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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残垣之下》救赎、现实主义题材【完本】[第14页] |
| 作者:阑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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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情儿A 2022-10-01 17:01:58 支持好文，节日快乐！ ----------------------------- 感谢文友，国庆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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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_泰然处之530 2022-10-01 16:39:47 金日拜访，向您学习！ ----------------------------- 感谢文友，国庆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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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客1 2022-10-01 16:31:14 欣赏佳作，国庆快乐 ----------------------------- 感谢文友，国庆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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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远行 （最终章） 临近中午，监狱的灯光照在向阳的脸上，他的故事虽然有些沉长，但我依然详细地做着笔记。我在不知不觉中，已走入了他的一生，还有他的内心世界。 我问道：“你见杨小桐死后，还发现了她与刘福贵的交流信息。你觉得你自己虽然没有刻意伤害她，但还是间接地导致了她的死亡。你内心应该非常自责和难过，加之你患了绝症，所以你想主动揽下谋害她的责任。这样，你内心不仅可以为杨小桐的死赎罪，同时自己还可以不用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对吗？” “是的，孟律师。我对杨小桐怀有复杂的感情，更多是自责，我也不打算花掉巨额的医疗费去治疗毫无希望的绝症，不如将这笔钱留给一凡和曾倩，所以我才下了这个决定。不过，我需要借用杨小桐与刘福贵的信息，编造一个跟他发生争执后，将她推下窗户的事实。最后就是，我发现了摄像头录下了我没有杀人的证据，我需要将它隐藏起来。” 自责、绝症，还有对亲人的爱，才让他最终义无反顾地做出了这个主动赴死的决定。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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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记录着向阳的话。“几天后的庭审当中，我会出具摄像头里的视频证据，也会问一些刚才我们提及的话题，这些都将成为法官判决的重要依据。如不出我所料，你会被无罪释放。谢谢你，向先生，给我耐心讲完了关于你的故事！” 向阳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与他告别后，便回到了事务所，做了最后庭证资料的梳理。 李总走了进来：“小丹，向阳的事怎么样了呢？” 我把相关笔录和证据给他看了看，李总笃定地说道：“不错，小丹，向阳这案子办得不错！你还原了事实真相，还挽救了一位一心寻死的青年。依我经验，这个案件的结果将是向阳无罪释放，这点基本毫无悬念。看来，当年他从地震残垣下将你救出来没有错呀！” “还是李总栽培有方！”我微笑着回复道。 “噫，这姑娘现在还会拍马屁了！”李总用手指了指我，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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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5日，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和陪审员庄严地坐在了台上。台下，曾倩、李总、李院长等人坐在观众席间。杨小桐的母亲也来了，她不停的擦拭着眼泪。刘福贵和杨小桐的房东作为间接证人，也来到现场。 询问环节，我将摄像头、存储卡视频、手机短信等直接证物按照程序一一呈上，并对刘福贵、房东大妈、向阳做了详细的询问，然后等待法官的判决。 按照李总的说法，此案结论毫无悬念，法官宣判向阳无罪。但由于嫌疑人前期录有假口供，意图让自己担罪，这是法律不允许的，不过其目的并无危害他人之意，加之向阳患有绝症，法庭出于人文关怀，宣判嫌疑人无罪并当庭释放。 结束时，向阳特地来到杨小桐母亲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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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总走出法院大门，只见曾倩和向阳站在右边不远处的角落里。 “孟律师好，我和向阳聊聊。你要不也留下来吧，希望能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李总见状道：“小丹，你留下跟向阳和小曾交流交流，我就先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李总快步离开了法院。 “孟律师，向阳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也帮我劝劝他，他现在必须先接受治疗！”曾倩斩钉截铁地说道。 向阳没有回复，看起来很是犹豫不决。 “曾姐说得对，向大哥，无论你的病情如何，你都要接受治疗。只要保持好乐观的心态，癌症也是可能治好的！医生说的那一套都是理论，不完全可信，你要信的是自己。而且，为了一凡，你也应该坚持治疗。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更是对你女儿负责。你没有理由主动放弃生命，谁都没有这个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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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倩也附和道：“是的，孟律师说得对。我也不允许你放弃生命。”说完，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给我的80万，你说准备留给一凡。我是一凡的母亲，现在我代表一凡告诉你，这80万她不要，她要你必须接受治疗。还有，你不是一直对我有疑问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现在依然是一个人，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你好好治疗，我会抽时间来医院照顾你。你别想太多，我并不是想与你破镜重圆。我照顾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对，曾姐说得很对，而且，我也可以抽时间过来照顾你，也没有任何理由！我和曾姐可以相互调配好时间轮流来医院！” 向阳沉默片刻，将头望向了天空：“好吧！我尽力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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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意正浓，万物新绿，成都街巷，花海簇簇。我行走在街头，准备去医院看望向阳，他已接受化疗九个月。 我来到他的住院室，曾倩正在那里，我向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向阳穿着白色条纹的病服，躺在床上，正输着液。他最近消瘦了不少，因为化疗作用，头发也已落尽，眼眶深陷，气若游丝。我有些心疼，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向大哥，曾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警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马涛案子有了新进展。据说在中美警察的努力配合下，他将被引渡回国，并进行审理。” “老天爷也算开眼了吧，马涛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可惜，刘福贵和李院长的钱可能无法全部追回了！”马涛低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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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过能追回部分损失也很不错，而且让他下半生在监狱里呆上几十年，也算是对受害人和社会的一个交代吧！”曾倩补充道。 片刻后，曾倩离开了医院，我坐在病床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削着苹果。 “小丹，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我笑了笑：“向大哥别这样想，这是治疗的正常现象！”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过，我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我已经尽力去尝试了！” 我点了点头，将削好的一个苹果递给了他。 “龙泉山的桃花应该开了吧？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春天！”他一边缓慢的咀嚼着苹果，一边呢喃地说着。 我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忽然间，只见隔壁医护室里，一群护士和医生正在紧张的忙活着，似乎在抢救一位老年的病人。不过片刻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有人刚刚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心情有些沉重，向阳看了看对面医护室，缓缓地说道：“千红皆逝，万艳同灰......”。我有些不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墙上钟表滴滴答答地响着，我和向阳没有继续说话，一切安静得出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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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曾倩在手机信息里告诉我，她有急事提前离开了医院。我下了班，匆匆向医院赶了过去。当我进入医护室时，发现向阳不见了踪影。我询问医生和护士，皆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给向阳拨去电话，电话却在他病床的枕头下响了起来。我和医院的医生护士四处寻找，皆没有他的身影。我将此事告诉曾倩，她焦急地来到医院。我们继续赶去向阳的家里寻找，皆毫无踪影。我们只得向公安局报案，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晚上，我行走在锦江河畔，看着远处依稀的灯火，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向阳，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望着锦江之水悠悠东去，一阵微风吹来，我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春意，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阴郁与孤独之感浸透全身，直击灵魂。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向阳在弥留之际，悄悄地在某个角落以某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是的，自杀！但无论怎样，我和曾倩都想尽快知道他的确切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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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警方一位比较熟悉的朋友忽然打来电话：“孟律师，我是粱斌。我们刚刚接到龙泉山村民的报案，说有辆车停在山顶上，已经一天多没有挪动，最后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但似乎没有了生命迹象。我们准备立即过去证实此人身份！” “谢谢你，粱警官，我马上赶过去！”我挂断电话后，忽然想起向阳在监狱里向我讲述过他很喜欢一个人去龙泉山散心，只怪自己昨天没能及时想到这点。我顺便将此事电话告知了曾倩，自己便匆匆赶往目的地。 半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了龙泉山顶的一个空地，我远远地看到了一辆蓝色的雪佛兰乐风，正对着西面停着。是的，那是向阳的车。警察也刚刚赶到现场，正向报案的村民询问着一些问题。我没有多加思索，朝着向阳的车飞奔而去。 我来到车前，车门被警方强行打开。我从车门看进去，里面坐着的正是向阳。 我将手背伸到他的鼻子之前探了探，发觉他已经毫无生息。我黯然神伤，泪水夺眶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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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微闭，夕阳照射在他瘦削的脸上，神色很是平静，可以看出，他死前并没有经历特别的痛苦。他的前下方正是延绵不绝的龙泉山脉，漫山桃花，开得非常艳丽；山腰上，依稀的村屋相见而缀；山下是龙泉湖，远处隐约可见西岭雪山，山坳间还能看见高楼林立的半个成都。我想他以前应该很喜欢这个地方。 “孟律师，这里有 ！”粱警官从向阳面前的车台上取下一个信封，只见上面写着：“致曾倩、孟小丹律师，向阳笔”。 我接过后打开了信封和信笺，发现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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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曾倩：我很想告诉你，与你的相遇，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你也是我鼓起勇气想陪伴一生的那个人。但是，我没有能力和理由继续陪你走下去，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也想告诉你，当你决定离开我时，我从未恨过你。我只是告诉自己，无论我们的结局如何，我们都要给予彼此最好的祝福，过好未来的人生。只可惜，我的人生残缺不堪，我无意间愧对了许多人，我的父母，杨小桐，还有你和一凡。现在，我发现我的命运无法改变，内心便开始变得无比坦然。我离开了医院，是我不躺想在医院的病床上、在残酷的病痛中毫无尊严地死去。所以，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在这个我熟悉而热爱的地方，安静地接受一切。这里可以看到美丽的风景，吹着凉爽的风，还能看见我热爱的城市，我爱的人正生活着的城市。我离开医院后，本想到宜宾父母的墓前去拜祭一下，然后再到绵阳杨小桐的墓前去看望她一次，但我现在已无力远行。我联系了杨小桐的母亲，向她转去了10万元钱，以表达了我的歉意。最后这里还剩下30万，我将它留给你和一凡。以后，辛苦你照顾好一凡。告诉她，我爱她。我死后，如果条件允许，麻烦你将我葬在龙泉山长松寺。那里，我依然可以看到与这里相似的风景。 致孟律师：12年前，我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青年，有幸从地震中救过你。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很欣慰。借用我父亲喜欢说的话：你是个好人！真心希望你能继续坚持初心，坚持热爱的事业，祝福你和你的家人能一生平安、幸福！ 最后，很对不起，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与你们告别。我现在已经手足无力，无法再写什么了。我要走了，请别为我难过，我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远行。再见，我的爱人，再见，我的朋友......向阳笔2021年4月1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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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信，我已流泪满面。曾倩也已赶到，她看完信后，站在车前的高地之上，望着远处的绵绵青山，还有山下的龙泉湖，悲伤地抽泣了起来。 不远处的山谷间，忽然传来了杜鹃的鸣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又越来越远，最后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谷之外。 两天后，曾倩按照向阳的遗愿，将他的骨灰葬在了龙泉山长松寺公墓。我和曾倩站在向阳墓前，她穿着风衣，神色有些凄凉，她手里牵着的是三岁的一凡。曾倩上前在向阳墓前献上一束鲜花，微风吹来，一凡打了个寒噤，迅速将半个身体躲在了妈妈的风衣内，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我看了看她，她也有些呆萌地看着我。她也许并不知道墓地里埋着谁，但我想，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那个最爱她的人，还有在他身上发生过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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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2021年五月中旬，向阳的案子已经过去近10个月，我的律师生涯也快两年，我已成为一名熟练的刑法律师。我在办公室正忙着整理资料，电话铃响了，我接过电话，那是父亲打来的：“小丹，周末回家吗？” “回呀，肯定回！” “好呀，这次周末之后，我打算带你的张阿姨到贵州梵净山去玩玩，你觉得怎么样？” “哎呀，爸，这事你还用征求我的意见吗？我记得你可是很少出来玩，现在你们就应该多出来走走。还有，你对张阿姨可要好一点呀！” “当然，当然。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律师的，绝对没有错！”父亲半开玩笑地调侃着，旁边还传来了张阿姨开心的笑声。 “小丹，你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张阿姨说道。 “嗯，我会的，张阿姨，您也一样。如果爸爸有欺负您的地方，您直接告诉我，我会教育他的！” 张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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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李总拿着一叠资料正准备进来，看到我打电话的样子，也许是听出了我电话的内容，便微微一笑，又退了回去。 两天后，我回到了汶川县。今天正是5月12日，距离2018年512地震刚刚13年。我和父亲、张阿姨祭奠了妈妈，还有张阿姨的亲人。 我一个人来到了我曾经上过中学的学校。废墟依旧，上面摆满了鲜花，不过旁边的道路却很干净。 我站在废墟前，想起13年前，我的许多同学和老师被永远地埋在了下面，我献上了一束鲜花，为他们默哀。 我在一堆残垣断壁前停下脚步，没错，13年前的那一天，我被压在了下面。如今，它依然还矗立在那里。岁月悠长，但往事却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应是2008年5月13日的一个清晨，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被压在了残垣废墟之下，我绝望，我无助。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走了过来，他发现了我。透过缝隙，我看见了他，面容有些清瘦，但很精神，带着一些英气；双眼皮，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刚毅，给人一种无形的信奈和温暖之感；右眼下部眼眶有一粒米粒大小的淡褐色粉刺，或者不应该叫粉刺，应该是天生的肉痣，但并不影响他的整体形象。是的，一个温暖的大哥哥。他不停地鼓励着我：“小妹妹，你别急，我不会丢下你，相信我，你要勇敢，不要放弃希望，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他尽量趴着身子，拉近我俩的距离。然后，伸出右手，我也蜷缩着伸出右手，我们指尖与指尖相遇，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生命力量，那是我坚持活下去的力量。只见阳光透过旁边的缝隙，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光柱，投射在我的周围和脸上。有人说，当光有了形状，那应是一幅世间最美丽的奇景------丁达尔效应。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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