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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第31页] |
作者:陈静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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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qqwest 回复日期:2009-12-11 12:30:00 3001# 楼主。你的小说要写多少节啊。现在发的是百分之多少了 ///////////////////////// 不知道。。预算是写三部;这是第一部;预算每一部七卷;目前贴到第一部的第五卷了;老实说,第一部已经写完,偶尔修改中。。。第二部还没动笔。纠结中。。。这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写作。。这一个月就写了六百字。。。。因为工作的原因。。最近两个月几乎都动不了笔,因为我是做财务的,12月和一月是我们的痛苦时期,各种年检,各种报表,各种财务统计、分析,各家年度对账单,逐月对账单,都要做。。。。。明年的预算报表,也还排起在。。。很郁闷。。。。 |
第一百七十一节 疯言 原来少君瞧着这青城弟子争斗杀伐,心头却莫名的激荡起来,世人昏昧,为名为利,碌碌争杀,这世外的仙道,却也不能免俗,一般的是你争我夺,利害不休,然除此感慨,心中还有另一股说不明白的暗流在逡巡,少君莫名的觉得恼怒,觉得愤懑,一颗心仿佛被丢在水中的胖大海,吸得水来,渐渐发胀,几乎要撑破皮;待到他自己警觉心念中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却发觉周身气息已乱,紫薇等人替他粗粗理通的经脉,此刻再次紊乱,玄阴丹与纯阳丹的丹气一脱禁锢,立时在他体内翻腾起来,他此刻满脑子各种奇怪年头,压制不住,术法立时松动,顿时弹将出来,化回原型。 他这一现身,倒是吓了曹独庐和孙眠鹤一跳,万万不料旁边居然还有旁人潜伏。曹独庐脱口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碎?”孙眠鹤却陡然声音一变,腰肢一扭,眉目十分轻佻的道:“这细伢子想来是瞧瑾儿生得貌美,存了轻薄念头;师兄快将他丢下山去。”曹独庐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朝少君骂道:“你这小鬼,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本真人看着这疯子已经够心烦了,你还来凑热闹;你是姬家哪个妖道的弟子?”少君暗叫晦气,索性闭口不言,暗暗运动藏天偃月大法,调理岔乱的气息。曹独庐瞧他这光景,嘻嘻直笑,道:“原来你这小子也中了剧毒。恐怕是要死了。”孙眠鹤“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要死的。”说到这个“死”字,他神色陡然变得十分惶惑,喃喃道:“我要死了麽?我要死了麽?我的阴阳旗呢,我的阴阳旗呢,我活了一辈子,还没瞧见过我的阴阳旗,我的阴阳旗呢?不行,不能让鹤儿拿到阴阳旗;这小子猪油蒙了心,会交给姒家那个贱人。”喝骂之中,陡然一把提起少君,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骂道:“你这不肖弟子,成日家就记着姒家那祸水,哪里还将师父放在眼里。”这一耳光打下来,却突然又变换脸色,颇有几分痴呆的望着少君道:“若言呢?我让你骗她的天仪玄象宝鼎,你可曾得手?不成,你得去找她,让她把那宝贝给你,不然我若是死了,也不曾见过那阴阳旗,这一生岂不是白活了?” 说话间提着少君的腰带,猛然朝神殿旁的偏门跑了过去;他神智不清,倒没忘记术法,速度甚快,眨眼就跑了个没影。一听到阴阳旗的名字,这曹独庐立时双眼发光,一拍手,那吉良立时伸腿将他裹入腹部,双翼一展,紧跟着飞了起来,追入那偏门。这孙眠鹤窜入偏门,偏门之后乃是一道倾斜向下的甬道;想来当年该是这蝎子的一条肠子,这肠子蜿蜒向下,足有十来丈,便见后面似乎是出了这蝎宫,到了一条地下甬道。这甬道乃是以厚重的石块砌成;这石块每一块都有上千斤重,十分巨大,然石块之间砌得严丝密缝,便是一根头发,都插不进去。这甬道两边也悬有灯笼,然随着这甬道渐行渐宽,这灯笼也越挂越疏远,往往隔得十来丈,才有一盏,走到后面,那甬道之内再无灯笼,然那甬道下得数百丈之深,光线却渐渐明朗,这甬道之内,竟渐渐有了活物,似乎人又似乎鱼;其身形类乎人,尚知道裹些皮草遮羞,却又生有一颗鱼头,手脚之上,生有鱼蹼,不知是妖是怪。 这鱼人三五成群,缩在甬道之内,似乎十分害怕,瞧见孙眠鹤,神色却又寻常,显见是惯见他在这甬道中来去。这甬道终是到了尽头,之外竟然是一片阴郁的森林。这森林十分古怪,林中只得一种怪树,这树高十来丈,叶片十分巨大,一片便如一张大床。树干树叶都是灰绿色,这颜色如此浓郁,以至于显得天空都是一片灰绿。树干之上结有甚多巨大的褐红色的果实,有几分象榴莲,只是没有硬刺。这林中尚有许多奇怪的异样人种,各各奔走,尤其一种半人半鸟的,生有一颗鸡头,却不见有翅膀,身上没有羽翼,却满是细绒,倒象是个头特别巨大的雏鸡。只是其四肢上的,不是手足,却是鸡爪子。 这森林正中,立有一座高有数十丈的台墀;这台墀方圆甚大,十分宏伟,其基石都是十数丈的巨石;台墀四周,只得两道阶梯可到台墀之上,阶梯前端,都立有一个巨大的塑像;这塑像色泽各异,正东面乃是纯金塑像,塑的乃是一只藤黄兽;这藤黄形状如狐,背上生有一对奇特犄角,肋下环生八对羽翼,藤黄乃是黄帝当年的坐骑,又被凡人唤作飞黄、乘黄,传言日行万里,乘之可遨游八荒六合;正西面乃是一青铜像,其状如牛,无角独腿,周身苍色,正是夔牛;而台墀之上,则是一个无比恢弘的祭台;祭台四周散落无数华表灵幢。 如今这祭台似乎并未荒废,然其供奉的牺牲,却叫人毛骨悚然,那祭台之上,堆有累累白骨,少君被孙眠鹤拖来,立在这祭台之上,放眼下看,那森然白骨之中,却不见骷髅,满地破碎的骨架之中,散落的却是鸡头骨、鱼头骨、牛头骨等等,想来这些牺牲,都是这林中的各种类人的生物。而白骨之中,许多尸身并未完全腐烂,想来还献祭不久,其尸身之上,还残留许多烂肉,那烂肉痕迹十分怪诞,倒像是被人撕咬过后留下一般。少君瞧得不忍,忍不住朝孙眠鹤道:“这些都是你祭奠用的麽?”孙眠鹤一把丢开少君,双眼变得血红,怪叫道:“我还没死,便是死了,也不要你这不肖弟子祭奠。”说着四下打量,一脸茫然的道:“若言呢?你的若言不在这里麽?” 少君瞧他一脸惶恐,想来这人疯得利害,一时是背叛的情人,一时是怨愤的师父,总没几刻清醒的功夫是自己,正觉他可怜,却见天空掠过一片红色,却是那曹独庐追了过来,曹独庐人在吉良肚皮之下,被羽翼藏住,倒瞧不见人,只见这吉良双翅翕动,绕这祭台盘旋一圈,缓缓落下,吉良放下曹独庐,退在他背后,曹独庐病怏怏的四望两眼,诧道:“这不是姬家的祭坛麽?难道阴阳旗竟藏在姬家?难怪这孙眠鹤是个疯子,原来他这师父姚老鬼就是疯的。”他这自言自语,落脚不久,却见孙眠鹤怒气冲冲的鼓大了双眼,对吼道:“你这小鬼,跟着我作甚?难道也是要打我阴阳旗的主意不成?”曹独庐干笑一声,道:“这里是姬家的地方,怎么会有阴阳旗,师叔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孙眠鹤立时一呆,神色十分奇特的道:“这里是姬家的地方?”他表情奇特,十分怪诞,似乎害怕,又似乎憧憬,模棱两可,总教人不明白。 |
大可放心,将来更新虽说会慢点,但是不会太监的。。。。 |
那曹独庐心中冷笑,别人倒罢了,对付一个疯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正觉得意,却突听得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怪声,低头瞧去,立时吃了一吓,只见一个鱼人骨架自祭台下爬了起来,这骨架腐烂已久,血肉无存,骨架之间只有残筋相连,那筋已经发黑,想来是一动便会崩断,这鱼骨没有头颅,起身之后,满地翻检,好容易摸到一个鱼人骷髅,却将这骷髅穿在肋骨之上,那骷髅一被穿上,那枯骨一般的似乎眉骨的地方居然微微一颦,接着朝曹独庐一裂嘴,猛然自地面拾取一根枯骨,脱手朝曹独庐当头掷来;这枯骨飞在空中,却倏突一变,那枯骨的前端赫然化作一颗蛇头,吉良鸟反应敏捷,这枯骨飞到半中,它那赤头便瞬时移位,出现在蛇头之上,一口啄下,“喀”一声咬中那蛇头,孰料那蛇头一被咬中,立时变作一截枯骨,那枯骨的末端却又瞬化作蛇头,不等那赤头回过神来,这蛇头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咔”一声将那赤头咬中;那赤头立时一声哀啼,瞬时消失,然它这移位,却将这蛇头也生生带了过去;赤头传回自身颈项之上,那枯骨却也依旧咬在它头顶,且这枯骨渐渐化软,化作一根赤炼蛇,紧紧将那赤头的脖子缠住;那吉良的黄头大惊,立时狠啄这赤炼蛇七寸;然这赤炼虽是身有七寸,然其七寸被多啄得两下,便化作了一块硬骨,任是狠啄,全无反应,那赤头却渐渐吃不消这赤炼缠绕,双眼翻白,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曹独庐大惊,心中惊疑,暗自忖度:“难道是尸变不成?”他身中剧毒,不敢行功,唯恐剧毒攻心,眼见吉良遇险,立时一挥手,掌心立时飞出火灵幌来。这火灵幌十分了得,倏突窜出,“嗤”一声弹在那蛇头之上,那赤炼蛇立时给烧成焦炭,化作炭渣掉落在地。那鱼骨眼眶睁得甚大,显是大为恼怒,立时弯腰,提起一具骨架,猛然脱手掷出,这骨架一飞在空中,立时“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化作了无数碎骨,这碎裂的骨头每一根每一块都生出一颗蛇头,呼啸而来;曹独庐破口骂道:“这泼皮干尸,倒还有些手段!”说话间一晃头,其头顶“嗖”一声窜出一把扇子来;这扇子十分奇特,乃是折扇,然其每一折面,都是一柄短剑,这扇子一无扇骨,二无扇面,纯由九柄短剑串联而成,这扇子飞旋而出,绞出一片烂然红光,仿如一片红霞铺来,那漫天的蛇头卷入这红光之中,须臾间便化作了齑粉,飘落满地。曹独庐冷哼一声,道:“便是仰仗法器,也要结果了你!”孰料话音未落,猛听得脑后生风,惊悚间立时闪躲,然事出突然,哪里闪躲得开,只听“砰”一声响,后脑剧痛,眼前金星乱窜,天地似乎都在摇晃起来。眼角余光扫去,却见背后不知何时悄然爬起一只鸡人骨架,这骨架正是用一根粗大的胫骨劈中了自己的后脑。曹独庐心下骇然,却哪里还由得自己,立时昏厥。 他这一倒,那剑扇、火灵幌立时消散;吉良立时吓一大跳,一爪子将他提起,瞬时冲天飞起,落荒而逃。少君立在一旁,却是瞧得好笑,这曹独庐瞧不出所以然,可瞒不过少君,少君有平波在身,这点小把戏是一望即穿;那鱼骨鸡骨哪里是诈尸,却是金庭山的道士韦野渡、祖雪浮以化形丹化来的。这曹独庐一去,金庭山一干道人纷纷化形,变回原貌;却见那秋山含笑上前,瞄着孙眠鹤,笑道:“姚师叔。”孙眠鹤听得呼唤,自痴呆中略有两分清醒,摇摇脑袋,皱眉道:“你是哪家的小辈?”秋山笑道:“我们都是姚家的子弟亲眷,特地来给师叔你报信来的。”孙眠鹤一脸惘然,道:“我们姚家有那么多人了麽?难道二弟曾经收过弟子麽?可是二弟幼年练功走火入魔,早早死掉,哪里来的弟子?难道我老糊涂了,二弟不曾死么?你们给我报甚麽信?我的鹤儿呢?”说着突然瞄到少君,立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十分不悦的道:“若言呢?我让你骗她的宝鼎,你可骗到手了?” 说话间十分得意,嬉笑道:“姬家那老妖婆好利害的手段,居然找人算出你的前世,将你前世的老婆收入门下,叫她来骗咱们家的解印之法,想收咱们的阴阳旗;哼,她先祖丢人,被峨嵋山的太乙老妖道收去了碧磷雷泽,就剩下一粒碧磷砂,生生废物一个!哼,废物的后人也不争气,三番五次上峨嵋取砂,都被人打得抱头鼠窜;果然是犬门无虎子;最丢脸的,还不止如此,当年他们那当家居然在炼毒时放跑了飞廉九尾巨目三毒,还被三毒算计,死在咱们的祭坛之中。她死不足惜,咱们祭坛坍塌也就罢了,偏偏她死后还留下一粒碧磷魔砂在咱们祭坛之中。倒害得咱们姚家从此取不出来阴阳旗;哼,他们家倒打得好主意,找人来骗你的解印术,一来可以收回碧磷砂,有了这一粒砂,他们或许就能找回失去的碧磷雷泽;二来他们也能瞧瞧咱们的阴阳旗,看看是不是能够有缘得到;嘿嘿,姬家那老虔婆算盘可真是如意,可惜却瞒不过我,她既然先起了贪心,可不能怪我,咱们来个将计就计,她骗你的结印术,你就去骗她的天仪玄象宝鼎,有了天仪玄象宝鼎,收了那碧磷魔砂,说不定咱们就能拿到阴阳旗了。有了阴阳旗,炼成神术,还怕取不回峨眉山藏的碧磷雷泽吗?哈哈,到时候天下虽大,谁不对咱们姚家敬畏三分?” |
今天加班。。所以更新了。。。。 |
作者:09版日全食 回复日期:2009-12-12 11:26:00 3025# 潜水看了三天,也该和楼主道个谢了。 修真小说仙剑,诛仙都写的很好,法宝兵器也写的神妙无比,作者在两座高峰后再想有所突破确实很难。小说中的很多怪兽源自山海经,不熟悉的会觉得很奇怪。小说主人公的法术都要念个口诀,这点倒是和火影很像,难道楼主喜欢看火影? 另很多童鞋称呼静男兄,本人不解,看你回复以及行文特点,似乎是个女童鞋,楼主不要骂我!!! ************* 我骂你作什么。。。呵呵。。。顶帖的要感谢呢。。。 ****************** 作者:heilu0618 回复日期:2009-12-12 12:23:00 3028# 额,该同情加班的楼主还是高兴有更新看捏 无论哪种,我都该给楼上的同学说声谢谢。。。 |
第一百七十二节 餐魂 孙眠鹤说得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似乎那天仪玄象宝鼎已经到手,阴阳旗已经拿到,天下也已经臣服,众人瞧他笑得如此痴狂,几乎都怔怔呆住,即觉几分厌恶,又觉几分可怜;秋山越众而出,对孙眠鹤稽首道:“师叔,阴阳旗是个甚麽宝贝?”孙眠鹤笑道:“你这傻孩子,倒问起阴阳旗来。阴阳旗可是咱们青城山的第一至宝,说起来可不得了,这旗帜乃是天帝号令天兵天将的令旗,传说这法器上可遮天蔽日,下可移山填海,乃是一等一的利害。这阴阳旗的称号,是咱们青城给它取的名号;这旗帜的正面唤作玄上幡,背面唤作返华幡。”秋山“咦”了一声,道:“怎么倒有两个名字?”孙眠鹤得意洋洋的道:“这正是这阴阳旗厉害之处;玄上返华,各有其妙用;你不是咱们姚家当家的;这秘密我可不能传给你了。”说着,转头在少君耳边密语数声,笑道:“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秋山等哭笑不得,祖雪浮胆子小,扯了扯秋山的袖子,低声道:“师兄;这可是他们青城山的绝秘,咱们要是知道了,只怕青城山的人不肯罢休,咱们可别趟这浑水。不如就此走了罢。”秋山微微一笑,道:“别怕;我自有主张。” 正说着话,却突然听见祭台下林中传来奇怪的呼唤之声;这声音十分奇特,似乎歌,又似乎咒,然呼唤之人声音甜美,有如十八九少女,甚是动人,孙眠鹤立时嘻嘻一笑,对少君道:“一定是若言来了。你们总是约在此处相会。好生说话,须得将天仪玄象宝鼎骗来才是。”说话间朝秋山等挥挥手,道:“乖弟子,快随师叔躲起来。”便领了一干人藏在祭台上林立的华表之中。少君无可如何,只得怔怔站在台上,不一刻,那呼唤之声愈发近来,须臾间,一个妙龄少艾缓缓步上祭台来,只见她身段袅娜,容色秀美,生得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其行走之际,口中依旧发出奇特的声音来。这少女身后,跟有十来个各色怪人,鱼人、鸡人、猪人,纷杳沓至。 这祭台中间,有一张神案,高有近丈,少君站在这神案之后,悄然而立,这少女一时倒没瞧见他;她将这一干怪人引上台来,便不再吟唱,只发出十分奇特的短促的哨音。这些鱼人鸡人个个双目紧闭,神色空洞,浑浑噩噩,似乎已无意识。这少女的哨音或高或低,或尖或哑,每唤得一声,便有一怪人缓缓移动,站在某处,躬身趴下,不再动弹,须臾之间,这些怪人便摆成了一个十二宫之形,阵势一成,这少女立时结个奇特法印,双手一合,叱道:“阳魂,嫁衣遁法!”喝叱之中,那十二个怪人立时齐齐一声惨叫,叫唤之中,身子立时急速萎缩,其头顶纷纷冒出一股血光,那血光之中夹杂有亡灵阳魂,化作一股血色,如指头粗细,吸入了这少女口中;几乎一弹指的功夫,十二人便被吸成了干尸,且其头颅都被吸得变形,有些头颅被吸成了一层空壳,瞧来似乎十分生脆,躯体一倒地,那头颅便“喀嚓”一声自脖子上折断,有的摔碎成了几块,满地散落,有的甚或落地便化作了细粉;吸尽这十二人阳魂,这少女微微伸腰,轻轻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乖侄女,虽则增加了你的罪孽,折了你的福分,总强过被姨妈吞了你的生魂来得好;姨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若知道了,可不要怪我。姨妈可不能把你给吃了。” 少君立在她背后,只觉脊背发麻,想不到这少女竟然生吞阳魂,与鬼域厉鬼何异,瞧她容色照人,虽无十分美貌,却也算得标致,竟做出这样邪恶之举,忍不住有几分恶心,至于她自言自语说些甚麽,倒不曾听得明白;正思忖,却又听得远远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大师姐!是你麽?”少君循声望去,却见一青年男子御风飞来,这男子瞧来比这少女大好些岁,想来入门晚些,排行便在后了。那男子连着唤了几声,那少女都不曾答应,少君侧头瞧去,却见那少女靠在神案一角,双目紧闭,浑身发抖,那男子飞得近了,给她吓一大跳,立在她身边,迟疑道:“师姐,你怎么了?”这少女突然睁开眼来,满头是汗,身子摇摇晃晃,似乎体力不支,她一把护住身后的神案,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带我到祭坛上来?”说着四望数眼,立时闭上眼来,道:“不要让我瞧见这些远古留下来的异人;我瞧着害怕。” 少君心中鄙薄,忖道:“这小丫头倒会装模作样,吃人阳魂都作出来了,倒还瞧不得这些异人。”那少年莫名其妙,道:“不是我带师姐来的;我寻师姐不着,是二师姐说,大师姐在这里,我才寻来的。”那少女喘一口气,摇头道:“你寻我作甚?奇怪,毓黧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难为她倒知道得这般清楚。真正是怪哉,我如何到这里来的,自己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说着不等这少年说话,又道:“你先走罢。”她二人说话之际,那藏在一旁的孙眠鹤却着急起来,这女子容貌美丽,定是若言无异,然她身边那俊逸少年,却不是他家鹤儿,瞧这少年眼角眉梢,对这若言想来是别有他意,可不能叫他抢走了;当下立时朝少君拼命使眼色,少君沉吟不动,只管装着瞧不见;孙眠鹤心头恼怒,想到:“这不肖弟子一心想着他那姒家的祸水,果然不听师父的话了;这等大事,也不放在心上。”心头想着,立时拾起一片碎骨,轻轻掷出,这碎骨一经飞出,少君便知晓他心思,颇有几分苦笑不得,这碎骨“啪”一声脆响,跌坐少君身侧;那少女两人自然听得明白,立时齐齐起身,掉转头来,步到神案之后,眼见少君,两人齐齐一怔。 |
这少年瞧少君面生,诧道:“你是何人?怎么倒在我家祭坛?”那少女却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眼前乃是一高挑少年,长身玉立,一袭黑袍,衣袂纷飞,其神采飞扬,飘逸恍如神宫仙人,偏又神色冰冷,眉目之间,尽是漠然。少君瞧她两个一眼,并不说话,微微蹙眉,那少年瞧他神色倨傲,气度不凡,倒也不敢轻视,道:“你再不说话,可别怪我不客气。”那少女张大了嘴,倒似乎是想说话,然张口再三,额头渐渐冒出汗来,脸庞是越来越红,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少君瞧在眼里,心中诧异,暗自忖道:“这小妖女定是阳魂吸食过度,想来气血不畅,活该。”那少年和少君说了两句话来,少君一字未回,一言未答,正眼也不曾打量他一下,只不过略略瞄得一眼,便这一眼,却莫名其妙叫这少年觉得似乎比他低上一等,放在花间,若少君是君子兰,恐怕自己便是狗屎菊;放在鸟类,若少君是辉煌的飞凤,恐怕自己便是黝黑的乌鸦;这种感觉来得即突兀又强烈,教这少年蓦然恼怒,狠狠瞪住少君,道:“不管你是姚家的还是姒家的,都该知道,祭坛是教门圣地,你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来此,你若老实去了,也还罢了。若是不肯,我们可要动手了。” 他这边说话,这几字“你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来此,你若老实去了,也还罢了,若是不走,我们可要动手了!”却如惊雷一般辟在一旁的孙眠鹤的心头,刹那之间,脑海中便乱了起来,模模糊糊之中,整个人立时一晃,想也未想,猛然跳出来,挡在少君身前,竖起两根指头,尖声骂道:“你这贱婢,休想抢走鹤哥。”那两人齐齐吓得一跳,少年忍不住道:“你是甚麽人?”孙眠鹤冷哼一声,道:“尧若言,你装甚麽清高孤寡,你那些小算盘,休想瞒得我去。实话与你晓得,鹤哥便是想要你的天仪玄象宝鼎,你一个外人,实在不该在我们之间纠葛;你若是老实的交出来,也还罢了,若是不交,我们可要动手了。”他说话之际恐是在学当年的瑾儿,当年的瑾儿想来美貌轻佻,眉目十分活络,理当是个冶艳压倒群芳的绝色,然给他这一个方脸高鼻的男子学来,却真真叫人直冒鸡皮疙瘩。那少女瞧他神色,隐约猜到几分,悄声对那少年道:“我瞧这人是疯的。咱们别理他。”那少年甚听她话,立时点头,想了想,又犹豫道:“可是他始终是外人,总不能让他呆在这里。”那少女听得这话,也有了几分迟疑,终是朝孙眠鹤道:“我不是尧若言,咱们家自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快走罢。也是遇见我们,若是遇到我师父,还不得将你皮剥了。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快去罢。” 她说话之际神色诚挚,眼光澄澈,少君心头讶然,暗自点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小女子适才鬼气冲天,吃人不吐骨头,现在居然能装得滴水不漏,古人诚不欺我,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声音清脆婉转,倒似乎说进了孙眠鹤心头,孙眠鹤立时沉吟起来,歪着头瞄向这少女,不提防秋山突然自暗处出来,对孙眠鹤道:“别听她花言巧语,她是在骗你呢。你看看她的脸,那么美貌,不是尧若言是谁?你记得她的,是不是,你记得她的脸的。你瞧她脸上多得意,你瞧她眼里,那是在嘲笑你笨呢。想想你的鹤哥,他快被这死丫头抢走了。不信你看你的鹤哥,他看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还有真情?你可被这丫头给害惨了。”少君一怔,隐隐觉得不妥,失声道:“远树,你在做甚麽?”秋山朝他嘻嘻一笑,道:“你别管,我是为你好。” 那孙眠鹤听得秋山这一席话,顿时狂怒起来,一声怒吼,哪里还有甚麽心思装甚麽妙龄女子,猛地跳将起来,双手扣向这一对少年男女,这两人齐齐吓得一跳,那少女见孙眠鹤面容狰狞可怕,“啊”的一声尖叫,即不躲避,又不还手,反倒是一把抓住身边那少年,下意识的朝他背后躲;那少年多少比这少女强些,瞬时飞出一道光华夺目的彩缎来,孰料这孙眠鹤人虽是疯的,道行却果真不枉了当年青城第一人的名号,才瞧得他人自前方扑来,人影还在,真身却如鬼魅一般到了两人背后,劈手一抓,便将两人肩头扣住,生生提了起来,那少女吃痛,手脚乱踢,“哇哇”乱叫;那少年却甚是倔强,任是痛得钻心,一声不吭。 孙眠鹤将两人提在手中,嚷道:“瞧你还敢不敢抢我的心上人?”那少女肩头被捏得几乎碎了骨头,忍不住叫道:“快放开我。我不是尧若言,我叫夏文侯。”孙眠鹤却哪里听得进去,手下越发用力,骂道:“还不承认。”说着朝那少年道:“这般说来,你也不是姬如晦麽?”别的名字倒罢了,这姬如晦却是轩辕瞳的兄长,姬家改姓轩辕,姬如晦便是轩辕如晦,这少年却是知道的,当下立时摇头,咬牙道:“我自然不是;我是闵晚雩。”孙眠鹤点头道:“果然不肯承认;果然如此。”说着两手一撞,闵晚雩和夏文侯两头相撞,立时眼前一黑,双双晕了过去。秋山在后瞧得明白,微微一笑,道:“他们这般可恶,这般欺负你,不如咱们去把他们家的老毒物的内丹偷了,再栽赃在这两人身上,让他们也吃个哑巴亏。” 听得这话,孙眠鹤立时嘿嘿直笑,道:“怎么个栽赃法?”秋山笑嘻嘻道:“你只管将内丹给我;我自然有法子诬在他两个身上。你只管偷,凡事有我。”孙眠鹤眉毛轻挑,一脸坏笑,突然有几分扭捏的,道:“你这捉狭鬼,倒有几分脑子。原来姚家还有几个精明人。”说着瞄向少君,哼了一声,道:“你可不准帮这丑丫头。”说着将夏闵两人丢给秋山,一把拉住少君的手,道:“咱们走。”少君一脸愕然,秋山朝他眨眨眼,笑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得手,你可就只差一样了。放心,既然有这机会,我一定替你想法子解毒,我们一见如故,那定是前生便有些缘由,前生好友,今生再聚,何等难得;你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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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节 秘道 秋山使雪浮野渡将夏文侯、闵晚雩背起,对众人道:“大家把脸容都换一换,别叫这两人认得咱们;若是有使法术的时候,别露了老底,叫他们看出来。”众道人嬉笑应承。一干人随了孙眠鹤,歪歪斜斜的飞起,朝这森林一头飞去,这森林虽是广袤,然众人飞行甚快,不多时便到这怪林尽头;这森林边上,却是另一番模样。那森林之外左侧,乃是绵亘起伏的红色赤山,正是蝎宫所在的高山之地;森林右侧,则是一片淡蓝色雾霭笼罩之地,雾霭之中,耸立无数石笋,那石笋高数十丈,倒像是无数利剑插向高空,令人心悸。而森林正前方,却是一处峡谷,地势渐低,众人飞行下来,这峡谷竟是在洞天的底部,这青城洞天和许多古老的洞天一般,年岁久远,便难免有些残破,这峡谷底端,便有许多裂缝,那裂痕乃是人世与洞天的交接处,时时有些异样的人世间的气息纠结蒸腾。 峡谷之中到处都是泉水,飞溅的泉水或是郁结成湖,或是流入残破裂缝,化作无可名状的幻象,化出人世传来的气息渲染出来的幻境。故而隔不多远,便可瞧见人世间的种种,或是阖家聚首,宴席传鼓,或是集市喧杂,呼喝叫骂,或是迎娶送嫁,锣鼓欢腾,这种种幻象倏突变换,闪现莫测,倒叫这静谧的峡谷,显出一股怪异的喧嚣。而峡谷之中生长得有无数巨大的怪异水草,这水草极象水葫芦,却大得离谱,一片草叶,便有数丈大小,一干人等飞在这水草之上,倒像是蜜蜂飞在花间一般。 飞行许久,却见前方有一大湖,冰蓝湖水正中,站有七个巨大的神像;神像高冠峨带,无比庄严,按七星位置排列,似乎是个神秘的镇台。七星神像排列的北斗斗杓之内,有一道不停旋转的紫色星芒;这星芒上接苍穹,下没深水,瞧它旋转的架势,似乎正将九天之上的神力魔法引导到这冰蓝的湖水之中。孙眠鹤飞近,无一丝犹豫,一头扎入水中,少君猝不及防,给狠狠的灌了两口湖水;这湖水倒是十分甘甜;待回过神来,他单手捏个法诀,施出七变法术,耳旁便开出鱼腮来;呼吸才得以通畅;那孙眠鹤却似乎是鱼变来一般,入得水中,浑不介意,且他双足之上似乎捆了千斤重的巨石,无需游泳摇摆,整个人便如秤砣般直落向湖底。金庭山的道士却是真的拿出化形丹,齐齐化作游鱼,摆着鱼尾追随而下。 一行深入湖底,足足下沉有数百丈之深,水底压力甚大,少君也算得修道小有所成,依旧觉得有些气闷;这倒罢了,偏生四周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瞧见的,竟然是孙眠鹤那一对鬼灯一般的眸子。金庭山一干道人生恐走散,齐齐游在少君身边,咬在他的衣衫之上,他们倒是省事,可怜少君的道袍。这湖底却又并非全然静谧,竟有奇特的“噗噗”之声隐约传来。孙眠鹤一沉到底,少君双脚沾地,只觉地面十分柔软,似乎全是一层细砂;孙眠鹤老马识途,拖了少君在湖底凌乱的巨大礁石之间东绕西转,兜转半日,前方渐渐有些光亮,众人走得近了,这才发现,那光亮竟是地底洞天破裂处自人间透上来的日光;且这破裂处不停的有气泡冒上来,这气泡一进入湖底,立时破裂,便发出“噗噗”之声。 在这水下越走得远,这些裂缝就越多,虽是深湖湖底,竟然明亮起来;因有阳光之故,四周竟生有许多奇特的植被,都是苔藓一般的东西。在这一道道明亮的裂缝之中穿行半日,终是到得一个十分巨大的礁石之前;这礁石形状奇特,颇有几分象一个巨大的葫芦;只是葫芦腰上裂有一道十分宽大的裂缝,裂缝之中甚至能堪堪挤过一人去;孙眠鹤一见这裂缝,立时裂嘴一笑,拉了少君挤将进去。这裂缝乃是破碎的空间边界,并没有水在,一干金庭山道士随着少君一挤将进来,立时给弹回原型;众人都紧跟着孙眠鹤急急挤过这裂缝;偏秋山十分魁伟,膀粗腰圆,竟不容易过来,待到裃将过来,只见他胸口肩膀等处衣衫都拉成布条,身上数处地方,都被刮出血痕来。祖雪浮哈哈大笑,道:“竟成了叫花子了。”秋山神色十分奇特,倒没说话。这裂缝之后,竟然是一个青砖铺就的地道,自地道望向众人挤过来的裂缝,竟全然瞧不出来,伸手去摸,却又能摸到裂缝的裂口。众人四下打量,这地道一端已经坍塌,坍塌处有微弱的星芒在其间闪烁,祖雪浮大是好奇,诧道:“这闪光的是甚麽玩意儿?”说话间伸指轻轻一碰,孰料才一触碰,立时“砰”一声响,那闪光立时炸裂,祖雪浮一声惊叫,“咚”一声倒飞撞在地道顶上,自觉头顶发凉,伸手一摸,赫然有血,立时吓一大跳,不等他感叹,那触碰的手指却瞬时麻痒起来,低头瞧去,却见那手指之上的皮肉渐渐焦黄,轻轻一摆手,那焦黄的皮肉立时化作细砂洒落。 那焦黄之色却并未稍减,顺着那手指渐渐蔓延,祖雪浮吓得“哇哇”直叫,秋山却一把提起他的手掌,伸指一划,只听“嗤”一声响,将他那手指齐根切断;那手指跌落在地,变作一撮银色的细砂。祖雪浮摸着少掉一根食指的手掌,嘴巴张得老大,秋山也觉有几分可怖,对孙眠鹤道:“这是甚麽东西?”孙眠鹤“吃吃”笑道:“傻东西;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碰得的;这是七星砂;乃是湖面那北斗七星君神像布阵炼化的东西。这个七星神君像,是姚家的秘法,定七星之位,聚九天之灵,炼化出这蚀骨销魂的剧毒之物。你可别小瞧那七个神像,可都是以鬯石铸就的,它们这定位之术也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用来作镇台,镇守姚家的祭台了。”秋山一怔,道:“不是去找双头与千足么?怎么到姚家祭台来了?” 孙眠鹤微微一笑,道:“那祭台早就坍塌掉了。这坍塌的通道那一边,便是祭台;姚家的阴阳旗,姬家的碧磷砂,都在那里面。当年碧磷砂被埋在祭台之内,姬家就蛮狠不讲理的霸占了姚家的祭台。不过那七星星君的七星砂十分厉害,他们也进不去,有不怕死的进去了,可也出不来;他们便在祭台前修了个破烂的狗棚子,也不准姚家的人进去。真正是不要脸死了。那双头和千足,可就在这里呢。不过,姚家的人因为知晓这一处残破的裂缝,要进去倒也不难,只是他们虽则进得去,却解不得那一粒碧磷砂的剧毒。”说着甜甜一笑,道:“大家可得小心,这七星砂固然得小心提防,可姬家的游魂也十分厉害。它们可不好对付。”秋山诧道:“姬家的游魂是甚麽东西?”孙眠鹤一怔,“吃吃”笑道:“咱们不是才从他们家的祭台过来麽,你不是瞧见那么多献祭的尸骨吗?”秋山摇头道:“虽则瞧见了。可却捉摸不透。师姑博学,就教给侄儿们罢。”孙眠鹤瞟得少君一眼,笑道:“你们有这般了得的师叔,还来问我;罢了,既然你师姑叫得这般甜,师姑就教你个乖。” |
说着倒是叹了一口气,道:“姬家的那个祭台,乃是以一块榆冈石整块雕琢而成;这石头还有一番来历;相传当年榆冈与轩辕先祖争天下,以虎狼为伍,以熊罴为师,屠戮中原,终为先祖所杀;其死后鲜血浸透一整块山岩;这山岩便被称为榆冈石。这榆冈石十分邪气,能醒畜生的意识,开灵根,生人窍;叫畜生生出人型来。姬家先祖将这榆冈石整块挖来,筑在灵吉树林之中,雕琢成姬家的祭台。自这祭台来到灵吉树林,那灵吉树便一日高过一日,那林中的猴鸡狗鱼,等等畜生,都渐渐生出人样来。这些怪人虽是畜生生化而来,实实与人并无分别,一般的要成家立室,一般的要生老病死,那姬家的人却不将它们瞧作人来,若是祭奠,只管肆意宰杀,供奉先祖。而祭祀死掉的怪人,幽灵不散,时常作祟,与厉鬼无异,那姬家有一门独特的鬼术,需要厉鬼鬼气,门下弟子便将那些厉鬼都捉将起来,锁在这狗棚子中,一来作看门恶狗,二来可供他们练功聚气,是以这个地道之中,游魂恶鬼,随处可见;故而姬家的子弟,功力尚浅的,没有十数人,自己都不敢进来。”那祖雪浮少得一根指头,正犯嘀咕,听得这话,“啊”了一声,道:“他们自己都不敢进来,那咱们何必如此费事,还断得我一根指头,不若咱们自大门进来好了。倒省得这许多麻烦。” 孙眠鹤“吃吃”笑道:“你这痴人;这可是姬家绝秘之地,那大门便是一只蚊子也休想混得进来;你当真以为轩辕瞳那老婆子是浪得虚名麽?她姬家支脉何其之多,堂兄表妹,笼统算来,姐妹三十七人,兄弟二十一人,能人高手,岂止一二,她能超群拔类,独占鳌头,可不是因她生的貌美。这青城双姝的名号,那可真是天下闻名。”一旁韦野渡干笑一声,道:“还双姝呢,那老太婆满脸鸡皮疙瘩,老的不成人样,我只当她有五六百岁呢。”孙眠鹤一愣,大是不信,道:“胡说;她年纪虽说大些,岂有满脸皱纹的道理;她当年怀了个妖胎,那妖胎少说也得怀上两百年,妖胎在身,只有越活越年轻的道理,岂有老得不成人样之说。”众人都给吓了一跳,道:“妖胎是甚麽东西?怀胎要怀上两百年,那还得了?” 孙眠鹤嬉笑道:“亏得你们是青城弟子,这都不知道;那妖胎乃是咱们青城山的独门术法。说来倒是残忍异常,算得上是有悖天理人常的妖术。这妇人为求功力突飞猛进,便怀上一胎,以幽魂厉鬼炼化作百炼鬼啖,养育这胎儿;待到这胎儿生得略具人型,一有了妖气,便要立即自行剖腹,将这妖胎挖出来;这妖胎被唤作黄泉紫河车,吃了这妖胎的头颅,功力便可大增,那剩下的妖体没了头颅,却也不会死,会被炼化,化作极其利害的护身妖兽,唤作血肉兽。啧啧,这个法术,虽不是青城山的禁术,却也没有几个女子敢炼的;那妖胎在自己腹中,一天天长成,狠心将自己孩儿吃掉的女子,这世上可也不多。”众人听得,齐齐哗然,韦野渡咂舌道:“这还是人炼的麽?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轩辕瞳果然狠毒。”祖雪浮却翻着白眼,道:“可怜的恐怕是那孩子的爹罢。自己孩儿叫他娘给吃了。” 秋山摇摇头,道:“闲话少说;咱们先去瞧那老毒物去。”他说话之际,挪动脚步,走得好几步,却不见有人跟来,回头望去,却是吃了一吓,只见众人都一脸悚然望着孙眠鹤,那孙眠鹤此刻眼睛眯缝,神色恼怒,一派老气横秋;见秋山望向他,冷笑道:“你这倒霉孩子,好肥的胆儿,竟敢骂我是老毒物。”他说话这口气倏突变化,阴冷生硬,全然没一点女孩儿的柔情,显是又换了一人;秋山眉头直皱,这孙眠鹤神智不清,变作那姚老头时狂放蛮狠,不好糊弄,倒是变作瑾儿好对付一些,当下微微一笑,走到少君背后,猛然将少君推到孙眠鹤面前,将头埋在少君耳后,柔声道:“瑾儿,你怎么了?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学我师父?我是眠鹤,你看过来。”说话间他掌心缓缓腾起一股似有若无的烟霭,那烟霭袅娜,将少君的脸庞模糊,这脸庞时时有些像孙眠鹤,又时时如少君,孙眠鹤被他一唤,立时有了几分糊涂,转头瞧向少君,瞧着他的脸庞,意识莫名其妙的恍惚,恍惚中听得人道:“瑾儿,瑾儿,难道你不认得我了麽?” 少君颇觉尴尬,瞧着孙眠鹤痴痴呆呆的眼神,未免觉得他可怜,这人不知受了甚麽刺激,竟疯成这样;正觉难堪,却蓦然听得两个人齐齐叫了出来,一个自然是孙眠鹤,只听得他一声尖叫,叫道:“鹤哥,别杀我!”叫喊之际,双眼翻白,“咚”一声摔倒,竟晕了过去;而另一个却是韦野渡,只见他捏了个兰花指,咬在口中,叫得两声,无比迷茫的瞧向众人,颇有几分痴情的问道:“我是谁?我是瑾儿麽?为什么我不记得我是瑾儿,谁是我的鹤哥……”他这话还未完,只听“啪”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立时清醒过来,秋山没好气的道:“你这呆瓜,你跟着瞎掺和甚麽。”韦野渡脸上发烧,好半晌才咂舌道:“秋山,你这驯蛇的移神术居然能驯人,你甚麽时候这样利害了?” |
第一百七十四节 迷香 秋山瞪了他一眼,道:“他是个疯子,自然好糊弄;想不到你也这样不顶事。不是我本事见长,而是你越发呆了。”韦野渡干笑两声,缩到祖雪浮背后,不敢说话。祖雪浮胆子倒肥,蹲在孙眠鹤身边,在他脸庞上掐了一爪子,孙眠鹤却昏得十分彻底,全然没个响动。秋山摇摇头,道:“先将他三个带着,咱们先找一找;或许这里十分好找也未可定。”说着便径自向前,步入那甬道之中,这通道之内甚暗,隔有十来丈,才有一盏残破的烈火水晶灯;那灯台上满是尘灰,水晶大都破裂,摇曳的红光十分黯淡,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谁想步入这甬道,这甬道竟如蜘蛛网一般,走得数十丈便有岔路,这岔路四通八达,叫人惘然,不知该何去何从;然奇怪的是走了快一个时辰,这甬道之中空无一人,也并没有瞧见孙眠鹤所说的冤魂厉鬼,只是整个甬道之中,都有一股奇特的黑甜香气,兜转半日,众人提防之心大减,韦野渡奇道:“作怪;怎么这倒像是个迷宫一般。那孙眠鹤说的厉鬼在哪里?怎么倒一个没瞧见?” 秋山皱眉道:“这香气有古怪;这是迷魂香;不是人世那鸡鸣狗盗之辈偷鸡摸狗用的迷香;这迷魂香是用来招鬼的。有人用这香气将这里的恶鬼都引完了。”韦野渡嗟叹道:“那鬼没有倒是好事;只是这路在何方呢?难不成要在这里转到终老么?”众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泄气,祖雪浮懊恼之余,忍不住狠狠两爪子掐在孙眠鹤脸盘子上,道:“这疯子把自己爱人都杀掉了,杀了倒罢了,想来肠子都悔青了,疯疯癫癫的,倒把自己都吓昏了。”他这两爪子掐下去,倒没把孙眠鹤掐醒转来,一旁的夏文侯却突然坐了起来,“啊”的一声叫,众人冷不丁给她吓得一跳,她似乎还有几分迷糊,晕晕乎乎的道:“那个怪人呢?谁救了我?闵师弟呢?”不等众人回过神来,秋山一把提起闵晚雩,将他推到她面前,头深深埋在闵晚雩耳后,低声道:“师姐,咱们迷路了,这里该怎么走啊?” 夏文侯直愣愣的盯着闵晚雩,想也没想,下意识的道:“炼毒宫是阴阳双遁布局,阳遁九局,顺布六仪逆布三奇。如一局,甲子戊起坎一宫,则甲戌己在坤二宫,甲申庚在震三宫,甲午辛在巽四宫,甲辰壬在中五宫,甲寅癸在乾六宫,此顺布六仪也。丁在兑七宫,丙在艮八宫,乙在离九宫,此逆布三奇也。二局则甲子戊起坤二宫,三局则甲子戊起兑三宫,余仿此;阴遁九局逆布六仪顺布三奇。如甲子戊起离九宫,则甲戌己在艮八宫,甲申庚在兑七宫,甲午辛在乾六宫,甲辰壬在中五宫,甲寅癸在巽四宫,此逆布六仪也。丁在震三宫,丙在坤二宫,乙在坎一宫,此顺布三奇也。八局则甲子戊起艮八宫,七局则甲子戊起兑七宫,余者皆如此。”她这一通话说得快甚,跟背口诀一般,秋山听得一头雾水,一旁的晏溶溶却忍不住拍手道:“利害,原来须得这样行走。” 那祖雪浮鼓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的道:“你听明白了麽?”晏溶溶诧然道:“她讲得这般细致,有甚麽不明白的?”那夏文侯听得他们说话,陡然惊醒,“啊”了一声,道:“你们是甚麽人?”祖雪浮嘻嘻一笑,道:“好人。”说着朝她眨巴眼睛,说道:“跟我学,张嘴,啊——”夏文侯几乎全然没有防备,下意识的随着他“啊”的一声,她这一张嘴,祖雪浮立时袖子一甩,飞出一粒丹丸,弹进她口中;夏文侯立时一声惊叫,叫声未歇,“啪”一声竟变作了一只青蛙,才巴掌大小;夏文侯显是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连蹦带跳,想要跑,谁知立马给祖雪浮一爪子抓住后腿,倒提了起来,任她双腿乱蹬,却哪里挣脱得开。祖雪浮哈哈大笑,对秋山道:“师弟,这移神术拿来对付人还真是管用。”秋山干笑一声,道:“叫你碰上个傻丫头罢了。你换个人试试。哪里这样容易。” 韦野渡却直推晏溶溶,道:“这许多人,偏你明白她说甚麽。说说看,咱们该怎么走?”晏溶溶立时大为得意,笑道:“这还不容易。这不过是个迷魂阵,甚是简单,想来当初布这局的人只是用来困住幽魂厉鬼,并不曾布得十分艰难。身在阵中,任意一点定为甲子位,咱们来再以这一点来定天干地支……”话尚未完,韦野渡便一脚踢在他腿上,道:“你这书虫,又来掉书袋;现在谁有功夫听你背书;既然这般简单;先又不见你能识破这是个‘简单’阵法,现在人家老底都抖给你了。你又来装甚麽练家子。快老实说说,该如何走法。”晏溶溶一脚反踢回去,骂道:“你这泼皮猴子,人家抖了老底给你,你还不是不懂,倒会摆师兄的款。”说着便道:“大家都跟我走。”说话间一抬脚,便向前迈,他这脚一落地,那地上便生出一朵碗大的花来,这花朵凌乱纷呈,一时是牡丹,一时是金莲,生得倒好看;众人瞧着晏溶溶东晃西摇,似乎马上要撞上墙了,却生生自墙上穿了过去,一时都笑了起来,祖雪浮笑道:“这小子倒是真出息了。”说着便都随了他这步子,全无怜花之意,一脚踏在那艳丽花朵上,追了过去。 众人随着晏溶溶这步伐,走不上三步,立时觉得四周一切都摇晃起来,耳中虽是无声,那甬道的墙壁却似随时都会坍塌,竟如水一般的荡漾起来,唯一不曾扭曲变形的,竟然只是地上那怒放的大朵花朵。众人虽不言说,心底却忍不住暗暗佩服,这青城山的奇门遁甲之术,果然有过人之处;若不是那夏文侯,只怕众人还真走不出这迷魂阵来。走得许久,众人却渐渐听见耳边有水声响起,待走完最后一朵花朵,踏足在地,众人都不由得与先到的晏溶溶一般,齐齐呆住,齐齐发出“啊”的一声惊叹来。这甬道的尽头,竟是一处世外桃源,前方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满地是奇花异卉,一派姹紫嫣红的境况,而这桃源之中,有一带白水自一旁的高山上淌下,发出潺潺的水声。 |
然众人的惊叫,却不是为这意外的美景,却是那随处可见的蜘蛛网。这蜘蛛网十分奇特,或青或白,或红或紫,晃眼瞧来,倒像是仙子的霞帔四处散落。这蛛网虽则颜色各异,却都发出同样的一股十分浓烈的黑甜之香。先在那甬道之中,也能闻到这气息,却不如这般浓烈,晏溶溶讶然道:“这是甚麽东西?真是蜘蛛网麽?”秋山皱了皱眉头,点头道:“这是蜘蛛丝不假;奇怪,这蜘蛛丝怎么会有迷魂香的气息。这是甚麽蜘蛛来的?”那祖雪浮大是惊疑,实在好奇,伸指在那蜘蛛丝上轻轻一碰,微微有些沾黏,却并无别样感受,嘀咕两声,轻轻缩手,孰料他这一缩手,那蜘蛛丝却沾在他指头之上,并没挣脱,反倒是将那一整张蜘蛛丝都拖了过来;这一整张蜘蛛丝沾上身来,他吓了一跳,一把抓在蛛丝上,想要撕掉,孰料这一用蛮力,旁边树上的那蛛丝却给扯了过来,而他这一动,众人猛然警觉,这满地的蛛丝,竟是连成一片的,每一张小蛛网之上都有数根细得眼睛都瞧不见的细丝相连,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祖雪浮大叫晦气,转身要跑,他这一动,那满地的蛛网立时全都弹了起来,这铺天盖地的蛛网瞬时飞起,一时间遮空蔽日,蔚为壮观;众人全都不曾提防,给网个正着,一干人纷纷大骂祖雪浮,奈何越是叫骂,越是挣扎,拖过来的蛛丝便越多,不一刻,众人便给那蛛丝齐齐缠住,这蛛丝越缠越紧,越缠越密,触手十分沾黏,便如掉在糨糊锅中一般,众人之中,这晏溶溶算得有几分警醒,立时叫道:“别动,大家都别动,越动这蛛丝缠得越紧;有一人动都不行。大家都不能动。”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纷纷停手,果觉那蛛丝松乏了些,谁想刚觉好些,却猛听一人“啊”一声怪叫,却正是闵晚雩;闵晚雩给撞得昏迷,好容易清醒过来,猛见蛛丝缠身,下意识的挣扎,他这一乱动,众人立时都给带累,祖雪浮给缠得透不过气来,脱口骂道:“姓闵的,你是猪来投胎的麽?裹成这样你还蹬甚麽猪腿。”闵晚雩却是个牛性子,听得人骂,立时回口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满口村话;我偏要动,看你能怎么样。”说着死命扳得两扳,众人立时哀号一片。那闵晚雩虽是倔强,然他身上蛛丝缠的一样厚重,裹得跟蚕蛹一般,却也觉得难受,只得老实下来,那祖雪浮见他消停,哼了一声,骂道:“你这小杂毛,嘴臭脾气坏,你不是要动麽,怎么倒不动了?” 两人斗口,骂个不住,韦野渡听得心烦,道:“别吵了。想想怎么脱身才是真的。他奶奶的,这蜘蛛网比个女人还能黏人。要是有符箓的人在便好了,他们会火法,一把火烧了他奶奶的。”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得“呱”的一声叫,却见祖雪浮身上的蛛丝之中,却爬出个青蛙来。这青蛙周身皮光水滑,那蛛丝竟沾不住它。夏文侯甫得自由,连蹦带跳,爬到闵晚雩肩头,闵晚雩却哪里认得她,只当是祖雪浮放出来的悖晦玩意儿,立马“哬”一声清清喉咙,一口浓痰飞出来,“啪”一声吐在这青蛙头上,骂道:“龌龊妖道。”祖雪浮哈哈大笑,嬉笑道:“乖乖,快爬,爬到这猪头上,撒泡尿美死这灰孙子。”那闵晚雩老实,吓得一跳,心想要让这青蛙爬到脸上来撒尿那还了得,立时死命一挣,那蛛网立时收裹,众人齐齐只觉胸口一紧,眼前登时发黑,一干人齐齐惊叫;那闵晚雩却也因这挣扎,给裹得再也无法动弹,宽了众人的心。 那青蛙给闵晚雩一口浓痰吐在头上,呱呱乱叫,忙不迭的跳进旁边的白水之中。它这才一跳,众人却听得背后传来阴森森的鬼哭之声,侧目瞧去,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却见数只厉鬼,自甬道之中蹒跚而出,逡巡而来;这几只鬼瞧来似乎有了些年岁,有些意识,不像寻常小鬼容易迷糊。其脚步虚浮,双手纷纷抓扯,似乎极力控制自己不朝这蜘蛛网走来,然适才雪浮等人众一番折腾,这林中大半蜘蛛丝都给卷到了这甬道门口,这蜘蛛丝的气息不比寻常,浓烈妖异,那几只鬼纵是有了些根基,平素躲这蜘蛛丝躲得甚是深远,然今日终是无法自主,渐渐无力自持,一个个陷入了这蛛丝纠结之中。 这恶鬼一被缠在蜘蛛丝上,立时被这蜘蛛丝烫得齐齐哀号;而蜘蛛丝上也立时发出一股焦糊的焦糖香味,远远传出,不一刻,众人惊悚之中,听得那林中传来窸窸窣窣之声,似乎脚步,却又过于细碎,正觉惊疑,绿草披拂,草丛之中赫然探出数个人头来,这几个人一过来,顿时叫众人心头发毛;这几人均生有一张年轻男子面容,均是长眉细眼,颇有几分俊秀,却都是清一色的光头,其身段倒是与人无异,却没有手臂,肩胛处分别环生四条蜘蛛腿,瞧来格外诡异荒诞;而这几人的身子柔软无比,无骨一般,长腰长腿全都软塌塌的拖在地上,偏偏身子白嫩异常,瞧来真如剥壳鸡蛋一般,全无人气可言。这几人爬将过来,见那恶鬼,齐齐露出笑容,不笑也倒罢了,露出的一口牙齿蝎蝎蛰蛰,吓得祖雪浮直打寒噤。这几人的蜘蛛腿爬得飞快,身子拖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之声,倾俄便爬到这几只恶鬼身边,张开螯口,喀嚓作响,竟将这几只鬼当作点心一番撕咬,大快朵颐,眨眼时间,便吃得一干二净。恶鬼下肚,这几个蜘蛛人这才注意到一旁捆得粽子一般的道人。一个提起一个厚茧,飞出一条蜘蛛腿,这蜘蛛腿前端寒光凛凛,与匕首无异,轻轻一划,那蛛丝便应腿而断,露出一人头来,却正是韦野渡,韦野渡见那蜘蛛人将脸凑到跟前,吓得目瞪口呆,那蜘蛛人却朝他裂嘴一笑,发出“吱吱”的怪声,道:“别怕,我不吃活人。”韦野渡只吓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真真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
第一百七十五节 蛛女 那蜘蛛人见韦野渡吓得不轻,忍不住好笑,露出半嘴螯牙,道:“青城弟子,怎么变得这样脓包。”说话间一干蜘蛛人将众人自厚茧中提将出来,负在背上,窜向密林深处。那夏文侯给闵晚雩一口浓痰吐在脸上,恶心难过,跳在白水之中,落水不久,便见蜘蛛人窜来,将众人都掳了去,心头发毛,无计可想,思忖片刻,暗自计较:瞧这形容,只得回去请师父来救师弟。忖度中跳出水来,才刚落地,却乍觉背上沾上一物,似乎是一片树叶,抖得一抖,那树叶非但没有抖掉,那树叶竟还说出话来:“跟着他们。我能救你师弟。别跟丢了。”夏文侯吃得一吓,半晌作声不得,好容易回过神来,一声质疑,却只发出“呱”的一声叫,却是说不出话来。那树叶又在背后道:“别磨蹭了。快。”夏文侯听他声音虽是温和儒雅,却莫名觉得十分威严,下意识的就朝那蜘蛛人窜去的方向蹦去。那蜘蛛人行动甚快,虽是带得有人,依旧来去如风,这青蛙蹦蹦跳跳半日,却是追不上了。 夏文侯倒是没敢懈怠,依旧紧追,只是背上这树叶甚是怪诞,一时炙热若火,几乎叫她疑心会将自己烤熟,一时又寒冷似冰,叫她血脉凝冻,手脚僵硬得几乎无法跳跃。踯躅跳行,终究是到了那密林深处。这深林之中,却是另一番光景。那林木中心,却是一处峡谷,峡谷并不见大,四周均有小道盘旋而下,这峡谷之中寸草不生,空中漂浮有许多燃烧着的烟灰,发出淡淡的红色火光。峡谷正中筑有数座巨大的熔炉,外围的数座熔炉高有约三四十丈,每一座都如同一座小山;而最中间却是一座特大熔炉;这熔炉高有近百丈,熔炉顶端盘有一头巨大的青铜龙像。这些熔炉之下乃是翻滚的熔岩岩浆,灼热之气似乎要将空气都焚烧起来;那熔炉下半截插在溶浆之中,给烧得血一般红,早是废弃,其上半截却给改建成了宏大的宫室,熔炉壁上再无滚滚炉烟,却开有甚多窗户;各个熔炉之间,尚连有密如蛛丝的青铜悬道,方便往来。而那熔炉外围,匍匐有一头巨大的蜈蚣;这蜈蚣不知究竟有多长,一条腿便比一条巨蟒尚要大上几分;这蜈蚣身子将那熔炉团团围住,大半截身子和一颗头都埋在土中,全然瞧不出全貌;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地面;只是这蜈蚣虽大,却显得毫无生气,一身的硬甲甲壳眼色褐红,似乎已近干枯;这甲壳厚实异常,几乎与岩石无异,那火红的熔岩岩浆流在它鳞甲之上,便是连烟都不曾冒一点半点。 夏文侯瞧这形容,犹豫片刻,朝那峡谷小道跳过去,孰料她变身青蛙,平地倒也罢了,这山路却是跳不惯的,跳没两步,陡觉脚下一滑,“咚”一声撞在一块山岩之上,险的撞晕过去。“呱呱”叫得两声,却听身边一人道:“别嚷。想叫那些蜘蛛人来替你瞧瞧伤势麽?”夏文侯听他说得不算客气,心中直犯嘀咕,对这神秘声音的三分好感荡然无存;好容易蹦到那峡谷之中,这峡谷内满地乱石,这青蛙在其中乱蹦,倒是不显眼。夏文侯蹦到那熔炉之旁,却见那熔炉之前,有一块巨大的青铜版,自熔炉入口倾斜下来,算是行梯,轻轻一跃,跳在那行梯之上,却立时“嗡”一声闷响。夏文侯吓得一跳,背后那神秘人颇有几分责备的况味,道:“别跳,爬上去。” 夏文侯四个脚板心齐齐冒汗,轻手轻脚缓缓爬过那行梯,爬到门口,蛙眼四转,瞧了个明白,这熔炉入口之内,便见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网上悬挂有数十粒巨大的卵囊,每个卵囊之内,都有十来枚白卵。而白卵之旁,匍匐有一只巨大的蜘蛛人。这蜘蛛人与先所见的那几个不同,乃是一年轻女子,却见她眉目凶狠丑陋,十分难看,其一身肌肤黝黑青紫,诸色纷呈,且满身生满粗黑的细毛,真是奇丑无比。她此刻倒挂在网上,似乎睡得很死,发出微微的鼾声,而其背上,却挂有好几只小蜘蛛,这蜘蛛的“小”,却是相对而言,这最小的一个,却也比人的脑袋瓜子还要大上几分。而这蛛网之下,散落有许多骸骨,这骸骨之上,大都连有蜘蛛腿,只偶尔可见有一两具骸骨乃是人骨。夏文侯头皮发麻,不敢惊动,十分缓慢的自这蛛网下的角落爬过,慢慢穿过这第一间房,爬上旋转的行梯,继续向上。上行不远,却听见了人说话之声,却听那人说道:“捉了这么些人回来。这下,咱们也能活着瞧见自己的孩子了。”夏文侯心下一跳,探头瞧去,果见头那几个蜘蛛男子,将一干道人丢在一处房间角落,那房间的顶上,一样挂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这网上也吊有一个巨大的蜘蛛女子,这女子生生还是个蜘蛛,浑身上下,只有一颗头是人头,脖子之下,全是蜘蛛身段,想来道行还浅,成人尚早;她那面孔却也不敢恭维,肤色虽比楼下那位像人多上几分,偏这五官歪歪拧拧,眼不似眼,眉不似眉,且一脸戾气,丑陋之余,尚有几分妖邪。 那几个蜘蛛男子却显见对她是情有独钟,个个匍匐在她网下,朝她挤眉弄眼,似乎调情。然这蜘蛛女显是见惯了大场面,对他几个显是并不钟情,只口水滴答的瞄向一旁的几个金庭道士。那祖雪浮瞧她眼神可怕,浑身哆嗦,问道:“野渡,你瞧这母蜘蛛是要选女婿还是吃人?”韦野渡吞了口口水,道:“要我和这妖怪媾和,还不如被她吃了。”一旁秋山摇头道:“别作梦了。她哪里看得上你。这蜘蛛媾和之后,母蜘蛛要想安胎生育,都会将公蜘蛛吃掉。我看这几个蜘蛛将咱们捉来,恐怕是给他们作替死鬼的。”一蜘蛛男嘻嘻笑道:“这道士还有几分见识。”说话间,却见那蜘蛛女突然伸出两条蜘蛛腿,凌空垂下,将两道士提了起来,这道士却是闵晚雩和非梦秋山。两人给她一提起来,立时吓得够呛,这蜘蛛女却不曾将他两个咬死,反伸出毛茸茸的长腿,轻轻摩挲他两个脸庞,发出十分粗哑沙暗的声音,说道:“别怕。姐姐瞧你们生得俊。不吃你们。” |
两人立时冒出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流,那蜘蛛女咯咯直笑,将脸贴在他两个脸庞上,低下一蜘蛛男干笑道:“阿婴,这等男子,浓眉大眼,何等丑陋。你瞧他两个毛孔又黑又粗,一身皮是又干又黄。哪里能和我们相比。将他吃了,却是一道美味。”那蜘蛛女这等丑陋,却偏有个娇俏迷人的名字,却听她笑道:“你们懂甚麽。这两人虽是不比你们好看,却生有胡须,生有头发,你瞧他俩颌下腮边,髭须生得何等好看,我瞧在眼中,便是喜欢。”那几个蜘蛛男显是大是呷醋,眼睛斜斜瞄向两人,神色大是不善,一个率先发难,道:“你快将他两个吃了。早些养好身子,要是叫夫人知道了,可吃不到了。”那蜘蛛女哼了一声,道:“我偏要叫夫人知道,我叫夫人将他两个指给我作夫婿,再将你们吃了。好好的生两个人胎,岂不是有趣得很。” 那蜘蛛男顿时大怒,身子一抖,倏突窜起,猛然窜上那蛛网,一对蜘蛛腿猛然扎下,刺向秋山和晚雩脑门;那蜘蛛女大吃一惊,却显是急智过人,将身边的蛛网一弹,只听“嗖嗖”两声,一对蛛丝猛然弹出,卷了秋山和晚雩,甩到了蛛网的最顶端。这蜘蛛男一扑将过来,立时扑空,一头撞在蛛网之上;那蜘蛛女的肚脐之上,却陡然弹出一根奇怪的吸管来,“啪”一声响,刺穿这蜘蛛男的脊背,只听“嘶”一声响,这蜘蛛男瞬间便给吸成了一个空壳,且一张皮给吸得透明,其体内的骨骸,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地上的一干蜘蛛男显是惊得呆了,全然不敢相信这阿婴居然为了两个人而吃掉了自家兄弟,震慑之余,一个蜘蛛男陡然吼道:“贱婢,吃里扒外。大家上。把这贱婢给杀了。”吼叫声中,一干蜘蛛男纷纷上网,自四方朝这阿婴爬来。这阿婴神色之中,顿生惧意,颇有几分娇柔的道:“好哥哥,我不敢了。饶了我吧。”她这声音虽是比男子还要粗哑难听,一干蜘蛛男倒真是面面相觑,显是有些动摇。 阿婴咯咯直笑,倒在一蜘蛛男肩头,舔着他的脖子,道:“好哥哥,我听话便是。饶了我吧。”那蜘蛛男想是自来未曾亲近芳泽,立时痴了,正神魂颠倒,猛听“喀嚓”一声,瞬时毙命,却是这阿婴一口将他脖子生生咬断;阿婴行动与鬼魅无异,口中咬断这男子脖子,肚脐上的吸管同时瞬间飞出,弹中身边一蛛男脑门,那蛛男惊骇之中放声惨叫,叫声未绝,眼珠舌头便给吸个精光,眨眼便给吸成了一具干尸。余下两三个蛛男顿时余勇破败,不敢再战,齐齐跳下蛛网,朝门外跑去,阿婴冷笑道:“想跑,哪有这样便宜!”说话间其肩头骨骼“咔咔”两声脆响,其八条腿齐齐断掉,破空飞起,直如八柄飞刀,辟向这几个蛛男。那几个蛛男心慌之余,便是有心躲避,却也难以避开,齐齐惨叫,给这飞来的蜘蛛腿扎中后心,钉在了地面,死作一地。 这叫声却也惊动了旁人,不多时,便听得门口传来沉重的拖行之声,众人悚然瞧去,却见门口爬将过来另外一蛛女;这蛛女瞧来很有了几分岁数,身段已经是人身,只腰部之下,依旧是累累垂垂一个巨大的蜘蛛肚皮,其双肩之上,却已经没了蜘蛛腿,乃是一双人臂,那八条蜘蛛腿,却环生在了腰上;其面容也比不得阿婴那般难看,虽算不得美女,却也眉是眉,目是目,多了几分人气。她这一身肌肤黝黑,倒像是在煤油中浸过。她趴在门口,脖子柔软异常,轻轻扭摆,舔了舔地上蛛男的鲜血,“啧啧”两声,道:“好妹妹,你还是这般狠辣,将来哪里还有男子敢近你身。”阿婴皱起眉头,十分生冷的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那蛛女嬉笑道:“这里统共就这几个男子,都叫你给杀了。可叫姐姐我将来怎么生孩子?”阿婴微微一笑,道:“那地上还躺有好几个青城弟子,姐姐看中哪个,只管带走,任你享乐便是。”这蛛女嘻嘻直笑,爬进屋来,挺立腰肢,对众金庭道人道:“你们瞧瞧,姐姐可生得好?谁想跟姐姐走的,只管出声。” 这一干道人谁敢开口,齐齐扭头,这蛛女嗔道:“你们忒不识抬举,妙姬虽说老些,可算得是这里最温柔的了。你们嫌弃我,难不成还要陪我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妹妹不成?”她这厢摇头晃脑说得似乎来劲,那阿婴却不敢大意,不停耸动肩骨,将断去的蜘蛛腿重新生长出来,这妙姬转头,望向阿婴,道:“好妹妹,这几个道人,都瞧不上姐姐。”阿婴干笑两声,道:“那是他们福薄,姐姐依他们作甚,瞧中哪个,只管带走,这猫手心的耗子,难道还有胆儿挑肥拣瘦不成。”妙姬嘻嘻一笑,道:“既然如此,姐姐就不客气了。”说话间陡然爬上那蛛网,她一上蛛网,顿时一改迟缓的爬行,整个人电也似的窜上蛛网顶端,一手一个,将晚雩和秋山提在了手中,阿婴吃了一吓,忙道:“这两个不成。”妙姬笑道:“如何不成?”阿婴迟疑一晌,才道:“既然姐姐喜欢。阿婴忍痛割爱罢了。”那妙姬拖了两人滑下蛛网,道:“既然如此,先谢过妹妹了。”说罢,拖了两人,转身便游向房外。 她爬行数步,猛觉背后生风,头也未回,直将秋山扔了回去;妙姬不曾回头,这秋山可是瞧得清楚,那阿婴自蛛网上猛然荡了起来,凌空飞扑下来,数条蛛腿砍刀般辟了下来,真是快逾星火,若给她辟中,唯死而已。那阿婴却果真是个多情女子,眼见秋山给丢了过来,哪里舍得辟了他,肚脐里立时弹出那吸管,这吸管没吸了秋山,却将他给卷了起来,横在她腰际,那八条毛刀腿却来势不减,生生斩向妙姬背心。秋山掷出,这妙姬立时转身,眼见阿婴八刀斩下,娇笑一声,将晚雩一横,直当盾牌一般迎上了阿婴的刀腿,阿婴眼见晚雩惊恐神色,顿生怜悯之情,生生缩回腿来,孰料这妙姬老奸巨猾,等的便是这一刻,她一缩腿,这妙姬立时窜起,其行动之快,叫人咋舌。 |
第一百七十六节 解危 阿婴瞧见妙姬窜到眼前,顿时大惊失色,惊恐之中,急急下坠,然下落之势却嫌晚了,这妙姬的一根腿骨“嗤”一声扎穿她的肚子,生生将她串了起来。阿婴立时痛得放声哀号,妙姬冷笑道:“好妹妹,原来你也是知道痛的。”阿婴沙哑了嗓子,恨声道:“你要怎样?”妙姬哼了一声,咯咯直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吃了你。”阿婴瞥了秋山晚雩一眼,无比幽怨道:“你两个却是我要命的冤家。这妙姬我日防夜防,终究还是逃不过她那大嘴。”妙姬嬉笑道:“好妹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却真真是为情而终,为情而殒,算得是个情种了。”这阿婴却道:“好姐姐,既然你要吃了我,妹妹也没这怨言,只是这两个冤家,我却放他不下;不知道姐姐可准我亲手要了他两个性命。了却临终这心愿?” 妙姬笑道:“好妹妹,有何不可。”说话间将她一推,悬在秋山晚雩面前,这阿婴瞧来神色颇有几分悲凄,双目之中竟有了热泪,道:“冤家,来生但愿咱们都能做人。再来相聚。”说话间刀腿猛然抬起,直斩下来,众人齐齐一惊,却猛听墙角“呱”一声叫,一只青蛙却跳了起来,“啪”一声蹦到阿婴脸上,阿婴下意识的一缩,却忘记身在别人腿上,哪里还能后缩,她这刀腿因吃这一吓,斜斜劈下,倒歪了数寸,众人惊叫之中,却见阿婴腿下蛛丝横飞,秋山晚雩,竟是分毫未损,只一身的蛛丝,却尽数斩断。蛛丝一断,晏溶溶立时叫道:“快跑!”晚雩一怔,全然没有回过神来,这秋山却是一等一的机灵,一得自由,手腕一翻,一把扣住这阿婴的头发,奋力一拉,阿婴一声惨叫,却是给秋山自妙姬的刀腿上拉了下来。 阿婴跌落在地,腹部碗大一个血洞,鲜血汩汩直流。秋山却全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掌按在阿婴肩头,“啪”一声响,将她一条腿生生掰断;阿婴“嘤”一声,想是有些痛,却没发作。秋山将她这断腿当作柴刀,将众人身上的蛛丝齐齐切断。这边晚雩见那妙姬狂怒扑来,单手结印,猛然叱道:“返照迎潮!”其掌心之中,立时“嗖”一声放出数十道闪耀金光,齐刷刷的扎向妙姬,这妙姬吓得一跳,一声惊呼,八条腿陡然一蹬,其人瞬时弹起,“啪”一下贴在了屋顶之上,倒悬起来;那金光阵仗颇大,来势汹汹,全数扎在精铁所铸的熔炉炉壁上,却是全无响动,竟是个幻影,这法术却是假的,倒是唬了众人一跳。 那妙姬却甚是胆儿小,管他真假,一声尖叫,拔腿就跑,瞬时便自铁门窜了出去。孰料才到门口,门外却突地凭空冒出一人来,这人飞起一脚,“啪”一声踢在妙姬脸上,妙姬一声惨叫,“咚”一下摔倒屋内,定睛瞧去,却见这人赫然是非梦秋山,顿时一愣,呆呆不能言语。别说这妙姬,便是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正惊诧无言,给众人解开蛛丝的那秋山“嗤”一下化作了一股青烟,袅袅飘散,散去无痕;而那晚雩却也一般,化作青烟消弭。他这一散,门外又转出两人来,却正是少君和晚雩。 少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银,一双眸子有如寒潭冰川,瞧不出一丝热气;偏一双手却火红如烙铁,抓在晚雩的肩头,晚雩肩头的衣服都微微有些灼烧的黑烟缭绕。原来夏文侯背后的那片树叶,却是少君所化。在甬道入口众人惹得蛛丝缠身,这少君却开出平波,将身形摄入镜中,藏了形迹。他毒性发作,调息未平,众人被蜘蛛人捉去,他却施展不得,眼睁睁瞧着罢了;见夏文侯自水里出来,便化作了树叶,叫她背得一程,进得这熔炉,眼见秋山、晚雩有险,暗地里放出摄空之术,将两人自厚厚的蛛丝中摄了出来,藏在镜中,因身体不适,术法不敢招摇,救得两人,恐漏了行藏叫其余人等遇险,便以七变之术化了两个假的秋山、晚雩,依旧困在那蛛丝之中,伺机再救其余人等;他连救两人,气息岔乱,恐怕再像孙眠鹤面前一般弹将出来,露了行藏,便暗自蹑踪遁到门外;倒不提防世事变化,竟如此难测,凭空又钻出妙姬这妖女来;他一番动作,神不知,鬼不觉,飘忽来去,便是连夏文侯都没有觉察。 却见这妙姬惊骇之下,翻身窜起,悬在屋顶蛛网之上,脸色惊疑不定,颤声道:“你们要作甚麽?”晚雩身前结印,叱道:“要你这孽障的小命!”说话间五指一弹,喝道:“风怒,穿云术!”立时数十道亮银色的无羽箭气脱空飞出,齐齐扎向妙姬,妙姬一声怪叫,“砰”一声响,竟化作了千百万只指甲大小的蜘蛛,雨点般自空中摔落下来,众人齐齐惊呼,慌忙闪避,那漫天的蜘蛛却也并不蛰人,落地便潮水般的涌向门外。晚雩的穿云箭气虽是杀灭不少,却哪里能尽歼这许多,他立时身子一晃,身上飞出一条锦绣斑斓的彩带,这彩带七彩绚烂,有如一截彩虹;晚雩双手合十,眉目如电,叱道:“黯火,炮烙之技!”那彩带之上,立时传出暗金色的火光,这火光若隐若现,自彩带上传开,眨眼间铺满整个房满口,火光闪耀处,那一干蜘蛛“吱吱”乱叫,顷刻化作黑烟,烧成灰烬。 然晚雩功力未足,那蜘蛛之中,想来有漏网之鱼,灰烬之中,竟没烧出妙姬的尸身来。晚雩颇有几分懊恼,跺脚道:“你们怎么倒不动手?”那晏溶溶却微微蹙眉,道:“她虽是凶狠残忍,却不是妖,是人来的。咱们修道之人,如何能擅杀生灵。”晚雩一怔,嗤笑一声,道:“她哪里像人?”说话间却听脚边“呱呱”两声叫唤,却是一只青蛙在脚边乱跳,瞧着心里厌恶,一脚踢在这青蛙肚皮上,朝祖雪浮怒目而视,道:“还不收起你的龌龊玩意儿。”喝叱之中,狠狠瞪向秋山,道:“我师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他这厢说话,祖雪浮嬉笑道:“她老早便走掉了。你师姐法力高强,聪明伶俐,你只当她和你一样蠢么?”说着弯腰,去抓那青蛙,笑眯眯道:“乖女儿,到阿爹这里来。”那青蛙吓得一跳,立时乱叫,一对大眼横瞪竖瞄,见祖雪浮跑来,双脚一蹬,便窜到了少君袖子之中。 少君却突然一声闷哼,“咚”一声倒地,众人都给吓得一跳,却见少君双目瞳孔之中都冻成了灰白色,原本便全无血色的双唇更是寒冰一般,竟发出冷冷的寒光来。一直停在秋山肩头的那头黑隼却似乎比众人都来得更加关心少君一般,少君一倒地,立时飞到少君脚边,“咕咕”直叫;秋山嘿嘿一笑,一指弹在这黑隼头顶,道:“还想吃死人麽?”说着伸出指来,搭脉略测,朝那黑隼似笑非笑道:“他这是走岔了气。休息片刻,自然无虞。你可是吃不成了。”那黑隼对他似乎全不信任,却也无可奈何,摇晃着小碎步,踱到王危石身边,撕咬他的袖子。王危石嘀咕两声,一脚踢在这黑隼头顶,道:“别来烦我。” |
那个来砸场子的某某,大家无视就好了。。。朋友们真让我感动。。。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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