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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传统武侠小说【双刺传奇】(原创)连载[第3页] |
作者:于坤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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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继续 唐氏说:“丁先生,当初我兄弟家遭了这场祸事儿,我虽是悲伤,但也没指望能报这个仇。玉凤虽有些武艺,但一个姑娘家要报这个仇谈何容易,就想着过阵子给她找个人家算了。但玉凤这孩子为了报仇,又去华山学了三年艺,回来就四处找仇人,我也不好拦着,还托人帮着打探。” “前些日子听说那个仇人在沙河镇的一个庙里,她得着消息就去了,没成想遇到丁先生和师兄帮着她把仇给报了,这真是老天有眼啊!刚才玉凤跟我说了,她要嫁给你,你们也留了信物,看来这真是缘分,如果她不去报仇,怎会遇到丁先生呢?能找到丁先生这样的人家也是她的福气,我们没说的,我那个死去的兄弟也可含笑九泉了!”说到这便擦起泪来,玉凤也忍不住掉泪。 唐氏顿了顿继续说:“丁先生,听玉凤说,这次你俩回沧州就要办喜事儿吗?” 俊奇应了一声说:“我已让师兄先回去跟我父母说了这事儿,又写了封信让他捎回去,想必父母定会答应,家里也会筹备妥当。” “那好,这两天我就给玉凤办些嫁妆,我随你俩一起回沧州吧。” 玉凤接口说:“姑妈,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等办完喜事儿再把你送回来,然后我俩还要去华山一趟,先前我师父嘱咐我,报了仇要回去复命。”说罢扭脸看了看俊奇。 唐氏对玉凤说:“你表嫂也得去,还得有个人儿给你作头走过场呢。”然后对俊奇说:“好,就这么着吧,那我就先叫声侄女婿了!” 几人都笑了。 俊奇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包裹里取出一个装满金锭的小木匣子,躬身递给唐氏,说:“这点金子算是侄女婿的定礼,请姑母收下吧。”原来这些金子是袁祥和俊奇从那两个箱子里拣出来的,虽说玉凤不要定礼,但袁祥还是告诉俊奇不能缺了这个礼数,免得让人家挑了礼。 玉凤没料到俊奇有这手,便说:“俊哥,我不是说了不要定礼嘛。” 唐氏刚要接过去,听玉凤这么说也是一愣。 俊奇扭脸对玉凤说:“这个你就甭管了,我说了算,姑母您就收下吧。” 唐氏立时明白,但还是收下了盒子,然后对玉凤说:“玉凤,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你女婿的心意和当行的礼数,你不能驳了他的这片心意。” 玉凤看了一眼俊奇,心里更添了几分爱意。 俊奇落座对唐氏说:“姑母,此去沧州路途不近,为赶路方便,这嫁妆还望从俭为宜。” 唐氏点点头说:“我明白侄女婿的意思,咱家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嫁妆本不丰裕,但该置办的也不能亏缺。”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玉凤的表哥周全,他见了这场面有点发愣。 玉凤立即起身招呼道:“表哥,你回来了。” 周全道:“哦,玉凤回来了。” 玉凤对俊奇说:“俊哥,这是我表哥。” 俊奇便起身施礼,周全也回了礼。 此时玉凤正在尴尬不知该怎么对周全介绍俊奇,唐氏说道:“全儿,这位是玉凤的女婿。” 周全“哦”了一声,又对俊奇施了一礼。 王氏起身拉了一下周全的衣襟,二人走出门外喁喁私语了一会儿,周全这才明白。 周氏夫妻看时已不早,便嘱咐家人赶快在堂屋备了一桌晚宴,为玉凤和俊奇接风。一会儿宴席备好,大家都进了堂屋依次落了座,吃喝欢叙,自不必说。 饭后,家人在浴房烧好了热水,玉凤和俊奇分头在里面洗了澡,并换了衣服。这夜,玉凤还在她原来的屋子睡,俊奇则在另一间厢房睡下。 次日一早,玉凤和俊奇起来先在小院里练了会儿功夫,然后吃了早饭。饭后,玉凤带了姑妈为她准备好的一些祭品,和俊奇一起骑马回到涉县原来的住处,在亲人坟前哭祭了一番。俊奇也在唐昆坟前磕了两个头,以尽女婿之宜。二人回到家已近晌午,见唐氏、王氏正在为玉凤打理嫁妆。 唐氏之前为玉凤准备的嫁妆已基本齐全,见俊奇品貌出众,家境不俗,真是难得的好姻缘,心里高兴,对嫁妆又费了些心思。除了要添置一些,有的还要换成更好的,以图个锦上添花,另外也是个攀比的心理,怕让男家人看轻了。 这些嫁妆的大致名目如下:竹制八棱提食盒一个、梳妆匣一个(内装各种梳妆用品如梳子、镜子、胭脂、粉黛、眉笔等)、子孙桶一套(水桶、马桶、洗脚盆)、喜盆一个(内装花生、大枣、莲子、桂圆等,寓意早生贵子)、尺子一个(寓意良田万顷、步步高升)、针线盒一个、青花瓷茶具一套、青花瓷瓶一对(插毛掸)、蜡扦一对、油灯一架、青花瓷茶罐一对、压钱箱一个(内装金银及各种首饰)、绣花鞋两双(寓意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床上用品两箱(合欢被、鸳鸯枕、床单、幔帐等)、春凳一张、精雕樟木箱两个(内装上等丝绸,取意两厢厮守)、四季内外服装及各色衣料数箱等。唐氏还在一个衣箱的底部放了两个姿态不同的春宫小瓷雕,这是她当年结婚时留下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夫妻二人明白床第之事。 玉凤的嫁衣早已做好,只是还缺了一件凤冠头饰,唐氏便到镇上的首饰店为玉凤定制了一件精美的凤冠,又购了一些上等布料和所需的物件。 两天后,玉凤的嫁妆便打理妥当,周全到镇上定了两架带棚的马车,一架载人,一架载货,并约好明日一早出发去沧州。 次日早上,大家刚吃过早饭,两个车夫驾着马车已等在门外。大家把嫁妆装了车,唐氏和王氏也带了些随身物品上了车,玉凤、俊奇牵出了马,与周氏父子告辞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一路无话,傍晚酉时便到了沙河镇,俊奇在和兴客栈的南面找了另一家福安客栈歇宿,开了三间厢房,俊奇单独住一间,二个车夫住一间,唐氏、王氏和玉凤住一间,嫁妆也都卸下来放在这间。俊奇和三个女人一起吃过晚饭,便回到了单间。 时至二更,唐氏、王氏已经睡下,玉凤换了夜行衣靠,戴上面纱,背了宝剑,吹灭了灯,从后窗出去,转到俊奇这间的后窗外轻轻敲了三下。俊奇打开后窗跳了出来,二人跃出边墙,直奔法云寺。 到了法云寺前,见四下无人,二人迅速赶到山门前,一看山门上贴着十字封条,立时明白衙门已经封禁了该寺。二人跃上围墙向里查看,见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又转到后院淫宫的围墙上向里查看,也是寥无人迹,这才纵身跃下,返回了客栈。 次日早饭后,结清了店账,装了车,继续赶路。玉凤怕镇上有人认出她来,出门前戴上了面纱,等过了沙河镇才摘去。一路无话,四天后就到了沧州。 |
时至申末,一行人来到丁宅门前,俊奇命马夫停了车,让玉凤及唐氏、王氏在门外等一会儿,他下了马,也没带行李,走上台阶叫门。 一个男仆开了门,见是俊奇,又见门外停着车马,还站着三个女人,连忙向他道喜。 俊奇明知故问:“喜从何来?” 仆人一愣:“前几天你师兄来了,说你已经找到媳妇儿了,老太太喜得不得了,把洞房都收拾出来了,怎么你还不知道?那门外站着的可是……” 俊奇一笑:“先把门关上,等会儿再说。”便走了进去。 有几个家人看见俊奇回来,也向他打招呼道喜,俊奇只是含笑点头。还没到正房门口,丁氏夫妻从里面出来,俊奇一见,忙停步请安。 徐氏问:“你那个媳妇儿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她和她姑妈、表嫂都在门外等着。” “你怎么这么不通礼道儿,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你倒先进来了,快把她们请进来!”她不知俊奇的意思就是要请父母一起出门迎接。 丁方贤对徐氏说:“你先别急,让他先把经过说说。” 这时,俊奇的哥嫂也闻讯过来和他打招呼。 前几天袁祥来报信时,丁氏夫妻又惊又喜,虽然此事听来有些离奇,但情知不会有假,于是赶紧给俊奇在西厢收拾出一间洞房,因知道玉凤的姑母必然和玉凤一起来沧州,便把东跨院的正房也一并收拾妥当,让玉凤在过门前居住,又置办了一些聘礼,等俊奇回来就办喜事。但此事毕竟像从天而降,夫妻二人见到俊奇便要问个究竟。 几人进屋落了座,俊奇问:“娘,我那封信您看了吗?” “看了,你师兄说那姑娘俊得像天仙儿似的,可是真的?” 俊奇一笑:“娘,待会儿您看了就知道了。” “你还卖关子,快把经过说说,别让人家在外面等着。” 俊奇遂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通。 说到两人互换信物时,徐氏说:“你把她的香囊给我看看。” 俊奇遂从怀中取出香囊交给徐氏,徐氏看了看又还给他,说:“想不到你小子竟在外头和人家姑娘私定终身了。” 丁方贤一旁笑吟吟地说:“这叫两情相悦,顺乎天理人情,不必以俗礼相责,看来那杨瞎子和孙老道所言不虚也。” 听完俊奇的陈述,徐氏对丁方贤说:“当家的,出去接儿媳吧。” 几人便起身向外走去,几个家仆也跟了出来。 出了大门,见门前右首停着两架车马,马车前站着三个女人,最右边的女子相貌尤为出众。徐氏心想这一定是唐玉凤了,怪不得这小子和她私定终身。 走到近前,双方皆笑脸相迎。俊奇先向父母介绍唐氏和王氏,两下分别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一问岁数,徐氏比唐氏大一岁,便以姐妹相称。玉凤心想:“这老太太可真有风韵,比姑妈看来也略胜一筹,难怪能生出这么英俊的儿子。” 等到玉凤这边,徐氏仔细打量,见她上身穿靛青底白花立领对襟肥袖绸布衫儿,下身罩着月白色棉绸襕裙,内衬靛青绉绸裤,一双天足穿着蓝底碎花平底布鞋,头上略插钗环,柳眉凤目,瑶鼻丹唇,一张宽窄适中、白里透红的鹅蛋脸薄施脂粉,如出水芙蓉,清丽不俗。 玉凤低眉含笑,对徐氏道了个万福,叫了声“伯母”。 徐氏忙躬身拉住,眉开眼笑地说:“唐姑娘一路辛苦了,听俊奇说,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玉凤含笑看了一眼旁边的俊奇,又与丁方贤及俊钦夫妻见了礼。 徐氏对玉凤越看越爱,待她见完了礼,便拉住她的手说:“唐姑娘,咱们进屋去。”转头对唐氏说:“大妹子,都进屋吧。”说罢拉着玉凤往大门走去,大家随后都进了院。徐氏边走边对玉凤嘘寒问暖,眼里满是怜爱。玉凤心知大事已成,故而满面春色,尽显娇媚。 俊奇让随行车夫把车马牵进门侧的车马房,家仆按丁氏夫妻的意思把车上的行李都搬到东跨院的正房里,又为两位车夫在南面的倒座房安排了住处。 几位进了堂屋,分宾主落了座,俊奇坐在玉凤这边儿。仆妇给上了茶及一些时令鲜果,两下略说了说各自家里的情况,便转入了正题。 徐氏对唐氏说:“我家这小子和唐姑娘的事儿,前几天他师兄来说过一回,又捎了封他写的信,刚才他回来又说了说,我寻思这就叫缘分。这事听着蹊跷,但不由人不信,唐姑娘若不去报那个仇,这小子若不住那个店儿,俩人儿怎会凑到一块儿,说起来那个贼和尚也算是个媒人呢。县里有个杨瞎子,算命很准,这小子先前曾找过他,他说这小子二十九岁才……” 徐氏刚说到这儿,俊奇忙插话道:“娘,这事儿就甭提了。” 徐氏一愣,立时明白,但话锋机变,对俊奇说:“怎么,戳着你痛处了,说你二十九成婚你难受了不是?” 俊奇刚才还是满脸喜色,这时却陡然一变,阴沉了下来,见玉凤怔怔地看着自己,越发显得不自在。玉凤此时更料定其中必有隐情。 徐氏接着对唐氏说:“那杨瞎子说他在二十九岁才成婚,人儿不是本地的,另外还是个会舞刀弄剑的主儿。这小子回来学给我听,我还不信,今儿个看可不是真的怎么着。”说罢大笑,玉凤也娇羞一笑。 唐氏很惊奇:“老姐姐,这可是真的?莫不是个半仙儿吧。” 徐氏答道:“可不是真的怎么着,找他的人很多,可惜去年年底就死了。” 徐氏继续说:“这小子自打中了秀才,提亲的就没断过,可他偏要找个会武艺的俊俏闺女,要不怎会拖到这岁数,现在好了,可称心了不是?”说罢看了看俊奇。 大家都笑起来,俊奇也是讪讪一笑。 徐氏对唐氏说:“要论唐姑娘的相貌,我们县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难得能看上这小子,既然俩人儿都看对了眼,又私定了终身,咱当长辈的不妨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早些给他们完了婚,也了了一桩心事儿。” 唐氏说:“可不是嘛,老姐姐,我看这俩人儿的品貌可真般配,属相又合,一个属龙,一个属鸡,真是龙凤呈祥,天生的一对儿。” 徐氏笑着应了声说:“大妹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今儿个先让姑娘认了我这个婆婆,过后再选个吉时,给他们完婚。” “好啊,就依老姐姐的。” 徐氏便吩咐仆妇去取红毡子。不一会儿,仆妇拿来一块红毡铺在徐氏座前。唐氏对玉凤说:“玉凤,快去认你婆婆。” 玉凤遂起身到徐氏面前,叫了声“娘”,便跪拜下去,随即娇躯乱颤,伏在地上抽泣起来。 徐氏忙躬身抱住她说:“闺女,娘知道你的心思,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许哭。”然后吩咐仆妇:“再搬个椅子来,让闺女坐在我边儿上。” 俊钦媳妇刘氏上前把玉凤搀起来,仆妇搬来了椅子,让玉凤坐下,又拿来热手巾给玉凤擦脸。对面坐的唐氏也是直抹眼泪。 见玉凤止住泪,徐氏起身到屋侧的博古架上拿了一个小匣子,转身走到玉凤面前说:“闺女,娘给你放个定吧。”玉凤遂站起身来。徐氏打开匣子,取出一对镶嵌绿松石的金戒指,亲自给玉凤戴在左右手的无名指上,玉凤忙说:“谢谢娘。”徐氏又从匣中拿出一对翡翠镯子,给玉凤戴在手腕上,圈口大小正合适,接着又拿出一个二龙戏珠的金项圈给玉凤戴上。 此时玉凤泪如泉涌,叫了声“娘”,便扑在徐氏怀里。徐氏抱住她说:“好闺女,今儿个应该高兴才是,又要哭。”便接过刘氏递来的手巾给她擦泪。 有人问之前俊奇已经给了定礼,怎么这会儿徐氏还要给定礼?定礼分小定和大定,小定是定婚礼,即先确定双方的名分,大定即成婚前给女方的聘礼,表示就要拜堂过门了。虽然俊奇之前给了小定,但徐氏也准备了小定,礼多人不怪,这就是大户人家,再说徐氏得到玉凤这样的儿媳欣喜非常,哪有不给之理? 二人落座后,徐氏低声对玉凤说:“闺女,娘有话要问你,先前你向俊奇求婚的时候,你说过就是他成了婚也要给他作妾吗?”玉凤顿时满面羞红,心想老太太怎么在这么多人前问起这事儿来?既然问到这儿,又不好不作答,无奈只得点点头。岂不知徐氏问这话别有用意。徐氏便说:“闺女,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可要跟娘说,娘给你做主。”玉凤含笑点点头。 徐氏又说:“闺女,把你的出生八字儿告诉娘。” 玉凤想了想说:“娘,我只记得年月日,时辰记不得了。”便问唐氏:“姑妈,还记得我是哪个时辰落地的?” 唐氏答:“你是晌午的,吃过晌饭下来的。” 徐氏说:“那就是午时了。”便对俊奇说:“把你媳妇儿的八字儿记了,好写龙凤帖(婚帖)。”俊奇便起身到一侧的书案研了墨,记下玉凤的生庚。 徐氏和玉凤又悄悄嘀咕了几句,然后对俊奇说:“你掐算一下,后天酉时拜堂好不好?” 唐氏有点惊奇:“怎么,侄女婿还能掐会算呢?” 徐氏说:“他先前和崂山明霞洞的孙老道学过奇门遁甲,还有点道道儿。” “哦,那敢情好,省得找阴阳先生了。” 两人正说话时,俊奇已按这个时辰掐算了一下,看局象甚佳,更奇妙的是庚(丈夫)与乙(正妻)、丁(偏妻、妾)皆呈吉格相互生合,而丁宫空亡,显然为一夫配二妻之象,表示正妻已有,偏妻虽未出现,但将来必然出现。俊奇心里一动:莫非这真是天意?他又看了一下后两天的酉时局象,皆为不吉。 徐氏问俊奇道:“你看怎么样?” 俊奇遂说:“这个时辰不错,就这样吧。” “那好,明天就给你媳妇儿送聘礼,后天你俩就拜堂。” 徐氏握着玉凤的手,笑着对唐氏说:“大妹子,前些日子我还为这小子的婚事儿发愁,没成想他竟把这么俊的媳妇儿给带回家,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唐氏说:“可不是嘛,前些天玉凤得着消息跑去沙河镇报仇,我那个担心哪,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对得住死去的兄弟啊,想不到她不但报了仇,还领回来这么好的侄女婿,真是喜从天降。”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一个仆妇进来说晚宴已经做好,于是便在堂屋摆好一张大八仙桌,上了桌丰盛的酒饭。大家依次落座,徐氏让玉凤坐在身边,俊钦之子兆金也一并入席,大家吃喝畅谈,其乐融融,直至一更将尽。 饭后,玉凤和俊奇一起在西跨院又练了一阵儿功夫,言语举动自然是越发亲昵。练完后,二人分头在浴房洗了澡,然后各自回屋歇息。 |
正文继续 次日早饭后,丁家便喜气洋洋地忙活起来,无非是雇请帮工、装点洞房、搭建喜棚、购买酒食、租定花轿礼班以及邀请宾客等。俊奇和徐氏、唐氏带着几个家仆到镇上的喜轿铺定好了花轿并轿夫、锣鼓手、执事等,又购了若干婚礼物件,包括写龙凤帖的红折子和请柬。回来后,俊奇按丁氏夫妻的意思书写龙凤帖和请柬。请柬写好后,用红纸封套好,帖上红签儿,徐氏便按亲疏高低,让俊钦、俊奇及家仆分头送去,一些有头有脸的乡绅大户和素来交好的,她和丁方贤一起上门邀请。 俊奇送完了几个请柬,便去了同盛镖局。镖局上下早得着信儿,见了俊奇自然是纷纷道贺。俊奇见了袁祥先道了谢,又和袁宏见了礼,把事情经过大略说了说,袁宏也勉励道贺了几句。中午,俊奇在镖局吃了午饭,临走时私下嘱咐袁祥说,这闹房一节就免了,让他挡挡弟兄们。袁祥明白他的意思,便应了下来。 下午过了申时,徐氏和丁方贤邀客回来后,她和俊奇拿着龙凤帖和礼单,带着家仆把几箱聘礼(无非是金银、上等布料、土产茶叶之类)送到东跨院正房。唐氏、王氏和玉凤都迎了出来,两下不免又周旋了几句。唐氏收了龙凤帖和聘礼后,又让家仆把玉凤的嫁妆顺便抬回内院洞房,几人随后都来到了洞房。此时玉凤上身换了件紫红底暗黄花竖领肥袖衫,下身罩着条翡翠绿绣白花襕裙。 到了洞房,见里面红毡绣屏,珠灯画烛,琳琅璀璨,富丽堂皇,只是那张紫檀雕花六柱架子喜床还未布置。仆妇打开了两个嫁妆箱子,刘氏和王氏取出被褥、床单、鸳鸯枕、合欢被,铺在喜床上,随后又搭好了幔帐。布置好喜床,又把其它嫁妆物件摆放妥当。玉凤和俊奇也帮着打下手,时而含笑相视,心照不宣。 次日一早,丁氏夫妻、俊钦夫妻和俊奇先在西跨院的祠堂祭拜了祖先,然后吃了早饭,唐氏、王氏和玉凤则在东跨院用饭。饭后,喜轿铺的人便在大门外摆好了各种执事,如彩旗、锣鼓、伞、扇以及一乘雕龙画凤、披红挂彩的八抬花轿,家仆们在二门外也开始摆放茶摊茶点,准备招待贺喜的宾客。因院中还缺一个喜棚,俊钦、俊奇照应着工人忙着搭建,已经搭好的则挂上彩球、摆好桌椅。 徐氏和俊钦媳妇刘氏来到东跨院,见唐氏和王氏正在给玉凤开脸梳妆。玉凤见婆婆来了,便要起身见礼,徐氏快步上前把她按在座上,见她开了脸儿,愈发地光彩照人,不由啧啧称赞。随后徐氏在旁边指点王氏给玉凤梳头,作了个盘螺髻,作完后徐氏又赞了一回。唐氏从一个箱子里取出内衣,让玉凤换上,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外面穿的礼服和头上戴的凤冠给徐氏看,徐氏看了连连叫好。当然这件礼服要等到拜堂前才能换上。几个女人聊了一阵儿,徐氏和刘氏便返回了内院。 下午到了申时,丁宅便贺客盈门,大门外也聚了很多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几挂鞭炮后,大门外的鼓乐手便开始吹打起来,那台花轿也已搬到内院正房前的甬道上。 到了酉时,丁宅内外华灯初上。徐氏与贺客们周旋了一阵儿后,和媳妇刘氏再次来到东跨院正房。此时玉凤已装扮妥当,下身穿红缎凤凰牡丹绣竖领对襟宽袖衫,肩披红缎四合如意霞帔,下身罩红缎百蝶花边绣长裙,脚穿红缎凤头高底绣花鞋,耳边悬着青宝石坠子,颈间戴着二龙戏珠金项圈,髻上一顶镶金嵌玉、璀璨华丽的凤冠,真是美若天仙,光艳照人。徐氏见了顿时笑逐颜开,赞不绝口。几人聊了几句,徐氏让玉凤坐好,亲手为她盖上盖头,便和刘氏返回了内院。 到了内院,便命起轿。于是这班迎亲的喜仗鼓乐齐鸣,抬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往东跨院走去,其中还有两位装扮光鲜的喜娘。俊奇穿着红缎圆领对襟绣龙直袖衫,下罩红缎裙,戴着簪花礼帽,走在花轿的旁边。出了二门,转过侧门,一路走到东跨院的正房前,轿夫放下了花轿,鼓乐暂停。喜娘从花轿前面一条一条地往屋里铺红毡,铺好后,傧相念了几句喜词儿,俊奇便走进屋内。不一会儿,喜娘搀着玉凤从里面踏着红毡走出来,上了轿坐定,按好扶手,放下轿帘,前后叫了声“请”,鼓乐再次奏起,轿夫们抬起花轿,一班人又往内院走去。俊奇护在花轿旁边,唐氏和王氏随后也跟了过去。 到了内院正房前,轿夫放下花轿,鼓乐暂停,两个喜娘仍是一条条地往堂屋铺红毡,随后又在轿门前放了一个红漆马鞍。此时正房内灯光璀璨,香气氤氲,门前已围满了贺客。红毡铺好后,傧相叫了声“降舆”,鼓乐声再起,喜娘上前打开轿门,把玉凤扶了出来。俊奇站在玉凤身边,俩人一起跨过马鞍(取意平安),然后喜娘扶着玉凤踏着红毡,和俊奇一并走进了堂屋。二人站定后,在傧相的引导下先拜了天地;等丁氏夫妻在罗汉椅上坐定,二人又拜了公婆;然后二人男东女西,夫妻对拜。 傧相念了几句喜词儿后,两个喜娘把一条两头各绾着同心彩结的红绸带子分别交到二人手中,一个喜娘提着纱灯在前引路,一个喜娘扶着玉凤,俊奇手绾彩结,牵着玉凤走向洞房,刘氏和王氏也跟在后面,围观的贺客纷纷让路,此时鼓乐又吹打起来。 |
进了洞房前厅,玉凤还未坐定,院中的一些老少女宾便纷纷涌进去看新娘子。这些女客中不少对俊奇早有觊觎之意,有想嫁给他的,有想招他作女婿的,也有先前向俊奇提亲被婉拒,后来又嫁给别人的,猛然听说俊奇要成亲,心有不甘,于是便借此机会看看他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刚才拜堂时,她们已看了玉凤的身姿步态,这入了洞房必然要掀开盖头,所以便争先恐后地想见见这位新娘子的真容。 玉凤坐好后,一个喜娘将盖头掀起一角,让俊奇拿着一根红纸裹的秤杆儿把盖头轻轻挑了下来,顿时艳光四射,屋内女客们不由地称赞起来。有两个素喜争妍斗艳的年轻女客自知不如,艳羡中夹着些许醋意,眼神努力在玉凤身上搜寻,想找出点缺陷来安慰安慰自己,但除了一双天足大脚,实在也找不出什么来,个中滋味儿真是难以形容。 随后徐氏进来,和喜娘一起照应着夫妻二人喝了交杯酒,吃了宽心面和一份牲牢,再让二人在里屋的喜床边儿上坐定,叫俊奇把左衣襟搭在玉凤的右衣襟上,寓意丈夫要压妻子一头。然后王氏和刘氏把花生、大枣、莲子、桂圆等喜果撒在喜床周围,寓意婚姻和美,早生贵子。 忙完了这些,夫妻二人随徐氏出了洞房,两个喜娘在前面引路,沿院中甬道径直向最前面靠近正房的主棚走去,女客们也从洞房里出来各归各席。此时已经开了宴,院里彩灯高悬,亮如白昼,欢声笑语伴着酒香菜香,一派喜庆气象。一见新郎新娘出来,喜棚内的贺客尤其是男客们纷纷离席出来看新娘子,见她貌美出众,都是称赞不已。俊奇和玉凤边走边向客人拱手致意,徐氏笑着对客人说:“回头再给各位敬酒啊。” 到了主棚,见在座的除了丁方贤、丁俊钦、丁兆金,其他都是一些丁家的近亲。俊奇、玉凤先给丁氏夫妻敬了酒,然后在徐氏引见下依序与其他各位见礼。若有客人给新人敬酒,则由喜娘代饮。徐氏兴致盎然,在主棚敬完酒,又带着二人出来逐棚给其他的贺客敬酒。 到了同盛镖局这一棚,玉凤先和袁宏见了礼,她道了个万福说:“徒弟久仰师父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袁宏还礼道:“唐姑娘武艺高强,侠风豪气,为民除害,不让须眉,真是巾帼英雄,袁某佩服之至。” 玉凤说:“师父谬赞了。”说罢倒了杯酒递给袁宏说:“今日师父光临徒弟的婚礼,徒弟很是荣幸,请师父干了这杯。” 袁宏接过干了,随后也给玉凤斟了一杯说:“袁某祝你二人夫妻同心,白头偕老,多行侠义,早生贵子。” 玉凤一笑,刚要接杯,旁边俊奇却拦住她,对袁宏说:“师父,她不胜酒力,我替她喝了吧。”袁宏应了一声,俊奇便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随后玉凤又给袁祥敬了酒,并再次致谢相助之恩。 接着在俊奇引见下,玉凤依次和在座的其他老少镖师和女眷们见了礼,包括袁宏的妻子韩氏和袁祥的妻子罗氏。 镖师程志鹏比俊奇小两岁,虽不及俊奇那般英俊,也算是一表人材,他喝了玉凤的敬酒后,对俊奇说:“丁哥艳福齐天,小弟实在望尘莫及。先前袁哥提醒说,丁哥是书香门第,不喜这闹房的事儿,弟兄们也都知趣,这闹房一节就免了。不过听说嫂子身手不凡,丁哥能否让嫂子在这儿露一手,让弟兄们开开眼,也算补上这闹房的缺憾呢?”旁边几个镖师也都随声附和。 俊奇一听正中下怀,看了眼玉凤,笑了笑说:“行,等会儿敬完酒,就让她给弟兄们练点玩意儿,助助兴吧。”镖师们纷纷叫好。玉凤笑着说:“那我就班门弄斧了。”袁宏心下明白:“怪不得这小子给唐姑娘挡酒,估计是有备而来,为免于闹房让唐姑娘在这儿显点儿手段,挡酒是怕她喝了酒发挥不好。这样也好,可亲眼见识一下唐姑娘的身手。” 老半天二人才敬完了酒,徐氏赏了傧相和喜娘,把他们安排在后面的喜棚,便返回了主棚。俊奇让玉凤回洞房整理一下装束,又吩咐男仆从南房搬出三个八仙桌,在内院中间的甬道上摞起来。不一会儿,玉凤从洞房里出来,她已摘掉了凤冠,脱去了霞帔和礼裙,下身穿着大红绣裤,脚上换了一双紫色快靴,和俊奇一起走到八仙桌前。 众人正诧异二人意欲何为,俊奇对大家拱了拱手说:“今天是晚生的吉日,承蒙诸位屈尊纡贵来此捧场,晚生感激不尽,再次向诸位致谢。”说罢作了个罗圈揖,玉凤也向四面道了万福。贺客们见此纷纷鼓掌。然后俊奇说:“这嫁娶之会历来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个习俗虽说是相传既久,但晚生可能是多读了点儿书,脑子迂腐,对这个向来看不惯,所以斗胆在此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弃此陋俗,换个花样儿。”说到这,有几个男客便开始起哄。俊奇不为所动,继续说:“内人会些武艺,让她在此为诸位练一手,助助酒兴,就算替代这闹房的缺憾吧,还请诸位多多海涵。”话音未落,同盛镖局的一些镖师便拍掌叫好表示赞成,其他棚子的男女贺客们一听这位貌若天仙的新娘子还会武艺,惊奇之际,也纷纷凑上来要看个究竟。 俊奇对玉凤使了个眼色,便退到一边。玉凤含笑向大家抱了抱拳,转身面向八仙桌,稍一凝神,在原地纵身跃起,便从三张摞起的八仙桌上飞了过去,众人顿时惊呼起来。 每张八仙桌的高度,按现在尺寸约为八十多公分,三张摞起来就是两米半,玉凤飞过时,脚比下方的桌面还高出近一米,她起跳时面向北,飞过桌面后,在空中转身,落地时正好面向南,一落地便再次弹起飞过桌面,落地时又面向北,如此连跳四次,轻捷如燕,最后跳过来没有转身,面向南方落了地,稳稳站住,然后含笑拱手道:“献丑了。”众人顿时齐声喝彩。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袁宏也叫了声好,心里暗暗佩服:“这姑娘的提纵功夫十分了得,并不输给自己。”徐氏惊得连连咂舌:“哎哟,这闺女的本事可真了不得。”那两个刚才还斗妍吃醋的女客此时心里彻底踏实下来:“怪不得丁俊奇娶了这个女人,人家还有这个本事。” 俊奇见玉凤给自己赚足了脸面,很是得意,对众人拱手说:“内人献丑了,还请诸位回座继续喝酒吧。”众人唏嘘着还在望着玉凤,似乎意犹未尽,有几个年轻男客提出要让玉凤再来一手。俊奇笑了笑说:“这个日子舞刀弄剑的不吉利,还是算了吧。”说罢,吩咐一个丫鬟陪玉凤回洞房,并让家仆搬回桌子,众人这才逐渐归席。徐氏惦记玉凤,吩咐一个仆妇去厨房用食盒装了几样好菜给玉凤送去。 俊奇随后在同盛镖局的棚子里盘桓了一阵儿,虽然众人纷纷劝酒,但他毕竟素有修行,还不至于得意忘形,且念及晚间还有床帏之事,所以并没有放量痛饮。 |
中文继续 第六章 阳郭镇除恶 这天傍晚,一行人便回到涉县井店镇的周家。周家大门也贴上了喜字,里里外外华灯高悬,一派喜气。家中已为俊奇夫妇收拾了一处新房,虽不是富丽堂皇,也算是雅洁温馨。当晚,自然少不了酒宴洗尘,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自不必提。 次日一早,玉凤带了些祭物,和俊奇一起回到涉县她原来的住处,在亲人坟前祭奠了一番。晚上,周家又摆了几桌酒席,邀了一些亲友邻居欢饮了一番,直至二更。 过了三天,俊奇、玉凤便启程前往华山。俊奇素喜徜徉于山水之间,知华山雄秀险峻,早欲一游,这次新婚燕尔,得闲与美妻相伴同游华山,自然是非常惬意。二人骑马走官道,晓行夜宿,一路经长治、临汾、运城,最后到达陕西渭南的华阴县,远处华山已历历在目。 到了华山脚下已是酉时之初,见店铺林立,人马嘈杂,很是热闹。二人下了马,牵马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家名叫喜客居的客栈,觉得店名喜祥,便停了下来。二人把马交给店伙,到柜上开了个双人间,进去一看,宽敞洁净,十分满意。 晚饭时,二人相对而坐。玉凤仔细打量了一下俊奇说:“俊哥,你看着比以前胖点儿了。” 俊奇含笑说:“是吗?那还得拜你所赐。” 玉凤眼神一转,娇媚一笑说:“俊哥,那你看我胖了还是瘦了?” “稍胖了点。” 玉凤立即起身从包裹里拿出镜子照了照,又坐下说:“俊哥,那你说我胖点好看,还是瘦点好看?” “你无论胖瘦都好看。” “嗯,你瞎说,我不信。” “说真的,你稍胖些更有女人味,只是别胖过了头,到时连一张桌子也跳不过去了。”玉凤咯咯地笑起来。 玉凤吃了几口饭,说:“俊哥,咱们明天早点起来到华山东峰看日出吧。” “好,你带路。” “我在华山学艺的时候,经常去东峰观日台看日出,可美了。” “那你做向导,这次好好游一下华山。” “嗯,咱们一早上山,先到北峰,过了苍龙岭到东峰看日出,看完日出再去最高的南峰,然后再过小苍龙岭去西峰见我师父。” “好,有夫人相伴同游华山,人生之乐不过如此。” 玉凤望着俊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二人吃完饭,向店伙计要了点干粮,又要了两壶热水,然后在屋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内功。收功后略事清洗,便上床云雨了一番,他乡客旅,自然是别有情趣。 次日卯初,二人起床洗漱后,带了包裹兵刃出了客栈,从华山古道(自古华山一条道)开始上山。二人施展功夫,一路疾行,经五里关、莎萝坪、毛女洞、青柯坪,到了千尺幢。 千尺幢是在崖壁上开出的一条狭窄石阶道,仅容二人摩肩并行,石阶宽度皆不满一足,石道两侧崖壁直立,钉有索链,陡峭度近70度,仰视如一线天开。 登上千尺幢,便是百尺峡,石道宽度虽不变,但两侧石壁几欲闭合,如行井底,另有两块巨石撑在石壁间,离地约一人多高,似欲坠落,令人生畏。 玉凤含笑问:“俊哥,感觉怎么样?” “好地方,真够险的。” “险的还在后头呢。” 登上北峰,俊奇停步下视,见四面陡绝,云雾缭绕,心想这华山果然险峻。 二人在北峰上稍歇,便上了擦耳崖。擦耳崖是悬崖上凿出的一段狭窄的石道,最窄处仅容一足,行走时必须身体紧贴崖壁,双手扣住壁上凿出的一个个石窝,慢慢向前移动,故名擦耳崖。二人身体轻捷,很快过了擦耳崖,来到“上天梯”。 这“上天梯”是在悬崖上开出的一段石阶梯道,比千尺幢更为陡峭,上半段的倾斜度已乎近垂直,犹如从天上而降的梯子,因而得名,为便于行人上下,梯道两边钉有索链。俊奇惊奇之余不禁发笑。 玉凤纵身跃起一丈多高上了石梯,抓住索链回头对俊奇说:“俊哥,跟着我。”说罢迅速向上攀去。俊奇也跃上石梯,紧跟在后,不一会儿二人便攀到天梯上面。 天梯上面是都龙庙,此庙依崖壁而建,庙东侧就是苍龙岭,二人无意进庙,转奔苍龙岭。苍龙岭是一条百余米长的刃形山岭,通向五云峰,岭刃上开了不足三尺宽的石道,两边是千尺绝壑,人行其上如踏云端,非常惊险。 二人到了岭前,玉凤说:“俊哥,这就是苍龙岭。” 俊奇叹道:“好个险绝之处!” 玉凤说了声“跟我来”,便蹿上岭刃,奔向对面,俊奇紧跟其后。 转瞬间二人过了苍龙岭,上了五云峰。峰上景色优美,有不少奇松怪石,还有座五云精舍。二人在上面四处看了看,便奔金锁关。 金锁关是一座形似城楼的拱门,是去东西南峰的必经之处,两侧是千尺深壑,锁关后无路可通,故而得名。 二人过了金锁关,直奔东峰。抵近东峰,便看到凿于东峰绝壁上的“云梯”,这条梯道近乎垂直,如挂云端,因而得名。二人施展功夫,迅速攀上了云梯,来到观日台上。 此时东方已现朝霞,二人见四下无人,解下包裹便拥吻在一起。吻了一阵儿,二人相互依偎着望着东方,见朝霞愈加灿烂并不断地扩展,使东峰和峰下翻滚缭绕的云雾披上了一层橙色。稍顷,旭日渐渐露出了顶端,喷薄欲出。 “俊哥,好看吗?” “好看,胜景佳人,此生何求?” 玉凤娇媚一笑,吻了一下俊奇的脸颊。 此时旭日已徐徐冲出云霞,放出万道霞光,把两人照得暖烘烘的。 看了一会儿日出,俊奇说:“玉凤,咱们练会儿坐功吧,这里阳气很旺,对功夫大有补益。”“好啊。”二人便在观日台上面东盘坐,调息凝神,练了一会儿内功。 收功后,二人拿出干粮和水,在观日台上吃了早饭。饭后歇了片刻,便奔南峰,此时路上已略见游人。 走上一段陡峭的石阶,看到石阶上方有一快巨石悬空如盖,巨石下凿有一处仅容一人的狭小石穴。玉凤说:“这就是避诏岩,相传宋太祖多次召陈抟老道辅政,都被他谢绝,为逃避烦扰,他来这儿凿个石洞在里面静修,那洞额避诏岩三字就是陈抟所书。”俊奇一听,便走近石穴探身往里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若有所思。“俊哥,你想什么?”“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 二人过了南天门,便登上了南峰极顶,见群峦臣伏,天近咫尺,紫雾氤氲,山风习习,颇有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感。二人便在峰顶上四处转了转。峰顶有处异景叫仰天池,在一块大峰岩上天然形成一个阔约丈余,深约数尺的水池,水色清碧透底,常年不竭不溢,堪称奇观。二人看过仰天池,又欣赏了一番池畔岩石上琳琅满目的法书题刻,便下了南峰向西峰赶去。 西峰距南峰不远,过了南峰旁边的“炼丹炉”,便来到小苍龙岭。小苍龙岭与西峰南崖相连,约长百余丈,像一条屈缩的巨龙,又称屈岭,岭两侧也是千尺绝壑,岭脊比苍龙岭略宽,上面开有石道。 远望西峰,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巨大石崖,好似一个未开放的莲花瓣,故西峰又称莲花峰。其西北侧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峭拔巍峨,峰下云雾氤氲、紫气蒸腾,峰上苍松翠柏掩映着飞云观,壮美非凡,如同仙境。 俊奇见状,不禁叹道:“好一个人间仙境!”说罢看了看身旁的玉凤,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便盯着她忘情地欣赏起来。 玉凤被他看得有点忸怩,娇嗔道:“俊哥,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俊奇一笑,拉着她的手上了屈岭,向西峰走去,此时岭上已见零散的香客。 “玉凤,这飞云观的香火还不错吧。” “嗯,不少人来这儿上香,每逢各种神祇诞日,来上掂香的人很多。”“俊哥,什么时候带我去崂山看看?” 俊奇顿了一下说:“等去山东走镖时,顺便带你去吧。” “我想离开华山马上就去。” 俊奇一笑:“你干嘛那么急啊,我有些累,回家后先歇一阵儿吧。” “嗯,好吧。” 二人走到屈岭南端,玉凤说:“俊哥,来看个东西。”便拉着俊奇走到南端西侧的石崖边,指着一个深陷在石崖上的大脚印说:“看,这是当初巨灵神留下的脚印。”俊奇看了一笑。 二人往里走,看到在飞云观前有一个半球状的大石台,石台顶上有一个大石瓣如莲蓬盖在石台上,石瓣上面还有一棵松树,石台下方有个拱状洞口,洞额上刻着莲花洞、太乙莲台字样。玉凤说:“俊哥,我师父经常在洞里修炼,但她不让我们随便进。”俊奇一看洞门关着,略一凝神,感到洞口附近气场很强,便说:“你师父的道功很高。”“你能感觉出来吗?”俊奇点点头。 二人上了石阶,迎面便是飞云观的前殿,殿门的横匾上写着“飞云观”三个大字,殿前明堂中间有个大香炉,殿门口可见有香客出入。二人进了殿,见一些香客正在斗母元君像前敬香,有两位道姑在旁边照应着。 |
正文继续 玉凤走近道姑招呼道:“静明师兄,静玄师兄。” 二位道姑见是玉凤,也招呼道:“师弟,你回来了。” 玉凤含笑应了一声,拱手施礼,二位道姑也拱手还礼。 玉凤说:“师父在里面吗?” “在里面。”道姑见俊奇在玉凤身边,便问:“这位是谁?” “是我夫君。” 俊奇便和道姑见了礼。 二位道姑不无诧异,静玄小声问玉凤:“师弟,你的仇报了吗?” 玉凤应了一声说:“仇报了,等见过师父再和师兄细说吧。” 俊奇说:“咱先上了香再去吧。” 玉凤便向师兄请了香。 等前面的香客上完香,俊奇和玉凤便对着斗母元君像焚香施礼,并默念上香咒:“常焚心香,得大清净。”把香插进香炉后,再行了叩拜礼。上完香,俊奇放了点香火钱,二人便去了后院,妙真的丹房在后院的东配殿。 二人转到后院,见从丹房中走出一个道姑,玉凤招呼道:“静元师兄。” 静元见是玉凤,立即停步道:“玉凤,你回来了,这位是谁?”静元比玉凤仅大一岁,和玉凤关系最洽。 玉凤含笑说:“嗯,这是我夫君。” 俊奇便和静元见了礼。 静元笑着对玉凤说:“玉凤,没想到你下山这么快就成新娘子了,你这是带着夫君一起来修行啊。” 玉凤、俊奇听了一笑。玉凤说:“我带他来见见师父,师父在里面吗?” “在里面和施主说话。” “嗯,那就等一会儿吧。” 玉凤把静元拉到一边聊了一会儿,把她下山后的经过略说了说。静元也向她道贺了几句,并不时向俊奇瞄了几眼。 过了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妻从丹房出来,妙真也跟了出来,这对夫妻向妙真连说了几声“道长留步”,便走了出去。那妙真头挽道髻,身着皂青短道袍,足上白袜云履,中等个头,形貌偏瘦,虽已年近六旬,而乌发嫩肤如三旬少妇,一对凤目炯炯有神。俊奇看了暗暗惊奇。 玉凤叫了声“师父”,便跪倒叩首道:“徒弟大仇已报,谢师傅教诲之恩。” 妙真说:“起来吧,我知道了。” 玉凤起身刚要介绍俊奇,不料妙真先开了口:“这是你夫君吧。” 玉凤忙答道:“是。” 俊奇躬身施礼:“晚生拜见道长。” 妙真点点头说:“进屋说话吧。”转身走进丹房,几人随后跟了进去。 进屋后,分宾主落了座,静元忙着重新换茶。妙真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后对玉凤说:“把你报仇的经过说说吧。”玉凤应了一声,便把她报仇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在说到俊奇是孙玄清的徒弟时,妙真“哦”了一声,看了俊奇一眼。 待玉凤说完,妙真便对她说:“然后你就向你夫君求婚了是吧?” 玉凤顿显忸怩,低头应了一声,旁边坐的静元不禁失笑。 妙真微微一笑,对玉凤说:“你这番不但报了仇,为地方除了一害,还有幸遇到你的夫君,终身有靠,可喜可贺,为师向你道喜了。” 玉凤忙说:“谢谢师父。” “你这夫君品貌出众,侠肝义胆,还是孙道长的徒弟,和你真是天作之合。” 玉凤听了心里得意,转脸看了一眼俊奇。 妙真对俊奇说:“丁先生书香门第,家境殷富,应该是有功名之人。” 俊奇心想果然厉害,便说:“道长说的是,晚生的确是世代书香,家父原来做过官,后来辞官经商,晚生也曾中过举人。” 妙真点点头说:“只是你清高侠义,不愿做官,难怪孙道长能收你作徒弟。” 俊奇正担心妙真把他连娶二妻的事说出来,不料妙真却转了话锋:“贫道多年前曾与孙道长有过一面之缘,他修为很高,实在是全真派难得的高人。贫道经其点化,受益匪浅,很是感念,将来你见了他,请代我向他致谢。” 俊奇应声说:“晚生一定照办。” 妙真接着说:“前年(嘉靖三十七年),孙道长曾应诏前往京城白云观传授道功,期间正逢京城大旱,他做法求雨,消解了旱情,名动京师,被皇上封为护国天师左赞教主紫阳真人,这事儿你听说过吧?” 俊奇很惊讶:“哦,去年我和师傅见面时,没听他说过这事儿。” 妙真微微一笑:“像他这等有道之士,怎会向弟子宣扬自己的功德。” 俊奇点点头。 妙真顿了一下,问俊奇道:“丁先生用什么兵器?” “晚生现在惯用双刺。” “双刺?拿来我看看。” 俊奇便从包裹里拿出双刺交给妙真。俊奇一般把双刺挂在后腰,因这次拜见妙真,为表示敬重,便把双刺收了起来。 妙真拿着双刺看了看,问道:“这是孙道长传给你的?” “是。” 妙真点点头说:“贫道明白了,我知道他以前除了用剑,还兼用判官笔,这双刺必定是他从判官笔改造的。”便把双刺交给俊奇,又问:“孙道长应该还传给你医卜之术吧。” “是,师傅还传给我奇门遁甲和一些医术,只是我资质愚钝,未能尽其一二。” 妙真说:“你过谦了。”随后对静元说:“去把静玄、静信、静慧叫过来,我有话说。” 静元应了一声便出去。 |
正文继续 不一会儿,几人都来到丹房。静元、静玄、静信、静慧都是妙真的得意弟子,静玄、静慧二人都三十多岁,静信四十多岁,武功都在玉凤之上,尤以静玄为最。静玄、静信、静慧和玉凤、俊奇互相见了礼,然后都落了座。 妙真说:“此去不远的渭南县阳郭镇有个财主叫李晋荣,他原来是个农户,后来弃农经商,从江南到西北边陲贩卖盐茶起家,发了大财,后来回乡置办了大量田产,租给佃户,又开了盐铺、茶铺,垄断一方,渐渐地为富不仁起来。” 听到这儿,玉凤和俊奇对视了一下。 妙真接着说:“几年前,他又开起了当铺,作起放贷的勾当,甚至疏通地方,开了赌场和妓院,愈发地巧取豪夺、横行不法。他手下有不少恶奴为其效力,还雇了几个镖师,不但在当地垄断盐茶,欺行霸市,在放贷时往往是轻出重入,借出十两,连本带息要还二十两,若偿还不及,便要重开借据,利上加利。在当物时往往是以贵作贱,估银十两,仅借三两,甚至未及二三月,则本利加倍。岂不知大明律例早已规定,凡放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不过三分吗?!若见借贷者实在不能偿其所愿,他除了变卖所当之物,还要强占其他的财产,甚至将借贷者的妻女强行送入他开的妓院以抵债。若遇抗拒,便倚仗人多势众,拳棒交加,致使多人被打伤打残。” “有人到县衙上告,岂不知县衙和这恶贼沆瀣一气,哪能告倒他?那些借贷者有不少是在他开的赌场输光了赌资,又把家产当出以获取赌资,再赌再输,再贷再赌,最后自然是倾家荡产。李晋荣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李泽霖,次子名叫李泽旭,在当地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对其恶行我早有耳闻,数月前,我夜入其宅,插刀留笺予以警告,但这厮怙恶不悛,又多雇了几个镖师,严加防备,愈加地变本加厉起来。前些日子,听说有个赵秀才因不堪其盘剥,到县衙上告,反受这恶贼诬告而被县衙拘押。拘押期间,赵秀才的田产被这恶贼强行变卖,妻女因有些姿色也被这恶贼霸占。其女秉性贞烈,不堪受辱而上吊自尽,其妻随后也上吊而死。赵秀才知道后呼天抢地,也撞墙而死。” 妙真说到这顿了一下,眼中灼灼放光,继续说:“看来这李晋荣是恶贯满盈,寿数已尽,贫道这次要你等随我下山,替天行道,铲除这个恶贼,你等意下如何?” 玉凤愤愤地说:“这个恶贼早该除掉,让他多活一天,就多祸害百姓一天,师父只管吩咐,弟子愿效犬马之劳。”说完看了看俊奇,俊奇点点头。 几个弟子也纷纷表态,愿随师下山除恶。 妙真转脸对俊奇说:“丁先生,请你用奇门看看,这次我等下山除贼结果如何?” 俊奇忙说:“晚生不敢在道长面前献丑。” 妙真说:“你只管看来,不必客套。” 俊奇只好定神掐算了一下,说:“道长这次必然会大功告成,我方无人受伤。道长是否打算明晚动手?” 妙真微微一笑:“不错,我是打算明晚动手,听说奇门有孤虚布阵之法,你可会用?” 俊奇答道:“师傅先前教过,我也用过几次,颇有效验。” “哦,这次可否一用?” 俊奇应了一声,又掐算了一下说:“按明晚亥时的奇门局象,东南方为鬼假格,利于杀伐,而且利客不利主,我们应先在李贼宅院外的西北方等一会儿,然后再进李宅动手,可事半功倍。依晚生之见,我们应分成三拨,分头去杀李贼和他两个儿子,每拨又分动手的和接应的,如此可使护院镖师难以应付。” 妙真含笑点头:“有道理。” 俊奇顿了一下说:“我们得手后,道长最好再留个信儿以警示县衙,使其心生戒惧,妥善处理,不敢查办。” 妙真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那李贼在发妻之外还有两房妾,分别住在宅院后罩房的东西两间,你看当夜他会在哪间过夜?” 俊奇略一愣神,答道:“我看他应在后罩房西间过夜,但也不定准,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妙真露出赞赏的神色:“好,不愧是孙道长的弟子,就按你说的办吧。”然后对弟子们说:“明日黎明我们就下山,到骡马行雇几匹马,向西走官道,从罗敷镇到赤水镇,然后转道南行到桥南镇,再转奔阳郭镇,估计过午就到了。我们先找个客店落脚,晚上就动手。动手时切不可留情,凡遇抵抗者,一概格杀勿论。” 有人会问,妙真得华山派先天易数真传,也应该通晓奇门一术,怎么会让俊奇占测呢?其实,妙真对杀贼一事早已胸有成竹,之所以如此,是想验证一下俊奇所学。 午饭后,俊奇独自在西配殿的一间房内歇息,玉凤则在另一间和师兄们叙谈,好一会儿才返回这间。玉凤兴致勃勃地带着俊奇出去,又逛了西峰上的斧劈石、舍身崖、石楼峰和天下第一洞房等景致,二人在石楼峰上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坐功,之后才返回观内。 晚饭后,俊奇、玉凤和道姑们在后院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俊奇再次领略了华山派的武功。妙真和弟子们也不回避俊奇,各自操练了拳剑、暗器和提纵功夫,妙真还指导几个得意弟子用木剑练习实战对刺。俊奇看了,诚如玉凤所言,她这些师兄的身手多在她之上。妙真身手矫健,势猛招奇,绝不似已年近六旬,其提纵功夫也非常了得,在飞云观内的屋墙殿脊间飞纵飘忽,轻捷如燕,较几位弟子更有过之,令俊奇大为叹服。妙真也看了俊奇演练的无极游身掌和双刺,并赞了两句。 |
正文继续 二人刚到近前,不料静玄、玉凤突然抖手打出了子午断魂钉,而且是连发数枚。邹泰猝不及防,头、胸、腹连中三钉,“嗯”了一声,栽倒在地。郭强反应较快,见玉凤一抖手,知道是发暗器,忙往旁一偏头,避过头一枚,但第二枚“噗”的一下扎进左肩锁骨下窝,疼得“嗯”了一声,见第三枚又奔头部,他忍痛伏身躲了过去。 郭强正在惊惶未定,玉凤窜了上去,挺剑便刺。郭强仓惶应战,扎进左肩的钉子也顾不上拔了,右手持刀用力向右格挡来剑。玉凤随即右臂内旋向下绕剑避开来刀,接着右足向右前方斜进半步,避正击斜,刺郭强右肋。郭强急忙撤步用刀下格。玉凤右足向右前方再催半步,同时调转剑锋,又刺郭强咽喉。玉凤此招半步斜进,攻势连环,是九绝莲花剑的惯用杀招,郭强格挡不及,被一剑封喉,“嗯”了一声,仰跌在地。玉凤上前一看,俯身从郭强左肩拔出子午钉,收回腰囊。此时东西厢房内传来惊叫声,李晋荣的两个儿子已分别被静元、静慧干掉。 这时,其他三个护院镖师王猛、崔明、龚卫和一些家丁带着两条恶狗从前院冲了进来,见正院内站着五个手持兵刃的夜行人,两个镖师已倒地身亡,两边厢房内传出女人凄惨的哭声,顿时明白来人意在取命而非劫财,李晋荣的两个儿子已经授首,来人虽是女子,但身手不凡,自己这帮人绝对占不了便宜,故一时停步不敢上前。那些家丁虽然平时为虎作伥,但见此情景,都是心惊胆战,身子直往后缩。 两条恶狗不知深浅,嚎叫了几声便向来人冲了过去,一条扑奔俊奇,一条扑奔静玄。那条恶狗窜到俊奇跟前,忽地立起,张牙抬爪朝着俊奇上身便扑。旁边玉凤叫了声:“俊哥小心。”俊奇退步侧身,左手钢刺抵住狗的腹部顺势向上一挑,狗“嗷”地一声惨叫,被抛起约一丈多高,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死了。扑向静玄的那条狗刚到她跟前,见她身形一转,剑光一闪,“噗”的一声,狗立时被斩为两段。静玄把剑倒竖,一缕狗血顺着剑光滴到地上。 此时妙真、静信从正房上飘身而下,走上前来,接着从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叫嘈杂声。这些镖师和家丁们见此,更为惊惧,知道李晋荣肯定已被做掉,镖师宋清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这几个护院镖师中数王猛年龄最大,武艺最好,也最有威望,心想这样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无论如何得对付两句。他看出妙真是来人的头领,便反握刀把,对妙真抱了抱拳说:“不知尊驾是哪条线儿上的朋友,和我们宅主结了什么梁子,能否报个万儿?” 妙真冷笑了一声说:“万儿就不用报了,这李晋荣父子的所作所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今日他们是恶贯满盈,咎由自取。我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你们为这个恶贼保镖护院,恐怕也是难逃公道。废话少说,赶快亮青子(兵器)一起上吧。” 王猛心想:“看来不招呼几下是不行了,凭我的身手估计还不至于输给对手,实在不行再溜不迟。”便说:“既然朋友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并肩子,亮青子上吧。”说罢,手提雁翎刀直奔妙真。 崔明、龚卫虽然心虚,此时只得跟着上前,崔明奔向静玄,龚卫奔向玉凤,旁边的俊奇则抢在玉凤前头迎住了龚卫。其他十几个家丁见三个镖师上前,只得各执兵刃跟着从两侧包抄上来,静元、静信、静慧、玉凤便分头应对。 这场江湖搏杀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王猛到了妙真近前,刀正待将出未出之际,妙真便抢先发招,一剑刺其面门,王猛忙抬刀格挡。妙真随即抽剑,下刺其肋,王猛反应不慢,身步往后一撤,撤步的同时,用刀截住来剑,随即向前催步,一刀扎向妙真面部。这招变换突然,一般人非中招不可,但妙真是何等高手,身形迅速向右前斜趟半步,在避开来刀的同时,掉臂转腕,剑锋向内斜削王猛左颈。王猛猝不及防,颈动脉立时削断,顿时血喷如柱,“啊”地一声向右前方踉跄了两步,斜扑在地,不一会儿人就完了。 崔明到了静玄跟前虚晃一刀,想先试探一下虚实。静玄抢先发招,上步一剑刺其面部。崔明忙提刀格剑,静玄突然抽剑下刺其膝部。崔明虽然撤步压刀但迟了半拍,大腿近膝处中了一剑,疼得他“嗯”的一声,往后一抽腿。静玄随即催步上前,抬手一剑又刺其面门,崔明忙提刀上格。静玄用剑粘刀,反手一压刀锷,使崔明上盘露出空挡,随即左脚上步,再刺一剑。崔明猝不及防,咽喉中剑,“嗯”的一声,仰跌在地。 再说龚卫,他上前对俊奇斜劈一刀,俊奇微一撤步避过此刀。正在龚卫反手劈第二刀时,俊奇迅速上步用右刺压住其刀,左刺随即刺进龚卫右肋,龚卫大叫一声。紧接着俊奇的右刺又刺进龚卫咽喉,随即向前一送,龚卫向后踉跄了两步仰跌在地,当场毙命。 那些家丁虽然人多,但那里抵得过这几位高手,转瞬间便有数人倒毙,见三位镖师也折了,余下的便撒腿逃命。 妙真招呼弟子停止追杀,说:“这李晋荣盘剥百姓这些年,积攒了不少资财,我们不妨带些回去,做些善事。”于是七人又转回正房,妙真让静元、静玄、玉凤、俊奇守在外面,她和静信、静慧进了正房。 此时李宅的家人们都被惊起来向院内查看,虽然都明白李家今夜遭了大祸,但哪敢出门打听?李晋荣的妻子范氏虽然今夜没跟丈夫同睡,但外面这一闹腾,也被惊醒,到门口一看院内那个阵势,又听两边厢房和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顿时瘫软在地。两个丫鬟好不容易把范氏搀到椅子上清醒了些,忽然看到门外走进三个手持宝剑的蒙面人,吓得范氏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两个丫鬟也跟着跪下磕头。 妙真知道这是李晋荣的妻子,便说:“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杀李晋荣,不杀你们,都起来说话。”两个丫鬟便起身把范氏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妙真对范氏说:“只告诉我,李晋荣把银两都放在什么地方?” 范氏哆哆嗦嗦地说:“银两都放在西间里。”顿了一下又说:“在床底的地砖下还埋了些。” 妙真说:“好,我们只拿一点儿,缺不了你们的。”说罢便和静信、静慧去了西间。 一进西间,果然看到在西北靠墙有大小两个黄花梨银柜,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些制钱,还有很多金银锭子,还看到西边靠墙的博物架上放着很多金银器具。三人便在屋里找了几块绸缎,装了一些金银锭子,打了三个包裹,静信、静慧各背一个,静慧又提着一个。 三人回到堂屋,见范氏还在坐着,妙真掏出 交给她说:“等衙门来了人,你务必要把这封信转交给他们,可保你们能落个好结果。”范氏诺诺答应着又跪下叩头。 妙真三人走出屋外,静慧把手里的包裹交给静玄背了,妙真说了声:“随我来。”六人便跟着妙真跳上西厢房,再跳到宅外,然后拐过几个街口,向西南方趟了下去。俊奇暗暗惊奇:“此时奇门局象的坤方为云遁格,大利遁形,客栈在东南方,而妙真却向此方而行,可见她必然也精于奇门。” 七人出了村子,又向前趟了一程后,妙真带着几人转向东行。到了客栈外面,妙真吩咐玉凤、俊奇在外面隐身断后,便带着四个弟子跃墙进去。玉凤、俊奇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见无人跟踪,也跃墙而进。 次日一早,七人用过早饭,到柜台结账时,听几个人正在门口谈论李晋荣家昨晚的祸事,大有额手相庆之意。七人也不理会,结账后便牵马出了客栈。 妙真带着六人先向南面的厚镇方向走了一程,再折返官道北上桥南镇。一路无话,未时便回到华山脚下。七人去了车马行还了马匹,出来后,妙真对玉凤说:“好了,你二人没事儿这就回去吧。” 玉凤遂跪倒在地说:“师父,徒弟会经常来看您。” 妙真说:“你有这份儿心就好,我倒不指望你常来看我,只愿你和你夫君和睦同心,多行侠义,多积功德,这才不枉我这几年的教导,快起来吧。” 妙真又对俊奇说:“丁先生,回头你见了孙道长,莫忘代我向他致谢。” 俊奇说:“道长放心,晚生一定照办。” 随后玉凤便向几位师兄拱手告辞。静元打趣道:“玉凤,你下次来是不是要等生完宝宝啊。”玉凤不禁失笑,横了静元一眼。 二人上了马,向妙真五人抱了抱拳,抖缰催马,踏上了归程。 |
正文继续 第七章 深宅鬼影 二人回到沧州后,在家歇了两天,第三天上午,俊奇便带着玉凤去了同盛镖局。众人见二人到来,十分欢喜,玉凤和袁宏、袁祥及其他镖师重新见了礼。因玉凤本是镖师出身,落落大方,且早有江湖历练,所以见面时都感到十分亲切。 落座后,俊奇向袁宏略问了问镖局的近况,便把他和玉凤去华山以及同妙真去渭南阳郭镇除掉恶霸李晋荣的经历也说了一通,众人对他们的义举都表示赞赏。 随后,俊奇又带着玉凤去了镖局的练武场,见一些伙计正在场上练功,两下便打了招呼。旁边的程志鹏对俊奇说:“丁哥,嫂子的提纵功夫咱都看了,确实不一般,听说嫂子的华山派剑法也很厉害,能否让嫂子也给咱们开开眼呢?”俊奇对玉凤说:“那你就给他们练练吧。”玉凤没带她的七星剑,便从兵器架子上拿了一把剑,把那套九绝莲花剑演练了一番,众人看了纷纷叫好。 中午,镖局在院内摆了几桌筵席。大家入座后,袁祥问俊奇:“师弟,今天让弟妹喝几杯没事儿吧?” 俊奇说:“行,但只能喝三杯。” “好,那就给弟妹满上。”说罢,袁祥便给玉凤倒了一杯酒。 玉凤含笑说:“谢谢袁大哥。” 旁边的程志鹏说:“我说丁哥,你也太限制嫂子了,让她多喝几杯有什么呀。” 袁宏接话道:“不然,这家有家道,国有国道,女人嫁了人,可就要听男人的,况且俊奇说的不算过分。”玉凤含笑看了俊奇一眼。 等大家斟满了酒,袁宏端起酒杯说:“这头杯酒先敬给俊奇夫妻,刚才听说他们去了华山一趟,同妙真道长一起去渭南除掉了一个恶霸。不用说,这妙真道长肯定是位嫉恶如仇的剑侠,堪称武林道的楷模,袁某很是佩服,对他二人的表现,袁某也深感欣慰。在这儿,我祝他俩相亲相爱,同心同德,多行侠义,再接再厉。”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俊奇、玉凤也举杯说:“谢谢师父。”大家碰杯后一干而尽。酒过三巡,俊奇便把玉凤的酒杯拿去。 吃喝了一阵儿,袁宏说:“我先前知道,本地有好几家镖局早在京城开了分号,据说生意很不错,有朋友也鼓动我去京城开个分号,我也久有此意,打算秋后去京城看看,若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开个分号,但我岁数大了,这里离不开,想放手让年轻人去干。” 大家听了纷纷赞成,说同盛镖局也是沧州数得着的名号,别人能在京城开分号,咱为啥不能?有人提出让袁祥和俊奇挑头去。 袁宏便问俊奇:“你看这事儿能不能成?” 俊奇掐算了一下说:“这事儿能成,师父就放心办吧。” 袁宏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俊奇心里盘算:“看来我那个二房妻一定是在京城了。” 大家欢叙畅饮,直到未初方才散席。 从镖局回来后,俊奇嘱咐玉凤先不要对娘透了口风。 两天后,同盛镖局接了一票去河南南阳的货镖,袁宏本来想让袁祥和俊奇主持押送,俊奇说他这次要和玉凤一起去,袁宏便同意了。徐氏当然不愿玉凤出去走镖,玉凤便哄徐氏,无非是说她有武艺,俩人儿一块儿去路上好有个照应,另外俊奇已经掐算了路上没事云云,徐氏只好答应。 这趟线俊奇以前走过多次,可谓轻车熟路。镖队南下经德州、濮阳、开封、许昌,一路无事,十天后便到了南阳。交货后,中午镖队在城中打了尖,然后返程,傍晚便到了南阳北边的方城县赵河镇,在一家“良友客栈”投了宿。 俊奇和店掌柜熟识,便闲聊了几句。掌柜的告诉俊奇,镇子的西北面有家大宅院,近来一直在晚上闹鬼,把主人一家都吓走了,只留下两个家仆守着宅子,这事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俊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便问了问去这家宅子的路径。 回屋后,俊奇对玉凤说:“玉凤,一会儿我想去那个宅子看看,要行的话,今晚就住在那儿,我想见识见识这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玉凤一笑:“好啊,那我陪你去,我也想看看是怎么闹鬼的。” “那你不怕鬼吗?” “你不怕,我也不怕。”玉凤说罢,含笑凑上脸来。 俊奇顺势抱住她,二人拥吻了一阵儿。 一会儿店伙计敲门进来,送了洗脸水,并上了灯。俊奇对他说晚饭要出去吃,让他给伙计们送饭就行了,店伙计应了一声出去了。 二人在屋里喝着茶稍歇了一会儿,之后俊奇到伙计的屋里吩咐了两句,便和玉凤带了兵刃和一些银两,出了客栈,去了那座巨宅。 |
@吹肺嘶zzy 2020-09-16 11:44:24 子夜12点出生的飘过~~12点有什么特别的吗?求科普 ----------------------------- 关于子时出生的人,盲派命理有下面一些论述,仅供参考。 子時生人,性急剛過,富有勤儉,凡事未定,有智欠勇,多有是非,父母得力,妻子相助,早年发达,白手成家。 適業︰藝術、政治、建築、電氣、属金水事業,忌土類。 ▲子時頭生︰時頭生人剋母命,十成九敗多進退,醫術僧道總皆吉,首妻難招六親冷。 又曰︰生子先兒郎,子息不過雙,兄弟不和順,末景管田庄。 ▲子時中生︰時中生人無剋破,一生作事硬占強,七倒八起後興旺,離祖成家得清閒。 又曰︰天祿雖興旺,時值活離宮,前程防小失,作事得亨通。 ▲子時末生︰時末生人先剋父,六親無靠勞碌夫,有財無庫宜積蓄,子息兩硬逢過房。 又曰︰子末先喪父,子孫有三個,好子只一個,老景三十秋 |
正文继续 二人按着路径走了一会儿,便找到了那座宅子。走近一看,果然是座巨宅,掩映在一片树林之中,盖着琉璃瓦的宅墙内露出了亭台楼阁,幽雅气派。宅前一箭之地有条小河环绕而过,流水潺潺,小河上有座小石桥。二人过了石桥,走进林子,向左一转,便走到宅门前,见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黑底金字,写着“溪林雅居”四个隶字,门前石阶上蹲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聊天。 老少二人见俊奇、玉凤走近,都站起身来,警觉地望着他俩。 俊奇拱手道:“打扰二位了,我们是北直隶沧州的镖师,路经此地,在那边儿的良友客栈落脚,听店掌柜的说,贵宅近来有闹鬼的事儿,所以不揣冒昧,前来想看个究竟。” 那个老者应了一声说:“不错,这座宅子近来是闹鬼来着,自从主人一家搬走后,才消停了些,不过晚间还不时传出几声鬼嚎。” “哦,在下一向好奇喜异,却未曾经历闹鬼的事儿,敢问老丈,能否让我二人在此宅暂住一宿,看看到底儿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可多付些银子答谢。” 老者摇摇头说:“这位客官,我俩是给主人看宅的下人,没有主人允许不敢留陌生人住宿。” 俊奇便说:“二位不必顾虑,这位是我的内人,我们仅暂住一宿,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在那边儿的良友客栈还有一些同来的伙计,不可能在此耽搁,我们可以先付银子,二位就通融一下吧。”说罢,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老者。 老少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老者说:“我俩是给主人看宅的下人,本不该背着主人留陌生人借宿,既然你说得这么诚恳,我俩就背着主人答应你们住一宿,不过话可要说到前头,宅子确实闹鬼,万一你们出了什么闪失,我俩可不担责任。” “那是当然,我们是自愿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由我们自己承担,与二位无关。”老者点头应了一声,便接过了银子。 随后两下互通了姓名,得知老者名叫赵学海,年轻的名叫吕平。 赵学海转身开了宅门,引二位进了院。 俊奇问道:“赵老,这是几进的宅子?” “四进,东面是花园。” 几人进了垂花门,见庭院宽敞,十分幽静,隐隐有几分阴森森的意味。 赵学海对俊奇说:“丁镖头,我家主人临走时,把宅子里面的屋子都锁上了,加上闹鬼,我们也从不进去,只有客厅的外书房我们有钥匙,里面有张大床,被褥齐全,可以住人,你们要住只能住在那儿了。” “行,那就多谢赵老了。” 赵学海便让吕平到门房去拿钥匙,他带着二人去了客厅。 待吕平拿来钥匙,赵学海便打开外书房的门,引二人进去,吕平把桌上的灯点上。房间因久未住人,隐约嗅到一股灰尘味儿。赵学海嘀咕道:“主人刚搬走一个月,里面就这样了。”便把窗户打开换气,又吩咐吕平去打桶水,把屋子清扫一下,吕平应了一声出去了。 赵学海问俊奇道:“丁镖头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 “那我就去给二位作些吧。” “好,多谢赵老,赵老吃过没有?” “刚才吃过了。” “那就弄几个菜,咱们一块儿喝点儿酒吧。” 赵学海略一沉吟,点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俊奇见屋里的摆设很雅致。书桌上文房之物俱全,并摞着几本书卷;书桌上方挂着一块横幅,上写“竹影清风”四个隶字;书桌左首的墙上还挂着一幅行书中堂,走近一看,写的是陶渊明的那首读山海经:“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落款是:“五柳先生诗一首,筠泉。”俊奇一见,便知此轴书法出自右军,又掺了点儿米芾的笔意,但笔力怯弱拘谨,仿佛其意罢了。这首诗俊奇曾经读过,其意旨无非是远离尘俗、自得其乐,典型的陶氏风格。落款的“筠泉”二字估计是宅主的字号,显见是位不同流俗的文人。 玉凤说:“俊哥,这地方真不错,比客栈可好多了。” 俊奇含笑说:“嗯,好倒是好,只是咱们今天晚上可要提防着点儿,不能做那事儿了。” 玉凤哼了一声。 二人正说着,吕平提着水桶和扫帚进来了,于是二人便帮着他把屋里清扫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赵学海端着个大盘子进来,上面摆着荤素相兼的几样菜,又有一壶酒和几个酒杯。他把大盘子放到方桌上说:“二位吃饭吧。”随后吕平又端进来一锅米粥。 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俊奇走到窗户边上,向外面巡视了一下,见没有动静,便把窗户关上。 四人围桌而坐,俊奇满了四杯酒,拿起一杯,含笑对赵学海和吕平说:“在下和内人走镖路经此地,有缘与二位相识,得二位不嫌冒昧提供方便,很是感谢,请二位干了这杯。”赵学海和吕平也含笑应了一声,随后四人各自端杯相碰,一干而尽,接着便吃了几口菜,俊奇、玉凤连称好吃。 |
正文继续 吃喝了一会儿,俊奇对赵学海说:“赵老,你家主人是何人?这鬼究竟闹到什么程度,竟然让主人一家都搬走了?” 赵学海说:“丁镖头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姓窦名允清,字筠泉,他本是南阳人氏,曾做过翰林院编修,后来又做过礼部侍郎,现在已经退养回乡,因嫌城里喧闹,便迁到这里居住。这座宅子本是此间颜氏的产业,因家道衰落,就卖给我家主人了。老主人请人把宅子又重新装修了一番,全家都搬到这里住。” “开始几个月宅子倒没什么事儿,大约在两月前的一天,晚饭过后,老主人正在内书房看书,小婢秋菊在门外忽听老主人在里面惊叫了一声,随后便没有了声响。秋菊感到诧异,便推门进去,见老主人倒在椅子上,两眼发呆,口吐白沫,一动不动。秋菊吓得急忙出来喊老夫人和两位少奶奶,我们几个下人闻讯也跑了过去。大家把老主人搀到床上躺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摩胸口,随后又熬了碗姜汤喂下去,老主人这才缓过劲儿来,开口便说吓死他了。” “大家忙问怎么回事儿?老主人指着窗外说有鬼。众人向窗外花园里看了看,哪儿见着鬼呢,便以为他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神儿。老主人一口咬定是见了鬼,说他刚才正在看书,见窗户忽然开了,窗外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头望着他,他吓得叫了一声便背过气去。众人便把老主人扶进内室安歇,第二天,老主人便发起烧来。我们急忙请大夫过来,大夫给开了几服药,一直过了六七天才好起来。” “从此一到夜深人静,宅子便闹起鬼来。有的是临睡时看见鬼从卧房窜出去;有的是窗户忽然开了,露出个鬼头;有的是听见花园中的五角亭里有人说话,过去一看却蹦出个鬼来;有的是看见鬼从地上蹭地一下跳上阁楼檐,随后又跳下来;有的看见一个鬼把手一甩,忽然打出一溜火光落到地上,烧了一会儿就灭了。” 俊奇听到这,心里一动,看了玉凤一眼。 “大家吓得不行,天一黑便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听院子里不时传来鬼叫声。几天下来,大家确定宅子里有两个鬼,一个是青面鬼,个头较高,一个是红面鬼,个头较矮。老主人寻思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派管家到城里的一个亲戚家询问对策。这位亲戚便推荐了一位城隍庙的道长,说他有些法力,驱鬼很灵验,可以请他来作几天法事,估计就没事了。于是便把这位道长请来了。这道长俗名姓刘,来时还带着好几个徒弟,说是作法驱鬼须付一百两银子,先付五十两,等驱鬼成功再付五十两。老主人就先付了他五十两银子。” “这位刘道长随后便让众人在宅子的花园北面搭了一座神坛,神坛四周竖着长杆灯笼,神坛中间放了一个供桌,供桌上竖着个牌位,并摆了些祭品,说是供什么神灵,咱也不清楚。到了晚上,刘道长身披道袍,披发仗剑,在神坛上舞弄了一番,他的几个徒弟也手执八卦幡旗站在神坛四周。我们几个下人都躲在暗处偷看。刘道长舞完了剑,便开始画符念咒,等画完第三道符,忽听从东边的游廊上发出一声怪叫,我们一看,可不得了了,那两个鬼正站在游廊顶上。只见两个鬼把手一甩,对着神坛打出了一溜鬼火,火飞到坛子上,滋啦啦地,吓得那几个道士顿时丢了旗子,冲下神坛,四处逃命。我们也吓得逃回屋里,紧闭房门。” “等到次日天明,我们到花园去找那个刘道长,却找不到踪影,后来发现他被吊在园中的一棵树上,口里还塞着一块破布。我们把他放下来,掏出破布,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见那两个鬼站在亭子上向他打鬼火,他就呆住了,随后见这两个鬼跑上坛子,他就吓得昏倒在坛子上,后来醒过神儿来,发现已经被吊在树上。他说这两个鬼很厉害,他法力不够,需要请他师父才能降服。随后便带着他徒弟走了,银子也没脸要了。这事儿过后,老主人没法儿,便带着全家搬回城里,只留下我俩守着宅子。奇怪的是,自从老主人搬走后,这鬼就闹得不厉害了,只是偶尔在夜里传出几声鬼嚎。” 听完赵学海的陈述,俊奇说:“多谢赵老实言相告,这闹鬼的事儿我之前只是听说而已,这么说是果有其事,看来今晚我们要小心点儿了。” 赵学海说:“可不是嘛,人在明处,鬼在暗处,他们见二位来了,兴许夜里又要闹腾,二位可一定要小心,夜里关好门老实待着,不要到院里去。” “多谢赵老提醒,我们一定小心,今晚无论是否闹鬼,明早我们一定就走。来,再敬二位一杯。”说罢,俊奇满上酒,又敬了赵学海和吕平一杯。 吃喝完毕,赵学海和吕平收拾了杯碟碗筷便出去了,临走时,赵学海又对二人嘱咐了两句。 见二人去了门房,俊奇便把灯熄了,转身低声对玉凤说:“玉凤,我看这闹鬼的事儿有诈。” “嗯,怎么有诈?” “刚才听赵老说,那两个鬼能甩手打出一溜鬼火,那不是用火折子打的千里火吗?恐怕这鬼是江湖飞贼装扮的。” “嗯,你一说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那他们干嘛要装鬼呢?” “我也是纳闷,听赵老说,自从他主人一家搬走后,鬼就不大闹腾了,这不是明摆着要赶他主人一家走吗?” “哦,是了,那干嘛要把他们赶走呢?” 俊奇定神掐了掐手指,略一沉吟,似有所悟:“人多眼杂,莫非是他们要借这个宅子隐藏财物?” “嗯,估计是这么回事儿,这地方偏僻,在这儿藏东西可真是个好地方。” “玉凤,咱们先练会儿功,然后就在宅子里查访查访,若是遇到那两个贼就和他们招呼一下,若能把他们收拾了,也给地方上除了一害。” “好吧。” 随后二人脱了鞋,在床上盘坐调息,练了一会儿内功。 收功后,二人整束停当,带着兵刃,轻轻开了房门来到院里。二人向院中巡视了一下,见没有动静,俊奇便示意上房。于是二人跨出屋檐下的走廊,旱地拔葱跃上了屋檐,接着又窜上屋脊,向四下望了望,见宅中一片暗寂,廖无一人。 俊奇看见北面的那座阁楼,心里一动,对玉凤说:“咱到那座阁楼看看吧,那儿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玉凤应了一声。二人便下了房坡,从屋檐跳到东边花园的墙上,接着跳到花园内的游廊顶上,再从游廊顶上跳到园内。 东面的花园不小,占地几乎和西面的住宅区相仿,景观也仿照苏杭园林的样式。园内有一个大水池子,池子周边放着一些太湖石和几个假山,池子南边有一个水榭,西边有一个五角亭子,从西边五角亭子延伸出一个九曲木桥连接到池子东边,园子里花木葱郁,四周有游廊敞轩环绕,虽不是阆苑仙地,却也是幽雅非常。俊奇目光扫了一下园子,不由赞道:“好景致,等明早再好好看看。”随后二人返回西边的游廊内,向北趟了过去。 |
正文继续 阁楼位于整个宅子的最北边的偏东之处,也即花园的正北边,在后罩房的东部。阁楼上下二层,外形是方基重檐攒尖式(方形地基,上下两重屋檐,上面屋檐顶端是尖形),在二层楼外的平坐四周,还有带着围栏的走廊,一层楼的东西两侧分别与花园的游廊相连。宅主人窦允清称这座阁楼为“清风楼”,平时把二楼的一间作为藏书之用,另一间作为茶室,经常在楼上与人品茶、观景、抚琴、对弈,很是惬意。 二人向北趟了不远,忽然看见前面的阁楼下出现两个人影,二人顿时止住脚步,靠近廊柱隐住身形。二人留神一看,又惊又喜,来的正是那两个鬼!见这两个鬼一高一矮,高的青面,矮的赤面,都是头顶尖圆,两侧长角,瞪着黑洞洞的圆眼,咧着嘴,露着獠牙,非常吓人。让人感到蹊跷的是,这两个鬼手里都拿着东西,背后好像还带着兵刃。 二鬼相互嘀咕了几声,矮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高个,然后稍一躬身,蹭地一下跳上了一楼的屋檐,回身对下面的高个一点手,高个便把手里的东西上抛给矮个,矮个接着东西,高个随后也跳了上去。二鬼拿着东西跃过二楼的走廊围栏,打开一个隔扇门,钻了进去。 二人看得真切,俊奇悄声对玉凤说:“果然不出所料,瞧这两个鬼的身形步态,无疑是贼人假扮的,把这座阁楼当成他们窝藏赃物的好地方了,可惜这身提纵功夫没用到正道儿上。” “嗯,那咱们怎么办?现在上去吗?” “再等会儿吧,要他们下来就缀着他们,要不下来咱们就上去。” “好。” 俊奇见游廊外有棵树干粗壮的大树,对玉凤说:“咱们到那棵大树下守着吧。”玉凤应了一声。二人便躬身窜到那棵大树下,隐住身形。俊奇对玉凤说:“待会儿若和这两个贼交上手,最好留个活口,好问个究竟。”随后右臂揽住玉凤,吻了她一下。 二人守了一会儿,见阁楼上的那扇隔扇门开了,二鬼钻了出来,四下望了望,随后从二楼外的走廊跳到一楼屋檐上,接着又跳落地面,此时二鬼离俊奇、玉凤藏身之处约有三丈远。俊奇悄声说:“好,他们下来了。” 二鬼走到二人隐身的大树前不远,纵身跳上游廊,接着跳上院墙,然后沿着院墙向南趟去,显然没有发现二人。俊奇、玉凤便在下面蹑足潜踪,顺着游廊跟了过去。 跟了一段距离,见二鬼跳到院内的屋顶上,越过屋脊,跳到院内。二人便跳上游廊,接着跳到院内的屋顶上,窜上屋脊,向下一看,见二鬼在二进内院里,扯着嗓子发出几声凄厉的怪叫,夜深人静,令人肌肤起栗。 二人便飘身跳到院内,俊奇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装神弄鬼,借用他人宅院窝藏赃物,还不束手就擒!”二鬼被吓得一激灵,惊愕地看着二人,随后对了一下眼色,从背后拔出刀来,怪叫一声,向二人扑来,青面鬼扑向俊奇,赤面鬼扑向玉凤。俊奇、玉凤也亮出兵刃,迎了上去。 俊奇见青面鬼冲自己一刀劈下,速向左一跨步,同时右手钢刺向右拨压来刀,此时已处在青面鬼的右前外侧,紧接着右脚上步,同时右手钢刺向青面鬼的头右侧点刺了一下。青面鬼猝不及防,头右侧中刺,疼得“嗷”的一声,向左猛一甩头,同时身子向左一拧,躬身向前踉跄了几步。俊奇随即调转身形,疾步跟上,右手钢刺又对青面鬼的左臀猛刺了一下,疼得他又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刀也脱了手。俊奇不等他挣扎起来,上前对其左小腿后侧的承山穴又刺了一下,青面鬼疼得身子一抖,连声惨叫,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再说玉凤。她持剑上步,抢先对赤面鬼迎面一记直刺,其实这是虚招,赤面鬼见剑刺来,急忙持刀向左格挡来剑。玉凤把剑往下一沉,避开来刀,随即右足向右前方斜进半步,避正击斜,剑刺赤面鬼的右肩。此招是九绝莲花剑避正击斜的一大杀招,通常是取对方的咽喉或心窝,因玉凤念及要留活口,便避开中线取其右肩。赤面鬼正欲上步,突见对方宝剑从自己左前侧攻来,急忙向左一拧身,用刀格剑,但已慢了半拍,右肩锁骨下窝中剑,疼得“呃”的一声,刀随即脱手,不由向后踉跄了几步,转身欲逃。玉凤疾步赶上,一剑刺中赤面鬼的右臀,疼得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玉凤上前,对其右大腿后侧再刺一剑,赤面鬼又是一声惨叫,趴在地上连呼饶命。 俊奇踢了一脚青面鬼:“你还装鬼不?” “不、不、不敢了!” “把鬼面具揭下来!” “是、是……” 见青面鬼趴着不好揭面具,俊奇便俯身抓住其右臂,猛地把他掉过身来,然后抓住面具的下颌处往上一掀,扯掉了面具,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个瘦长脸、断眉羊眼的汉子,面容因疼痛有些扭曲,脸右侧已被头右侧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玉凤那边,也把赤面鬼的面具扯了下来,是个蟹壳脸、鬼眉圆眼的汉子。 俊奇拿着面具看了看,又摔在高个贼人的身上,喝问:“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装鬼?快老实说,不然我送你们真的去见鬼!” 高个贼人忙说:“我说,我说,好汉饶命!” “坐起来说!” 高个贼便费力地坐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名叫蒋俅,那个名叫史青,我们是结义弟兄,多年来一直干这个没本儿的买卖。今年春天又来到南阳,专拣一些富贵人家下手,作了不少案子,官府派了不少鹰爪孙(官差捕快)四处缉拿我俩,但都没有得手。哎,看来可真应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了,这次还是落在你们手上。” 俊奇心想这家伙把自己看作官差了,便问:“那你们为何来这儿装鬼?” 蒋俅说:“我俩虽然盗了不少东西,但要存放这些东西却不是件容易事儿,我俩四处飘泊,居无定所,这些多是黄白之物,日常不可能都带在身上,若是藏在旅馆客栈,也容易招人眼目,所以就想找个偏僻地方存放。两月前,我俩发现了这个宅院,地处偏僻,离南阳也不远,是个理想的所在,但宅子已经住了很多人,还是不行,于是便想出这个装神弄鬼的法子,把这些人吓走。我俩闹了一些时候,果然把人都吓走了,只剩下两个看门的,内院也不走动,于是便大着胆子在院里藏起了东西,没料到还是落在你们手上。” “你们把东西都藏在院子后面的阁楼上是吧?” “是,想必你也看到了。” 蒋俅顿了一下说:“我俩干这个买卖多年,和不少鹰爪孙过招,从未失手,不料这次却轻易败你手里,输得心服口服,想请教好汉你的尊姓大名,我俩就是死,也死个明白。” 俊奇冷笑了一下说:“我俩可不是官府的鹰爪孙。” 蒋俅有些惊讶:“那你们是……” “实话告诉你,我俩是路经此地的托线孙(镖师),听说这个宅子闹鬼,就来看个稀罕,不料却是你们两个走高的(飞贼)家伙假扮的,你们就自认倒楣吧。” 蒋俅这才明白,便说:“请好汉报个万儿吧。” “姓丁名俊奇,江湖人称双刺判官儿的便是。” 蒋俅略一愣神,又看了看俊奇手里的钢刺,似乎想了起来:“哦,原来是你,怪不得身手这么厉害,输在你手上我算是认栽了。” “好了,你俩这是咎由自取,等着明天见官吧。” 正在这时,内院门开了,赵学海和吕平打着灯笼走了进来。刚才他们在门房里听见内院有鬼叫,以为叫完就没事儿了,不料却传出一阵惨叫,二人觉得蹊跷,便起来透过院门门缝向里看,发现俊奇和玉凤逮住二个人,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原委,便开门进去。 俊奇见二人进来,便对赵学海说:“赵老,那两个鬼让我们抓住了,其实是贼人假扮的。” “知道知道,多谢二位了。”二人走近坐在地上的两个贼,拿灯笼照了照,又拾起鬼面具看了看,不由骂了两句。 俊奇把抓住二贼的前后经过对赵学海大概说了说,赵学海对俊奇说:“哎,今天幸亏把二位留在这儿,不然这两个贼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有劳二位了,等老主人回来定有重谢。我看先把这俩贼押到前院门房看着,等地方上来了人再处置吧。” 俊奇说:“行,得先找根绳子把俩人捆住。” 赵学海便吩咐吕平到前面去找绳子。不一会儿,吕平拿着一根长绳进来,玉凤用剑把绳子截成两段,然后几人把二贼的手臂反剪着捆住,因二贼的腿都受了伤,所以没有捆脚。 随后二贼蹒跚着被押到前院的一间房内,那两把刀也一并收拾起来。俊奇、玉凤又从二贼身上搜出了一些江湖物件,如短叉子、飞蝗石、千里火、迷药、伤药、万能钥匙等。 赵学海对俊奇说:“两位去歇息吧,这儿有我俩守着就行了。” 俊奇说:“赵老,我看这样吧,等会儿更夫打更时,把更夫叫过来,让更夫去通知地方派人来,把这两个贼押走就是,我俩不妨在这儿守一会儿。” “嗯,这样也好,那就有劳二位了。估计离三更还早,咱们先泡壶茶喝着吧。” 等到了三更,吕平出去把两个正在附近打更的更夫叫了过来。更夫过来问了问情况,又去看了看两个贼,便回去通知地方。不久,地方上来了几位差事,几人又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对差事说了说。差事提议去阁楼看看有什么赃物,赵学海没有阁楼的钥匙阁楼,但为了方便公务,便同意差事破门而入。于是众人便从东花园去了阁楼。到了阁楼上的那间藏书室,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不少金银细软之物。随后差事们回来把二贼押走了。 次日一早,赵学海、吕平作好早饭,请俊奇、玉凤吃了,并一再挽留二人多住两天,等他主人回来。俊奇不肯,说要急着赶路,等下次路过时一定登门拜访。赵学海只得作罢。 饭后,俊奇、玉凤游览了一番东花园,然后告辞返回了良友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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