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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罪案往事》一名刑警的真实讲述(已出版)[第2页]

作者:_小哥_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hpwen136 2015-10-11 21:48:40
    情节跌宕起伏,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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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罪案往事>第一篇?<孤村>这两天就要迎来大结局了!敬请所有朋友关注吧!
    @小小猪哇 104楼 2015-10-12 10:55
    坐等更新呀!楼主加油,帖子已收藏(≧?≦)/
    -----------------------------

    
    谢谢小小猪,谢谢大家!
    
    “什么?胡队,你说谁死了??”我其实已经听清了老胡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但我还是失声问道。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拿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
    “付兰芝!昨天晚上她自己回家去住,可今天早上就被人发现在家里上吊自杀了,她隔壁的那个光棍王守军也不见了!现在看,王守军很有可能就是顾家哥俩被杀一案的凶手,他是畏罪潜逃!”
    “可,可是……”我结巴了起来。
    “可是什么?”
    “我怀疑凶手应该......应该.......算了,等回头再说吧!”
    我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口,其实我是想说,凶手应该另有其人。但是,在付兰芝自杀的同时王守军就不见了,这显然不是巧合,这一点我怎么解释?
    “那好吧!我现在就和小贾去县里,有什么情况,咱们再联系!”老胡的语速很快,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呆滞,心里好像翻江倒海,周围的车流却似乎凝固了起来。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让我措手不及。
    是其中的部分隐情被我大意忽略掉了?还是我所做出的一切判断原本就是错误的?我想起了那天对王守军的询问,想起了王守军那间肮脏的屋子和他令人讨厌的语调。不,不会是他。王守军只不过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终日意淫的猥琐光棍,至于杀人,他既没有充足的作案动机也没有那个胆量。
    而另一个男人就不同了,这个人与王守军有着天壤之别,好比一块美玉和一团败絮,不能相提并论。他外表冷峻、沉着,可是如同寂静海面下涌动的巨大暗流,他的内心积压了数十载或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爱怨情仇。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我的大脑虽然一片混沌,但仍在努力运转。思考片刻,我拨通了汪旗的电话:“汪旗,你现在在哪儿?”
    “正往单位走呢?怎么了,生哥?”
    “到单位后,不用去办公室了,我在支队门口等你。尽量快一点!”
    我加大了油门,汽车轰鸣着闯过前方路口的红灯,向单位疾驰而去。
    太平山的上空,重云如盖。此时的大山如同有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就像漩涡的中心一般,汇聚着无数从四方翻滚而来的乌云。大团大团黑乎乎的乌云,汹涌着奔腾着,天空是一副恐怖、狰狞的景象。
    渺无人烟的山间,我和汪旗正气喘吁吁的沿着小路拾阶飞奔,一群群被惊起的野鸟,尖叫着在树林中四处逃窜。
    乱云飞渡仍从容。虽然山雨欲来,但玉皇观内却仍似一方净土,寂静如常。
    我和汪旗快步走进院内。
    “居士,居士!”也许看到我和汪旗神情异常,正在打扫院落的小道士疾步跟了上来。这次我们顾不上理睬他,看到正殿之中无人,转身向莫子安的卧室走去。

    门虚掩着......
    我站在门口,看向身边的汪旗。汪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色紧张,怔怔的望着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了一下头,伸手推开了房门。
    室内香气潺潺,静谧悠然,莫子安正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打坐。听到房门响动,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来的还是几天前的不速之客,眉宇微微一皱。但在短暂的迟疑过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超然洒脱的笑容,他慢慢地打开双腿,将腿放下炕沿,准备站起来。
    “付兰芝死了!”我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眼前的莫子安沉沉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已经欠起半个身子的莫子安又突然重重的坐了下去,他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用惶恐和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顾村的付兰芝,死了!”我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顷刻间,莫子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气力,他脸色惨白,用双手扶住床沿,勉强支撑着自己,但身体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
    我没再说话,看着他,心里已经清楚了大半。
    沉默了好久,莫子安垂着头气若游丝地问,“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现在,不是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盯着他,淡淡地说,“觉慧住持、莫子安,咱们还是先聊一聊过去的故事吧!”
    莫子安翕动着嘴唇,面部表情掺杂着痛苦、伤心、无奈和绝望。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站起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好吧......那我,再请你们喝杯茶吧。”他说着向房间中央的木桌走去,只有寥寥几步,他却像是走在云端,摇摇欲坠。
    来到桌子前,他用双手扶住桌面,像一个年迈羸弱的老人一样,一点点坐了下来。
    木桌上的水壶咕咕作响,白色的水蒸气喷薄而出。
    “你们相信爱情吗?有过真爱吗?我来讲一讲我的故事吧。”莫子安盯着手里的茶杯,像是临终前的喃喃自语。
    “从13年前说起吧,那年我23岁。那时我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参加工作后,我无力独自一人照顾瘫痪多年的母亲,家里开始雇起了保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先后几个保姆都没干太长时间。1993年的春天,一个从农村来的女孩进入了我的生活。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春天,清风拂面,绿草依依,一树树的花开,空气里带着泥土的味道。”
    他给我们倒茶,由于他的手一直在抖,壶盖磕着壶沿,发出断断续续细碎的脆响。“虽然她只是一个从农村来城里打工的保姆,但是她干净、善良、纯洁,她和那个春天温暖的阳光一起,照亮了我长久以来的孤单与压抑。在此前的十年里,我全部的世界还有我所有的生活,就只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身边卧床多年的母亲。”
    他又顿了好一会儿,努力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十分勤快,不仅将母亲照顾的很好,对我也关怀备至。她虽然没有很高的文化,但是她喜欢看书,喜欢听我拉二胡、吹长笛。有她在,我很快乐,我感谢这个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我想都未曾想过的窗户,让我领略了美妙的风景……慢慢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间开始、是什么原因发生的这种变化,或者说,一切也只是顺其自然。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我开始觉得心跳得厉害,在单位闲暇的时间我开始想念她,甚至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回家的那一刻,想要马上见到她。虽然她也从未向我表白过什么,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对我也更加温婉,更加体贴了。”
    “说了这么久,这个女孩儿,就是付兰芝吧?”我问莫子安。
    莫子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冬日的午后,我们迈出了最后一步……望着窗外冰冷的世界,她哭了。在她心中,我是一个有着高学历、高素质,有着体面工作和大好前途的男人,而恰恰是由于她无法抑制的爱慕与冲动,玷污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我抚摸着她的一头长发,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天使,能给我带来美好和希望的天使。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即使整个世界都容不下我们,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可是……”他的声调突然抽搐起来,双肩又忍不住颤动。
    “可是,真爱有时又是痛苦的。”我看着莫子安,淡淡说道,“耶和华七日造出天地万物,又用尘土造人,起名叫做亚当。亚当在伊甸园沉睡中,耶和华又用亚当的一条肋骨造出夏娃。从此女人是男人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亚当和夏娃因受蛇的引诱而偷吃禁果,人类因而知道了羞耻,也同时获得了神的智慧。但神是不允许人类有智慧的,他们受到了诅咒,女人被增加了怀胎的苦楚,而男人必定终身劳苦,直至他们归于尘土,因为他们本是尘土。”
    “是啊,彼之美食却是我的毒药,我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崇高和坚强……不久后,我向母亲坦白了我和付兰芝的关系,我是那么的渴望她的理解与认同。可是我没有想到,不,或许是我早该想到,这一切注定是一场噩梦……母亲瘫痪多年,我是她唯一的支柱与寄托,她盼望我生活美满,在世人羡慕的目光下娶妻生子,而我却与一个乡下保姆产生了不伦之恋让她蒙羞。她认定是付兰芝勾引了我,也认定我们之间的巨大差异是无法弥补的。此后的那段时间,她多次声色巨厉的让付兰芝离开我,离开我们的家。那段时间,莫大的痛苦笼罩了我们三个人,母亲拒绝再和我交流,付兰芝的笑靥再也消失不见,而我仅仅选择了沉默,我害怕母亲和付兰芝任何一个人的眼神,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一年的春节前,付兰芝走了,和谁也没有打招呼,默默的走了。我躲在窗子后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悲痛,我哭泣,我的心在滴血,但我终究没有勇气去挽留她……付兰芝再也没有回来,我也同样没有找过她,即使我是那么的想念她。我痛恨,痛恨自己的懦弱与卑微,我不是不爱她,不是不负责任,但我真的不想让已经悲惨了大半生的母亲再次含恨……”
    “直至半个多月前,你又看到了她?”听完他的大段讲述,我问道。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听到我的问话,莫子安喃喃道。“我回到了过去的生活,在单位努力工作、回到家里照顾母亲。我们小心翼翼,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付兰芝这个名字,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过。但我,却始终无法忘却。我的心里被悔恨填满,一时一刻不得轻松,自然不会再找其它的女人。我的母亲也深深的觉察到了我内心的痛苦,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主意,对于这件事,她直到临终都没有释怀。母亲去世后,万念俱灰的我来到这里,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终了此生,可是偏偏又让我遇见了她。十三年后的她,依然安静如初,柔弱似水。我本以为这次邂逅是苍天的怜惜让我多年来的梦境变为现实,但是付兰芝的哭诉却再次让我痛彻心扉。十三年来,她的灵魂与肉体遭遇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那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说到这里,莫子安的眼神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愤恨,他的右手狠狠地握着手中的茶杯,露出袖口的手腕青筋毕露。
    我没做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几年前,她的小叔子强暴了她,可她的丈夫居然在知情后无动于衷甚至助纣为虐。这么多年,他们没有一点良知,他们从来没把她当人看!他们不停的糟蹋她!侮辱她!他们不是人!不是人!”莫子安终于失去了控制,抱着头呜呜大哭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人!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我们都该死!”
    “莫子安,”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正色问道,“这是付兰芝亲口对你说的吗?这么隐秘的、难于启齿的事情,她与你分别十几年第一次邂逅就全都告诉你了吗?”
    “她当然不说。”莫子安的泪水淌满了一脸,“我问她过得怎么样,她只是摇头,只是哭,什么都不说。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问题,是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对我讲的。他们说她......说她既然生不了孩子,那就还不如......不如一只母狗!”
    原来是这样!虽然莫子安与付兰芝两个人之间交谈的细节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但如果莫子安说的是事实,就会让很多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付兰芝的小叔子强暴了她,而她的丈夫却将自己的老婆顺水推舟,二人分享。他们真的没有把付兰芝当人看,而是把她当成了工具、玩物或者是奴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什么又是不应该做的?”我长叹了一声,等待莫子安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我又提高声调问道,“那天夜里,你用的是什么凶器?”
    “是一根木头镐把。”
    “凶器现在在哪儿?”
    “我把它扔在后山了。”莫子安抽噎着回答。
    “大前天夜里,你回到案发现场想做什么,是想和付兰芝见面吗?”
    “不,不,不,这件事和付兰芝没有半点关系,真的没有!”莫子安抬起头,慌张地摆着手,“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过再去打扰她,我也没脸主动去见她。我杀掉那两个畜生就是想让她解脱。我自己既已决定犯下重罪,何苦再把她牵连进来。”
    “那你是想找回那把雨伞?”我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子安满脸诧异。
    “付兰芝的家里并不供奉神佛,可那把雨伞上却有浓重的被香薰过的味道。”我望了一眼侧面供案上的香炉,“虽然你没有在现场和雨伞上留下任何指纹,但是在顾村周边,玉皇观是唯一的寺庙,是雨伞的味道让我找到了这里。”
    “还有,”我又问,“你是不是曾经送给过付兰芝一样东西,她从你家离开时把这样东西也带走了。”
    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对,是一把二胡,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付兰芝告诉你们的吗?”
    “不是。”我摇头,“付兰芝从来没有向我们提到过你,也没有讲述过那把二胡的来历。可是那把二胡实在太精美了,它不应该是顾家的池中之物。关键是,二胡的“千斤”需要绑定在小指最上面第一关节的高度,顾家兄弟包括付兰芝在内都没有你这样一双修长的手。”莫子安静静的听着,良久无语。
    我又说:“那把二胡就在她炕尾的柜子里,保养得很好,表壳的包浆很温润。对于这唯一的纪念,她平日里一定时常摩挲,那上面积淀了她多年来的汗水、可能还有泪水。十几年了,她并没有忘记你,她依然很爱你!“
    听我说完,莫子安的鼻息更加急促。突然,他“扑通”一声向椅后折去,就那么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如同风化了千年的石像在瞬间突然崩塌。
    此时的屋外,轰隆隆的滚雷接二连三的炸了开来,铺天盖地的乌云已经严严实实的遮挡了太平山的整个上空,屋内的光线刷地暗了下来,该来的迟早要来。
    “喂!喂!”,看到莫子安倒地,汪旗赶紧扑了过去,冲着不省人事的莫子安大叫。我也弯下腰,用力的按压着莫子安的人中。叫喊声中,刚才被搞懵了的小道士也冲了过来。
    过了许久,莫子安的嘴角轻轻一动,眼睛还没睁开,两行眼泪又缓缓地流了下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水泥地面,地面上像盛开了一朵朵黑色的泪花。
    挣扎着,莫子安在小道士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但刚刚直起腰,胸膛就开始剧烈的上下起伏,他想极力控制,但终究没能忍住,用手捂着嘴大声干呕起来,等到气息稍稍平稳拿开双手时,掌心已是血迹斑斑。
    我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小道士已经哭着叫了起来,“师父!怎么了,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莫子安苦笑,“师父没事,你不用挂念,只是我走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离开这里另寻出路吧。”说这话时,莫子安眼里满是怜惜之情。
    说完,他转过身,将双手缓缓递到我的面前,平静地对我说,“走吧,我和你们走。”
    还没等我说话,汪旗手里攥着明晃晃的手铐,已经走了过去。我本来想说没有这个必要,但却欲言又止。
    在被戴上手铐的那一霎间,莫子安长长吁出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兄弟,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我很佩服。”莫子安对我说,“我苦了一辈子了,不曾有过一刻轻松,但我也从未见你真正笑过,我是为了家苦,为了情苦,可你是为了什么苦呢?”
    我轻轻摇头,“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我不苦,只是在很多时候我的确笑不出来。这是因为我的职业。我的职业让我在平日里看到的、听到的和芸芸众生不尽相同,天天面对的都是争名夺利、恩怨情仇、你死我活,你若是想要我开心,真的很难。”
    “那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他微笑着问我。
    我还是摇头,“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感觉我们之间聊得很真诚。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坏人,相反,和许多人比起来,你更加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你问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莫子安慢慢抬起下颚,鼻翼微微抽动了几下,眼睛里再次噙满泪水。
    第二天一早,当整整一夜的审讯终于结束后,我和汪旗执意要亲自将莫子安送到看守所。
    回来的路上,汪旗在车上问我:“生哥,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到莫子安了?。”
    “嗯。”我点着头。
    “除了二胡和雨伞,你还有什么其它的根据吗?”
    “你知道阿炳吗?知道他的故事吗?”我答非所问。
    “知道啊,拉二胡的嘛,《二泉映月》!”汪旗回答。
    “可是你知道吗,阿炳还是一个道士,他的这个身份到死都没有改变,死后还要葬在无锡灿山明阳观旁的道士墓地。”
    “啥?他也是个道士?和莫子安一样?”
    “是的。但不应该说阿炳和莫子安一样,而是莫子安和阿炳一样。阿炳活到了57岁,在这五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的世界风雨飘摇。他承受了凡人难以想象的世事变迁,品味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无边苦楚。34岁时,他的双目相继失明,但永恒的黑暗却让世间所有的得失与纷争也一并消失不见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用深入骨髓的感悟、历经磨难的灵魂,谱写出了杜鹃泣血一般的乐章。”
    “可这和莫子安又有什么关系?”
    “在人的精神层面,尤其是遇到纠结与苦难时,常常会发生超我与本我的惨烈冲突和厮杀,此时就需要自我的一种防御机制。这些防御机制常常包括压抑、转移、隔离等等。莫子安与阿炳同样身世凄苦,同样深谙民乐。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阿炳就是他冥冥中的一个榜样。这种潜意识投射到莫子安的身上,出家为道似乎就成为了一个合理的选择。”
    “那阿炳也有爱情吗?”
    “可能有吧。在阿炳40岁以后,始终和一个姓董的寡妇生活在一起。在那时候无锡人的记忆里,总有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的身影。当时的阿炳已经瞎了,所以他身边的寡妇就成了他的眼睛。两个人一起走路时,女人或者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在前面牵着阿炳,或者是阿炳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肩头。他们就这样走街串巷去卖艺,为生活奔波和忙碌。”
    听我说完,汪旗只是怔怔的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我从包里取出一张CD,是昨天刚刚买到的《风居住的街道》。光碟在音响里吱吱地转动,车厢里响起了钢琴和二胡的倾诉,像清风、像细雨、像时光的流逝。在那些流逝的时光中,流过泪,动过情,独独人已不在。
    缄默间,电话响了。老胡在电话里告诉我,王守军已经在北京被抓获,他去找在那儿打工的儿子,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被抓获的王守军供认,就在我们离开顾村的第二个晚上,他醉酒之后发现付兰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借着酒劲儿,他残忍地强暴了付兰芝,酒醒后又连夜畏罪潜逃。
    车窗外,昨天一场秋雨过后,无数从生命中凋零的落叶湿湿的铺满了一地,五颜六色。风一吹,仓皇凌乱地打着滚,不知道向何处而去。
    一年后,初秋的傍晚。
    金黄色落日的余晖柔和的洒向村庄,农田反射着蝉翼般美妙的色彩。从乡道上走来的村民悠然自得,准备回到家中好好放松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放学后的孩童们骑着单车,相互追逐着在田间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几只土狗,一会儿排着队从道路中间扬长而过,一会儿搅成一团嬉戏玩耍......
    此时,就在离顾村不远的一处土坡上,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我问身边的汪旗。“ 应该差不多一年了吧?
    汪旗点点头,好像在自言自语:“付兰芝、莫子安,这两个人都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甚至要比很多人还要善良和忍让,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们后来的这个结局呢?”
    “是啊,他们的这一辈子确确实实是一场悲剧。要我看,悲剧的根源在于一个怯懦,一个放不下。怯懦的那个不懂得和命运抗争,面对命运强加给她的梦魇委曲求全;放不下的那个逃避了半生,到头来当面对爱人的惨痛遭遇时,又不计后果的变成了一个暴戾之徒。”一旁的老胡回答。
    我微微点头,老胡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可老胡口中所说的放不下的那个,在五个月以前也已经离开了人世。莫子安在为付兰芝复仇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患有绝症,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在被送进看守所之前的例行体检中也没有透露过半个字。也许,这就是莫子安,他以这种方式放下了一切,至少比受到法律的制裁和审判要保留了一些尊严。
    那个黄昏,我将一把二胡埋在了脚下。为了那个我们之间聊了很多的男人,也为了那个我们之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人。
    这把二胡本来就不应该属于眼前这个闭塞的村庄,它就像红楼梦中青埂峰上的那块石头,几经变幻才到人世间走了这么一遭。在久长的岁月中,它见证了一段美好,也见证了一段罪恶,它见证了某些人的善良,也见证了某些人的罪恶,它见证了坚持,也见证了绝望,见证了坚强,也见证了软弱。
    现在,我们为它找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它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安静的休息,它依旧可以默默的注视着脚下这个熟悉的村庄,依旧可以用这种方式继续陪伴那个曾经独自流泪、日夜轻抚着它的伤心之人。
    “陋室空堂,当年芴满床,哀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一切的一切,终究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罪案往事.第一部》——第一篇.《孤村》完结。)
    第一次上天涯,作为我的《罪案往事》的第一篇,发布了我的第一个原创故事《孤村》,感谢那么多朋友的支持,让我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和信心。稍作调整后,我们将继续第二个故事《活剖》。祝大家晚安,睡觉前可以听一听文中提到的《风居住的街道》,很好听。朋友们,再见!!!
    @jiao0605 126楼 2015-10-13 11:21
    也来做做看哦,谢谢提供
    ----------------------------
    什么意思?
    
    @润泽大地1223 122楼 2015-10-12 23:33
    顶一顶。很好的故事。
    -----------------------------

    
    @润泽大地1223 122楼 2015-10-12 23:33
    顶一顶。很好的故事。
    -----------------------------
    谢谢!
    
    @忧郁的水管工 123楼 2015-10-13 10:51
    文章最后部分感觉写的好凄美啊
    -----------------------------
    看到罪恶,才会懂得人心。看到悲剧,才会珍惜现在。
    
    @七步之恋 127楼 2015-10-13 11:41
    强帖终于出现,要顶的啊,谢谢楼主
    -----------------------------
    谢谢大家!
    
    @_小哥_ @hpwen136 2015-10-12 21:08:15
    楼主辛苦了。
    -----------------------------
    不是辛苦,是心苦!呵呵
    @杨亦88 2015-10-13 21:25:09
    马住
    -----------------------------
    谢谢!
    @asenwinters 2015-10-13 21:32:37
    难得好贴,赞一个,继续努力啊
    -----------------------------
    会继续的,记得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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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pwen136 2015-10-14 12:14:58
    顶。
    -----------------------------
    谢谢!
    @lx610093 2015-10-14 17:14:14
    没有问题,坚决支持
    -----------------------------
    谢谢你的支持,朋友
    @无奈的葡萄1 2015-10-14 16:48:27
    29.
    有时候真的发自内心的难过
    为那些被时光赶走的人
    也为这个悲哀的自己
    -----------------------------
    但我们还要前行,这就是我们内心的坚持和执着,是生命的强大和美好!别放弃,别抛弃!
    @震天马笑 2015-10-14 14:13:23
    欣赏佳作,问好。
    -----------------------------
    谢谢,大家都好
    《罪案往事》第二篇 活剖
    ——小哥


    许多年过去了。
    在某一个并不特定的瞬间——比如当我坐在那儿发呆时、比如当我在漆黑的夜里忽然醒来时、又比如当我闭上眼睛整个人被扯进了深深的回忆时,那个夜晚我所遭遇的一切,就会从某个角落跳进我脑海的中央。就好像突然插播进来的广告,你不想看到它,厌恶看到它、害怕看到它,但你不得不承受它。被开膛破肚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散乱丢在地面上一件件挂着血痂的内脏、瞳孔里由鲜血荡漾成的红色海洋......
    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基因深深地植入了我的体内,再也无法抹去。

    2007年5月26日,星期六,我和汪旗值夜班。
    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汪旗叼着烟坐在电脑前,还在“魔兽世界”里埋头苦战,办公楼里很静,只有电脑里各种怪兽的嚎叫声不绝于耳。他这种全神贯注的姿态从晚饭后一直保持到了现在,简直目不窥园、孜孜不倦,在他左手旁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洗漱完,拿出一本《苏菲的世界》靠在床头,翻看着打发时间。
    “万一你睡着了呢?万一你在睡眠时做梦了呢?万一你在梦中到了天堂,在那采下了一朵奇异而美丽的花,万一你醒来时,花儿正在手中,那时你要如何呢?”
    是啊!人生变成了一场梦,而梦境变成了现实。我也在想,那时又该如何呢?
    “铃,铃,铃……”值班室里突然铃声大作。这么晚了,谁会来电话呢?我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心无旁骛的汪旗,将书放在床头,走到电话前拿起了话筒。
    “喂?哪位!”
    “云生啊,今天晚上是你和汪旗值班吧。”我听出来是老胡的声音。
    “对!是我俩值班。”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拧到了一起。
    “你俩马上赶到功勋街电力小区,那儿有一个命案现场!你们动作快点,我已经在路上了。”
    “是什么......喂?”我想问得更清楚些,但老胡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还没等我问下去,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最诡异最恐怖的是地面。
    单人床的席梦思床垫被人从床上搬到了地上,很多条宽一米长数米的透明塑料布自下而上将整个床垫兜住,塑料布的顶端用宽胶带固定在屋顶。在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一具全身赤裸、被开膛破肚挂满血痂的女尸躺在床垫上。拿一样东西来比喻,就好像我面前耸立着一朵两米多高的巨大花瓣,而被当做花蕊的正是这具尸体。我明白凶手的用意,他如此大费周章,但确实收到了较好的效果。房间内的地面虽有少量血迹,可这层防护膜已经阻隔了大部分鲜血的流淌和喷溅。
    女尸被浸在血泊中,血泊已经干涸。她的双手并在身体的右侧,双脚也伸直并拢,手腕、脚腕都被胶带一层一层结实地缠绕了起来。女尸的脖颈处,露出了碗口大的一团血肉,往上光秃秃的没有头颅,像是被一只血盆大口的猛兽狠狠地撕咬一番扯断了脑袋,又像一条没修好的高架桥,断着参差不齐的裂口突兀的横在视线当中。残缺不全的还不止于此。女尸的胸腔,被齐整的Y字型剖开,凶手剥离了她颌下和胸前的皮肤,将皮瓣翻开后,剪断了她的肋骨,接着用扩张钳固定撑开。在开放的腔体中,各类脏器混到了一块,已经无法分辨。
    然而,残忍的循序渐进式的解剖和分尸,还是没能让凶手尽兴。在尸体左侧的床垫上, 有一个用血渍画成的大圆圈。圆圈里面,被切割下来的两个乳房还有一颗圆滚滚的心脏被摆成了品字型。凶手用死者的器官加上血液的勾勒,摆出了一个几乎惟妙惟肖的笑脸。无疑,这是对死者的戏谑、羞辱和嘲笑。
    也许马克吐温说的没错,在所有动物中,人类是唯一凶残的,唯一因为快感而施虐的动物。我此时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比血腥的屠宰场,屠杀因何而起我并不知道,但我肯定这里是一个让被屠杀者走向生命终结的无间炼狱,还是一个让屠杀者酣畅淋漓的主题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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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复着心情,有意识地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将视线的焦点从尸体上抽离开。我仍然站在原地,但已经开始环顾四周。当我看到老胡与这个辖区主管刑侦的分局长交谈完毕之后,我走了过去。
    “胡队,能不能让网安支队的同志检查一下那台电脑?”我指向房间的一角。
    老胡先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和我一起绕过其他人蹭到电脑桌前。
    他先仔细地观察了电脑,又弯下腰像瞄准一样单眼吊线,朝尸体的方向看了过去,最后,他拿起了电话。我想老胡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为什么对这台电脑如此关注?确切的说,不是因为电脑,而是因为电脑旁边连接的一个摄像头。
    这只黑色的摄像头抻长了脖子高高的支在桌面上,但它对着的不是电脑的正前方,而是扭向一边,像一只可怕的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解剖的现场。而这个方向,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塑料布遮挡的方位。
    老胡正打着电话,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去找,但是汪旗已经不见了。
    走到楼外,清凉的空气忽地一下灌进了肺部,我贪婪的猛吸了几口,感觉舒服了很多。我不知道汪旗是什么时候离开现场的,从楼上走下来也没有看到他,我于是开始绕着楼找人。
    绕到一半时,我终于看见汪旗正站在远处一个僻静的角落。我走过去,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呼吸也有点儿急促,不停的用脚在草坪上蹭来蹭去。借着小区里微弱的灯光,我看见他的脚下凌乱着一片红绿掺杂的草浆。
    “怎么了?”我问他。
    汪旗抬起头,有些不安。“刚才没注意,踩到血上面了,真晦气!”他说话的语调有些发抖,五官紧紧地揪在一起,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怪膈应人的,可别带来血光之灾啥的。生哥,这两天不管干啥事儿,咱们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我什么也没说,挤出一脸苦笑。
    我的苦笑是有原因的。
    刑警就是这么一份工作,别人看到的是阳光下的世界,而我们接触到的都是黑暗中的罪恶,别人此时正在花前月下享受着浪漫,而我们却在想着怎样才能远离肮脏和污秽。我们就好像长着《灵异第六感》中小男孩柯尔的阴阳眼,能够看见游荡在这世上的鬼魂,那些鬼魂没日没夜的缠着你,它们在你面前撕咬,它们在你面前哭诉,它们让你发疯。
    我默默的低头看着汪旗继续蹭鞋,那时的我并没有想到,就在几天以后,汪旗的那句关于“血光之灾”的话,居然应验了!
    这个夜晚,注定让许多人深陷在惶恐之中。
    此时,在距离Z市几百公里远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如同疯了一般正在狂奔。副驾驶的座位上,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不停的小声播打着电话;汽车的后排,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妇女瘫倒在座位上,面无血色;在她的旁边,一名衣冠端正的中年男人紧咬牙关,直视着公路前方的茫茫黑夜。而这条公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一个多小时以后,也就是5月27日凌晨的一点三十分左右,“5.26”专案工作会议在分局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参加会议的同志来自市、区两级公安机关,大约有七十几人,几乎挤满了整间会议室。我到刑警支队也有几年时间了,在我参加过的专案会议中,还没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首先,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汇报了案件初查的情况。
    案发现场是一处出租房屋,房东原本打算插间出租,但直到案发前只租出去了现场的这一间,余下的两间都是空着的。房东在昨天晚上去收房租时,闻到了腥臭味儿,他自己打不开已经换了锁的房门,也联系不上租户,于是报了案。通过对房东程某的询问,该出租屋的租住者名叫王思言,男,24岁,Z市K县人,是我省医科大学放射医学系的一名大学五年级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经核实,王思言从今年的2月份开始就在此地暂住,直到案发。
    案发后,刑警大队已经连夜前往王思言的学校进行了调查,根据辅导员老师提供的情况,王思言从三天前已经离校,不知去向。同时,这名辅导员还提供了另外一个重要情况,和王思言一同失踪的还有她的女友温琪美。温琪美是S省Q市人,与王思言同校不同系,今年也是24岁。侦查员详细地询问了温琪美的体貌特征,经过比对,现场的无头女尸是温琪美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尸源身份的最终确定还需要家属的辨认和DNA的认定。
    关于死者死亡的时间,法医初步判定是在24日凌晨前后。凶手在作案以后,除了割下并带走头颅,并没有对现场进行任何伪装和清理。技术人员在现场勘查的过程发现了大量物证,包括指纹、手印、足迹以及解剖、分尸所用的工具等等。显然,凶手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本案中的解剖不同于其他案件中的分尸,并不是发生在死者死亡之后。也就是说,凶手进行的是活体解剖,是活活将死者开膛破肚的。
    说到这儿,刑警大队长停顿了一下,表情复杂地看向周围。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浑浊的空气让人窒息。他拿起矿泉水瓶,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咕咚一声咽下。
    目前,分局正在开展的工作有:一、已经出动了足够多的警力在现场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因为至今仍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所以搜索的范围正在扩大。二、刑警大队已经派出了由一名副大队长带队的五人抓捕小组,半个小时前,他们已经驱车前往王思言的老家进行抓捕。三、仍有十余名警力还留在现场,进行更为细致走访工作。四、法医、物证的鉴定工作还在继续。
    “还有......”刑警大队长刚要接着往下说,门外有两个人敲门后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是市局网安支队的一名大队长和一名侦查员。
    进来后,那名侦查员把捧着的一部电脑笔记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对着人们打开了屏幕。
    “案发现场电脑中的视频资料,我们已经提取出来了,请大家看看吧。”网安支队的大队长语气低沉的说道。看他的样子,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所有人都深刻体会到了触目惊心这四个字的含义......
    关于视频内容的细节,由于某些原因我不想详细叙述。过多的描绘血腥和暴力也许能够哗众取宠,但绝对不是我的初衷。在这里,我只是将视频资料所能够提供出来的信息进行一一列举:
    一、通过这部分资料,可以较为清晰的看到两名当事人的面貌。凶手王思言和死者温琪美的身份都已经被确定; 二、温琪美的确是被活着解剖的。在视频的开头部分,被毛巾堵住嘴巴的温琪美仍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被捆住手脚的躯干也在不停的扭动,直至后来,器具的响动和鲜血的奔涌淹没了一切,温琪美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反抗。三、从解剖到分尸的整个过程来看,王思言行为沉着、思维清晰,不曾有过丝毫犹豫与手软。这些细节甚至给人一种感觉: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在视频的最后,王思言转过身子对着摄像头,如同展示战利品一般用满是血污的双手捧起了一颗似乎仍在跳动的心脏,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呈线状垂直滴落。
    他伸出一只手,抹了一把喷溅在脸上的血迹。可鲜血是在太多了,本来手上、脸上就都是,根本抹不净,只是被抹成了一条条血道子。
    他那张满是血道子的脸显得无比兴奋,面对镜头呲出一口白牙“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没看错,我们都没看错,他的确是在笑,笑容愉悦而又诡异。
    接着,王思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迎着屏幕走来,直到屏幕漆黑一片,画面戛然而止。
    会场一片肃杀之气,所有东西都随着画面静止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点烟,没有人喝水,甚至连身体挪动的声音都没有。
    一分多钟过去了,还是市局的一位主要领导咳嗽了两声,主动打破了沉默。“通知温琪美的家属了吗?”他问道。
    “哦!还没呢。”仍在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的刑警大队长回过神来,转过身子面向领导。“我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温琪美的父亲是Y市的一名副厅级干部,毕竟当事人的身份特殊,我们原本是想把情况核实清楚些再通知,怕万一搞错了不好。但是现在看来不用再等了,我们这就想办法通知。”
    就在大队长答复着领导的提问时,老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坐在我旁边的他赶紧抓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几秒钟后,老胡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不必通知了,死者的家属已经把电话打到刑警支队了。他们在几个小时前,已经收到了那段视频的光碟。”老胡放下电话,站起来指着前面的电脑,对大家说道。
    “哎呀……小美啊……你死的可真惨哪……你让我和你爸可怎么办哪……抓住凶手,一定要抓住凶手!我们要让那个杂种偿命啊……”
    “是,是,是,我们正在工作。”
    “那你告诉我,得用多长时间?我告诉你们,要是抓不到凶手,就是你们不作为!市局要是破不了案,我们就到省里、部里……小美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呀……”
    开完会回到单位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我刚在值班室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走廊里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刺耳的哭喊声和吵闹声。我睁开眼睛,觉得眼睛又干又痛,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三十五分。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走到地上,打开门一看是老胡。
    “云生啊,恐怕没时间休息了,温琪美的家属来了。”他扭头向身后的走廊看了一眼,擦着脑门上的汗,“你先接待一下,取个笔录吧。”
    我看着脸色蜡黄、眼睛通红的老胡,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一晚上都没睡?”
    “嗨,哪儿睡得着啊?刚要眯一会儿,这不人家就找上门了嘛。”
    “行,没问题!你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被害家属那边我现在就过去。”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琢磨:恐怕又是一个难缠的活儿。
    小哥在版务里斗胆申请了红脸,请我的好朋友们为我加油啊???
    @juchenbo 2015-10-16 09:22:13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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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十分感谢!
    @忧郁的水管工 2015-10-16 23:18:28
    帮小哥顶帖,就是每天一点不过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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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的老朋友!
    @恰恰20010 2015-10-17 00:31:23
    我也想了解,谢谢发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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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谢谢您!
    我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支钢笔,在我的对面有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始终一言不发的是温琪美的父亲;他旁边一会儿抽抽搭搭一会儿嚎啕大哭的女人是温琪美的母亲;还有一个带着眼镜、夹着皮包的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正趾高气昂的站在我的面前。
    “这位同志你怎么称呼?是什么职务?现在距离发案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几个小时了,你们的抓捕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下一步的工作部署是什么?作为被害人的亲属,我们希望你尽快给我们答复!”秘书的语气慷慨激昂,态度颐指气使,说话时,左手手腕上的一只金表在我的头顶晃来晃去。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为了缓和气氛,我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柔和些,想把谈话拉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冷静?怎么冷静!”秘书俯视着我,眼镜片后面的目光灼灼逼人。但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一扭头,马上转换成了一种哀怨和无助的眼神看向温琪美的母亲。
    “这是你们人民警察说的话吗?啊?!你家里死了人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温琪美的母亲再次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这位称职的秘书,只用一个眼神就将她拉入了质问和斥责我的战团,他的目的达到了。
    温琪美的母亲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手臂和音调同时在颤抖,但颤抖并没有消耗她尖利的嗓音给我的耳膜带来的不适。
    “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必须见到你们的领导!啊?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见到的最大的才是个科长!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这就是不作为!你们是想逃避责任吗?啊?是不是!”
    不作为?没有大领导接待就是不作为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也叫不作为。我的心里上下翻滚着一团愤怒,清晰的听到了自己鼻孔里急促的喘息声。我用手扶住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能是我的这个动作太过猛烈和突然,秘书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温琪美母亲的胸前。
    温琪美的母亲也闭上了嘴,愣眉愣眼的看着我。
    “你,你,你……”秘书扶着鼻梁上的眼镜,眨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我没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绕过办公楼,支队的后院是一大片湿地。
    旭日初升,阳光照耀着杂草环绕的水面,波光粼粼。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除了不远处一群野鸭“呱—呱—”的叫声,周围十分安静。
    我在水边蹲了下来,默默地望着湖面发呆。
    无奈,真的无奈!
    虽然我十分理解死者家属的心情,虽然我能够想象到他们在看完那盘光碟后是怎样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虽然有那么多人或不明真相或煽风点火对警察指指点点我都司空见惯……可刚才的那一幕,还是让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屈辱。
    我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掷向湖面,“噗通”一声,石头晃晃悠悠的沉入水底,涟漪荡碎了幽绿而又沉静的湖面。
    “哈哈!我一猜你就到这儿来了!真不够意思,你躲清静倒是叫上我啊,还是不是好大哥了啊!”刚才就坐在我旁边的汪旗也找了过来,冲着我大喊。
    “嘘!你能不能小点儿声,那么大嗓门有必要吗?”我把食指竖在嘴边,回头又看了一眼办公楼。“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看刚才那种情况,咱们能问出什么来?还是先晾他们一会儿吧。”
    “可不是咋地!女儿被人杀了,当妈的激动,控制不住情绪,这也就算了,可你说说,那个四眼儿秘书指手画脚的算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
    “行了行了,过去就算了。”我一边扭头继续看着湖面,一边对汪旗说:“你只要记住,咱们是警察!警察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但警察绝对不是某个人的家奴!”
    “嗯,生哥,你的意思我明白!”
    汪旗拽着我在水边蹲了下来,看了一会鸭子,他问我,“三天多了,生哥你说说,王思言这兔崽子到底藏哪儿去了?”。
    “这个说不好,”我摇着头叹了口气,“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
    停顿了半晌,我又说,“德国的一个精神病学家将容易导致犯罪的异常人格分为十种类型。王思言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杀死自己的女友,很有可能是其中的一种,属于偏执型人格。这种人格类型的人会十分顽固地坚持自己的错误观点并坚决的付之行动,极有可能,他的这种偏执会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担心。”
    “感觉?担心?担心什么?”汪旗皱起了眉头。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旦一个人内心的欲望或者仇恨冲出了道德和制度的牢笼,就会肆意的膨胀和蔓延,会带有极度的快感从而展开更加疯狂的报复。”
    “你是说......他还会做出其它什么事情来?!”汪旗提高了嗓门问道。
    我望着幽绿安静的湖面,没有回答。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我和汪旗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秘书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温琪美母亲的情绪看上去也缓和了一些。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都已经很累了。
    “真是对不起,刚才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平淡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王思言和温琪美开始谈恋爱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王思言家处县城,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民。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王思言聪明上进,而且长相白净、能言善道。温琪美则与之不同,是典型的官二代,家境富足、娇生惯养。虽然温琪美的样貌极为普通,只有一米六二的身材又矮又胖,但王思言还是疯狂的追求了她。当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后,温琪美的父母和王思言见过一次面,对于当时的情景,我面前的这位官夫人做了详细的描述......
    那天,在我市一家豪华酒店的包房里,温琪美小鸟依人一般挽着王思言的胳膊,坐在父母的对面。虽然王思言在席间百般献媚、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但在细致的询问了王思言的家世之后,温琪美的母亲却对眼前的这个穷小子没有半点好感。看着这个点头哈腰像个奴才一样的年轻人,她的脸冷得像腊月里的天,甚至还觉得有自己点儿恶心。
    “小美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家小美哄成这个样子,但是我问你,你以后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条件能照顾好我的女儿?!”温琪美的母亲对王思言说完这番话,毫不留情面的起身离席,独自回到了等候在外面的车里。她的态度很明确,王思言也许在长相上要比自己的女儿强上许多,但他那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家庭实在拿不上台面。她想,女儿现在只是不谙世事、大小姐脾气,用不了多长时间,女儿是会主动离开王思言的,她是有这个把握的。
    包间里的气氛十分尴尬,温琪美对父亲撅起了嘴,王思言低着头强颜欢笑。作为一名官员,温琪美的父亲倒是始终维持着一种只有官员才有的不温不火的和善。临走时,他对王思言说,“小美是我和她母亲的掌上明珠,她独自一人在外地求学也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既然你们走到了一起,那就好自为之吧。毕业后,小美肯定是要回到父母身边的,那时如果有条件,我再帮你解决工作的问题吧。”
    王思言听了温琪美父亲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胜过吃了十年的补药。他端起茶杯,鞠躬至九十度,迭口回应着,“谢谢叔叔,谢谢叔叔。谢谢您对我和小美的理解,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王思言心里的如意算盘被温琪美父亲的话拨动得如同余音绕梁。只是好景不长,在不久之后,他的这个算盘还是被现实砸了个稀里哗啦。
    去年放寒假时,温琪美回到了家中。一位很会体贴领导的温琪美父亲的下属给温琪美做起了媒人。男方大学毕业后在Y市某政府机关供职,他的母亲是Y市某局的一名处长,他的父亲独立经营着几家大型酒店,经济实力在全市屈指可数。可以说,这个对象是“官富二代”结合起来的名副其实的高富帅。于是,在父母的极力建议和怂恿下,温琪美和男方见面了,虽然此男还比不上王思言相貌端正,但金钱和虚荣心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是强大的。一个寒假下来,两个人发展迅速,甚至双方家长都会了亲家。
    临返校的前一天,温琪美在吃晚饭时对父母说:“老爸老妈,我这次回去之后就和王思言把分手的事情谈了,长痛不如短痛,我绝不会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你们就放心吧!”温琪美的母亲听了笑逐颜开,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温琪美的父亲则义正辞严,嘱咐着爱女:“小美啊,我相信你的选择是对的,爸爸也支持你!但你千万要记住,在谈话时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伤害人家。”
    “知道了,知道了。”温琪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点头。温琪美的母亲轻轻的“切”了一声,美滋滋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价值十几万的“卡地亚”手表。这块手表,是未来女婿在几天前刚刚送来的,她太喜欢这块表了,因为他的丈夫虽然位高权重,但她还真没戴过这么贵重的手表。在她的心里,中国传统中所谓的门当户对,其实就是一种互相利用、按需所得的潜在规则。
    和王思言分手的事情,温琪美说到做到。因为就在开学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温家接到了王思言打来的电话。
    电话打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接电话的是正在楼下看电视的温琪美的母亲。
    “喂?您是哪位?”
    “是阿,阿姨啊,我,我是王思言,打扰您休息了,我,我……”王思言上次和他们见面时还伶牙俐齿,但这回却语无伦次,好像是喝了不少酒。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什么事儿这么晚给我们来电话?你连这点教养都没有吗?”温母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厌恶地说。
    “不,不好意思,阿姨,我错了,您别生气……那,那我找叔叔说说行吗?”
    “你喝了多少酒?有病吧你!我们家老温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没时间陪你胡闹!”
    温琪美的母亲刚要挂断电话,话筒里传来了王思言呜呜的哭声。
    “......其实,其实我是真的喜欢小美啊!可是,你们都耍我,都耍我是吧?有权有势就了不起吗?”温琪美的母亲实在听不下去,狠狠的将手里的话筒摔了下去。
    “铃.....铃.......”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但刚响了两声就再没了动静。
    温琪美的母亲回到楼上的卧室,正在看书的温父头也没抬,问,“谁打来的电话?”
    “精神病!变态!”温琪美的母亲愤愤地说。
    当时的她还没有预料到,就在两个月以后,这个她嘴里的精神病,几乎要了她全家人的命。
    中午吃饭时,老胡没什么胃口,说是不想吃了,是我硬拉着他到了食堂。我俩简单的要了两个素菜,一人一个馒头,可老胡盯了饭菜半天,还是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我又打来两碗汤,将其中一碗推到他的面前,老胡弓着背喝了一口。他说刚刚得到消息,前往王思言家中进行抓捕的同志无功而返,王思言在作案后没有回家,甚至没和家里有过半点联系。另外,老胡说局里已经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期限是十天。看着他一张憔悴的苦瓜脸,我笑着劝他别着急,和他说咱们命好,总会有办法的。他“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老胡很艰难的噎下了半个馒头,步履弛缓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上班后,在我的建议下,汪旗和分局的同志一起对王思言和温琪美名下所有银行卡的取款情况进行了调查。
    五点钟左右,汪旗回来了。
    “前天早上六点多钟,王思言在火车站附近的自动取款机取过钱。这是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汪旗很兴奋,麻利的把U盘插进了电脑。
    “你们看过了吗?”我问他。
    “还没来得及呢!”汪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用力的甩向地面。
    晚上更新,到时见!
    
    5月24日早上六点零三分,王思言快步走进了取款机的镜头。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背着一个红色的登山包,在他的左手,极不协调的拎着一个大号的LV女士手拎包。
    王思言先后用温琪美名下的两张银行卡共计取走人民币二万六千元,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前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由于时间较早,取款机的周围很安静,只有机器里面传出的“喀拉、喀拉”声异常刺耳。
    取完钱,王思言把钱装进上衣的里怀,将衣服的拉链拉上。但是他没有走,他低下了头,毫无声息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是卡碟,也不是死机,因为屏幕上的电子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跳动。
    “哎???他干啥呢?傻了啊?!”足足将近十秒钟过去了,就在大家默默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知所终时,汪旗直接叫了起来。
    我也眯着眼睛等待着下文。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我们知道了答案。很显然,王思言不是傻了,而是疯了!
    屏幕中的他做出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既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又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他笑了!是的,他笑了。
    屏幕中,王思言抬起头,举起左手的手拎包在镜头前慢慢晃了两下,接着就呲着牙无声的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很惬意、很骄傲、很鄙视!在灿烂的笑容中,他的嘴巴慢慢蠕动着,即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对照嘴型,我也能肯定他说的是这五个字——头在我这里!
    最后,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先是笑出了声音,接着大笑、狂笑。“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
    “靠!傻X,就他妈的是个神经病!”汪旗咒骂着。
    “去她妈的!”“傻X!”“疯子!”周围人也随之大骂,他们被彻底激怒了。
    在一片骂声中,也许只有我听得到,就在我的身后,老胡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连夜,支队将王思言列为网上逃犯,并且着重向铁路公安系统通报了相关情况。
    凌晨一点多钟,我终于回到了家。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总能看见王思言正站在某一处漆黑的角落里,嘿嘿的冲着我笑。我翻过来调过去忍受着煎熬,绝望的盼望着天能早点儿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婆凑了过来。她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梦呓一般在我耳边轻声念叨着,“快睡吧,这么晚才回来,还折腾什么呀。”我渐渐的安静下来,似乎焦躁的意识终于找到了一张合适的温床。
    早上快七点时,我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此时的清晨仍有凉意,一丝丝的沁入肌肤。我揉着太阳穴,感觉头部隐隐作痛。
    正在洗漱时,老胡打来电话。“起来了吗,云生。你马上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汪旗去一趟D市铁路公安处,王思言有消息了!”
    “ 哦?”我有些诧异和兴奋,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客厅,“这么快?!抓到他了?”
    “没有!”老胡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是被闷在了罐子里。“昨天下午,一名乘警在火车上发现了他。可是,王思言把乘警刺成了重伤,又跑掉了!”
    我忽然觉得嗓子眼里一堵,说不出话来。
    回到洗手间,擦掉嘴角的白沫,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一张黯淡的脸,不再富有年轻时候的光彩;鬓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几根白发;就连眼角也爬上了一些似乎看上去很清晰的皱纹。
    我拿着毛巾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对未来的莫名恐惧,还是对过去的怅然若失。
    客厅里,老婆听到了我和老胡的对话,她是我的老婆,不用问就知道我又要出差。她回到房间为我找来两件外套,见我从洗手间出来,问我,“到那儿挺远的吧,得开一天车吗?”
    “嗯。”我点了点头。
    “早晚还是挺凉的,多带两件衣服吧。”她幽幽地说。
    我默默的收拾完行李,老婆将刚刚煮好的小米粥满满的盛了一碗,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她拉着我的手坐下,“多吃点儿,别路上饿着......”
    “知道了。”我抿着嘴答应着。
    金黄色的小米粥翻滚着白色的热气,米香扑鼻。我喝了一口,很烫。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出了单元门口,我就一直低着头在心里默数。沿甬路向西走三十六步就是拐弯的地方。每次出差时我都要这样数上一遍,因为在这儿,是望向家里那扇窗户最好的位置。而窗户,是老婆无数次目送我远行的地方。
    转过身,楼上的老婆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她伸着纤细的手臂在向我招手。我仰望过去,在明媚的晨曦中,她的长发微微飘扬着,她的身影和脸庞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她笑着,而且故意让自己笑得很轻松,但是我知道,她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做到这些。其实,她的心里在流泪。
    她看着丈夫走出家门,但却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丈夫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甚至不知道丈夫到底还能不能回来。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些,她认为这是自己能够帮助丈夫的最好的方法。
    但是她错了,她的笑容会让我心底那些最软弱的东西快速的弥漫开来。
    没等我转过身再次走向大门,一股酸楚就涌上了我的鼻翼和眼底。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眶。
    上高速公路前,我和汪旗到超市买了矿泉水还有饼干,我们准备马不停蹄的一路开到目的地,不再停车吃饭。这两天来,其实我俩都没有休息好,但汪旗还是坚持他要开车。
    为了在高速公路上保持足够的清醒,我和汪旗一直聊着天。
    “生哥,那天我们去银行调录像时,听说你们找王思言的同学和辅导员谈话了?”
    “嗯,就是想多了解一些王思言的情况。”
    “怎么样?我是说,这个货平时就那么变态吗?”
    “其实.....”我停顿了一下,想着合适的措辞,“其实,也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
    <活剖>这个故事里,更多的加进了一些对我的生活的还原,所以我说这是真实的讲述。云生的经历有我的影子,而云生的性格几乎是我的翻版。当然,尽量真实的讲述会丧失掉一部分吸引眼球的东西,但我还是要这么写的。再有,这个故事一路走来,精彩的对决就要展开了,终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苏珊616 198楼 2015-10-19 22:33
    不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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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的关注,今天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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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2-14 22:08:11  更:2022-02-14 22: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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