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孤女怨[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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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孤女怨[第22页]

作者:帘卷西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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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朋友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鹰别来无恙！只见鹰飞，看不见鹰窠在哪？

    （四十五）
      （３）
    铁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犯出难色，接着又说了下去：
    可母亲的脾气很倔的，就是听不进我的话，就是执意不让我去，说她还没有老到要人搀扶的时候，说她一没瞎二没瘸的，没必要我陪着她一块出去，说我有这功夫，不如把我的功课找出来，一个人在家里专心专意地好好复习功课，准备明年考大学。
      母亲还说，我交给她的卖凉皮的钱，她都给我攒起来了，就是准备给我上大学用的。她怕我不相信，说着，就从炕席下摸出一沓子钞票，拿到我眼前，说你看，我一个子儿也没舍得花，都给你攒起来了。
    我再三表示，我功课丢的太久，没有信心再考了，说考也是白考，不会考上的，这钱就留着路上用吧。再说，你一个女的单身出门，我咋能放心，咋能在家安下心学习呢？母亲耐不过我死磨硬缠，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我的要求，同意我陪她一块儿出去。
      于是当天，母亲就和我把院里喂养的八只母鸡捉起来，让我拿到山下集上去卖成钱以备路上用。
      第二天一早，母亲把床上的细软都收拾好，所谓的细软不过是两床被子，一床破褥子，让我打捆成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母亲又把我们母子俩要换洗的几件衣服塞进小挎包里往她的臂腕上一挎，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大把子干蹦，还有些毛毛钱，那是妈妈养鸡，卖鸡蛋的钱，母亲把这些零七八碎的干蹦往左边衣兜里一揣，又把我给她的卖凉皮的纸币往右边的衣兜里一揣，还给衣兜上加了道别针，说是怕路上有小偷给偷走。
      一切收拾停当，柴门一锁，我们就出发了。我和母亲坐长途汽车，每到一站都要下来，我们沿着一条河边，母亲逢人便问，几乎每个人都不放过，都要上前打问打问，母亲说，当年她就是把女儿丢弃在这条河边的。因此，我陪着母亲且走且问，一路打听过来。碰到有车站，我们再坐车。
      半年前，我们打听到了这座城市，租住了距家村的这间房子，白天我出去打工挣钱，用来维持我和母亲的生计，好让母亲专心致志地出去寻找她女儿棚棚。可这座城市那么大，当然不可能挨家挨上门去敲门了，怎么个寻找法呢，母亲就想了个辙，就是扮成算命婆，以给路人算命相面的名义，在各个街巷轮回摆算命摊子，母亲说，女儿若在这座城市，终纠会出现的，因为她女儿一生下来，耳朵后就有个颗黑痣，所以母亲在路边只要见到耳后有黑痣的年轻女孩儿都不放过，都要上前搭讪，以给她们算命相面为名义，暗中确认是不是女儿，一年来，母亲风雨无阻地蹲守在路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几乎把算命摊子罢遍了全市的大街小巷，还是没有找到她女儿。这不，昨晚我下班回来后，一直没见母亲回来，我在家直直等了一夜，始终没等到母亲回来，今天我又继续出去寻找母亲，刚才我从外面回来，正是出去寻找母亲来着，我出去找了一天，依然没有母亲的消息。唉！真不知母亲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四十五）
      （４）
    铁柱说到这里，现出一脸的焦燥与不安。
    听了铁柱的讲述后，我这才相信，原来他的养母真的就是我的妈妈。
    我不禁说道：
    “铁柱哥，我就是你养母要找的亲女儿棚棚呀！”
    铁柱听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说道：
    “你不是……叫河生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从来没说过你叫棚棚呀！而且养母也只说是她女儿叫棚棚，从来没说过她女儿叫河生呀！”
    于是我向他解释道：
    “河生是养父给我起的名子，打我记事时起就叫河生，后来长大上学后，养父就把我的学名报为王河生，所以我一直用的是王河生这个名子。棚棚是妈妈给我起的乳名，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乳名，直到养父临去世前，给了我一张妈妈的遗嘱，我从遗嘱上才知道了我的乳名叫棚棚。所以这个乳名我一直没用过。习贯上一直用的是王河生这个名字。”
    铁柱听到这里，这才相信，原来她的养母正是我的亲妈妈。惊叹之余，他便迫不及待地向我问起了她养母的下落：
    “母亲既找到了她的亲女儿你，那母亲为什么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为什么是你单独回来了。母亲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母亲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呀？你快告诉我呀”
     我这才把我离开铁柱以后，出去认亲的种种遭遇向铁柱说了出来，说我在濒临绝境时，是如何被一位好心的医生救治并收养到了他家里，最终又如何才发现了这位医生正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还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如何因感情上的误会，导致弟弟小军失手使爸爸重伤病危住院，我又如何因此被弟弟小军他妈赶出家门，如何在街头徘徊时，遇见了摆地摊算命相面的算命婆，算命婆又如何通过给我相面，询问，如何蒙出了我身上的遗嘱，通过遗嘱，这才确认我就是她丢弃的亲生女儿棚棚。之后，妈妈又如何在医院邂逅了爸爸，以及小军他妈又如何当着爸爸的面和妈妈撕打在一起，爸爸和妈妈又如何因此而去世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向铁柱说了出来。
    铁柱听罢，顿时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地叫道“妈呀妈呀！……”
    铁柱的哭叫声立刻感染了我，我不禁又想起了爸爸爸妈妈，想起了再也见不到他们那亲切的面容了，于是我再度悲从中来，又是止不住的泪如泉涌。
      虽然铁柱听了这个意外的噩耗后，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但他必竟是个男子汉，当他扭回头见我哭的泪干气促时，便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反而来安慰我：
     “河生啊！你虽然没有了爸爸妈妈，可是还有我呀？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呀。河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节哀吧。” 铁柱说着，就跪倒在当屋，仰天叫道：
    “妈妈！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亲生女儿棚棚的，你就放心吧，妈妈！”说罢，仰头向空中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四十五）
    （５）
      铁柱对着空中祭拜了母亲站起身，见我依然坐在床边抽泣，便坐到我身边，从衣兜里掏出块手帕，为我擦拭脸上的泪水。又拿起桌上的杯子，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我手心，柔声说道：
    “河生，喉咙哭干了吧，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天不早了，喝了就睡吧，睡觉可以忘掉悲哀。你就睡在妈妈的床上吧，我睡在那边的活动床上。”铁柱指着对面墙角的活动床说。
    我接过杯子，这才感到口干舌焦，便一口气喝了下去，探起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依然低着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铁柱便站起身帮我收拾身后的床铺，把妈妈放在床上的杂物都拿到案了上，还用扫床条帚把床上的尘土扫得干干净净了，又把床单缕得平平展展，枕头也摆好了，又催了我一遍：
    “河生，快上妈妈的床上睡吧，我到那边床去睡了。”铁柱指着立在对面墙角的活动床说。
    “那你也睡吧！铁柱。”我向铁柱说了一句，便脱掉鞋子，又呆呆地坐在了床上沉思。
     铁柱见我还不进被窝，就像大哥哥似的，上来硬是把我的外衣脱下来，把我塞进了被窝里，使我觉得无比温暖，于是我感动地说：
    “铁柱哥，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是……是……什么样的亲人？”铁柱听了我的话，眼里忽然闪出一缕光芒，那是一种渴望的光芒。
    “当然是我的哥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了，以前我叫你铁柱哥，以后我就直接叫你‘哥’好啦”
    “仅仅只是你的亲哥哥吗？”
    “当然了。”我不假思索地说。
    我想，铁柱哥听了我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很开心，不料，铁柱哥脸上却凉了半截，就像朗朗晴空忽然飘来几片阴云。眼里刚刚闪出来的光芒也黯然了。过了片刻，嘴里才蹦出几个字：
    “好……好……那以后我就当你的亲哥哥啦。以后你可要听我的话噢。现在天不早了，哥哥我叫你赶快盖上被子睡觉吧。”铁柱说着，又给我把被角往身上拉了拉。看我止住哭泣，安静的睡下了，他才返身回到了对面。
      我在被窝里偷眼看对面的铁柱，见他把倚在墙根的的活动床撑开，又打开墙角的一只纸箱子，从里面拿出被子和褥子铺在活动床上。可他并没有立刻上去睡，而是来到当屋，拉开桌旁的方凳坐下来，呆呆地对着桌上一只酒瓶黯然神伤。
    忽然，铁柱抓起桌上的酒瓶子，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只听他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唸叨说：
    “妈，我知道你胃寒，平时需要喝口酒暖暖胃，天凉以来，你每次早晚出门摆摊时都要喝一口这酒，说是酒可以抵御路边的风寒，可这瓶酒我刚给你买来，你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匆匆地走了，来！儿子今晚就陪着你再喝几口，免得那边的路上再受了风寒，妈呀，来！儿子我陪着你再喝两口呀。”

    （四十六）
     （１）
     铁柱说着，又仰起头，对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又连喝了几口，然后把手里的酒瓶高高地举向空中，对着空中叫道：
    “妈，来呀！咱娘儿俩再喝两口，那边的风一定比这边还大还猛，不喝一口是顶不住风寒的。”
      说着，又仰起头对着酒瓶咕咚咕咚直往嘴里灌。
      我和铁柱朝朝暮暮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从来没见他喝过酒，现在却怎么喝起酒来了，想必是内心里无法排除对妈妈的思念之苦，才趁我睡下后，背着我借酒浇愁的，想到这里，我没有过去阻止他，只是装作没看见，蒙起头，背过身睡我的觉，我实在是乏了，困了，一倒头就睡着了。
     夜半，我正在酣睡时，忽然，一股浓烈的酒气冲进我的喉咙，同时，脸上感到像芒刺扎了一般的疼，我睁开眼，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微弱灯光，只见面前一个黑影，张牙舞爪，恶狼一般扑在我的床边。
    那黑影张着血盆样的大口，没头没脸地在我脸上啃了过来，像是要吃掉我似的，原来是硬硬的胡茬子扎疼了我的脸。那黑影口里含混不清地说着：
    “亲……一……一口……”
    吓得我“噌”地跳到了地上，连鞋也没来得及勾，拖拉着鞋跑到门后拉亮了电灯。
      灯光下，只见铁柱面红耳赤，晃晃悠悠地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掂着只空酒瓶子，前伏后仰地来回摇晃着，口里喷着浓烈的酒气，两眼布满腥红的血丝，硬着舌头根子，嘴里含混地嘟哝着：
    “再……来……一口……”
      天呀！活托托一副酒鬼加色狼形象。一年前，和他朝夕相处时，那个英俊的，正气凛然的，谦谦君子形象哪里去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丑陋形象，惊惧，愠怒，一齐拥上我的心头，内心里“忽”地就冒起了一团火。于是我举起手“啪啪”就狠狠地朝铁柱脸上猛扇了两耳光，直扇得烂醉如泥的铁柱踉踉跄跄，我还怒气不减，又一把将烂泥般的铁柱推出屋门外，随手闩上了屋门，转身回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听见铁柱还在门外敲门，口里说道：
    “河生！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请给我开开门让我进去睡觉呀！”
    看来，铁柱的醉酒状态已经醒了。大概是被外面的冷风吹醒的？接着，又听见铁柱在门外说：
    “河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平时真的是滴酒不沾的，昨晚喝酒只是由于睹物思人，看见妈妈平时喝的酒瓶，就勾起了对妈妈的思念，头一回坐下来陪妈妈喝了回酒，一边喝酒，一边和妈妈闲聊，感觉妈妈还在我身边，不知不觉，我就把那瓶酒喝完了。千不该，万不该，昨晚我不该喝醉了酒对你耍酒疯，耍流氓！这大半，大冷天的，你开开门让我进屋去睡睡觉行不行？”

改错：
一年前，和他朝夕相处时……中的“一年前”改为“两年前”

    作者：yinglun007  回复日期：2010-10-02  20:30:44

        真的很悲凉，这是你朋友身上的事么
    ——————————————————————————
    故事纯属虚构，对不起！

    （四十六）
      （２）
      听铁柱在门外苦苦哀求，我这才想起外面夜里的确很冷，这才踢拉着鞋下床，把门闩打开，又自顾自地回到我的炕上，蒙起头睡我的觉。
      我从被子底下的缝隙偷窥铁柱，见铁柱轻轻推开屋门，又轻轻关上屋门，拉开墙上的灯，孩子似的悄悄溜进屋里，怯怯地站在我面前，请我原谅。
    想起刚才铁柱那一副醉鬼嘴脸，依然使我心生厌恶，于是我不客气地说：
    “杜铁柱！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不过是个酒鬼加流氓。妈妈不在了，我住在这里没有一点安全感，明儿一早我就走！”。
     铁柱一脸愧疚地，眼里满含着歉意，看着我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请原谅我的鲁莽，请原谅我的不理智，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借酒耍流氓了。好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谁是你妹妹！谁是你妹妹！从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明儿一早我就走，妈妈不在这里了，这里再也没有我可留恋的了。” 我说着，就自顾自地钻进被窝里，蒙起头睡起来。
      我从被子底下偷偷看了铁柱一眼，见铁柱连外衣也没有脱，一头倒在了对面的活动床上。然后伸手拉灭了灯。
      此后，我听见铁柱在那边的活动床上翻来覆去，还不断低声叹息，铁柱一定又在想妈妈了，我何偿不是如此呢，我们两个就这样各自在各自的床上想自己的心事，直到很久很久，我才渐渐入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我起床一看，奇怪！对面活动床上竟空空如也。昨夜我明明见铁柱睡在了活动床上的，还听见他在活动床上辗转反侧低声叹息来着，怎么一早就不见了？我看着活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猜想他大概是去院中的水管下洗脸了吧，我不在意地想着，就拿起桌上的一把梳子，对着桌上的小圆镜梳起了头，这么往桌子上一瞅，却发现桌上小圆镜旁边躺着，是那种牛皮纸的信封。
    会是谁的信呢？我疑惑地瞅着那封信，信皮上根本没写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也没有发信人的姓名和地址，连邮票也没有贴，是一个只字没有的白皮信封，我拿起那封信，这才发现信根本就没有封口，我疑惑地抽出信纸，是两张叠在一起的信纸。
    我展开第一张信纸，上面的字写得很潦草，像是匆忙之间所写。只有潦潦几行字，虽然如此，但从那骄健洒脱的字迹看来，无疑就是铁柱写的，他的字迹我见过，信纸上面写道：
    “王河生：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喝多了酒对你失礼。特向你道歉。
    我昨晚考虑了一夜，觉得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因为我在这里只会引起你的厌恶，既然你连一声妹妹都不允许我叫，既然你说要离开我，可你一个女孩子去哪里安身，考虑到这里房租比别处便宜，而且我刚刚预付了一年的租金，屋里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所以你走倒不如我走，这间房子就留给你住吧。”
                                      杜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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