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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罪案往事》一名刑警的真实讲述(已出版)[第5页]

作者:_小哥_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佩佩爱大小虎 2015-11-13 13:18:40
    谢谢关注,头像里是您孩子的照片吗?很可爱
    @keasice 390楼 2015-11-13 14:03
    楼主加油啊,正看得起劲,到头了……
    小哥会加油的
    -----------------------------
    
    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
    为法国巴黎的所有遇难者默哀
    罪案题材的写作者
    应该让读者通过作品看到人性的微光、世界的美好和正义的存在
    强烈反对和谴责一切暴力、血腥
    每一个遇难者都是无辜的
    但愿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但愿生者坚强、继续前行
    我们还要继续战斗

    喜欢小哥的朋友们,在这里祈祷..........

    两个牛皮纸信封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信封是很普通的那一种,几乎在哪儿都能买得到。在这两个信封里,一个装着两万元钱,一个装着一片用树皮制作而成的工艺品。说是工艺品,其实制作水平并不高,只是对树皮做了简单的表面处理。上面有一行隽秀的字体,写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下面是几个数字: 12—7。
    “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指纹。那一小段黑色的痕迹,根据成分分析,应该是某种机油。”汪旗我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了,见我一直默不作声,忍不住小声念叨着。他又迈了一步,转到我的旁边。“这笔钱嘛,似乎是一种补偿。至于这块树皮,可以看做是定情信物吗?那上面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日期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汪旗的问题,而是拿过树皮在手里摆弄着。我脑子里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这块树皮到底是从何处而来?我认为,不管树皮上面写了什么,但载体本身记录的信息也许更多,这才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其实第一眼见到这样东西,我就断定这是白桦树的树皮。毕竟白桦树相比其他树木来说,特征实在太明显了。至于用它作为定情信物,这似乎是一种传统,也很正常。有人说过,白桦树无私的脱去自己的外衣,忍受着刀割的疼痛,赠与前来祭奠的男女。这本身就是一种感人的爱情箴言。
    现在,从我手中这块树皮的制作工艺和上面的字迹来看,极有可能是当事人亲手制作的,果真如此的话,他们也许会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我想到了南湖公园!
    南湖公园,是我市市区最大的一个公园。公园位于市区西南部,始建于上个世纪30年代,总面积200多万平方米,湖面90多公顷。就在南湖公园的西南角,恰恰有一片人所周知的白桦林,将近两千株白桦树在公园内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是写生者、摄影爱好者和情侣们的天堂和圣地。
    有没有可能,这组数字是一个坐标呢?
    白桦林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南湖公园,我们从古镇返回的第四天。
    清晨的薄雾仍未散去,雾中的白桦林一片静谧。偶尔一阵微风吹过,片片白桦叶在空中沙沙作响,就像林间隐藏着什么人,在喃喃的低诉着心事。万物皆有灵性。流年飞逝、四季变换,这里的每一课树都有自己生命的历程和印记,每一寸土地都一层层埋藏着光阴的故事。
    “应该是这儿。”汪旗攥着手里的树皮在身边的白桦树上比划了半天,开口说道。我看向老胡,老胡环顾四周,沉默了半晌。
    最后,他咬了咬牙,“我去找公园管理处说明情况,你们两个去找人手,开挖!”
    树皮上的数字即使真的是坐标,也是没有标注任何方向的坐标,并且这片白桦林的排列也并不十分规则。我们不得不从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各个角度开始尝试,这样下来,工作量巨大。
    因为支队在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要召开,老胡留下我和汪旗先走了。从薄雾消散到烈日当空,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我和汪旗领着工人一会儿挖,一会儿埋,整整一天就在这片白桦林里转来转去。
    眼看快到晚上八点钟了,天黑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我们依旧一无所获。我和汪旗感到了心灰意冷,因为这本身就有些牵强附会,推测的成分从一开始就占了大半。我俩商量了一下,准备告诉工人收工。
    可就在这时,几步开外的两名工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尖叫。其中一个喊了一句“啥玩样儿”!另一个上了年纪的是四川人,大叫着“啥子嘛”!
    一整天下来,我和汪旗几乎哪儿都没去,耳朵早已经习惯了白桦林里的安静,这两名工人的尖叫声突然钻进耳膜,让人浑身震颤。
    对面的汪旗猛地瞪起眼睛、竖起了耳朵。接着,我们两个几乎同时扑了过去。我们直接趴在了工人脚下挖出来的那个洞口,在黑色的泥土里,我们看到了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别慌,别慌,慢一点,慢一点。”我跪在地上,张开双臂,嘱咐大家别乱了阵脚。其实不用我说,那两名瞠目结舌的工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两、三米开外,正在一颗树下,拄着铁锹呆呆的看着我和汪旗。
    汪旗想办法扯过来几盏高瓦数的电灯,架设在相邻的白桦树上,这耗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之后,我俩接过工人手里的铁锹,开始一点点清理周边的土壤。
    九点钟左右,接到我们电话的老胡带着大批法医和现场勘查员返回到了现场。他们把开来的几辆汽车停到了离现场最近的地方,十多盏瓦亮瓦亮的汽车大灯排成扇面,将黑夜中的树林照得如同白昼。
    在我们脚下,距离地面一米多深的黑土坑里,一具白花花的尸骨完整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一具尸体,从软组织开始液化到仅存骨骼、牙齿和毛发,完成了白骨化的过程。在不同的环境下,完成这一过程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同。一般来说:空气中成人的尸体白骨化最短需要10天,最长需要10个月,春秋季节大概5-6周,冬节需要数月;泥土中的尸体则需要更长时间,有的需要3-4年,有的需要7-10年。
    照此推断,这具尸体在这里起码也要埋藏了5年以上!
    还有,我刚才仔细查看了尸骨,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法医人员,但根据颅骨和骨盆的形态分析,我还是可以大概确定,这是一具女性的尸骨。
    “黑土掩人目,白树埋白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在这儿。简直不可思议呀!”老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不无感慨的说道。
    “你查的是魏文失踪的案子,现在却发现了一具白骨,再往下,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咱们!”他望着我们身边不停忙碌的人群,神情凝重。
    “咱们到底是离真相越来越近呢?还是越来越远!”
    @潇潇小雨love 2015-11-13 22:59:27
    好文!
    -----------------------------
    谢谢您的关注和评价
    @zuixi2000 2015-11-13 23:11:26
    更啊,更啊,更啊。这是天涯难得一见的好文啊。
    -----------------------------
    过奖了,只是在真正用心的尝试
    《孤村——风居住的街道》
    只需用心聆听 难以言表 是生命和岁月的感动
    http://bd.kuwo.cn/yinyue/503317?from=dq360
    @桀骜不驯的小男人 2015-11-14 14:24:15
    朴实无华的句子折射出人物的情感细腻…好…很好!我会一直追下去…
    -----------------------------
    谢谢,过奖了
    @_小哥_ @桀骜不驯的小男人 2015-11-14 14:24:15
    朴实无华的句子折射出人物的情感细腻…好…很好!我会一直追下去…
    -----------------------------
    谢谢,我也会一直努力的
    隔天上午,一对中年男女耷拉着脑袋来到我的办公室。他们就是沈玲当年打工的那家理发店的老板娘还有她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我,我叫蒋万顺。”
    “1996年前后,一个叫沈玲的女孩儿曾经在你们的理发店里打过工吧?”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吧。” 蒋万顺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老婆。
    “别好像,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
    “这么多年,你们两口子去哪儿了?”
    “……没,没去哪儿,就是在本市做点小买卖。”他又回头去看老婆。
    “我们有我们的规定,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对他老婆说。
    “对对对,你出去等吧,没啥大事儿,警察问完了咱们就回去,去吧,啊.....”蒋万顺站起来轻轻地把老婆往外推。
    女人面无表情的瞟了男人一眼,扭头走出了办公室。男人关上门,转回身冷不丁扑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
    “警官,沈玲的事儿和我没关系呀,她,她是找不着了,可我没害她啊,真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我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想要上来抱住我大腿的两只手。“警察没有随便冤枉人的习惯,你站起来说话。”
    蒋万顺眨巴着眼睛,象征性的抽动了两下鼻子,又哆哆嗦嗦的回到椅子上。
    “当年,你是不是对沈玲有过非分之想?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你要老老实实交待清楚!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真,真没把她怎么样!”蒋万顺伸出双手,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比划着,说话已经带着哭腔。“想法是有过 ,可是她说什么也不干呐!就是后来,后来她说除非我能借给她五万块钱......我一看好事儿来了,就瞒着老婆把那笔钱从存折里取了出来。但,但还没等把钱拿给她,她就找不着了!”
    “你说的是实话?”我向前迈了一步,逼视着蒋万顺。
    “是实话,是实话!我真没来得及把沈玲怎么样呢!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问我老婆,那五万块钱她后来都拿回去了啊。警官同志,其实我是个胆小的人,我,我不敢乱来,我有贼心没有贼胆。我要是撒谎了,出门被车撞死,天打五雷轰。”
    “你到底乱没乱来、撒没撒谎,这些我们都会接着查!但我告诉你,你和沈玲失踪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许就是因为你、还有你那五万块钱,才害了她!”
    “不,不可能,不可能。”蒋万顺低下了头,脑袋摇得像一只破拨浪鼓。
    我攥着拳头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恶心的人渣。
    2008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大概是在白桦林里发现尸骨的一个星期以后,我和汪旗第二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是魏文有可能出现过的地点:J县。
    火车是晚上十点三十分的,老胡说他没什么事儿,非要坚持亲自送站。到了火车站,我们站在倒数奥运会开幕时间的一块大屏幕下一起抽烟。屏幕上的数字鲜红耀眼,一秒秒机械地跳动着。
    老胡嘱咐我们早点儿回来,还告诉汪旗不要在外面惹祸。
    最后,他把我拽到了一边。
    老胡对我说,“根据法医鉴定的结果,死者是女性没错,身高在一米六零到一米六三之间,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掩埋的时间距今应该已经超过了八年了,这些都和失踪的沈玲相吻合。但是,我们已经找不到沈玲的家人了,最终还是无法认定这具尸骨就是沈玲。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我了解你,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但你要记住,即使你有一千个怀疑、一万个怀疑,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们不能硬来。”
    “嗯,我明白!”我点头说道。
    “还有,上次我和你说的干部调整的事儿也就在这两天了,你这个时候走,是要主动放弃吗?”老胡皱着眉,语气低沉。
    “胡队,您就别再为了这个事儿替我操心了,我在您手底下干得挺舒服的,知足了。再说,能为一位母亲找回儿子,能为一具尸骨讨回公道,我觉得这些也挺重要的,还是让我先把活儿干完吧!”
    “行了,不劝你了,劝也没用。人各有志,要走就走吧!”老胡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对我说,“魏文这么多年始终音讯皆无,断绝了与亲戚朋友的一切联系,可见他毅力惊人。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但都不是很明确,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漂白了身份。们这一趟,对困难要有充分的估计,这简直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少啊!”
    他说着,把手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塞给了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出发吧。这两条烟,你们留着路上抽。”
    午夜,车厢里还残留着浓浓的方便面的味道,旁边的几个中年男人刚刚结束了胡吹海侃的高谈阔论。终于到来的安静,让“咣当咣当”的铁轨声更加清晰,有灯光从头顶闪过,不知道又到了哪个小站。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几个小时前老胡对我说的话,我们这一次南下寻找魏文,的确是前途未卜。另外我还发现,他说的关于干部提拔的事情,我也并非没有一点心动。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种境界我似乎还达不到。
    在当下的社会,在很多人的头脑中,依旧是权本位、钱本位。他们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就是你当了多大官,赚了多少钱。都说要树立正确的“三观”,但价值观决定了世界观和人生观,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有时我很无力。想起了几天前的初中同学聚会,大家要么在谈自己的公司,要么在谈升职加薪,要么在谈买车买房......可是我能说什么?说自己又破了多少案,又立了什么功吗?没人对这些真正感兴趣。顶多他们会说,下次打牌或是在洗浴中心被抓到时,你可要帮忙哦!我无言以对,只能暗自苦笑。虽然,我相信这一切终究会改变,可所有的改变总归需要时间。我只是希望,眼下能够静下心来做好自己本分的人再多一点吧!
    早上六点半,车厢里响起了《全国新闻联播》的声音,来回走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算一算自己大概迷迷糊糊的睡了三个多小时。
    火车的全部行程一共三十几个小时,接下来我和汪旗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彼此还感叹着这样无聊的、什么也不用做的日子真是好啊!之后,我俩在省城下了火车,又赶到客运站倒了一次长途客车,最后终于到达了J县。
    在J县警方的配合下,我们开始排查当地所有的汽车修配厂。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们一无所获,继而又赶赴寄出邮包的邻县,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没办法,我们只能向周边辐射开展大范围的排查。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已经先后排查了大大小小近百家汽车修配厂,魏文仍旧踪迹皆无。
    @刘西波 2015-11-16 15:30:13
    兄弟写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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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有自知之明,谈不上好,只是用心了吧
    @lxwj049 2015-11-16 13:08:12
    小哥,加油!!!
    -----------------------------
    谢谢鼓励!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5-11-17 04:28:15
    顶帖
    -----------------------------
    谢谢
    事实印证了老胡的担忧。
    大海里捞针确实不容易,想要捞一根自己钻到地下藏了十余年之久的针,更不容易。我并不是个乐观主义者,在此之前也对整个事件的复杂性有过充分的预估,但事到临头,心情也难免糟糕起来。甚至,我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也产生了动摇,我开始怀疑魏文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也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不得不提。
    那个时候,我和汪旗已经从县里转战到了省城开展工作。有一天我们回到“如家”宾馆的时间比较早,大概也就是下午的四点多钟的样子。我正在洗手间里冲凉,忽然听到屋子里的汪旗大喊一声,“生哥,快来看看!”我不明就里,围着浴巾就冲进了屋里。
    正在看电视的汪旗一只手举着喝了一半的可乐瓶,一只手指着电视屏幕说,“四川地震了!”
    随后的几天,我俩从电视上、网络上更多的了解了关于这次地震的详情。这次发生于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震中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境内的地震,面波震级达8.0Ms、矩震级8.3Mw,破坏地区超过了10万平方公里。
    那段时间,全国民众的注意力都被汶川牵扯到了一起,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各地随处可见驰援灾区和为灾区捐款的动员。我听老胡在电话里告诉我,市局组成的救援队伍马上就要开拔了,刑警支队也在其中。
    国难当头,家事也未能幸免,老婆在电话里告诉我,女儿因为被确诊为肺炎住进了医院。一时间,忧虑、急躁、焦灼纷至沓来,我感到身心疲惫,失眠、头痛,整个人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我心急如焚,几乎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也许我真的干不动了,也许我真的不再适合当一名刑警了。这些念头从未如此密集、清晰的在我的脑子里出现。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职业倦怠”吧。
    但就在我们苦苦支撑的时候,转机来了。
    这个转机缘于一次突发事件。
    那天上午,我们先是在当地同行的配合下排查了两家小型汽车修配厂,当赶到“运达名车”时,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这家汽车修配厂规模不小,但是位于城郊结合部,距离市中心较远。这样的部位自然也是我们排查的重点。
    走进正门,是一个接待用的吧台,吧台左面是各类汽车饰品的自选超市,右面是一条通往后院的通道,通道的侧面,还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依照墙上的指示图,机修车间和喷漆车间应该都在后院。
    随行的同行向接待人员表明了身份,说要对特种行业进行例行检查。在这种情况下,我和汪旗一般不说话,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站着。我们和当地的语言反差太大,不说话或者少说话更好些。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光头男人晃晃荡荡的从后院走了进来。这个人四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却足足在200斤往上,不是胖,而是健硕。他哼着歌一步三摇,我可以判定他行走的方向和目标,他当时是要走出我身后的大门。可是,在走到距离我们三、四米远的地方时,他站住了。
    他站在那儿,停顿了两、三秒钟的样子,很明显,他注意到了我们三个陌生人的到来,也侧耳旁听了我们那个同行和前台接待人员之间的对话。他用眼睛的余光迅速扫了我们三个一眼,眯起的眼睛里似乎寒光一闪,之后突然转身向回走去。
    我的第一个反映是,他在躲着我们!接着我又有种感觉,这个人我应该认识。
    “喂!”我刚蹦出一个字儿,那个人就没有再给我机会。他连头也没回,像被一根弹簧弹出去一样,嗖地窜上了那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狠狠的拽了一把汪旗,随即冲了上去。
    当我和汪旗跑到二楼时,前面的人影一晃,进入了楼道尽头的一间办公室。“咣!”,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在门舌刚刚接触到门锁的一瞬间,冲到门口的汪旗飞起一脚,又是一声巨响,木门向左侧弹开。
    对面的窗户开着,“光头”的上身探出窗外,右脚已经踏上了窗台。
    “别动!”汪旗一声怒吼。这一嗓门的音量足够大,像凭空炸响了一颗雷。左脚悬空的“光头”身子一哆嗦,面目慌张的下意识回头张望。就在这时,我两步并作一步蹿到窗前,用右臂勒住光头的脖子,腕关节狠狠的顶住他的喉结,使出全身力气,生生的将他从窗台上拉了下来。
    就在落地的一瞬间,被我拽回屋内的“光头”开始拼了命一般向前挣脱。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要不是他刚才双脚悬空加上心存顾虑,我根本不可能把他拉回来。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他双脚一沾地,我感觉怀里就像搂着一只横冲直撞的黑熊,立刻感到了自己的单薄和力不从心。
    “绝对不能放开他!”我心底发狠,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在拖着他粗壮的身体迅速向后倒退的同时,抬起右膝使尽全身力气顶起他的后腰,我的本意是想将他放到,但由于他的体重太沉,导致我偏离了方向,“咕咚”一声,我们一起倒在了我身后的茶几上。茶几上面的茶壶茶杯稀里哗啦的摔了满地,我的后背顿时传来了一阵骨断筋折般的剧痛。疼痛如此真实,我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一种强烈的似乎想要呕吐的感觉迅速袭来。好在当“光头”挣扎着还要起来时,汪旗又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
    “别动,赵武,没用了!我们是Z市公安局的,今天你跑不掉了!”我被“光头”压在身子下面,把嘴巴凑到他的耳朵边上,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话还有我和汪旗的合力控制起到了作用,“光头”像一条终于被拖上岸的大鱼,象征性的又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汪旗一声不吭的将背拷着的“光头”塞进了汽车,然后站在车门旁回过头来小声问我,“咋回事儿啊,生哥?这个人是谁?咱们抓他干啥?他身上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人叫赵武,是个‘网逃’,抓他没错!他跑了三年多了,身份很特殊,一会儿我就和局里联系,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手。”我想了想,又对汪旗说,“记住,咱们今天抓到这个人的事儿要保密,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家人、同学还有咱们自己的同事。你明白吗?”
    汪旗困惑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不是不相信你,但这件事情实在太复杂,保密是工作的需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机会我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你听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生哥,我知道了。”汪旗的声音很小,说完绕到车子的另一侧,低头钻了进去。
    当地同行开车,我和汪旗坐在后排夹着赵武,车子直奔距离我们最近的分局刑警队。空调嘶嘶的向外窜着凉风,轮胎快速摩擦地面,“沙沙”声清晰的从耳边传来。车内狭小的空间挤着四个人,却没有一个说话。赵武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喘着粗气,体积庞大的身躯在我旁边有规律的起伏,汪旗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前方。
    我扭头看向窗外,炫目的阳光正在一天中最燥热的时间炙烤着大地,午后的街道空荡荡白晃晃的,行人少得可怜,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木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病歪歪的样子,悄无声息的在我眼前划过。
    我刚才说的话,汪旗能理解吗?对于刑警这个职业,从某种程度上说,队友就是你的一切。当你面对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时,当你的生命遭受到最严峻的考验时,防割手套和避弹衣并不足以构成你的屏障,只有你身边的队友,才是你最好的保障。所以,一个勇敢的、真诚的队友就是你真正的兄弟,如同手足。可就今天的事情来说,无论存在什么理由,我还是没有对汪旗表现出足够的信任。
    但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实在有着惊天的内幕,让我不得不认真的权衡可能由它带来的后果。我们今天抓到的这个人,身负多宗命案都尚属其次,关键是牵一发动全身,许许多多人的命运都攥在他的手里。这些人无不声名显赫、有的甚至一手遮天。可以不夸张的说,赵武的落网之时,就是这些达官显贵、江湖豪强的穷途末路之日。不久的将来,Z市必将发生一场天翻地覆、腥风血雨的动荡!
    @永远用马甲 2015-11-18 11:20:57
    感谢如此用心的评价
    @淡定滴灰机 2015-11-18 11:21:53
    这个偶然出现的人物是本案中的一个环节,在第二部作品中,他将是主要的人物之一
    @KCK_93263 2015-11-18 17:09:06
    我猜测楼主也是刑警,60~70年代的人。非常喜欢你的风格。文中说到其实很多案子并不是玄而又玄的纯推理,我非常认同。感觉这六个故事也基本上都是以真实案例为基础创作出来的。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
    第一个小问题:我是!十几年了
    第二个小问题:我是!七零偏后。
    还有,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和认同,即使我叙事缓慢,平铺直叙。
    我给这部作品起名字叫《罪案往事》,罪案和往事一半一半,甚至偏向后者。我没有过分的营造悬疑和设置情节,只想更多的注入我对事物的理解、注入人生该有的那点情怀,还有刑警的辛酸苦辣。
    五月份的南方对于我们来说,已经闷热异常。审讯室刚刚装修好,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却单单没有空调,即使开着门,刺鼻的甲醛味儿还是让我的脑袋隐隐作痛。赵武在审讯室里一声不吭,甚至时不时的打个小盹。汪旗呆得实在难受,抄起屋子里一个网球拍模样的电击灭蚊器,一时间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审讯室变成了汪旗的战场和蚊子的坟墓。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晚上八点多钟,刚刚又睡醒了一小觉儿的赵武嘟囔了一句,“能给我一只烟吗?”他的声音不大,我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看着他,他撇嘴笑着又重复了一句,“兄弟,来根儿烟吧!”
    手里还攥着“网球拍”的汪旗站在原地转身看我,我点了点头。他走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赵武的嘴边,双手还在背后铐着的赵武张开嘴把烟叼了过去。我拿着打火机走过去,打着火凑到他面前,赵武犹豫了一下,将烟点着,猛吸一口后,向我点点头表示感谢。
    “家里的人看来还得等一阵子才到,你出去转转吧,买点儿水还有吃的,我自己在这儿看一会儿,没事儿。”我对汪旗说,又问赵武,“你想吃点儿什么?”
    赵武狠狠的连吸几口烟,将烟蒂吐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抬头看着我,“来只白切鸡。”
    “用不用再给你来两棒啤酒!”汪旗的脸上露出了温怒的神色,一副我看你给脸不要脸的表情,我扬手打断了汪旗,对他说,“去吧,有的话给他买一只。”
    汪旗瞪了赵武一眼,没再说什么,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赵武两个人,显得更加安静了。赵武又沉默了好久,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地问,“你们来多长时间了?怎么找到我的?”
    “来了一段时间了,但我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你,今天只是碰巧!”我坐回到座位上,淡淡的回答他。
    赵武不相信,狐疑的盯着我。
    我想了想,拿出一张魏文的照片,走过去放在赵武面前的小桌子上。
    “我们是来找他的。”我用手指点了点照片,“时间隔得有些长,照片上的人现在应该三十多岁了,面貌也可能有些变化。他也是Z市人,有可能也在做汽车修配这一行。”
    赵武眨了几下眼睛,低头在照片上看了半天,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你见过这个人吗?”我问。
    “没见过。”赵武摇着头。

    过了十几分钟,汪旗拎着两只袋子回来了,他还真的买回来一只鸡。
    我们把赵武的手铐从背拷改成前拷,赵武也不客气,带着手铐叮叮咣咣的,片刻之间将一只拌好调料的白切鸡吃的精光。等他吃完,我递过去一张纸巾让他擦手。
    赵武擦完手,喝了一口水,语气不屑地说,“说实在的,这玩意儿比家里的烧鸡可他娘的差远了!”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我,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过去大约一分钟以后,他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龙腾汽车修配厂。”
    “什么?!”
    我对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有些含糊,正在吃米粉的汪旗也放下了筷子。
    “龙腾汽车修配厂。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在那儿。但我不确定,我记得去年有一次,我好像在那儿见过这个人。”
    “他......”我刚要接着问下去,三、四个人从审讯室外面走了进来。

    “云生啊,你们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为首的中年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于支队,是您亲自出马啊,怎么下了飞机也没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好去迎你一下。”我迎上去和他握手。
    “没必要,没必要!”他很客气的回答我。于支队四十七、八岁的年纪,是Z市打黑支队的支队长,曾经也给我当过大队长。那时,我所在的大队就承担着打黑的任务,直到两年多以前打黑工作独立出去,于大队变成了于支队。
    “于支队,有个事儿和您汇报一下,”我小声说着,伸出一只胳膊把于支队让到门口,“于支队,我们这儿有一起案子,赵武好像了解些情况,您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再详细问一下。”
    于支队面露难色,“云生啊,对于里面的这个人,上级领导很关注,不然也不会指派我亲自赶到这儿。我们这次来,任务很艰巨,有很多事情马上就得开展工作,一刻也耽误不了啊。”
    我点了点头,“那算了,我们现在就把赵武交给您了。至于我们的案子,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不好意思了,云生。”于支队又说,“还有一点,其实不用我嘱咐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千千万万要注意保密!至于原因嘛,我就不多说了,他们的案子你原来也参与过。”
    “您就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说完,我回到屋子招呼汪旗收拾东西走人。临走时,我又回头看了赵武一眼,赵武扬着头对我说了句,“谢谢!”
    他谢的是什么呢?也许是我们给他的香烟和食物,也许是我们对他还算宽容的态度。或者,我们的到来才是让他能够解脱、能够安心的唯一办法。
    “你们的规矩我多少知道点儿,”赵武提高了嗓门,“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好像还是个政协委员,程序上的事儿,你考虑清楚再动手吧。”
    走在深夜空荡荡的街头,最后回望夜色中还亮着点点灯光的分局大楼,一股山雨欲来的躁动和不安从我心底升起。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偶然,赵武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无论怎样,我们明天都要试一试。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到2008年5月19日的凌晨了。

    早上九点多钟,明晃晃的大太阳已经高高的悬在头顶,又是一个桑拿天。
    我和汪琪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龙腾汽车修配厂”,脑门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skmtv 2015-11-17 21:05:56
    沙发顶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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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了
    @雷本祖 2015-11-18 21:35:02
    @_小哥_ 岁月是老去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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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起初就像一页白纸,岁月把她越写越满,我们的空白格却越来越少,直到再也写不下一个字?????
    那就尽量写得美好一点吧,难也不难
    @117948809 2015-11-18 13:51:09
    做个记号
    -----------------------------
    谢谢关注
    @等上钩的鱼 2015-11-18 21:30:53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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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朋友
    @莫愁冷月 2015-11-19 01:26:42
    写的很细腻,很有情感。
    文如其人,小哥若是刑警的话,可会改变对警察的偏见。
    -----------------------------
    谢谢,这是最让我欣慰的评价,谢谢
    @忧郁的水管工 2015-11-19 10:13:05
    这个故事感觉挺长啊,小哥加油更啊
    -----------------------------
    好嘞,这两天这个故事的大结局了!
    @hsj6649 2015-11-19 08:23:20
    真不错!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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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啦!
    @空名误
    十分感谢您的指正,谢谢!
    应该是六根,对吗?
    @youer201134 2015-11-19 12:40:35
    天天等楼主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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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的关注
    @skmtv 2015-11-19 08:52:04
    文笔简练写实。喜欢
    -----------------------------
    谢谢评价
    这间修配厂位于市区繁华地段两条道路的交叉口。与昨日赵武被抓的“运达名车”不同,“龙腾汽车修配厂”没有院子,只有一栋面积不小的二层建筑。我和汪旗对视了一眼,心里嘀咕着:真的能是这儿吗?
    事先我俩已经商量好,汪琪叫我老板。人是衣服马是鞍,为了让我看起来确实像个老板,我手上戴着当地同行帮我借来的金表,大摇大摆的迈着四方步。紧跟在我身后的汪旗则穿着花里胡哨的体恤,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名牌皮包。
    对于汽车修配厂来说,这个时间还早。车间里,三、四名工人正闷头处理一部不知道从哪儿卸下来的发动机,没人对我们这两个陌生人的到来多加关注。既然没人招呼,我和汪旗出于熟悉地形的考虑,先观察了修配厂内部的情况,
    这间修配厂在当地起码称得上中上水准。大约有十几个车位的机修车间居中,机修车间的西侧与喷漆车间连带,东侧是洗车房,三个区域保持通透。综观整个建筑,出入口共有两个,一个是我们进来时直接进入机修车间的大门,另一个是洗车房朝东敞开的门。
    在机修车间里,我们没有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估计楼梯也不可能在喷漆车间里,所以我俩直接走进了洗车房。刚才说过,时间还早。所以洗车房里没有人也没有车,和叮叮当当的机修车间比起来,这里显得更加肃静。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儿?”
    就在墙角的一个摄像头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楼梯上传了下来。当时,在洗车房里装摄像头的并不常见,唯一的解释是给住在二楼的人看的。我和汪旗都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加上这个女人下楼的声音又很轻,所以当她突然发问时,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女人三十岁左右,白衣黑裤,长得又瘦又小,样貌也极为普通,乍眼一看就是本地人。在她怀里,抱着一个大概一岁多大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的脸蛋儿胖嘟嘟的,两只圆滚滚的小手摆弄着一支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哦,我们是来找老板的!”汪旗稳了稳心神,用一副大大咧咧的腔调回答女人的问题。
    “有事儿吗?”女人皱了皱眉,打量完汪旗又从头到脚打量着我。
    “我们老板有辆车坏了,”汪旗举起大拇指向站在身后的我比划着,“在哪儿修都修不好,别说修不好,就连毛病都找不着,都说你们这儿的老板是把好手,我们过来瞧瞧。”汪旗故意放大了音量,不光是在说给女人听。
    女人有些犹疑,“他这两天感冒了,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刚才不都说了嘛,去了多少个地方连这车都没见过!咋地,有钞票还不赚哪?”汪旗的声音更大了,连机修车间里的那几个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向这边张望着。
    “上来说吧。”楼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汪旗刷地回头看向我,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这是因为,楼上男人说话的声音,是标准无误、地地道道的东北话。我自然也听得真切,但却没有回应汪旗的目光,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
    女人领着我们上楼时,左腿是瘸的。
    楼上很宽敞,上来就是一个客厅,还有厨房、洗手间和四、五间卧室。客厅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但是采光不好,仅有的一扇玻璃窗,装的却是已经很少见的茶色玻璃。客厅中间摆放着茶台,靠近一面墙的柜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车模。这里开着空调,与外面的闷热截然不同,一上来就感觉全身凉丝丝的。
    一个背对着我们坐在茶台旁的男人站了起来,当他转向我们时,我和汪旗都大吃一惊。这个男人以鼻梁为界,右半张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暗红色的疤痕,眼角和嘴角也都严重变形,乍一看像是这半张脸上的皮被撕下去了一样。这张面目全非的脸,静止不动已经足够骇人,当他冲着我们微笑时,更加诡异和狰狞。
    “来,坐下说吧。”男人倒是很客气的礼让。他脸部的创伤并没有伤及到他的语言系统,吐字很清晰。
    我和汪旗都没客气,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架势,坐了下来。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各种想法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这个人和网上的那张照片几乎就是同一个人。但他就是魏文吗?看起来的确有些相像,但毕竟只剩下了半张脸。另外,这么多过去了,即使真的是魏文,他已经从青年步入了中年,如果单单从外貌上断定,我还是没有这个把握。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哪,怎么称呼啊?”我故意粗着嗓子,装作一副大老板的腔调。
    “我叫齐伟,叫我阿伟、大伟都可以。老板可不敢当,就是弄个小厂子维持生计。”他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回答。
    “小孩子多大了啊?”我看了看女人和孩子。
    “一岁多了。”男人左侧的那半张脸微微一动。
    “一岁多了,哦,好,好......兄弟,你这脸?”我伸长了脖子,在自己的半边脸上比划着。
    “前几年给别人打工的时候,不小心被水箱里面的开水烫的。过去很长时间了,已经不碍事了。”说这话时,男人的脸好像一潭死水。
    “诶呦,那可挺惨哪!”我一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听老板的口音,咱们应该是老乡吧。”
    “哦,我老家是黑龙江齐齐哈尔的,二位是哪里人?”
    “我们是哈尔滨的,纯老乡啊!”汪旗嬉皮笑脸的抢先回答。
    “是啊是啊。”他点着头,那张奇怪的脸上挤出了一种有些复杂的笑容。“对了,你们要修的是什么车?车子怎么了?”
    “兰博基尼!”汪旗指着柜子上的一个车模,扯着嗓子说,“和那个一样一样的!”
    我听了心里暗暗叫苦。兰博基尼,汪旗你开过兰博基尼吗?
    “哦?!”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具体是什么毛病?”
    “呃......啥毛病?”汪旗愣了一下,“还啥毛病?就是开不走了呗!我要是知道啥毛病,还找你啊!切——”汪旗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给汪旗打了个90分。
    “嗯......”我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俩之间的对话。看着茶台上的茶壶和茶杯,我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汪旗不耐烦的说,“这天儿太闷了,都他妈的渴死我了。真没眼力劲儿。去!买点儿饮料回来!”
    “诶,诶。”汪旗眼珠一转,点头哈腰的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伸胳膊把他拦了下来,“不用去买,不用去买,你看,我这儿怠慢二位了,来,咱们坐下喝点茶。”
    其实汪旗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怎么谦让。于是两个人重新坐下,男人开始烧水沏茶。这一切都正中我的下怀。
    喝了会儿茶,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偷偷给汪旗使了个眼色。汪旗放下茶杯,晃晃荡荡的站起来,向站在一旁的抱着孩子的女人走去。
    “嘬,嘬,小宝贝儿,小美女,长得真可爱!来,来,来,叫大哥哥抱抱!抱抱嘛,来!”汪旗一脸坏笑,也不顾女人向后闪躲,直接把手伸向了孩子,趁别人不注意,还在孩子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孩子不干了,又怕又疼,“哇哇”的大哭起来。男人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腾地站了起来,走过去一把抢过孩子抱在怀里。
    我一看机会来了,迅速用桌子上的一张纸巾包住男人刚才用过的茶杯,然后飞快的放在裤兜里。随后,我也站了起来,故意装作用力过猛,将茶几上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
    “干他妈啥呢?啊!”我冲上去拽住汪旗的领口,也真使上了劲儿,差点儿把他拽了个跟头,“你他妈有病啊!吓着人家孩子了!”
    汪旗显得十分畏惧,脸色煞白,低着头任我摆布,一声不敢言语。
    “算了,算了。这孩子就是胆儿小,没事儿,没事儿。”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他身边的女人恶狠狠的盯着我和汪旗。
    我松开汪旗,对男人说:“实在是抱歉,齐老板。这样吧,我们先告辞,车子明天我就找人给你拖过来,还得麻烦你多费心呐。”。
    男人淡淡地回答,“好说,好说。”

    出了门,我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领着汪旗向路口走去。我们心里虽然七上八下,但尽量不让对方看出任何破绽,谁都知道,背后可能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我和汪旗熬过了一段其实不长但感觉无比漫长的路,拐过一个弯,也就是离开了修配厂的视线,两个人立刻飞奔起来,然后像泥鳅一样钻进了当地同行停在路边的汽车。
    @KCK_93263 2015-11-19 00:45:36
    孤村的故事,影响了我—整天的心情。.特别是最后—段描写上坟时的情形。让我开车时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那样的场景感人至深。..
    -----------------------------
    谢谢您的祝福。通过您的文字,我相信您是一个观察敏锐,心地善良的好人。不在于普通与否,平凡人自有伟大之处!祝您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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