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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第53页]

作者:陈静男
首页 上一页[52] 本页[53] 下一页[54] 尾页[2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议论中,已到得莱山地界,过得莱山,便是天虞。到得莱山,远处天穹之上,煌煌天门,已经巍然在望。那阴生事到临头,反倒不急,寻得一处偏僻,道:“天虞之下,恐有别的妖邪。稍作休憩,明日才好作得大事。”魏无忌暗中,既生可惜,又生赞叹,这阴生非但有神勇,尚有克己之心,周全之谋,虽是草头,却非草包。莱山之中,檀树与构树遮天蔽日,林间阴翳,时闻清越之声,有如钟磬,赵胜讶然道:“这是什么声音,这般悦耳,难道这荒山之中,还有仙人横笛?”魏无忌哑然失笑,好半晌,才瞪他一眼,道:“你想得倒美;莱山哪里来的仙人。别说大罗金仙,这山中,除却罗罗鸟,便是飞禽走兽,自来也不曾有。你听见的那声音,乃是罗罗鸟的鸣啼。”赵胜道:“这鸟啼声如此,必然是凤鸟彩鸾一流。”虽是囚困之中,魏无忌却也哂然,朝赵胜道:“你这蠢货,既无见识,胡说什么。这山中无别的活物,非有其他,只不过是因为这罗罗鸟无所不啖,飞禽走兽,无论大小,一概嗜杀吞食。且一到寒冬,他山禽兽困乏,难以觅食,这罗罗仰仗其羽翼丰满,刚健有力,胆大妄为,常飞数千里,至于凡尘,以活人为粮,女流幼稚,老弱病残,身单力薄,常落罗罗之口,不得好死。这样的猛禽厉鸟,你仅闻其声,便属之于鸾凤……”
    魏无忌耻笑未绝,众人却突听得远处有草木摇动,扭头瞧去,有顷,赫然见数头高有丈余的巨鸟,折翅铩羽,自林荫深处窜出。这几头巨鸟浑身是血,羽翼几乎拖曳在地,想是再无力振翅,狼狈之中,陡然见得有人,厉啸两声,竟似乎吓得不轻,慌不择路,掉头便朝另一头逃去。听其啸声,赵胜立时朝魏无忌点头道:“果然是胆大妄为,以人为粮;但不知这几头见人便跑,是何道理?”魏无忌骂道:“你这呆子。那自然是有人伤他们伤得狠了,这才怕人。”那如何草陡然扬起,数条藤条瞬间套在众人颈项之上,众人猝不及防,齐齐吓得一跳,然脖子被勒得紧甚,却是谁都没叫出声来。山都微微纵身,跳到如何肩头,如何倏突旋转,瞬间没入地表数十丈,顺着那罗罗鸟奔来的方向,急窜过去。这如何深潜地底,行动竟然如风,且平稳异常,全无震动摇晃之感;倏突间,不知行有几何,众人正惊异阴生之能,头顶突然有震感如水纹般传来。这阴生立时稳住,如何草的枝蔓在土中悄然蔓延,伸至地表裂纹之中,向外窥视。
    众人被拖在地底,虽有修行之功,不虞呼吸不能,然眼前漆黑,暗不可视,耳中嗡嗡有震声,再听不得其他,且除却颈项上被草蔓紧勒而有的刺痛,再无感觉,正惊疑不定,眼前豁然一亮,却见黑暗的地底,陡然亮起一抹微光,这微光穿透厚实的土石,荡漾开来,约有十余丈见方,显出地面的光景,却见两个仙风道骨、俊朗非凡的男子,正同一十余丈高的巨人恶斗,那巨人肩头锁骨深陷,有如一坑,其内坐有一个七八岁粉嘟嘟的孩儿,这孩儿满脸惊恐,时不时张嘴大喊:“救命!救命!让我走!”这叫声清晰无比,如雷贯耳,众人听得分毫无差。那巨人显见落于下风,两道人飞立空中,恶斗之中,尚有闲情,相互言语。这两人非是别个,却正是通天教的护法天尊,徐甲尹喜。
    却听尹喜耻笑道:“这巨人追了你这数千里,你竟丢不掉,也杀不了。你这道法,如今竟稀松平常了不是?”徐甲还口道:“你还有脸说我,那妖人同魏、赵两家的废物就在你眼前,你也叫他们蒙混过去,竟糊涂到了这等地步。”尹喜哼了一声,道:“我如何知道他们同那峨嵋山的妖道混作了一团。峨嵋虚陵,为仙剑之宗,无故杀了他家弟子,岂不惹祸。那木羽老儿的师弟虽不成器,然胜在人多,便无一百,也有数十,更何况那昆仑山同他家素来交好,咱们如今轩辕残篇未曾到手,心腹之祸患还在,胡乱树敌,有何益处?我一时大意,疏忽不察,总胜过你本领不济。”徐甲听得这奚落,倒未曾羞愤,只道:“这巨人死而不僵,难以对付。你我合力,将他杀了。寻得那几个漏网之鱼,才是紧要。”
    “这两人是谁?你们可认得?”薛山都认不得徐甲尹喜,却认得汪芒巨人,如何草稍作松动,令众人喉头稍解,“这汪芒氏的首领在他两人手下,几无还手之力,其手段高明,恐是第一流的高手。”冰砚低声道:“哪里还有别人,正是徐甲尹喜。”山都微微一笑,道:“世上竟有这等便宜事情,正好叫他两个斗个你死我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冰砚忖道:若是你拣了这个便宜,倒叫我等如何脱身。当下立道:“恐怕姑娘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徐甲尹喜,斗那巨人,游刃有余,恐怕不会两败俱伤。等他们灭了这巨人,姑娘再下手,只怕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山都沉吟一番,道:“依你,该当如何?”冰砚道:“依我,倒是不开这口,好叫那巨人战败,你再去送死。徐甲尹喜,夺了我等的宝贝,却不曾伤我等性命,那是不想和我峨嵋结下生死之仇。你适才也听得他二人之言,知道我言非虚。你若是一战而亡,我等自然也可获自由。了却这性命之忧。”山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适才所言,却是什么意思?倒肯为我着想了不成?天底下,哪来这等好人好事?”冰砚哼了一声,突地决绝,道:“我受你这重伤,自然是盼着你死。哪里肯为你着想。只是我等便是得了这自由,苟活了性命,却也没脸回我峨嵋。我峨嵋的重宝娲母镬,却还在那两个妖道身上。你说过我等若是能助你长大成人,你便放了我等,还肯赠我等重宝黑玉书。依我,那黑玉书不送也罢,我等性命,你不饶也罢,只求你一言,若是长大成人,那娲母镬,还请归还我峨嵋一派,免了我等这活不敢回山见后人,死不敢下地见先辈的耻辱。我等自然助你大功告成。”
    山都嘿嘿一笑,道:“好,我依你便是。如今之势,我该当如何?”冰砚瞧了瞧那光晕之中的行景,道:“你静观其变,待其弱者亡,强者衰,而取巧力,只会延误时机,徒令强者愈勇,必然反受其乱;此不可为。你暗下辣手,偷袭突杀,以一己之力而击三,以你的道行修行,并不可取,更何况你虽是擅偷袭精暗算,然以侥幸之心,斗全神戒备之士,只怕你出师未捷,便要引火自焚。当下之势,或帮徐甲尹喜,或助汪芒巨人,只能在此之中,二择其一。先合纵抗敌,再同其余,一决雌雄。徐甲尹喜此刻占了上风,你若相助,只怕他们未必领情,其提防之心必有,亲近之意必无,只怕同你先时隔岸观火的效果,并无二致。若是助汪芒巨人,他临死得救,感激之下,焉得二心,你暗下杀手,取他性命,有如探囊取物。到时候徐甲尹喜拱手献宝,汪芒巨人俯首流血,则尽在你手。”薛山都闻言,立时笑道:“你这丑丫头,倒有些算计谋划。”说笑之余,众人但见她倏突腾空,自地底一窜而出,凌驾徐甲尹喜之上,侧身汪芒巨人之畔,喝道:“妖道,欺我钤山道友,是何道理?速速伏诛,留尔等一个全尸!”喝骂之际,其身形之上,已是弹出一道炽焰幻影,化作巨大手掌,猛然拍向徐、尹二人。汪芒氏临死得助,虽是茫然,然濒死之人,哪里还管其余,立时精神一振,怒吼咆哮,飞扑反击。地下被如何草死死钳制住的众人,见此境况,大是窃喜,不约而同,为冰砚暗暗喝彩。魏无忌心中赞叹:这牛姑娘计谋决断,高我百倍,真乃天仙化人。
    
    
    第一十七节  鹬蚌
    
    
    徐甲乍见地底窜出个稚嫩女童,虽未惊恐,却甚疑惑,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眼见她那炽焰手掌拍来,掌心陡然放出一个大红葫芦,这葫芦口陡然扬起一股疾风,那炽焰拍近,但听“嗖”一声响,竟被吸入那葫芦之中,瞬时消弭无形。地底的赵胜看得真切,登时大恸,骂道:“这该死的畜生,那是我家王兄的瘟篁葫芦!”徐甲对山都怒目而视,斥道:“妖怪,原来不过尔尔。”山都微微一笑,她适才却是牛刀小试,测其深浅,未尽其力,炽焰破灭,冷哼一声,道:“妖道!瞧你那破烂葫芦,能收得了几何!”喝骂之际,掐指成诀,叱道:“炎上术!”其身形之上,陡然幻出一头玄狐,这玄狐高近丈余,通体黝黑,然每一根毛发之上,皆燃有熊熊炽焰。玄狐飞扑,利爪尖牙,猛然至前,徐甲“噫”了一声,指上青琐伏魔戒青光甫现,立时化作一面丈余的青色虚无之盾,盾上结有伏魔符印,流光溢彩,炫耀莫名。玄狐扑至,“砰”一声响,给撞得倒飞数丈,然那炽焰,却穿透青盾,“嗤”一声烧在徐甲手臂。
    徐甲意出望外,猝不及防,给烧个正着,“啊”得一声,其臂膀之上,立时烧得焦黑过半。剧痛之余,瘟篁葫芦立时放出妖风,然此刻风不灭火,反助其势,那炽焰猛然窜起丈余,几乎将徐甲整个人烧在其中,徐甲大惊,骂道:“妖孽找死!虚位空灵洞术!”喝骂之中,立时并指,其身形陡然虚化,化作一团似有非有的虚影。虚影之中,却见掉落一只巨鸟,赤喙翠羽,似乎鹦鹉,然尖嘴长腿,又仿佛鸬鹚。这巨鸟一出,那火焰便无端避开三尺,无法近身。山都见识不广,识不得此物,如何草在地下见此,愕然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家的炎上之火竟然烧不得它。”冰砚等识不得,王方平却是大家,道:“那是鴖兽,能御火。为三足乌的后裔。”那徐甲化作虚影,不知其所在,那鴖兽双翼猛然振动,拔地飞起,羽翼动处,那玄狐的炎上之焰立时四散,山都骂道:“畜生休得放肆!”其身形之上,陡然再起风云,却见烟霭动处,一头巨大的黑鹿腾空而起,这黑鹿周身云蒸霞蔚,水汽氤氲,那水汽五彩缤纷,炫目之极,其中尚有灵蛇一般的水流千万条,细若小指,长却盈尺,瞧来美则美矣,然其其中,死气萦绕,显见蕴有剧毒。
    尹喜从旁瞧见,大是惊讶,哪里料得这等时候,居然会无端跳出这样的厉害人物,立时喝道:“那是五通神御之术,破了那妖法,别杀那法器。那法器为裂魂烙印之物,若是那法器一死,这妖孽裂魂回体,道行便会高上两分。咱们人少,可不好对付。”徐甲愕然道:“既然如此,她自己杀之,哪还得了?”尹喜骂道:“蠢货,那裂魂法器乃是她自己分裂魂魄炼就而成,她的法术,伤不了那法器。”徐甲听得一头雾水,道:“那她炼来何用?留存自己,比之分裂炼物,还要厉害,她分来何为?”尹喜跌足骂道:“这等时候,你还这等蠢蠢碌碌,啰嗦不休。她那功法,一人只能放一术,若有五通,则可放五术。弱一己之力,则强五通之能。乃是她当初以少胜多,以寡敌众的法子。五通得了裂魂,已经成精作怪,若是破了她的妖术,五通必然逃命。五通逃走,她分裂的法力,再无法得回。”山都闻言,骂道:“毛头妖道,胡吹一气,我这五通神术,从古未逢敌手。哪里还有人能破解,速速受死,才是正理!”
    尹喜言说之时,手中却并未懈怠,言论未毕,已是捏指列印,待山都喝骂,立时一声清叱,喝道:“赤道日环之术!”呵斥间,在其身侧,瞬时铺开数十丈见方的暗红阴影。阴影之中,有两道赤红椭圆,一环串在汪芒巨人之身,一环扣在山都之体,双环结成,尹喜一声怒吼,其身上陡然弹出一对夺目的白色日晕。这日晕一左一右,循了那椭圆,撞向汪芒氏山都二人。山都不曾见过这等异术,颇觉诡异,立时离地飞升,然那阴影环立在地,虽未变动,那椭圆却是如影随形,飞升再快,也无法避开,说时迟,那时快,山都拔地高飞,不过须臾,那日晕循道击来,却也不过眨眼,顷刻之间,便猛然撞在山都腰肋,只听“砰”一声巨响,日晕猛然炸裂,山都“啊”一声惊叫,瞬间弹飞十余丈,却听她“啪”一声撞飞在地,不偏不倚,却是落在地面尹喜结出的暗红阴影之内。山都莫名其妙,分明飞得甚远,如何落地却在原地,当真匪夷所思,然仓促之间,哪里还得细想,那破裂的日晕粘体立燃,弹指的功夫,好好一个粉嫩女童,立时给烧得灰头土脸,皮开肉绽。
    那破裂的日晕碎片,化作火焰,在那阴影之内焚烧,零零星星破碎的火焰钻入地面,向下飘落,足有十余丈,几近于冰砚等藏身之地,才化作炽热的灰烬。冰砚见机,立时对如何草道:“你家姑娘受伤非浅,徐甲尹喜,都是道法大家,我看你不出手相助,恐怕难胜。”如何草笑吟吟骂道:“你这丑丫头,花花肠子不少。我可不能草率行事。我若出去帮忙,哪里还能看住你们。你们若是跑了,我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冰砚嘿然,道:“偏你这般多疑。”如何草笑道:“不妨事。若是我家姑娘真打不过那两个道人,逃命还是能的。不劳你费心。”说话之际,将那蔓藤倒收紧得几分。冰砚见状,立时顿悟,这如何草按兵未动,非有其他,只是因为它和那山都,为阴阳相隔之物聚而化生,一物通于阴,一物立于阳,一物生,则一物死,一物化实体有所作为,一物则必为虚形无所可为,那山都在外迎敌,这如何草居之于下,恐怕小术可为,大功却难建树。想通此节,冰砚立时动了心思——这地底藏身,逃匿不便,众人之中,无人精擅土遁之法,须得骗这如何草外出,众人才有可乘之机,逃得性命。
    地下如何草动了疑心,地上的山都剧痛之下,却是动了肝火,她五指在地面一拍,其手掌之下,立时浮现一方黑玉,此黑玉长有三尺,宽约七寸,隐隐有霞光宝气,流转其间。山都一声怒斥:“幽田炼!”那黑玉之上,立时四散而出数道阴冷剑风,剑风过处,那炽热火焰立时熄灭,地面的阴影同串在其身的椭圆同时迸裂,生生撕裂数个缺口;山都立身之地四周的地面,亦给这剑风撕裂出数道深有丈余,宽约见寸的裂痕来。破这奇术,山都无暇咒骂,双臂耸动,其背后“嗖”一声飞出黑羊、黑猪、黑狗三头巨兽,三兽各擅其威,飞扑向尹喜,似乎恨不能生啖其肉,生饮其血,才消得心头之恨。
    先时汪芒氏一般被这日晕击中,那日晕爆裂,震得他倒飞如弹丸,斜飞十余丈,砰然落地,却竟在原地。日晕碎片化作烈焰,在他身上焚烧,这烈焰为道家的丹元真火,甚是了得,眨眼的功夫,便将汪芒氏整个人烧得通红。然汪芒氏身如巨石,这烈焰却是奈何他不得,提起巨木灵寿,飞跃而起,朝尹喜当头砸来,尹喜却是浑未在意,一动不动,全然不曾抵挡,汪芒氏暴喝一声,灵寿砸落,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他心头大喜——这尹喜必然给砸成肉泥。然满地尘灰散尽,却愕然见自己尚在那阴影之内,原地未动,那灵寿巨木砸在身前,不过丈余,离那尹喜,直有三四丈的距离。汪芒氏惊怒交加,嘶吼连连,满地乱跳,然任是如何跳跃飞窜,终是跳不出那阴影之地,无论飞身何处,一但双足落地,便回原位,再离不开这窠臼算计。正惊怒暴躁,猛听身侧山都放出的黑狗一声怪叫,却见那黑狗叫处,地面猛然耸动,裂出数十土缝。土缝之中,咔咔作响,生出数十荆棘刺人。这刺人触物则碎,土石山岩,齐齐迸裂。那尹喜的赤道结界,虽有神鬼之力,竟一般破裂,给这刺人裂作满地破碎的阴影碎片,如水痕般满地涤荡,渐渐消亡。
    
    作者:06会飞的鸟 回复日期:2010-7-20 9:04:00
        楼主又迟到了!
        难道你是传说中的“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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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打不开天涯,更别说万世了。。。就这会儿才好。我还以为这天涯被河蟹了呢……
    就是那五个小色鬼。没错。楼上的正解……
    汪芒氏眼见于此,大喜过望,怒吼一声,提灵寿飞跃,兜头猛击尹喜;一旁山都的黑猪浑身猪豪化作数尺钢针,从左扑下,黑羊蜷作一团,周身生出巨岩,自右砸来,破空之声有如雷鸣,三面夹击,便要灭尹喜于须臾。尹喜右手双指并立,捏作法诀,叱道:“黄道月行之术!”法诀一出,其身前三尺,立时幻出一道月白色的虚无之盾。那灵寿木兜头砸下,只听“铛”一声脆响,那汪芒氏虎口迸裂,灵寿木脱手飞出,远远弹开不知有几许之地,“嗖”一声便不见其踪影。汪芒氏收势不及,一头撞在这月影盾上,顿时脑袋齐颈项脱落,滴溜溜落在地面,滚出十余丈。其身体扑倒尹喜脚边,满地乱摸,却是在找他脑袋。黑羊快甚,坠势慑人,有如泰山压顶,快那黑猪一步,撞在月影盾上,只听砰然巨响,那月影盾陡然破裂,碎作一地浮动的月光,零落消灭,那黑羊却也“喀”一声脆响,周身的岩石顷刻迸裂,散作满地;那黑羊落地一滚,竟自丈余的身体变作一头寻常小黑羊;小黑羊惊恐交加,“咩”一声叫,撒腿便跑,落荒而逃,眨眼便没了踪影。黑羊匿踪,黑猪瞬间扑至,尹喜骂道:“雕虫小计,还敢班门弄斧!”
    喝骂之时左掌掌心陡然弹出一根长有数尺的霞光之刺。这长刺名唤天芒,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之神器,惯经诛妖灭魔的阵仗。尹喜挥刺,只听那黑猪“吱”一声惨叫,给尹喜这天芒由头至尾,扎个对穿。黑猪中刺,立时周身黑烟翻滚,那黑烟缭绕天芒之上,须臾散尽,却见一头羸弱瘦小的黑猪滚落在地,其头皮至臀,被天芒划出一条白色印痕,却未伤及皮肉。这黑猪倒是机敏,一落在地,立时打滚,滚出数丈,哪里还管山都死活,朝那黑羊逃匿方向撒腿跑去,瞧它四腿粗短,跑起来却是甚快,只听得“呼哧呼哧”数声猪叫,猪影便失却在那密林之中。黑猪被尹喜一刺刺破,妖术消灭,然其身上的钢针却尽数断折,破空飞了出来,尹喜月影之盾碎裂,给这钢针扎个正着,周身顿时给扎出百来余血孔,鲜血汩汩四溢。尹喜吃痛,骂道:“畜生,不得好死!”口中喝骂,右手掌心却飞出幌金绳来,兜头套向黑狗。
    山都乍失黑猪黑羊,跌足大骂:“这养不家的孽畜!”眼看幌金绳直奔黑狗,哪里肯让尹喜得手,掌中黑玉倏突飞舞,猛然叱道:“英玄炼!”呵斥之中,那黑玉之中,猛然放出一片闪电之箭,直击幌金绳,两物相撞,闪电箭轰然将山都面前数丈余地辟作焦土,焦土之形,有如折扇。那幌金绳一辟之下,顿时裂作千百着火的游丝,这游丝“嗤嗤”作声,四面八方铺散开来,游弋快甚,恍若漫天火蛇,席地卷来。山都见黑狗避开幌金绳,暗施法令,那黑狗立时驱动千百刺藤荆棘,化作刺人,四面扑向幌金绳化作的火焰游丝。那汪芒巨人却也拾回了脑袋,胡乱套在头顶,他那眼珠在眼眶中歪歪拧拧,想来视物定然不明,其手下准头,必然大失。然暴怒之中,哪里顾得,怒吼起身,失却灵寿,随手自林边折断一株古木,猛然横扫向尹喜,口中哇哇乱叫,显是怒极。尹喜暗骂两声,双足一点,恍如轻烟,倏突离地,瞬时消灭无踪,汪芒乍失人影,又惊又怒,哇哇乱叫,四下乱跳,却猛觉肩膀一沉,斜目觑来,却见尹喜不知何时,竟落在自己肩头,倏突之间,那尹喜手中放出天芒刺,猛然横扫,砰然一声巨响,这汪芒的脑袋再次自颈项上猛然断折,横飞出去。
    尹喜一击得手,暗骂这汪芒蠢蠹,无意瞅见汪芒氏肩头那幼童,劈手一抓,那幼童连声尖叫,跳出汪芒肩骨,想要躲避,然尹喜何等的身手,岂能叫他脱逃,五指一扣,便抓住了他的手臂。孰料这幼童身子,竟是脆物。一抓之下,只听“嗤”一声脆响,那幼童手臂立断,尹喜竟只捉得一段臂膀。那幼童落地便跑,边跑边哭,哀声切切,令人恻隐。那断折手臂在尹喜手中,熠熠生辉,断折处一无鲜血,二无骨肉,竟有一股药香,瞧其构造,竟如桃子。尹喜一怔,道:“这是个什么怪物?”眼看他落地乱跑,距徐甲未远,尹喜立时喝道:“捉住他,别叫他跑了,这玩意儿有古怪!”徐甲立时自虚影之中弹出,凌空飞在这幼童头顶,一把抓住他肩头,将他提了起来,徐甲一见,登时放声大笑:“这是伏火北亭法丹!涵养不知多少年,竟成了人形!”这幼童惊声尖叫,死命挣扎,惶急之中,一脚踩在徐甲腰肋,死命一蹬,只听“啪”一声响,他竟将另一只手臂齐膀折断,滚落在地。
    冰砚等被如何草挟持地底,正作计较,眼见此状,冰砚立时撺掇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仙丹灵药,不可多得。”如何闻言,动了贪念,贪欲乱了心智,立时放出草蔓,瞬时穿透土壤,一举将那幼童捕得,拖下地来。那顽童吓得目瞪口呆,浑身战栗,不敢动弹。徐甲乍失人影,一愣之下,旋即骂道:“地下有鬼!”喝骂之中,五指在地面一扣,猛然叱道:“玄蜂术!”倾俄之间,数百根晶莹剔透的骨刺瞬时刺入地表,猛然扎下,如何草无山都之力扶持,放不得法术,不敢迎敌,立时斜斜掠开,窜出地表,落在山都背后,尖叫道:“姑娘小心!”冰砚等一众人等,一般被如何草拖将出来,徐甲瞧见,立时骂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丑女,你今日休想逃出我掌心。”
    却说汪芒氏那头颅横飞,不偏不倚,竟撞在了一旁恶战徐甲的黑鹿头顶。黑鹿吃得一吓,下意识的鹿角一挑,生生将这汪芒氏巨人的眼珠子挑出一个,那眼珠子甩飞上空,高入云霄,不知落向了何方。那汪芒氏巨人脑袋吃痛,猛然张口,一口咬在那黑鹿头顶,黑鹿一声怪叫,瞬时化作一滩黑水,四处飞洒。黑水落尽,一头高不过三尺的干瘦黑鹿,立时撒蹄狂奔,逃入山林,远遁而无踪。山都跌足骂道:“这汪芒氏当真是废物!”说话间,却又见那黑狗的刺人已经捉得那满空的游丝,然这幌金绳乃是带火之物,那刺人虽是扑捉精准,捉无遗漏,然捉之在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反倒被那游丝上的火焰烧成焦炭,顷刻之间,满地便尽是刺人的黑炭之骨,那游丝聚而成形,化回幌金绳本相,立时窜向黑狗。尹喜骂道:“小妖孽,收了你的五行五通法器,看你还能如何。”山都一声惊呼,黑狗立时掉头逃回,尹喜冷哼一声,幌金绳直追,他身形一晃,天芒刺在手,自侧面紧追,法器在右,道人在左,齐下辣手,势必要破这黑狗之术。
    眼看追至,那黑狗徒然停步,猛然转身,那黑狗虽是狗头,却露出人一般的诡异笑容。尹喜一怔,那黑狗轰然一声炸响,顷刻间变作千百根木刺,四面激射——那山都眼见缠斗不休,避之只怕也有不及,索性来个两败俱伤,尹喜伤的是本尊,她折损的不过一只施法的法器黑狗,两损较其伤,她还占得便宜。果然木刺炸裂,幌金绳“嗖”一下弹飞高穹,仓促之下,尹喜急开月影之盾,横在身前,然仓皇之下,术法微弱,月影经受不住千百木刺急射,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盾破人伤,给那木刺扎得遍体鳞伤。尹喜惊怒交加,修道至今,乃生平首创,混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妖孽,以区区童子之身,炼得这等妖术。那黑狗炸裂,妖术消亡,内中跌落现出妖术法器,却是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黑狗。这小黑狗落地“汪汪”吠得数声,害怕得满地打转,转得两圈,跌跌撞撞奔向那古木秘处,逃亡无踪。
    徐甲的鴖兽恶斗玄狐,恰是强兵乍逢良将,猛虎偶遇恶蛟,翻腾厮杀,难见胜负。徐甲自虚无脱身,离了虚影之位,那鴖兽少了术法扶持,立落下风,那玄狐的炎上之火,便近了那鴖兽身前两尺,火焰缭绕,焰火已将那鴖兽的羽翼烤得发黄,渐渐焦臭。徐甲哪敢大意,立时催法,地下的骨刺倏突拔地而出,顷刻化作玄蜂女像,玄蜂飞升,未及靠近,那玄狐便猛然张口,“呼哧”一声,喷出一口烈焰来。那玄蜂瞬时被烈焰烧成空空的骨架。然其骨架,形如水晶,坚逾金铁,虽是烧得通红,却不曾散功。这玄
    蜂逼近,立时铁爪如风,抓向玄狐面目。玄狐利爪疾拍,那玄蜂陡然收回爪子,倒置本末,头下尾上,那玄狐一爪子拍下,顿时将玄蜂拍成一堆碎裂的水晶,然玄蜂的峰尾,却狠狠扎入玄狐肉掌。那入骨的玄蜂尾后针瞬时窜入玄狐体内,但听“咔咔”数声怪响,玄狐四肢百骸,瞬时被这晶刺尽数锁住,动弹不得。得此良机,鴖兽立时飞扑,一口咬中玄狐头顶,玄狐立时呼啸化开,散作一团火焰。鴖兽口中的狐头,瞬时烧进其咽喉,那鴖兽哀号数声,化作淡黑微蓝的泡影,渐渐归于虚无。玄狐身体碎裂,黑烟落处,五通法器玄狐跌落下地,撒腿开跑,徐甲冷哼一声,朝山都冷笑道:“妖孽,你五通法术尽破,五通法器尽数逃走,看你今日,还有什么本事,能够全身而退!”
    第一十八节  天门
    
    
    
    山都眼睁睁瞧着五通法器逃逸,满心恼怒,却是面不改色,汪芒巨人跌跌撞撞,满地乱摸,终究拾回脑袋,他失却一眼,独眼滴溜溜乱转,瞧见如何草草蔓中裹着的伏火北亭法丹残丹,立时哇哇乱叫,待再瞧见冰砚等人,顿时咆哮起来,猛然跃起,劈手抓向残丹同冰砚等。他手掌巨大,自山都瞧来,他这一巴掌抓来,却是要将如何草同自己尽数掳在掌中。山都勃然大怒,骂道:“这汪芒氏小儿,居然忘恩负义,临阵倒戈!”喝骂之际陡然扬手,掌中黑玉立放毫光,猛然喝道:“三天正法,稼穑!”其身前登时“喀”一声巨响,地面土石翻动,泥沙之间,瞬时升起一根高有十余丈的石柱来。这石柱上半截乃为一尊石像,这石像怒目圆睁,手执一五六丈长的石钺,却是缗渊之神倍伐之像。
    倍伐立在如何草之前,石钺猛然砍剁,只听“啪”一声巨响,生生将汪芒氏自肩头劈开,砍作两半。汪芒氏言语不通,不曾同那山都言语,实则未曾防备,给这石钺辟中,一剖为二,大是意外。然他生性勇猛,浑然无惧,狂吼一声,破碎的身子扶摇直立,左边截身段一跳腾空,居高临下,石拳猛击那倍伐石像;右半截身子独脚踯躅,巨手抓向如何草。山都那倍伐腹下无足,不能移步,立时石钺脱手,辟向右半截,右半截汪芒氏取物心切,眼见石钺飞来,自忖碎裂而已,无其余可忧,毫不抵挡,只听“砰”一声脆响,其独足齐膝斩断,右半截立身不稳,顿时摔个狗啃屎。倍伐飞钺救如何草,无暇顾及欺身靠近的左半截,给那石拳猛然一击,击在头顶。这倍伐一声怪叫,其头颅瞬间碎裂,跌落满地,却是青褐色的山岩。然这倍伐石像,乃是死物,无头不过不能视物而已,并不会消亡,其头虽去,其臂尚存,这倍伐双拳抡动,猛然上钩,那汪芒氏不提防这无头石像,居然能同自己一般,碎而不亡,大出意外,给这双拳一钩击中,瞬时裂作七八块巨岩,碎作一地。
    徐甲、尹喜,不约而同,乘火打劫,齐齐出手,无一人隔岸观火。徐甲所习西山神咒,精擅拘神勾魔之法,他五指微动,法诀立成,咒语吟时,身前摇摇晃晃化出玄蜂女像,玄蜂羽翼翕动,“嗡嗡”作响,尖爪利针,朝山都迎头扑来。尹喜故伎重施,此番估量那山都没了五通之力,逃不出赤道结界,立时放出日环之法,将山都锁在结界之内,日晕立时环绕飞出,同玄蜂左右夹击。甫一混战,冰砚立时大喜,朝那如何草道:“教你一个计策。那汪芒氏乃是石头化的身体,五行之道,相生必然相克,要杀了它,恐怕要你出手。”说话之际,玄黄钩陡然闪现,腥风扑朔,瞬时将如何草一切两半。那如何上半截登时放声惊叫,倏突缩作一团,不过指甲大小,猛然落入地中,那下半截却给玄黄吸住,瞬时化作枯草,因风微微一晃,便散作了草灰。
    王方平一得自由,立时扬手,放起妖风,挟带众人腾空飞起,化作一道流星,急扑向高空,直奔天虞。那徐甲尹喜等人,愕然大惊,奈何术斗之中,谁都不敢收法,恐中算计,怒喊狂骂,却是无用。赵胜见王方平望高空飞窜,又惊又诧,道:“你飞这样高,哪里逃得掉!”王方平道:“如今这局势,望哪里飞都逃不了。只有一个法子,咱们过天门,到大荒境,才能脱身!”飞不多时,已经飞至天门之前。天门高有数百丈,巍峨立在云天,门框乃是巨大的褐色石块垒砌而成,被雕刻成了两尊巨大的神像;正是炎帝与黄帝。黄帝足踏神龙,睥睨天地,神圣而英武;炎帝蛇尾盘旋,头顶翔有朱雀,俯视苍生,仁慈而悲悯。在这两尊巨大的神像之前,万物都显得渺小。天门之前,有巨大的台墀铺陈,台墀左右,各立一石鼎。鼎高有十丈,数丈方圆,鼎上雕刻有数个巨人,面色苦楚,赤身背负巨鼎,似乎正受巨鼎的炮烙;那鼎内火焰熊熊,放出不灭的恢弘之光;那火焰却是天火的火种,千秋万世,不得熄灭。天门门框之中,氤氲闪耀的彩光。那彩光不住流动盘旋,美奂绝伦,令人迷醉。那彩光之中,却也有多处乃是残破的黑洞,那黑洞幽深无极,黑洞四周的彩光呈螺旋状围绕其不住旋转;那黑洞瞧来深不可测,不知通向何等幽深晦暗的世界。
    赵胜立此,放出社稷扇来,瞧着手心这微小羽扇,混不敢相信它能开启这等恢弘无极的天门,一颗心有如鹿撞,难以自持。王方平遥望身后,有数点金光正朝此处飘摇而来,此时此刻,哪有别人,自然是徐甲等人,立时朝魏无忌道:“快,开门!”魏无忌放出山河瓶来,一脸茫然,道:“如何开门?”王方平道:“催动法力,灌注其上,当此门前,神力自现!”魏赵二人闻言,立时催动真力,法力一动,那山河瓶、社稷扇上,立时毫光大现,社稷扇上祥光蒸腾,山河瓶上瑞气氤氲,蔚然有五彩辉煌之色,聚而成巨龙之形,这霞光汇集而成的巨龙盘旋飞舞,一头撞向天门。煊赫恢弘之势,令众人几乎下意识的退得一步,恐那天门一撞便要坍塌。然这巨龙声威惊人,其力却微,在天门上轰轰烈烈一撞,悄无声息,便散作薄烟,众人目瞪口呆,愕然飞身,到那天门撞处一看,却见巨龙消弭处,有一尺许大小的窟窿。那窟窿之内,淡烟弥漫,瞧不清楚细状,赵胜赧然道:“百丈之门,开得一尺之缝,咱们这修行,当真羞愧。”王方平笑道:“道法虽是低微,这门终究还是开了这尺许,你我逃生有望。”冰砚捏个法诀,众人立时化作一缕薄烟,袅袅飞起,自那窟窿中一穿而过。
    一入这窟窿,四周立时巨雷之声,不觉于耳,煌煌煊赫,万马齐奔愧其威,万鼓齐鸣逊其势,泱泱震慑,千军不敢近其前,百兽莫敢目其状,众人身体,陡然顿住,再无法稍作动弹,便是眼珠,也不得眨动,赵胜吓一大跳,想要叫喊,却是一声也发不出来。窟窿外壁之上,满布电光,那电光上下奔涌,其上无所止,其下无所尽,万里不足言其之广,万仞不足言其之长,天之雷池,想来无非如此。那窟窿虚无之壁内,乃是奇特的五彩虚空,那虚空之中似乎蕴藏有无数个不可名状的奇异世界,其情其景,与中土之地,迥然大异。
    
    那窟窿的外壁倏突变化,不知几多光景,众人惊讶忐忑,莫可陈说。赵胜胆子不大,颇觉惊悚,陡觉身子一沉,知觉回复,只听“呼”一声响,身子有如离弦之箭,给弹了起来,眼前那千变万化的景致瞬时消逝,惊叫一声,运动真力,才堪堪稳住身形,定神一看,却见自己正漂浮在那天门之前,那冰砚等人,一般给抛了出来,便在左近。赵胜“啊”了一声,道:“糟糕,咱们给弹出来了!”范镇岳看得两眼,跌足道:“那门给关上了。”赵胜立时放出社稷扇,却见社稷扇黯淡无光,浑如寻常羽扇。赵胜大惊,道:“这扇子坏啦,怎生是好?”魏无忌忍不住好笑,劈手给了他一巴掌,道:“呆子,看后面!”
    赵胜愕然,扭头回望,顿时一呆,却见此刻天门之外,赫然已非神州中土。天门外的天空之上,飞翔着许多奇异的巨鸟。这巨鸟浑身无毛,油亮的皮肤在暮日映照下发出奇特的晕光。夕阳之下,乃一道巨大无比的山壑。这山壑之中,生满奇异的巨大草木。赵胜看得错愕不已,道:“奇怪,这天门之上平滑如镜,不见一缝。咱们如何过来的?”正觉神异,却听王方平道:“糟糕,快跑,他们追过来了!”众人瞧那天门,却见天门之上,陡然扬起袅袅的轻烟,想来内中,必将有变。众人立时四望,四面皆是莽苍平原,极远处才见有巍峨山林,当此之时,哪里还有别策,立时按下云头,窜入那山壑之中,寻得一处草木浓密处,战战兢兢藏好形迹,不敢动弹。才将藏好,便见天门上那数道薄烟之中,弹出徐甲尹喜二人。他两个衣袂飘飞,临风而立,大有神仙之态;两人嘀咕两声,一左一右,奔一端,循了那巨壑,向下搜寻而来。两人才去不远,那天门之上,再次弹出薄烟来,烟霭散去,却是阴生同那汪芒巨人。阴生乍现高空,陡然直坠,“砰”一声响,落入地面,瞬时消逝无踪,却是潜入地底,不知去了何处。那汪芒氏乍失人影,又惊又怒,咆哮怒吼,却是无用,跳落地面,独眼精光熠熠,直冲进这山壑来,胡乱闯荡,一路呼喝不止,其言语非常,众人均不明所以,料想他满肚皮牢骚,想是正在骂人。
    冰砚等人负伤非轻,然强敌四下环伺,却是不敢耽搁,一行相互扶持,于暗地穿行,漫无方向潜逃。行走之间,四下静谧,无鸟虫鸣啼之声,赵胜心头突突,颇觉忐忑;惶惑之中四下打量,这山壑之中林木奇大无比,众人藏身这草丛,那怪草青翠欲滴,其形有若兰草,然一叶片,便有数人合抱之巨,令人咋舌。赵胜瞧之怪诞,忍不住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王方平五指略略一伸,其掌心立时幻化出一张数尺大小的画图。王方平道:“这便是我祖辈传下来的图谱。地图详尽,一看便知。”众人围聚过来,定睛细瞧,那画图工笔细腻,一目了然,一眼便可瞧出天门之地。画图之中,写有蝇头小字,却见此地之名,却为少昊。魏无忌立时侧目,道:“原来此地,竟是少昊之国。此为百鸟之国,如何除了了那漫天飞旋的怪物,一只鸟也不见?”赵胜仰头瞧那怪鸟,道:“想是被那怪鸟给吃光了。”王方平摇头道:“那少昊以百鸟为官,治一万二千里之国,那是多少年生前之事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如今哪里还能以此为准。”冰砚仰头,瞧了瞧那天门,道:“他们没有山河瓶社稷扇,过得来,却回不去。咱们如今开门回去。千妥万妥。”赵胜闻言,放出社稷扇,哭丧颜面,道:“这扇子却是坏了。”
    魏无忌放出山河瓶,却见山河瓶一般晦涩无光,讶然之余,信手拆开,那山河瓶分作阆寰瓶同天一贞水,顿时神光自生。天一贞水有如白练,钩绕指尖,或开白莲,或化白鱼,神光离合,妙法非凡。阆寰瓶晶莹剔透,温润铅华,令人神驰。两者皆为神妙之状,全无坏像。魏无忌“咦”得一声,将两物并和,化作山河瓶,这山河瓶顿时晦暗,全无光彩。赵胜见状,将社稷扇一般拆为阊阖扇与璇光尺,果见神光回复,并无异样,只一并和,便无灵通。冰砚蹙眉道:“奇怪,这是什么缘故?”说着瞧向王方平,道:“你见识广博,想来知道,临到此刻,不要再卖关子,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方平瞧了瞧那法器,道:“这天门为轩辕黄帝封印之物,天门庄严,非同寻常,岂可轻开易启。一但开阖,便要百年之后,才可重启。此地离天门近甚,这法器想必是受天门符咒压制,失却灵光。咱们若是走得稍远,离了那符咒秘术。这法器自然复原。”赵胜闻之,愕然道:“咱们要在此呆上一百年?”
    魏无忌哼了一声,道:“你是无家之人,天涯流浪,四海漂泊,别说百年,便是一千年,有什么打紧?何况你的仇人也在左近,不怕他也回去,若要复仇,你要有心,只怕也不难。”临潼惊蛰等面面相觑,却也无言以对。王方平道:“那也未必。这大荒之中,有一仙山,唤作吴妪天门山。这天门山乃是古天神重和黎当年撑开天地,断绝天人之地;那地方受此神力,虚空破碎,凌乱不堪,结有许多嘘空镜像。当年轩辕帝以神力将大荒境流放天外,那虚空不入三界五行,却是带不走,扭不动之物。因此天门山虽如今在大荒,它山上那嘘空镜像,却结在大荒同神州之间,由那道途,咱们或者还可回去。只是嘘空之内,甚为凶险,入者九死一生,一个不慎,悔之晚矣。”赵胜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看咱们还是等上百年,来得稳妥。”王方平挥指指点悬空的虚影画图,道:“此地大家一无良朋,二无亲眷,无处容身。如今徐甲尹喜,环伺在侧,山都如何,觊觎之心未消,汪芒巨人,夺宝之恨犹存;而此地乃神农后裔之居所,其视神州中土之人,有如世仇,生吞活剥之念,恐常在其心,咱们当下,想要保护周全,恐怕只得一个法子,便是去寻那《轩辕残篇》。藏宝之地,必为隐秘晦涩之所,常人难及。咱们借其藏身,必为善地。”
    
    5281#作者:06会飞的鸟 回复日期:2010-7-25 9:25:00
        怎么又几天没有更新了啊!楼主有话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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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和周日一直都是不更新的啊……
    第一十九节  陷泥
    
    
    众人别无他计,善而从之,恐漏了形迹,众人未敢施法飞行,只在那高木巨草之中踯躅而行,步履轻缓,常怀恐惧之心,言语轻慢,时有谨慎之态;临潼被阴生以妖火烧身,体无完肤,走不多久,便觉刺痛钻心,以己之情,度人之状,细想惊蛰,不觉恻然,掉头瞧向她,却见她紧紧跟在自己背后,满手血泡,却是拽了自己的衣襟,不肯松手,暗暗叹息,当初疏忽,无意将她带离地底古墓,却害得她如今这等凄恻悲惨,心下愧疚,惊蛰若有所觉,瞧向临潼,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我没事。”冰砚一旁听得,默不作声,只快走两步,行在众人之前,赵胜虽是痴呆懵懂之人,见冰砚背影佝偻,肩头微微耸动,也瞧出她有几分伤心;心头发酸,却也无言可慰藉。
    行走良久,天色渐渐昏黑,四周林木,脱却暖晖,现出阴冷诡暗一面,四下清冷阴森,王方平略施小术,结个隐形匿踪的结界,道:“暗夜之中,恐有妖物。咱们藏好行踪。待天明亮,再行赶路。”众人团坐于地,默然无言。这大荒之中,甚是奇特,那天幕之上,星斗灿若明河,与神州不同,倒也罢了,那天空明月,却是非止一轮,前后呼应,中有承接,竟是三个。冰砚仰头端详,怔怔失神,瞧了半日,才道:“这月光交叠,地上许多地方,竟没有影子。”赵胜瞧她面容,历经这数日,面上琼鼻渐显,不再是当初光秃秃的两个空洞,已大有人样,眼睛也不再只是两条细缝,眼眶大得许多,只眼中浑浊,眼白瞳孔十分浑浊,眉骨之上,也渐次生出淡淡两条细眉。不由颇有几分好奇,道:“牛姑娘,你若是生得大好了,不知是什么样貌?若是瞧你这生好的半张脸,倾城倾国,当之无愧。”魏无忌瞪他两眼,道:“你自诩良家子,如今问人形容样貌,全无礼仪,也不羞愧。”
    王方平嘿然一叹,道:“人如茂兰。形容其次,格调为上。牛姑娘行如清风,性如明月,令人心折。”赵胜嘀咕两声,悄声对魏无忌道:“他那伤不知好了没好,说话也不见结巴。我瞧他心折是假,心仪才是真的。”魏无忌劈手给他一个巴掌,道:“别人心有所想,那是别人的事。”赵胜哼了一声,也不理论。王方平瞧冰砚神色有几分恍惚,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不知故意,抑或无心,心中惘然,无可言说,只觉她清冷如水中月影,飘逸绝伦,难得亲近。若有所失之中,却见冰砚侧头,对临潼惊蛰道:“好些了不曾?”临潼点头,惊蛰垂首,冰砚轻轻捋顺她两个耳际蓬乱的头发,轻声道:“我传你们的功业,唤作万象之功,万象之为物,首要情愫,非但术法可多情,便是法器,也不是无情之物。这千古悠悠,神兵利器千千万万,为什么有的法器会宿世相随,不离不弃,一旦离主,便会脱离凡俗,归于虚幻无实之境。任是再了得的高人仙真,也无法阻拦。而有的法器,却是强弱相争,辗转人手呢?”
    闻得此言,赵胜撇嘴道:“那自然是有人以术法同法器定了魂契,同生死,共荣辱,为之生,为之亡,尽在不言。”冰砚微微一笑,道:“此言有理。却非一定。器物也,若有灵性,同人一般,也有所尊,也有所敬,也有所爱。长相敬爱,惜之若臂膀耳目,珍之若心肝骨肉,则法器可为之尽力;同心性,共志气,以其所好而好之,以其所恶而恶之,则法器可为之尽心;有高风,凭亮节,以所好而令其为之折,以所恶而令其为之憎,则法器可为之粉身碎骨,生死往来,常自在也。”赵胜哂然,笑道:“生平未闻。这法器竟同人一般,生出这许多由衷来。你是活人,不是法器,你如何知道这法器所思所想?”范镇岳闻言,忿然道:“你也是人,不是我家师叔,如何知道她不知道?”赵胜哼了一声,道:“偏你这样呆子还要来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魏无忌偷笑两声,给了赵胜一栗凿子,在他耳边悄声道:“呆子,那牛姑娘说的恐怕未必是法器。”
    一旁的王方平,却早已呆了。临潼惊蛰听得冰砚此言,默然端坐,纷纷有所思。众人无话,蜷在巨木之下,却突然听得“嗤嗤”数声细响,惊而讶望,却见惊蛰那破烂袖衫之下,陡然探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龙头来。这小龙头生犄角,双目炯炯,缠在惊蛰手腕之上,十分好奇的四下打量。赵胜“嘿嘿”一笑,道:“这是什么宝贝?”说话间那龙头之后,接踵而出,竟弹出好几个龙头来。这几条小龙,缠在惊蛰手臂,上下爬行,惊蛰“咯咯”直笑,轻轻抚摸这几条小龙,赵胜瞧得有趣,学惊蛰形容,抚摸一条小龙犄角,孰料手指才堪堪靠拢,那小龙陡然一缩,竟张口喷出一口火焰来。赵胜吓得“哇”一声叫,一屁股跌坐在地,那小龙却也将头缩到惊蛰手腕之下,只偷偷露出两个眼珠,盯住赵胜,竟是一脸防备。赵胜又是沮丧,又是好奇,忙不迭询问。惊蛰摇头,道:“我照着师尊说的法子,去想这法器的情愫。哪里知道就跑出来这几条小龙来。”临潼瞧着那小龙,苦笑道:“那是娲母镬上的九条赤龙。”
    说话间,这九龙陡然跳脱,满地乱窜,或是飞窜在枝叶林间,高低盘旋,或是游戏众人身侧,左冲右突,玩得兴起,这小龙竟吐出火来,这九龙神火为纯白之焰,喷将出来,明光映照,且这神火轻易不灭,瞬时便将数处空旷之地同林木烧了起来。一时间火光闪耀,颇见热闹。王方平顿时大惊,急道:“快跑!暗夜放火,当真是自投罗网!”惊蛰“啊”了一声,慌忙收法,九龙立时回身。王方平领了众人急奔,离之不过数箭之地,却陡然听得后方传来巨大的咆哮之声,这声音众人耳熟至极,哪里还有别人,正是汪芒氏巨人。回头瞧去,却见众人适才所立之地,火光熊熊,尹喜那缚龙索烈焰飞腾,正同徐甲与那汪芒巨人氏斗作一团。王方平连道侥幸,领了众人急奔,奔逃颇远,还未曾立足稍停,却突然听得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喝骂,这声音众人一般耳熟无比,哪里还有别人,正是薛山都那活死人。众人遽然而惊,默然呆立,不敢稍动,侧耳听去,却听薛山都那如何草骂道:“贱人,生得这般貌美,不自尽以谢我家姑娘,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
    
    众人讶然,这大荒荒沟野壑之中,竟还有别家道人在,且其美貌,甚或叫薛山都生妒忌之心,只怕不简单。王方平神色犹豫,不知如何——那薛山都在前,自然是要避开,走得越远越好,然此地既然有道门守候,前去只怕还有别家,若是良善之辈,倒也罢了,若那道门乃神农氏之后,只怕有些龌龊,难以交际。冰砚一目了然,悄声道:“过去瞧瞧。”便领了众人,悄无声息摸黑过来,藏身草木之中,窥望究竟。一望之下,众人均是一怔。原来前方林木之间,竟有一空旷之地。空地之中,站立十余个男女,为首一人乃是个貌若二十许岁的美貌女子,这些人等,手足俱全,赫然是神州人族,只是不知何故,都是驼背。这也罢了,那空地之后,尚有一巨大的石砌广场,广场正中立有两座巨大的坟墓,墓前分别立有一尊数十余丈的石像,这石像一非神灵,二非妖魔,却是两个邋遢道人,一个道人瞧来年约中年,脸庞瘦削,身形单薄,居然一袖子都是油污烟渍,一双手十指指甲之中,都尽是黑泥;另一个却真正是瞧不得,眼睛外凸,倒像蟾蜍,虽是巨像,身材却分明瘦小羸弱,面目也生的十二分的晦气,锥子脸小眼睛,偏又生个高鼻子,十分抢眼,晃眼这一瞧,倒好像他整张脸上只有一个鼻子。这塑像之人技艺精湛高妙,非同寻常,两邋遢道人的污秽处精刀细功,秋毫明察,当真令人印象深刻。冰砚瞧得两眼,颇觉眼熟,心中纳闷,细想一回,立时了然——那是金庭山道人的穿着形容。她同晏溶溶处之甚久,那金庭山道人的装扮形容,自然是一眼便瞧了出来。然大荒之外,如何会有这金庭道门雕塑,冰砚一头雾水,却是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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