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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中国御林军》武警特警部队实录,重发天涯[第19页] |
作者:酒鬼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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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支队二大队官兵四百余人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上,人手一面全透明的钢化塑料盾牌挡在身前,盾牌上贴着硕大的金色警徽和中国武警四个猩红的大字,乌黑的橡胶警棍架在盾牌上。排在队列后面的二大队大队长章鼎龙少校手持扩音喇叭一声令下:“盾牌防御队形,向前三步走!” “轰……轰……轰……”三声整齐的声音,四百多官兵整齐划一的前进三步,官兵们每前进一步用警棍敲击盾牌一次,同时高喝一声:“退!” 龙吟虎啸般的三声“退”喊完,走在前排的球迷已经愣在当场,而后面不明所以的球迷们依然向前拥挤着前进,原本像游行一样混乱的球迷队伍更显的混乱不堪。 躲在球迷队伍中的“足球流氓”们看着这样对峙的场面开始进行煽动:“我们是球迷,他们不敢怎么样,大家一起冲过去,我们去找王俊生要个说法!”球迷队伍中再次出现骚动,前面原本已经停下的脚步又往前试探性的前进了几步。 排在二大队后面的第三大队四百官兵严阵以待,三大队大队长刘海鹏少校果断命令:“九、十中队警棍盾牌术驱散队形,准备战斗!” “哈……轰……”一声断喝,第九、第十两个中队迅速排成正三角型驱散队形,战士们手中警棍再次击打在盾牌上,骚乱的球迷队伍慢慢安静下来,双方再次陷入对峙状态。 在九支队支队长曾春明上校的亲自指挥下,一大队摩托中队的二十辆三轮摩托车带着警犬中队的二十条警犬和训导员还有汽车中队的四辆高压水枪车风驰电掣的赶到现场。 在中国这样一个和平的国度,刚才还在疯狂叫嚣的的球迷队伍面对严阵以待的武警官兵、黑洞洞的高压水枪还有正在蹦跳着狂吼乱叫的警犬还真是不知所措,在公安民警的高音喇叭的劝说下仅凭一时愤怒堆积起来的血气之勇逐渐土崩瓦解,人群渐渐散去,但是有些狂热的球迷依然留在原地高喊着口号与警方对峙。 混迹在人群中的“足球流氓”们当然不甘心失败,其中一部分人纠结了一些狂热的球迷绕道而行,直奔球员下榻的“华亭宾馆”,在宾馆门前纠集了上千人一边燃放鞭炮一边高呼“王俊生,下课”的口号并意图冲进宾馆,混迹其中的“足球流氓”们对路人及宾馆旅客进行了骚扰和袭击,掀翻两辆停在路边的轿车,砸抢了附近的数间商店,并在宾馆门前焚烧韩国国旗,宾馆方面保安出面进行劝阻的时候被打死一人打伤数人。 只能在无线电台里了解上面情况的特勤中队官兵们正津津有味的谈论着这场比赛,经过热烈的讨论,全中队一百多人一致认为中国队具备了优秀男人的基本素质,那就是竟然能九十五分钟坚持不射,实为男人的楷模。 就在特勤中队全体官兵准备举起右拳宣誓:“向中国足球队学习!”的时候,现场指挥部接到情况通报,支队长立即命令特勤中队火速赶往“华亭宾馆”进行处置,坚决阻止球迷冲进宾馆伤害两国运动员,同时对带头进行寻衅滋事的“足球流氓”实施抓捕。 身上背着枪手持警棍盾牌的特勤中队官兵仅用三分半钟就跑步赶到华亭宾馆侧面的一个漆黑的小里弄里,根据指挥部的指挥绕道而来的特勤中队并没有看到大路上两军对垒的严峻情况,但是赶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都被现场情况惊呆了。 宾馆大门口的两扇钢化玻璃门已经被砸的粉碎,玻璃渣碎了一地,宾馆大厅门口几名受伤的保安脸上带着淤青和血迹与宾馆的男员工一起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紧握着橡皮棍守在门口,大厅里面的地上摆着被殴打致死的保安的尸体,几个年轻的服务员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闹事的球迷们围在宾馆门口正在和保安进行推搡意图冲进宾馆。 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隐藏在暗处观察的曾峰在望远镜里看完情况后就准备命令特勤中队强行冲进去隔离开宾馆人员和球迷,但是被端着望远镜还在观察的陈子昂挥手止住了,放下望远镜后陈子昂对曾峰说:“这样冲进去肯定不行,我们贴着墙根往里冲会被拉成散兵线,冲在前面的人肯定有危险!“ “那怎么办?上面又不允许开枪!”葛民义焦急的问。 陈子昂眼珠子一转:“嘿嘿,看我的!”随手抽出一颗烟雾弹在手上掂了掂,对曾峰说:“上面只说不让开枪没说不准用烟雾弹吧?” 曾峰立即明白了陈子昂的鬼点子,皱着眉毛点点头有点迟疑的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擦边球的意思?” 陈子昂嘿嘿阴笑一声:“怕什么?烟雾弹又伤不到人,你不敢?好吧,上面追究下来就说我扔的,责任算我的!嘿嘿……” 曾峰两眼一瞪:“滚你妹的,老子是这样人吗?你小子这是打算谋朝篡位?老子才是队长!扔吧,出问题算我的!” 张行云在一边帮腔:“就是,这他妈特勤中队还轮不到你来背黑锅吧?你算老几?扔,出问题我和队长顶着!” 这话听着暖心,陈子昂笑笑“嘿嘿,用不着背黑锅,真追究下来就说咱们冲进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拉环了,反正公安那边人还没到,又没人看见,死无对证的事儿怕个毛,对吧?”旁边的几个干部和班长都使劲的点着头。 总部新制定的训练大纲中对武警部队投弹的训练要求已经不是投弹远近而是投弹准确性,针对性的训练方法是对居民楼的防盗网进行投弹,要求必须是十米距离五投三中才算及格,所以特勤中队个个都是精度投弹的高手,陈子昂投出的烟雾弹精确的落在了宾馆大门口的人群中间。 “噗”一声轻响,从人缝中落到地上的烟雾弹瞬间喷出大量白烟,宾馆门口正在冲突,不明就里的两伙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迅速在宾馆门口形成一条一米多宽的隔离带。 曾峰转身对部队命令:“二排三排冲上去用盾牌顶在前面,特战排为预备队准备抓捕,冲!” 特勤中队迅速行动,顺着墙根快速冲到宾馆门口的隔离带上组成防御阵型并趁着混乱向前又推进了两米,两个排的战士组成一个“凹”把宾馆大门牢牢的包围在中间。陈子昂和三个中队领导带着特战排直接冲进宾馆大厅。 一片狼藉的大厅地上,卫生员先冲上去检查保安的尸体,摸摸颈动脉,翻翻眼皮之后卫生员直接摇头,然后就去处理大厅里的轻伤员们。曾峰让通讯员把电台架在吧台上汇报情况、请求指示! |
因为闹事人群站的比较分散,当陈子昂带队冲出人群的时候已经来到马路中间了,前面十几米远就是被几个流氓撬开卷闸门的小超市。 超市门口两个望风的流氓看见从人群里冲出来的武警战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对超市里面喊了一声之后直接作鸟兽散,俩人一左一右的跑了。 冲在前面的两名老兵刘桐和陈长祥明显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去追,手上拎着警棍正在往前冲的陈子昂边跑边命令:“不要管他们,正主儿还在超市里,这俩货跑不了!”说完带头加速往超市冲。 十几米的距离三四秒钟就到了!超市里正在拿着手电筒一边乱翻着值钱货一边打砸的几个流氓被结结实实的堵在里面。 这是一个不大的便利店,最多也是就是二十来平方,里面的货架已经被推得东倒西歪,货架上的商品散落一地,三个流氓透过玻璃门看见外面路灯下冲过来的武警战士赶紧关了手电筒,隐藏在黑暗中。 这样的抓捕行动要的就是速战速决,陈子昂挥手让战士们靠着墙边待命,然后朝刘桐打了个闪光弹的手势,自己往里面喊话:“里面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数到三,立即出来投降!” “三!” 根本没有一和二,陈子昂直接喊了三就冲刘桐一挥手,刘桐拉开拉环把闪光弹往里面一扔,然后战士们都捂着眼等着,两秒半之后“砰”一声轻微的爆炸声,紧接着超市里闪起一股剧烈的白光。 很多玩过CS之类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朋友都知道闪光弹的用法,但是知道闪光弹真正威力的人估计少之又少。 在游戏中,被闪光弹闪中之后最多十几二十秒就恢复正常了,这是因为游戏的必要设置,但是在现实中被闪光弹闪中之后的致盲效果最长可以达到24小时,视力或者眼睛有问题的人甚至更长,而且越是在黑暗的环境中闪光弹的效果越好。 仅有一点路灯余光的超市里面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是黑的够呛,这颗闪光弹的爆炸直接让三个流氓瞬间变成了瞎子。陈子昂带队冲进超市里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三人铐了出来,临走时还顺手把超市的卷闸门拉了下来。 一班战士加上陈子昂只有十二个人,这三个中了闪光弹的流氓肯定是不可能自己走回去,按照两人架一个的方法就要分出来六个人专门架人,剩下六个人要担负冲进人群和掩护任务确实很勉强,陈子昂用对讲机联系四班冲出来接应。 四班长李源接到陈子昂命令后立即往外冲,因为前面二班和三班的抓捕行动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群,这些人认为武警是专门来镇压球迷的,不明就里的球迷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变得更加激动,人群疯狂的往宾馆方向拥挤。 宾馆门前的人群越聚越多,战士们和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的球迷几乎是隔着盾牌脸对脸的硬顶,张行云无奈之下把刚刚完成抓捕任务回来二班和三班也派了上去才堪堪顶住,但是逆向而动赶着出去接应陈子昂的四班顿时感到压力巨大,李源连续组织数次冲锋都被挤了回来。 接到无法增援通知的陈子昂果断把其中一个最胖的流氓扛在肩膀上,褚留庆和姜涛也有样学样,一人扛起一个,持盾牌的战士们组成菱形队形把三人护在中间一头扎进人群中。 从背后冲进人群的一班刚开始压力并不算太大,但是被挤开人群的连连惊叫最终惊动了周边的人,几个隐在人群中的“足球流氓”趁机进行煽动:“他们是来抓我们球迷的,大家围住他们,让他们放人!” 不明真相的球迷们义愤填膺,旁边刚才被挤的球迷立即围上来,把陈子昂和一班围在中间怒目而视,口中一起喊:“放人,放人,放人……” 一班战士们看到自己被包围了起来,出于本能反应立即举起手中的警棍盾牌进行防护,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感觉紧张气氛的一班副姜涛把肩上的人扔在地上,然后把号丧一样的流氓踩在脚底下伸手就去腰间拔枪,手刚刚碰到枪套就被陈子昂一把按住,陈子昂看着姜涛的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 陈子昂知道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只要拔枪后果不堪设想,激愤的人群看见枪之后只会更加愤怒,到时候情况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站在二楼房间里指挥的曾峰看见陈子昂被包围后心急如焚,立即通知张行云组织部队进行解救。张行云接到通知后命令守在大门前抵挡人群的部队收缩防御阵线,全体后退三步,在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力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二班的十一个人,再加上四班的十个人,二十一人的队伍排好队形就外猛冲。 被包围的陈子昂身上扛着个号丧的流氓正扯着嗓子和人群进行解释的时候,燕小勇带着增援组终于冲破阻挡来到身边,对峙的双方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没时间废话的陈子昂高喊一声:“撤!”三个班的战士立即心领神会,二班和四班后队变前队,一班战士断后,从刚才冲进来还没来得及围拢的人缝中又往回冲。 队伍在人缝中间穿梭,陈子昂的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就着一眼,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陈子昂看见的是辛瑞莹,嗬~~~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贴了好几张贴画的国旗,额头上系着一根白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中国队必胜”几个字,正跳着脚的挥舞着两个小国旗跟着起哄。 辛瑞莹也同时看见了肩膀上扛着个流氓的陈子昂,俩人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小苍蝇快速的一吐小舌头转身就往人堆里钻。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后面的断后的战士冲到陈子昂背后了,用盾牌顶了一下他的后背喊了一声:“排长快跑!”他才反应过来,使劲的摇了一下脑袋又往人群里面冲。 因为人群实在过于密集,冲在最前面的四班战士队形被挤散,四班个头最矮的第二年战士张勇被拥堵在人群中。正在张勇焦头烂额寻找缝隙往外冲的时候,隐在人群中的一个“足球流氓”像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到张勇身后,手里的一根棒球棍重重的砸在张勇戴着头盔的后脑,猝不及防的张勇直接一头倒在地上。 战士们冲回宾馆大厅,把抓回来的三个流氓丢给文书和通讯员看管,回身命令三个班长立即整队增援在前面奋勇抵抗的其他战友。因为刚才太乱,直到整队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张勇还没回来,四班长李源大惊失色,立即向已经从二楼下来曾峰和陈子昂做了汇报。 曾峰听完汇报后面沉似水,招呼了一下陈子昂和李源,三人跑步冲上二楼的房间拉开窗帘往下看。 人群中有一片被围起来的小空地,张勇躺在地上被围在中间,旁边不停的有人往张勇身上拳打脚踢。 曾峰目疵欲裂,转头一看,血灌瞳仁的陈子昂和李源已经拔出手枪把子弹上了膛,转身就要往楼下冲,曾峰快走几步一把拉住陈子昂喊:“上面不让用枪!”陈子昂用力一甩手臂回头冲曾峰吼:“去他妈上面,上面那帮大爷怎么不来试试?你别管了,出了事算我了!”吼完转身就走。 冲到房间门口去开门的陈子昂拉着门把手的动作定格了一下,清醒过来的他多少恢复了点理智,招呼李源把枪关了保险装回枪套,捏紧了手上的警棍回头咬着后槽牙对曾峰说:“你说得对,我不用枪,嘿嘿嘿嘿……”说完就是一阵阴笑,笑的曾峰和李源毛骨悚然。 曾峰被陈子昂的阴笑笑得像掉进冰窟窿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愣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猛追到门口,冲着陈子昂已经跑到楼梯口的背影吼:“陈子昂,你他妈的别乱来!” 装作没听见的陈子昂一口气冲到大厅扯着嗓子吼叫着下命令:“一班二班,给我顶开人群,四班跟我去救人!”说完话从文书手上又夺过来一根警棍,一马当先的来到正和战士们硬顶的人群前面,阴沉着脸对顶着人群的几个战士说:“让我过去!” 战士回头看见面罩寒霜的陈子昂没敢说话,默默的收了盾牌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一条路,刚才还和战士们顶着头叫嚷的球迷看了一眼满身杀气拎着两根警棍走出来的陈子昂愣了一下,最前面的球迷自觉的让开一条小巷一样的道路,跟在后面的一班和二班战士趁机迅速前突,用盾牌顶开两边的人群呈三角队形往张勇的方向猛冲过去,李源指挥着四班战士快速冲上来把陈子昂围在中间。 四班队形还没摆好就被陈子昂一声大吼:“给我让开,你们跟在我后面,冲!” 四班战士不敢再围着陈子昂,跟在他身后一口气冲出七八米来到人群中间,几个染着黄毛打着耳洞叼着烟一副小混混形象的几个流氓正围着躺在地上的张勇不停的拳打脚踢,头盔碎裂的张勇已经完全昏迷,口鼻出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陈子昂狂吼一声,状若疯虎带头扑进人群中,觑准了几个小混混,手上两根警棍上下翻飞,舞出一片棍影,橡胶包强力弹簧的警棍棍棍见肉,等落后他仅有两米多的四班战士冲到张勇身边的时候陈子昂已经放倒了三四个,剩下几个吓得呆若木鸡,被四班几个战士直接踹倒在地,战士们抡起警棍要打的时候陈子昂一声大吼:“你们不准动手,都他妈想退伍了是吧?” 几个战士被吼得动作定格在当场,跟在后面的一班二班战士赶到,上前把几个被打倒的小混混按倒,两人一个架起来就往回跑,四班的四个战士努力的想把张勇抬起来,结果张勇死死的握着警棍盾牌,始终掰不开手,最后李源把昏迷不醒的张勇背回了宾馆大厅。 |
全国球迷热切期待,举世瞩目的一场足球赛最后以一场闹剧结束! 上海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和市体委分别向上级主管部门进行了情况汇报,最终国家体育总局迫于无奈要求足协在媒体上对全国球迷公开道歉,并对足协 进行了处分。 截止凌晨一点半,足协 在电视上露面并道歉后各路球迷的怒火才得以平息,围堵在体育场及宾馆的球迷们逐渐散去。 由于“足球流氓”是隔着头盔进行的偷袭,所以张勇头部没有明显外伤,但是被背回宾馆后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卫生员在检查后认为张勇只是脑震荡,所以张勇的伤势没能得到及时治疗和处理,等到人群散去把张勇送到总队医院脑外科的时候医生判定为重度脑震荡并且错过了脑部损伤治疗的黄金一小时,虽然医院进行了全力抢救,但是这位年仅19岁的战士被判定为植物人,永远的躺在了医院。 张勇从受伤的那一刻起,手里始终紧紧握着自己的警棍盾牌,掰都掰不开,直到手术时候完全被麻醉,医护人员才含着眼泪从他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的手上把警棍盾牌取下。 英雄,也是人,有时候英雄就是我们身边普通的一员,这个名词有时候不一定非得要多么的英勇和壮烈,更不需要有什么壮举,在平凡中同样能够缔造辉煌。 张勇同志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英雄,如果没有这本书,可能永远都没人知道有这样一位年轻的战士,在一次普通的执勤任务中永远的倒在的病床上,他用自己年轻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赞歌,用一腔热血践行了自己对军旗对警徽发下的誓言,用平凡的事迹履行了人民忠诚卫士的光荣职责! 抢救完张勇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陈子昂没有随队回110指挥中心休息,而是一个人溜达着去了总队家属院。 家属院将军楼,公务员小林正捧着茶杯和毛巾在旁边看着辛总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一身雪白的练功服随着动作紧舒慢展,脚上一双普通的解放胶鞋,看上去像个农村朴实的小老头一样,从抗洪回来就头发逐渐变白的辛总两鬓都已经起了霜花,可能是打拳太认真,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陈子昂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接下小林手上的茶杯和毛巾,挥了挥手让小林走了,自己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这个将军干爹,完全沉浸在拳路中的辛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足足十几分钟后辛总收了势,陈子昂上前去递毛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公务员换成了少尉干儿子。 “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在110那边战备吗?”辛总擦着汗问。 陈子昂递上茶杯低沉着声音说:“我们中队一个战士昨晚执勤的时候重伤,我送他来医院!” 辛总喝口水顺了顺气:“哦,叫张勇是吧?昨晚司令部值班室打电话跟我汇报了,正准备在今天的‘严打’领导组碰头会上研究一下这个事情的善后工作。” “爸,这个事情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咱们是帮他们公安那边抓捕,他们那边得把这事儿承担到底吧?家属的补助,赔偿得他们来呀,至少得给我们战士请功不是?要不然咱们这边谁还给他们玩命儿干活?”陈子昂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辛总斜着眼睛眯了陈子昂一眼:“我的少尉同志,咱们是公安部和武警总部双重领导的,往大了说是一家人,往小了说才能是咱们和他们,这是体制问题,明白吗?怎么这提了干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说着话爷俩就往屋里走,一边走辛总还在一边教育陈子昂:“以后像他们、我们这样影响团结和双方感情的话在这儿说说可以,出了门不要乱说,无论是在公安那边还是在战士面前都不能说这样的话,知道吗?”陈子昂跟在辛总后面偷偷龇牙咧嘴的吐舌头。 听得有点烦的陈子昂去卫生间挂好毛巾,刚回到饭桌前,辛总又接着说:“你们现在就驻守在110指挥中心,和公安那边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被人家知道了多尴尬,对吧?” 探听关于张勇立功授奖和善后的事情只是陈子昂这次来辛总家目的的一半,他还身负着探听老兵退伍消息的这个重要任务。张勇的善后无论是哪方面去做,最后肯定会有个结果,至少在总队医院住着谁也不能赶走不是,但是老兵退伍的事情那是影响到整个特战排和整个中队战斗力的大事。 于是陈子昂一边耐着性子听辛总的谆谆教导一边努力的做出倾听和了然状。 辛总这费了半天唾沫看看点着头认真倾听的陈子昂深感老怀大慰,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小林和干妈从厨房里端来早饭在桌上摆好坐下,辛总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看着还是一脸等待的陈子昂问:“你怎么不吃?” 周干妈也一个劲的招呼他:“子昂快吃饭,忙了一夜,饿坏了吧?” 陈子昂确实饿了,从下午到体育场执勤到现在就吃了一块压缩饼干,看着桌子上的包子油条还有牛奶稀饭咽了口唾沫问:“莹莹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辛总和周干妈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今天才周二啊,莹莹在学校,没回来!” 陈子昂听完后心里一阵窃喜:“这就对了,昨晚肯定是这个坏丫头,装成球迷还跑去闹事,嘿嘿嘿嘿……这下有把柄在手里就不用怕她了!”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还说:“哦哦,对,她住学校!“然后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抄起筷子吃饭。 解决了早餐也才七点多点,总队的车还没来接辛总上班,辛总换了衣服就在客厅坐着看报纸,陈子昂陪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爸,眼瞅就要老兵退伍了,我们还要在110那边驻守战备吗?” 辛总戴着眼镜盯着报纸眼皮都没抬:“这个需要和市‘严打’领导组协商。” “难道到时候宣布命令也不回部队宣布?退伍老兵们东西还都没收拾呢?” “应该不会,不行的话宣布命令和点验的时候回来一天呗!”辛总还是盯着报纸。 想了半天找了两句能和退伍沾上边的,结果被老头子轻轻松松给挡开了,陈子昂没话说了,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周干妈收拾完了碗筷也来到客厅,拉着陈子昂坐下好一阵嘘寒问暖,陈子昂一边应付着干妈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瞅着辛总暗暗着急。 “嘀嘀……”院子外面一声汽车喇叭声,小林夹着公文包进了客厅:“总队长,车来了,咱们走吧?” 辛总点点头,放下报纸正准备往外走,陈子昂终于忍不住了,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干着嗓子问:“爸,总队这边对我们中队老兵退伍的问题研究的怎么样了?您知道,我们中队一共就这么一百零几人,这一下子就要退伍六十多个第三年老兵,光我的特战排就要走十几个,这要是都走了的话部队就很难形成以前的战斗力了……” 这一阵机关枪一样的问题被辛总一挥手打断了,陈子昂的下半段说辞硬生生的憋在嗓子里,堵得从里到外一阵难受。 辛总看着憋得脸通红的陈子昂微笑着问:“是曾峰和张行云派你来的吧?” 陈子昂不敢隐瞒,使劲的点点头! “从你进家门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还真让我猜着了!” 陈子昂赶紧上前两步连捧带拍的说:“爸,您看,什么都瞒不了您这充满智慧的眼睛不是?这就被您给识破了?” “你爹就没跟你说过我当过侦察连长?”辛总笑着调侃他。 陈子昂一脸的尴尬,小林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行了,回去跟曾峰和张行云说,让他俩把心放在肚子里,别天天犄角旮旯的打听小道消息,把部队带好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还有你,你现在是一支特殊部队的部队长,是干部,得有干部的样子!” 辛总的一阵官腔让云里雾里的陈子昂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好了,就这样吧,我走了!”辛总说完转身就走! 一头雾水的陈子昂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老头说什么了?说了这么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急了眼的陈子昂赶紧往外面追,辛总这时候已经走到车前准备拉车门的时候陈子昂到了,两步到跟前腆着脸说:“爸,您就给我透个底儿吧,要不我这回去没法交代啊!” “哦,还没听明白?瞧你们这个傻劲!好吧,总部批复,特勤中队面临退伍的第三年战士,全部可以超期服役一年,但是要遵从战士个人意愿,明白了吧?这下安心了吧?” 辛总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小车一溜烟的开走了,只留下激动的不能自已的陈子昂留在原地一个长久的敬礼! |
1999年2月16日,除夕,上海市110指挥中心。 上海市“严打”行动领导组各级领导以及警民、军民共建单位的干部群众近百人与坚守在“严打”斗争一线,春节期间仍然担负战备值班任务的特勤中队官兵及公安民警们欢聚一堂。 队列、擒敌、障碍、战术、射击、警棍盾牌术等等科目的表演博得了满堂喝彩声,尤其是特勤中队的擒敌格斗、战术演练、手枪速射等科目,更是让这些前来慰问的干部群众看的眼花缭乱,热血沸腾。 演练结束后,市公安局政治处文艺队及武警上海总队文工团为这些在春节期间依旧保卫着这座城市安全的忠诚卫士们献上了一台精彩纷呈的演出,演员与战士的互动,战士与群众的小游戏等节目让指挥中心大院里掌声阵阵,欢声笑语,喝彩如雷。 晚上八点,前来慰问的干部群众和武警官兵,公安民警们一起聚在110指挥中心的食堂里,大家围在一起一边聊天手上一边包着饺子和元宵,吊在天花板上的大彩电里播放着全国各地一片欢乐祥和的新春景象。 正在大家等着看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食堂的喇叭里传来指挥员的声音:“闸北区发生劫持人质案件,地方公安分局向指挥中心求援,武警特勤中队和应急支队一中队民警立即赶往现场处置!” 警情就是命令!正在包着水饺和元宵的武警战士和民警们来不及洗手,将沾满面粉的手在迷彩服上顺手抹了一把转身就冲出食堂,纷纷奔向停在大门两侧的车辆。 指挥员在电台里通报情况:“案件发生在闸北某小区一栋六层的住宅楼,四楼一户家庭中,一位单亲母亲带着孩子正在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刚刚刑满释放的前夫闯进家里,因为二人已经离婚,当时就孩子归属问题发生争执,其前夫一怒之下将母子二人劫持在家,并打开煤气声称同归于尽,区公安分局民警接到报警并赶到现场的时时候,在楼道里就能闻到浓重的煤气味道,可以说是有点火星就得发生爆炸,情况十分危急,于是向指挥中心和武警特勤中队求援。” 特勤中队赶到现场后,曾峰立即命令二排和三排战士分组对整栋楼及附近的所有住户进行疏散,同时命令陈子昂带特战排自行研究战术战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生擒罪犯! 陈子昂带着三个班长快速在现场转了一圈,然后决定用楼顶索降的方法破窗而入解救人质同时生擒罪犯! 九点钟赶到现场的特勤中队等到好不容易把正在家里过年的几十户住户全部疏散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根据现场的煤气表显示,罪犯所在的四楼402家的煤气一直处于使用状态,也就是说这一个半小时时间煤气依然在泄露。 根据被被公安局从正在过年的家里拉来的煤气公司员工介绍,现在室内的煤气浓度已经到了不用火去点,现在哪怕是拉开电灯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花都能点燃室内的煤气从而引起爆炸,现场情况千钧一发,刻不容缓。 陈子昂听完介绍后立即命令狙击组更换橡皮子弹寻找制高点,随时准备火力支援,命令“三贱客”小组自北侧窗户,褚留庆、燕小勇和李信组成的“铁三角”小组自南侧窗户用索降的方式破窗进入室内,先擒住罪犯、解救人质后打开所有门窗进行通风再撤离现场。 在现场的煤气公司工作人员一再叮嘱下,陈子昂命令所有参战人员把身上除了防毒面具之外的所有武器装备甚至包括对讲机都全部留下,陈子昂就这么带着赤手空拳的特战排上了顶楼。 六楼楼顶,两组参战战士固定好绳子后慢慢下降到四楼窗户口等着,随着陈子昂一声哨响,两组战士坠着绳子踹开窗户,如神兵天降飞进室内,“三贱客”小组从阳台率先进入客厅,头上戴着防毒面具的三人把正在沙发上捂着毛巾发呆的罪犯吓得愣了一下,三人猛冲上去把正在发愣的罪犯按倒在地上,搜出身上的打火机后砸上手铐,郑辉和富祥架起来打开房门往楼下冲,林小刚留下去打开所有门窗,“铁三角”小组三人冲进里屋,褚留庆把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下来扣在小孩脸上,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孩子,燕小勇和李信架起瑟瑟发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女主人冲出房门。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两分钟,当特勤中队成功把人质解救出来送到楼下等着的救护车上的时候,小区里面出来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比看春晚现场还热闹。 办完交接手续,把现场留给分局的民警善后,特勤中队和应急中队民警在小区居民们的欢送掌声中登车返回。 除夕的夜空下整个上海市万家灯火,空旷的街道上车辆稀少,偶尔有一两辆车也是踩足了油门行色匆匆的赶路。 车队闪着警灯行驶在高架上,远处的夜幕中,几束烟花在空中开出绚烂的花朵,街巷里弄里的鞭炮声提醒着车上的战士们今天是除夕,是大年夜,是个万家团圆的时刻。 张行云在对讲机里命令:“今天过年,咱们唱个歌,说句心里话,预备,唱……”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 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那实在话 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 梦中的她 来来来 来来 既然来当兵 来 来来 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 我不扛枪 谁保卫咱妈妈 谁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说句心里话 我也不傻 我懂得从军的路上 风吹雨打 说句那实在话 我也有情 人间的那个烟火 把我养大 来来来 来来 话虽这样说 来 来来 有国才有家 你不站岗 我不站岗 谁保卫咱祖国 谁来保卫家 谁来保卫家 三辆依维柯上想家的干部战士们含着眼泪扯着嗓子吼,粗犷的歌声一路播 r> 部队回到指挥中心大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返回食堂的部队正赶上新年的钟声敲响,因为战备期间不准喝酒,还等在食堂的领导和群众一起为凯旋的战士们送上庆功和祝福的饮料,一起举杯欢庆新年…… |
大年初五,上海火车站,身着便装伪装成乘客的特勤中队战士韦元俊,赤手空拳抓获三名持刀与铁路民警对峙的毒贩,缴获毒品海洛因三百多克。 三月十二日,一名犯罪分子打电话威胁市政府,声称在嘉定区沪宁铁路大桥埋下炸药,要求市政府释放在押的某服刑人员,否则将炸毁大桥,特战排奉命配合警犬中队进行排爆,仅用时三十五分钟就在大桥上查到炸药埋藏地点六处,起获TNT炸药四公斤,雷管二十多发。在总队司令部情报处和市公安局情报处的紧密配合下,特勤中队二排成功抓获犯罪分子两名。 …… 在长达半年的“严打”斗争中,武警上海市总队与上海市公安局协同作战,密切配合,重拳出击,处置各类突发事件四十余起,击毙罪犯两人,抓捕各类犯罪分子两百余人,缴获各类枪支17支,弹药三百多发,炸药近二十公斤,各种毒品一千余克,上海市治安环境变得空前良好。 99年四月,时任中国国防科工委主任的丁衡高上将与全世界第一位女中将聂力夫妇回上海省亲过程中专门来到武警上海总队第九支队视察,参观完特勤中队的特战科目表演后,两位首长赞不绝口,专门书写了“惩凶尖兵,处突利刃”的墨宝,给予特勤中队以高度评价。 |
江西省鹰潭天禄镇塘桥村,村口的公路边上一位美丽的少妇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翘首以盼,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小辫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不时的回头问少妇:“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来?” 少妇的脖子上还包着纱布,嗓子里只能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满脸着急之色,双手不停的打着手势,又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发,让女孩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踮着脚尖看向公路上的车来车往。 远处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像蜗牛一样开了过来,车顶的行李架上满载的各种行李让这辆破车像头老牛一样颤颤微微的前进。 车到村口还没停稳,一身橄榄绿警服的张行云上尉拉开车门跳下车,丢掉行李冲到小女孩面前,抱起小女孩,在脸上,唇上一阵猛亲,生硬的胡子茬扎得小女孩咯咯直笑,小女孩搂着张行云的脖子边笑边喊:“爸爸回来喽!” 少妇上前捡起行李拍了拍灰尘,看着正在笑闹的爷俩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发出会心的笑意,张行云抱着女儿来到自己媳妇面前,一把把娘俩都紧紧搂在怀里,在老婆脸上猛亲了一口用有点沙哑的嗓音说:“老婆,辛苦你了!” 因为长期吸入粉笔灰和用嗓过度而刚刚做完声带息肉切除手术的乡村美丽女教师刘慧娟因为还不能说话,对丈夫突如其来的亲热赶到局促,满脸通红的推了推壮得像头熊的张行云,没推开,只有任他抱着,温柔的把滚烫的脸颊埋在张行云怀里,享受着难得的温存,车上有人吹着口哨,司机也按了按喇叭为这位军人的铁血柔情喝彩,车在善意的哄笑声中开走了。 张行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妻子略觉粗糙的手往家走,时不时的和走在路上的村民们打着招呼寒暄几句。 位于村子西头的三间瓦房一个小院就是生养了张行云的家,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拄着拐棍正在门前翘首以盼,院里东屋,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也是努力的转过头盯着门口盼着儿子归来。 一家三口快到家的时候,张行云看到站在门口的老父亲,连忙把怀里的孩子塞给妻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父亲面前拉着父亲的手:“爹,我回来了!”说完眼圈就红了。老父亲也是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嗓音有点激动:“回来了,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妈!” 东屋,并没有因为有个瘫痪在床的病人而显得凌乱,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张行云心里一阵愧疚,同时更是感到妻子的辛劳,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正搀扶着父亲进院子的妻子,眼里一片感激之色。 张行云因为特勤中队的建设和各种任务已经一年多没有探家,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因为年龄大了腿脚不便的父亲,还有牙牙学语的女儿,包括几亩山田,这样的重担都压在的妻子肩头,为让他能安心部队工作,妻子无论写信还是打电话从没埋怨过一句,每次都说家里很好,让他放心,因为家里需要人照顾,结婚五年,妻子一次都没去过部队探亲,每天上完课就回来围着这个家打转,甚至在刚刚生下女儿的时候,是把襁褓中的女儿背在身上去上课,这次手术,因为张行云在执行“严打”任务,不能回家探望,妻子一个人在医院做完手术第二天就从病床上爬起来回来照顾家里,深深的愧疚感让张行云这个铁血汉子心如刀绞,觉得自己亏欠了妻子太多太多…… 进了东屋,母亲正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张行云站在门前两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扑通一声跪在门口,膝盖当脚挪到母亲床前喊了一声“娘……”接着娘俩就是抱头痛哭,父亲和妻子在身后也抹着眼泪。 哭了一会,云收雨住,张行云坐在母亲床头陪着父母聊天,可爱的女儿在屋里蹦蹦跳跳的承欢膝下,贤惠的妻子端来热水毛巾,让他洗去连续奔波十几个小时的疲惫,幸福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完午饭,知道爸爸要回来,从昨晚开始就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女儿躺在张行云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父亲也去了东屋,好能腾出空间和时间让这对过着牛郎织女一样生活的小两口说上几句话。 张行云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给女儿买的书籍玩具,给父亲买的香烟白酒,给母亲买的点心糕饼,然后拿出一条包装精美的项链,打开包装,轻轻的戴在妻子还缠在纱布的颈间,深情看着妻子的双眼,吻了一下妻子的唇,此时无声胜有声! 有点害羞的刘慧娟轻轻的推了一下张行云,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张行云明白了,这是说现在是白天,张行云邪笑一声:“晚上再收拾你,嘿嘿……”刘慧娟的脸瞬间变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两人坐下,张行云一本正经的从包里拿出六个通红的小盒子,郑重的放在妻子的手里,刘慧娟轻轻的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闪亮的二等功军功章,然后有点疑惑的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张行云站起来退后两步,抬头挺胸对坐在床上的妻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慧娟,这是我从军这些年从士兵到现在的军功章,这些年家里都靠你一个人,没有你的辛苦就没有它们,今天我把它们送给你,感谢你这么多年的辛劳,敬礼!” 张行云再次举起右手敬礼,刘慧娟赶紧放下手里的军功章,扑到张行云怀里,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下午五点,张行云穿着个背心正在院子里劈柴的时候突然外面一声急刹车声音,紧接着就是砰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张新云放下斧子,接过女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抬头一看,两名穿着军装,肩膀上挂着地方武装部标志的干部进了院子,其中一名略胖的干部打开一个文件夹扫了一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张行云问:“你是武警上海总队第九支队特勤中队上尉指导员张行云?” 张行云一脸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两名武装干部举手敬了个礼,张行云习惯性的抬手还礼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两名干部也不再客气,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电报交给张行云说:“估计你在路上可能没听到消息,美国轰炸了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军委命令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这是你们部队发来的加急电报,我们还要赶往下一家去通知,再见!“说完敬个礼急匆匆的走了。 张行云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看电报,瞠目结舌! 电文内容只有十个字:“二级战备,见报立即归队!”落款是九支队司令部。 正在厨房做饭的刘慧娟跑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张新云手上的电文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老父亲从屋里出来,拿过电报看了一眼,喟然一叹! 身为军属的刘慧娟和老父亲都明白“二级战备”是什么意思! 我国战备等级共分四级,四级最低,一级最高,(有空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战备等级)二级战备的意思就是,所有部队必须全员在岗在位,分发武器弹药,对干部战士做战斗动员,修建战壕和掩体,随时备战,而这次的二级战备是我国继95年台海危机之后最高一次全军性质的战备等级! 刘慧娟看完电文后脑袋一阵阵发晕,坚强的她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境,默默的回到房间帮张行云收拾行装,刚转过身,两颗泪珠自脸颊无声的滑落。 诗礼传家的老父亲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满脸正气对张行云说:“你娘睡着了,别打扰她了,回头我替你解释吧,儿啊,咱这家需要你,但是国家同样需要你,去吧,舍小家保大家,爹和你娘明白忠孝不能两全的道理!” 张行云嘴角颤了颤,眼圈通红! 刘慧娟拎着张行云还没打开的行李包,手上拿着熨烫的平平整整的衬衣和春秋常服,一边帮他系着纽扣一边默默的流泪,不懂人事的女儿站在旁边,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穿好衣服,刘慧娟满脸不舍的盯着自己的丈夫,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只能化作眼神的交流,愧疚万分的张行云不忍这样对视下去,蹲下身子把女儿揽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咬了咬牙,拎起行李转身就走。 刘慧娟看着走到门口的丈夫心急如焚,大声的哦哦两声,张行云猛然间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妻子,刘慧娟转身跑进里屋,不到一分钟又跑了回来,手上捧着那六个装着军功章的小盒子跑到张行云面前,默默的打开盒子,把三枚军功章一一挂在张行云胸前,然后把剩下的三个盒子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张行云瞬间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这是在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泪流满面的张行云使劲的拥抱了一下妻子,在孩子撕心裂肺:“爸爸不要走,我要爸爸!”的哭喊声中,迎着渐渐升起的一轮满月,泪流满面而又坚定无比的奔赴自己的战场,耳畔回荡着那首熟悉的歌曲: 十五的月亮 照在家乡 照在边关 宁静的夜晚 你也思念 我也思念 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 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 你在家乡耕耘着农田 我在边疆站岗值班 啊 丰收果里 有你的甘甜 也有我的甘甜 军功章啊 有我的一半 也有你的一半 十五的月亮 照在家乡 照在边关 宁静的夜晚 你也思念 我也思念 你孝敬父母任劳任怨 我献身祖国不惜流血汗 你肩负着全家的重任 我在保卫国家安全 祖国昌盛 有你的贡献 也有我的贡献 万家团圆是我的心愿 也是你的心愿 |
河南平顶山煤矿工人村,低矮的一排平房里传来一阵阵哭声,因为买票没买到座位,硬生生的站了二十多个小时才赶到家的特勤中队第四年战士,上士班长王坚,刚走进家门,年仅十三岁的妹妹就一头扑进怀里放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满院子过来帮忙的亲属,大婶大妈们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大叔大伯们也是转过头去偷偷的抹着眼角。 头埋在哥哥怀里哭成泪人的王娟猛的清醒过来,抬起泪眼焦急地哭喊:“哥,你快去看看,咱爸快不行了,一直等着你回来!” 王坚放开妹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 正堂屋的一张小床上躺着个瘦到皮包骨头的男人,本来黝黑的皮肤这个时候已经笼罩了一层紫色,灰白色的嘴唇努力的张得大开,大口的吸着气,被肺癌严重折磨着的父亲已经是弥留之际。 王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床上的父亲砰砰的磕头,嘴里喊着:“爸,儿子不孝,回来晚了!”紧跟在身后的妹妹冲到王坚面前抱住还在一个劲的磕头的哥哥,王坚的额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兄妹俩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病床上的父亲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指向正在痛哭的兄妹俩,嘴唇嗫喏了几下,站在病床旁边的一个工友看到之后马上冲上来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问:“老王,你想说什么?” 气若游丝的王坚父亲在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旁边兄妹俩正在痛哭的声音吵得工友还是没听清,这位工友怒了,对兄妹俩大吼一声:“别哭了,你爸有话说!”然后把耳朵贴在嘴边仔细倾听。 “扶我起来!”简单的四个字似乎耗尽了全部力气。 旁边的亲友们七手八脚的把王坚父亲扶起来,有人抱来两床被子垫在身后,有人端过来一碗水,如梦初醒的王坚上前接过来,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喂到父亲嘴里。 喝了几口水的父亲精神恢复了很多,原本已经蒙上一层灰白色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神采,看看两个跪在床前的孩子,努力的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握住一双儿女的手,屋子里鸦雀无声,有经验的大爷大妈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老王油尽灯枯,已经彻底不行了。 握着儿女的一双手,喟然一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爸知道,这是要走了,爸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连你们的妈都……坚儿,你是哥哥,今天我就把你妹妹交付给你了……” 王坚赶紧答应:“爸,您放心,我年底就退伍了,我一定照顾好妹妹……” 王坚父亲听到这儿,眼里突然闪起一道精光,努力的放大自己的声音对王坚说:“记住,只要国家还需要你,就不准你退伍……”说完话,拼尽全身力气,把女儿的小手放进王坚砂纸一样粗糙的掌心,深深地看了儿女们一眼,随后双眼一闭,溘然长逝。 “爸……”兄妹俩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振屋瓦!一边上学一边还要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伺候病危父亲的王娟一声哭喊后直接昏死过去,几个婶子大妈上来锤前胸抹后背的弄了半天王娟才幽幽的醒转过来,精神上的巨大打击让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形如枯槁,边哭边对对着王坚喃喃的说:“哥,咱们变成孤儿了,咱们变成孤儿了……” 旁边的亲朋好友看着眼前这可怜到无父无母的兄妹俩陪着一起掉眼泪。 哭了多时,屋子里的叔叔大爷们先清醒过来,人已经没了,这棚白事还得办,几个和王坚父亲关系不错的叔叔大伯凑到一起简单商量了一下,把已经哭的精神恍惚的王坚叫道一边,小声说:“坚儿,你爸这已经没了,我们也和你一样伤心,但是你爸这身后事咱们得办,你得打起来精神,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千万不能垮了,你要是垮了让你妹妹怎么办?” 王坚听到这,觉得几位叔叔说的有道理,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几位叔叔大爷,我实在年轻,好多事情都不太懂,你们是我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剩下这些事情就拜托你们了!”说完就要磕头,几位叔叔上前一把搀住王坚,连称放心,一切有我们老哥儿几个担待! 在父亲几位朋友的帮忙操持下,天色将晚的时候,“王府治丧”的牌匾已经挂在了王坚家的大门上,手拉着手枯坐在灵堂里四目相对默默流泪的兄妹俩显得精神不济,无论看谁眼神都是直愣愣的发傻。 院子里的婶子大妈们做好了孝服,七手八脚的扒掉王坚身上的警服,把八尺白布做成的孝袍披在他身上,头上戴了白布做的帽子,脚下换了白鞋,腰间系着一根麻绳。 披麻戴孝,这就是中国人最为注重的人伦大礼。 一辆挂着军分区拍照的吉普车来到平房的巷口,巷子太过狭窄车开不进去,两位穿着军装,肩膀上挂着武装部标志的军人从车上下来,刚进了巷口,看见靠着墙边摆着的一排花圈,还有进进出出都穿白戴孝的人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武装干部略微放缓了一下脚步,侧耳仔细倾听旁边邻居几位大婶子的聊天。 “这老王家两个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自打老王在矿井下得了这矽肺病,老婆就跟人跑了,撇下两个孩子,老王拖着病身子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大小子去当了兵,闺女也渐渐大了,该能享两天福了吧?这又得了肺癌,一转眼就这么走了,唉……” 旁边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也跟着唉声叹气:“唉……这老天爷也是不开眼,净收这些苦命的人啊,哎,我说,以后这老王家就剩下两个可怜的孩子,咱们这邻里邻居的这么多年,能帮衬一把就帮着点,老王人还是不错的!” 旁边几个大婶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中年武装干部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已经走到王坚家门口了,抬头看了看院门旁边的门牌号,和大门上贴着的白纸,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对应了一下,啪一声,把文件夹用力地一合,一把拦住旁边正准备进院子的年轻干部,年轻干部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中年干部一眼:“欧部长,我没走错啊,我来给他们家送过立功喜报,不会错的!” 欧部长一拉他手,低声说:“你看我们现在进去合适吗?” 年轻干部这才反应过来,脖子一缩,头一低,跟着中年干部回了车上,还是不解的问:“部长,那咱们就不通知了?军委通知全军二级战备,而且他们部队已经发来加急电报,咱们应该立即通知到啊?” 欧部长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一串淡蓝色的烟雾:“唉……等等吧……” 一小时后,坐在驾驶室已经快睡着的年轻干部看看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又抬腕看了看手表,七点多了,想想自己晚上佳人有约,不禁有点烦躁,转头看了看部长还在闭目养神,没敢说话,只是烦躁的在座位上移动了一下身体。 吉普车轻微的颤动惊醒了欧部长,抬眼看看天色,轻轻叹了口气,对年轻干部使了个眼色,拉开车门下了车,年轻干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趴在座位上的去拿丢在后座的文件夹,跟着下了车。 |
两个穿着军装的干部来回两次行走在小巷里很快就引起了王家亲朋好友的注意,人们纷纷往两边退让,都默默的观察着两名武装干部的一举一动。 进了王坚家的院子,两人先来到帐桌前,欧部长把身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遍,只翻出来一百多块钱,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年轻干部:“小李,口袋里有多少钱?都给我,回头我再还你。” 小李本来今晚要约会女朋友的,身上还真带了钱,听完话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四大伟人交给欧部长,欧部长数都没数,连同自己的那张百元大钞一起丢在帐桌上,转身就走。负责记账的赶紧问:“这位同志,咱这上账得上名字,要不这人情以后怎么还?” 部长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记区武装部吧!” 院子里灵棚已经搭了起来,王坚父亲的遗体也被抬到灵棚里停放,一身重孝的兄妹二人跪在遗体两侧,表情呆滞的向前来吊唁的亲朋们叩头还礼。 看了看满院子人,欧部长脱掉帽子夹在腋下进了灵棚,扫了王坚兄妹一眼后直接蹲在地上,就着长明灯的火苗点了几张纸钱丢在瓦盆里,看着火光逐渐熄灭,欧部长眼里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就按刚才在车里想好的,高调宣布二级战备命令和电文,这样至少不会让人以后在背后指着这名战士的脊梁骨骂他不孝!” 转身对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王坚说:“你叫王坚?武警上海总队的?” 依然跪在地上的王坚脸皮和眼角没由来的抽搐的两下,本能的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好点了点头:“对,我就是王坚,请问首长有什么指示?” 欧部长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出来一下!” 高炽灯泡照耀下的小院里亮如白昼,吊唁和帮忙的人群在灯光下显得黑压压的,数十双眼睛紧盯着从灵棚里出来的两人。 两人出了灵棚,欧部长紧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暗暗清了清嗓子,转身面对紧跟在身后的王坚,从小李手上接过通红的加急电报递给他,缓缓开口说道:“王坚同志,这有一封你们部队发来的加急电报,电文内容只有十个字‘二级战备,见报立即归队!’落款是武警上海市总队第九支队司令部!” 欧部长又深吸一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5月7日凌晨,美国轰炸了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中央军委下达命令,全军所有部队全部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你是个老兵,应该明白二级战备是什么意思!” 被这一消息惊呆的王坚有点茫然,接踵而至的打击和噩耗似乎让他的脑子有点迟钝,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使他这个老兵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原本人声鼎沸而嘈杂的小院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王坚站在院子里内心百感交集,盯着手里的电报足足站了三分钟抬眼看了欧部长一眼,欧部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给你半小时时间,我的车在外面,送你去车站!”说完话,带着小李出了院门。 在满院子几十双错愕的眼神中,举步维艰的王坚默默的挪动着来到自己房间,房间没开灯,王坚在黑暗中慢慢脱掉一身白色的重孝,换上橄榄绿色的警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大檐帽的时候,帽子上的警徽反射着院子里透进来的一点光亮,金色的盾牌熠熠生辉! 一身警服的王坚拎着迷彩色的行李包来到依旧是悄然无声的院子里跪在灵棚前,摘下帽子放在一边,对着父亲的遗体重重的三叩首。 像是从梦中惊醒的王娟才从灵棚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跑到王坚身边,边跑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哥……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还没喊完,又一次晕了过去! 王坚丢掉手上的包,冲上去把妹妹抱在怀里,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抱着年幼的妹妹哭的肝肠寸断,满院子亲朋好友全都是泪洒当场。 十几分钟后王娟幽幽的醒转过来,默默的盯着面前哭成泪人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欲哭无泪。 几位大婶大妈围过来,从王坚怀里接过半昏迷状态的王娟,抹着眼泪说:“坚儿,既然部队有命令,你就去吧,放心,妹妹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 王坚放开怀里的妹妹向满院子的人群扫了一眼,退后两步面向人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各位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今天父亲病逝……只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这就要回部队去……求各位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们兄妹……我走之后能够代我照顾一下年幼的妹妹……能帮衬一把……把亡父送下地入土为安……王坚在这给各位磕头了……谢谢大家……谢谢!”声音如杜鹃啼血催人泪下,王坚说完话,对着人群重重的三叩首,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抬起头来已经满脸血泪,一片模糊。 旁边王坚父亲的几个好朋友看着心中不忍,上前来把王坚扶起来,拍着他肩膀七嘴八舌的说:“孩子,放心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有我们在,一定把你父亲安葬好,关于你妹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绝不让你妹妹饿着,上学学费什么的有我们老哥几个担着,你安心在部队好好干,争取再立新功!去吧!” 王坚听完,挣扎着又要跪下磕头,旁边的叔叔伯伯七手八脚的拦着不让跪,旁边大婶大妈们扶着妹妹走过来,王坚一把把妹妹揽在怀里,妹妹瘦瘦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王坚的心跟着一阵颤抖,刚收住的眼泪又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滚滚而下,强忍了一下眼泪趴在妹妹耳边轻声说:“娟,坚强点,在家听这些叔叔婶婶的话,咱没了爸妈,但是你还有我,在家等我回来,哥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年幼的王娟懂事的点点头! 说完话,王坚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捧起妹妹满是泪水的小脸在额头上轻轻一吻,拎起地上的行李,戴好帽子走到院门口,立定站好,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坚定的靠脚发出一声沉稳的声音,对的着院里人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一转身,大踏步的奔赴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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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炸大使馆事件发生三天后,上海市人民政府及上海市公安局正式批准各界群众游行示威的请求! 1999年5月11日,上海各界群众组织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于是,上海市公安局组织精干警力全程保驾护航! 原定于上午七点钟开始的游行示威活动在六点钟的时候就提前开始,截止到早上八点,游行人数已经达到近十万人,其中大多数为各大中院校的爱国学生,这些爱国群众拉着横幅、举着牌子、喊着口号从四面八方向徐汇区淮海中路1469号的美国驻上海总领馆汇集。 游行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由于事前估计失误,参加护卫的警力严重不足,一个接一个的告急电话把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线打得比枪管子还热。 外国使领馆在出使国必须受到保护,使领馆工作人员及馆舍、办公用品及设备必须受到保护,出使国有保护外国使领馆的义务和责任这是国际公约和《国际法》的规定,我国在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成效显著,在国际社会受到一致好评。 此次轰炸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发生后,我国外交机构已经向美国承诺保证其驻中国使领馆的安全,所以,在此次游行示威活动中,保护使领馆安全已经成为头等大事! 市公安局在美国驻上海总领馆旁边的东平路、桃江路及乌鲁木齐南路的四个路口进行交通管制,设置岗哨用于阻拦游行群众接近总领馆,由于警力不足,四处岗哨面对群情汹汹的十几万爱国群众,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即宣告崩溃,随即,岗哨向是市局进行了汇报。 接到岗哨的求援电话,公安局指挥中心的市局领导们心急如焚,最终顶不住压力一边向市委市政府汇报一边向武警上海总队求援。 总队接到求援电话和市政府命令后,立即命令以保卫各国使领馆为任务的第三支队全体上岗,严防死守保卫使领馆安全,同时命令第九支队全体出动,参加保卫游行群众安全的任务,严防爱国群众入侵使领馆。 特勤中队代理中队长陈子昂少尉自从这两天接到停止训练全体战备的命令后就觉得闲的蛋疼,这时候正捧着指挥学院的函授教材—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坐在中队队部看的云山雾罩,手边还放着一本《孙子兵法》和一本毛爷爷的《论持久战》感情这小子也会中洋结合。 由士兵直接提干的干部必须到指挥学院学习,这是总政的命令,三军一警都必须执行,陈子昂提干后的这一年多时间,总队干部处向九支队书面和口头通知了不下十次,要求陈子昂去指挥学院参加学习,但是每次都被九支队以种种理由推脱了过去,总队干部处实在没办法,刘处长亲自出马到九支队通知,结果被九支队政委李正海耸着肩膀摊着双手耍无赖:“我说老刘,你让陈子昂去学习我同意,那你得给我再弄个特战排长来,上次我和支队长去北京学习,你们从我这儿骗走个冯墨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次又想要走个陈子昂,别说门儿了,我这九支队就没开这个窗户!” 刘处长和李政委同年兵,俩人当战士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战友,对李政委的这种无赖打法他还真没办法。 九支队护犊子那是在全总队出了名的,反正只要是九支队的人,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就算是总队长来了你也别想要走,上次调冯墨去指挥学院任教还是连哄带骗弄走的,这次九支队算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 刘处长气急败坏的拍着沙发扶手吼:“那你们总得为干部的前程考虑吧?以后档案里没有指挥学院的学习经历和毕业成绩,这是要影响干部前途的!” 李政委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基层确实缺干部,尤其特勤中队,确实是任务多,训练忙,你们跟指挥学院那边沟通一下呗,看看能不能改成函授,毕业时候去参加考试就是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对了老刘,你看咱们九支队缺干部的现象这么严重,从外面调吧,人家嫌咱们这儿是机动支队,太苦,不愿来,找你要人你也没有,我这有几份下面刚送来的材料,都是很优秀的战士,个个都有军功章,都符合条件,你看你们是不是给研究研究?”李政委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个文件袋递给刘处长。 刘处长拆开文件袋,抽出附在里面的材料清单,只见上面赫然列着一排等待提干和考学的优秀士兵名单:“关于特勤中队战士褚留庆同志提干申报材料、燕小勇同志提干申报材料、关于李信同志报考武警上海指挥学院申请报告,第二大队卫生员张汝宝报考天津武警医学院的申请报告……”林林总总一大堆! 被彻底斗败的刘处长捏着眉心对李政委说:“我是怕了你们九支队了……”然后把申报材料夹在腋下,抓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容易争取来的函授机会在陈子昂面前简直是分文不值,几本代表中西方军事理论的著作在陈他手里颠来倒去乱翻一通,根本不是个念书材料的他伸了个懒腰,砰一声把《战争论》丢在桌子上,拍着书的封面对坐在旁边的文书说:“老克这孙子就是抄袭咱们的《孙子兵法》还有老毛的《论持久战》,真他妈想不通警校考试怎么还考这玩意?人家西点军校都把孙子兵法作教材了,咱们这是礼尚往来啊?弄本洋鬼子的东西当教材?” 特勤中队的文书宁友杰那是南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正在上大二的时候投笔从戎报名参军,正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复习,准备参加今年的指挥学院入学考试,听了陈子昂这不着四六的话噎的直翻白眼:“排长,哦,不不不,代理中队长同志,老克他抄袭不抄袭我不知道,但是抄袭咱们老孙和老毛的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陈子昂瞪着两只牛眼和文书辩论:“怎么没可能?我觉得他的很多想法和老毛的《论持久战》基本差不多!” 宁友杰差点被这个不学无术的白痴代理中队长气晕过去:“代理队长,《论持久战》是1938年写的,老克同志早在1831年就挂了好吧?” “不过这孙子肯定抄袭《孙子兵法》了,孙子兵法早吧?春秋战国时期!”陈子昂不服气的接着狡辩! 宁友杰拍着脑门说:“《孙子兵法》是1972年才出土的好不好?” “额……好吧……你赢了……” 叮铃铃……桌子上红色的内线电话急骤的响起…… 陈子昂一把抄起电话“你好,特勤中队!” 支队长曾春明的声音像重机枪一样沉稳而快速:“陈子昂,我命令你立即带领特勤中队出发,火速赶往美国总领馆,你的任务是协助三支队的领馆警卫排保护好领馆安全,阻止示威群众入侵和攻击使馆,听明白没有?给我重复一遍!” “是,保护使馆安全,阻止示威群众!” “子昂啊,我是李正海,张行云休假,曾峰又突然生病住院,你现在是你们中队唯一的干部,你要负起责任来,这次任务不同以往,你是第一次指挥一个中队,要一身兼军政两个主官的工作,担子很重,一定要管好和用好士兵骨干,让骨干们发挥应有的作用,时间紧急,你立即带队出发,在路上对战士们作动员,记住,你们面对的是爱国群众,不是敌人和罪犯,无论什么情况,一定要求战士们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是,请政委和支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在电话里乖得像猫咪一样的陈子昂挂了电话立马兵痞气十足,一手从腰里抽出手枪一手抓过丢在桌子上的墨镜卡在眼睛上,像个准备带着小弟出去干架的黑社会头子一样,站在队部门口挥舞着手枪,扯着嗓子吼:“通讯员,有紧急任务,给老子吹哨子喊人!” |
在二级战备状态下弓上弦刀出鞘时刻备战的特勤中队仅用时一分半钟集合登车完毕,三辆依维柯拉着警笛闪着警灯冲出大院,直奔美国总领馆! |
特勤中队赶到徐汇区淮海中路的时候陈子昂彻底的被国人的爱国热情深深地震撼了,整条大路彻底处于交通瘫痪状态,街道上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人群,声讨美国政府的各种横幅、牌匾、大字报横七竖八的拿在示威人群手里,人群声嘶力竭的喊着各种爱国口号向总领馆方向进发。 对着人群愣了几秒的陈子昂马上反应过来,立即在对讲机里命令三辆车马上撤掉警灯关闭警笛绕道而行。 领馆的后门开在一个胡同里面,幽静狭窄的小胡同目前还没有引起示威人群的注意,所有的示威群众目前都集中在面对街道的使馆正面,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依维柯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绕到领馆后门。 陈子昂坐在车里像个偷地雷的一样东张西望了半天,确认周边没有爱国群众后才在对讲机里下令全队按照二级携行标准带警棍盾牌下车集合。 让炊事班负责看守车辆和武器,陈子昂带队跑步来到领馆后门,一个下士带着个新兵正在后门站岗,见了跑步过来陈子昂赶紧举手敬礼。 陈子昂直接命令下士:“我们是九支队特勤中队过来增援的,不用报告了,关了后门,你带我去前门,九班留下守在这里!” 占地面积近二十亩的领馆光是从前门到后门跑步都跑了十几分钟,领馆的主楼门前,美国大使正带着一大群高鼻子老外站在门口向大门方向张望,穿着美军少将和上校军装的正副武官集合了一群头上戴着高帽子手上拿着各式各样菜刀的厨子站在最前面,看样子是准备武力保护使馆和工作人员的安全。 两位武官看着跑步过来的特勤中队长舒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后,对着行进中的队列微笑着敬了个礼,陈子昂出于本能,从跑步变为齐步走举手还礼,刚还完就后悔了,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从两人身边跑过去,就听见俩人呜哩哇啦说了一通英语。 陈子昂转头问文书:“那俩外国孙子说的什么?” 宁友杰笑笑:“大概意思是救兵来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呸,老子fuck you mother and sister!”陈子昂一张脸瞬间拉的比驴脸还长,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老子得把这帮孙子揍得他们的山姆大叔都认不出来!” 身后一帮老兵马上接住:“呦,排长,你还会英语啊?” “fuck you,老子就会这一句!” 正在行进的队列里一阵轻笑声,整齐的步伐显得有点散乱,陈子昂的脸色刷的一变恶狠狠的说:“都给我精神点,谁他妈在洋鬼子面前给老子丢了份儿,回去老子弄死他!来,全体都有,吼两嗓子,让美国鬼子听听咱们中国武警的精气神儿!”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百多战士扯开嗓子吼,声震云霄,还没弄明白哪头逢集的俩武官瞪圆了蓝眼珠子朝部队消失的方向瞅! 全队冲到使馆正门的时候陈子昂看着外面的人群一阵阵眼晕,人山人海根本不足以形容外面的情况,现在的使馆门口只能用人潮来形容! 从使馆对开的两扇足有十米宽的栅栏门看外面的情况可以说是一览无遗,示威的人群举着各种示威工具,随着站在高处的几个领喊的口号声像潮水一样一层层掀起浪潮,而驻守使馆的警卫排十几个战士端着步枪,打开枪刺面对着人群,雪亮的刺刀甚至顶在了最前面示威群众的胸膛上,被枪刺顶着的几个愤怒的小伙子挣得脸红脖子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正在和战士争吵。 陈子昂看着外面情况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大热的天气,本来穿的就少,锋利的刺刀要是把示威群众蹭破点皮也得酿成流血事件,一旦群众爆发起来,好几万人的拥挤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极度的恐惧背后是愤怒,这话一点都没错,平常脾气不错的陈子昂被面前景象吓呆了,随后像个火药桶一样被点燃,用平生最大的嗓门向部队下命令:“特战排留下机动,二排三排按照警棍盾牌保卫队形,冲到使馆门口,接替使馆警卫排,开始行动!” 经历过中韩足球对抗赛保卫宾馆任务的二排三排六十多名战士面对数万人群丝毫不乱,特战排迅速打开使馆大门,二排和三排的战士以班为单位快速从使馆警卫排的中间穿过,手里的警棍敲击着盾牌一边齐声喊着“退后,退后……”一边用盾牌顶住最前面的人群,然后各班之间快速靠拢,迅速的在使馆门口形成一个凹字形的保卫队形。 |
原使馆警卫排的几个战士被替换下来之后,精神一放松,抱着枪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头上的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滴! 几个战士刚坐了不到一分钟,就听见身后一声狂吼:“都他妈给我站起来,这地方谁警衔最高?” 战士们急忙回头,就看见一个脸色黑的能滴出来墨汁,整个脸上写满了“老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少尉从大门里面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队形整齐的一个排战士。 “现在这里谁警衔最高?出来回话!”跟在陈子昂身后的通讯员冯小麦挺着有点瘦弱的小胸膛,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对着坐在地上的警卫排战士吼,示威群众的巨大声浪中,不吼也没办法! 坐在地上休息的警卫排战士看见带队过来的是个少尉,赶紧都站起来端起步枪行了个举枪礼。 虽然陈子昂肩膀上只有一毛一,那也是个警官,战士们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脸色铁青的陈子昂没好气的举了一下手里的警棍碰了碰帽檐算是还礼,然后两只喷火的眼睛在一群战士中乱扫,寻找警衔最高的指挥官。 警卫排的战士中一个肩膀上挂着四条杠的上士上前一步,对着陈子昂敬了个礼:“少尉同志,使馆警卫排正在进行执勤任务,请指示,一班长白鸿祖!” 陈子昂斜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上士班长,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黝黑的皮肤,五官端正,军姿站得笔直,看上去很老成,有点儿兵油子的味道,在这样的半训勤务部队中超期服役的老兵还是比较少的,能留到第四年的上士班长应该都是比较优秀的,这样的老兵怎么会犯拿枪顶着群众这样的低级错误? 一肚子火的陈子昂劈头盖脸的吼着问上士:“这地方你指挥?谁让你拿枪顶着群众的?还把刺刀打开了?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 本来军姿站的笔直的上士一脸的委屈,军姿一垮,肩膀一塌,苦着脸叫屈:“是我们排长让我们拿枪上刺刀的,本来示威群众来到的时候我建议我们排长用警棍盾牌,结果我们排长说示威群众太多,没有枪怕镇不住,要求我们拿枪上刺刀,而且说这是命令,我们必须得服从啊!” 陈子昂把手里的警棍往腰带上一挂,闪电般的出手卸掉上士手上的步枪弹夹! “实弹!”拿着弹夹的陈子昂惊得瞠目结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怒吼着问:“你们排长这是要疯啊?人呢?” 上士一指大门右边的一个小小的岗亭:“在那边值班室里!” “带我过去!”陈子昂把弹夹还给上士,又转头对着部队命令:“勇子带队盯着点前面,随时派人支援,小庆、邮局放下警棍盾牌跟我走!” 四人一起来到值班的岗亭前,小小的岗亭门窗紧闭,上士白鸿祖上去敲门,敲了足有一分钟,一个面如土色穿着警官短袖夏常服,脸上戴着个巨大黑框眼镜的中尉开了门,手上还拎着一把张开击锤的64式手枪。 白鸿祖介绍:“这是我们使馆警卫排长,杜鹏!” 陈子昂真没想到这警卫排长居然是个中尉,看着这位中尉排长肩膀上的一毛二,再看看稚嫩的相貌,恍然大悟:“毛的中尉,这就是个学生兵,高中毕业直接考部队院校,本科毕业之后到部队就是中尉。” 虽然职务一样,但是人家肩膀上比自己多了个豆豆,尽管心里满满的鄙视和看不起,但是最基本的等级制度还是要遵守一下,陈子昂不情不愿的敬了个礼。 中尉准备抬手还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拿着枪,脸色略显尴尬,慢吞吞的把枪装进枪套里,陈子昂就这么耐着性子把手举在帽檐上足有一分多钟中尉才举手还礼。 |
急病碰上个慢郎中,本来心里就一肚子火的陈子昂一点都没客气,放下手臂后连最基本的握手都没有,面沉似水的对中尉吼:“我是九支队特勤中队的,奉命赶来增援,刚才我看见你们战士拿着上了刺刀的枪顶着示威群众,这种做法太危险了,而且你们枪里居然上的是实弹,这要是万一走了火伤了群众,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前面有我的人顶着,请排长同志立即命令你的部队收起枪支弹药改换警棍盾牌后赶来和我们一起执勤!” 杜鹏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陈子昂又是一通教育的语气接着吼:“还有,刚才我看见你的手枪击锤是张开的,保险没关,按照规定,你应该完成验枪,关闭保险后才能把枪收起来!” 陈子昂的这番话中明显带有鄙视和调侃的味道,这样在人家属下面前这么不给面子,确实让中尉有点下不来台! 其实陈子昂猜的完全正确,使馆警卫排的排长杜鹏中尉确实是从高中直接考上的武警上海指挥学院的,而且他们这一批是春季招生直接报考,也是我军部队院校直接招收地方应届毕业生的第一批试点学员,这才刚刚毕业,分到三支队不到两个月时间。 作为军队干部年轻化、职业化和知识型转变的重要的一环,杜鹏他们这批大学生学员受到了国防部、四总部、武警总部以及七大军区的高度重视,杜鹏他们这批一共十个人分到上海总队后更是被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看待,总队专门制定了培养计划并以红头文件的形势下发到各个支队,要求各支队按照高级警官的标准重点培养。 重点培养的高级警官肯定是要有一定的资历的,最起码得担任过基层指挥官,所以杜鹏被放到三支队的窗口—使馆中队,并担任最重要的美国总领馆警卫排排长。 被宝贝惯了的高精尖人才,再加上刚刚毕业初生牛犊的锐气和最起码的书生气让这位中尉排长也带了几分火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不是?更何况陈子昂刚才的语气确实很不客气。 杜鹏脸色一沉,随手推了一下大檐帽下面的黑框大眼镜对陈子昂吼:“少尉同志,我警衔比你高,按照规定你应该接受我的指挥吧?”说这话的时候把少尉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一肚子火的陈子昂刚准备反唇相讥,身后的李信受不了了,指着陈子昂肩膀上的少尉警衔回了一句:“这位现在是我们代理中队长,按照规定他职务比你高,你应该接受我们队长的指挥!” 书呆子气发作的杜鹏他同样不甘示弱:“谁规定代理职务可以作为常职行使指挥权的?” “你……” 李信刚准备再辩,陈子昂嘿嘿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突然一变脸色稍微侧头对身后吼:“小庆、邮局,把他枪给我下了关起来!” “跟个书呆子费他妈什么话!” 颇有兵遇到秀才感觉的李信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褚留庆跨前一步贴着陈子昂的耳朵小声说:“排长,他警衔比你高,这样不合适吧?” 陈子昂两眼一眯对褚留庆吼:“这是命令!” “是!” 褚留庆不敢说话了,和李信一左一右跨前一步就准备动手。 书呆子看着如狼似虎的两个上士,下意识的去摸枪,手还没沾到枪套就被李信猛的窜上一步把枪拔了出来,快速的卸掉弹夹,拉动枪机退掉子弹压回弹夹,随手把枪递给身后的陈子昂,褚留庆把杜鹏两手背到身后,麻利的砸上手铐! 在指挥学院半文化半军事课程过了四年的杜鹏哪是两个特战队员的对手,转眼之间被下了枪上了手铐丢在值班室。 “你,你,你……你这是军阀作风,你这是……” 听得心头火起的陈子昂随手抓起桌上的报纸,揉成一团塞进杜鹏嘴里,哗……整个世界清静了! |
把手枪递给白鸿祖,陈子昂命令:“白鸿祖,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带领你们警卫排回去交接枪支弹药,换成警棍盾牌赶来执勤!” 老兵对这样空降的排长本来就不感冒,更何况还是个没当过兵的排长,仅仅靠着考上指挥学院就能到部队带兵?学校教过你什么?平常可能还好一点,至少你是个警官,得给你点面子,但是一上了训练场,这些老兵对这样学校毕业的排长多少都有点看不起,因为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这些整天训练的老兵们军事技能高。 所以老兵对这样的干部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服气的,何况这个杜鹏确实属于瞎指挥型的,刚才拿枪顶着示威群众的事情让这些老兵都觉得不妥,但是碍于命令必须执行,现在看见陈子昂这样整治这个书呆子,白鸿祖打心眼里觉得解气,马上大吼一声:“是!”然后跑去集合部队回去换装备。 上午十点,使馆门口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最终把整个使馆区包围的水泄不通,陈子昂的耳机里又传来九班长请求增援的呼叫,万般无奈的陈子昂只好命令白鸿祖带领使馆警卫排增援后门,而前门,依然是人潮汹涌,群情汹汹! 愤怒的人群在有心人的挑唆和煽动下开始攻击使馆,砖头、石块、矿泉水瓶雨点一样的砸在战士们的警棍盾牌和头盔上发出悾悾的声音,接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命令的战士们只能抓紧手上的警棍,尽量把身体蜷缩在盾牌后面以增大盾牌的保护面积。 二排三排的六十多名战士已经在使馆门口硬顶了两个小时,最前排的示威群众一边怒骂执勤的战士是美国人的走狗是日本人的狗腿子一边用手上能够抓到的一切物品寻找缝隙进行攻击,战士们一边进行解释,一边默默承受。 特种作战排被陈子昂以战斗小组编队拆分开来,围着使馆院子的围墙进行巡逻,防止示威群众翻墙进院。 铁栅栏的围墙对于愤怒的示威群众可以说是形同虚设,几个明显是大学生的男孩从侧面的围墙翻进了使馆大院,刚跳到花园里就被正在巡逻的燕小勇逮了个正着,按照打骂不还的命令和劝离的态度,燕小勇像唐僧一样对这几个小男生进行了长达十几分钟的说服教育,奈何被拳拳爱国心冲昏了头脑的几个小男生一边叫嚣着打倒美帝国主义一边捡起地上的泥块树枝等东西对巡逻的战士进行攻击。 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的燕小勇一个没注意,被其中一个小男生手上的花枝抽中了脸颊,带刺的花枝在燕小勇脸上留下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燕小勇终于火了,一边擦着血一边命令自己的队员把这几个不知道好歹的小男生拿下,然后遣送到大门外面。 几个特战队员对付几个大学生连易如反掌都算不上,和对付幼儿园的小朋友基本没什么区别,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小男生按在地上。 一天到晚训练抓人的几双手像铁钳子一样,夹的几个小男生叫苦连天,擦完了血的燕小勇蹲在几个小男孩面前,先是语言恫吓,然后又取下挂在腰间的警棍对着一个小男生挥舞了两下,吓得小男生一缩头,趴在地上不敢动了,随后,燕小勇咧嘴一笑,又和颜悦色像个和蔼的老太太对几个学生继续进行教育。 就是挥舞警棍恫吓的这么几个动作,却被栅栏外面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台照相机拍了下来,随后,燕小勇带着队员把几个小男生押到大门外面的情景也被拍了下来。 游行示威活动持续到凌晨两点还在继续,前后门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但是随着人潮的散去,多多少少让特勤中队的战士们松了口气,陈子昂指挥着顶在前面的二排三排战士以班为单位轮流撤下来休息。 这边刚把四班撤下来就看见人群中一群背着背包的壮小伙子硬生生的往前挤,精神紧张了一整天的陈子昂如临大敌,立即命令刚刚撤下来的四班准备战斗。 一群人分散着挤到战士们面前的时候陈子昂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命令战士让开一个小口子,把这几十人放了进来。 冯墨带着指挥学院特种作战系的几十个学员,穿着便装背着背包,装成示威群众的样子赶来增援了! |
这一天,整个上海市算是乱了套了,美国驻上海总领馆、签证中心、领事中心等四个办公地点全部被示威群众包围,同时,很多在上海的美资企业也遭遇爱国群众的示威行动。 作为机动支队的九支队变得比消防还忙,支队司令部简直乱了套,除了警犬、警通和火炮中队之外的所有部队全部被派了出去,就这都不够,兵力不足的九支队无奈之下向总队求援。 总队司令部这一天下来也是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兵力的情况下,总队向指挥学院借了一千兵力协勤,这才堪堪稳住八面着火的上海市。 冯墨从下午就接到命令,带领特种作战系的学员增援特勤中队,奈何使馆门前人实在太多,围着使馆转了八圈的冯墨都没找到机会接近大门,哪怕想挤到围墙下面翻墙进入都纯粹是痴心妄想,一直挨到下半夜,人群散了很大一部分之后冯墨才找到机会带着人硬挤过来。 指挥学院的学员们放下背包,在战士们组成的人墙后面换了警服,然后一一接下战士们手上的警棍盾牌,保持防御姿势二十多个小时的战士们被换下来后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很多人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握着警棍盾牌的手怎么都张不开。 陈子昂和冯墨一起靠着围墙坐下说话,这一坐下来陈子昂才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得难受,冯墨从背包里翻出水和压缩饼干递给陈子昂:“饿了吧?” “我靠,炊事班想进来送给养,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弟兄们一天水米没沾牙了,你说饿不饿?” 拧开瓶盖就往嘴里倒,刚喝了两口又放下瓶子不动了,看着冯墨撕开包装递过来的压缩饼干咽了口吐沫摇了摇头? 冯墨奇怪:“怎么不吃啊?” “兵法云‘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灶未开,将不言饿’弟兄们还饿着,哪能我自己是吃!” “呦,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得文绉绉的?这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可以啊!长学问了?吃吧!这些背包里面都是水和压缩饼干!” 陈子昂喊:“八班长!” “到!”八班长张炳强站起来,跑到陈子昂面前立正站好。 “把这些发下去,然后带几个人,背着给养给后门和巡逻队送去!” “是!” 冯墨一竖大拇指:“不错不错,学会带兵了,有点队长的样子!” 两人坐在一起休息着聊天,过了二十多分钟,八班长张炳强在对讲机里呼叫:“陈头儿,警卫排的白班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给他们排长弄口吃的?” 正在啃着压缩饼干的陈子昂听完,一口饼干堵在嗓子眼里噎得直翻白眼,好容易喝口水把饼干顺下去才一拍大腿,对着对讲机喊:“妈的,忘得一干净!” 一向以神经大条著称的陈子昂是彻底把铐在值班室的书呆子忘了个干干净净,也不怪他忘了,他根本没把这当事儿看,这时候赶紧拿了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往值班室去,不明情况的冯墨跟在后面去看个究竟。 值班室里铐着的杜鹏中尉因为双手被铐在身后,加上嘴里堵着报纸,因为呼吸和气血不畅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了,这次又醒过来正努力的用口水濡湿报纸,想用舌头把报纸顶出来然后呼救,结果看见陈子昂来了因为太过激动,白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冯墨看见被铐在地上的中尉大惊失色,问陈子昂:“这谁呀?怎么铐在这?” 陈子昂满不在乎的撇着嘴说:“使馆警卫排排长,就是一书呆子,他命令他的人带枪上实弹打开刺刀对着示威群众,我让他下命令把枪收起来,结果他还跟我这儿矫情,我让人铐的!” 冯墨听完,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手指着陈子昂的鼻子骂:“你他妈混蛋,这是咱们同志,还比你警衔高,你怎么能上铐子,还把嘴给堵上了,你这是犯错误知道吗?严重的错误,你赶紧走,我弄醒他劝一下,真闹到总队的话,大家都不好收场!” 闹到这个程度确实让陈子昂有点心虚,低着头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嘴里嘀咕:“这老冯去趟指挥学院变成指导员了,多大点子事儿,至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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