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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抗战烽火——从湖南进湖北：《到鬼子后方去》[第2页] |
| 作者:何三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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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第二天，何不来将扯回来的几块布料送去了邻村裁缝周麻子家里，吩咐给自己的女儿、儿子、堂客各做一身新衣，并为他们都做一身棉衣、棉裤。 裁缝的老婆周姨惊讶的不得了，说：“何司令啊，你好舍得哦，硬是里里外外给家里人要换新衣！” 何司令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年亏待她娘儿母女了，应该的。” 周姨把布料用手抻了抻，酸溜溜地赞叹道：“卡其布啊，都是好料子！做你的堂客，真有福气哇。” 周麻子听出了弦外之音，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福气的！人家何司令升官发财了。” 周姨接话：“哼，你个死鬼，跟了你一辈子，就见你给人做了一辈子新衣，老娘也没穿过你几件新衣裳。” 周麻子发火了：“你没衣裳穿吗？未必你天天光起在走？” 何不来见事情不妙，赶忙说：“老夫老妻了，吵个啥？周哥，你把我的活赶紧点啊，过几天我叫文欣来取。”边说边跑了，剩下周姨在那里触景生情落泪。 回到家，文欣问他怎么这么快？他说，连火都没烤，周姨嫉妒得落泪，我交代完就跑啦。 文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这值得嫉妒个啥？要是你当了个七品芝麻官回来，那她还不得跳洞庭湖吗。说完就叫海花去升火盆。 何不来说，你们先烤着，我看这房子有几处漏雨啦，得赶快修补修补。说完就搭了个竹梯子，上房检漏。 活刚干完，院子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哎呀，好清闲哟，都在烤火啦！”原来是马兰花和陶素素来了。 文欣道：“嗯，就是不大清闲呢，你们快入屋来坐！”一边抬凳子让座。 素素问：“何司令呢？”文欣手里忙着扎鞋底，把嘴唇往上努了努，“在房顶。” 外面的冷空气，冻得她们的手儿红彤彤的，就像胡萝卜，俩人进门就连忙把手先往火盆上伸。文欣问她们忙不？马兰花说，各家各户，都有做不完的事，哪有不忙的？ 尤其是没个男人了，感觉缺个支撑，有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文欣又捡起那天的话题，说翻年后要给马兰花和素素当红娘，人选她心里已经有点谱了。 素素说：“文欣姐，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暂时还不考虑这个问题。”文欣大感意外，问她为什么？ 马兰花代她答道：“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找司令带我们去参军的，所以先不考虑这个问题。” 文欣惊讶地说：“你们硬是来真的呀？哪有女人参军的？”素素立即接口道：“怎么没有？古代就有花木兰从军嘛，戏文里都唱的有！人家杨家将里面，穆桂英还挂帅呢？再说，国军的部队里也有女人。” 马兰花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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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司令从房上下来，扛着架梯子，大声和马兰花、陶素素打着招呼，放好梯子就去洗手。洗毕，马兰花连忙招呼他：“司令还亲自动手，难得难得，快来暖暖手。”何不来就过来靠着文欣坐下。 文欣嘴巴也很快，没等马兰花她们说两句铺垫的话，就对他说：“兰花和素素来，是要你带她们参军。” 其实她们几人之间的对话，何大炮在房顶上时，就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这会儿他只默默地烤火，却不说话。 马兰花见状，忍不住问：“司令，你总该发句话啊。” 何大炮却说：“兰花，你们何苦？” 马兰花没想到他这样说，楞了愣，才说： “我的命是捡的，现在男人也死了，没得牵挂了，我就是要打鬼子。我不怕死，打死一个，都是赚了。” 何司令说：“就算你想参军，也未必参得了啊？人家是正规军，这个问题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他这句话，是大实话，其实也是最关键的一句话。 沉默了一会，素素说：“何司令，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顶风冒雪来找你。你总要替我们求个情、说句话吧！” 何大炮却说：“我看啊，你们还是算了，就呆在家里好好带孩子。打仗可是动真刀真枪，不是开玩笑的！上次，一仗就是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忘了吗。” 马兰花说道： “怎么忘得了？司令你别操空心，我就一个伢子，12岁了，放到娘家去了。素素原来就没得小孩，改嫁过来后，还是没得小孩，哪有啥拖累呢？你不替我们说话，就对不起邓三思和田雨，孤儿寡母哇，他们算白死了。”说完就要流眼抹泪的样子。 何司令被她的激将法搞得坐不安稳，就拿眼神征求文欣的意见，文欣也是面露为难之色。大家都不好表态。还是素素反应快些，她说： “司令，你也别太为难，我想，部队那么大，退一万步说，总要人洗衣做饭嘛，难道就用不上女人吗？” 这个问题，倒是从没想过的，何大炮挠了挠脑袋，想想也是这个理，就说：“那我可以跟高营长他们说说，试一试，我不敢保证哟。” 马兰花立即破涕为笑：“谢了！你要帮我们说话就对了，成不成我们不怪你。” 话说到这程度，气氛就宽松下来了。素素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由于烤火，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水灵灵的，显得明艳动人。 她说：“我们晓得那天你接到的命令，是要我们部队所有人都参军。姐和我，还有文欣姐，都是你部队的嘛，应该都可以参军的。”说完还冲何司令狡黠地一笑。 文欣连忙摇手：“你们去，你们去，别拉上我。我要买三头猪、二十只鸡鸭来养，还要养头黄牛，还有两个小孩，忙得很。” “哎哟，文欣姐看样子想搞发家致富哦。”马兰花笑吟吟地夸她。 “致不了富，”文欣站起来：“你们坐着，我来煮饭了。”马兰花说：“别添麻烦啦，我们回去吃吧。” 文欣说：“你家里人都没得了，冷锅冷灶，回去还不是要自己煮？就在这里吃个便饭。”素素说：“要得，我来帮你，文欣姐。” “帮啥帮？今天你们是客嘛，好好坐着，姐来给你们办招待。”话说完就去忙碌开了。 几个邻居见何不来这边似乎有动静，也跑过来拷火，何家的人气指数一下子大幅提升了，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六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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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游击队进城 腊月十一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开，何大炮在堂客的张罗下，就已经吃好了“早早饭”，准备上路了。 文欣知道国军部队是要发军装的，但唯恐他冷，还是在包袱 里给他包了一件棉背心、两双鞋垫、一双新布鞋、两条新内裤、一件汗衫，还给他塞了5个熟鸡蛋，吩咐饿了的时候在路上吃；为了怕小偷或遗失，她还特地在他的内裤上缝了个小口袋，里面给他藏着5块钱做零花，以备不时之需。 何不来晓得堂客心疼自己，一切都接受了，临走前却把5个熟鸡蛋全部取了出来，给自己的乖女儿、乖儿子每人两个，给文欣也塞了一个，说：“我带那么多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悄悄吃独食，还是你们帮我吃吧。” 小安立即欢天喜地，说：“爸爸真好”，当场就砸开一个，剥了壳用舌尖慢慢舔着吃。而海花已经在懂事了，就把鸡蛋递给了妈妈，妈妈又返还她一个，她还是舍不得吃，放进了衣兜里存起来。 一家人送他到村口，都依依不舍，好像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他此行并不是出去骟猪骟牛，是去参军打仗啊，而打仗的风 险，现在大家都眼见过了。 何不来说：“不要送了，你们回去，冷。”文欣鼻子一酸，说：“伢子他爸，你有空要多回来看看孩子。” 这话他这几天已经听过好多次了，知道她的意思是要多回来看她，就闷声答道：“嗯。”海花也说了一句：“爸爸你也不要那么老实，如果打不赢，晓得早点跑啊。”这真是小孩的心理，纯粹是乱说，他还是答道：“我又不是傻瓜，打不赢我是晓得跑的。” 浓雾中，还没有走几步，双方的人影就完全模糊了。文欣眼睛望着何不来离去的方向，知道丈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眼里悄悄噙满了泪水； 好在雾大，儿女都没能察觉。 她说：“爸爸走了，你们都要听话呀。我们回去了。”俩小孩仿佛一下都成熟了许多，都认真地点头。 谁也没有料到，何不来这一去就是十年，全国解放后他还在四川剿匪，后来在南充专区“川北行政公署”任职，那时他的领导、川北的首任专员就是后来的中共中央 胡耀邦，可见何不来早已经不止做了七品官了；1952年才回家与妻儿团聚，并把娘儿母子都接去了南充。不过，因为从事过地下工作，他后来的正式名字早不叫“何不来”了，此乃后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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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休絮，话说何大炮在湘北一个浓雾弥漫的早晨，走了五里的田间小路，第一个来到了乡公所。作为领头人，他必须比别人来的早一点，因为“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以身作则。 乡公所刚刚开门，那个外号叫“鲨鱼”的乡丁钱枫，看到何司令过来，露出很高兴的样子，大声叫道：“何司令好！”还有模有样地给何大炮敬了军礼。 何大炮说：“嗯，你好！”也把右手往眉上抬了抬，表示还了礼。 钱枫赶忙过来帮何大炮接过左手的包袱，说：“司令这么早啊，快进屋里坐坐，外面冷。”何司令见他这么客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立即就要成为正规军的缘故，就随他进去保安室座了；屋子里火盆燃得正旺，暖和的感觉真好！ 钱枫从衣兜里掏了一阵，掏出半盒“老刀”牌香烟，恭恭敬敬地递了一支给何司令。他这才想起来，那天来乡里听命令，就是这个小子负责敬烟，看来他揩了油， 省下了半包，赶忙说：“我不会抽烟。” “鲨鱼”好像一时想起，嘿嘿笑了，说：“看我这记性，你那天就不接烟的。我也不会抽烟。”何司令说：“抽烟也有它的好处，只是我抽不习惯，就算啦。” “鲨鱼”赶快接话道：“还是不抽的好！我爷爷抽了一辈子，后来夜里咳的厉害，出气像拉风箱。我给你泡杯茶吧！” 他正想说“莫麻烦了”，钱枫已经把茶端过来了，看来是有准备的。何司令只好接过来，为了礼貌，还当即移开茶缸的盖子，吹了两口气，抿了一口。有点苦的感觉，估计茶叶放的多了。 何司令把缸子放下，预感他要说什么事，就拿眼睛看着他。钱枫说：“何司令，你们今天就要进城了是不？”何司令点点头。 他立即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何大炮：“司令 啊，把我也带上吧，我一直想参加救国军的，现在去投奔正规军，更好了。”何司令见他不像开玩笑，就问他：“你为啥想当兵呢？在保安团不是挺好吗？” 钱枫却说道：“保安团哪里好了？兵不像兵，民不像民，尽干些欺压良民百姓的事，根本没得打鬼子的机会！嘿嘿司令你晓得的，跟你们原来的那个救国军差不多嘛。我想还是正规军好哦。” 他这一说，何司令完全理解了，就回应道：“想参军啊，愿望是好的，可是你过去并不是我们救国军的人啊，这个一查就清楚了，得行不哟？” 钱枫说：“得行！你只要说原来就是你那里的人，后来家里正好死人了，没去参加战斗，不就行了吗？” 何不来说：“大吉大利！你说的啥话，不吉利哈。”钱枫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那段时间我爷爷真过世了。” 正说着话，各路英雄好汉陆陆续续都来到乡公所了，已得到何不来认可的钱枫，对每个人都像老战友似的，格外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只是屋子太小，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入屋烤火。 大家对他的热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何不来就简单介绍了他的参军愿望。 虎子第一个表示欢迎，过去跟他握手，嘴里还说着“欢迎新战友！”何不来却纠正道：“千万不要说是新战友！恐怕事情要搅黄哦，应该本来就是老战友才对！” 钱枫赶紧说：“是，是老战友！” 大家都笑了：“嗯，是新来的老战友！哈哈。” 女人出门却永远没有男人那么利索。等了老半天，马兰花和陶素素才姗姗来迟，大家一看，她们今天特地打扮了一 下：马兰花穿着细碎绿底白花的新棉袄，而素素在棉衣外还套了件大红的罩衣，新裤新鞋，都显得格外的喜庆和漂亮，再不是在灶房里那样灰不溜秋的感觉了。 见人们都忙着和她们开起了玩笑，何司令本来想说她们几句的，把批评的话却说不出口，他只好悻悻地说：“大家集合！准备出发。” （第七章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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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从乡里到县城有三十多里，何司令他们紧赶慢赶，在午饭时分终于赶到了。 走到草市街的时候，大家就感到今天气氛不寻常，因为到处都贴着标语：“踊跃参军保家卫国！”“好男儿一腔热血卫华夏！”“还我河山！”“把侵略者赶出去！”“打到日本帝国主义！”之类，都是写在花花绿绿的纸上用浆糊新鲜贴上墙的，一眼就看得出来；在街上还拉了不少横幅，大意也是鼓励号召男人踊跃参军的。街上也明显多了不少乡下来的青壮年，可能都是来应征入伍的吧。 转过油店街，听见文庙街那边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凡，估计县政府前面得排着队报名呢？虎子就跟何司令说： “司令，我们好歹是一支抗日队伍，不同于乡下那些散兵游勇。我们来排个队伍，齐步走怎么样？保证威风得很。”麻杆一听就反对:“虎子，这是城里，你以为在乡下吗？想叫我们出洋相哇？” 虎子受了他的打击，红着脸，脖子的青筋开始鼓胀了，大家知道这是要发作的征兆啦。 何不来却说：“虎子说的对，我们是一支队伍，得有个队伍的样子，管他是城里 还是乡下！怕个鸟。” 他瞪了麻杆一眼：“大家按高矮排队，矮的在前，高的在后！”麻杆再也不敢说话，非常自觉地去到最末尾的位置。 而接下来的问题却大了： 按个头，马兰花和陶素素肯定应该要排第一和第二；可是她们哪里懂得走正步呢？看她们扭扭捏捏的样子，也正是又羞又恼得很啊。 “鲨鱼”钱枫嘴巴最快，就说： “何司令，你喊她们不要走在队伍里，我们先齐步走过去，她俩慢慢赶过来，不就行了吗？” 何司令说：“好！你们就慢慢过文庙街来吧。” 文庙前，粗大的两根柱子上，也贴着一幅新写的对联：“卧薪尝胆三湘男儿铁肩担道义；众志成城八方英杰誓死卫中华”，横批：“舍我其谁”。 在县党部大门前， 一溜地排开了桌子，俩桌子拼在一起，桌上竖个牌子，桌后坐个军官，再坐个穿白大褂的军医，再站两个士兵，就是一个招兵处。 一眼看上去，99军、73军、第4军、第74 军、第8军、预10军、第26军、新五军等部队，都在这里招兵；而第20军、第37军等川军，以及58军滇军，是不在湖南招兵的，他们有家乡充足的兵源，并且习惯于用家乡子弟兵。 川军在抗战中的名气最大，在整个八年抗战中，每牺牲五个士兵，其中就有一个是川军，因而他们的作战能力和勇敢精神，备受称道。补充到湖南的四川新兵，川军部队招满之后，剩下的也很受欢迎，一般都是被各部队一抢而空。另外，广西兵的名声也很不错，相当有战斗力。 “国民革命军湘鄂边挺进纵队第七挺进支队”，属于第九战区副总司令、兼第27集团军司令杨森旗下，因要特招一批适合潜伏敌后的特殊作战人员，要求外貌和语言上，要和湘鄂边相适应，所以这次也来湘阴设站招兵。 许多人不了解抗战中的挺进队。其实，抗战中整个正面战场，共进行过22次大战役，除了平型关战役之外，有21次，都是国军打的，如淞沪会战，台儿庄战役，万家岭大捷，第三次长沙会战、衡阳保卫战等，早已彪炳史册。 一般人都知道共党擅长打游击战，这是事实；但资料表明，91%以上的游击战，也是靠国军在打。本来，抗战就不应分党派，抗战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存还是灭亡的大事，人人有责，但由于宣传的原因，导致后来的民众对此段历史的了解不多。 只不过，国军的游击战与共军不同，共军搞的是麻雀战，而国军是按正规军的编制进行的。以第九战区为例，在湘北和赣西、赣北地区，共活跃着23支挺进支队，最大的编制是师，最小的编制是营。 当然，由于挺进部队属于特种部队，因此实际参战的人数，比不了野战军而已。 很显然，这次大规模的招兵活动，当地政府是做了大量的宣传、发动和组织工作的，来报名参军的人络绎不绝。 有心从军报国的青壮年，至于究竟参加哪支部队，这个偶然性就非常大了：有的人是看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热闹；也有的是走着走着，被人叫了一声，脸皮薄，就走过去应征了。 其实部队与部队之间的差别很大，这不仅体现在名气上，也体现在实力、装备和待遇上。但这些农家子弟哪清楚这些奥妙，反正都是穿军装吃粮，在他们看来，参加哪支部队不是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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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营长正忙着看军医检查一个应征者的身体，军医对他瘪瘪嘴，说：“可惜了，是个平脚板”。高营长见那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生怕军医看马虎了，就要那小伙子把袜子脱了，自己再看看。 那小伙子赶快脱了鞋袜，把脚亮给高营长看，他发现那人确实是个平脚板，只好遗憾地摇摇头，说：“你可以回去了，你不适合参军。”那小伙子红着脸说：“我身体壮得很，干啥不收我？” 高营长说：“这跟身体壮不壮没关系，你的脚底是平的，你跑不动，也跳不动，这样咋个当得了兵嘛？”小伙子满面羞惭而去，任凭旁边的招兵人员怎么喊，他也不回头了。 他正要松一口气，只见街上走来了一支队伍，二十几个人虽然走的不是很齐整，但气势上却了不得：一个矮胖子在队列边大声喊着口令：“一，一，一二一！一，一，一 二一！一二、三,四！” 队伍里的人也大声喊着“一二、三，四！”走过来了，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看见走来的队伍居然背着枪呢。 高营长眼尖，一眼就发现了来的正是何不来的队伍，不由得喜出望外，赶紧去迎接他们。说实在的，没想到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参军，今天真是给99军长脸了！ 所有的部队招兵人员，见高营长直接去接兵，而领头的那个人，显然和高营长很熟，一见面就跟高营长敬礼，下面的人还齐声喊“长官好！”把那些负责招兵的人员，看的都很眼热。 高营长给大家也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还挨个跟大家握手，连声说：“99军欢迎你们！大家辛苦了！” 在旁边敲锣打鼓的也很知趣，立即吹起了唢呐“得胜令”，锣鼓、镲、小铃铛也响起了，顿时把个现场气氛搞到了高潮。 等各种锣鼓响器暂停的时候，高营长才大声问： “何不来同志，你的人马都到齐了吗？” 他的本意是要何不来按部队的那套标准动作，双手握拳，小跑出列，上前，并步 立正，敬礼，然后目视着他，大声回答：“报告长官，所有人员全部到齐了！”这样就可以再在友军们面前露一手，显示这支队伍可不是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 殊不知，何不来他们本来就是游击队，啥时又受过严格的训练呢？所以何不来根本做不来这套程式，他朝来的方向东张西望，终于看见马兰花和陶素素小跑过来了， 才回答：“还没有到齐呢，还有两个。” 周围的军官听到这里，哄地一声笑了，知道这就是名声在外的“湘北抗日救国军”了，从本质上说，他们还是农民游击队。 高营长被众人笑得有点难堪，也拧过脑袋朝他们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跑过来的是两个一红一绿的小媳妇，而且招呼都不打，就气喘吁吁地站进队伍里去了。她俩的个子本来就不够高，还站到最尾那个麻杆旁边，简直一下子就破坏了整个队形的美感了。 高营长有点生气，就说：“搞啥的？来了就乱钻？”这话也来的陡了一点，大家听了都不大舒服，尤其是何大炮。 他不大高兴地回敬道：“不是你让我把所有人员都带来参军吗？她们就是我们队里煮饭的，也算我们队伍的吧？还是烈属。她们都要求来参军。” 高营长没好气地说：“唉，简直乱弹琴，我们是野战军嘛，招两个女人去干啥？叫她们回去吧！” 大家听了这话，顿时喜悦的心情算是被彻底破坏了，都变成了秋风黑脸的样子。 素素紧张了一阵，明白这是关键时刻，就据理力争： “长官！你说的要我们部队所有的人今天来参军，我们也是这只部队的，为啥女人就不能参军？” 马兰花帮腔道：“你们那么大的部队，难道就不需要女人洗衣做饭吗？”周围听的人又是一番哄笑。 高营长哭笑不得，连连摆手：“部队都是自己搞内勤，自己洗衣服的！煮饭有炊事兵！你们用不上，回去吧！” 马兰花和陶素素听了他的话，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不由得当场伤心地哭了起来。 站在她们旁边的麻杆，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心肠却是极软，尤其见不得女人哭，当即发飙道： “长官！她们本来就是我们队伍的人，而且她们的男人这次在桃林寺都战死了，如果你不同意她们也来参军，我们就散了算啦！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大家一时群情激奋，纷纷说：“要就都来，不要就都不来！”把个高营长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愣在街上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瞎闹，高营长被杵在街上，脸面上有些下不来，就盯着何司令，希望他说句话镇镇场子，何大炮却把眼神移开了，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高营长只好喊他：“何司令，你说咋办？”他要摊牌了。 何大炮转过头来，冷淡地说：“喊我们所有人都来的，是你，来了又叫回去的，也是你，你要我咋办？” 高营长着急 了，就说：“我没有招女兵的任务，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啊。我得去请示一下傅军长。” 正在这时，最角落那张桌子负责招兵的军官走过来，大声说： “就不要请示来请示去的了，麻烦。你如果觉得这些人不合适，全部都给我，我正好用得着！” （第七章《游击队进城》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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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参加挺进队 高营长听见有人来抢“生意”，颇有些恼怒，要知道这么多部队同时来此地招兵，兵源是相当紧张的，他正想发作，回头一看，是个中校军衔的军官在自己身后说话，却不认得。 由于自己才是个少校，只好客气地给他敬个礼，问道：“长官您是——？” “哈哈，我是第七挺进纵队的”，那个中校给他回了个礼，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征虎。少校同志，你看这些人马，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年龄不一，还有男有女，可能不大适合你们99军哦，你们是野战军嘛。我们湘鄂边挺进纵队，主要是经常化装去敌后搞侦察破袭，像他们这样，根本不用怎么化装，合适得很呀。给我吧，怎么样？” 虎口夺食，岂有此理？高营长心里不爽，面上却不表露，软中带硬地顶了一句：“这些人，是我们傅仲芳少将亲自要的，我哪做得了主？” 王征虎一听他搬出傅军长来压自己，明白自己的顶头上司王作楫少将仅仅是个正师级干部，因为“湘鄂边第七挺进纵队”本来就是个正师级单位，要争，那是肯定争不过傅军长的。 他灵机一动，就说：“我们挺进纵队这次在湖南本地招兵，是经过第27集团军杨森杨副总司令提议、薛岳薛长官特批的。我们看得上的兵，是要选用做特种兵的，任何部队都要让我们优先录取。不信，请你向你们傅军长核实。” 高营长听了，这不是扯虎皮做大旗吗！他半信半疑，说：“好！我立即派人去请示傅军长。” 好在99军就驻扎在营田港附近，距离并不是很远，他很快就手书了 ，略去了跟何不来游击队的争执不提，只简略写道： “军座傅台鉴：卑职奉命在湘阴县党部招兵，先前已联络好的何不来游击队一行共27人（内有二名青年妇女）已来报到，在等待体检之际，湘鄂边第七挺进纵队之一名王姓中校，号称奉杨森、薛长官之命，要将此干人马特招，其势凶悍。职不明就里，欲询问本次可招女兵否，可不予理会否？盼指示！190师145团3营营长高长河顿首，即日。”他写完，就叫一个士兵骑马去送信。 而在他写信之际，王团长就招呼何不来他们，全部过去自己的摊位，还安慰他们说：“没事，你们的条件最适合我们27集团军了！” 钱枫嘴快，接话道：“27集团军？那就是说比99军大了？”王团长说：“我们集团军，有时相当于四五个99军！” 大家听得张大了嘴巴，都说：“好！就是27集团军了，99军拿八抬大轿，老子也不去，摆啥谱嘛，放着兰花姐和素素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要？” 马兰花和陶素素眼看参军有望，莫不眉开眼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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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团长随后安排大家先填表，会写字的先把自己的登记表填好，然后再帮不会写字的填。 王征虎见高营长写了封信让一个士兵送走，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也立即起草了一份电文：“王司令钧鉴湘阴原游击队何不来等27（内女2）人带武器来投军条件甚合恐与傅军有争夺之嫌请即议处盼明示虎”由于是发电报，文字是能省则省，标点符号也是没有的，他吩咐人赶快用自带的发报机发了出去。 却说王作楫少将收到电报，知道在湘阴傅仲芳的地盘上，如果他不放人，要把这27个人特招是带不走的，于是赶紧给杨森打电话汇报。 杨森听了，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这事好办，我来给薛长官讲一声。” 他是副总司令，当然随时可以找到总司令的，电话一打就通。 本来参军这个事就是小事，再说那27个人，参加哪支部队都是薛岳的兵，薛岳听完杨副总司令的话，就立即表态同意了。过了一阵，傅仲芳才打电话过来请示处置意见，薛岳说： “这27个人是杨副总司令亲自要的，他们挺进队要深入敌后，需要特殊人才，你就让给他吧！” 傅军长放下电话，心里一阵失落，骂道：“杨森啊杨森，娘希匹就是个军阀！这些人明明就是我早要了的，啥时候变成你亲自要的了？真是官大半级压死人啊。” 马兰花和陶素素也填好了表格，字是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她们一个读过三年书，算初小文化，素素还读过六年，是高小毕业。女人做事细心，填完了还认真核对了一遍，最后才交卷。 王团长正想看看她们的表格，一阵马蹄声传来，高营长派出的那个传令兵回来了，只见他翻身下马，去到高营长身边耳语了几句，高营长的脸色立即变了，冷若冰霜，悻悻地看着这边，一句话也不说。 王征虎心里大喜，知道电报发挥作用了，就命令道：“所有人排队集合！我们此次的招兵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先带大家吃个便饭，下午我们移师县完小，去把体检项目做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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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忙到午后，所有人水都没喝上一口，还真饿了，听见王团长招呼说吃饭，皆大欢喜，立即开始排队。 王团长带来的那个秦班长负责整队，总共是45个人，好不容易才分成3排，每排15人。 他喊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的口令，却发现这些人的素质真够呛，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规范的。 当他发出“向右转！分三列，齐步走”的口令时，有向左的，有向右的，也有向后转的，马兰花和陶素素不知道怎么转，就站在原地不动，脸色绯红。 王征虎见状，大声说：“齐步走就不用了，大家都把脑袋朝向油店街那个方向，分成三列，一个接着一个，便步走就是了。” 王团长带着这三路人马，走到前街最大的一家牛肉粉馆面前，停住了。这是一家用竹棚搭起来的粉馆，原来的建筑，早已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焚毁了，还没来得及重建，第三次会战又接踵而至。 现在战事结束了，原房主却担心还会开战，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还是利用简陋场地抓紧做生意最重要。他把“顺记牛肉粉”的祖传招牌往柱子上一挂，生意还是照常火爆，也许这就是老字号的魅力吧！人们来吃的就是个风味和实惠，并不在乎在什么地方吃。 正在棚子里享受他们的美餐的众多百姓，见有大队的人马围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大军官，还有几个穿军装的士兵，其他好多人手里都提着“硬火”。 他们知道惹不起这些兵哥，快要吃完的，就赶紧把干的捞了，剩下的牛肉汤却来不及喝，用手在嘴巴上抹了抹，起身让座；才刚刚端上来的人，只好往碗里抓紧挑了些酸豆角，放了足够的剁辣椒，端起碗来躲到棚子外面去吃。偌大个棚子霎时空荡荡的了。 （第八章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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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乾文 @章望溪 @邗江老刘 @龙七少爷 @雪花与火花 @邹克纯 @zhuzhi杰 @七色格 @梦落花香的空间 @sdhzdmhfszcb 海风森 @atong2439 @zwylw2002 @卖血捐导弹 @周易取名字 --------------------------------------------------------------- 感谢上述文友常常前来支持本帖！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来经营这篇帖子，如果没有你们前来关照，这篇帖子早就不用更啦！呃也没有时间前去为你们顶贴，今天我准备前去表示谢意，礼物是黄永玉的漫画。我个人十分喜欢黄永玉，希望你们也喜欢！ |
| 上面二花没来过本帖，周易不属于舞文的文友，就暂时还没去回复。其余的朋友，每人都单独回复了图画和文字，是舞文百年难得一见的回复哈哈！问好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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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店老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打招呼：“老总！这么多人啊，要吃本店的牛肉粉吗？是我们湘阴最有名的牛肉粉！都请进来坐吧！外面风大。” 王团长点点头：“来了，就是要吃你的粉嘛。大家都进去坐好！老板，你给我听清楚，这些都是我们新招的兵，碗筷一定要洗干净，他们要是吃了拉肚子，我回头拉你坐牢！” 老板心想，拉个肚子也要坐牢，硬是惹不起呢，连连点头：“不敢不敢！”就大声吩咐：“用开水烫五十副碗筷！”店小二立即拉长声音：“收到！” 王团长又说：“当兵的人，饭一定要让他们吃饱，当兵吃粮嘛！你给每人先来两碗粉，要大碗。”店老板又连连点头：“好，好！”转头喊道：“五十碗，大碗！”那边传来回音：“五十只大碗！” 店主又问：“长官，配些啥干货下粉？”王团长问：“有啥？”他说：“有红糖饼、白糖饼、肉饼，也有蒸馍。”王团长就说：“那每样都给他们上一个！粉的量要足，牛肉多点，钱不会少你的。” 店主说：“那是那是！”又大喊：“牛肉放够，米粉放够，味道整好！”灶房那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就大声答道：“听到了！粉多肉多汤多辣子多！” 钱枫接话道：“就怕店家的碗小了。” 王团长安排好，就叫那个秦班长负责照顾这帮人吃喝，转身想走。店主说：“老总，你喊了那么多的饼，他们吃不吃得完哟？” 王团长很有经验地说：“新兵饭量大，有些恐怕还吃不饱呢？吃不完，干粮也是可以带走的嘛，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傻？” 店主讨了个没趣，只好说：“嗯，我傻，我傻！”本来他还想请王团长赏光就在小店吃碗粉，却见他朝狮子拐走去了，那里是城里最大的酒楼“满堂春”。店主松了一口气，瞧自己装了半天孙子，回过味来，只说了句：“嘿，我是真傻！” 还别说，牛肉粉一个角子一大碗，吃了两碗，再加上饼8分钱一个，吃了三个，蒸馍5分钱一个，好多人都吃不了啦，真给放进包袱了。 马兰花和陶素素吃了两碗粉，一人只吃了个蒸馍，都省下了三个饼，也全部打包了。秦班长问大家吃得饱吗？个个都表示，从来进馆子也没有像这样吃饱过，这家“顺记”馆子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实在是味好量足啊。 秦班长边结账边说：“味道就真不错，量嘛，要不是王团长打招呼，这两碗保证可以匀成三碗来卖！”大家恍然大悟，都笑了。 秦班长接过店老板找的钱，还当面问他是不是可以两碗匀三碗卖？店主只好说：“是，是！”把大家惹的哄堂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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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县城完小的一间教室，这帮人都按惯例开始进行体检，鲁军医拿着表格，喊一个就进去一个。 大家想不到的是，体检的第一项，是让每个人都把手和脚伸出来，要一个一个地查验，还登记。麻杆搞不懂这是干啥，就抱怨说：“每个人都是五个手指头、五个脚趾头，又不是没见过，这有啥好验的？” 鲁军医说：“你喊他们都长5个手指、5个脚趾是吗？万一谁多长了一个，或者有谁受伤少了一个，你负责赔给我吗？” 麻杆这才晓得厉害，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接受体检。鲁军医说：“我上午还检查出一个平脚板呢？你们这里暂时还没发现。” 冯天奇不解地问：“啥叫平脚板？不能参军吗？”鲁军医说：“像你，脚底是个弓形，这样的脚跑起来有劲，跳起来有力。可有的人脚板心是满的，平的，就跑不动、跳不高，你说能当兵吗？” 麻杆终于明白，人，也许看上去都差不多，实际上，有可能藏着许多你不知道的差异。 不过这一项体检是最简单的，四十几个人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检查完毕，大家都很庆幸父母所配的零部件，全部原装合格，没有多、也没有少一个。 正高兴间，秦班长说：“下一个科目，检查五官科！刘奎先来！” 五官科是搞什么，大家也不大懂，见刘奎进去了，“鲨鱼”钱枫就赶快趴去窗户外偷看，看了一会儿，回来汇报道： “鲁军医拿个电筒在他脸上晃来晃去的，一会看他的耳朵，估计是看他有没得耳屎；一会看他的鼻子，估计是看他有没得鼻屎，还看他的眼睛……” 虎子说：“你大概想说，要看他有没得眼屎了?”鲨鱼说：“你都晓得了嘛。” 虎子说：“我觉得你说的不大靠谱。军医就是来检查你的眼屎、耳屎、鼻屎的吗？起码是看你的五官有没得毛病吧？” 大家都觉得虎子说的有理，连麻杆也破例没有跟他唱反调。虎子说：“不过既然是检查五官，刚才鲨鱼讲的也有道理，大家都把那些脏东西清理一下吧！” 何司令说：“对的，清理，清理！” “十个男人九个懒”，眼见得那些男人们手忙脚乱地用手背抹眼睛，用手指头挖鼻孔、掏耳朵，还抢那些会抽烟的人的火柴棍，因为那玩意最好掏耳朵啦，马兰花和陶素素在旁边悄悄笑了又笑。 何不来提醒她俩：“你们也检查一下吧？”素素说：“司令你把自己检查好，莫操我们的闲心。”马兰花还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示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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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何司令进去了，他才知道，刚才准备的其实都不大用得上。 鲁军医见他进来，也不吩咐他坐，他只好自己坐到板凳上。等他坐好，鲁军医先目测了一下他的五官，只见他样貌端正，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胎记或疤痕在脸上，就说：“脸部轮廓清晰，无明显标记。” 另一个士兵负责把鲁军医的话记录了下来。他又问何不来道：“叫啥名字？”何司令客气地说：“我叫何不来。” 啥子何？人可何。不是加贝贺吗？不是加贝贺。那是霍去病的霍吗？开玩笑哦，我爹妈生我就是人可何。我只问你，是霍去病的霍吗？不是加贝贺，也不是霍去病的霍，是人可何！何大炮差点要发火了。 谁知鲁军医却说：“听力正常，口齿清楚。”那个士兵又赶快记下了这个结论。 接下来，鲁军医并没有检查他的耳朵和鼻子，却让他张开嘴巴，用块小竹条压住他的舌头，拿电筒照着他的口腔，要他“啊——”了几下，就说：“牙齿完整，整齐，甲状腺正常。” 然后要他站起来，用左手捂住左眼，用右手指点柱子上的视力表，指点了几下，又叫他捂住右眼，指点了几下，得出了结论：“右眼裸视 1.5，左眼裸视1.3。” 何不来问他：“怎么右眼跟左眼不一样呢？”鲁军医说：“因为你左眼有点轻度近视了。不过没关系，你瞄准是用右眼吧？”何不来想了想，说：“应该是的。”鲁军医说：“绝对是的！因为你进门我就在观察，你不是左撇子嘛。” 再下来的检查，却让何不来有点难过了。他自己也没想到，鲁军医拿出个图画本，翻开喊他辨认图形，他认为这个很简单，实际上根本不简单。 鲁军医让他把每一张都辨认过了，有些还反复让他辨认，他预感到有点不妥，但说不出来。鲁军医就翻开叫他反复辨认的那几页，启发道：“这是一头鹿，这是一只鹅，这是两只鸳鸯。你看得见吗？” 何不来说：“我看啥都没得呀。”鲁军医叹了口气说：“对浅黄色轻度色弱。”那个士兵连忙记下了。 何不来以为检查完了，站起来准备出去，实际上他此刻心情有些沉重，毕竟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问题了，他也不清楚这些算不算得上是病？ 鲁军医却说：“别忙走，还有一项。”他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摆的三个白色玻璃瓶，说：“你过去打开瓶盖闻闻，然后告诉我那是些啥东西？” 何不来过去闻了一遍，说：“左边的是醋，中间是酱油，右边的是黄酒。对不对？”鲁军医懒得答他的话，只对士兵说：“嗅觉正常。” 何不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鲁军医说：“下一位！”秦班长就大喊：“冯天奇进来！” 何不来这才晓得自己已经完事啦，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 （第八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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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网开一面 何不来刚出门，就遇到王团长酒饱饭足回来了，大步流星的样子，真的很有军人味。王团长见到他，很开心，喊他道：“何队长（王征虎此生见的司令可谓多矣，没见过他这么小的司令，就懒得这样喊他），你体检完了？没得啥问题吧？” 何不来勉强笑了一下：“其他没得啥问题，左眼只有1.3，而且鲁军医说我有点对浅黄色轻度色弱。” 王团长认真地问：“右眼呢？”“右眼1.5。”王团长说：“右眼非常好！当兵对视力的要求非常高，这个嘛，你们打过仗的，知道在战场上如果看不清楚敌人，或者瞄不准，那不是开玩笑的。至于对浅黄色轻度色弱呢，这个问题不大，我来给鲁军医说说。” 就在这时，虎子自作多情来给何司令帮腔：“我们司令呢，平时眼睛都好得很，他打机枪、步枪、盒子炮，硬是都准得很！” 王团长听他插话，就奇怪地拿眼看着他，因为平时还没有哪个部下敢在他跟人谈话时乱插话的。不过这一看不打紧，给他看出问题来了，天气这么冷，又没有喝酒，怎么这个兵的脸色还那么红呢？于是 他招手说： “矮胖子，来，来，过来！”虎子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自己得到了长官的赏识，就高高兴兴地靠近了些。王征虎盯着他看了一会，把他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才问他： “小伙子，你敢上悬崖不？”虎子摇头道：“我平时上房顶都怕晕哦。”王征虎问：“你们量过血压了没有？”大家不懂啥叫量血压，都不说话，那个秦班长这才在门口接了一句：“报告团长，还没有，是下一个科目！” “有问题，这个兵有问题。”王团长把何不来拉到旁边，对他小声说道。 “鲨鱼”见王团长去跟何司令说悄悄话，早已经偷偷过来旁听，听见王团长说：“他一定是高血压，恐怕我们部队无法用他。” 何不来一听就急了，虎子可是自己的警卫员，那是比其他人要多几分感情的，怎么能让他当不了兵呢？就问：“高血压是什么，有那么严重吗？” 王征虎说：“也说不上什么严重，但在关键的时刻，比如遇到要上悬崖、过吊桥、在房顶作战的时候，这个毛病就可能是要命的了，他恐高嘛。” 何不来说：“王团长，你晓得的，我们本来是去参加99军的……” 王征虎一听就明白何不来的意思，想了一会，说：“这个呢，也不是没得办法补救。”何不来两眼放光：“咋整？” 王征虎说：“按道理我不该这样讲，但是我这个人呢，很爱才。你要让他赶快去喝醋，喝半碗，慢慢走回来，把气歇匀，等会再慢慢去量血压。” 何不来连声说：“谢谢王团长！谢谢长官！” 等何不来回过头来找虎子，准备给他面授机宜，却找不到人，原来钱枫已经拉他出去喝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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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五官科检查下来，发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幸好都不是啥大不了的问题，何不来听鲁军医给王团长这样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紧接着，第三轮的内科检查开始了。 才检查到第五个，秦班长就在大声喊：“下一位，罗虎！”见没有人应声，他又大喊：“罗虎，罗虎！”下面的人还是没得反应。 何不来突然想起来，虎子的大名就叫罗虎，于是明知故问：“咦，刚才虎子还在这里，他跑哪里去了？”麻杆反应快，答道：“他拉肚子去了！” 却说王团长因为天寒，中午去“满堂春”吃饭，特意让人热了一大壶糊子酒上来，还让加了冰糖，喝的那真叫一个痛快，却不料这会酒劲开始上来，坐在教室里，眼皮有些撑不住了，猛地听人说“拉肚子去了”，好像想起了什么，来了精神，站起来问： “拉肚子？哪个拉肚子了？我中午说过的，我的兵吃了他的粉，如果拉肚子，老子就要拉他坐牢！来人！”秦班长和另一个士兵赶紧跑过来听令，王团长说：“去把那个店老板给我抓来，老子亲自送他去坐牢！” 何不来一听，麻杆随便撒的一个谎，把事情整大了，也整复杂了，假如王团长趁着酒劲，真把那个小老板送到警察局去，他就是不坐牢，也免不了挨一顿揍，还要罚款拘留，这也太冤枉啦！ 于是他去到王团长身边，小声对他说：“王团长，那个兵，没有拉肚子。”王征虎红着眼睛问：“没有拉肚子，那干什么去了？” 何不来看鲁军医就在旁边，只好吞吞吐吐地说：“他喜欢吃醋，现在吃醋去了。” 本来是“喝醋”，但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喝醋呢？何不来只好遮遮掩掩地改称“吃醋”，希望以此提示王团长。 王团长这会正在酒劲上，早把那个士兵血压高的事情忘了，哈哈大笑道：“奶奶个熊，俺山西人最喜欢吃老陈醋，没想到你们湖南人也有喜欢吃醋的！以后我们要搞个吃醋比赛，看谁的牙齿最不怕酸！” 又检查了两个人，鲨鱼和虎子终于回来了，何不来看虎子的脸色，血色都没得了，用手捂着腮帮子，就问他感觉如何。鲨鱼替他答道：“喝了半碗，又喝了些开水，再喝了半碗。”何不来说：“腮帮子怎么了？”虎子说：“鳖，快把牙齿酸掉啦。” 何不来说：“那就不要喝那么多嘛。”正说着，秦班长又在喊：“罗虎！罗虎！”鲨鱼自告奋勇地回道：“他这会人还不大舒服，我先来！”秦班长问他：“你是谁？”“我叫钱枫。”“那好吧。” 鲨鱼进去了一会， 倒是显得特别顺畅，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嘀咕什么。见他朝自己走过来，马兰花就问了句：“检查些啥？这么快。”鲨鱼嘴快：“猪嬲的，要脱裤子哟。” 马兰花和素素大惊，面面相觑，素素问：“脱裤子干嘛？”边问话脸就红了。鲨鱼说：“他说检查生殖器官，还给老子拨弄了一下。” 马兰花和素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们想了一阵，决定找何司令来商量这个事，何司令却在里面关心虎子的血压，把她们急的团团转。 （第九章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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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鲁军医给虎子量了一下血压，就说：“九十三，一百四十。你的血压有点高哟！”见那个士兵正要记录， 何不来说：“慢点！鲁军医，血压多少才算正常？”鲁军医说：“最好是八十至一百二左右。” “那是不是越低越好呢？”鲁军医有点诧异地看着他：“血压关系着心脏供血，血压太高容易脑溢血，脑壳的血管爆了是要死人的！血压太低，脑部缺氧也不好，正常才好。” 王团长听到这里，就插了一句：“还好，差的不太远嘛，你就给他记个八十九、一百三十九吧。”鲁军医说:“八十九、一百三十九。”那个士兵记下了，何不来才放心地出来。 马兰花和陶素素见到他出来，就找到他，给他说了脱裤检查很难堪，希望不要这样检查；她们还从来没有给老公以外的男人看过身子。 何不来想想也是这个理，就又进屋找王团长。王团长说：“找我干啥，我又不是军医？”鲁军医说：“体检嘛，该检的项目都得检，不然怎么算检查过了？不要有思想顾虑。” 何不来问：“体检总有个目的，你告诉我为啥要脱裤子检查？”鲁军医说：“你刚才脱裤检查了没有？”何不来说：“脱了。” “那我告诉你，”鲁军医很严肃地对他道：“脱裤检查，主要是看两点：一，看你的生殖器，也就是鸡鸡，长的外观正不正常？”何不来说：“是看长短粗细吗？”鲁军医说：“切！这个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看你是不是阴阳人，有没有畸形。”陈安这才明白了。 “第二，我要看你有没有性病。”他又问:“啥叫性病？”鲁军医说：“你不懂，我懂，至少梅毒淋病尖锐湿疣之类的性病，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明白了吗？部队是很多人在一起生活，很容易传染的。” 何不来默默地退了出来，马兰花和素素立即关切地来询问，可否不这样检查？他说：“检查还是要检查的，听起来也有道理。”于是把鲁军医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们听了无可奈何，于是要求何不来去讲，屋子里只准有鲁军医一个人，不许其他的人偷看，而且必须是她们俩姐妹一起进去，否则就不接受检查。 王团长听了，说声“要得”，就把那个负责记录的兵，和门口的秦班长都一起带出来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麻杆的警觉性比较强，一转眼就不见了鲨鱼，立即就去教室后面的窗户寻找，果然见他正要趴到窗户玻璃上偷看，就跑过去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给踹了下来。 鲨鱼揉着屁股，又不敢大声叫唤，就问：“你干嘛？”麻杆骂道：“你还是人吗，自己的姐妹也要来偷看？” 鲨鱼的脸色马上红成了猪肝，他连声说：“麻哥，我错了！其实我不是为了偷看她们，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强，就是其他人刚才体检我也是偷看了的！谁说个悄悄话、搞个体检，我都习惯要偷偷了解一下。” “你个猪嬲的适合去当特务，”麻杆骂了他一句，“还不快点假装跟我去上厕所？不然大家知道了你还有脸混吗？” 鲨鱼明白过来，连声说：“感谢麻哥，感谢麻哥！”从厕所出来，麻杆非常正式地告诉他：“老子不姓麻，我姓冯哈，你以后只准叫我冯哥！”鲨鱼眨了眨眼，又忙说：“谢麻哥！谢冯哥！以后小弟都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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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马兰花和素素进了教室，不由得有些紧张，素素先把门关死了。鲁军医 笑笑说：“莫紧张，只是个大致的检查，很普通。你们谁先来？” 马兰花说：“我来吧……”鲁军医说：“好！把左手的袖子挽起来。”然后就给她测血压，测完后，说：“你的血压有点偏低哦，平时会不会头晕？”马兰花说：“如果太饿了，就会。”鲁军医说：“饭要吃饱，加强营养！”又示意素素来测血压，测过之后就说：“你很正常。”现在他没有助手了，只得自己亲自去给她们填写表格。 接下来，鲁军医要马兰花平躺在两张课桌拼成的“床上”，要她把衣服拉开一些，把肚子露出来。 马兰花问要干啥？鲁军医边戴塑胶手套边说“检查内脏”，她只好把衣服拉开了一些。鲁军医在她肚子上到处按按，边按边问“疼不”？马兰花都说不疼。鲁军医说不疼就好，说明你的肝、肺、肠胃和肾脏都很正常。卵巢也正常。 最后，鲁军医问她：“可以把衣服再往上拉吗，检查一下乳房。” 马兰花说：“看你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哪个女人的奶不是一样的，有啥好看？”鲁军医回答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作为医生，我并不是要看你奶的大小和形状，而是要看有没有异常的肿块。” 马兰花说：“没得啥肿块，东西长在我身上，我晓得。”鲁军医想了想，就说：“好吧，那就算啦。”马兰花如释重负，立即就要翻身起来，却被他制止了，说：“请你把裤子拉开，配合我检查一下。” 素素在旁边求情道：“鲁军医，可不可以不这样啊？” 鲁军医说：“有些道理，相信刚才你们何队长已经给你们讲过了。部队的人很多，女性更要检查清楚，主要是防止性病传染。”他一边问着月经、白带正不正常之类的话题，一边叫她把腿分开一些，只简单用手拨弄了一下外面，就说好了。 马兰花红着脸爬起来，背过身去赶快把衣服裤子穿好，于是轮到素素也来如此这般了一番。 俩姐妹从教室里出来，都出了一口粗气：一直只想要参军杀敌报仇，却从没想过要搞啥体检！要是说出去，简直羞死人啦。 下午快五点钟的时候，所有人都体检完毕，鲁军医和王团长商量了一下，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一些小问题，但都无关紧要，这帮子人还是都可以用的。 王团长听到这个结论很高兴，他已经从99军高营长那里领教过了，这帮人很齐心，要是拒收某一个，很有可能所有的人都跑啦，这样没有大问题最好。对上面比较好交代就好。 于是，王团长下令几个汽车兵去把两部军用卡车开过来，把自己的吉普车也开过来；同时让秦班长负责整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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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班长拿出哨子，呼啦啦地吹了一通，大声喊道：“所有人立马到操场集合！快点。” 大家都朝操场跑去，跑拢了却乱作一团，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站队。秦班长骂道：“怎么那么笨啊，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是怎么排的，现在就怎么排，每排十五人，立正——” 这一声“立正”拖的很长，因为要等这帮人把队排好并非易事，大家都在互相找人头定位，有的还从第一排窜到了第三排才找到自己的位置，至少等了两分钟，大家才算勉强把队排好了。 秦班长又喊：“向右看齐！”这里面有的懂这个口令，有的根本不懂，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秦班长像傻了似的。 秦班长看到有的队伍站的弯来拱去，第一排中间断了，起码可以塞进去一部吉普车，而站在旁边的人却不知道补上站直，就冲过去，差点打那个新兵一耳光，骂道：“你耳朵是聋的吗？叫你向右看齐，你看我干什么？” 那个人在他的牵引下，才走去和右边的人靠拢，秦班长又把那些站得特别弯的地方一个一个扶正，这才站到前面喊道：“向前看！稍息。” “向前看”是大家都听得懂的，其实，全场就他一个人在喊话，根据心理学“无意注意”的原理，他不喊向前看，大家都会朝他看。 但是“稍息”这句口令一出，麻烦大了，有的出左脚，有的出右脚，有的不出脚；也有往前跨半步的，也有往前上了一大步的，甚至还有俩家伙往后退了半步，跟后面上半步的人撞在一起了，你怪我，我怪你，活像群魔乱舞。 秦班长无奈，又把口哨吹了一通，说：“简直乱来！重来！立正！”这下比较快，还不到一分钟，大家就排好了队，而且站的端端直直的。 秦班长不敢再往下喊口令，就自己立正，向左转，收拢右脚，双手握拳至武装带，小跑至站在队首正面的王团长面前，双手放下，立正，抬右手敬礼，然后大声汇报：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集团军，湘鄂边挺进纵队第七挺进队湘阴新兵队，集合整队初步完毕，请您指示！”说完，再次敬礼。王团长给他回了礼，大声说：“回列！”秦班长又把刚才那套程序干脆利落地做了一遍，跑到队首，立正，向后转，再立正。 马兰花和陶素素看得眼花缭乱，但是不得不承认，秦班长做得很漂亮。 这时王团长便步走到队伍中间位置，大喊了一声：“立正！”队伍本来就是立正的姿势，没法再立了，只好原样站着。他又喊：“向右——看齐！”大家都偏着脑袋看右边的高个子。然后他再喊了一句：“向前看！”这下大家都看他。 接下来他却道：“本来是要喊你们稍息的，你们做不来，我也不敢喊你们稍息，就不要稍息啦。没关系，也站不久，我只简单说两句！” （第九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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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夜宴满堂春 “第一句，恭喜同志们，你们都基本顺利地通过了体检，从现在起正式参军了，成为一名光荣的国民革命军战士了，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说完，王团长就带头鼓起掌来。 何大炮的这些人马，原来在乡公所时就已经练过鼓掌，这时都能自动跟着鼓掌；马兰花、陶素素和 午先前招的那十几个人，却对鼓掌没有概念，他们拿不准该干啥，有的也跟着鼓掌，有的却不动，后来又意识到该鼓掌，于是又乱鼓了起来。这样，大家都停止鼓掌了，却有两三个人开始胡乱鼓掌，搞得王团长哭笑不得。 王团长等他们乱鼓掌完毕，又说：“随便问一句：大家正式参军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下面乱成了一锅粥，“开心”“高兴”之声不绝于耳，却都是自说自话。 王团长说：“部队就要有个部队的样子，不允许你们这样乱讲话！下面我问：开不开心？”下面的人答道：“开心……”但是还是不够整齐。 王团长说：“要大声、整齐地回答：开不开心？”这下所有人都用力喊道：“开心！”“高不高兴？”“高兴！” 王团长满意地笑了：“嗯，像个样子了。开心、高兴就要大声地喊出来，这才有个气势嘛！下面我说的第二句话就是：立即给大家发新军装！开不开心？” 下面又喊：“开心！”这时，两部汽车都缓缓开过来了。陶素素对马兰花悄悄说：“王团长会不会数数哟，他说了那么多话，才两句吗？” 王团长又说：“要穿军装了，再插一句：你们参加的是哪一支部队？知道的请举手回答。” 下面的人不清楚是真不知道，还是紧张，或者不习惯举手，总之没得一个人出声。王团长略感诧异：“咦，居然没得一个人知道是去哪里当兵？看来是一群糊涂兵哟……” 话音未落，陶素素举手说：“报告长官！我知道！”听见是个女声，王征虎更加诧异了：“你讲！”她说：“我们参加的是国军……” 王征虎笑了：“我还以为你参加的是日军呢？”众人也笑了。素素说：“笑什么，还没说完呢？”“请讲。”“我们参加的是国军第27集团军，什么边第7挺进队！” 王征虎不由得收起奚落的笑意，严肃地说：“湘鄂边！不过一般的人是不知道湘鄂边这个词的，就是湖南湖北的边区。不简单哟，女同志，大家为她鼓掌！”这下掌声既齐整又热烈，因为素素为这群“糊涂兵”争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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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得到表扬，反而有点不大好意思了。王团长问她：“为什么就你记住了我们部队的番号？”素素答：“因为我对数字比较敏感。像王团长你说讲两句，实际上已经讲了不止十五句啦。” 王征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人才，你是个人才！秦班长！”秦班长立即跑步上前，立正敬礼道：“到！”“组织发放军装！”“是！”秦班长转身面向大家，喊道：“全部都有！向左转，目标：二号车，齐步走！” 虽然大家还是胡乱在转，而且也不可能真正齐步走，但在秦班长的带领下都顺利地走到了二号车边，分成三列排好了队。三个汽车兵打开了汽车后板，一个在车上负责盯人，口里报着大号、中号、小号，另一个负责拿取相应衣服，还有一个在下面则负责递交到新兵手上；秦班长手里拿着名单，喊一个上前一个。一切都有条不紊。 按吩咐，领到了服装的人，立即去教室里换装。 何不来也和其他人一样，领了一个铺盖卷，一双黄胶鞋，一套灰布单衣单裤，两条绑腿，一条皮带，一个灰布帽子。到了教室，看见不少人已经穿上了军装，鲁军医和那个姓许的士兵正在大声吆喝： “皮带不是用来扎裤子的！皮带要扎在衣服外面做武装带！绑腿要从脚上绑起，用来扎裤脚！” 一个叫徐威的新兵问：“长官，皮带扎到衣服外面，裤子掉了怎么办？”那个叫许大东的老兵训道：“我不是长官，叫班长！以后遇到老兵都要喊班长！” “嗯，班长！”“你今天的裤子怎么没有掉？”徐威说：“我栓的有鸡肠带儿嘛。”许大东骂他：“蠢货！我有叫你解了鸡肠带儿吗？”“没有。”“那你在裤子外面再套上军裤，再栓上裤带不就行了吗？” 徐威吐了吐舌头，似乎为这个事情挨训感到后悔。其实他被骂的很值，至少其他听到了的人就再不会为此挨骂了。 何不来很快就穿戴完毕，他领的大号衣服，穿着显得正合身。武装带一扎起来，还别说，又感到暖和了一截。看那边鲁军医在教大家打绑腿，他过去看了看，觉得这个也没什么特别复杂的，转过头就自己把绑腿打好了。 不料许大东过来扯了一把，他打的绑腿就散啦。许大东说：“你的手势是对的，绑法也正确，就是一要收紧，二要把头藏好。”说着就亲自给他示范了一遍。 他的态度这么好，当然，何不来知道这纯粹是因为自己是“司令”的缘故，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谢谢班长！” “我姓许。”“那就谢谢许班长啦！” 已经穿戴整齐的人，互相张望着，还帮对方理一理衣摆、衣领，再把帽子戴端正，虽然神态都还不大自然，但毕竟从此刻起，就是真正的军人了，大家都有些兴奋。 “哎哟，我们的军装怎么没有帽徽、领章呢？”麻杆突然发现了问题。大家一看自己的衣服，确实都没有；围着许班长去研究了一下，发现新兵的服装还没有肩章、 臂章呢？ 许大东说：“新兵还早得很，都要集训三个月，三个月过后正式分配到各连队，那时才会发正式的军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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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来有点奇怪，怎么没有听到虎子的声音呢？按说这么爱出风头的人，怎么能少得了他的声音？找来找去，才看到他已经穿戴完毕，一脸落寞的样子，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发呆。 何不来知道他恐怕还是为血压高的事心里难过，就拍了拍他的肩。虎子转过头来，喊了声“司令”。 何不来说：“这下我们都参军了，不存在司令了。”虎子很惊讶的样子：“不喊司令，喊啥？”他说：“随便吧。”不知啥时鲨鱼已经凑了过来，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包打听”，他献计道： “王团长都喊的何队长，我们跟着喊，还会错吗？”何不来说：“随便。” 这时鲨鱼却叫道：“虎子啊，有小号的军装，你干嘛不领？”何不来一看，确实这衣服穿着他身上显得太长了，他还不够一米六高，简直就像中长装，衣摆到了大腿啦。 虎子红了红脸，说：“我没领到最小号的。”其实呢，他已经穿的是最小号的了。 马兰花和素素是躲到女厕所去换的衣服，素素身材颀长，有一米六二，穿个小号军服刚刚好；而马兰花只有一米五八，跟虎子一样高，穿上后衣服下摆到了大腿。她说：“有空我来自己裁剪一下，太长了。”两人换好后互相整理了一下，都说“漂亮”，这才一起到教室来。 鲁军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喊道：“你们两个，过来！” 话说马兰花和陶素素，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鲁军医了，见他就像老鼠见猫。为啥呢，因为鲁军医看过她们的身子，知道她们的隐私，所以她俩唯恐避之而不及，就假装没有听见，想躲到何不来旁边去。 鲁军医却跟了过来，斥责道：“为什么不换胶鞋、不打绑腿、不扎武装带？” 马兰花白了他一眼：“你们的鞋，那么大，我们能穿吗？”鲁军医说：“是哦。那还是把绑腿扎起嘛。”陶素素又抢白他：“穿着女人的花布鞋，扎着绑腿，你觉得很好看吗？” 这下鲁军医没辙了：“那总该扎武装带吧！”马兰花又接话道：“我们枪都没得，你给我们武装呀？”陶素素也将他的军：“你给我发支手枪、发两个手榴弹来，我就扎起。” 鲁军医回味了一下和她俩的对话，终于回出了些味道，没趣地说：“你们！我那是工作。”说完就走。 （第十章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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