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扒了一口粥,细细抿着,说:“小同志,说起来容易,鲎精可不简单对付呐!听说这畜生造孽多处,荆州不是它第一事故地。” “没错,之前它在合肥就作案多起,割喉手法惨绝人寰!”我说得冲,不小心呛了一粒米进肺里,我狂咳嗽,把安静的用餐气氛破坏了,眼水顺着眼角流到眼睑上,手一擦,刺挠那块皮肤发痒。 方丈说:“四位若是想继续追踪鲎精下落,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以定出方位,可是,各位啊,这,鲎精很危险,你们确定要追查到底吗?” 我们八目而对,大家经过一番短暂的心理斗争,由梦云舒带头说出,我们要继续追查鲎精。方丈和蔼地笑了,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庙观护一方人,我只能护江陵城,重担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志士去挑呀!我送你们一道护身符。”方丈的护身符不是叠着不可示人的黄符纸,他让我们每人把额头伸到他前面,他当场结了几副道宗手印的动作,以剑指收炁,在我们前额上点了一下,护身符就注到我们身体里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肩膀头顶的三把火烧得更加旺盛,邪物阴物避而远之。 另外,方丈教了我们如何追踪鲎精的办法,用的也是道宗秘术。他独自一人在起居室内画了一幅中国板块图,时空背景是张道陵老祖所处的东汉时期,他简单地标注了几个地方名称。据方丈所说,这张地图纸内含符咒,是他亲自下的,只要将古地图高举置于月光下,便有概率能看见一个蓝点,蓝点是鲎精的血,而蓝点所在位置便是鲎精所在经纬。鲎精的血是方丈和它打斗时取得的,在鲎精被方丈赶出江陵城后,方丈差点把蓝血扔了。 我们向方丈道谢后,便没再打扰诸位道士修习晚课,离开太晖观,此时,天刚刚擦黑。我们一路走回城区,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土狗土猫在外面到处跑。鲎精给荆州城带来的恐慌还没有完全解除。我听着熟悉的蛙鸣声,闻到一阵一阵不知何方飘来的炊烟味,刹那间,我的乡情被勾起,此时此刻,我身处异地他乡,举目无亲,来此是为保荆州城平安太平,却连一个政府机关单位的人来接应都没有。行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如鬼魅般,成群结队,蝇营狗苟。 我问梦云舒,方丈给了办法定出鲎精方位,追杀鲎精这事要做还是不做,要不要向J哥汇报,申请点时间。 “要烟吗?”梦云舒问我。我咂了下嘴巴,确实也索然无味,就抽一根吧!梦云舒说:“过几天,天上有月亮了,再看下,搞不好,明天J哥突然就派个单子过来。” 我点着头同意梦云舒的想法,猛吸一口烟,呛到了肺。我不爱抽烟的,梦云舒也没有烟瘾的,可是,抽烟确实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从太晖观回到我们住的旅馆,八里多的路,最后我是满头大汗,还饥肠辘辘。太晖观的白米粥不搪饱,他们和我一样,肚子咕咕叫,吃的那点粥,全部消化完了。我们就让旅馆老板随便弄了点荆州卤菜,本地炒菜,从老板家又买了几瓶金龙泉啤酒和白云边,我们四人围在旅馆里的小竹桌上,造起夜宵来。 酒场上面,说不能喝酒的,几下一劝,也全能喝开起来,比如刘宝童这样的人。按理说,白酒啤酒不能混,但是每个人才二两白酒下肚,远不够醉,起开啤酒,继续干,两样酒一混,人醉得很快。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好不畅快。但是,熬夜伤身,喝酒伤身,大家切莫学我们这样。 酒过三巡后,两位女同志晕乎乎地撞回自己房间。清晨五点多钟,住在刘宝童隔壁房间的几个人起床动静挺大,还有清脆的金属落地声,把刘宝童吵醒,她捏着太阳穴,显然没有休息好,对着旁边的墙大骂几句,结果隔壁的就过来敲门了,“咕咚咚”的敲门声把刘宝童吓一跳,她不是害怕,但是看见张小美还在熟睡,就忍住没去开门。门外有其他人对敲门的说“算了算了”,北京口音。 这伙人一共有五个,店老板只管赚钱不节外生枝。这些人一直到当天夜里十二点后才回到旅馆,少了一个人。旅馆房间不隔音,这五个人谈话被隔壁的刘宝童和张小美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们是一伙京城下来的明器(冥器)倒爷。倒爷就是二道贩子的意思,在那个年代非常盛行,三千六百行,行行有倒爷。80年代末左右那些年份里,以往一直想投机倒把又不敢行动的人们借着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机遇,跳进倒卖一行,赚取巨大利润,最出名的便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和那个倒卖羽绒服的,叫什么的,我忘了,虽然最后牟其中被抓判无期,但他曾经的确风光地成为神话过,引起无数人追赶。 明器倒爷和刘宝童之前做的产地皮业务性质类似,不过他们的交易物更多是从盗墓贼手中所得。从这些京腔子口中,刘宝童还听出他们是从太晖观逛了一圈回来的,只是丢了一个人还在太晖观的地下。刘宝童翘着耳朵听得正起劲,隔壁有人突然警觉地说:“老三!这房间不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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