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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我必须勇敢,让侵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第5页] |
作者:艾月魂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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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当我渐渐从昏迷中恢复意识时,有两种感觉最先进入大脑。 第一个是我仰面躺在一个平坦的硬东西上,最初以为是地面,后来,才知道是办公桌。 第二个感觉是,我两腿中间,有一个热乎乎,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在动,一会儿像个吸盘,一会儿又像条虫。我吃惊地两腿一收,中间竟夹住一个毛乎乎,篮球一般大的圆东西。抬头一看,立刻羞的惊叫一声。 原来那东西竟是杜宏伟的头!随着那一声惊叫,我从办公桌上翻滚在地,对他声嘶力竭地吼了声:“杜宏伟!你不是人!我去告你!” 随即,我从地上跳起来,抢过办公桌上的裤子,抱在怀里,向门口跑去!杜宏伟先是惊呆了,看我要往办公室外跑,几步冲到前面,把门扛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丽燕,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你太漂亮了!我实在没忍住!”然后,就通、通、通,冲着我连连磕起头来。 突然,我意识到,就那样跑出去不行!赶忙退回身,坐到一张椅子上,一边儿哭骂着杜宏伟,一边儿将裤子和鞋穿上,将散乱的上衣整好。期间,杜宏伟始终没起身,一直跪在那里,向我说着好话,让我不要声张,放过他这一次。 最后,当我站起,叫他让开门口,让我出去时,他依然不断告饶:“你答应不去告我,我就放你走!求求你了!老师错了,还不行吗?要不,你提条件,什么条件都行!我让你当班长,团支部书记,三好学生,行吗?” “我什么也不要!你这个禽兽!你将来不得好死!你爸你妈都不得好死!”一方面,我和李德龙发生过类似的事儿,有了一定的心里承受和经验;另一方面杜宏伟的软弱样儿,助长了我的胆量!我继续用自己的粗鲁,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想用这种撒泼的气势,把杜宏伟震慑住。 |
“要不,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杜宏伟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钱,快速向前跪行几步,硬往我手里塞。 我把钱一把摔在他脸上:“你滚开!离我远点儿,我看见你就恶心!” 杜宏伟见我不依不饶,又向前挪了挪,拽住我的衣袖,继续哀求。 “我不告你!行了吧!放开我,我要回家!”我弯下腰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嗓子,同时,两手对着他的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杜宏伟一声惨叫!仰面倒去。我乘机跨过他,冲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 我一路跑下楼梯,跑出办公楼。快跑到校大门口时,回头看了一下,没见杜宏伟跟来,才放慢脚步。 我回到家,小强已经把妈下午做好,热在锅里的饭吃了,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到我回来,问了声:“姐你咋这么迟才回来?” “班主任留下我们值日,值的迟了!你快写作业吧。”我别转头,不让小强看到我的脸。 我先进厨房,把饭从锅里端出,摆到桌上,却一口也不想吃。倒了半碗热水,一口、一口,慢慢喝进去!每一口,都感觉像喝中药一样难咽。 坐了一会儿,我慢慢从座位上站起,在脸盆里倒了些水,洗了把脸;又坐到座位上,把杯里剩下的水喝完。 喝完水,我把饭收拾进厨柜;慢慢走回自己那间屋,躺到炕上,看着惨白的顶棚发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
我躺在那儿,想了很多事儿;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我和杜宏伟下午发生的这个事儿! 这件事儿,让我第一次惊讶:一个人,说的和他做的,竟有那么大反差!也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道貌岸然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杜宏伟的下跪!也让我吃惊!生活中,我只在祭奠死人的时候,看到过男人的下跪,没想到,一向在班里说一不二,威风凛凛的杜宏伟,遇到大事情的时候,膝盖骨竟那么软! 当然,我绝不会真的去告他!说告他,只是情急之下一句本能的吓唬!李德龙早告诉过我,遇到这种事,告,对我没什么好处!即使那个伤害我的人,真的因为告发,被收拾,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我被一个男人那样过的坏名声,也就传出去,再也清洗不掉了。 在咱们中国,法律支持的东西,往往道德却反对!我不想背着一个让我备感羞辱,让我抬不起头的坏名声,度过以后的日子。但我也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完了!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报复他!一定!” 那天,是星期五,我没去上晚自习;我去了外面的洗浴室,把自己身上洗的干干净净;特别是下边儿,我打了十几遍浴液,用喷头反反复复进行了冲洗。 那时,我慢慢回忆起,我醒来时,杜宏伟的衣服还和平时那样穿着。看样子,他并没对我做那件事儿。是没来得及?还是担心留下后果,没敢做?或是他有特殊的爱好?我无法断定。 妈自从开饭馆后,通常晚上十点多才回家。早晨,她去饭馆前,给我们做好午饭,半下午,再回来给我们做晚饭;两顿饭,我们都自己热的吃。 由于她晚上在饭馆,顾不上回家,所以,我平时上不上晚自习,她不知道。那晚,我洗完澡,没直接回家,一个人顺着街道,往前走,走出很远,才踅回来;到家时,差不多正是我下晚自习回家的时间。 24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1133,从“第二十五章 重大变故”开始阅读 |
那晚,我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我照样去学校上学。早自习,我没见到杜宏伟。当第一节语文课,杜宏伟走进教室时,同学们哄一下,吵成一片。 杜宏伟的右眼角,有块儿青紫色的肿胀,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 “杜老师,你的眼角咋弄伤的?”一位坐前排,爱说的女生最先问。 “走路不小心,碰墙拐子上了!”杜宏伟脸色通红,底气明显不足。 “你咋那么不小心呢!我还以为是被师母打的呢!”那女生又来一句。教室里轰一下,笑成一锅稠。 “师母实施家庭暴力,杜老师你应该打110报警,你报了吗?”一个男生也开起杜宏伟的玩笑。 “别起哄!别起哄了!打开书,我们上课。”杜宏伟语气温和,没了平日那种激情四溢的底气;我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悯!但很快,那丝怜悯,就被滚滚上升的愤恨冲走了。 那天,杜宏伟没有示范朗诵课文,只让大家齐读了两遍,留下几个思考题,就开始像颗霜打过的茄子,在教室里有气无力地转悠。 我压根儿就没往出拿语文书,专门在课桌上摊了本英语。杜宏伟明明看到了,却一直没吱声。 自那以后,我不再学语文。语文课本,再也没翻过。上语文课时,我多半儿都在看杂志和小说。杜宏伟也从不管我。 后来我发现,好多学生偏科,有些科目成绩老上不去,都是我这种情况,和哪科的老师产生了矛盾,便不再学这个科目。 |
这种做法,对那个老师没多大影响,对这个学生产生的影响,却是致命的!成绩明显下降,毁掉自己的前途!当然,这个问题,有可能最初像我这样,是由老师引发的,但选择学不学,却是学生自己做出的决定;所以,从一定意义,不能简单地认为是那个老师毁了学生的学习,那学生自己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自我盲目冲动选择不学的后果。 过了差不多二十天左右,我从走廊经过,迎面遇到杜宏伟,躲是躲不开了,我别转头,准备跟他擦肩而过。他忽然站住说:“王丽燕,谢谢你没告我!其实,那天,我也没做什么!” 我没理他,直接走了过去。 下楼后,我找到他的自行车,拧下气门芯,扔到了草丛中。 那天,我站在校园外面的马路边儿,看杜宏伟推着自行车,垂头丧气走出校园,才怀着解恨的心情往回走。 又过了十来天,开班会时,杜宏伟突然宣布,根据他的观察,发现一部分班干部工作不称职,他要撤换;然后,他就宣布了班干部撤换的名单;他一共撤换了四个包括科代表在内的班干部,在这次撤换中,我由一个普通学生,被他直接任命成团支部书记。 我本想直接推掉他对我的任命,但原来那个团支部书记我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下去,我上去,能气气他,解解恨,就没做声。 几个平时和我不错的同学很奇怪地问:“丽燕,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是用什么办法把杜老师搞定的,一下子就让你当了团支部书记?” 我的同桌更奇怪:“你连语文也不学,专门和杜老师拧着干,他咋还选你当团支部书记呀?” 她们的询问,又一次勾起我对那个下午的回忆!心中很是不快;但为了掩饰,我用一种含糊其辞的说法回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你得亲自去问杜老师。” |
不当不知道,当了我才渐渐知道当团支部书记的好处。首先,同学们除了叫我名字外,还增加了一种新称呼:书记。每次听到同学叫这两个字,心里就会产生一种优越感,一种地位感,就会从心底里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不仅如此,当团支部书记后,还能经常参与学校团委组织的活动,不用每天规规矩矩坐在教室上自习;有时,可以借参加团委活动为名,在上自习的时间,到教室外面做点儿别的事儿,享受其他同学没有的特权。 还有,在发展班内团员这件事儿上,也由我说了算;如此一来,好多想尽快入团的同学,就对我特别客气,还私下送我一些小礼物,让我帮忙,这让我初次体验到被人巴结的欢畅。 从那以后,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同学,想尽一切办法,要在班里弄个班干部当;原来当班干部,有这么多的妙处! 这可能就是我后来特别热衷于当官的原因吧! 不久,在学校评优中,杜宏伟又给了我一个优秀班干部的名额。当着全校师生,从学校领到了一个奖状,三十块钱助学金。这是我念书以来,从没享受过的荣誉和奖金,心里自然很高兴! 我没想到,令我讨厌的杜宏伟,居然一一在我身上兑现了他那天的承诺! 自从领到三十块钱助学金,我心中对杜宏伟的厌恶感,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了!真奇怪,他对那些承诺的兑现,竟慢慢改变了我的心态。 |
那件事发生后,我的学习成绩开始明显下滑;这使我对学习的信心越来越不足,渐渐有了厌学的情绪。最突出的表现是,开始注重自己的打扮,开始化妆,开始关心别人怎么评价自己,开始关注从别人跟前走过时,别人看着我的目光。 没想到,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高二第一学期快结束时,我就不断收到男生的情书,求爱信;第二学期,几乎每周都能收到类似的信件。这些男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 放学走在路上,我常被几个男生拦住,要我和他们一块儿玩儿。我不同意,他们就拦着路不让过;还说一些难听话,有时候,借机对我动手动脚。 这些人,弄得我很烦!每天一到快放学的时间,心里就开始发愁!更没心情学习了!我高一刚开学确定的宏大目标,那时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为清理路上那些老是拦我回家路的男生;我决定利用另一些男生;我告诉他们,谁能帮我清理掉那些拦我路的男生,我就和他好。 这个条件,很快见到效果,那几个常拦我路的男生被另一帮男生赶走了。 我高兴了没几天,开头那帮男生,又纠结了更多的人,去收拾另一帮男生;接下来,这些男生就结了仇,三天五天,打一次群架。 后来,就有打坏的!然后,学校、派出所,着手调查,处理了一部分学生。在调查中,我这个幕后祸端渐渐浮出水面。 |
学校政教处找我谈话,我实话实说:“我回家,他们拦住我不让回,还动手动脚,拉拉扯扯的;我没办法,才让他们去帮忙;没想到他们就弄成那样了。” 政教主任说:“他们拦着你不让回,你不能告诉学校?让学校处理他们!你还专门挑动他们去打群架?” 我说:“我又没挑动他们打架!他们威胁我,不让我告诉学校,要是告诉学校,就毁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要怎么毁了你?”政教主任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不知道,你问他们吧!”我心中火气上升,顶了回去。我觉得,那个事儿,在他跟前说不出口。 “看你这态度,咋跟老师说话呢?”政教主任脸色大变。 “我本来就不知道么!”我又顶了回去。心想:“这么没水平!还当政教主任了!” “既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仍追着不放。 我心中的怨气更重:“他们要是用硫酸泼我脸,你能负起责任不?他们用刀子,在我脸上划一道,你能负起责任不?还有更严重的,我不说,你也能明白!” “你这个娃子,自己挑动男生打架,还全是学校的不是!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们还能留了,看来,跟你说不通,我们只能跟你的家长说了。”政教主任被我顶毛了,拿起电话,从学生花名册里查到我妈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妈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学校。政教主任向我妈罗列了我的罪行后,让我妈把我领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再送回学校,到时候看怎么处理。 妈给政教主任说了一大堆好话,他就是听不进去,非让妈领我回去反省。妈无奈,只好抹着泪,把我领回了家。 回家后,妈什么话也没说,就去了餐馆。以后几天,都不跟我提学校那件事儿。这让我心里很难受;说真的,我倒很期望她狠狠骂我一顿,或者,干脆找根棍子抽我一顿。 那几天,我感觉仿佛生活在地狱里。好几次,又想到了死!上吊、喝药、抹脖子,跳楼、跳渠,我全想到了;但思前想后,觉得我还不能死。第一,哪种死,都不好受!第二,妈妈养我这么大,多不容易,我要死了,还让妈活不活! 这种感觉,我有过体验的。先前,我养过一只小狗,一天,领出去玩儿,它看到一辆汽车,就撒着花儿去追,不想,让后面过来的一辆出租车撞死了。当时,我难受了好几天。那只是一只养了两年的狗狗。妈养了我快二十年了,眼看我就能出息了,能为家庭分担了,却突然死了,妈肯定比我看到小狗死了,难受百倍也不止!。 |
那是我最后一次想到自杀,从那以后,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儿,我都两个肩膀硬扛着,咬紧牙关忍着,再没萌生过轻生的念头。 我待在家里反省的第四天中午,在巷口,等到了李德龙,把我当时的情况告诉了他,说我在学校实在念不下去了,我要上班儿。 李德龙听后,拍拍我的头,笑着说:“你咋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好啦,事情已经出下了,你也别着急,先回家等着,我问问你们校长再说;你年龄还小,书咱们还是先念着。” 我刚吃完午饭,李德龙就进了我们家,告诉我,他和校长通过电话了,让我下午回校上课。然后,又给我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让我一定坚持把高中念下来。 下午,我就回学校继续上课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杜宏伟叫我跟他出去一趟,他有话跟我说。 我想,他肯定想和我说,本来让我反省一星期,咋又突然回来上课这件事情;校长都让我回来上课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便跟在后面,走出教室。 杜宏伟没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而是带到了操场一个树荫下:“王丽燕,你们家是不是有在县里当领导的亲戚?” “没有,咋啦?”我直视着杜宏伟的眼睛,语气生硬。 “我听政教处李主任说,他让你回家反省一星期的事,让校长知道了,是县里一个领导找了校长,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他从校长那儿回来,很生气,让我把你的团支部书记赶快撤了!” “他让你撤,你就撤呗!我无所谓;当初当这个团支部书记,也是你的主意,又不是我非要当!”我冷笑了一声,把头别向一边儿;心里暗骂政教主任真是个小人,一时觉得,那个政教主任的德行,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个让我一看就生厌的杜宏伟。 |
“王丽燕,你别想太多!他是政教主任,是我的上级,这次受到校长批评,可能恼羞成怒了,他让我撤了你,我不撤,就把他得罪了,他那人心胸小,我怕他以后处处给我小鞋穿!所以,我很为难,才找你出来,和你商量;你放心,过一段时间,等这事儿的风头过去,我保证再让你当个其他班干部。” “你随便,当也行,不当也行!再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回教室了。” “先别走,我还有话想跟你说说!真的,你那次没告我,我很感激你!今天,再正式向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我!那天看你晕倒,本来,我想掐你仁中,做人工呼吸,把你救醒了,可是,把你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时,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动了邪念,做了那事儿!事后,我后悔死了!只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就没控制住;原本只想看看你下面,可是,真一看,就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儿!真的!下面有体香的人,我只在书里看到过,根本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能碰到!一闻那味儿,我就什么也顾不过来了!”杜宏伟语气很诚恳。 “你以后少在我跟前提这事儿,一提我就恶心!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回去了?”我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又要走开。 “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作为你的老师和班主任,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你放心,虽然我尊重李玉林(政教主任的名字)是我的上级,平时不愿得罪他,但他如果对你处理的太过分,我也不怕得罪他!” “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还有别的事儿吗?”我再次想结束谈话。 |
“我看过你花名册上写的出生日期,再有七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个生日礼物,一方面表示对你生日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另一方面,对那件事儿,给你造成的伤害,向你表示真心的赔罪!真心的悔过!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失,收下这个礼物。”杜宏伟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那么大,包装精致的礼物包,双手向我递来,“收下吧!你能收下,我心里会感觉好受一点儿!自从那件事儿发生以后,我经常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肠子都快悔青了!” 看着杜宏伟那副像小孩子犯了错,真心想改的神态和表情,听着他语气真切的道歉和表白;我那原本厌恶,坚硬的心,突然出现了一丝柔软,伸手接过了他那个礼物! 接过礼物的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胸怀是那么宽广!我的形象是那么高大!原来,能原谅伤害过你的人,也会让你体验到一种说不出的舒心! 杜宏伟看我接过礼物,两个手心合在一起,就像拜观音菩萨一般,在胸前对我上下摆动几下,口里欣喜万分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王丽燕,太谢谢你了!” 那一刻,我看到杜宏伟的眼圈儿有点儿发红,心中又是一颤,生出一丝怜悯,但口气仍然冷冰冰地问:“这回没事儿了吧?” “没了,真的!太谢谢你了!”杜宏伟脸上笑得宛若桃花绽放一般。 |
“我先回去了。”我说完,转身走了。 “好的,你先回去吧。”杜宏伟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路上,我把杜宏伟送的那个礼物装进裤口袋,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回教室。在往回走的路上,我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人! 如果拿年龄来形容这种长大,那么,我一下子长大了至少十岁! 其实,人的长大,并不是年龄的长大,而是心的长大!年龄的长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大,只有心的长大,才是真的长大!人心的长大,有时只是一瞬间! 回家以后,我没打开杜宏伟的礼物;我无心知道他送了件什么礼物。我把礼物包放进了专用的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那个抽屉,是我十二岁那年锁上的,里面放着一些只有我能看,不想让别人看的东西;最多的,是我写的日记。 多年来,妈和小强,从没因为好奇心,偷偷打开过那个抽屉!我心里始终感激他们!是他们,在家里给我留下了一片自由的空间! 长大后,我才知道,他们给我留下这片自由空间,应该叫尊重!这成为我爱这个家,爱妈妈和小强最大的理由之一。 那晚,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脑子里思绪万千,不知有多少事儿,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又慢慢退去。 也就在那个晚上,我验证了杜宏伟下午说过的一句话:“你是一个下面有体香的人!” 那句话,杜宏伟下午说的时候,我的心,剧烈地波动了几下,深深留在了记忆里。 |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一个叫“香妃”的女人。据说,那女人全身散发异香,被皇帝知道后,收为妃子,十分宠爱,后来,人们都尊称她为“香妃”。 那晚,睡下不久,杜宏伟那句话突然就从我纷乱的思绪中跳出来。 我带着疑惑的心情,把手伸到下面,然后,拿出来,放到鼻子底下,果然,有股带着湿润的香味儿,钻入肺腑。 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香味儿,像曾经闻到过的某种花香,但又说不出是哪种花香。 这件事儿,如果不是杜宏伟提起,我根本不知道。那晚,我几次把手指伸到鼻子下面,感受那股独特的香味儿,心里充满惊奇。 第二天,杜宏伟果然撤掉了我团支部书记的职务。但他没任命新的团支部书记,可能怕给我太大的刺激。 他在班里把话说的很委婉:“因为前几天校外发生的那起打群架事件,和王丽燕有点儿牵连,学校政教处提出,暂时停止王丽燕在咱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工作,待事件处理完后,再做最后的考虑;希望王丽燕,好好配合学校对那件事的调查,尽快恢复自己的工作。” 学校处理完那起打群架事件,惹事的学生暂时平静了两个多星期。第三个星期快结束时,他们开始对学校实施报复。 某天,一夜之间,学校教室的玻璃,被打碎了三四十块儿。第二天早晨,学生们去教室上课,发现到处是碎玻璃碴子。 这可忙坏了政教处那几个人,接下来几天,每天把各班平时调皮捣蛋的男生叫到办公室讯问,想找到打玻璃的罪魁祸首,一个星期过去,也没结果。才安好的玻璃,又接二连三被打碎。 三个星期后,学校开始到处安装摄像头,把全校的关键部位,都摄入监视范围。 那些经常在教室走廊里搂抱、亲嘴,摸揣的学生,怕摄入镜头,都把场所移到了教室里,或者校园的花丛,树阴下。 大规模打玻璃的事儿,在摄像头安装后,确实没再发生。但随后一段时间,学校走廊里那些摄像头照不到电灯开关,又一个个被敲碎,无法使用。 政教处的工作重点,又转向对开关破坏事件的调查,查了几个星期,仍然没有结果。 最后,可能考虑增加摄像头的密度,费用太高;就安排老师轮岗,站在那些容易被破坏的地方值勤。 这下,可苦了那些普通老师。 |
此后,任课老师,不约而同,在上课时,除给学生讲课外,逮着机会,就对学生发火,对学校报怨,搞得师生关系越来越紧张。好几位老师,还忍不住打了学生,结果被告到了教育局,受到批评教育。 随后,老师们办公室的锁眼儿里,又不断出现被口香糠塞住,无法打开的事件。害得好多老师不能正常工作。学校花钱才把旧锁修好,或者换了新锁,很快又被口香糖粘住。搞的政教处那几个人整天焦头烂额。 那帮男生,干完坏事儿,都跑到我跟前表功;好像他们干的每一件事,都是受我支使的。 因为他们干的每件事,都能给政教处带去麻烦,我恨透了那个政教主任,所以,他们每次向我夸功时,我都会表扬他们一句:“干的挺好!姐给你们糖吃。”然后,就掏出几块口香糖,散给他们。 他们接了口香糖,吃的兴高采烈;又聚到一块儿,去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我则转身回家了。 后来,他们又想出,给政教处那几个老师的自行车、摩托车放气,扎车轮胎,往碎打他们家玻璃,破坏学校厕所设施等行为,每一件,都干得有滋有味儿。 奇怪的是,自从学校处理完那次打群架后,打群架事件突然减少了。而且,不论哪帮男生,对我都客客气气的,再没出现把我拦在路上,说脏话,动手动脚的事儿。不管年龄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都一律叫我燕儿姐。 |
我俨然成了一个平衡各派势力的黑社会老大。 人们常说,树大招风!一点儿也不假。经过政教处坚持不懈的调查,学校渐渐把我确定为所有事件的主谋;将我视为眼中盯,肉中刺;三天两头把我叫到政教处讯问,让我老实交代。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常被他们无端的猜疑,和没完没了的追究责任激怒,忍不住和他们争执几句。于是,他们就三番五次把我妈叫到政教处。告诉我妈,我很坏,整天跟一帮坏学生待在一起,指使他们破坏学校设施;学生们平时都叫我燕儿姐,好多学生交待,那些坏学生干事情,都是帮燕儿姐干的!为了学校安宁,他们不得不劝妈把我领回去。 妈很无奈,脸面实在挂不住,硬把我拽回了家。 这次回去,她只说了一句:“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我跟着你丢不起那个人!”然后,再不搭理我。 听了这话,我哭了!哭的很伤心,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进学校大门!自那以后,我就辍学了。 我辍学的时间,离高二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 李德龙和马玉英听说我不读书了!一起过来劝我!给我讲了许多读书的重要性,又拿他们的人生经历启发我,并说他们可以帮我再跟学校说说。 我告诉他们,那个政教主任,上次因为停我课,李德龙跟校长说过后,校长批评了他,他就记恨在心,变相整我;他们再跟校长说,让我返了校,政教主任肯定更恨我,更会变本加厉地整我!所以,这书真没法念了。 |
我还告诉他们,我在学校的名声已经坏了!那帮男生整天惹事儿,他们把惹下的事儿,一鼓脑全推到我身上,我已经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他们现在还在惹事生非,我根本管不了他们,也阻止不了他们;所以,政教主任随时随地都能找到重新收拾我的把柄。 我还告诉他们,这学期,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搞得我一直无心学习,现在学习落下很多,想赶也赶不上了。所以,回学校也就是混日子。 “那你咋也得念个高中毕业吧!现在的社会,高中毕业,就算文化程度很低的人了,你这样,连高中也毕不了业,跟文盲是一样的;将来在社会上咋立足呀!”马玉英还想劝我。 “我也想念了,可是,现在学校的环境逼得我念不成哇!”我继续找理由。 妈见李德龙和马玉英实在劝不了我,对他们说:“你们别为她操心啦!每个人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已经这么大个人啦!再过几天,就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她既然自己说想清楚了,那就由她吧!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将来过好,过坏,她都没得怨!” 最后,李德龙和马玉英叹息着,无功而返。 接下来那一个来月,我每天呆在家里,给小强做两顿饭,哪儿也不去。余下时间,就去巷口租书店租言情小说消磨时光。 就在那年的七月十一日,我跟着李德龙,又一次走进城关镇办公室。 |
李德龙安排我坐在李茹对面,让我协助李茹做办公室的工作。从那天开始,我正式参加了工作。 我在办公室的主要工作,是帮李茹打个文件,发个通知,写个通讯稿,安排布置个会议什么的。 办公室原来一共五个人,除了李茹这位副主任,还有一位叫高勇的正主任。高勇三十四岁。平常,只干一件事,就是安排接待。上传下达文件那些杂事儿,都由李茹干。所以,办公室最忙的是李茹。我去了以后,差不多替李茹分担了一半儿工作量。 另外三个人是司机。一个是李德龙的司机,一个是郭镇长的司机,单位还有一辆中巴车,由另一位司机开。 我知道找这份工作不容易!知道是许多人花多少钱,也得不到的一份体面工作。所以,我坚守李德龙、马玉英和妈,告诉我的做人原则,注意事项,怀着满腔热忱投入工作,开始了我人生的新起点。 参加工作,是我早旧期盼的事儿;因此,刚上班儿的那段日子,我心里特别美。每天提前二十分钟就赶到单位,清理我和李茹办公室的卫生。等李茹上班时,我已经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开始干昨天没干完的工作,或者干李茹新分配给我的工作。对每一件工作,我都认认真真对待;哪里有不会,或者不清楚的地方,赶快向李茹请教。 没工作的时候,我就在李茹指导下,学习电脑知识和公文写作知识。 |
我在城关镇干到第七个月,李德龙调到劳动人事局当局长了。期间,城关镇的人事,发生了调整。李德龙走后,城关镇原来的镇长郭清明当了城关镇的书记。新调来一位叫赵玉梅的女人,当了城关镇的镇长。办公室主任高勇,升任分管计划生育的副镇长。李茹升任办公室主任,我当了办公室副主任。 如此一来,李茹那摊子事儿,全堆到了我身上。等接手了李茹的事儿,我才体会到,城关镇办公室的工作,要多烦琐有多烦琐,常常搞得我不能按时下班回家。 一天,下午下班后,我仍坐在电脑前,赶做第二天的会议计划,忽然听到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的走廊里,又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 开头,我以为是看楼门的老杨。因为,每天下班后,老杨会上楼看看哪个办公室忘关门了,或者走廊的哪个窗子打开了没关,以免半夜刮风、下雨,把玻璃碰碎了。 仔细一听,又感觉不像。 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没听到关窗子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路朝我办公室的方向来了。 那时,我开始猜测来人的身份;老杨,长年穿布鞋,脚步声显然是皮鞋发出的;李茹,也不像,李茹平时不穿运动鞋,就穿高跟鞋,不会是外面那种脚步声。最后,我断定是个穿皮鞋的男人。 脚步正好在我办公室门口停下,我没听到期待的敲门声,办公室的门就直接被人推开了。 |
我心中有点儿不快,抬头正要对来人发点儿脾气,问他咋不敲门,就进来了?却没问出口。 因为,进来的是郭清明,原来城关镇的镇长,如今是城关镇的书记。 “郭书记,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呀?你坐,我给你倒杯茶。”我站起身,用手示意了一下沙发,去找杯子和茶叶。 郭清明的实际年龄是三十六岁,当镇长那年,是三十二岁,往前,是机关党委的书记,干了三年;再往前,是文化局的副局长,干了四年,二十岁参加工作,二十五岁提的副科。 可以说,在仕途上一路顺风,前途无量;社会和单位都传说,郭清明有非常硬的后台;那后台究竟是谁,又都说不清楚。所以,他的背景有点儿深不可测。在官场上,这种人,大家通常既不敢惹,也不敢轻易得罪。 郭清明在靠近茶几那个单人沙发上落座后,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望向我:“丽燕,我听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总加班儿!表现不错!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 “谢谢领导夸奖!我刚接手,业务不熟,干的慢,就在时间上贪的多了点儿,可能干一段时间会好的,郭书记,你喝酒啦?”我冲了一杯茶,放到郭清明面前时,闻到一股酒味儿。 “喝了点儿,不多,你坐,坐沙发上,站着干什么,我看你还得把头仰起来。”郭清明举起胳膊,把手掌向下拍了拍,做了个让我坐下的动作。 27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1133,从“第二十八章 促膝谈心”开始阅读 |
我在沙发正面那个三人沙发上坐下。 “你是李书记,现在应该叫李局长,弄进来的人,是吧?”郭清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头又重新靠在沙发背上。 “是了。”这事儿,我觉得他应该很清楚,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好像和李书记不是亲戚,对吧?”郭清明眯着眼,目光落在我脸上。 “不是,我们家和李书记他们家是邻居,院门对院门住着。”我解释。 “人们常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家和李书记他们家就是很好的证明;李书记很仗义,听说你父亲走后,他对你们家一直都很照顾,不容易呀!李书记是个大好人!”郭清明感慨道。 “李书记确实挺好!”我肯定他的话,脑子里却在想:“他究竟想说什么?” 在我的记忆里,郭清明从来也没到过我们办公室;他平常有什么事儿,总是打电话让我们过去,接受他分配给我们的工作任务。 “现在,李书记虽然离开我们单位了,但我还在这里,丽燕,你放心,我一样会向李书记那样照顾你!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我,我都帮你解决!” 听了这话,我心里想笑。因为,在我离开学校以前,听到过好几次类似的话;那些话,都是那几帮打群架学生里的头头跟我说的:“妹子,你别怕,有哥罩着你!谁谁谁那个王八蛋,再敢欺负你,我就打断他的腿!”想到这儿,我又想:“郭清明过去肯定也是那帮混混学生中的一员!不然,他说话和想问题的方式,咋和那帮人这么像呢!” “我知道,郭书记一直就挺照顾我的,早想感谢你呢!你看,我工作才不长时间,你就让我当了办公室的副主任!”我尽力向他说着讨好的话。 |
参加工作十个月来,我每天观察和学习单位那些人的说话和做事方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应酬的技巧。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呀!说到你这个副主任哪,真还有人背后不服气!说刚参加工作一个小毛孩子,能干得了呀!我跟他们讲,干工作,虽然年纪大点儿的人,经验多一些,办事也稳重一些,但是缺乏年轻人的热情和干劲儿,不信你们瞪大眼睛看着,丽燕这孩子,只比你们推荐的那些人好,绝不会比你们推荐的那些人差;你看,这才一个来月,几乎天天加班儿,现如今,好多不看好你的人,都开始夸你啦!”郭清明这些话,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听了心里很高兴,因为,至少说明他对我前段儿时间的工作是认可的,满意的。 “真的?我没给你丢脸就好!郭书记,以后,我工作上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指点。”我继续表现谦虚。 “年轻人嘛,刚参加工作,肯定会有这样那样一些工作上的不足;有了不足,只要能充分认识,及时改正,下次不再重犯,就是肯上进的年轻人;我相信,用不了两年,你肯定会锻炼成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丽燕,今天提到这个事儿,我还真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呢!”郭清明坐直身体,郑重其事起来。 “你说,我听着呢!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方面,我以后一定改正。” |
我笑着,向他唯保证。 “我想跟你说的是,通过我观察,发现你平时和领导处理关系时,不够深入;你过去是学生,路上见了老师,问个好,打个招呼什么的,就行了;可现在,你已经参加工作,是个公务员了,如果只那样,就不能让领导加深对你的了解;这会影响你将来发展的。我想,你肯定不愿意一辈子只当个普通职工吧?” “是了,那我应该咋做?”我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并有意把上身往前倾了倾。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想听听这位久经官场的领导,能够给我传授一点儿真经。 “你应该多找领导谈心,谈心会谈吗?”郭清明认真的问。 “不会,见了领导,我除了工作上那点儿事儿,不知道该说什么!郭书记,这你得好好教教我。” “那我就跟你说说,首先,你得主动点儿;领导毕竟是个领导,他是上级,要顾及他的面子;所以,你不能老等领导找你谈话;像我的办公室,你除了送报纸,送文件,汇报工作,一次也没主动找我说过话,对不对?” “对对对!这确实是我不够主动。” “这第二嘛,就是见了领导谈什么,怎么谈的问题啦;说到谈话的内容,这个你可以提前想好了,比如,和单位哪个同事不好相处的问题,或者哪种工作,不熟悉,想请领导给指导指导,或者是家里遇到什么烦恼的事情,想让领导给出出主意,都可以的。 |
其实,这些事儿,不见得都是你真想谈的事儿,它只不过是你找领导谈话的一个说词,一个由头;目的是想拉近你和领导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主要的。你有过生活经验吧,人和人之间时间长了,接触久了,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感情,一旦有了感情,那时候,你想找他办点儿事,对方就容易接受。你听懂我的意思吗?”郭清明认真地向我解释。 “懂,你说的这些,还真都是我心里想着的事儿!”我肯定郭清明的说法。 “至于怎么谈?这要看谈话的内容,领导当时忙不忙,领导心情好不好,以及领导的素质等等再确定,是个临时发挥的问题;如果领导忙,他就没心情听你说,谈话效果肯定不好;如果看领导心情不好,最好跟他开句玩笑,或者什么也不说,悄悄退出来;不过,要是一个有素养的领导,其实,你什么情况下找他谈话,他都不会介意的;就拿我来说,只要有下属来找我谈话,我不论当时处于一种什么状态,都会暂时放到一边儿,主动离开办公桌,坐到沙发上来,认真听对方说话;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郭清明继续向我传授。 “为什么要离开办公桌?” “因为,领导本来就比下属地位高,你再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下属哪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呀!所以,领导坐在办公桌后面,除了谈工作,根本谈不了别的。” |
郭清明向我说明。 “我好像明白了,坐在沙发上,就显得两个人地位平等了,容易拉近双方关系,是吗?” “对,就是这样;但这坐沙发,也有讲究;通常我会选择坐在你现在坐的那张三人沙发上,而不是单人沙发。”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区别大啦!像咱俩现在这样,中间隔张茶几,有了这段儿距离,就显得有点儿疏远;交流起来,亲和力不够;如果,两个人都坐到那张三人沙发上,情况就大不同了;我现在坐过去,你体验一下,看有什么不同。 郭清明站起身,绕过茶几,向三人沙发挪过来;因为喝了酒,腿有点儿不稳,把茶几撞了一下。 “郭书记,你没事儿吧?”我关心地问了句,站起身,做了个准备扶他一把的动作。 “没事儿!”郭清明在三人沙发上坐下,我感觉刚才坐的地方离他太近了,坐下时,就把屁股往这边儿挪了挪。 “丽燕,你撤的太远了!经过我多年观察和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谈心时,坐在这张沙发上的距离,效果最好的是,两人挨着那条腿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拳左右最合适!丽燕,你再往过挪挪,还差点儿,来,我再动动,对,这样,就合适了。”郭清明指挥着我,身体一点点向他靠近;那时,我感觉越向他靠近,心里越紧张,心跳速度加快,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
“这个距离,我们随时可以把手搭在对方腿上,这样,就更能表达我们两人关系的和谐和亲密度,让对方感觉到被尊重,有助于双方更好地交流。”郭清明把靠近我的那只手,伸到我靠近他那条腿的上方,比划了一下。尽管只是比划了一下,我还是心里一紧,全身毛孔骤然立了一下。 “还有时候,为了表示信任,比如我,就会主动把对方的手抓住,像这样,也能表达上面所说的那个意思。”郭清明把刚才收回去那只手又探过来,一把抓住我靠近他身体的那只手;并把我那只手拿起来,放到他靠近我的那条腿上。 我那只手被郭清明抓住的瞬间,由于紧张,本能地抽搐了一下,想躲开,但一想,他只是给我做示范,自己贸然躲避,是不是显得太敏感了!也会让双方尴尬起来;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抓个手,不算什么的!舞会跳舞时,男女双方都不认识,还拉着手,抱着腰呢!”这样一想,我心里才释然了些。 尽管我心里一再安慰自己,但还是感觉热流像电波一样,一波一波通过那只被郭清明抓住的手,向我身上传导,有点儿羞,想抽回来,又不好意思抽。 “丽燕啊,你感觉,我现在是不是比刚才坐在那个沙发上时,显得平易近人多了?”郭清明一时并没有放开我那只手的意思,还用另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我放在他腿上,露在他手掌外面那几根手指头。 |
“还有呢?除了工作上的。”郭清明脸上满是喜色,很明显,李茹的说法得到了印证。 “你是说平时啊!平时也很好呀!比如你的穿着,就像你这个人是一样的,什么时候都能给人一种干净,得体的感觉;不过,大家觉得你身上最大的优点,还是随和;不论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都笑盈盈的,遇到再大的事儿,都很少见你发脾气;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那种,肚量大!单位的人,背后都说特别喜欢像你这样的领导,在你手下工作,特别舒心。”我搜肠刮肚说出上面这番话,一时心里暗自佩服自己,情急之下,居然也有这么多好话从嘴里冒出来。 “是吗?我有这么好的口碑?”郭清明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 “是啊,主要是你平常做的好,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你这张嘴,很会说话呀!听得我这会儿,别提多舒服了!你看你这人啊,长得又漂亮,嘴又这么会说话,要是再跟领导关系处得深入一点儿,几年功夫,别说一个副镇长,当个镇长都没问题。”郭清明满脸堆笑地夸奖我。 “我才刚上班儿几天,哪敢想那么远的事啊!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也是平时听咱们单位人说的。”我立刻掩饰。 其实,那时我已经很清楚,一个公务员,成长的道路,就是一步步向上升;先由科员,升成副科,再到正科,一直往上;如果岁数晃荡到三四十岁,连个副科也升不上;不仅在单位被人看不起,而且本人也变得越来越没精神气;再说,公务员的工资,也和级别挂钩,升不上去,工资就永远拿的比别人低。 |
“你应该想这个问题!你不想,就说明你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哪有干工作的动力呀!”郭清明说话时,上面那只手,就轻轻摸索我那几根手指。 那时,我已经看出,他这样始终拉着我手不放,肯定有所图谋。“怎么办?”我嘴上一边儿和他应酬,脑子里一边儿开始思考。事情如果再往下发展,我将如何应对。 “郭书记,你说像我这样刚参加工作的人,如果有机会,最快工作几年能升到副科?”我找话问郭清明,以缓减自己紧张的情绪;脑子里却进行着激烈的斗争:“郭清明如果一会儿真要得寸进尺,抱我的话,我是顺着他,还是坚决拒绝?” “按规定必须要有三年工作经验,不过,也看是什么人弄,如果有特殊关系,也有两年就升副科的;咱们县,我见过升得最快的,是郭副县长的儿子,大学刚毕业,还没任副科,就被安排到团委当了副书记,是科员,占副科的职位;到正式任副科,一共才参加工作八个月!工作刚满三年,就是正科;怎么?你等不急啦?”郭清明笑眯眯望着我。 “哪呀?我就是问问,自己心里也清楚些;这么看来,副科的事儿,还离我远着呢!现在想也是瞎想,没什么用!我现在努力把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干好,别让大家说闲话,别让你们领导说我什么也干不成,就行了!”我这样解释。 |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年轻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踏实,工作经验不足,还整天跟老同志争这争那!以为数他本事大,谁也比不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你看那个王国民,干一份工作,就想让别人给他记十份功劳!” “我一直以为,只是我们看不惯他,今天才知道,连你也看不惯!看来,他这种人,是谁也看不惯!”我笑着说。 “他也就仗着老子是人大副主任,别人都看他爸的面子,不愿跟他计较;要不是因为这个,就跟路边一堆臭狗屎,肯定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你看着吧,他这毛病要是不改,有他吃亏那一天!你想想,他老子快六十的人了,还能干几年!”郭清明探身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半杯。 “我再给你倒点儿水吧!你喝了酒,肯定特别口渴,想多喝水!”我看机会来了,使劲儿要从郭清明手里把手拽出,郭清明却抓的很死,嘴里说:“不用倒了,我不喝了!你稳稳坐着,咱们说话。” “郭书记,嫂子今天不在家?”没办法,我只好再找话题跟他说;想通过说他老婆,劝他赶快回家,别老在办公室纠缠我。后来,许多人都说我会应酬,其实,这是工作中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一点点逼出来的。 “不在,这个时间,他还在店里呢!” “嫂子是开店的?我一直还以为她和你一样,也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呢!” 郭清明的老婆,叫钱如花,我以前见过,而且也知道她在街面开着一家超市。 |
我这么说,就像他刚教我的那样,纯粹没话找话。 李茹以前跟我说过,我们城关镇许多办公用品,都从钱如花的超市采购。单位办公用品的采购,一直是办公室主任负责,过去是高勇,现在是李茹。所以,我假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你嫂子那性格,做生意还行,根本干不成我们这种工作!”郭清明的话,透着一丝对钱如花性格的不满。 “我见过嫂子两次,觉得嫂子性格挺好呀!人长得漂亮不说,看上去还特别有气质,有风度,尤其是说话,敞敞亮亮的,一看就是那种好相处的直爽人!”我乘机夸了钱如花几句,想让郭清明听了我的话,突然醒悟,良心发现,放开我的手,别再纠缠。 “我说的就是她这个直爽!嘴上从来没个把门儿的,肚里一句话也藏不住,你说像咱们这种工作,你必须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对来办事儿的群众如此,对上级更得如此,对同事,虽然表面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谁知道哪句话会被人利用了,背后扎你黑枪!”郭清明立刻就把钱如花的直爽批评了一顿。 “我以前没注意,今天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我有时候说话,就不太注意,以后要改改了!郭书记,嫂子整天在店里忙,你们家的饭谁做呀?肯定是你吧?”我继续挖掘钱如花的话题,因为我感觉说到钱如花的时候,郭清明攥我那只手,稍稍松了一些。 “她顾不上,一般都是我做!不过,超市里也有一套做饭的家具;有时候,我实在顾不上,回不去,就给她打个电话,她就在超市做了吃。”郭清明又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两眼望着上面,显出一副回想的表情。 “看来你每天挺累的!单位里忙完,还得忙家务!晚上是不是还得辅导你们家小孩儿学习呀!真的,你们家小孩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多大了?上几年级呢?”我看钱如花那儿再没话可谈,又把话题转向郭清明的孩子。 “女孩儿,十二岁了,明年就上初一;现在学校每天留那么多作业,不辅导,根本写不完!”郭清明说到孩子,攥我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我乘机把手撤回来。 “就是,我弟弟和你们女儿年龄差不多,也是明年上初一,每天晚上不到十点钟,作业哪能写完了!我每天晚上回去,还得辅导他写作业;要不是我辅导,让他自己一个人做,怕到十一点也做不完。对了,郭书记,咱们回去吧?我还得早点儿回去辅导我弟弟呢!他中午就跟我说好了,让我晚上早点回去,给他讲两道数学题,你看我这一忙,就忘了!到这会儿才想起来。”我终于找到摆脱郭清明的办法,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桌面,做出一副马上要回去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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