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红尘依旧话桑麻[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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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红尘依旧话桑麻[第7页]

作者:常山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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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宜人春风是断然刮不进来的，一丝一毫都刮不进来，因为所有的窗户都是严实密封的，都是完全不透气的，而且好像永远都打不开似的，当然，也从来没有人试图打开它们。如果有人真想打开它们的话，而且是顽强地迫切地想打开的话，那么这个人离出院就不远了，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只有渴望和春天密切接触的人才算是正常的。与此同时我还强烈地觉得，所有愿意囚禁在这里的人其实就是一群典型的丧家之犬，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这样的，或者说是一群可怜的胆小鬼。他们主动或被动地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放弃，而不再拥有重整旗鼓的决心和信心。
所以，这里永远都是死水一潭，没有任何波澜可言。

另外，我有时都奇怪这些窗户平时都是怎么被打扫干净的，它们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明亮，那么宽大，那么纯洁，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给人以某种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强大希望，天生就带着巨大矛盾的希望，一种简直不能称之为希望的希望。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然而身体和思想却是与世隔绝的，同时也是萎靡不振和困顿不堪的，这就是所有的玻璃带给我的真切遐想。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外表虽然呈现出依稀而迷茫的可怜状态，但是背后隐藏的力量却又非常强大的希望，于是乎谁也别指望着真能实现它。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逐步增强的越来越有温度的希望，因为有希望的都顺利康复出去了，都悄悄地远离了此地，留下的都是没有希望的，至少在家人眼里是暂时没有希望的。这里有时就是一片灰色的沙漠，我感觉。

窗户的基本功能是挡雨、透光和通风，这里的玻璃永远只能挡雨、透光，而不能通风。我是在后来才明白这个现实的，而不是亲眼看到玻璃的当时。这个问题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的思维在时空上是严重滞后的，尽管总起来说期效能还是可以的，其运行机制并没有差得太多，和正常人比起来。哦，风，就是所谓的外界，就是不可控制的所有事物的集合体，或者是这些事物的全权代表者，就是一种强烈到极点的象征。对，很显然，这不是隐喻，就是象征，明确的象征，甚至就是事物本身。这应该很好理解，不需要我多费口舌。所以，它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几乎具有不可想象的巨大威力。所以，这里的人普遍怕风。正常来讲大家渴望外界，同时也渴望象征着外界的风，但是风一旦能够携带着自然界的力量刮进来，他们又怕得不得了。

    “没有。”他非常简约地答道。
    他看起来就像一块透明的淡黄色的琥珀，只是其中包藏着的是一只远古时代的苍蝇。其实，也算不上包藏，因为那只苍蝇是纤毫毕现的，是栩栩如生的，就和它刚刚窒息而死的时候完全一样。
    “那么，章伯钧的大名，你知道吗？”我亦庄亦谐地问他，希望不要给他制造太大的压力。
    我想成为他的一个好朋友，最温柔可亲的那种朋友。
    “知道啊。”他有点兴奋地说道，一脸轻松的样子。
    他能如此表现，我就放心了，看来他还有得救。他开心得像个傻孩子，就差问我要棒棒糖吃了，这个温顺有加的家伙。
    “好了，这个章怡和就是章伯钧的二女儿。”我异常平静地说道，犹如提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我喜欢和他这样聊天，因为这样能减轻我的痛苦。我所给予他的东西，也是我当下最需要的东西。好东西要学会和别人分享，这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明白的道理，我焉能不懂？

    “哦，我明白了。”他把脑袋晃了半圈后悠然地笑道。
    因为他的脑袋摇晃的幅度并不大，动作不甚夸张，还不足以把里面的脑浆摇晃成一锅浆糊，所以他的智商一点都不会受到影响，他还是可以非常轻松地和我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果真明白？”我问。
    “果真明白。”他道。
    “确定明白？”我又问。
    “确定明白。”他又道。
    “所以，你那点事啊，根本就不是个事。”我随即开玩笑道，只有借着他的高兴劲，我才能释放我心里的高兴劲。
    我本，可是不傻，当然知道见风使舵，相机行事。

“是啊，你说得很对！”他继续笑道，心结似乎打开了。
千万要注意，是“似乎”打开，而不是“一定”打开。我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地专门强调这个事情呢？因为，心结的打开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顺利完成的，也不是三个月五个月就能彻底完成的，这是一个极其复杂和漫长的过程，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打不开。网上有句比较流行的话说得非常好，“有的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而有的人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大体上也是这个意思。心结若是很容易地就被主人或者旁人给打开了，那就不能称之为心结了。

    有些事情，或者干脆非常痛快地承认，有很多事情，甚至是全部的事情，他怕，我也怕，怕得无可救药，不能自己，单是用脑子简单地想一想就足够使我们这种人胆战心惊和不寒而栗的了。要是非得按照类型来划分一下的话，那么这种强大无比的“害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过去灾难深重的不堪回首的历史，可怕；未来变幻莫测的云谲波诡的各种可能性，可怕；现实中尴尬不已的难以忍受的特殊处境，可怕；时刻穿着厚厚的铠甲勉为其难地活着，强打精神面对所有的人和事，可怕；思虑再三，反复考量，经过无数次痛苦至极的挣扎和拉锯，终于鼓起最后的勇气决心去赴死，更可怕，因为哪怕看起来最适宜的死法都可怕，都不能被顺利地接受。
    一切都可怕，连可怕本身都可怕！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谁又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呢？
    嘴里的话说得对，不代表我们就活得快乐。
    好了，还是回过头来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宣娇2018 2022-08-02 09:43:19
    楼主的文字象手术刀，深刻解剖人的精神架构
    -----------------------------
    客气了，互相学同进步。

我近来为什么总爱用“似乎”这个词呢？我记得自己从前对这种不确定的词语并不感兴趣啊，因而也就没怎么在意过它们，觉得它们就和遥远的沙漠里的沙粒一样，与我无甚关联。不过，我还是得给自己找点说得过去的原因才行，不然的话我就会因此而睡不着觉。那好吧，我觉得答案可能是，因为有些东西我是不能确定的，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尤其是当这件事情是关系到他人都切身利益的时候。另外一点，我感觉自己的言语组织得也不是多么规范和整洁，多数情况下并不利于别人理解我的意思，亦即别人很难走进我的内心。有很多时候我不过是在自娱自乐和自欺欺人罢了，真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说谎，而且我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此时的我特别深切地感觉到，说来说去，想想前想想后，其实还是王杰的《英雄泪》唱得最好，差不多说出了我的全部心声和感慨，天下有谁在乎我呢？

    在随后的几天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当然，这种机会总是会有多，只要耐心地寻找），我便一直都在吟唱这首悲伤而沧桑的被无数人深情传唱的曲子，聊以自嗨，聊以自渡，聊以混过层层像渔网一样紧紧地围着我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既想携带利剑刺破这些渔网，冲出天际，自由翱翔，又想被这些渔网严密地裹起来，好让我在其中安睡，一直睡到地老天荒，睡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被神秘的力量创造出来。
    现在，我虔诚地把它写下来，并加以膜拜：

    云里去风里来带着一身的尘埃
    心也伤情也冷泪也干
    悲也好喜也好命运有谁能知道
    梦一场是非恩怨随风飘
    看过冷漠的眼神
    爱过一生无缘的人
    才知世间人情永远不必问
    热血在心中沸腾
    却把岁月刻下伤痕
    回首天已黄昏有谁在乎我
    山是山水是水往事恍然如云烟
    流浪心已憔悴谁在乎英雄泪
    英雄泪

言归正传。
我轻轻松松而又心猿意马地觉得，如果老唐的心胸能够像大海一样宽广和深邃的话（这应该是他所热切期盼的一种境界，至少他从前应该是这样想的，至少十来次，只多不少，我敢肯定），那么即使一贯清澈而清凉的溪流里偶尔有一股污浊的泥水夹杂其间，企图干扰视听，左右意志，似乎也并不怎么影响大局，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他的性格和人品。漫漫人生路，悠悠几十年，偶尔有点起伏和波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正常来讲他也不必太过在意。他真的不该就此消沉和颓废的，变得一蹶不振，郁郁寡欢，不再对生活抱有任何的希望，我认为。说实话，从我较为有限的人生经历来看，生活中比他不幸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他这样聪明的人都感觉没法活下去了，死了比活着还要容易，那别人就更没法活下去了，是吧？而放眼望去，然后稍稍认真地打量一下我们的周围，你肯定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人简直不计其数，在这些人当中，亦即芸芸众生当中，谁没有自己的那一份痛苦和哀愁呢？众所周知，人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宽容和坚强的心，缺乏必要的勇气和毅力，不具备一定的智慧和韬略，就看不到一个春光明媚的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已经春光明媚和五彩缤纷了，他也会熟视无睹的。选择性失明，只见其一，不见其二，目光短浅，有时候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也怕他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理解饿汉子饥的痛苦，就知道在一边按照自己的意思瞎叨叨，翻来覆去都是在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就是不能真正地换位思考，不能完全体会对方心中的苦恼和憋屈，但是我依然执着地认为人应当竭力地往远处看，往好处想，往高处奔。这是必须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换言之，就是绝望的心情千万不能有，稍有萌芽就必须尽力地将其掐死。顺着这个思路我又想了，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过度消极地对待自己，把自己放在一个万劫不复的位置，从而放弃自我救赎，放弃自我改进，放弃所有来自外界的支援和帮助。比如说我这次意外生病吧，我的精神和肉体虽然都很痛苦，痛苦到似乎全然无法忍受的可怜地步，但我还是愿意到琴岛的这家医院里来接受正规的治疗，这就是一种鲜明的态度，一种难得的努力，这就是我身上所呈现出来的一种积极向上的，连我自己都觉得颇有几分感动的神奇力量。我努力地想用我的现实表现来感染他，同时也感染我自己。
    我需要杨帆，如果周围有风的话。
    如果没风，那我就主动跑起来，去创造风。

    @宣娇2018 2022-08-05 09:43:34
    赞，大千世界五彩缤纷，内心贫瘠的人只看得到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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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之有理

林树梅身上特有的香味又飘过来了，对我来说可谓是入脑入心，久久难忘，它就像乳白色的烟雾一样，既是有浓郁味道的（当然是沁人心脾的馨香），又是有不固定形状的，可以为我完全接纳和吸收，还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一丝一毫都不浪费。我们平时炒菜做饭时，油烟机下面不停上升的那团东西就具备我现在想要描述的“属性”。有些东西虽然看似毫不搭边，八竿子也打不着，但就其本质来说却是完全相通的。这种奇妙而又愉悦的感觉就和当年我听到的《八仙过海》的主题曲一样，既显得虚无缥缈，又显得空灵潇洒，余音绕梁的意境大概就是这样的。我得勇敢地承认，并永久地相信，这种感觉的确会让人上瘾。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就是感觉非常舒服和惬意，这就使得我愿意永远地沉浸在其中，也就是不想让她离开我片刻。非常不好意思，我又一次使用了好几次“永远”这个词，这个我对其既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词。好吧，那就让他永远地归属于“中性”吧。

一不留神，我又回归到了嗷嗷待哺的婴儿时代（异常纯净的无忧无虑的时代，那时，能够被后来所正确地记起的意识还没发育完全，还很弱小，所以，那必定是一个最最完美的时代），因为我强烈地想要吸收周围一切对我的成长十分有利的养分，还有阳光、雨露、新鲜的空气等等，我渴望健康地均衡地成长，就是那种在外观上看起来非常接近于按部就班的稳稳当当的成长方式，同时，我又期盼自己能够变得越来越强壮有力，对周围的一切有更强的掌控性，我好持续地应付和对抗这个复杂多变的变幻莫测的世界，还有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描述的社会。其实，我根本就没法准确而清晰地定义这个世界和社会，尤其是后者，甚至一想到这个沉重无比的似乎永远也解决不了的话题，我就感觉十分压抑，头疼得要命。
啊，社会，各种人际关系的集合体啊，叫我如何描述？

    @宣娇2018 2022-08-09 09:18:24
    八仙过海有很多版本，我只看过东游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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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只记得一个版本。

此时此刻，我忽然产生了“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上等体验，这个前所未有的体验绝对是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和刻画的，我敢发誓，仿佛我生来就该到这个稍微有点异样的地方来，这就是我一生的使命和任务，我根本就无法推卸和拒绝，无论我采取什么办法都不行，然后我再把藏满各种杂乱想法的有时候我恨不能切下来的头颅，深深地埋在妻子的腰身旁，老实得像只小猫一样，静静地闻着她身上的天然乳香味道，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直到这种美妙而难忘的平衡被讨厌的外力打破，撕碎，揉烂，粗暴地将我赶出极其难得的温柔之乡。
毫无疑问，从某种角度来看，我确实是极其幸福的。

如果我不幸福，那么试问天下还有谁是幸福的呢？
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别人比我更幸福，或者我不幸福，而他们很幸福，可关键问题是，他们的幸福能分给我吗？他们的幸福能代替我幸福吗？不能，绝对不能。所以说，归根结底，总而言之，只有我的幸福才是实打实的幸福，才是我所能真切感知的幸福，才是最有现实意义的幸福。所以，我必须得大胆地承认自己所拥有的幸福，把自己的这份幸福赶紧锁定住，马上固定下来，并且只要有机会的话就得时常地拿出来把玩一番，这是正常而有价值的做法，才是能使得上天赐予我的幸福不至于被白白地浪费掉，从而辜负了上天的好心。没错，做人要知足，只有知足才能常乐，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朴实无华的大道理啊，可就是有人不明白它的重要性，不知道它的可贵之处，总是对它无动于衷或者视而不见，最后弄得自己烦不胜烦。

    大诗人海子曾经倾心描述过这种注定要一闪而过的其本身永远都要努力做到不在世间留下明显痕迹的幸福（哦，同时这也是一种用语言最难以描摹的心灵体验），那就是他曾经写下的最著名诗篇。是的，这个伟大的诗篇基本上说明了他的意思，关于幸福的意思——
    《幸福》原文如下：
    当我俩同在草原晒黑/是否饮下这最初的幸福最初的吻/当云朵清楚极了/听得见你我嘴唇/这两朵神秘火焰/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嘴唇/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嘴唇/我们合着眼睛共同啜饮/像万里洁白的羊群共同啜饮/当我睁开双眼/你头发散乱/乳房像黎明的两只月亮/在有太阳的弯曲的木头上/晾干你美如黑夜的头发。

我无法清晰地表达和海子同样的心情和感受，原因是，我好像在哪里非常严肃地说过，语言在很多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有时候属于事后诸葛亮的序列，甚至完全是是多余的，就像一种人类永远都无法彻底摆脱的累赘，可怕的累赘，如发炎的阑尾一般。关于幸福本身以及和幸福有关的其他比较重要的东西，纯情的海子已经无比醉心地表达过了，而且表达得异常深刻隽永，我就没有必要再附庸风雅地拾他牙慧了。对“幸福”这个词和这种感受比较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读一读海子的有关作品，以及有关人士对这些作品的权威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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