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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第9页] |
作者:云南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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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拍了拍冯华:“喂!你看他是谁?” 冯华狐疑一看,一下也看见:“他?他不就是——” “就他!” “保山那个卖药的?” “就他!”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冯华很震惊,像想起一事:“对了!他是那谁——麻金的家属?” 我赶紧拉住玉老滚:“这几个穿白衣服的是麻金的家属?” 玉老滚狐疑点头:“是呢。” 我偷偷指了指江和尚:“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不?” 玉老滚一脸茫然:“哪个?” “就那个矮胖子?” “他?”玉老滚盯着江和尚半晌:“不认识呢。好像——好像以前瞧见过一面,好像来过我们寨子。” 我跟冯华对视一眼,冯华笑了笑,拍拍玉老滚肩膀:“这样,你先走一步,我们商量一点事。” 玉老滚点点头,朝之前的位置走去,兀自回头狐疑打量我们。 这时江和尚已经掏完左边牙齿,右手食指上挂了一截葱,他三两下弹掉,又咧开右边嘴,食指伸入去掏右边牙齿。 “太奇怪了!”冯华盯着江和尚,悄声道:“他不是叫我们在片马等他电话吗,怎么偷偷摸摸的自己过来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靠他居然是麻金的家属,简直想都想不到!” “这里头有问题!”冯华道:“得找他过来问问。” “不用了。”我道。 冯华也是一凛,原来江和尚已经抬起头,瞬间发现了我们。 |
江和尚一下愣住,嘴巴张开,右手食指停在牙齿里面,那模样感觉比我们还震惊。 冯华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江和尚一脸紧张,左右看了看,低声对右边一个也是穿白衣的胖子说了一句,站起来,头也不回朝“瞿婆庙”后面走。 我一愣:“他想跑?” “不像。”冯华双眼忽然一亮:“走!他叫我们过去!” 于是赶紧跟着走过去,绕过人群,到了瞿婆庙后面,这里没人,显得静悄悄,江和尚已经站在土墙后面,探头朝外张望。 冯华径直走过去,笑道:“别来无恙啊朋友!”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江和尚满脸堆笑,露出一口黄牙:“二位怎么找到这里的?啧啧啧你看你们这身打扮,简直俊男美女一对呀嗬嗬。” 我气不打一处来:“少给老子废话!你怎么跑这来的?你是那什么麻金的家属?” “麻金你们居然知道?”江和尚眉开眼笑:“看来二位深藏不露呀,我果然没看错,二位果然大有来头嗬嗬嗬。” 冯华笑道:“你就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了,你老兄也不简单呀,嗯?叫我们到片马等你电话,结果你神不知鬼不觉自己溜过来,怎么,怕我们怀你的事儿。” “高。实在是高。”江和尚竖起大拇指:“一眼就看穿鄙人的雕虫小技,高!既然二位开门见山,我江某人也明人不说暗话,说对了!鄙人就是准备进沟办点私事,来之前见到这位兄弟,本来想——嗬嗬嗬——从小兄弟身上顺点子弹走人,但对话几句就发现二位来头不小,怎么着?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啧啧啧,我果然没走眼,江湖险恶啊。” 看见江和尚咧开一口黄牙很得意的笑,我只恨不得一拳“招呼”到他脸上:搞了半天他居然把我当冤大头,当时在保山见面,他就想从我身上“顺”走几百块钱,可能就因为冯华过来跟他提要求,他突然发现我们目的不纯,起了警惕,钱也不要了直接甩开我们走人,这人江湖经验也真是丰富,害得我们在片马干巴巴等他!妈的个X! 冯华倒不以为意:“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进沟?” “是。” “进沟......”冯华一凛:“就那个——羊鬼沟沟?” “是。”江和尚狐疑打量她一眼:“你们都找过来了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一点。”冯华急问:“什么时候?哪些人?” “今天半夜。一点一刻。” |
“一点一刻?”冯华一愣:“怎么掐这么准?” “是那个毕扒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女人算出来的,一点一刻,起棺送鬼。” “送鬼。”冯华点点头:“送羊鬼?” “对。”江和尚道:“就是把麻金的棺材送上山,送到羊鬼沟沟丢掉,我呢,嗬嗬,顺便过去看一看有没有那种东西。” “人头沉?”我赶紧问。 江和尚一愣,随即笑道:“对嘞。嗬嗬,就是人头沉,我们汉族人叫乌沉,厉害呀连这个也打听出来了,谁给你们说的?” “等一下!”冯华打断他:“你在保山说有人从羊鬼沟沟里发现了‘人头沉’,是不是就是麻金?” 江和尚眨眨眼:“嗬嗬,是。”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和尚讪笑一下:“都给你们说了是一种香料。” “不对。”冯华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那这样,那你告诉我——‘查如’是个什么东西?” 江和尚一下愣住,来回打量我二人,干笑两声。 “‘查如’是什么?”冯华逼问:“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 江和尚干笑两声:“我反正没见过。实话告诉你们就这儿寨子里面的人估计也没几个见过,那东西都消失好几十年了,所以一开始我听麻金二舅说麻金挖出了乌沉,说实话我简直不相信。” “好吧。”冯华点点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和尚干笑一声:“你们听说过龙涎香没有?” |
“龙涎香?”冯华一愣:“好像是一种药材吧,挺名贵的。” “对。”江和尚问:“知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来的?” 冯华看我一眼:“不知道。哪里来的?” 我倒是听朋友说过,赶紧道:“说是从鲸鱼肚子里面拉出来的。” “对。”江和尚道:“是一种鲸鱼肚子里面一种胃液,它吃了那些小鱼小虾,有些鱼骨头很坚硬消化不了,它就排出一种胃液把骨头包裹起来,最后从屁股拉出去,在海里面漂漂漂,拿给太阳暴晒,最后变成龙涎香。” “原来这么恶心。”冯华笑道。 “恶心?”江和尚道:“贵的吓死人,论克克子卖,一克上千,比黄金还贵!” “懂了。”冯华道:“你的意思,那种‘乌沉’也是这样,是那种叫‘查如’的东西肚子里分泌出来的?” “对头。”江和尚笑道:“那,知不知道为啥叫‘人头沉’。”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 “对。”江和尚黄牙啜了啜:“因为它里头包的是人头。” |
冯华点点头:“懂了。那,包的人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些羊鬼。” “羊鬼?”冯华一凛:“懂了!羊鬼!羊鬼沟沟!查如!懂了!你的意思羊鬼沟沟是专门用来丢弃羊鬼棺材的地方,那个‘查如’就在沟里面,吃了那些羊鬼的尸体,最后在肚子里分泌一种东西把人的头颅包起来,最后排泄出来,是不是这意思?” “高!”江和尚大拇指一竖。 “那,它是什么形状颜色,很香吗?” “墨绿色的。”江和尚比划道:“我有个师兄手头就有一块,有馒头这么大,是从一整块上面分裂出来的,跟松香差不多很软,一捏就烂,本身没什么气味,但是用火一烧就有香气,据说是放在床头,晚上睡觉时候点火熏,人就边睡边闻,可以治疗身上长烂疮烂疤,还可以驱蚊子杀蟑螂。” “贵不贵?” “这个——不好说。”江和尚干笑两声:“它没有龙涎香这么有名气,属于偏方,知道的人就觉得精贵,不知道的,嗬嗬,就把它当屎。” “懂了。”冯华点点头,手一伸:“拿出来,我看看!” 江和尚一愣:“什么?” “少装!你不是说麻金搞到手了吗,你是他家属,你肯定也搞了几坨在身上。” 江和尚拍拍身子:“一块没有。” 冯华一愣:“怎么?” “实话告诉你,我是昨天下午到的,当时麻金已经死五天了,我问了一下,说他的确搞了一块乌沉出来,就是从羊鬼沟沟里头,但很怪,死的时候不在身上,他爹说应该是他那几个朋友拿起走了,他——” “等一下!”冯华打断他:“几个朋友?什么朋友?” “我也不清楚。”江和尚道:“说是有三个,都是我们中国人,其中有个好像姓——姓谭。” |
姓谭?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谭国富! 江和尚似乎察觉到什么,斜睨我一眼:“怎么,二位认识?” 我正要否认,冯华爽快道:“认识。” 江和尚一愣:“谁?” “是个盗墓的。我们这次到这儿来就因为他。” “盗墓?”江和尚斜睨我跟冯华:“那二位——” “大家江湖朋友我也不想隐瞒。”冯华很爽快:“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一具棺材,据我们分析多半就在羊鬼沟沟里面,对了,你跟麻金是什么亲戚关系?” “关系嘛。”江和尚呆呆的,似乎还在想冯华刚才说的话:“关系就是——就是我跟他二舅妈有关系。” 冯华一愣:“什么?” “哦。”江和尚回过神:“是这样子,麻金二舅是这儿童古寨人,一直在德宏州那边做木材生意,他老婆是中国人,盈江县的,是我妈一个远房表妹,刚才那八个人里面不是有个女的吗,就是她。” 冯华点点头:“好。那你是怎么计划的?” “计划?”江和尚咧嘴一笑:“先跟着那个黑衣服老女人进山去,找到羊鬼沟沟再说。” 冯华点点头:“你们八个人都进去?” “是。说好的一点一刻准时出发,到时候把棺材抬起,跟那个老女人走,她知道路线。” “要走多久?” “据说要两天。” “两天?”冯华有点意外:“那,找到那个山沟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嗬嗬。”江和尚鬼祟一笑:“那地方我也从来没去过,鬼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只有到了再说。” “好。”冯华拍拍我:“来,过来说话。” 江和尚一愣,笑道:“好,你们说,你们说。” 边说他边走到一边,靠在土墙拐角,探头朝外面张望,“瞿婆庙”那头依然闹腾腾,都在大声说笑。 “倒很懂事。”冯华笑了笑,问我:“怎么说?” 我犹豫一下,脑子里有些乱。 “你不说那我说。”冯华快速道:“我想跟他们进去。” |
我愣住:“跟他们去?啧啧。” “你担心什么?”冯华问。 “那个‘查如’我感觉太玄了。”我迟疑道:“你估计是个什么?” “会不会就是一种鱼?”冯华道:“你看刚才那幅壁画上面不是露了一截尾巴吗,会不会就是鱼的尾巴,‘查如’会不会就是一种鱼,一种身体很庞大的鱼?” 我点点头:“有可能。但高黎贡山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鱼吗,还吃人?” “是死人。”冯华道:“这点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麻金死之前跟三个人接触过,一个姓谭应该就是谭国富,一个应该是王祥,关键,还有一个是谁?” 我猛然想起一事:“姓徐!” 冯华一愣:“什么?” “那个人应该姓徐。” “你怎么知道?” “是他说的。”我盯着她:“那个吃槟榔的。” 冯华深吸一口气:“是他?怎么说?” “他当时说起谭国富时候,问我那个姓徐的人在哪里,我说不知道,看来第三个人就是他,就是那个姓徐的!” 冯华咬了咬嘴唇:“好,那就是这四个人,麻金,谭国富,王祥,姓徐的,三个人死了,都是挖掉左眼死的,说不定那个姓徐的也死了,也是挖掉左眼!” 我点点头,只感到气有些紧。 “对了,还有个事也很奇怪。”冯华道:“就是那个鬼水。” 我一凛:“鬼水!” “对!我刚才就在想,那天在王祥铺子里面,王祥不是跪在门后面吗,他当时身子底下有没有一滩水你注意到没有?” 我脑子立马把那天场景过了一道,摇摇头:“没注意。当时里面太臭了。” “那,那个谭国富当时在车上时候周围有没有类似水的东西?” 我摇摇头:“没注意。当时几个人在前面挡着,没看清楚,说不定在他铺位上有。”我想起一事:“对了!他的包!那块拓片!就有这个气味!要不要拿出来你闻?” 冯华定住,过半晌点点头:“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调查,现在问题是,进不进去?” 我一凛:“你估计那具棺材就在里面?” “不知道。”冯华皱起眉:“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都是谜,我只知道我们既然来了,就必须进去。” 我思索几秒,拿定主意:“行!” 冯华拍拍我:“大妈没白疼你。” 说完招呼江和尚过来:“给你说个事,我们想一起进去!” 江和尚一愣:“找那具——棺材?” “对!”冯华很坚决:“到时候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互相照应,但互不干涉。” 江和尚干笑两声,抠了抠右脸:“不是——这——这操作起来有难度哪。” 冯华哈哈一笑:“是不是需要经费?” “不是这个问题。”江和尚支支吾吾一阵:“这样,我去找个人,看他有没办法。” |
半分钟后江和尚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人,白衣白帽,50多岁,正是那个胖子,他介绍此人就是麻金的二舅。 麻金二舅一脸警惕打量我们:“你们想克(云南方言:去)羊鬼沟沟?” 冯华一笑:“中国话说得好啊。是。有没有办法?” “莫得。”麻金二舅直接拒绝。 “要不这样二舅。”江和尚道:“我们不是一点一刻出发吗,让他们两个跟在后面,跟远一点,到了后他们就干他们的事你看咋样?” “某呢(云南方言:不行)。”麻金二舅摇头:“他们跟不捉(云南方言:不能跟)。” 冯华听懂了:“跟不捉?为啥?” “你们跟不捉。跟捉了也进不克(去)。” 冯华笑了笑:“为啥呀?” “我告诉你们羊鬼沟沟只有毕扒才进得克,只有她认得路,其他人——”麻金二舅摇摇头:“莫想了,不是迷路就是死掉回不来。” 冯华看我一眼,笑了笑:“有这么厉害?不就是一条山沟吗?” “山沟沟?”二舅一脸寒冰:“我告诉你们羊鬼沟沟跟其他沟沟可不一样,那是我们童古族的禁地,只有毕扒才进得克,不是我赫(吓)你们,哪年子寨子里有个人想进去采草草药,他以前家里死过人,死过一个羊鬼,跟着毕扒进克过一次,他就暗地里把路线记住,后来他就偷偷进克,结果——” 冯华追问:“结果咋样?” “结果半年没回来。半年后,寨子又死了一个羊鬼,又去送,结果半路发现他人,蹲在一棵树底下,裤子拉开把屁股露出来,下面是一团屎,他当时明显在拉屎。” 冯华摆了摆手:“哇,好恶心。又怎么样?” “他脑袋不见了。” 冯华吓一跳:“My god你说什么?” “他人就蹲那儿,手脚衣服裤子都好好的,就是脑袋不见了,说看过现场的人说根据伤口,他脑袋明显是被扯下来。” “扯下来?” “是呢。活生生被扯下来的。” “脑袋扯下来......”冯华像想起什么,失声朝江和尚道:“是不是——查如?” 江和尚嘿嘿一笑,问二舅:“那人是谁?” 二舅回答:“就我们寨阿普的老爹。”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心中都惊惧不已:居然阿普叔叔的老爹! 一时四个人都没说话,那头喧闹声阵阵传来。 江和尚忽然扯了扯冯华,努了努嘴巴,冯华会意,跟他走到一边,我不知该不该过去,侧耳去听。 “怎么?”冯华问。 江和尚扯着鼻毛:“你们能出多少?” 冯华一愣:“钱?” “嘿嘿,是。”江和尚一下扯掉一根鼻毛:“我倒有个办法。” |
冯华一愣:“什么?” 江和尚把嘴巴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很快说完,冯华却笑了笑,似乎不相信:“这——这行不行?” “我负责去说。”江和尚露出黄牙笑:“只要你票子出够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冯华很干脆:“那我们先过去。等你消息!” 说完对麻金二舅“合十”,说了声“感谢”,拉我一把,我一头雾水,只好跟着她走出来。 “他有办法?”我赶紧问。 “看他的了。”冯华头也不回。 很快回到之前的地方,玉老滚不在,不知上哪儿去了,阿普叔叔还在那里,跟几个当地人叽里呱啦闲聊,看见我们,上下打量,目光警惕。 我跟冯华盘腿坐下,四下张望,坝子上的人都吃完饭了,中间那几口大铁锅还在,几个妇女正把无数个碗跟筷子放进去,有人在洗,其他人东一堆西一堆,都坐在地上闲聊,整个坝子“嗡嗡嗡”无比嘈杂。 冯华突然一指:“出来了!” 我一看,只见江和尚跟那位二舅正从庙子后面绕出来,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二人走过去,蹲下,似乎没什么异常动作。 我凑到冯华耳边:“他有啥办法?” 冯华轻笑一下:“调包计。” |
冯华一愣:“什么?” 江和尚把嘴巴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很快说完,冯华却笑了笑,似乎不相信:“这——这行不行?” “我负责去说。”江和尚露出黄牙笑:“只要你票子出够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冯华很干脆:“那我们先过去。等你消息!” 说完对麻金二舅“合十”,说了声“感谢”,拉我一把,我一头雾水,只好跟着她走出来。 “他有办法?”我赶紧问。 “看他的了。”冯华头也不回。 很快回到之前的地方,玉老滚不在,不知上哪儿去了,阿普叔叔还在那里,跟几个当地人叽里呱啦闲聊,看见我们,上下打量,目光警惕。 我跟冯华盘腿坐下,四下张望,坝子上的人都吃完饭了,中间那几口大铁锅还在,几个妇女正把无数个碗跟筷子放进去,有人在洗,其他人东一堆西一堆,都坐在地上闲聊,整个坝子“嗡嗡嗡”无比嘈杂。 冯华突然一指:“出来了!” 我一看,只见江和尚跟那位二舅正从庙子后面绕出来,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二人走过去,蹲下,似乎没什么异常动作。 我凑到冯华耳边:“他有啥办法?” 冯华轻笑一下:“调包计。” |
冯华一脸神秘,我正要问怎么个“调包”法,玉老滚回来了。 冯华拉住他,说我们晚上要出寨子办点事,身上这个旅行包想找个地方放,玉老滚说简单,就放他大姐家,就是之前那个吊脚楼,于是冯华背上包,跟着他离开。 我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左看右看,坝子上依然热闹无比,各自围城了无数堆,女的基本在拉家常,男的有的在打一种没见过的牌,有的烟雾缭绕,竟然在吸大麻。 冯华半天没回来,我这几天颠簸流离,担惊受怕的,很疲惫,起身找了一棵芭蕉树,靠着就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旁边喧闹声吵醒,睁眼一看,一轮血红太阳挂在山腰处,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柴火味,竟然已经傍晚了。 起身到处看,坝子上人群依然如潮,中央三口大铁锅重新热气翻腾,那几个赤膊大汉又开始手持木棒在里面搅动,一股生肉的腥味,看样子除了中午那一顿,还有晚上一顿。 我这才想起冯华,到处看,没看见人,不由朝“瞿婆庙”那头望去,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在交头接耳,我数了数,似乎少了两个,仔细一看,江和尚明显不在,那个麻金二舅还在,那女的就是二舅妈也在,少的那个也不知道是谁。 也没心思管,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时有人在后面拍我一下:“发什么楞?” 是冯华,我一喜:“你跑那儿去了?” 冯华很神秘的笑:“搞定了。” |
我一喜:“什么情况?” “给你找了一个干爹。” 我没听懂:“什么?” 冯华一脸兴奋,凑过来道:“不是有八个人要进去吗,其中有个是麻金四妹夫的堂弟,刚才找到他,说好了他不去了,换成你去!” 我一愣:“我去?我又不是麻金家属他们让我去?” “所以说就要让你变成家属。”冯华轻笑一下:“刚才我擅自做主,让你多了个干爹,就是麻金二舅,你现在是他干儿子,我们几个已经统一口径,你是他在德宏州收的,你记住,他们要问你,你要说你是德宏州木姐镇人。” 我赶紧点头:“这没问题。那——你呢?” “我?”冯华笑道:“我找了个姐。我现在是二舅他老婆的二妹。” 我有些担心:“这么干他们会同意?” “应该没问题。”冯华道:“刚才我跟江和尚直接找了麻金他大哥,他大哥是带头的,我直接把他买通,其他就不是问题了。” “花了多少钱?” “花了——”冯华一笑,打我一下:“不给你说,免得你骂我,嘻嘻。” 我想到一事:“对了,那个毕扒,她知道了怎么办?” 冯华笑容收敛:“就是这个有点麻烦,麻金大哥说了,他会想办法,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我们先吃夜饭,到时候等他们发信号,上帝保佑,希望能过关。” |
接下来我跟冯华一直呆在那棵芭蕉树下,很快开始吃夜饭,整个坝子又闹腾起来,碗筷相击当当作响。 天擦黑的时候陆续吃完,这时远处又响起“呜——”的吹号声,人群站起来,开始缓缓散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坝子上几乎已经散空,只剩下中央10多个人,有的在收拾碗筷,有的在合力抬走铁锅。 我跟冯华躲在一片巨大芭蕉叶下面,抬眼朝“瞿婆庙”那头看,只见里面黄火忽闪,如同鬼火,那几个“白衣人”重新跪下来,那位黑衣毕扒重新坐在他们前方,身体小幅度摇晃,隔得太远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就这样静静等待,坝子上那10多个人也陆续离开,只剩下三堆灰烬,兀自在冒烟。 这时一个“白衣人”从庙门走出来,看身形矮胖,依稀就是江和尚。 只见他径直朝庙门后面走,嘴边一闪,似乎点燃了一支烟,随后火花往上一弹,他明显把烟弹到半空。 “搞定!”冯华捏我一下:“走!过去!” |
我跟冯华悄无声息穿过坝子,绕到“瞿婆庙”后面,土墙下站了一个“白衣人”,正是江和尚,他做了个手势,叫我们在这里等,然后迅速回到庙门里面。 我跟冯华躲在土墙下,屏息静气,只听里面有个老翁的声音在“姑姑究究”,似乎在念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夜深人静显得很诡异。 等了不到一分钟,两个“白衣人”悄声走过来,一男一女,女的40多岁,应该就是麻金的二舅娘,另外是个20多岁小伙子,估计就是麻金四妹夫表弟。 冯华迎上去:“你好你好。麻烦了。” 那二人也不说话,直接脱衣服,很快把帽子,白衫白裤还有那双黑布鞋尽数脱下,我跟冯华也同时脱掉外面的花衣花裤跟鞋子,好在他们二人都穿了内衣内裤,我跟冯华本身的衣裤就一直套在里面,也算避免了尴尬。 互相换上,衣服帽子都还合适,就是那双黑布鞋太大了,穿上去空捞捞的像随时要掉。 也没时间计较,二舅娘道:“快进克嘎!听毕扒念经呢。” 冯华说了声谢,径直朝庙门里走,我跟在后面,心头开始“扑通”乱跳。 绕过土墙,蹑手蹑脚进了庙门,里面火塘烧得正旺,柴火“噼嘙”作响,那几个“白衣人”都蹲在火塘周围,低头静默,听到声音,其中一个黄脸汉子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露出惊诧神色。 |
“黄脸”旁边就是江和尚,他朝对面指了指,那儿空出两个位置,我跟冯华赶紧走过去,也不说话,直接蹲下。 鼻子里闻到一股霉臭味,就像很久没人住的屋子的味道,耳边只听到一个老翁的声音“嘎嘎究究”在念,侧头一看,不由一震:只在那位黑衣老婆婆正盘腿坐地上,嘴巴半张,正急速念经,双眼半睁半闭,如痴如醉的样子。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心头都很震惊:此人明显是个女性,竟然发出男人的声音,太怪异了。 这时左边有人碰我一下,一看,正是麻金二舅,他努了努嘴巴,我懂他意思:不要盯着毕扒看。 赶紧移开视线,就发现二舅左边一个瘦削老者正冷冷盯着我们看。 “麻金大哥。”耳边冯华低语一句。 我点点头,这时注意到对面有人还盯着我,一看,还是那位“黄脸”,他眼神直勾勾的,火光摇曳,印在他脸上显得很阴森。 我不由蒙住嘴巴,低声问冯华:“对面那个脸很黄那个人是谁?” 冯华也蒙住嘴巴:“不知道。你不要盯人家看!” 我赶紧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地面居然铺着泥巴,明显很多年了被踩得很硬,到处坑坑洼洼,耳边听到毕扒“库库究究”的声音,愈发感觉幽远神秘,倦意袭来,渐渐有些神不守舍。 “姑!” 有人忽然尖叫,声音尖利如同夜枭,依稀是毕扒的声音。 我一下惊醒,就见四个“白衣人”已经站起,鱼贯绕过毕扒身后的那道土墙,绕到后面,不一会儿只听“悉悉索索”一阵响,四个人慢吞吞抬了一个重物出来,竟是一具黑色木棺。 |
耳边冯华深吸一口气,我也一凛:棺材里面——肯定是麻金! 这时那四个“白衣人”已经把黑棺抬出来,放在毕扒跟火塘之间,我认出其中有麻金大哥,还有那位“黄脸”,棺材则是一口很普通的木棺,通体漆黑,发出一种很木的光泽,看上去很阴森。 毕扒忽然站起来,转了个身,又盘腿坐下去,变成背对我们。 麻金大哥做了个手势,一个“白衣人”走到棺材尾部,二人合力,竟然将盖板抬起来。 我不由一凛:他们要干啥? 正惊疑,那二人已经轻轻把盖板放在地上,大哥站起,低头,俯视棺材内部,神情肃穆。 旁边麻金二舅朝我们低语:“起来。” 我跟冯华赶紧站起来,这时周围的人全部站起来。 “照着做。”二舅又低语。 我一头雾水,就见麻金大哥忽然伸出右手食指,伸进棺材,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很快缩回来,嘴巴张开,伸出一截舌头,在右手食指上舔了一下,很快放下,几步离开。 旁边一位“白衣人”随即走上前,停在大哥刚才的位置,伸出右手食指,如法炮制了一翻,很快离开。 接着,那位“黄脸”也走上前,如法炮制。 身后冯华低声问:“舔的什么?” 我摇摇头,只感觉气紧。 这时剩下的人已经自觉排成一列,缓缓朝棺材移动,一个一个挨着照做,随着移动,棺材内部也渐渐展现出来:只见里面仰面躺着一人,浑身穿一套灰白色的殓服,黑色布鞋,只露出一张蜡黄色脸,皮包骨头,嘴巴斜着张开,露出两排细密牙齿,脸上部用一块黑色帕子盖住,遮住了眼睛跟额头,隐隐有一股腐臭。 麻金! 我身上突然起了一层恶寒。 这时我前面,麻金二舅走过去,停在棺材边,静默数秒,很快伸出右手食指,一下伸进尸体嘴里,搅了搅,缩回来,指尖沾了一团液体,有细密的气泡,明显是唾液! 他很快把食指伸到嘴边,伸出一截舌头,飞快一舔,很快放下手,几步离开。 我不由骇然:我靠!竟然舔的是死人的口水!这是哪门子风俗! 不由一阵恶心,抬头一看,整个屋子的人都在注视着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犹豫一阵,伸出食指,只见麻金尸体的嘴巴仍然大张,里面黑洞洞,一股恶臭袭来,我胃里一阵翻滚,就想吐出来。 “快。”耳边冯华命令道。 我没办法,心一横,食指深入尸体嘴里,只感觉两片嘴唇冷冰冰,很快,指尖碰到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有很多细密小颗粒,明显是舌头。 我胃里一阵乱翻,指尖胡乱搅了一下,就想扯回来,这时只感觉那坨舌头猛的一凉,似乎往后缩了一下。 |
我猛吓一跳,手一下缩回来。 身后冯华急问:“怎么?” 我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盯着我,一时不敢乱说话,干咳一声:“没事。” “快舔!”冯华命令。 我心头“咚咚”乱跳,伸指放在嘴唇边,一时不敢伸出舌头,不由瞄了尸体一眼,依然大张着嘴巴,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快点!”冯华捅了我一下。 我没任何办法,只好伸出舌头,在指尖上一滑,感觉有一层液体,滑腻腻的无比恶心,但感觉不出有什么味道。 就舔了一下,我放下手,迅速离开棺材,后面是冯华,她明显也觉得恶心,半闭眼睛,侧着脸,食指伸出,探入尸体嘴里。 “呀!” 她忽然低呼一声,右手触电般缩回来。 旁边二舅怒道:“哪样?” “他——”冯华指着尸体嘴巴,一脸惊恐:“他舌头好像——好像在动。” 二舅一愣:“舌头动?” 边说他边凑过来,其余几个也一脸紧张,全部凑过来,江和尚也道:“说什么?死人舌头会动?” “吞舌呢!”身后一人忽道,是那个毕扒。 我一愣:此人竟然会说云南话! 所有人“呼啦”一下闪开,只见毕扒颤巍巍站起来:“吞舌呢。” 二舅没听懂:“吞舌?是哪样?” “吞舌呢。”毕扒一脸木然:“要提前送鬼。” |
“提前?”二舅不解:“不是说好的一点一刻吗?” 毕扒不回答,朝麻金大哥说了一句话,用的缅甸语,麻金大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回答一句,原来在问时间。 二人又用缅甸语对话两句,麻金大哥大声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应该是在传达毕扒的命令。 冯华低声问二舅:“他说什么?” “毕扒说要提前进山。”二舅很紧张:“出了个噩兆。” |
“噩兆?”冯华也很紧张:“怎么说?” 二舅瞄了尸体一眼,蒙住嘴巴回答:“她说麻金尸体出现了吞舌,这个是个很不好的兆头,是噩兆,要更改时间!” “什么时候?” 二舅不回答。这时毕扒跟麻金大哥又低语几句,麻金大哥抬头对大家说了一句。 二舅蒙住嘴巴:“说马上走!”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都很惊惧。 一时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麻金大哥跟“黄脸”迅速盖上棺材板,本来还有一位“白衣人”没有做那种“舔口水”动作,也不做了,看他们神色,就像遇上了一件极其棘手的问题。 棺材板很快盖上,麻金大哥跟黄脸绕过那堵土墙,又绕到后面,出来时候麻金大哥手里抱了一大推黑色布,黄脸则提着两个背篓,里面满当当的装了很多白面饼跟几个军用铁水壶,不知道装的什么。 这时麻金大哥将那包黑布放地上,一件一件展开,原来是那种黑色斗篷。 他一件一件开始发,我跟冯华也上前领了一件,跟着其他人一样,披在身上,摸了摸,很粗糙,像是麻做的。 这时我注意到每件斗篷的背面,从两个肩膀处出发分别绣了一道金边,沿着两边,弯弯曲曲一直绣到尾部,而整个背部绣了几道很短的东西,明显是一个图案,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只见毕扒坐在地上,又对麻金大哥低语一句,大哥直起身,说了一句缅甸话,神情严峻。 二舅点点头,对我们道:“你们葛听懂了?” 我跟冯华都摇头。 “他说。”二舅道:“毕扒说呢,这件斗篷从现在开始要一直穿身上,吃饭拉屎睡瞌睡都不准脱掉,一直穿到出山,你们葛懂?” “没问题。”冯华蒙住嘴巴问:“怎么,有什么讲究?” “你照做就合呢。”二舅道:“反正记牢嘎,路上莫脱掉就行了。” |
最后一句话意思是:你照着做就好了,反正记牢,路上不要脱掉。 |
接下来分配了一下任务,“黄脸”从后面提出的两个竹篓,装白面饼子的那个让冯华背上,还有一个盖了一块蓝花布,很沉重,不知道装了什么,“黄脸”自己背上。 剩下6个人,我,麻金大哥,麻金二舅,江和尚,还有两名男的,一胖一瘦,按照大哥安排,我跟那个瘦的分为一组,暂时休息,大哥又从旁边取出两根大腿粗细的木棒,在棺材上系上麻绳,木棒分别架在两边,四个人前后左右站好,一声吼,黑沉沉的棺材抬了起来。 这时那位毕扒已经颤巍巍走出庙门,她右手多了一根竹竿,“蓬蓬”朝地上打了三下,也不说话,径直朝右首走去。 接着就是冯华跟“黄脸”,二人背着背篓,紧跟着走出。 然后是棺材,晃动中也出了庙门。 我不由气紧,定了定神,跟着瘦子最后一个走了出去,外面漆黑不见五指,一股清冽异常的空气袭来,我不由精神一振,举目一望,天空幽黑深远,远处大山起伏蜿蜒,如同一头沉沉巨兽。 |
一行人默不作声,跟着毕扒朝右首走,穿过空无一人的坝子,走进一个芭蕉林。 林子里漆黑不见五指,前方那位黑衣老女人明显异常熟悉路况,也不打电筒,也不点火,摸黑走得飞快,只听到一个个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踩到枯叶发出的“喀喀”作响声。 走了大约20分钟,终于穿出芭蕉林,外面陡然空旷,一下看见对面一座黑色大山,中间隔了一个深谷,感觉隔了足足有200多米远,隐隐有流水声从底部传来,应该是一条河谷,我们应该在这边的半山腰上。 毕扒用竹棍朝地上“噗噗”击打三下,一个左转,朝左边走去,身后的人赶紧跟上,走了10多米,周围突然开阔起来,左边山壁上光秃秃寸草不生,只有这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通往前方,而右边则是那条河谷,也不知道有多深。 这时前方有人一不小心,踢下一块饭碗大小的石头,只听一阵恐怖的滚落声,最后“嗵”的一声轻响,明显入了水,我不由一凛:从声音来看,深谷至少有七八十米深,看来必须小心走路,这要摔下去就是一个尸骨无存。 沿着山路一直往前,渐渐朝下,摸黑足足走了40多分钟还不见尽头,我不由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身后走过来的路蜿蜒在山壁上,如同一只黑色巨蛇,我不由一凛:之前麻金二舅说我们“跟不捉”,果然!要是偷偷跟在后面,人家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看来还是江和尚办法多,居然想到了“调包”这个计策,此人诡计多端,以后行走江湖还真要多跟他学习学习。 正胡思乱想,前方一阵骚动,原来棺材已经放在地上,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山风吹来,一个个的黑斗篷“簌簌”飘起,黑暗中有种武侠片的感觉。 这时隐约看见麻金大哥朝我们招手:“来,换人呢。” |
我跟瘦子赶紧上前,抬棺的四个人有三个在气喘吁吁,只有麻金大哥直直站立,此人身材高瘦,斗篷吹的猎猎翻飞,颇有古代侠客的风度。 旁边江和尚在嘀咕:“搞个鸡巴!怎么越抬越重!” 麻金大哥不理他,叫麻金二舅跟另外那个胖子撤下,我跟瘦子顶上,说休息一分钟,然后继续上路。 山风愈来愈猛,刮得每个人的斗篷“噗噗噗”急速翻滚,前方,冯华一动不动凝视对面大山,背篼放在她脚边,眼看她双脚离悬崖只有不到半米远,我不由捏了一把汗,看了看周围人,又不好提醒。 最前方,毕扒“忽”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用竹棍敲了敲地面,径直开走。 “姑梅牙!”麻金大哥命令了一句。 “上路!”江和尚翻译道。 我赶紧把木棒压在肩头,四个人一起发力,棺材被抬起,果然沉得厉害。 棺材晃了几下,终于稳住,四人一起朝前移动,黑暗中冯华似乎回头瞄了我一眼,很快回过头去。 就这样沿着山路继续前行,一路凹凸不平,走得异常费劲,我只感觉肩头的力道愈发沉重,又不好说话,看了看右边的瘦子,他额头青筋爆裂,浑身都在痉挛,明显也被压得不行。 就这样继续走了20来分钟,我渐渐感觉右边裤管凉幽幽的,像是打湿了,又走了几十米,右脚布鞋内越来越湿滑,明显进了水进去。 又走了10多米,感觉整个右脚袜子全部打湿,走一步就要滑一下。 我赶紧朝江和尚道:“停一下停一下。” 江和尚一愣:“怎么?” “鞋子进水了。” “进水?”江和尚不解:“路上哪里来的水?” 这时所有人都停下,麻金大哥做了个手势,棺材放下,我喘口粗气,蹲下一摸,右脚裤管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部打湿,脱下布鞋,袜子也全部湿透,鞋子里面竟全是水。 我只觉得奇怪:一路上没看见有水洼之类的,怎么进了这么多水? 这时,鼻子里跑进来一个奇怪的气味,来自鞋子跟袜子。 我赶紧脱下袜子,一闻,顿时背上一股恶寒:竟然——是墨鱼臭! |
墨鱼臭! 我的天......海水! 恶寒猛的袭来,我吓得把袜子一丢,光着右脚,猛一下站起来。 “咋了?”江和尚奇道。 我环顾四周,黑暗中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盯着我,一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见冯华也很关注看我,赶紧朝她道:“喂!你过来!” 冯华背着背篓走过来:“怎么了?” “那种——水!” “水?”冯华放下背篓。 “是。”我指了指布鞋:“就在里头。你闻。” 冯华一脸惊惧,低下头,鼻子“忽忽”嗅了两下,忽然定住。 “闻出来没有?” “拓片。”她道。 |
我懂她意思:那张拓片,也是这种臭味! “是。”我道。 江和尚凑过来,左看右看:“怎么?” 我指了指鞋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怕成这样?里头有蚂蟥?”江和尚咧嘴一笑,一脚踢去,布鞋一下滚到那个胖子脚底。 胖子一脚踩住,来回看了看,鼻子“忽忽”抽了两下,忽然蹲下,一把捏住布鞋,放在鼻子底下猛的一闻,接着猛的往下一丢,就像里头藏了一只蝎子。 江和尚一头雾水,笑道:“你们搞哪样?” “阿则僵!”胖子尖声朝麻金大哥道,一张肥脸不停抖。 麻金大哥明显一凛,弯腰一把捏住布鞋,只嗅了一下,黑暗中感觉脸色大变。 江和尚似乎感觉到问题严重,收敛住笑容,问:“闻到哪样?” “鬼水。”麻金大哥回答。 |
解释一下。 云南话:搞哪样——做什么? |
“鬼水?”江和尚明显没听过:“什么玩意儿?”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玉老滚! 他没有乱说!他说麻金死前莫名其妙身体会流出一种水,而临死前身体底下出现了同样一团水,他说闻起来像海水,他们叫它“鬼水”,看来,就是这东西!就是这种墨鱼臭! 关键是,它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布鞋里面! 它从哪儿冒出来的? 麻金大哥几步走来,捡起我的袜子,闻了闻,丢掉,抬起头,一对寒光一般的眼睛把我瞪住。 我不由一凛:“你——你干什么?” 他抬手就指着我,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旁边江和尚笑道:“给你说了,是二舅干儿子,是不是二舅?” 麻金二舅也走过来:“咋了?” 麻金大哥瞪他一眼:“他真是你干儿子?” 二舅低声回答:“是。咋了?” “他哪里人?” “德宏州那头的,木姐镇人。” “木姐镇?”麻金大哥似乎不信:“他叫啥?” “他叫——”二舅嚅嗫几下,望向江和尚:“他——” “我们那边叫他阿关你搞忘啦?”江和尚干笑道:“他是傣族人,名字一长串,你记不住也正常嗬嗬嗬。” “阿关?”麻金大哥森然看我:“好!那我问你!你身上怎么也有这种水?” 我摇摇头:“不是我身上的。” 麻金大哥眼睛一瞪:“什么?” “不是我身上的。”我喘口粗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 旁边冯华问:“你多久感觉就有水?” 我想了想:“也就——也就五六分钟之前。” “五六分钟......”冯华问:“之前呢,没感觉?” 我赶紧摇头:“没有。鞋子好好的。” “奇怪。”冯华很紧张,朝来的路不住张望:“地上没水呀。” 我也很紧张,低头打望,一下看见我身后出现一个人的下半身,穿着黑色长裙,离我只有不到半米远,顿时吓一跳。 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位毕扒,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我背后。 只见她抬起竹棍,“蓬蓬”敲了棺材两下。 江和尚笑道:“怎哪样阿迷婆婆?” 毕扒又“蓬蓬”敲了棺材两下,张开嘴巴发出老翁的声音:“水在里头。” |
旁边江和尚似乎没听清:“你说哪样(什么)?” “水——”毕扒道:“在里头。” 江和尚一愣:“你说——在棺材里头?” 毕扒缩回竹棍,不吭声。 麻金大哥忽然蹲下来,双手扶住棺材盖板,来回慢慢往下摸索,所有人都围拢过来,都屏住呼吸,气氛无比紧张。 只见麻金大哥双手已经摸索到棺材底部,他右手来回摩擦了一下,忽然停住。 “这里!”他道。 江和尚赶紧蹲下,伸手一摸那个地方:“湿的!”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心中都无比惊惧:莫非——水竟然是从棺材内部渗透出来? 可是,里面——可是麻金尸体啊! 莫非—— 我只感觉呼吸一下急促,这时江和尚问道:“怎么?从里头流出来的?” 麻金大哥不语,“咚咚”敲了棺材两下,只感觉声音无比沉闷,明显里面被塞满了某种物体。 他“忽”一下站起来:“开棺!” |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一个意思:开棺? 江和尚干笑一下:“这——这可以开?” 麻金大哥不回答,转身走到毕扒跟前,急速低语了几句,说的缅甸话,我一句也不懂。 毕扒佝偻着,回答了一句。 回答完,她转过身,走到10米开外的地方,盘腿坐下。 麻金大哥喘口粗气,朝“黄脸”挥挥手,“黄脸”放下背篓,一言不发走过来,抬住棺材盖板一头,麻金大哥抬住另外一头,“嘿”一声二人发力,盖板悄无声息抬开一条缝。 一股墨鱼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我脑袋“嗡”的一昏。 等稍微清醒,只听“嘎”的一声,盖板已经移开一截,露出了黑洞洞的棺材内部。 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一个敢上前观望。 麻金大哥在身上一阵摸索,摸出一个东西,“啪”一声打燃,是个打火机,随即他高高举在棺材上部,附身去看,只见他只看了一眼,嘴巴跟眼睛同时缓缓张大,明显看到了一个极度恐怖的场景。 我再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火光摇曳,照出了棺材内部,里面,麻金的尸体消失了,代替的,是一棺材的黑幽幽的水。 |
那种水明显是黑色的,纹丝不动,发出一种居然类似老鼠皮的光泽,看上去有点毛骨悚然。 而它淹没的位置,距离棺材口子只有不到20公分,难怪我们抬起来这么沉重,原来里面装了几乎大半个棺材的水。 我不由头皮一阵阵发麻:麻金哪里去了? 还有,之前棺材里面明明没有这东西的,它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时其余几个人都围过来,明显闻到臭味,都蒙住口鼻,然后瞬间都看见了里头的情况,好几个人都发出惊叫声。 “我个鸡巴!”江和尚蒙住口鼻,露出一对惊恐眼睛:“这——这——这搞啥名堂?” “鬼水。”麻金大哥道。 “这就是鬼水?”江和尚不解:“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多?” 没人回答,都无比惊惧盯着棺材。 “麻金呢?”二舅忽然问。 众人都是一凛,江和尚干笑一声:“会——会不会在底下?” 麻金大哥一愣,卷起衣衫袖子,这时后面毕扒忽然道:“莫克(云南话:去)!” 麻金大哥一愣,回头问:“咋了?” 毕扒朝“黄脸”一指:“他克。” 黄脸一言不发,三两下卷起右手袖子,也不犹豫,一下插入水中,来回一摸,忽然定住。 麻金大哥很紧张:“咋样?” 黄脸面无表情,定了定,忽然“哗啦”一声猛扯出来,一下扯出一颗人头。 |
只听好几个人齐声惊呼,都往后退却。 我心头也猛跳一下,定睛一看,是一张异常恐怖的脸,蜡黄,枯瘦,嘴巴张开,朝右歪斜,右眼闭上,左眼却黑洞洞的,出现一个血窟窿。 最诡异的是脸的表情,就像看恐怖电影,看到了一个恐怖镜头做出的表情。 麻金! 他果然,也挖掉了自己左眼珠! 这时黄脸似乎有点吃力,伸出左手,双手抱住麻金头颅,猛的一拽,尸体上半身露出水面,依然穿着那件灰色殓服,看不出异样。 “不对嘞!”黄脸忽然停住,嘀咕一声。 “咋了?”麻金大哥问。 黄脸不回答,动作放慢,缓缓拖出麻金尸体下半身,下面还是穿着那条灰色殓裤,但很诡异,裤管空捞捞的,没看见尸体的两只脚。 “他——他脚呢?”麻金大哥也发现了。 “你来抱。”黄脸道。 麻金大哥犹豫一下,伸手把麻金尸体抱住,靠在棺材盖板上,黄脸腾出手,抓住尸体裤子,慢慢往上卷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看见他把裤子慢慢卷,卷到膝盖处,还没看见麻金的腿,但这时候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个东西:裤子上部分有两截圆柱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黄脸继续卷,一下露出两只脚,漆黑色,香皂大小,脚趾蜷缩在一起,竟然类似婴儿的脚。 |
旁边冯华呻吟一声,一把揪住我胳膊。 我也是毛发尽竖,就看见黄脸继续卷尸体裤管,又露出了两截“小腿”,也是漆黑色,只有人小手臂粗细。 “日X!”麻金大哥低吼一声,双手一丢。 麻金尸体一下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下滚到我脚下,脑袋正好压在我光着的右脚板上,湿漉漉,凉幽幽。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一踢,麻金尸体一下滚到悬崖边上。 “不好!”身后二舅尖叫一声。 话音未落,尸体往下猛的一滑,身子一下滑下去,一下定住,明显被挂住了,只露出一颗头颅,那个黑洞洞的血窟窿正正对着我。 旁边,黄脸一言不发,一下跳过去,伸手去抓。 但已经晚了,只听一阵“簌簌”的摩擦声音,麻金头颅一晃,忽然就消失在悬崖边。 |
黄脸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刹不住车,身子一下滑了下去,只剩下双脚在上面。 我来不及细想,猛扑过去,一把抓住他一只小腿,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他还在往下坠落,旁边麻金大哥也扑过来,双手死死揪住黄脸另外一条腿,还好,终于把他揪住。 那胖子也过来帮忙,三个人七手八脚把黄脸扯上来。 二舅也冲过来:“麻金人呢?” 我们都是一凛,都朝下一看,一下看见一条灰白色的河流,距离我们足足有80多米深,我们正下方是一道山壁,黑森森的,几乎垂直,看一眼顿时就有种悬空的感觉。 我赶紧往后退,一下踩到一个人的脚,是冯华。 “掉下去了?”她在耳边问,声音在发抖。 我点点头,心头悚然。 “惨了。”冯华道。 这时黄脸忽然朝下一指:“在那儿!” |
我们几个全部扑过去,趴在悬崖边上,朝黄脸指的方位一看,黑森森的,看不见什么,只有水流击石声隐隐传来。 “在哪儿?”二舅问,明显也没看见。 “那里!”黄脸指着我们左下方:“是不是挂了一个东西?” 我定睛一看,那个位置距离我们足足有60多米,几乎要到深谷底部了,隐约看见石壁上伸出来一截树木,上面多出了一团黑色物体,像是树叶,也有点像一个“人”。 “看见了!”麻金大哥道:“就那里!” 黄脸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背的背篼旁边,揭开花布,伸手进去,掏出一圈麻绳。 麻金大哥一愣:“你干啥?” “下克捞人。”黄脸道。 旁边江和尚笑道:“这么深?行不行?” “莫问题。”黄脸站起来:“但需要一个人,一起下克(注: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二舅看着江和尚:“要不你克。你会爬山。” 江和尚慌忙摇手:“要不得。要不得。爬山跟爬这个两码子事,要不得!” “我去。”麻金大哥道。 都去看他,他神色有些黯然,似乎对刚才丢掉麻金尸体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你去?”江和尚打量他:“行不行?你个子太高,适不适合爬山哟。” “他克(注:去)。”身后一个老翁声音,正是那位毕扒。 都一凛,回头一看,就见她盘腿坐地上,伸出一只手,竟然指着我。 |
我一惊:“什么?我去?” “就他克(注:去)。”毕扒放下手。 旁边胖子道:“对呢对呢,就他克!是他把麻金踢下克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我,我想反驳但不知道该怎么说,旁边冯华不干了,瞪着胖子:“你厉害?你怎么不下课?” 江和尚笑道:“是下‘克’,不是下‘课’,嗬嗬。” 冯华瞪他一眼:“你管我怎么说?要不你下去!” 江和尚举起双手,嬉皮笑脸:“好好好,不惹你不惹你。” 麻金大哥干咳一声:“那行,就他!” 说完盯着我:“有没问题?” 冯华一把扯住我:“别去!凭什么你去!” 我叹口气,低声道:“算了,我去。” “你疯了!”冯华瞪着我:“这么深!到时候摔死你!” “死就死吧。”我摸了摸她头发:“你教我的,既然来了,有些事必须得做。” |
看我拿定主意,冯华也没办法。 那头,“黄脸”已经找准了位置,绑好两根绳索,在头头上栓了石头,往下一丢,撞击声不绝于耳,绳索猛然绷紧,我朝下一看,正下方就是那伸出一截的树干,上面那团东西有头有身子,果然是麻金尸体。 我抓住绳子,是麻绳,有香肠粗细,使劲拉了拉,很牢固。 黄脸叫我脱去斗篷,他自己也脱掉,双手抓住绳子,脚板抵住崖壁,背对悬崖。 “走呢。”他朝我道。 我也学他,死死抓住绳子,这时其他人都围拢过来,一声不吭盯着我二人,我瞄了一眼冯华,黑暗中明显感觉她很紧张。 我左脚穿着布鞋,右脚光着,感觉不自在,干脆脱掉,双脚光着,死死抵住崖壁,感觉又凉又硬。 这时“黄脸”已经在我下面三四米处,我再不犹豫,深深呼吸一口,开始往下移动。 还好,崖壁上很多凹槽,完全可以抵住,我小心翼翼爬下五米左右,只感觉双臂一阵酸软,身子也愈发沉重,导致双手必须死死抓住,不然感觉就要下坠,不由暗暗心惊:这才十分之一都没有,怎么感觉身子一半的力气都没了? 不由往下张望,黄脸已经在我脚下七八米的位置,只见他一身白衣白裤,在黑色崖壁上悄无声息下降,如同一个白色幽灵。 |
又下垂了10米左右,我只感觉身体就像灌了铅,愈发沉重,双手已经死死抓住绳子,但还是不住往下滑,只好不停用双脚抵住崖壁,滑一下停一下,速度愈发慢起来。 上头有个人在吼:“快点呢!啰啰嗦嗦像乌龟!”夜空中传出老远。 我听出是那个胖子的声音,只听冯华在训斥他:“你快!那你怎么不下去?到底谁是缩头乌龟?” “你个鸡巴烂嘴皮!”胖子在骂。 “行了!”有人申斥一句,是麻金大哥。 我死死咬住牙,这时候没任何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先下去再说。 又下滑了两三米,双臂已经酸软实在坚持不住,又不敢松手,只好双脚摆动,去找石壁抵住,摆动了几下,到处空捞捞的,竟然找不到踩的地方。 我冷汗一下就出来了,死死抓住绳子,双脚又是左右乱晃,除了空气,没碰到任何东西。 糟了! 我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我居然悬在半空了! |
这下我魂飞魄散,不由死死抓住绳子,大叫:“完了完了!” “怎么了?”上头隐隐传来冯华的声音,很焦急。 我心想给你说了也没用,你能下来陪老子? 赶紧定了定神,双手抓住绳子,双脚也缠上来,缓缓往下溜,溜了几下,身子一沉,速度忽然加快,身体不住撞击石壁,疼的我差点又吼出来。 我意识到这样溜下去不妙,速度再快下去,万一撞到一块凸出的石头上,那不撞成肉饼? 赶紧揪住绳子,就想慢下来,两个手心却全是汗,滑溜溜的根本没用,身子继续往下坠去,同时开始来回打转,像个失控的脱落,只听“蓬”一下,脑袋已经撞到一块硬物上,顿时眼冒金星。 完了!这下老子关小峰真的完了! 绝望毒蛇一般袭来,我不由尖叫出声,“蓬蓬”的,脑袋又是几下。 惊魂中,我脖子一紧,领口一下被提住,巨大惯性下,脑袋一下缩到衣服里面,只听“嘶”的一声,衣衫两边已经撕开两个大口子。 但就这一下,速度一下慢下来,我赶紧双脚左右一阵乱蹬,一下踩到山壁上,身子顿时停下来。 我大口喘气,扭头一看,正是黄脸。 黑暗中他吊在半空中,看我一眼,也不言语,继续往下移动。 头顶隐隐传来冯华焦急的声音:“喂!有没事?” 我朝上大吼:“有事!” “怎么了?”冯华也吼。 “裤子烂了。”我吼:“把你的脱了丢下来。” 上面没了声音,过会儿传来冯华的笑骂声:“你很烦!” 我不理她,往下望了一眼,那截树干离我只有不到15米的距离,麻金的尸体一动不动挂在上面,如同某种怪兽。 我喘息几口,继续往下,很快下降了10米左右,停下休息,又低头去看,这时已经看清,那截树干有水桶粗,横着从山壁里伸出来,有两个分叉,麻金尸体就挂在分叉中间,脑袋垂在下面,两个裤管悬在半空,山风吹来,“忽忽”翻动,就像里面没东西一般。 我猛的想起了刚才那副画面:黄脸撩开尸体裤管,里面,却是两截漆黑色的婴儿腿! 我的天,尸体本来的腿跑哪里去了? 还有,那半棺材黑色的水是怎么回事? 我定了定神,准备继续下行,这时突然感觉下方什么东西一晃,定睛一看,就在尸体的位置,从崖壁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探出来一只黑忽忽的手,抓住尸体脑袋一扯,无声无息把尸体扯进石壁里面。 |
这下猝不及防,就见麻金尸体一下吊在崖壁上,来回晃,但没有掉下去,明显被那只“怪手”抓住了。 这时同一个地方又伸出一只“手”,我这下看得清晰:麻黑色,又瘦又长,像一截竹竿,明显有一层毛,肯定不是人的手,而是什么动物! 只见两只“怪手”同时揪住麻金脑袋,一扯,尸体一下就消失,像是那地方有个洞,麻金被扯进去了! 一时我都看呆了,下方,“黄脸”明显也看见了,呆呆的抓住绳子不动,明显也吓呆了。 “喂喂看见没有?”我赶紧问:“什么东西?” 黄脸不语,身子一纵,一下跳到那截树干上,惯性下差点摔下去,还好抱住。 他调整了一下身体,爬到树干上方,朝麻金消失的地方打探。 “咋样?”我抓住绳子不动。 “有个洞子。”黄脸回答。 |
我迟疑了一下,心想这样吊着也不是办法,赶紧手脚并用往下爬,很快爬到树干位置。 这时看得清晰:崖壁上果然有个窟窿,有饭桌大小,那截“树干”就是从里面伸出来,而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黄脸朝里面盯了几秒,手脚一动,往里面爬。 我愣住:“喂!你要进去?” 他头也不回:“尸体在里头。” “那个东西是什么你看清没有?” “像是山狗。”他道。 |
“山狗?”我愣住:“什么东西?” 黄脸不回答,身子一伸一缩,很快爬进去,我也没办法,身子晃了晃,双脚夹住树干,荡过去,终于放开绳子,把树干抱住,树干微微一沉,稳住,这时只感觉它表面全是凸起的树疙瘩,没有树皮,感觉不是树干,倒像是......树根。 这时黄脸又倒退着爬出来。 “怎么了?”我赶紧问 “要拿刀子。”他道:“那东西不好对付。” 我一下很紧张:“看见它了?” 黄脸不回答,退出来,深吸一口气,抬头朝上方大吼一声:“麻岩嘎!” 声音远远传出,对面山上传来回响。 “怎哪样?”上头有个人回应了一声,是麻金大哥。 “我背篼有把刀,送下来!”黄脸吼道。 等了几秒,只见一根麻绳猛的一扯,有人在上面拉,很快就被拉上去,又等了一分钟左右,绳子垂下来,末端绑着一把砍刀,有两尺长,刀刃发出寒光。 黄脸取下砍刀,朝我道:“你就在这里,莫动嘎。” 我很紧张:“我靠你真要进去?” “人在里头。” “那东西叫什么,山狗?” “是呢。” “是个什么?” “说不上来。”黄脸顿了一下:“专门吃小孩子。” |
“吃小孩?”我有些气紧:“狼还是什么?熊?” “都不是。” 黄脸回答一句,左手持刀,右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低下头,钻进洞窟。 我屏住呼吸,就见黄脸举起火机,上下左右一照,明显是一个天然洞窟,大致呈圆桶形,周围全是灰褐色的岩壁,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凸起。 黄脸爬了几下,站起来,低头勾腰,缓缓朝里面走,火光一路照进去,周围岩壁没有任何变化,这时我发现那截“树根”一直在他脚下,随着洞窟一路朝前延伸,看来果然是什么植物的根系,居然有这么长这么粗,那这棵植物不知道有庞大。 也没时间管这些,赶紧盯住黄脸,火光飘忽,他已经深入了接近十二三米,依然保持着佝偻的姿势往前移动,一身白衣如同一只女鬼。 我正惊惧不已,前方,黄脸突然停住,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我正想开口询问,黄脸右边突然扑出来一条黑影,一下扑在他身上,火光一闪,突然熄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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