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署标题为《老皇历》。老黄历在中部地区流传的说法是可以辟邪,比如有些地方的新娘子出嫁,怀里除了揣镜子,还需要揣本老黄历。 这个故事主要讲一个家住长江边的五旬老汉,推着独轮车,到处卖些旧书为生,逢到农历年,他会贩些对联黄历类的来卖。民国二十四年,这老汉从书贩子手里进了一批《老皇历》,“皇”不是“黄”,这种色泽黄亮的盗版老黄历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封面人物有些不同,扉页还有不知名的道士手写的签名,跟鬼画符一样潦草难认。 老汉到处推销,把书卖完,赚了个差价,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手里的这几块新银元,不知何时又会变成纸一样。老汉花钱买醉,喝花酒,他虽然逛不起扬州台基这种新来的高级窑子,但是老青楼因为经济萧条没落,打折回馈广大嫖客,他还是能消费起的。 平时老汉挣多少花多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年逢他五十岁,他特意留点嫖资买了身新衣服,打了一点点肉,准备过个好年,结果麻烦惹上身了。他卖的老皇历害死人了,而且害死了三个人! 改制后的新式官府,官老爷手握着枪坐在皮椅上,依旧是以往的旧姿态,西式桌案上铺着一张状纸,状告老汉的老皇历是邪书,将人害死,证据就两点,一是老皇历封面异常,二是老皇历部分内容造谣。 这封面画着两个前庭剃发的儿童,正围着一口黑缸在戏耍里面的水,细看,这两孩童双眼的确诡异,皆是白着眼珠子,配上另类的发型,特像东洋来的武士。至于老皇历的违规内容,是指后几页上刊载的民间土方,声称可以治愈当时各种疑难杂症,被新衙门里的官老爷鉴定为假方,由此断案,三人命案为老汉所为,押金大牢判为断头罪。 老汉被砍头后,死亡并没有停止,三家原告陆续有人意外去世,期间,县老爷仵作等人要么突发重疾,要么在各类枪案中被流弹射死,不知名的死神再次带走一共十三人,才停止屠戮。后来,那位亲笔在老皇历扉页上签名的道士经过成都这个村子,告诉人们那些老皇历里封印着一种可怕的生物,扉页不应该被撕下,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是他下的符箓咒语。至于这位道士为什么要这么封印怪物,就留给读者来猜测了,这叫话题开放性。 第二第三个故事也同样离奇,在梦云舒看完三个故事后,他提出要去牛干部家里看下现场。在那个还很落后的年代里,牛干部家中竟然有陶瓷材质的坐便器,带冲水功能,很高级。坐便器看起来并无异样,梦云舒将头伸近马桶内侧,他耳旁听到了来自地下呼呼流动的水声,严肃地发表出他的看法,“这马桶连接着地下水,我猜这水里八成有问题。” 牛干部无意打扰梦云舒的好心推测,说:“这下面其实是城市自来水管道,都是一体化的,一冲,这脏东西啊都进了下水道里。”梦云舒虽然没有怎么使用过抽水马桶,但是他也是听过坐便器工作原理的,所以他有点受到冒犯。牛干部从梦云舒的表情上读出梦云舒的不悦,忙请梦云舒继续分析。 “你的故事里提到那条江西鲇鱼精的故事,让我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也不少年了。那是我跟我师父云游到威海一个偏远地方,往东走是海,那个村子四周全是水,长得都是芦苇,至少半丈高,乍一眼看就晓得有妖气。当时也是有个人,上厕所老是被什么东西舔屁股,一回头又看不到,有天晚上,这人摸黑上厕所,被这东西舔一下,吓掉粪坑里,捞出来时五脏六腑被掏干净,装的都是发酵散发恶臭味的屎,其实那妖物是条成精的泥鳅,我师父在离这个村子十几华里的一个入海口里逮到这条泥鳅精,嘴巴都长毛了,那入海口就通着茅厕。” 我看牛干部这副痴醉的模样,感觉他听得口水都要往外淌了,他如此入神,完全把梦云舒说的话当作一个猎奇故事来听。我问:“师父,那你猜测这到底是泥鳅精还是鲶鱼精呢?” 梦云舒摆手说有可能都不是,厕所本来就是个喜欢躲藏脏东西的地方,特别是在城市里头,厕所不再贴红对纸(类似驱邪符),以前驻地的山精鬼怪四处擅闯,就会发生各类异常现象。牛干部非常信任我们,他愿意让我们住在他家里,观察晚上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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