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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三生有幸[第2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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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头刚好顶在她的头顶上,手指肆无忌惮的抚摸着他结实又温暖的胸口,朱延川身体似乎被冻僵了,尤其是胸部以下的位置,几乎动弹不得,嘉和的手越发没有分寸了,体温恢复,意识也慢慢的回转了。
    她的手变得滚烫犹如火焰一般,现在是朱延川身体冰冷,需要她体温取暖,他们就像在漆黑一片的深海里相互拥抱取暖的沙丁鱼,冰冷又荒芜,只有双方的不离不弃才能让彼此更长久的活下去,也能一起对抗黑暗。
    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被他迫不及待的手给撕破了,他对她身体的渴望犹如他皮肤上冰冷的温度对温暖的渴求,他的身体压上来,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手腕上的伤口还有隐隐作痛,似乎还在随着脉搏一跳一跳的疼,但他亲吻在皮肤上仿佛电击般的触感仿佛将伤口处的疼痛镇压了,他的手愈发的肆意和撩拨,直到她不再感受到任何疼痛。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成了她的药,似乎钻心的疼也被悄无声息的淹没了,她无比贪恋这种妙不可言的眩晕以及如梦如幻中似乎还有几分不切实际的梦幻感,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随波逐流的叶子,在漩涡中被动的也身不由己的旋转着,却也有种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新鲜又让她流连忘返。
    朱延川一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胳膊仿佛断了筋脉似的,没一点的知觉,他艰难的动了动,还好有点反应了,麻麻的,一动,仿佛有数以万计的蚂蚁正顺着血管打洞,转过脸一看却发现嘉和正压在他的胳膊上呼呼大睡,他怔了一下,在确定自己正和她睡在一个被窝还没没穿衣服时,似乎也察觉到昨天晚上疯狂又不可描述的事情是确实发生的。
    他刚要将睡得正香的嘉和从胳膊上推出去,哪想他的动作将她给惊醒了,她的反应似乎要比他冷静的多,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对于昨天晚上两人如胶似漆的行为并没感到大惊小怪,只是她准备起身时眉头忽然皱起,也没再有任何动作了,依旧像死鱼一样直挺挺的躺在他怀里。

    第二十二章 遇见
    “你是故意的对吧?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计划对不对?你早就想睡我了对吧?我就知道你早就对我心怀鬼胎,没想到你竟然用这么卑劣下作的手段对我,我还以为你快要冻死了才舍生取义用身体帮你取暖的,结果你却趁火打劫,一早醒来难道你都不跟我解释一下的么?”朱延川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嘉和没穿衣服,肌肤之间必不可免的要贴在一起,她动弹不得,闭上眼睛不想做任何解释,也觉得他的话矫情又荒唐,要说便宜,也该是他占了她便宜才对,现在反而像是被人坑蒙拐骗却又无从申述似的,就差快要掉眼泪了,“我对不起我哥,我真的对不起他,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无耻,怎么可能对我做这令人发指的事情,你知道我······我办法再原谅自己了,以后我还怎么面对·····”
    “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了,昨天晚上可是你主动的,我一个弱女子反抗不了只能······要哭也该是我哭才对,你以为你说几句身不由己的话就能掩盖你下作龌龊的行为么?我要是去警察那儿随便说上几句,就怕你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给我恶人先告状,你作为男人没有责任心至少也得有点廉耻心吧?我都没叫嚷你在这儿哭哭啼啼干什么?反正昨天晚上是你大义凛然救了我一命,实在不行,我以身相·····”嘉和的话还没说完,朱延川立刻将她从怀里推了出去,“你还得寸进尺?我就知道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喜欢我哥,却又无从下手,只好弄死了我再借尸还魂,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我了对吧?而且还能拥有我哥哥的身体,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我真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你也太恶毒了,哪有你这样居心叵测算计一个男人的?像我这样你又算计过多少?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是你的最后一个猎物对不对?”
    “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无耻。”嘉和费力的坐了起来,脸上的疼痛似乎越发浓烈了,朱延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脸转到一边,声音也没之前那么凌厉,“这件事儿到此为止,我不希望让苏姨知道,你也别到处胡说八道,我跟你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其实像这种事情我和其他女人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不想伤害你,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们虽说是搭档却也是临时组队的,我要密不透风的保护好借尸还魂的秘密还得需要你的配合,你想完事也需要我的协助,我们只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别以为我们那什么了就能牵制我,以后以身相许的话别再提及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要是涉及到阴谋诡计,兜兜绕绕给我设陷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不对就得改邪归正不是么?我是坏人,可以堕落的理由有千千万万,但你不能因为自己有无限轮回的资本就可以随意摆布别人的人生,我可没有必要为你的任何一段冒险游戏负责,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是对我才这样冷漠还是对其他女人都一样冷漠无情?”嘉和见自己的衣服残缺不全,只能无助的裹着床单,朱延川将空调关了,屋子里依旧热烘烘的,他下半身只裹了条毛巾跑下床将窗户打开,他漫不经心转过头,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坏笑说:“你看到的这个人才是真真实实的我,其实昨天不是我心甘情愿和你那什么的,是我哥哥的身体出于本能才·····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又像是我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由不得你接受与否,奉劝你一句,我是天生的浪子,镂刻在灵魂深处的天性,我有可能是你的每一个男人,但你绝对不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哥哥的身体让我脱胎换骨重生了,当然要在各个方面焕然一新,把从前没能完成的遗憾通过现在补救一下,我不会像他那样一辈子被限定在一个循规蹈矩的格局里身不由己,他活得太痛苦了,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从选择,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的心动,为什么不为自己义无反顾一次?你说对吧?”
    “你哥哥····我是说你哥之前喜欢的女孩儿在他们分手后还有来找过你哥么?你所说的义无反顾是责怪你哥忍气吞声,还是钦佩于那个女孩儿义无反顾的魄力?”
    嘉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朱延川,“你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说的可不是那个女孩儿的事儿,她·····她曾当着爷爷的面割脉过一次,但哥哥看到了也无动于衷,其实我是知道他也想带她远走高飞,只是爷爷拿自己的性格作要挟,说是他不同意就死给他看,哥哥最孝顺了,也习惯了逆来顺受,他对别人再三的宽容最后却变成了他对深爱之人不可原谅的残忍,爷爷当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哥哥于心不忍,这才被迫妥协,亲手将女孩儿轰了出去,我记得很清楚,她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但走的时候却出奇的冷静,脸上还带着笑容,我还以为她要和哥哥同归于尽呢?没想到在分手时两人还像老朋友拥抱了一下,再然后没过几个月爷爷就病死在了他的套房里。”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嘉和一抬眼却发现朱延川先前所站的窗口空无一人,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我跟你说呀嘉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再和你重申一遍,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管是我出于生理本能还是很自然的发生一些自然发生的事情,我与我既往不咎,你也别再打着这个幌子想拴住我,一个浪子是注定没有归宿的,唯一的归宿就是暂时停歇后再不停的流浪,你自己穿好衣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你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么?现在讲的就是证据两个字,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血口喷人,这可是违法行为,不管你轮回几次这都是万古不变的道理,你救我是有你的目的,而且还是不可告人的私欲,别拿这点小恩小惠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哥哥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就连逢年过节也是在办公室里过的,我虽然没他那么精明强干,但终究是替代他了,有些场合该去还得去应付一下,走走过场嘛,你····要是不想走就留在这儿住上几天也行的,闷的话就找苏姨说说话,但有一点我可有言在先,今天的事儿翻篇了,从这一刻起,谁再提谁就是猪八戒。”
    嘉和不可思议的看着手腕上已经差不多愈合的伤口,昨天晚上就是朱延川给她涂了药膏才变成这样的,看来大师果然名不虚传,祖传的神药神乎其神,这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几乎用了将近十五分钟才从床上下来,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从门缝里进来的却是苏姨。
    “嘉和,这是你昨天让我帮你开的药,医生说了女孩子贫血对身体不好,我平时的饮食怎么样?是到底就吃还是凑合着吃的?以后住这儿就由我来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你的身体也该好好调养调养了,太瘦太瘦了,怪心疼人的,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苏姨笑着探问,将茶褐色散发出苦涩气味的中药递到她面前,又给她准备了几颗蜜饯,她的眼睛在床单上看了一眼就心领神会了,嘉和似乎也察觉到了,用手将被褥拉上,又将地上七零八碎的衣服捡起来,苏姨不想让她太尴尬,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还说要准备一下陪她去外面买几件衣服换洗。
    “不是说和苏姨去吗?为什么是你?”嘉和见朱延川笔直的站在车边上等候,一脸的不情愿,朱延川用手挡在眼睛上,笑着说:“工作上的事情太繁琐了,乱七八糟,真不知道哥哥以前为什么会对工作乐不思蜀,一大堆数据看得人头晕眼花,我是没这本事儿办工了,刚好苏姨说腰椎盘又突出了,站着都费劲儿,何况是没完没了的逛街,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替她过来陪你了,昨天晚上还像八爪鱼一样死缠烂打,怎么一起来就不认人了?”
    “不是你说以后不再提昨天晚上的事儿么?谁提了谁就是猪八戒?”嘉和不想去了,光看他的脸都觉得索然无味,比起枯燥乏味的工作,朱延川情愿陪着她去逛街,“我就是随便说说,别的你没记住,这个倒是用来堵我嘴了,我这不是难以为情不知道怎么挽回点自尊才胡乱扯了一句,我要是猪八戒就好了,虽说比不上七十二变的孙悟空,至少飞檐走壁还是没问题的,你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上车吧!浪费时间最可耻了,我给你当免费司机,免费刷卡,免费当小二提东西。”
    嘉和目光空洞又迷茫的看向窗外不停倒去的景色,路口红洒,朱延川踩下刹车停了下来,他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卑劣的成就感,用探究的声音问:“我问你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但我还是挺想知道你····”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是那种纯粹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问题我劝你还是闭嘴的好,我现在也不确定你有没有在药里下药,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许是自然而然的,或许是意外,我不追究,也不会再利用这个来绑架制约你,这是你最想要的答案,别再得寸进尺了,我现在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要不是苏姨腰疼来不了,我才懒得和你呆在一起。”嘉和忽然觉得手背上热乎乎的,定神一看去是他的手抓过来了,她猛地推开,朱延川意味深长的说:“你这是干什么?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呀?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薄情寡义,我和其他女人也没那么多不清不楚的关系,纯粹就是害怕你会······你凌驾于我们正常人之上,属于高人一等的异类,我故意说那些话只是害怕你会一怒之下把我给结果了,要不就是拉我当垫背的,你说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肯定会死亡有着不可磨灭的恐惧,你挺好的,只是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吓人,好像随时会变身一样,可能是人类对于未知领域的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但和你接触过来好像你也没那么可怕,我们大可试着交往一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
    “我很介意,你昨天给我涂的药还有么?”嘉和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方延川又害怕她会和他划清界限,那么自己的靠山就没有了,法师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那东西可是我的护身符,你要是对我好点儿,在你用得着的时候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拿出来给你救命的,当然了,你要是对我吹胡子瞪眼凶巴巴的,我也有权利不给你,反正东西就在我手上,给与不给的主权在我,你不能理直气壮的问我要,因为这是我厚着脸皮从大师那儿求来的,昨天晚上我可是挤了大半截给你用上了,疮口当即就见效了,和大师说的一模一样,你还趁火打劫把我给睡了,我可没有对你兴师问罪,所以你得看清自己的处境,拿捏好自己的角色再和我说话,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我····把我哄开心了,我什么都依着你。”
    “你哥也是这么矫情么?”嘉和将手插在口袋里,这样他就无从下手了,开车,朱延川笑,“他最老古板了,成天只知道板着一张个脸一丝不苟,虽然秀色可餐,但气氛太压迫了,和他一起工作的人也着实痛苦,现在这不是重新来过了么?很多有过起死回生经历的人里十个月九个都会性情大变,这些都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我又何必笨手笨脚去模仿一个我永远学不像的人,画虎不成反类犬,痕迹太明显了反而会让人察觉到更多的蛛丝马迹,我不想成天战战兢兢像是当贼一样害怕随时会露馅儿,我哥被爷爷圈禁了一辈子,灵魂终于被释放了,身体也应该得到解脱,现在我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我哥梦寐以求的日子,却又是爷爷明令禁止的,喜好变成玩物丧志,追求的梦想也变成旁门左道,一辈子都在别人的安排之下过日子,连放个屁都得按设定好的尺寸来,我哥真是倒霉,还好我不是老大,要不然倒霉的人就是我了,他·····这是他生前没有摆脱的梦魇,现在我替代他了,这些未能如愿的遗憾就得由我来帮他完成,有些道别还是得体面一点才能对得起当初的怦然心动。”
    “你是说你哥哥之前心心念念却被你爷爷拆散的女朋友?”嘉和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朱延川却故意掩盖说:“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可是我哥哥最心爱的女孩儿,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阴影,我无法给她承诺又怎么好去撩拨她?这是不负责任,我提起她只是想看看她最近过的怎么样了,听说····我在半年前听认识她的朋友说她谈了一个男朋友,但她心里一直对我哥哥念念不忘,所以感情最后也是无疾而终,男的骗光了她所有的积蓄,都是工作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连她最后的生活费也偷走了,你说这个有多丧尽天良,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下手,我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他,这会儿又故伎重演去骗其他人了,这种祸害罪该万死,一刀万片成生鱼片都不解恨,但法律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第二十三章 气愤
    “你对我怎么没有这么泛滥的同情心?”嘉和有些愤愤不平,装在口袋里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朱延川一边踩油门一边像是强调似的说:“她·····她活得太辛苦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和变故让她的日子雪上加霜,如果哥哥在天之灵看到她连一日三餐也解决不了,一定会痛心疾首的,我就想替我哥为她做些什么,要是我能将钱从那个混蛋肚子里原封不动的打出来,或许她的生活就不至于捉襟见肘,寸步难行了,就当哥哥和她彻底了断,都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
    “我先前说的那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嘉和的声音不低,但朱延川却不以为然,打开窗口,有风灌了进来,将她的头发吹乱,随风打在脸上有点麻麻的,就在她抽出手来拔头发的时候,朱延川见缝插针,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手很大,却也温暖细腻。
    “她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无助了,连个哭诉的人都找不着,哥哥在临死之前肯定也曾惦念过她的处境,只是迫于爷爷强加给他的框架无计可施,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心痛,或许这就是我们兄弟俩与生俱来的灵犀和感应,当初我要是能勇敢一点站出来帮他说几句公道话,我想有些遗憾就不会发生了,为此我也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才能安心,大概这也是我替代哥哥继续生活的一个重要意义吧。”朱延川好像是在强行给自己找一个本不该自己过问的事情找借口,嘉和还是用力的抽开手,“你想怎么着都随你的便,干吗要拐弯抹角的来征询我的意见,我说让你不去你能不去么?她可怜,比她可怜的人多了,满大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无家可归的,五花八门一抓一大把,怎么没见你爱心泛滥?”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故意跟我抬杠是吧?你说得也对,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汇报,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不但如此,你还得巴结我给你药,没有我的药,你手腕上的伤就怕再次发作起来又得生不如死,我已经被你占了一次便宜了,看你下次发作又有谁愿意为你杀身成仁!”朱延川的脾气说变就变,又将车子停到一边。
    “这个送给你。”朱延川说着就将一支新的手机送到她面前,嘉和的手机已经被法师扔进抽水马桶里了,有些意外,眼下她身无分文,口袋空空,即使有钱也没法那么快的弄到手机,朱延川见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苦笑说:“你别在心里把我定位成那么不堪入目的人,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我们也就才认识几天,你不能要求我像对待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那样体贴入微,代入感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我承认先前跟你说的话太薄情自私了,还有一点残忍,但我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一天天变好的,你别不信我说的话,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掉下水你肯定会拉我一把的,你摔进去我还能见死不救么?我是口是心非,真的,通常这是女人的毛病,但一样是男人的专属,你对我太不了解才会心里有气的,伤到你还是你自己难受,我不痛不痒顶多是内疚一下,你·····”
    “手机,我以后会还你的。”嘉和不想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朱延川如释重负,“但凡我在一开始给你留下点好印象也不至于你总是三番两次曲解我的好意,我哪有那么坏的,爱心都泛滥成灾了还能坏成什么样?你·····你要是不想去逛街的话就下······”
    其实他并没有赶她下车的意思,而是说在下一个路口去吃点东西,哪想思绪太乱,口头表达又不利索,嘉和也没完全听懂他的话,只是他们都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来清醒一下大脑。
    没想到嘉和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以为是下了逐客令,一拧车门就下车了,朱延川见她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任何挽留的话都不管用了,也只好作罢,见她往对面的路口走了,以她的身手和敏锐,谁能伤害得了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踩上油门就走了。
    嘉和转过头见朱延川扬长而去时,心里莫名空落落的,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为凤姐,她说欧阳苏在她家,看上去情况不太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胳膊上还有两道伤疤,血淋淋的,皮开肉绽,是被锋利的刀子划伤的,而凶手就是被警察全城通缉的法师王树林。
    “你在哪儿?”这时手机响了,嘉和接通手机,电话那头传来朱延川的声音,“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你人在哪儿?刚才是我不对,你告诉我位置我现在就去接你,我知道附近有几家专卖店卖的衣服特别漂亮,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都算我不对行不行?”
    “我现在有事儿要做,没时间更没心情和你逛街,你应该陪过不少女人买衣服吧?这对你来说应该得心应手,我去不去又有什么不同,真不是和你赌气的,咱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这个程度,应该客客气气的才能更长久的维持下去,我·····挂了吧!”嘉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送的手机,总觉得用他的手机对他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哪想朱延川开始不依不饶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客客气气的?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客气的么?现在是我求着你告诉我你现在的方位,也是我求着你要陪你逛街的,现在什么都是我求着你的,你就是我的大爷,我对你唯命是从就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也是我眼下有求于人最好的态度嘛,我一点也不敢骄傲张狂,因为我在你面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你别欺人太甚,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和其他女人之间的事儿那也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是以我哥哥的身份重新开始了,你···你肯定私下没少收集我的信息是不是?别太上心了,我不是吹牛的,但凡和我接触过的女人没哪一个能逃过我的手掌心的,不是爱上我就是爱到无可救药了,就不知道你会变得哪一种。”
    “我哪一种都不是,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和骄傲么?说什么以你哥哥的身份重新开始,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副嘴脸,我对你之前的过往没一点兴趣,也没调查过你,只不过听别人几句闲话而已,像你这种人就是优越感太强了才会看谁都低人一等,我可不指望你这么大的厚爱,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那就随便找几个陪你逛逛算了,何必和我一见面就吵架?”
    嘉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本不想和他罗嗦的,但他狗眼看人低的语气实在让她受不了,好像由他陪着逛街是好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朱延川冷笑,“你一口一个我这种人那种人,那你又是哪种人?你以为你会点把式就可以给别人指点江山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比你厉害的多的很,你只是没亲眼见过罢了,何必在我面前显摆?我再怎么不好不也是和你凑成一对搭档了么?你别来嫌弃我呀!看不顺眼你就少看,再说我好心好意陪你出来逛街,你不但不赏脸反而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打击我,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不识抬举?”
    “是我不识抬举好么?这样回答你满意了么?我福薄命浅,实在承受不住你这么大的恩泽,现在能挂电话了么?”嘉和也气不打一处来,朱延川气呼呼的,就连呼吸也从手机里清晰的传了出来,“你·····你说你轮回那么多次,肯定是阅人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也都经历遍了,你对我这么反感和冷漠是因为我不够贴切你的交友标准还是你对谁都这样风轻云淡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而且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了,我也不想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和你闹僵了关系,你不痛不痒的,我会觉得别扭的,关系要是进行到这种程度也就没必要再硬撑着了,你不光自作多情,还自我感觉太好了,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之前遇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你别再拿对付她们的手法用在我身上,这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嘉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脱离重心了,朱延川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喜欢你什么?说你有这毛病你还得寸进尺了,我真的没空和你逛街,别再浪费我时间了好么?我真的有急事儿!”嘉和想挂断他的电话,却又害怕惹急了他会给自己日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自己手上的疮口还需要他的药缓解,朱延川笑,“能有多急?你是因为着急才会对我口不择言的么?在我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男人,另一种就是女人,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异类,你千万千万别把自己逐臭之夫的行为标榜成和其他女人不可混为一谈的高尚情操,别人都觉得你不合群,你却还觉得自己傲骨凌霜,我不是指责你行为怪癖,只是不断的妥协,只是为了能和你更默契的合作下去,你不能光顾着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那我怎么办?你好歹也顾念一下我的感受好么?我也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有需求和意见的人,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纨绔子弟?你放在侦办上随时可以宰割的鱼肉?”
    嘉和没说话,她的目光看向手腕处已经结痂且只剩下浅浅印子的疮口,她就像一个刺猬,全身扎起来的刺不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为了掩盖内心被人看穿的恐惧和狼狈,她知道念想这个东西很可怕的,一旦被打开了就由不得自己控制,在这一点上,她向来很克制,长久以来也慢慢形成了对外界完全隔离和封闭的习惯。
    “我知道自己以后免不了要挨你一刀的,只是在这一刀来临之前能不能让我尽情的享受一下我这辈子所剩不多的美好时光?这对你很难么?而且我只是要求知道一下你的位置,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你有个三长两短,法师第一个就会拿我开肠破肚。”
    朱延川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至于对一个来历不明,性格怪癖的女人低声下气的,“我是不怕你对我怎样,但我很害怕法师拿我做实验,我知道我以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乱搞或多或少会给你增加负责印象,但我现在最注重的怎样保命,你也别再拿以前的印象来考究现在的我,一直以来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说你去办一件急事儿,到底有多急才能让你连告诉我一个位置的时间也没有?别说是搭档,就是普通的朋友我也有责任关心你一下的吧?”
    “我在四川路,凤姐家你应该是知道的,欧阳苏来找她了,说是法师将她的胳膊砍伤了,他们俩个由互惠互利的搭档关系最后变成了自相残杀的仇家,这里面肯定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我必须要当面把事情问清楚,法师现在成了亡命之徒,欧阳苏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处境不会比我们乐观的。”
    嘉和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她心里百感交集,朱延川的表情让她惊愕之余,更多的则是另一种连她也搞不明白的情绪变化,要是换作以前,她才不会和一个她不感兴趣的人多说一句废话,朱延川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阵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说什么。
    “即使我与她之间水火不容,法师又成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她单枪匹马一个人很难扛过去,我不能坐视不管,或许只有她才能将藏在黑暗之中的凶手从法师身后给拽出来,是人是鬼也就一目了然了,况且这件事儿可大可小,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做,你就别管了,千万别惹人注目,要是不小心搞砸了事儿,你引火烧身不说,还会打草惊蛇的,以后想要再找出那个人就难上加难了,我会搞定的,完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很快,她就抵达位置四口路上的凤姐家,这时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站在右侧的在树后面探头探脑,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嘉和不动声色的走到门口,那人显然是看到她了,她眼神里闪过几分惊愕,显然是见过面的,嘉和也记起她是谁了.
    之前还和她吃过饭,和欧阳苏同在一个公司,两人属于竞争关系,争权夺利,明争暗斗,是两个一见面就会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冤家,后来她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好死不死的又变成了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对立关系,各有其职,各为其主,关系就变得更加微妙紧张了。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姐家,虽然她也知道姓于的女人也是凤姐的朋友,也是由她从中牵线搭桥才促成了这两个人所代表各自的合作关系,于娜娜因此被提拔为部门经理,虽然不能和事业如日中天的欧阳苏相比,却也用实力得到了该有的尊重,也打了不少人认为她只能当个赏心悦目的花瓶来看。

    第二十四章 劝和
    “嘉和,你来了?快进来。”凤姐听到门铃声就出来开门了,她手上还沾有不少血迹,嘉和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的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我倒没什么,是欧阳苏出事儿了,进来再说吧!”凤姐拉着她进了门,这时嘉和一过玄关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侧过脸看向她的欧阳苏,此时此刻的她丝毫没了之前强势高傲的神色,更多的只是虎落平阳的落魄和狼狈,地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连沙发靠背上也到处都是,看得出来,她受了不轻的伤,欧阳苏见到她后下意识的眼神收缩了一下,狼狈中的倔强令人感到厌恶之外,还有几分同情。
    “你们坐,我去厨房帮你们准备午饭,一会儿就好。”凤姐系上围裙,扶着嘉和的胳膊让她坐到欧阳苏的对面,嘉和好久没看到她了,虽然这个女人给她太多的难堪和伤害,终究也是姐妹一场,她半推半就就坐下了。
    欧阳苏的脸上除了尴尬和难堪之外,眉宇和不敢直视她的眼里还有不肯认输的刚毅和几分摇摇欲坠的倔强,要不是走投无路,要不是感受到性命受到威胁,她又怎么敢灰溜溜的来找凤姐,还默示她给嘉和打电话,她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女人,嘉和的确是腰缠万贯,却也是从前老久的事情,她的一切几乎都已经被她占为己有,其中有心虚也有不敢表露的内疚。
    “是王树林把你伤成这样的么?”嘉和心平气和的问,她没其他意思,并没有幸灾乐祸更不是为了看笑话才来这儿的,欧阳苏的眼睛还是漫无目的的看向别外,半天才慢悠悠的说:“你为什么还愿意来见我?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你这宅心仁厚的大度是装出来的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想知道王树林的下落,他在哪儿?又是在什么地方伤了你?”嘉和开门见山的问,她悠然自得的拿起茶几上的瓜子嗑了起来,清脆利索的响声大大缓解了她们之间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欧阳苏这回直视她的眼睛了,“听说她把你抓去实验室了,受伤了么?”
    “现在被砍的人是你,受伤的人也是你,你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只会浪费时间,让游荡在外的王树林伤及更多的人,难道你就没一句想要跟我说的话么?”嘉和有些冒火,欧阳苏一脸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的表情说:“我跟你说什么呀?泪流满面跪下来求你帮我对付王树林么?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是咎由自取,被他砍上一千刀一万刀都是罪有应得,你想让我说什么呀?从头至尾我可没有求过你一个字,你来这儿也不是我的主意,我要是早知道凤姐会打电话给你,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过来,我·····”
    “刚才说伤害我的人是你,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怨恨我的话?我哪儿得罪你了?将我名下财产占为己有的人是你,雇凶杀人的人也是你,希望我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还是你,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和怨言,你的童年阴暗和所有坎坷不是我造成的,我不能成为你用来掩盖自己不堪入目过去的遮羞布。”
    嘉和不想和这种只会抱怨和变态执着的人争来争去的,“为什么你的眼睛就不能往前看?我要是真和你斤斤计较,光是你买凶杀人这一条就够你去监狱吃上十几年的牢饭,我没有这么做并非我们有过一段简短又不太和谐的姐妹之情,而是你太可怜了,一个用阴霾腌制自己的人最后不是在痛苦里自甘堕落就是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你用最卑劣的手段得到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但越是这样,你一直想要遮遮掩掩的伤痛就越发明显,为什么你就放不下呢?”
    “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遭报应了,这下你满意了么?像我这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更不配当你的姐姐,以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胡搅蛮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一直都是你,小时候的经历不值得我追忆,更不会用来惩罚任何一个当事人,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对你用的手段不过是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是你一直用我过去的伤痛来解释我的见利忘义,雁过拔毛的价值观,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好像是任何人的救世主。”
    欧阳苏恶狠狠的说,翻起的白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看得出来她这几天都没睡好,“你在我身上无法发泄的委屈和苦闷,现在王树林都用刀帮你一笔带过了,你说你不是来看笑话的,可为什么又来问那么多比马后炮更没用的废话?嘉和,一直以来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过去和现场,孰轻孰重,我是掂量得出来的,你所说的过去只能证明我出身卑微,我要的是现在,你只是我过去中的一小部分,你没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的,尤其是不痛不痒的提及过去,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把气氛弄得一触即发才好?欧阳,你也真是的,对外你是最擅长人际关系了,别人往你脸上吐唾沫你都能气定神闲,为什么面对你妹妹你就变得这么神经质?你们应该是这个世上关系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一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横眉竖眼的,你们在外面也都是这么为人处事的么?还不是仗着各自身上都有血缘关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
    凤姐在厨房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能出来说句公道话,省得两人再在她家里大打出手,“换了别人你们肯定都是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就算你们不能成为姐妹,那就当普通朋友相处,我是你们的朋友,你们用什么态度对我就给对方相同的态度,你们心里都是有对方的,要不然我打电话给嘉和时欧阳你怎么会装聋作哑?嘉和你要是不关心欧阳,又怎么会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亲人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却演绎成分外眼红的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你们都好好看看对方,一个被人拿刀砍得皮开肉绽,一个想关心却没关心到点子上,跟你们俩个做朋友真的很让人头疼,我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为谁说话,说句公道话就怕你们也不会听进去的,我真的是筋疲力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你们的关系再拉近一点,我是设身处地的为你们着想,拜托你们大发慈悲也行行好,要吵就去外面吵,还有,千万别砸东西,我每天日理万机忙的很,都快转晕了,可没时间再来收拾你们作出来的一地鸡毛了。”
    “王树林在哪儿?”嘉和再次开门见山的问,欧阳苏知道自己不该和她抬杠,毕竟理亏心虚的人是她,对她烧杀掠夺的人也是她,她所有的不近人情和冷酷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和内疚,如果她连这个也弄丢的话,就真的彻彻底底失败了。
    “你不要贸然去找他,这个疯子现在已经完全疯了,他昨天晚上找到我,说是问我要五百万跑路费,还说他被警察通缉的下场都是被我害的,现在他非法经营的实验室被警察查封,还涉嫌软禁他人,这些东西我都是后来从警察那儿获知的,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可怕,我是万万不会与这种疯子合作那么长时间,而且当着警察的面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所犯的一切违法行为都与我无关。”
    欧阳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遇人不淑,险些给自己抛来灭顶之灾,“他当初只说筹建的实验室是为了研究神鬼灵魂探索的玄学,说得头头是道,神乎其神,我哪知道他私下却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他没拿到钱就想杀人灭口,而且我也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像他这种利欲熏心的人要死也想给自己拉个垫背的,还好我躲得及时才险象环生逃出来,他这会儿杀红眼了,又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到处找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跑到凤姐家寻求帮助的。”
    “你了结他的所有秘密,他对你的交际往来也应该了如指掌吧?或许在他找到你之前,就已经将你的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既然逃跑躲不开问题,那就站起来迎难而上,王树林不光查清你的底细,也会将和你所有关系深浅的人也做贼心虚核查一遍,很快就会查到凤姐头上,到时候她也会受到殃及,王树林现在是杀人犯,警察正满世界抓他,穷途末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为了凤姐的安全,你也不能再呆在这儿了。”嘉和当机立断,准备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朱延川家大业大,家里的安保系统也是全方面的,虽然这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好在警察迟早会将他抓获归案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省得出去后会钻了他的空子。”嘉和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凤姐,欧阳苏点了点头,眼里忽然不经意的闪过几分恶毒和阴谋已久的诡计,她低下头,再抬起时眼上蒙了一层气雾,“谢谢你对我的一切既往不咎。”
    “我没你说的这么大度,只是还没到算帐的时候,我最小心眼儿了,你搞了我一次又一次,又从我名下转走了所有财产,你才赚几个钱,你能有平步青云的这天全都是踩在我的头上攀上去的,以前的事情我再也不提,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上次你联合王树林给我下药的事情我可一直记在心上,帐拖得再久也要清算的,我不找你不代表我就忘到后脑勺了,你从我头上拿走的以及对我的每一点伤害我都一件件一桩桩登记在案,等我认为该算帐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算个总帐的,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刀两断,分道扬镳,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曾经是我姐,而是你死了或不死不活,我的帐又该何从要起?”
    嘉和光是想想就咬牙切齿了,她现在变成了身无分文还寄居在朱延川家的穷光蛋都是拜她所赐,“对你单刀直入岂不就变成趁火打劫了么?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你能干得出来,我可干不出,但你最好摸清我的底线,人急跳脚,狗急跳墙,我今天能心平气和和你坐在一起嗑瓜子,明天也能张嘴就咬住你的脖子,要不了你的命,也得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你最好识点实务,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再去做任何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决定,尤其是针对我的,我可不会在同样的火坑里反复摔进去两次。”
    “看到你们这样好好说话,我这心也不必提心吊胆的,我刚才在厨房里还担心你们俩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我这个夹芯饼干还真不知道要向着谁!对了欧阳,昨天你说于娜娜正到处找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俩不是代表各自的公司达成合作意向了么?她好像也因此加官进爵从部门副经理做到正位了,怎么又和你起皮了?”
    凤姐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也是很用心的,“欧阳,这是你最爱吃的麻婆豆腐和肉末茄子,嘉和,这两道是你最爱吃的老干妈回锅肉和糖醋脆皮鱼,我这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的,和你们在餐厅里吃到的口味肯定天差地别,但也是我满满的心意,只要你们能好好的相处,要我怎样我都心甘情愿,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不是你们的朋友,而是为你们俩吃穿用住操碎心的老妈子,都别干瞪眼了,饭菜得趁热吃,动筷子吧!”
    “你和于娜娜怎么了?”嘉和拿起筷子,其实她并不喜欢吃凤姐专程为她做的饭,她对食物从来都不挑剔的,只是她上次问起,她就敷衍了事将平时记住的几道菜说出来,没想到她却记在心里了,虽然不喜欢,心里却也莫名的感动,这个世上终究会有人会为你记住一些不经意的瞬间。
    “我和她的矛盾由来已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欧阳苏是右手受伤,拿筷子不方便,夹起的茄子在颤抖的筷子上掉了下来,她不会再拈第二次,不禁索然无味,嘉和帮她拈了一块放到她的碗里,凤姐适当的做起了和事老,“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但你什么也不说,我们肯定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这个世上很多问题或许是用努力也找不到答案的,只是有一些只要你够勇敢就一定可以解决掉的,就算过程复杂,起码可以对症下药,你一个人提心吊胆够可怜的了,我们作为朋友作为亲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忍心让我和嘉和跟着你一起倍受煎熬么?况且我这地方就是你们俩共同的港湾,有问题就按问题的轻重缓急来解决,要不然你们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对吧?”
    “从嘉和手上买走的那块地皮虽然落实了,双方签署的协议也正式生效,但我也不知道我老板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故意篡改了协议内容,听说是双方老总早在五六年前就达成的口头协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我老板理直气壮的,对方老板却一声不响咽下这个憋屈,看得出来是心虚理亏才故意认怂的,这毕竟设计到上亿的工程,老板是想名利双收,对方的老板也不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协议上的疏忽最后就从他们身上理所当然的滚到了我和于娜娜头上,我老板得了便宜还卖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让我把这窟窿堵上,一共是四十万的费用,是一笔谁也说不清楚由头的动迁费,应该是被下层的建筑商给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了。”

    第二十五章 怀疑
    欧阳苏虽然借着嘉和走了鸿运,但大大小小的麻烦却也时刻纠缠着她,让她觉得心烦意乱,“现在这笔钱就像苍蝇一样在我和于娜娜面前飞来飞去,要是落到前面的蛋糕上,老板的利益就会前功尽弃,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张嘴吃下去,反正我是横竖不会张嘴的,于娜娜本身就对我抱有很大的成见,认为这是我故意从她身上揩的油,想来他老板也是心有不甘才放这条狗来咬我的,老板之间的争斗最后却演变成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商场就是这样,杀人不见血,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只有笑到最后的才能是真正的赢家,我不想输,协议上的字确确实实是她老板签的,一字值千金,谁让他不长眼睛没看到条条框框都写了啥?现在出问题就放狗咬人,老板是坐山观虎斗,要是我解决不了这件事儿,他就会想方设法来找我的麻烦,我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是因为这笔合同,要是搞砸了,他必定翻脸不认人,把我扫地出门的,现在涉及到的不光是四十万的款项,还有我的身家性命,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这笔钱的,就算她拿刀杀到我的门上我也绝不会妥协的。”
    “怪不得她会跟你到这儿来。”嘉和声音很小,欧阳苏见她口齿不清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夹起一块脆皮鱼正往碗里放,但最后却又回过头轻轻放到了嘉和的碗里,“我从小就不爱吃鱼,刺多,你·····脆皮下面都是细小的刺,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儿。”
    “你看你们姐妹俩个相亲相爱多好?”凤姐最乐于助人了,不管在哪儿都希望一团和气,嘉和起身,走到窗口,果不其然,于娜娜还在树后面不断徘徊,欧阳苏也跟了过来,远远的看着,“她还真是阴魂不散,不就是四十万么?她有必要连脸皮也不要了,我要是因为不想被老板认为能力不足而被他抓住把柄,我倒是乐意花个四十万扫扫晦气。”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能有半分隐瞒。”嘉和回到原来的位置,欧阳苏还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帘后面,这样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但守在外面的人却不到躲在窗帘后面的她。
    “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截了当一点。”欧阳苏半张脸都因为恼火而变得僵硬,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嘉和问:“那天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殡仪馆,是有人打电话通知你的还是你自己跑去的?去那儿又是为了什么?”
    “我平白无故去那儿干什么?是有人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王树林要将朱先生的尸体给销毁了,当初他可是口口声声答应我要帮我复活他的,我原本不信,想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那人却没有给我机会发问。”
    欧阳苏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她打的电话,“我放心不下他,又担心王树林会为了掩盖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事实和谎言不好向我交代,又能理直气壮的收下我交给他的第一笔投资,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毁了他就能一劳永逸,更不必向任何人交代了,我是出于这个才急急忙忙跑去殡仪馆的,没想到却发现王树林的大师兄徐奕竟然帮助朱先生完成了复生仪式,他也亲手将朱延川的遗体推进了火化炉,这个回答你还满意么?”
    “那你不知道她是谁么?”
    “不知道,声音是做过变声处理的,听不清楚。”欧阳苏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她认识的,而且还是容易识别的那一种,那人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才故意做的掩饰,否则不会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嘉和和满脸狐疑的凤姐相视一眼,嘉和说:“这么说来就算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也听不出她的声音对么?你觉得会不会是楼下的那个于娜娜?还有,你在意识到王树林要对你下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你选择的地方肯定都是最安全的,王树林现在是通缉犯,不可能满大街乱跑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能那么快还准确无误的就找着你了?必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泄露了你藏身的位置,而且还时刻关注着你的动向和踪迹,这才促成今天的局面,说不定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在这儿吃的四菜一汤也在那人的严密监控之中。”
    “对呀!我们在明,那个人在暗,他要是出手,我们可是防不胜防。”凤姐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欧阳苏神色狐疑,“我身边的人都是我自己亲手挑选的,他们不可能出卖我的,而且这些天我小心谨慎,神经也快要拉到极限,别说是有人跟踪我了,就是稍有风吹草动我也能感应得到,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除非是和我能达到开诚布公程度的人,我······”
    “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有出卖你,这也真是的,你看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当和事老,最后还落个背信弃义的汉奸嫌疑,你说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我都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呀?”这个世上,我敢拍着胸口说自己对你们没有二心,更没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我是需要钱,却还没卑鄙到做这种卖友求荣的缺德事儿,反正我是没做亏心事儿,半夜不怕鬼敲门,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只要抓住凶手,不用你出手我也会帮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凤没生气,她这么怀疑也是因为谨慎考虑的,嘉和当然相信凤姐不会做这种事情,要不然又怎么会将她叫过来一起吃饭,就不怕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被人给抓住?
    “你怀疑是谁干的?”欧阳苏比她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更加急迫,嘉和沉默不语,在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弄明白之前,她不会随便做出任何决断,省得事后发现真相和自己想的天差地别,那这脸就是自己给弄丢的了,想捡都捡不起来。
    “你现在住哪儿?一个人么?”欧阳苏吃了茄子,很好吃,但她心事重重的,再好吃也吃不下去了,她将送到嘴边的菜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就好像有人从后面拿刀指向她的后脑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刺穿她,这种随时随地受到威胁的感觉太恐怖了,嘉和却不慌不忙的说:“会不会是楼下的那位故意公报私仇?”
    “不会,在那个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特意查了下号码,是个黑卡,查不到归属地,而且她也没那么大本事儿将这事儿办得滴水不漏,要不然合同上的漏洞也就不会存在了,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跟踪我,为的就是让我将四十万的钱款堵上,要是换作别人我兴许还能拿出来敷衍了事,但那个臭女人人前人后到处说我坏话,从来没有发现她骂人的表达方式千奇百怪,要说这是优点,我还真甘拜下风,这辈子再努力也超越不了的,还说我和老板有一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把谣言传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我可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才·····”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也难以为情了,要是没有嘉和这人人肉梯,她不光爬不上去,说不定早就被她老板给扫地出门了,凤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但这事儿既然出了,总不能一直耗着,她想赖掉这个钱死缠烂打,你和她较什么劲儿?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方式能将这个窟窿堵上,况且娜娜也不容易,家里就她一个赚钱的,你说她人前人后诋毁你的名誉,那你敢保证你人前人后就没传过她的闲言碎语么?有些我也是听说了,你现在是江南的副总了,别说是四十万,就是四百万对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听说娜娜的爸爸肝硬化急需用钱做移植手术,她手上即使有这笔钱也不可能拿出来堵窟窿眼儿的,我这么说不是因为她是弱者就让你网开一面,终究是朋友一场,你死活不让步,她最后实在没法也只能认栽,为了筹钱,你觉得走投无路的她会选择什么样的路?”
    “凤姐,你说这话就难听了?难道是我逼得她自甘堕落的么?她的任何选择都和我没关系,我走到今天靠的是我的运气和实力,她不也靠着自己的特长平步青云了么?要我说她的难处并非运气不好,是她还没有完全豁出去,就她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哪个男人见了她不都跟猫掉了爪子?她只要多睡几个人不就把钱给弄回来了么?”
    欧阳苏心肠恶毒的说,一向和气温柔的凤姐终于生气了,扔掉手上的筷子瞪向她,“你有今天的确是你的本事儿,按你刚才的话说你功成名就是因为完全豁出去了,你都豁出去什么了呀?娜娜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老的老小的小都指望她一个人赚养活,凭着死工资日子是没法过的,她的哪一个选择都由得了她自己做主么?你现在成了江南分公司万人之上的副主,随随便便就能捞到几十万的油头,娜娜却被人占尽了便宜还······我告诉你欧阳苏,要说人品道德,你还不如于娜娜,至少她没有昧着良心出卖过任何一个人,她牺牲掉的不过是自己的色相而已,那也是她自己的,你对嘉和又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连雇凶杀人都犯上了,还联合外人狼狈为奸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了多少脏事儿,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爱慕虚荣的伪君子。”
    “你说够了没有?没错,我就是这种爱慕虚荣的人,我想要的我就要想方设法弄到手上,就是正常手段得不到才不择手段的,就像印假币,就是印不出真的才印假才滥竽充数的嘛,你以为你是高风亮节的审判官?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我和嘉和之间的恩怨也得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对我出言不逊?你说得没错,我踩在她的头上爬到今天的高位的,可这又怎么样?她都没跟我一般见识,你跳出来对我指手画脚又算得了什么?你能代表得了她么?真是好笑,你口口声声说我雇凶杀人,那你怎么不去报警抓我呀?警察不也没把我抓起来绳之以法么?”欧阳苏恼羞成怒又和凤姐吵起来了,嘉和却自顾自的吃饭,凤姐哪能是欧阳苏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欧阳苏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要不是看在你对嘉和照顾有加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和你这种只会穿大路货的人一起逛街都会让人瞧不起的,现在咱们把话说开了也少,省得以后我不想见你为了维持关系还得装模作样和你交朋友。”
    “欧阳苏,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么?”嘉和终于放下了筷子,欧阳苏见她不紧不慢的反而有些害怕,却也不以为然,要说危险,她远远要比自己危险多了,“你千万别说我和凤姐是朋友才网开一面的。”
    “还真是这样,既然你把话和交情都给说死了,你和凤姐之间也就没有任何关系,我是看在她的情分上才给你几分面子,现在脸被你自己给扔地上了,我也没必要再因为她的关系对你有任何妥协,帐,还得早点算才好,要是你死不承认,我又能拿你怎么着?”嘉和说着就毫不客气的甩手打了她一耳光,强大的力度只一下就让她的嘴里流血了,凤姐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她说:“嘉和,你别动手了!她是你姐姐,别因为我伤了感情。”
    “我和她有感情么?要是真有,她又怎么可能指使别人来杀我?我有多少资产你是知道的,现在所剩无几你也是知道的,哪儿去了?是我自己花掉的么?都被她给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了,用的都是些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要不是我命大,我十条命也不够她折腾的,这些你都是亲眼看到的,你当初是为了帮我抚平心伤才设法让我与她见面,结果她却是一条毒蛇。”
    嘉和不必再忍,“以前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受到伤害也是活该,现在知道了总不能任由她目中无人,现在还来亵渎你对她的真感情,你把她奉为知音,她却把你当作讨饭的,她踩在我脸上不也是践踏了你的尊严?这种人唯利是图,没一点人性,不是用人的感情就能感化的,狗改不了吃屎,这一次不和她算个清楚,下一次,不光是我被她出卖,就怕连你也一块儿打包了。”
    “我就知道你们俩个是串通好算计我的,说什么真心实意,说什么患难与共,全是骗人的鬼话!好啊,你们这么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凤姐,起先我还考虑过要不要可怜一下于娜娜,既然我成了你们眼里唯利是图的小人,那么我就用小人的方式来对付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都是乐善好施的正人君子么?满嘴仁义道德要帮别人扶贫济困渡劫避灾的江湖侠客?要不你们自掏腰包帮她把这四十万的坑给堵上,要不就别站着光说不做说话不腰疼,滚到一边去别挡我的路,否则,我能让她身败名裂,也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告诉你嘉和,这将会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了,从此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再动手就是你死我活!”
    “你活什么活,有我在她可不死不了!”就在这时,朱延川的声音忽然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嘉和大吃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自己至始至终也没跟他透露自己的位置,欧阳苏在看到死而复生的朱先生时,神情也是丰富多彩,从难以置信到惊愕,再从惊愕到兴奋,朱延川大摇大摆的走到嘉和面前说:“你也真是,被人欺负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跟着你过来,还真不知道你会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连这么恶毒的诅咒和威胁都打到脸上了,我先前听到你们讨论到四十万的问题,这个好解决,不就是钱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不愿意拿,于娜娜又拿不出来?刚好我们佳运公司也有股份参与进来,合同上出了这么大漏洞,这是你们俩粗心大意的原因没错,却也是双方老板放任自流的才造成的,眼下涉及到我的利益,在这个窟窿眼儿没有变成防空洞之前,我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第二十六章 出气
    “朱先生,这····原来你就是老板先前说的投资人?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之前老板还嘱咐我找个时间代表公司拜访你一下,我们·······”欧阳苏似乎也隐约看出朱先生是维护嘉和的,但她匪夷所思的是,嘉和与朱先生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怎么会扯上关系?
    “我是我,你是你,你还没资格代表你的老板以及公司来拜访我?再说我也讨厌满嘴污言秽语的人,实在让人讨厌,你刚才对嘉和破口大骂的时候整张脸都快揪到一起了,怎么一会儿就柔媚风情了?变色龙和你比起来还真是被你甩了一整片的热带丛林。”朱延川看向凤姐,“楼下的那位是你朋友?她这会儿情况不太好,你要不要下去安慰一下她?”
    凤姐知道这是他故意支开她的,说实话她也担心楼下的于娜娜,她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就出去了,嘉和刚要动,朱延川搂住她的肩膀说:“你急什么呀?在我没帮你讨回公道之前我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欧阳苏,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嘉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可以呀!竟然连朱先生也能攀得上,能给我当妹妹的又怎么会是无名之辈?”欧阳苏眼里酸的都快掉下眼泪,朱延川一脸刻薄的看向她,“她是你妹妹么?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欠了债当是面对债主讨债时却撒泼耍赖的疯子?你们公司老板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把你安排到江南的分部当老大?我在你们公司入的股不多,却也够我日常开销的,但要是因为你的缘故而影响到我的收益,你说我该去找你老板兴师问罪还是找你讨要补偿?毕竟我每个月按投资的份额是要拿到相应的红利的,你看你对自己的妹妹都敢辣手摧花,你拿什么来证明你可以竭尽全力为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老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然了,我也可以恬不知耻的要求你承认我是你新老板这个事实,或许你可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但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要是那些有恃无恐的话是嘉和指着你的鼻子说的,你扪心自问,你能承受得了么?”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嘉和小声询问,朱延川更加亲密的搂住她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这在欧阳苏面前无疑是打情骂俏,比先前嘉和打在她脸上的巴掌更加残忍和疼痛,也是奇耻大辱,朱延川故弄玄虚的说:“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的,尤其是在你倒霉的时候,算中的准确率的就更高了,是不是很神奇?”
    “你们俩这是打算联手对付我么?”欧阳苏的眼睛湿漉漉的,嗓音也有些嘶哑,仿佛再一用力就要哭出声来了,朱延川笑,“原来你也会示弱呀?刚才看到凤姐泪流满面的样子时你怎么没一点愧疚,反而更加得意忘形,别抵赖,其实我早就进来了,你说过什么又瞪过几次眼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儿的,单枪匹马一个人就将好几个人弄得人仰马翻,嘉和甚至还在你手上死过几次,还好她吉人自有天相才化险为夷,之前我还纳闷儿你们公司老板为什么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刮目相看,原来你的钱和资本都是从嘉和身上弄来的,得了别人好处就得谦虚一点,怎么能理直气壮的把她当成你的免费老妈子呼来喝去的?人家受了委屈还不准人家哭,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我····”欧阳苏张口结舌,嘉和最讨厌欺软怕硬的人了,没想到她还真是这种人,越发的厌恶,朱延川见桌上有好吃好喝的,毫不犹豫拿起嘉和用过的筷子吃饭了,欧阳苏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嘉和,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轻松松的得到她梦寐以求用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即使是我也不敢在公司里这么随心所欲横行霸道,现在她要跟你算帐了,你做了亏心事儿不该害怕的么?你以为她真不敢·····我认为你的自信还是建立在她的心慈手软上,要不这样,你欠她的帐先放一放,四十万的窟窿眼儿这笔帐我怎么知道是被承包商装进了口袋还是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了僵尸帐,再拉上于娜娜给你当替死鬼。”
    朱延川承认自己是个无耻之徒,所以他对人对事也有自己的主张和方式,“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我还得向你老板做个详细汇报,他这人我最清楚了,想要故意装糊涂肯定是五雷轰顶也打不醒的,他得罪不起我,这个糊涂多半是要装到底的,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到我的损失随着窟窿眼儿越扩越大,是你老板指使你压榨我,还是你认为我没这个权利或还没卑鄙到对你大打出手?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别以为我长了一张斯文优雅的脸就可以在工作上对女人有绅士风范,那也得看对方是人是鬼对吧?对一头猪就不必用谦逊温柔的方式,你要是再高尚端庄一点,我兴许还能网开一面,四十万你能拿得出,对我就更不在话下,也心甘情愿帮你擦屁股,只是你不该对嘉和出言不逊,你眼力那么好,难道没看出来我们俩亲密无间柔情似水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你这是公报私仇喽?”欧阳苏气得浑身颤抖,嘉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朱延川吃得津津有味,“是又怎样?就是公报私仇?我都跟你说了你的言行举止还配不上我的绅士风范,长点心吧你!相比你骂嘉和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对你够客气的了!至少没当着你的面给你老板打电话讨个说法,四十万可以让他赚个盆满钵满,却也可以让他得不偿失,就看你怎么操作的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主动给你老板打电话,就说四十万的窟窿眼儿是你故意漏出来栽赃陷害于娜娜的,这是你假公济私,他原不原谅你全在乎他,我绝对不会干涉,第二,我给你老板打电话,将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变成一个足够让他开除你一百次的阴谋,你要是不信,我们大可试一试,反正我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是怎么演绎这个角色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你欺人太甚,我······”欧阳苏见嘉和一言不发,一副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边,气得眼睛都快流血了,朱延川故意夹起一块鱼递到她嘴边说:“张嘴,我喂你,多吃鱼对皮肤好。”
    “我不吃,你拿开。”嘉和再讨厌她却也于心不忍,朱延川将鱼靠近嘴边,故意说:“你这是暗示我用筷子不能直截了当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热度,要我用嘴喂你么?2你看这就对了嘛,你先吃,刚好也给你姐姐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选择,等你吃得差不多了,要是她还犹豫不决,我一定亲自站在公司门口送她滚蛋,我相信这一定会让很多人大快人心的,毕竟对自己的妹妹都这么心狠手辣,对于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儿去?说不定她老板这会儿正眼巴巴的求着我利用这个机会将她扫地出门,但我再卑鄙也不能在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上为别人做嫁衣,这种巴头巴脑的猥琐小人我可干不来,但凡事都有第一次,要是欧阳你非要下定决心来检验一下我刚才说的是危言耸听的废话还是一言九鼎的大实话,大可等嘉和吃饱喝足就能立刻见分晓了,我也愿意为你打破惯例开这第一次,看看你还能不能刷新我的下限,能达到你这种程度的我也是受教了。”
    “好,算你们狠!我······”欧阳苏应该早就知道合同里有漏洞的,她虽然起先没有栽赃陷害的意思,但于娜娜推卸责任的态度以及平时早就有的积怨还是让她选择了最卑劣的手段,她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于娜娜的老板在自己公司也只是个二等公司,她有更多的话语权,于娜娜即使是无辜的,即使全世界都知道她被栽赃陷害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世界就是这么残忍,适才生存,生活永远不会同情弱者,而弱者也不是用来解释无能的最标准答案。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在背后陷害我!”于娜娜在门口听到欧阳苏主动向老板汇报关于合同漏洞的来龙去脉,也是按照朱延川给的剧本演绎的,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笑容来看,他对她炉火纯青的演技表示满意,于娜娜推开凤姐的手气呼呼的跑了过来,扬手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这次她全身虚脱,老板在电话里给予她最羞辱最难听的谩骂以及顺理成章让她主动承担四十万的窟窿,朱延川更是见缝插针,利用这个漏洞和软肋对她老板做起了讨价还价的买卖,要是他将这件事儿透露给对方公司的话,那么原本达成的协议不仅会报废,煮熟的鸭子鸭子到嘴边了却还是飞了,这么大的打击对公司本身也是致命的,所以他当机立断,在老板脑回路没有理顺之前提出加盟江南分公司。
    由他公司的人代为监管,有了这颗定心丸,他才能高枕无忧,甚至还能再投入点资金,老板只想快刀斩乱麻,而且这个麻烦一旦滚起来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时候第一个压死的人,他必定首当其冲,朱延川趁火打劫的意图太明显,但公司理亏在先,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当务之急是将这个烂摊子在没有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前彻底解决掉,相比因小失大,找个人背黑锅才是降低事态最便捷安全的途径。
    要是对方公司以欺诈合同罪向法院提起上述,欧阳苏的公司将要向对方公司赔偿巨额违约金,还得亲自出面赔礼道歉,双收的名利最后只会连本带利赔得一点不剩,老板只能躲在卫生间偷偷抹眼泪了,他虽说会跟着损失一点钱,但相比帮嘉和舒舒服服出了一口气相比,这点代价还是相当值得的。
    嘉和见她投来无辜又幽怨的眼神时,却也觉得她这是自作自受,凤姐的心肠最软了,到了门口,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去哪儿?外面太危险了,在王树林归案之前你·····你可以住在这儿。”
    “我奋发图强那么多年,我得到的不光是钱,还有·····我想得到别人的承认,但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别人对我的同情,我一点也不可怜,你们泛滥成灾的同情心还是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我不会就此作罢的,总有一天我会把我丢在这儿的每一根羽毛重新捡起来,我会飞的比任何人都要高,我认输不是因为我真的输了,是因为我对不起嘉和,她不是要算帐么?我现在被调职了,不再负责江南的市场,我不知道还有谁会大快人心,你们几个看到我被革职流放了,应该是最想拍手称快的人吧?所以把你们惺惺作态的表情都收起来,何必假惺惺的演戏?你们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又怎么会任由我摔进万丈深渊,没有人比你们更明白我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可是结果呢?我受到处分后你们又变幻成另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关心我?要不是你们联手外人胡搅蛮缠,我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么?”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你不去对付别人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是谁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喷着气焰,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搅拌机,但凡进到你这儿的又有哪个能完好无损的出去?没人欠你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怨天尤人,用病态扭曲的心理衡量每个人,我们即使作为朋友又凭什么为你鞍前马后?”
    凤姐对她最后的忍耐也耗尽了,“作为朋友不该两肋插刀么?我敢摸着良心说对得起你了,但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句话么?欧阳苏,你敢么?你在大言不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的良心就一点也不觉得疼?嘉和不欠你的,我也不欠,反而是你欠了我们太多太多,也玷污了我们用在你身上的真心,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所有的话在你这儿都会变成虚情假意。”
    欧阳苏不服气,她太不服气了,她是她不该把嘉和对她的宽恕当作变本加厉的资本,甚至对她的伤害和索取也变得理直气壮的,回过头来,她从嘉和身上获取那么多利益,又何曾给过她一样像样的东西?包括一丁点儿出于姐姐对妹妹的关爱之情?
    好不容易才咸鱼翻身,也终于出人头地了,还没得意几天又被打回原形了,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么大的落差让欧阳苏无法接受,她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门,胳膊上的血在先前的挣扎和打斗中又受到了牵扯,又有大量的血迹滴落下来。
    她在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朱延川,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嘉和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故作坚定却早已乱成一团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要是当初自己没有自以为是的补偿她,或许她们俩个的命运就不会发生变化,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又想干什么?想在朱先生面前表现一下你不计前嫌的宽仁心?你知道我不会配合你的,在你们面前我不就是这种不识抬举又可怜可恨的人么?”欧阳苏永远都知道自己的缺点,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杜绝,但她却把这些致命的缺点变成扎在身上的刺,扎疼了她自己,也将想要关心她的人拒之门外,嘉和眼神流露出的悲悯不是出于对欧阳苏贪得无厌所导致的下场,而是她自己。

    第二十七章 对峙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一肚子牢骚,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心不坏,只是太渴望得到更多物质上的满足,这是对长久缺乏的表现,我不欠你的,即使欠也都还清了,你也不欠我的,即使欠,我现在身无分文,也还不起,当时我们三个都在,那会儿才刚认识,是凤姐牵线搭桥找着你的,此时此刻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以后我不会再掺与你的事儿,你没遇到我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你还像那样生活,把我的痕迹全部抹掉吧!是好是坏,对得起,对不起你的也都忘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当时你没有受伤,现在送走你,也要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起点。”
    嘉和说着就去拉她的胳膊,欧阳苏却一把甩开了她,“我才不让你帮我包扎,你以为包扎了伤口就能将我支离破碎的生活一笔带过了么?没那么简单,我要让你这辈子都亏欠我,这我和对你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太善良了,也有太多所谓的爱心,我是狼心狗肺,但你不是,你永远都做不到像我这样做了坏事依然可以开怀大笑,你装也装不出来的,这是你值得别人口口相传的优点,却也是你身上最致命的缺陷,死在别人手上那是你运气不好,要是死在自己的缺陷上那才叫悲哀,我只是暂时调职了,只要找到适合的机会,我还会东山再起,你······永远都不可能赢过我,我也绝不可能再输了,你以为你得到了一切么?我会从你身上拿走你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炫耀的一切,包括朱先生。”
    “凤姐,嘉和,谢谢你们俩给了我一个公道,要是我真不明不白赔了四十万,我爸的肝移植手术就做不了了。”于娜娜一脸感激的看向嘉和,但她目光的重点还是落在站在她身后的朱延川,他下意识的向她招了招手,无时无刻不在怜香惜玉,他甚至还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关键时刻怎么能不留下方便日后联系的号码和微信呢?
    “你送她回去吧!”于娜娜身上衣服单薄,又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所以一直在瑟瑟发抖,再加上朱延川蠢蠢欲动的眼神也让这个在情场上同样身经百战的女人得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响应,她也下意识的做出配合他邀请的姿态,嘉和看出来了,刚好他也急需找个女人陪他一起逛街买衣服。
    “凤姐,在我没来之前她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王树林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很容易出状况,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说她是个坏人,就是手段太极端了,于娜娜一直在外面晃悠,那个在暗中盯着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要是暗中对她做什么,我们天高皇帝远帮不上手,她也防不胜防。”嘉和最终还是心软了,凤姐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害怕她会不同意,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朱延川走了过来,“嘉和,咱们还是走吧!你看凤姐这儿怪乱的,一大桌子的东西需要收拾,忙活起来也要时间,我们俩个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我们不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你眼下该做的事情就是送于小姐回去,顺便把你说的那件事儿给办了,她和我的身材差不多,她能穿得上的我也可以,而且我有急事儿要做,于小姐漂亮性感,风情万种,应该也在你猎艳范畴之内,我可是给你机会英雄救美了。”
    嘉和说完就打算去凤姐的房间拿件脱衣服,却被朱延川一把劫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从前的·····我刚才帮了你对不对?现在你怎么着也不能把我往其他女人身边推,我不知道你说的这是气话还是反话?善良也得有底线,你怎么能善解人意到连最起码的争取心也没有了?我应该足够有资本让你吃点醋的吧?”
    “我是喜欢吃醋,尤其是糖醋排骨,你好像忘记一件事儿了,我们只能是搭档,你怎么能把我当作对你美貌念念不忘又锲而不舍的花痴?我的争取心只会用在我感兴趣的人或事上,你还没资格让我配合你演戏,是你没有摆正你自己的角色,不要强人所难,刚才哭着跑出去的人是我姐姐,不是你在商场上喊打喊杀的死敌,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都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儿,你管的太多了,别拿你对我的这点恩惠来自作主张安排我的角色,我是谁我太清楚了,倒是你好像一直稀里糊涂的,我说过不去就不去,不管我是愚蠢无知也好,不知所谓也罢,我有权利来为自己做任何一个选择,你别再对我的事情横加干涉了,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嘉和说,朱延川冷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我帮于妹妹讨回了公道在你这儿却成了跳梁小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样不堪入目样的人才会让你这么反感?做什么都不对,既然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还要保持沉默,现在的结果皆大欢喜,你却来责怪我多管闲事儿,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能把表面功夫做得这么成功光鲜的人,真正让我长见识的不是欧阳苏的无耻,而是你的虚伪!”
    “这算不算我们又进一步的了解双方了?”嘉和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这让呆在一边莫名其妙的凤姐感到意外,她也觉得这两人应该超出朋友之上的关系,朱延川双手插进口袋里,“了解?搭档不需要太多的了解,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儿,到底是怎样的搭档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滚了一夜?对你有利了,你就对搭档这两个字只字不提,一旦对你不利,我所有的好都会被搭档这两个字隔离在外头吹冷风,我刚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帮你解围,你呢?是以看客还是普通的搭档关系冷眼旁观?现在又以什么样的立场指责我制止欧阳苏栽赃陷害于娜娜的行为?欧阳苏有的是钱,而且都是从你身上占来的,于娜娜一家老小还指望她养家糊口,你不是最有良心和爱心的么?现在的你身无分文,拿什么填坑?”
    “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嘉和
    “于娜娜要是家破人亡了,你能说这是你姐姐欧阳苏一手作下的罪孽还是你见死不救的结果?现在我做了我认为有责任可以挽留的悲剧,你却让我莫名其妙的成了冤大头,那我到底是该帮还是不帮?这事儿其实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我一个电话可以让她老板将她轰出去,却也可以让事情回到最初的原点,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也想见识一下你有多大的本事儿可以做到两面都讨好,一举两得,顺便用你反复循环的人生经验教教我怎么把人做到无可挑剔!”
    “你冲我发什么火?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她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出事儿的,而且我刚才说的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是你误会了。”嘉和莫名的紧张,朱延川一头雾水,“那你就用通俗易懂的话将你刚才的话简单概括一下,可能是我的智商跟你不在一个频道上,出些差漏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个重新解释的机会。”
    “我是说我没空跟你去逛街了,你····”其实嘉和想让他先回去,她办完事就会回去等他的,大失所望的朱延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我知道了,你还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身边什么都能缺,唯独不能缺女人,于娜娜长的漂亮性感,风情万种,这是你一辈子用心学都学不会的,这是人家与生俱来的优势,与其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不如重新书写一下我的猎艳宝典,你的衣服你自己去买,况且你和她不是一个风格的,你这傲雪凌霜高人一等的气质也不是她一个大俗人能随随便便挑出来的,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事,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不要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的,现在这个点刚好是吃喝玩乐正式开始的时候,你随意,我要带着娜娜去逍遥快活去了,怜香惜玉嘛,这可是你说的,这话我最爱听了,既然你也有了这个指示,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还有,成分感谢你的好意。”
    “你·····”嘉和也没想到他这么会就坡下驴,“我说我办完了事情就回去跟你·····”
    “回去跟我睡觉?像你这种冷暖都不自知的人能明白别人的心意么?大姐,你别那么无耻好不好,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被你给睡了的,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这是对我赤裸裸的羞辱,我以后还拿什么威风出去······不跟你说了,你不是还有急事要做了,你的急事儿我可不敢再掺和了,祝你一帆风顺,我也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于娜娜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撞上的,那我先走了,晚上要是不回来,你就随便找个房间睡吧。”朱延川说着就向站在一边准备就绪的于娜娜招了招手,两人心照不宣的走到一起,凤姐不可思议的看向嘉和,“这什么情况?你和朱先生到底什么关系?你们刚才是吵架了么?”
    “你想多了,我和他连蜻蜓点水都不到的关系还犯不着吵架,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别想多了,他想和谁在一起是他的权利和自由,我算他什么人?”嘉和站在窗口看到他动作温柔的给于娜娜开门,在他突然抬头时又惊慌失措的躲到窗帘后面,凤姐笑,似乎看出了端倪,“还说没有吃醋,这醋酸的都快倒牙了,明明心里很在意,为什么在嘴上又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和自己无关似的,瞧瞧你这快要垮掉的表情,这哪是普通朋友才有的关系,朱先生人长的帅气大方,又事业有成,各个方面的条件更是出类拔萃的,喜欢他的女人可以从这儿排到香港尖沙咀了,你喜欢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我面前你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么?”
    “刚才他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么?他身边什么都能缺,唯独不能缺女人,于娜娜漂亮性感,风情万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太久没有人和打交道了,所以不知道怎么才能摸透一个人的心意,他选择的都是他喜欢的,他的事,我有什么权利干涉。”嘉和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随后又不安的走到空前,见车子已经不见了,满脸失落,凤姐握住她的手,“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却又死不承认的,动心了就是动心了,这又不是偷鸡摸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和自己较劲儿?输了你就一败涂地,赢了你还是一败涂地,这有什么意思?你·····我什么都没听见,就隐约听到让你办完事儿就回去,怎么,你们已经住到一起了?那你们刚才就不是吵架,这是相互斗气呢!”
    “说什么斗气,说得那么悬乎,我才没那么多精力和他讨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他喜欢怎样就由他去吧!我一点也不介意她和谁在一起,反正他本来就是这种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嘉和踮起脚尖往外看,凤姐按住她的肩膀说:“他是开着飞毛腿的,早就跑远了,你还站在这儿看什么?希望他将车倒回来,把于娜娜放下换你坐上去,还是你主动跑过去跟他表明心意?还有,你不是说和他只是蜻蜓点水的关系么?为什么却一口咬定他就是喜欢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能住在一起的人不是情况那就有其他原因了,但又会是什么原因才让两个相互没有好感的人非得住在一个廊檐下朝夕相处?这种关系应该比情况更加牢固亲密吧?”
    “凤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探究这种事情,我们不是该先去找欧阳苏么?她现在够惨的了,工作没了,又在我们面前丢光了脸,她一定恨透我了,你说她胳膊受了伤,王树林又在暗中虎视眈眈的,她这个时候能去哪儿?”
    嘉和故意转移话题,凤姐却不慌不忙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她哪儿也去不了,嘴上得理不饶人的人其实内心都是很脆弱的,别看她一副刻薄尖酸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你是没见她一个人经常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睛的样子,她吃了太多的苦,在公司也不受待见,工作能力出众,精明强干,雷厉风行,却怀才不遇,更没遇到一个能赏识她能力的主管,她老板一直觊觎她的美貌,想方设法想占她便宜,你对她不是很了解,我认识她有五六年了,这五六年几乎是她经济和工作环境最困难的节点,每天早出晚归,隔壁家的狗还没起来她就背着包去上班了,晚上也是披星戴月。”
    嘉和没说话,目光游移到窗外随风摇荡的树叶,直勾勾的看着,好像看到同样在风雨飘摇中身不由己的自己,这个世上哪会只有欧阳苏一个人不容易,她的艰难也是一大堆,只是没人看到而已。
    “但她做不到于娜娜那种为了钱财选择牺牲自己灵魂的事儿,她老板一直因为她的拒绝耿耿于怀,工作上也是受到方方面面的困阻,很多人都欺负她,就连端茶倒水的小妹也能对她指指点点的,但她最后还是排除万难咬牙坚持下来了,在事业上终于焕然一新,打能了各个要塞关口,遇到你之后就更加突飞猛进了。”

    第二十八章 凤姐
    凤姐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偏向欧阳苏的,或许是因为她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让她深感同情,或许她的艰苦也是她曾经在痛苦中挣扎过的,所以才会站在她的立场上感同身受,“尤其是你和于娜娜公司的合作也让她在公司名利双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华丽转身为江南的总经理,只是她对物质匮乏的恐惧和记忆太深刻了,她的贪婪不是贪得无厌,而是害怕这些得到的东西转眼又消失了,再次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贫乏状态,所以在她有机会和有能力得到时就会肆无忌惮的揽到自己的口袋里,情愿撑死也不想再饿死了,你放心,她嘴上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和我们俩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很多气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其实在她转身时她就已经后悔了。”
    “你好像挺了解她的,连她转身代表的寓意也能头头是道的分析出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再追究下去就怕你得说我不近人情。”嘉和其实从内心深处对凤姐强大的包容心还是挺佩服的,欧阳苏能走到今天,凤姐默默无声的支持也是功不可没的。
    “她是过分了些,对你的手段也极端可怕,但她面对你还是挺内疚的,我不是为她找借口,只是这些年她太不容易,现在走投无路了,除了我之外,她在这个城市几乎举目无亲,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愿意收留她的朋友或男性朋友。”
    凤姐对她们俩个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嘉和这些年似乎一直活在被千丝万缕的烦絮包缠的茧子里,她甚至都不知道凤姐为什么还一直单身,是有意中人了还是被意中人抛弃了,这些年的孤独只是为了疗伤而已,“她在外面吹吹风也好,这样可以更快的冷静下来,我这儿有她的房间,她也有我的房门钥匙,外面有多危险,她有多害怕被王树林追上,这些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所以你不必担心,她走着走着就会自己走回来的,你看她的外套还在沙发上,倒是你和朱先生这扑朔迷离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已经神秘到连我也不能透露的地步么?”
    “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嘉和其实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话是言不由衷,胡凤将那盘脆鱼留了下来,嘉和说:“你不收拾了么?为什么还漏下一盘?”
    “我知道欧阳苏一会儿就会回来,也担心你的朱先生开着开着也后悔了,将娜娜半路放下一路飞驰回来找你,这不是他亲手喂你的鱼么?还剩下一大盘子,就当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他要是再喂你,你只要张嘴吃鱼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别说。”凤姐用过来人的语气说,嘉和的眼睛仿佛触电般闪开了,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都快红到了耳朵根,火辣辣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
    “因为我看出来你的朱先生在搂着娜娜出门的那一刻还回头看看你有没有挽留他的迹象,只要你一句话,他就推开娜娜把你塞进车里了,言不由衷的何止是欧阳苏一人,你和朱先生都是一样的,词不达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这个和事老做的真够辛苦的,出人出力最后还出力不讨好,你说还有急事要办,是出去找欧阳苏还是其他的?”凤姐意味深长的向她眨了眨眼睛,就在这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我刚才看到朱先生进门的时候手好像破了,家里的创可贴早就已经用完了,我也一直忘了去买,要不你就去楼下的超市帮我买一盒过来,省得我回头又给忘了。”
    “你怎么确定他会回来?”嘉和一听这话眼睛都快亮了,却又装作不动声色,凤姐笑,“我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他现在哪还放心把你一个人丢下,而且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帮我们化解了局面,欧阳苏再没轻没重的折腾,你会不会动手我不知道,但娜娜肯定会因为这笔钱与欧阳苏大打出手的,她们俩个都是我的朋友,我给你们提供场地和好,要是变成你们相互残杀的战场就不得了了,欧阳·····她虽然被调职,以她的精明强干很快就会爬上来的,况且朱先生也会因为你的关系不会对她穷追猛打,只要她不过分,总还会有机会把败局重新赚回来的,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欠他一个人情,如果你说些不识抬举的话就太没良心了,嘉和,你和他先前吵架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这才使得他故意带走娜娜气你的?”
    “我哪有说什么,就是说他太自以为·····反正等他来了我再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他一个男人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跟我一般见识的吧!再不行,不是还有你在旁边添油加醋的么?”嘉和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凤姐笑得更加灿烂,“添油加醋什么呀?是拆散你们还是让你们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不跟你说了,我去楼下买创可贴,等会儿他要是回来了,你帮我·····”有些话嘉和还是难以启齿,凤姐心里明白,向做了个心领神会一切包在她身上的手势就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嘉和下了楼,见外面驶来了一辆车,她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原来不是朱延川的,在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刻变化时,嘉和也觉得不可思议,内心躁动出一种令她向往却又滋生恐惧的感觉。
    到了药房,她买了两盒创可贴,一盘给凤姐,另一盒则给她备用,要是哪天朱延川受伤了,她手上用就能拿起就用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这是熟悉又令她不安的气息,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似乎从来没有体验过这被时光搁浅许多的感觉,朱延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边上,他也需要一盒创可贴。
    “我已经买了,你不用买的。”嘉和伸手将店员递给他的盒子抢了过来,朱延川抬起自己的手,在小指上受了五洋里面的口子,血已经凝固了,但口子却开裂了,不用创可贴包上很容易再次破裂,“你买的是你的,我买我的,关你什么事儿?一盒创可贴的钱我还是出能得起的,你不是办急事儿去了么?看你悠然自得的样子,是事情没你说的那么急,是你自己夸大其词了,还是已经圆满解决了?”
    “你不是带着美人出去浪荡了么?这是结束了还是改变主意了?”嘉和再次言不由衷的说,朱延川从她手上再次抢过盒子,掷地有声的放到店员面前说:“我就要这个,多少钱?”
    “刚才是我····你别折腾了行不行?”这已经是嘉和最委婉的哀求了,朱延川莫名其妙,“我就是买盒创可贴关你什么事儿?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就是我妈也不能随随便便阻止我买东西,你的事情办完了,我的事情还没开始办,人家还坐在车里等着我呢!万一等久了不耐烦跑了怎么办?我得跟谁浪荡去,这机会来之不易,还是你给的,我照做了怎么还让你不乐意了?我还不乐意了还!”
    “我要去买衣服,就现在。”嘉和在他去拿盒子时恰到好处的将手按在上面,朱延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让我走的人是你,现在拉着我不给走的人还是你,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我是你的狗腿子么?你让我怎样我就必须怎样?你想去我现在没心情陪你去!凤姐不是在家么?她可以陪你去呀!或者你就没一两个能陪你逛街的男性朋友?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何必影响别人生意还扫我的兴?别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好不好?会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其他的做不了主,但一包创可贴的主我还是可以说了算的,况且我就是在你买好了的,何必浪费钱,给我买点吃的不也挺好的么?”嘉和说着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朱延川想想也对,他指向门外的车说:“那车里的那位怎么办?总不能说为了陪你买衣服就将人给轰出去?你看人家漂亮性感,风情万种,你再看看你什么德行,不管换了哪个男人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车里的那位美女,你哪里值得我放弃那么好的猎艳机会陪你了?”
    “那晚上我·····”嘉和想说晚上给他做好吃的,朱延川却立刻制止,“晚上你睡你的,而且我还会把房门反锁,你休想再打我的主意,以后你就更别想了,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对我下手的,你这是辣手摧花,简直令人发指太残忍了,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的好意和创可贴,还帮我省了几块钱,但我还是拒绝不了车上的那位美女的邀请,等你哪天变得和她一样让我不可抗拒,我一样会······”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想去哪儿就赶紧快马加鞭滚吧!跟你这种人不必再废话了,创可贴还我,你自己买去!”嘉和火冒三丈,一把抢过盒子就气呼呼的走出去了,朱延川不紧不慢的也走了出去,嘉和眼角余光不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车,等他靠近时才发现车里空无一人,在看到他站在门口漫不经心的看过来,接触到目光后又下意识的看向别处,嘉和将身体靠在他的车上说:“朱先生,你的美人不见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你是不是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了?这才气得人家跑了呀?”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占人便宜,我算不上是君子却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的。”朱延川走了过来,嘉和忽然哈哈大笑,“你刚才说不喜欢强人所难,原来是被美人拒绝了才无功而返?怪不得你会回头找我,不过我一点也不生气,死缠烂打会有损你翩翩如玉的风度,你回来是对的,要不这样又怎么有机会亲自给你买创可贴?”
    “这创可贴还真是怪感人的。”朱延川很配合的将受伤的手伸出来,还故意晃了晃,“你看多长的口子,刚划出来时第疼了,肝疼。”
    “有那么夸张么?流这么点的血怎么都扯到肝上了?你对女孩子都是这么矫情么?”嘉和在他的引导下坐上了车,在关上门的一刹那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气氛莫名的尴尬,她手忙脚乱的扯开盒子,用力过大,里面的创可贴全部掉到了脚垫上,乱七八糟的,洒得到处都是,她刚要伸手去捡,朱延川却扶住她的肩膀,故意说:“这种低三下四的活怎么能让你做?还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么?请记住,你是女人,不是女孩儿,她们可没你这么不成熟,要是换了别人,都是她们自己捡的,我才不会弯腰伸手,这不是指望下半辈子能在你的照应下健康长乐,我·····我这是说什么呢?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就把下半辈子交给你了?”
    “朱延川,你在干什么,创可贴在地上,没在我腿上,你别······”嘉和见他的手就像毛毛虫一样在她腿上动来动去,就用手去拍他的背,朱延川一边惨叫一边辩解说:“你腿上有脏东西,我刚好看到了就帮你弄下来,你别打我了,我都快差气了,很快就·····你都几天没洗澡了,腿上那么多脏东西,没关系,我帮你慢慢弄干净,让你的大长腿白白嫩嫩的,除了这个优点你好像也没其他·······别打了,再打我可就要用嘴咬了。”
    “朱延川,你正经一点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这好吧?你·····你现在不是从前的你了,你哥哥遇到这种情况会这么做么?”嘉和就差去揪他的头发了,朱延川的手依依不舍的从她的腿上拿开,对她翻了个白眼,嘉和也知道她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得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好歹得有个数吧!你看这样能是你······不能因为这儿没人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好像·····你好歹也得尊重一下我的感受吧?你逮着机会就对女人动手动脚的,是对所有人来说还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嘉和的脸上火辣辣的,故意看向窗外,朱延川将脸贴近她,“你不是和她们不一样么?我对你做的都是她们主动对我做的,在她们面前我从来都是被动的,我看你没反抗就认为······你想要什么感受?在我摸你大腿之前还要搞个摸大腿仪式么?”
    “现在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嘉和说着就将他的头推开,朱延川故意靠在她肩膀上,“是挺可怕,但是她们在你面前简单是弱的不值一提,你呀,身上的谜一层又一层,脱了一层,没想到下面还有,再把下面的脱了,里面还有更隐秘的,再把隐秘的给脱了,下面又有,怎么也脱不光,看不到最真实一面的你,这才是最让人着急的。”
    “你真的交往过很多女人?你对我做的事情是不是也·······”嘉和开始斤斤计较了,也关注一些她平时不屑一顾的东西,朱延川忽然一脸证据确凿的说:“这是吃醋了还是吃了糖醋排骨?”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就随便说一句你就记在心里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默契不就是这样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么?”嘉和捡起一片创可贴,将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到自己的腿上,朱延川的手轻轻抓了下,她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跟着抽搐了,感情上空白一片,从未领略过的东西在确确实实发生时总会令她不知所措,朱延川的眼睛仿佛火球一样在她的脸上灼开了,她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荡着,“万一培养出感情你负责么?”

    第二十九章 见死不救
    “我·····”嘉和刚一转头刚好不可避免的撞到他凑过来的嘴,他用的这么行云流水,必定是调情挑逗的老手了,嘉和撕开胶布上的纸,小心翼翼将他小指上的伤口包好,朱延川把手一握就抓住她的手,慢慢凑到嘴边,结结实实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下,有浅浅的一层胡渣,扎在皮肤上痒痒的,她的身体似乎也随之被电击了一般,有种微妙却又令她回味无穷的感觉在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我们还是搭档么?”朱延川眼神挑逗的看向她,嘉和哪能经住这么撩拨的,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他亲在手面上的吻给封印住了,即使有力气她也没想过要将手抽回来,朱延川装模作样的说:“如果你的了解是建立在长久的相守相爱上,我愿意敞开心扉,将自己不见人面的东西也原原本本的展露出来,要是你的了解只是为了达到你所谓培养默契的动机去的,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想要藏的东西,没一个人能找出来,要说装疯卖傻,这也是我身上值得拿出来炫耀一下的优点,是陪你逢场作戏还是陪你一起长下去,你的选择至关重要,这关乎到我以后的路,有些东西也要随着选择放弃或者保留。”
    “是为了我么?”嘉和明知故问,朱延川名正言顺的搂住她肩膀,又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得看看你对我有多好,值不值得我亲自将身上的皮连同血肉一起给你扒下来,我会满足你对男人所有的幻想,只要你能动了我的心,即使你哪一天变心了或欺骗了我,我依然不会因为你的付出有所保留就丢下你不管,其实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只是一直没遇到一个真正能让我怦然心动的人而已,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嘉和,你会成为终结我人生中最后一场艳遇的女人么?”
    “我尽力吧!”这也算是嘉和对他最大程度的表白了,朱延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镜,“我这不是和你在对戏,我是认真的,你别三心二意的好不好?我可以认为你敷衍了事的回答方式是出于没有恋爱经历,但你的话就跟鱼刺一样很扎人的,什么叫尽力?难道你还有不尽力的理由和余地么?我都这么跟你说了你还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坑蒙拐骗逼良为娼。”
    “我会不遗余力敲动你的心的!但你得答应我以后绝不要再和其他不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了,我不喜欢你用看我的眼神再去看她们,牵过我的手再去牵别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其他人都不可以占有,一小点儿也不行。”嘉和的朱延川的感情算是明朗化了,他用手抓了抓头皮,“我尽力吧!”
    “你怎么还学我的话?我不遗余力,你也得全力以赴,娜娜她······真是她自己走的么?”嘉和知道这个问题太垃圾,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答案,朱延川用质疑和惊讶的眼神看向她,“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示范一下,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你该想想怎么才能找开我的心,我的心外面可是裹着水泥砂浆,不用力是敲不开的,动不了我就没法为你的以后负责了。”
    “原来是这样,我敲不开,那么其他人也·····那个人是不是王树林?”嘉和无意中看到有个穿得邋里邋遢的人从前面一闪而过,朱延川指着前面寥寥无几的人说:“哪个呀?你是看花了眼还是故意转移话题?我这颗心可是为你保留的,但也有保质期,你过来一点,我帮你看看你的脸上是不是沾东西了?”
    “我没你开玩笑,刚才一闪而过的人真的很像王树林,他熟悉欧阳苏的一切,只要动动脑子就不难追查到凤姐家的地址,要真是他,凤姐一个人在家会很危险的,你跟我一块儿去,两个人在数量上就占优势了。”嘉和说着就要去开车门,朱延川一把抓过她,在她毫无防备时亲到她的嘴唇上,嘉和的手情不自禁的缠到他的脖子上,这时有保安过来敲玻璃了,朱延川和嘉和两人惊慌失措的分开,一个心虚,一个心慌,一脸被当场捉奸的慌乱表情。
    “你回来了?创可贴买了么?”这时凤姐笑容满面的给她开了门,见到她微微红肿的嘴唇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你们楼下的车位都满了,他去找地方停车了,一会儿就上来。”嘉和说着就下意识的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嘴,她见先前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不见了,又联想到先前看到貌似王树林的人,“欧阳是不是回来过?”
    “嗯,她回来拿衣服的,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她不说我也不好问,急匆匆的,好像是公司那边出现了问题,她赶着回去处理一下。”凤姐说,她搂过嘉和的肩膀说:“你说我说的都被你给一一验证到了吧?我说朱先生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你看不仅回来了还把心给送到你手上了,你看你的嘴都快肿成香肠了,这是吻你还是准备将你生吞活剥了呀!”
    “凤姐!别这样行不行。”嘉和轻轻咬了下嘴唇,有点痛,凤姐故作叹息的说:“看来我的那盘鱼是用不着给你当台阶使了,看你吃着挺香的,以后来了还给你做。”
    “我刚才好像看到王树林了,他很有可能就藏匿在附近,凤姐,欧阳住在你这儿的事儿他肯定是查到了,我看到的东西一般不会出错的,要不你跟我去延川家住几天吧!我们只要跟警察讲他在这儿附近出现过,反正已经全城封锁了,他逃不远的,警察再顺藤摸瓜,很快就会将这个隐患连根拔起的,到时候你再回来住也不迟的。”嘉和神情急促的拉住她的手,凤姐想想也是,“那也行,只要你的朱先生没意见就好了,那我晚上是一个人睡还是和你一块儿?”
    “你先去了再说。”嘉和的脸再次红到滴血了,小鹿乱撞,凤姐仿佛想到了什么,“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收拾几件衣服再走,你的衣服原本就不多,我比你矮小半个头,穿着会不舒服的,刚好我前几天刚买了一套连衣裙,挺贴近你的气质的,你穿着应该很好看,我这就给你拿去,回头一个打岔又给忘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嘉和还以为是朱延川来了,但她开门之前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人并不是朱延川,而是欧阳苏,她神情疲倦又憔悴,仿佛失去灵魂似的,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当她的眼睛忽然抬起来看向猫眼,这突如其来的窥视让嘉和心惊胆战,仿佛这是一双充满杀意和凶残的眼睛,就像一个面对猎物准备大开杀戒的野兽。
    “谁呀?怎么不开门?”凤姐拿着衣服出来了,这时门外传来欧阳苏的声音,凤姐用责怪的眼神看向她,“她一会儿进来了你不许说话听到没有?要是实在不想见她,你就去我卧房睡觉去,她都这样了你就别再穷追猛打挖苦她了,她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你没看到,我却是看中眼里,当时我最惨的时候也是她帮我撑过来的,一个月拿了一千块,却给了我六百,这份恩情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丢下她不管不顾的,更何况她回来必定也是丢掉最后的尊严和颜面了,你知道这对她有多难么?不是经过一两下思想斗争就能回转的,穷途末路······让她承认这个,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嘉和,听我说,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别再为难她了好么?”
    “那我睡觉去,这些话等朱延川来了你再跟他复述一遍,只是我也不敢确定他们之间会不会再有冲突了。”嘉和觉得她的心地太柔和了,几乎到了最卑微的地步,她没再多说什么就去了凤姐的房间,床上放着一件刚刚织好的毛衣,但现在还没到穿毛衣的季节,看尺寸大小又不像是她自己穿的,更像是给男人穿的毛线衣。
    这年头的毛线衣都是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哪还有一针一线织出来的,看得出,凤姐要送的这个男人一定是被她放在心房最柔软的地方,女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敏锐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凤姐的枕头下面一定有破解毛衣秘密的答案,因为枕头是离胸腔最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伸手就能拿出来,藏进去也很方便。
    果不其然,是一张边欠都有严重破损痕迹的照片,已经被相框镶嵌起来,小鸟依人靠在男人怀里的人无疑就是凤姐了,年轻时候的她真是眉清目秀,男人看上去也很温润顺眼,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这是凤姐声音。
    嘉和下意识的开门,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大惊失色,王树林提着刀已经划破了凤姐的手,欧阳苏抱着血淋淋的胳膊正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见王树林目不转睛的看向嘉和时,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凤姐,推开房门就躲了进去,随即就反锁了门,王树林用刀指向嘉和说:“原来你真会移花接木,你能搞得定朱延川,一定能搞得定我对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得了绝症,三个月前才查出来的,我费尽心机想要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都到了关键时刻却在身体上出了大毛病,你会帮我的对吧?而且我从大师那儿打听过了,你可以无限循环,所以说你不是普通人,也难怪你会移花接木,你瞧朱延川活灵活现的,只要你帮我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实验成果,你加入进来吧!这样我的团队在前行的路上就能如虎添翼!”
    “你疯了吧你!快把刀放下。”嘉和惊恐万状,但她不敢表露出来,王树林眼睛能红,他指向已经反锁的门说:“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等我先砍死了她再来和你好好说。”
    “你不要乱来!把刀放下!杀了人你就更逃不掉了。”嘉和慢慢的靠近凤姐,希望将她从最危险的地方拽过来,再一起躲到她的房间,王树林敏感又疯狂,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挥刀就劈头盖脸的向凤姐砍去,嘉和拿起桌上的盘子就向他脸上砸去,哪想却被他给躲了过去,恼羞成怒的王树林再次举着刀向她砍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刀砍死了她,他又怎么才能从她嘴里问出如何移花接木的办法,他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铁制的工艺品,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她的前额上,她当即就神志不清了。
    整个人也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视线也跟着偏移倾倒了,王树林狠狠踢着房门,不时有大量的血飞溅到墙上,紧接着满脸是血遍体鳞伤的凤姐就摔到了地上,她睁大着眼睛,王树林手上的刀还在她失去呼吸的身体上乱砍着,即使是这样,欧阳苏还是躲在房间里没出来,任由凤姐和她在外面遭遇王树林的砍杀,直到大门被人用外力撞开,起先跑进来的就是朱延川,他见凤姐惨死在了王树林的乱刀之下,也倒在了血泊里,场景触目惊心。
    而嘉和则倒在地上意识模糊,眼睛涣散无光,王树林依旧像是狂暴的野兽不停挥舞着手上的刀,甚至还发出吼叫声想要和警察同归于尽,嘉和看到蓬头垢面的他也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有个子弹打入的孔眼,有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他也睁大眼睛死不瞑目,警察又撞开被欧阳苏反锁的房门。
    朱延川在发现是她见死不救,为了自保故意将嘉和凤姐锁在外面任由王树林砍杀时不禁火冒三丈,要不是警察拦着,他恨不得折断她的脖子,欧阳苏吓坏了,身体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眼神恐惧又害怕,尤其是看到全身血肉模糊的凤姐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凤姐!”嘉和意识模糊不清,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欧阳苏趁机将凤姐和她关在了外面,也听到了王树林用刀砍在她身上的声音,她的额头上破了老长的一条口子,血流不止,皮开肉绽,几乎大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了,她不顾一切的向她爬去,救护车已经抵达楼下了,医生和两个护士急匆匆的跑上来,手上还抬着担架,其中一个用手在凤姐的脖子上摁了摁,随后向警察摇了摇头,嘉和推开朱延川抓住在她胳膊上的手,她不光是脸上有血,就连衣服上也都浸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随着拖行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凤姐,你醒醒!”嘉和的眼睛浸了血,所以视线血糊糊的,她看到凤姐的眼睁得老大,身体也在逐渐失去温度,朱延川没想到他只是去停个车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惨绝人寰的悲剧,王树林被当场击毙了,被警察用担架抬了出去,就在医生准备用白布将凤姐盖起来时,她疯了似的扯开,“你们为什么不救人?你们救救她!凤姐不能死,她刚刚织好的毛衣还没送出去呢!你们作为医生为什么见死不救!我有钱的,我有很多钱的,你们救活她我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嘉和,凤姐去了,起来,你也受了伤,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朱延川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嘉和抓住凤姐的手,白皙的皮肤也随着血糊糊的视线变成了红色,地上的血泊还在向四周扩散,红白相间,触目惊心,朱延川将她的手强行从凤姐的胳膊上拿开,医生和护士一头一尾的将她抬到了担架上。
    第三十章 混乱
    血珠子还是接连不断的从上面滴落下来,就像从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她看着只剩下一大片血泊的地板,这是凤姐的房子,她熟悉的气味似乎被这强烈刺鼻的血腥味儿淡化了,她的手只能抓住粘糊糊的血,已经凉了,和她失去生命的一体一样冷冰冰的,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凤姐坐在客厅里闲聊长谈天发牢骚了。
    “嘉和,别这样,凤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朱延川将她从地上强行抱了起来,医生想要用担架抬着她,朱延川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将她抱下去,嘉和的手被血染得腥红,手心里抓住的血也稀稀拉拉的从她的指缝里滴落下来,从楼梯一直到现在的救护车上。
    她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安和恐惧,好像这一切就像一个泡沫,薄如蝉翼,吹弹可破,里面装有美好也有无法入眼的黑暗,她极力的想要抓住它,但稍一用力泡沫就破裂了,所有鲜活的一切在她眼前荡然无存,她的手紧紧握着,什么也没抓住,只剩下被自己指甲扎得通红的印子。
    “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护士笑容满面的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嘉和,她有些懵,护士见她眼珠子转动的还算灵活,就知道恢复的不错,“嘉和,你能听到我说话么?要是能听到就点点头好不好?”
    “凤姐人呢?她······医生有没有救活她呀?”嘉和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从眼角又渗入头发里,只剩下一条浅浅的泪痕,护士一头雾水,“凤姐?你是指那个龅牙网红凤姐么?她不是在美国么?你和她认识?”
    “你在胡说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她和我一起被送进医院来的,凤姐不是你说那个当网红的凤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嘉和语气急促的问,护士越听越迷糊,“你是不是搞错了,昨天晚上就你一个人来这儿的,我现在必须弄明白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凤姐的事儿先放一放好么?因为这涉及到一起肇事逃逸案,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找你录口供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肇事逃逸,我连驾照都没有怎么会肇事逃逸,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凤姐人呢?她没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在隔壁病房?”嘉和情急之下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但额头上的伤口仿佛再次被刀子划开了似的,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伤口,护士连忙将她的手拿开,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被渗出来的血浸透了,护士一边责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都跟你说了这儿没有一个叫凤姐的人,昨天晚上就你一个人被朱先生送过来的,肇事逃逸的人不是你,你是被一辆运石头的大卡车撞了,深更半夜躺在地上大半天才被人发现,要是再晚半个小时,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还好你福大命大,这才险象环生给挺过来了。“
    “朱先生?哪个朱先生,是延川么?”嘉和脑子一片混乱,记忆似乎也变得诡异又有种不切实际的幻觉,这时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华丽的手表,她的心猛地一沉,这块手表是她五年前买的江诗丹顿,但她清楚的记得还没戴一个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当时怀疑不知是遗落了还是被人给偷走了,但此时此刻这块不翼而飞的表却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在护士的帮助下慢慢坐起,后背也被垫上了枕头,护士见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手表,体贴入微的就将手表拿到她跟前说:“这块表真别致,江诗丹顿的牌子向来大气,这是先生在现场捡回来的,他让我问你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嘉和将手表紧紧的抓在手上,嘉和仿佛想起了什么,刚要说话,护士微微一笑,仿佛有了先见之明,抢在她前面说:“如果你还在问关于凤姐的下落,我只能告诉你没有这个人,昨天晚上确确实实只有你一个人被送过来的,当时晚上已经十二点多了,还好朱先生开车经过,发现躺在路灯下面奄奄一息的你,我不知道什么凤姐,他说晚一点会过来看你,事故现场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朱先生知道你所说的凤姐在哪儿。”
    嘉和除了额头上的伤疤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大碍,坐了大半个小时后,她忍不住想要下去走走,她一定要找到凤姐,腿也不太利索,颤颤巍巍的,几乎要拖在地上走,还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才挪到了护士站,她语气虚弱又坚定的询问关于凤姐的下落,但护士和先前扶她起来的护士言之凿凿的告诉她整个医院都没收治过一个叫凤姐的人,就连名字里带有凤的也寥寥无几,逐一排查后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护士从一大堆化验单里将写有她名字的化验单递到她面前说:“这是你的检查报告,刚要给你送过去,就你一个人么?”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嘉和看着上面繁琐又苍白的数字感到莫名的不安,护士抬头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你有严重的贫血,还有····医药费欠了六千,要是再不缴费,很多药都不能及时给你用上,你现在要是方便就现在交,身上要是没钱就找人帮你垫付一下,你还有其他事么?”
    “你确定这儿没有一个叫凤姐的人?”嘉和小心翼翼的探问,护士满脸惊愕和好奇,“凤姐去了美国了呀?人家在那儿混得风生水起,你和她什么关系?她和照片上的差别大么?”
    “嘉和,朱先生来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么?你腿上还有伤!”这时护士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优雅高贵却有无比亲切的气质,护士站在边上也不由得向他靠近,那双眼睛细长又深邃,她从来没见过还有哪个男人的眼睛可以长的这么漂亮,护士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说:“昨天晚上就是他将你来医院救治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朱先生,见到恩人了怎么还直愣愣的不说话?”
    “谢谢你哦。”嘉和礼貌性的伸出手,朱先生也顺势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又细腻,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手,护士见嘉和握前人家的手不放,用手打开说:“朱先生,嘉和醒来之后一直在找一个叫凤姐的人,你见过这个人么?说是和她一起受的伤。”
    “我在事故现场就只看到她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她所说的凤姐。”朱先生一脸惊愕,他仔仔细细回想昨天救人的场景,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倒在地上,他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跟他保证,当时倒在地上的就她一个人,而且抵达现场的警察也能证明这一点。
    “现在是什么时候?”嘉和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的表,“这个是你在现场找到的么?”
    “这不是你的?”朱先生也是一脸惊愕,和同样惊愕的护士面面相觑,她刚要去拿,嘉和却说:“这块表确实是我的,但它在五年前就已经不见了,为什么突然会在五年后又·····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在凤姐家遭遇一个疯子的袭击,凤姐被他砍伤了,我也意识模糊,晕晕乎乎的,她······延川呢?朱延川人呢?”
    “你认识朱延川?”那叫朱先生的人满脸不可思议,很快就陷入了沉思,护士也是半天没听明白,“原来你们都认识呀?朱先生说以前从未见过你,嘉和,你没事儿吧?你得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哪儿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这反应太奇怪了?”
    “你认识我?”嘉和转过脸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护士,她更是惊奇的看着嘉和,“你怎么连我也不记得了,我是黄佳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之前养育的拉布拉多豆豆还在我家院子里呢!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没毛病吧你?”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我得好好想想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嘉和走到一边,用手扶着墙,这时朱先生走了过来,“你说你认识朱延川,那你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延川他····他·····我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他······你让我想想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嘉和心里莫名的恐惧,他好像也不知道朱延川长什么样子了,护士黄佳走到她面前,用古怪的语气说:“你这是抽什么风?”
    “他·····或许他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朱延川,不过是同名同姓巧合而已。”
    嘉和心里自我安慰,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很多重要又无法舍弃的东西,只剩下一些残缺不全的印子,似乎全神贯注就能顺着印子将整件事儿的脉络恢复归位,但她越努力,涣散凌乱的记忆似乎像是融入水里的墨汁被迅速淡化了,最后连残留的印子也找不见了。
    “医生,她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导致的记忆涣散?哦,不是失忆?那她为什么会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她一直坚定自己是来自五年后的,你说她这是时空穿梭还是臆想症?”黄佳站在窗口正焦急的打电话,手里还拿着好几张检验报告,上面的数据都在正常指标范围之内,尤其是脑电波,更没有任何异常。
    但嘉和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来自五年后的?而且对于自己之前的事情似乎也都不记得了,和她通话的是医院脑科最有权威性的主治医师,他亲自给嘉和做了检查和相关数据分析,他用自己的职业操守向黄佳保证,嘉和不但脑子没问题,记忆也没有任何紊乱或病变的迹象,也就是说,嘉和出现的反常情况和她的记忆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经历。
    但他又找到精神科的主任给嘉和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给出的结果也是正常的,她一没精神病,二没失忆症,但谁也无法分析出她为什么坚定不移的说自己来自五年前,五年前遗失的江诗丹顿就是她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最好证据,还有一点令朱先生和黄佳百思不解的是,她在念起朱延川这三个字时,音调和语气不像是刚刚认识或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黄佳和她一起长大,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在一起,她几乎没有朋友,即使有也是凑到一起只能说些客套话的场面朋友,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她身边有个和朱先生同名同姓的朋友,在黄佳三番两次的试探之基本可以得到一个简单的结论,那就是心理学常说的记忆替代。
    她可能从未和任何一个叫朱延川的人认识甚至是接触过,她很有可能从旁人的谈论或她感兴趣的话题里获取了相关的信息,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记忆加工渗入了,潜移默化之中就变成了自己记忆的一部分,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其实是被虚假的记忆取而代之了,当她将自己的猜想告之给嘉和时,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甚至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朱延川,毕竟她连他最起码的模样也想不起来,只知道他的嘴角上没有黑痣。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那叫朱延川的人提着水果来看她了,嘉和身体各个方面恢复的都很好,也超出了医生的预期,可以出院了,嘉和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
    “黄佳说你这几天尽是去做检查了,有什么结果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你意识和记忆发生错觉的?”朱延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嘉和看着这张好看却莫名熟悉的面容,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让她联想起了医生的话,她很有可能真的将听来的或是道听途说的记忆加工成了自己的记忆,这才会产生那么严重的错觉。
    “你说你来自五年后,那五年后的我在哪儿,你又在干什么?”朱先生好奇的问,嘉和有些难以为情,“我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对不对?像是一个从未来穿越来的神经病,五年后·····五年后我和一个叫朱延川的人在一起了,一开始吵吵闹闹的,后来才找到默契,我真不明白那个人只是纯粹和你同名同姓还就是你本人,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只知道他的名字,你说奇怪不奇怪?别说你了,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就像一个来错地方的异类。”
    “别这么说自己,或许你是刚醒来脑袋出现紊乱也是正常的,或许过段时间你就恢复正常了。”朱先生嘴角不禁泛出几分苦笑,嘉和凑近他,用手想要触碰他的嘴角,朱先生下意识的躲开了,嘉和也在瞬间惊醒过来,尴尬的笑了笑,“你肯定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根本不是朱延川,更像是冒名顶替他的人。”
    “就是因为我嘴角有他所没有的黑痣么?还是这又是你的另一个幻觉?或者说是第六感?”朱先生半天玩笑的说,嘉和也觉得自己太荒唐可笑了,看见他拿来的水果说:“刚好我想吃橘子了,你还真是及时雨,听黄佳说你帮我垫付了一万多的医药费,现在肇事者逃逸了,警方那边好像也没太多的进展,我一时半会儿手上也凑不到这么多钱还你,要不以后我分期还你行不行?还劳烦你隔三差五就来医院看我,还送了这么多好吃的。”

    第三十一章 询问
    “警察有没有找过你?”朱先生忽然没来由的问,嘉和摇了摇头,“没有,哦,我记起来了,昨天晚上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警察,说是肇事逃逸的司机找着了,只可惜连人带车摔下了高架桥死了,好像还是酒后驾驶造成的,他的家人会全权负责我的医药费和相关的赔偿,人都死了,也追究不到任何刑事责任,也就只能这么算了,其他的也没再说什么。”
    “开车撞倒你的就是我哥哥朱延山,他驾车逃逸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其实我路过事故现场并不是无意的,而是他事后觉得害怕又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就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还好你还活着,我就将你送进了医院,嘉和,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给你颠覆医药费,给你买好吃的全都是为了给我哥哥解决善后问题,你·····”
    朱先生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仿佛变得黯淡了,嘉和先前也觉得奇怪,一个救了她的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给她花医药费,还经常过来看望她,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想真相比她猜想的更加鲜血淋漓,嘉和低下头,用手反复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为了给你哥哥赎罪?警察不是说人都死了就不必追究刑事责任了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只是好奇我为什么会记住朱延川这三个字么?”
    “我不想再骗你了所以才跟你开诚布公的,我有这份诚意,希望你能原谅我哥哥以及·····我代表他向你道歉,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也愿意拿出一定的补偿,你说个字,不管多少我都会尽量给你送来的。”朱先生用冰冷又坚决的言语来和受害者解决这起肇事逃逸案,明码标价,好像在谈生意似的,甚至她报出的数字太高,必要时还能讨价还价,嘉和心里莫名的难过和悲哀,“听黄佳说了,你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商家,还上过好几本杂志封面,是个前途无量也很有工作能力的青年才俊,是失去社会发展的急先锋,不可多得的人才,喜欢你的人呀可以从门口挨个排到古罗马的斗兽场了,让我好好把握住机会,不管任何因缘际会都可以发展成通向感情世界的大门,她要是知道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哥哥肇事逃逸的假象,她的脸就怕会被你的虚情假意打烂掉,你既然这么有诚意,也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况且肇事者已经死了,这给你们整个家庭也会带去巨大的痛苦和打击,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你失去哥哥也是内心倍受煎熬,面对我你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也怪难为你的,事情真相大白,别的就不必多说了,你走吧!”
    “我会给你一定······”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值多少钱?或者说你在应付其他相似案件时一般会支付多大的份额?难道你们生意人眼里就连人命关天也能当作买卖计算么?我一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会说谎会逢场作戏的人,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你还真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心怀鬼胎的人,别嫌我的话难听,要怪就怪你起先就该跟我说实话,我不会因为你哥哥撞了我肇事逃逸就对你喊打喊杀的,你是你,他是他,公事公办,一码归一码不是吗?”
    嘉和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了,之前觉得回味无穷的感动此时此刻也变成了巨大的讽刺和难过,朱先生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串写在纸上的号码,“以后你要是碰到难处或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大可打这个号码来联系我,这件事儿从头至尾都是我不对,我哥撞伤了你还逃逸了,这是他不对,我骗了你没跟你实话实说,这是我不对,我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欠你的我会帮他还,我欠你的,也不会赖掉,你要是不想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帮你叫辆车过来。”
    “你走吧!黄佳一会儿过来送我回去。”嘉和觉得这个奇耻大辱仿佛刀子一样扎在她的皮肤上,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又长又深,却是用美容线缝合的,也用上了最好消除伤疤的药,痊愈后了无痕迹,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听说这是朱先生特意让人从国外专程带回来的,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皮肉之下依旧残留着当时留下的痛觉和强行愈合的痕迹。
    “豆豆,对不起,我连你也给忘了,我一下子好像忘记了这个时间段,这其中的所有人和事都统统被橡皮擦擦干净了,没留下任何让我可以追本溯源的线索,你能嗅出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也能证明我曾在这个空间里真真实实存在过?”嘉和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只能临时暂住在黄佳的家里,也见到了在她家院子里活蹦乱跳的拉布拉多豆豆,它摇着尾巴在嘉和的身边撒欢,跑来跑去的,不时的用关涛和尾巴去蹭她的腿,她轻轻抚摸着豆豆毛茸茸的脑袋,这时黄佳来了,笑着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虽然你忘了我们,但我们都还时时刻刻记得你,豆豆也记得,还没进来就能听出你的脚步声了,那个姓朱的男人真说是他哥哥撞伤了你肇事逃逸的?”
    “你怎么叫他姓朱的?你不是喜欢嗲声嗲气的叫他朱先生么?”嘉和笑,黄佳用手抚摸着豆豆的耳朵说:“他那个人还真是人面兽心,我还以为他是无意中路过现场又救了你,这英雄救美货真价实,我还鼓动你好好把握住机会,还好他良心发现主动跟你坦白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要被他骗多久,至少还能证明他没那么坏,对了,他有跟你提过补偿的事情么?”
    “你觉得我在这种情况下会接受么?”嘉和没好气的说,黄佳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拿他的钱就意味着将这个欺骗和奇耻大辱一起咽下去,我们虽然都是普通的小百姓,却也不能被人这么欺负,你说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肇事者家属还假模假样的跑来给你上演见义勇为的戏,不过话说回来了,朱先生好歹也跟你赔礼道歉也说明了情况,他哥哥死在了高架桥下面,也算是罪有应得,谁让他酒后驾驶的,他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家破人亡,家也不成家了,这种痛苦和阴暗将会在他的家人身上持续一辈子,警察那边我找人帮你问过了,人家是公事公办,朱先生私下也没搞这个弄那个的,现在只剩下和你单方面的商谈私了的问题了,我觉得你不该感情用事,对于你来说,朱先生的欺骗的确太过分了,但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同样也是受害者。”
    “你怎么话里话外都向着他,我都没说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私下和他达成什么意见了?”嘉和将豆豆推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黄佳一言难尽的表情也验证了嘉和的猜想,“你别生气好不好?不是我主动约他的,是他觉得良心不安就跑来找我了,说是想尽力补偿你,我觉得他挺真心实意的,对你也没恶意,当时没有表明身份也是担心你会承受不了,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心地没那么坏,别那么古怪好么?你得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一下,嘉和,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我可以向天发誓,真没有背着你和他串通一气,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你不信他怎么能不信我呢?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我和他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提你也别再提及了好么?他要是再约你出来,你就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他听听,谦虚过了度就是骄傲了,他到底想要向我证明什么呀?当时我就已经跟他表态不再追究,就连警察也都盖棺定论,我再不服气还能翻了天去?为了赔偿又找到你头上,这是为了证明他家有钱么?是不是最后我拿了他的赔偿金就能将他哥哥撞倒我肇事逃逸的案子彻底翻成他想要的性质,还得登报发个声明来维护他朱家的声誉和颜面?他越是这样死缠烂打我越不接受,我还真不怕他了,你要是再和他见面,我一定把你拉进黑名单。”嘉和说着就在她的脸上惩罚性的捏了一下,黄佳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和他见面,要是他还来骚扰我,我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你亲自提着大刀过来收拾他怎样?”
    “这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该有的样子。”嘉和这才喜笑颜开,两人牵着豆豆一起出去溜达了,黄佳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两人去了路边的大排档吃东西,黄佳和大排档的老板认识,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消费一下,即使不吃饭也会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再走,不用说她来这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的不是饭,而是有个人秀色可餐,光眼睛看着就已经饱了,嘉和看出来了,却也没拉着她刨根问底,非要问出个究竟来。
    “好巧。”朱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嘉和的对面,豆豆好像看到谁都像是亲人似的,摇头摆尾很是兴奋,他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嘉和一见到他就眉头紧皱,侧过脸过了一下正和老板有说有笑的黄佳,十有八九就是她给这个讨厌鬼通风报信的。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听说他还住在离这儿几十公里之外的城南,能在这个街区遇见的机率几乎为零,显然这巧合背后是有人故意促合的,刚好看到黄佳转这来的眼睛,她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觉得这个巧合她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才心虚的,立刻转过头再次和老板谈笑起来化解尴尬。
    “你没事儿吧?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嘉和见他面色苍白憔悴,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的哥哥死了,他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安抚她的情绪,现在冷静下来了,嘉和也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指责和抱怨也太不近人情了,朱先生挺喜欢豆豆的,用手揉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它叫豆豆?这是女生的名字吧?”
    “嗯,你也喜欢狗?”嘉和不会再带着偏见和他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难处,而且自己也没有责任要求别人一定要贴近自己的难处,朱先生抽出纸巾给她,让她用来擦筷子,“你就住在这儿?”
    “你呢?是路过还是打算搬到这儿安家落户了?”嘉和问,没其他特别的意思,朱先生怔了一下,语气幽幽的说:“我哥的墓地就在你们南后方,相关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对不起,上次我不该意气用事,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你的感受,毕竟在这起事故里,你也失去了一位亲人,我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至少人还好好的活着,你别把我的那些话听进里去,当时只是觉得生气,所以很多话就口不择言了,也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嘉和觉得自己也很欣慰,朱先生将老板端来的菜推到她面前,“你多吃点儿,好像瘦了许多。”
    “我们都得多吃一点才能补回被伤心难过所耗损的能量,对了,朱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只知道你姓朱,我姓关,叫关嘉和,虽然我们是以不太和谐的方式认识的,但事情过去了,我们都以全新的方式重新认识一遍好么?”嘉和说着就大大方方的向他伸出手,朱先生微微一笑,眼里再闪闪现出流光溢彩的神色,“我叫朱延生,很高兴认识你关小姐。”
    “叫我嘉和就好了,黄佳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来,喝一个,让我们重新开始,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嘉和说着就给自己和他倒了杯啤酒,朱延山刚要接过酒杯,黄佳气咻咻的跑了过来,将他手上的酒杯夺了过来,掷地有声的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交通费明文规定的,嘉和,你是不是傻了?没看到他是开车过来的?还有你脑袋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你还真想在脑袋上留下一条大蜈蚣?”
    “你怎么不说呀!差点犯错误,我们都不喝了,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还好黄佳提醒一要是再弄出个······呸呸呸,不说这些丧气话,老板烧菜的手艺堪称一绝,在咱们这儿几条街都是远近闻名的,只是怀才不遇,没找到一个适合的厨房一展身手,要不然他肯定会成最出色的厨子。”嘉和对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这也是黄佳来之前跟她说的,具体好吃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只是适当的给好朋友的心上人做个通俗易懂的宣传,朱延山笑,“幸好这样,要不然我们可吃不到顶极厨师的手艺。”
    “朱先生,你这不是揶揄人的么?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开玩笑的呢!”黄佳笑,说着就心照不宣的和老板相视一笑,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朱延山大惊失色,连忙解释说:“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很荣幸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比起在其他大饭店吃到的饭菜简直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实惠又经济,物美价廉,而且花华而不实,死贵死贵的。”
    “你这话我最爱吃,一会儿我帮你转述给老板,让他给你免费多加几个菜。”黄佳说完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嘉和的肩膀就离开了,帮着老板忙活起来,朱延山很有绅士风度,给她的杯子里倒了热水。
    “嘉和,看你和他聊得挺投机的,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什么话题才聊的那么热火朝天?看得我都心痒痒了,现在你还会怪我给朱先生通风报信的么?”
    黄佳不打自招了,嘉和心里乐开了花,哪会责怪她的,“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别人也没这掐指一算就准确定位的本事儿,你简单就是一个活导航,不过还真的谢谢你开解我,要不然我有可能会错过一个很好的朋友。”

    第三十二章 意外
    嘉和说的很委婉,黄佳故意皱眉,“朋友多的是,错过一个还有另外一个,要是知心爱人可就不能随便错过了,是你词不达意还是在暗示什么?”
    “你又来了。”嘉和回头看了眼已经开车离开的朱延山,眼角尽是依依不舍,黄佳叹了口气,“这才到朋友的份上就开始依依不舍了,要是真成了知心爱人,这不得把人家天天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你这分明是动心了呀!我就说朱先生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我的话没错吧?我这朋友没白交吧?瞧我这先见之明都快把我自个儿给感动了,你们俩以后肯定能修成正果,走进婚姻的·······不是坟墓,是殿堂。”
    “你什么时候和大排档老板好上的?”嘉和岔开话题,黄佳故作神秘的说:“这是我的私人秘密,你只要帮我盯着有没有其他女孩儿打他的主意就算帮我两肋插刀了,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不也得打起精神好好的和你的朱先生培养培养感情?”
    “他叫朱延山,不叫朱先生,我现在可以授权让你叫他延山,别人可没这待遇。”嘉和一脸得意,豆豆很是兴奋,在草地上跳来跳去的,舌头也伸得老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黄佳搂住她的肩膀,故意说:“别这么自信,说得好像他已经是你的似的,等你哪天把他给那什么了才能真正成为你的男人,现在话说得太早要是和后期的发展对不上号,难以为情最后哭不得笑不得,这么大尴尬会噎死人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不过你和大排档老板是怎么回事儿?我上个星期还听别人说他是有老婆的,是不是真的?你和他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呀?”嘉和说着便挽住她的胳膊,黄佳神色一沉,似乎有太多的难言之隐,“这个怎么说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其实他是没有结婚的,那个女的只不过是他家人在他小时候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是故意哄骗你的还真是娃娃亲?要是这样他的父母也够老古板的,弄什么不好非要弄个娃娃亲,这肯定是沾亲带故或者是关系匪浅的世交关系,不管后不后悔都得将儿子一辈子搭进去,你以后即使和他修成真果了,多少会伤了他们的颜面,以后的婆媳问题怎么处?光和他恩爱缠绵是顶不上用的,现在离婚的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婆媳关系水深火热造成的,这个你也得时刻做好思想准备。”嘉和这方面看得挺透彻,黄佳忽然停了下来,嘉和自顾自的说,还没察觉到自己早已将她落在后面好几米远了,等她察觉时,却发现黄佳正蹲在路边小声的哭泣起来,嘉和大惊失色,连忙跑了过去,“你瞧我这破嘴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些丧气话,我知道你们俩个是真心相爱,以后肯定会排除万难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结果的。”
    “其实你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事儿我也仔仔细细想过,就是太害怕所以才不敢多想,人海茫茫想要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他说以前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感情很好,后来他的父母知道了,专程做飞机跑到他那儿大闹了一通,还白天黑夜轮番的给他女朋友打骚扰电话,说是不离开他就怎样怎样的威胁话,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他实在拗不过就只能乖乖就范,就连大学也没念下去,有时候我就在想,他的父母要是知道有我这号人存在,会不会用当年的手段来对付我,跑到医院闹事儿,工作倒是没什么,丢了还可以再找,要是丢了脸,那就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我父母知道了也会跟着受连累,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的,你说他真的值不值得我拼尽所有去爱?”黄佳满脸是泪,在她的眼神里闪现出的是对未来的茫然和焦虑,嘉和握住她的手,“在感情里没什么是值不值得的,只有爱与不爱,你喜欢就得争取所有机会去博取你想要的那个结果,如果你还在犹豫付出的代价和最终的收获是正比还是得不偿失,那你对这个人的感情也没到让你不顾一切的地步,你就真的要悠着点儿了,给自己一个可以抽身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最后什么也没落着,连自己也给丢了。”
    “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他也跟我保证过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对方解除联亲关系,他说当初他还不记事儿,这娃娃亲还是他爷爷给定下的,好像是当年欠了对方家庭的一个恩情,刚好就把他当作报偿恩情的工具了,他是学土木工程的,结果就是因为这个才半道辍学,人生也就荒废了,现在只能天天在夜市上开大排档,和家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他说只要攒够了钱就会带着我去另外一个城市远走高飞,谁也找不着我们。”
    黄佳很喜欢他,却又没有太多的勇气克服挡在他们面前的十万大山,“但我实在不敢想像他的家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跟我怎么闹,尤其是他妈妈,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听说他前任女朋友的肋骨都被她打断了两根,险些造成内脏大出血,最后还是警察出面给调停的,她进去没两天却又安然无恙出来了,大摇大摆的跑去医院对那女的大喊大叫,最后也没人把她怎么样,嘉和,我不是没有信心和他一起对抗这些困难,只是有些东西我是输不起的,爸妈把我抚养长大不容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儿就害得他们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但我又舍不得放弃他,左右为难,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你说我还有没有必要再在他身上投入感情和精力了?”
    “听你这语气不像是打退堂鼓了,倒像是被他蛮不讲理的父母给吓着了,那个当年被他妈妈暴打到断了两根肋骨的女孩儿你是不是见过?他大学肄业和开大排档的时间也就三两年,那会儿你已经在医院实习了,你千万别告诉我那个女孩就是你给护理的,他妈妈你也见过其人了?要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哪来那么深的恐惧感。”嘉和扶着她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黄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也验证了嘉和的猜想。
    嘉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要是这样说的话,他妈妈应该是见过你的,也知道你在哪儿上班,只要确定是你,她肯定会来医院和你大闹一场的,现在的泼妇不但不明就里,还有暴力倾向,上一次她打断人家两根肋骨还没受任何惩戒,说明她家在局子里肯定有使得上力的关系,这一次要是再下手,肯定会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黄佳,实在不行,你先和大排档的关系放一放,他妈妈可不是一般的母老虎,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要是落在她手上必定会比上一任要惨烈的多,再说这大排档也太没有但当了,前女友好歹也和他好过一场,她被打成那样怎么没见他站出来·····我不是说非要和他妈妈鱼死网破才算男人,总觉得那个女人被打成那样多多少少和他的懦弱有关,别看他在你面前把话讲得如何热血沸腾顶天立地,如果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他未必能站出来帮你遮风挡雨,反而还会像上一次那样唯唯诺诺的躲在后面坐视不管装傻充愣,毕竟一个连自己婚姻都主动不了的人,又哪来的资本带你远走高飞,这话说出来你能信么?反正我是持怀疑态度的。”
    “嘉和,其实我这么说是想得到你的支持的,我真的很喜欢他,你说长这么大我对谁用过这么多心思?我妈这些年变着法骗我去相亲,那些人各个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我就是看不上,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喜欢他,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再没有任何空间能容纳其他人了,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拿不定主意,但我对他妈妈蛮不讲理泼辣恶毒的手段又心惊胆战的,要是我们哪天真的成一起了,肯定还得跟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当初把那个女人打的那么惨,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太中意娃娃亲里的那个女的。”
    黄佳对男友父母见钱眼开的价值观实在不敢恭维,爱情可以轰轰烈烈,但再热烈的感情也经不住现实生活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的,最后死无全尸,只剩下一个难看又触目惊心的残骸,只能丢弃,她不想所有的勇气和爱情都在烦絮里化为灰烬,最后她再也没有勇气去爱另外一个值得她用心去等的人。
    “那女的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她爸爸是做土石方生意的,他妈一看就是个势利眼,听他说家里连买了三辆大卡车,十有八九也是要加入到这个行当之中的,她看中的从来就不是儿子的幸福,而是自己家的利益,你说这种唯利是图的家庭在我这个不和谐分子加入后真的会美满么?还是成天鸡飞狗跳,要是她能看在她儿子真心喜欢我的份上接受我,日子或许还能过得去,要是不行,我以后的肋骨就得隔三差五被她打断,我是奔着幸福才想和他修成正果的,如果变成了人间地狱,那我又何必睁着眼往火坑里跳呢?”黄佳用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嘉和,那个人挺不错的,但人不能一时冲动,觉得他长的好看又是开好车的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人生在世,应该有许多比吃喝拉撒更值得去追求的事儿,我看得出来那个人对你挺上心,虽然我们俩的情况各不相同,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他哥哥撞伤了你驾车逃逸,最后摔到高架桥下面死了,你怎么知道他对你的好是在为他哥哥赎罪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动机?人只有在冷静中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以前我总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真正结婚了,即使和他妈妈抗争到底也在所不惜,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想到的方方面面也要比以前的多的多,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却很容易被生活中一些细小的琐碎腐蚀掏空了,他对你的真心或许是真的,但不能保证这种真心会一直持续下去,他或许会因为这次意外觉得这是天赐良缘,哪天他要是遇到另一个更喜欢的人,天赐良缘就怕会变了质,甚至还会将哥哥逃逸致死的悲剧在你身上找到矛头,也就理所当然成为厌弃你的借口了,我现在还没和他结婚就已经有一大堆千头万绪的问题挡在前面,男人不管在爱情还是婚姻里都是占据优势的,女人永远都是受害者,也都是输不起的,或许你说得对,我在考虑到这些是是非非的因素时不是因为我害怕他妈妈会来找我麻烦,而是我真的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爱他。”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和他说清楚分道扬镳?你不是说舍不得么?如果你冷静一段时间后还是觉得舍不得又该怎么办?人心都是肉长的,但他妈妈这头拦路虎铁石心肠,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却把别人的孩子当猪狗,这样的人不光有暴力倾向,价值观也都严重扭曲了。”
    嘉和不是鼓动她和大排档划清界限,只是他父母都不是讲事理的人,何必睁着眼睛跳火坑?他顶多难受两天,这段无疾而终的悲剧感情或许会吸引下一位爱心泛滥的无辜女孩儿,“她看中的从来就不是她儿子的意向,而是想借着对方家庭背景上位发财才是王道,你既然已经开始认清这段感情了,那就及时抽身,把爱你的机会让给余生最值得你用心的那个人,我不是落井下石,一个男人顶天立地,主张不了学业,主张不了自己想要陪伴一生的人,你还指望他能主张得了自己的人生以及给予别人人生的幸福美满么?这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反正我是不信了,你能做到一辈子自欺欺人么?”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吉普车突然停在她们俩的面前,一个浓妆艳抹,穿着皮草戴着墨镜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目标明确的走到黄佳面前,黄佳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了,眼神里的恐惧随着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抽了她一耳光,打得黄佳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上,嘉和目瞪口呆,没想到女人更是气焰嚣张的在她手上也补了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嘉和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黄佳倒在地上半天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女人将墨镜撞下,眼神凶猛的像是一头暴怒狂躁的野兽,用手指向黄佳,指尖再近一点就能戳进她的眼睛里了,腥红的嘴里喷出的不光有口水,还有阵阵恶臭。
    看样子她并不在意平时的口腔卫生,牙缝里甚至还有半截已经变色的肉丝,“我告诉你黄佳,我知道你在哪儿上班,你家又在哪儿,你父母是干什么的我都摸得清清楚楚,以后你要是再和我儿子勾勾搭搭的,我就去你上班的地方大闹天宫,好让你的同事领导知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做人的,我儿子都已经订婚了,你竟然一点脸也不要非上赶着纠缠他,你父母就这样教育你的么?要是他们教育不好你,那我就用我的办法教你怎么做人。”
    “你说话归说话,为什么要打人?你这是代替你儿子来和黄佳划清界限的,还是以你自己的立场?你是他妈又能怎么样?他要是一门心思要和黄佳在一起那也是他的权利,他都没吱声你却到处耀武扬威,长的虎背熊腰就能欺负人了?开着路虎车了不起么?你儿子就是一个怂包,货真价实,如假包换,黄佳和他之间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第三十三章 暴打
    嘉和说着又将挨到她脸上的巴掌又给打了回去,连带着她手上的墨镜也摔到了地上,顿时就四分五裂了,必定是便宜货,经不住摔的,只一下就原形毕露了,就像她身上穿的这件高防皮草,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其实却是来历不明的水货,“我不是黄佳,你打她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但你打到我的头上我肯定不会誓不罢休,你口口声声说别人不会做人,那你会做人不也这样张牙舞爪么?像你这种人真够可怜的,要不是身上穿着这一身油亮亮的皮和开着的车,你敢这么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抽人耳光么?你这么嚣张,又怎么能让你儿子在路边排大排档招揽客人?他会不会做人我不知道,但你这做人德行未免太差劲了,别以为你曾经打断过别人肋骨还能光明正大出来就敢肆无忌惮对付别人了,我可不听你这一套,黄佳是读书人,又是当护士的,性格好,脾气温和,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任由你来折腾,她不敢鱼死网破,我可是摩拳擦掌等着和你一争高下呢!看看你这把老骨头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你这死丫头嘴皮子够厉害的,我现在就找几个人过来好好教训教训你!”女人也是纸老虎,原本以为一巴掌就能把她们俩个教训的妥妥的,没想到黄佳是够呛,但嘉和却不依不饶,黄佳用手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闹了,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的开了过来,大排档来了,他见黄佳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用哀求的证据说:“妈。你别闹了,她招你惹你了你非要这样闹腾,咱们赶紧回家去吧!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的,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我说你们母子俩够有意思的?我们俩个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她开着车就横冲直撞过来了,下了车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打人,她打黄佳是因为不同意他们俩的事儿,但打我又算怎么回事儿?凭什么?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我白挨一巴掌了?今天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们说了算?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嚣张跋扈还受任何法律制约的,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举世闻名,现在的互联网那么发达,只要一个帖子就能让你们俩打人的事件传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穿着皮草开着路虎就能堂而皇之打人了?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对你们胆大妄为的身份感到好奇的,等扒光了你们的皮就知道你们哪来的资本了!”嘉和不依不饶的说,女人冷笑,“我在处理我的事儿你插什么嘴?关你什么事儿?她不知廉耻和我儿子勾勾搭搭的,你是她朋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物以类聚,要不然你们怎么能玩到一起去?”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么嚣张跋扈不近道理,作为你的亲儿子,他没教养的德行是不是也和你一脉相承?现在打人的人是你,你怎么还有脸反过来指责我是怎么做人的?黄佳怕你去医院闹,我可不怕你,因为我没有工作,没有家人可以受你威胁,你打黄佳这是你们俩的事儿,现在打到我脸上了,我就不会善罢甘休,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奇耻大辱讨回来的。”
    嘉和不顾黄佳的哀求和暗示,还是和女人开门见山的骂了起来,“老女人,我跟你说,越得瑟的人越心虚,穿得人模狗样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怕,你最好别用对付别人的方法用在我身上,你局子里有人我奈何不了你,但我认识几个记者朋友,树大招风,你这么大的气势和排场就不知道够不够记者一层层抽丝剥茧的,要是再查出你人前人后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在你瞧不上眼的人身上摔个人仰马翻,四仰八叉的,够别人笑一辈子,也够得着你哭一辈子的,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我可不是黄佳,你也不是我二婶子。”
    “黄佳,你劝劝你朋友别胡搅蛮缠了!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你就看在我的份上见好就收吧!”大排档跑到黄佳那儿做思想工作了,黄佳没一点主心骨,又眼巴巴的瞅向嘉和,“别闹了行不行,这到底是我自己的私事儿。”
    “但我被打了呀?”嘉和莫名的好笑,也为她感到悲哀,女人见黄佳认怂了,拿出一个闪闪发亮的包,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水晶,在边角还掉了几颗,留下暗黑色的痕迹,一看就是廉价水晶做成的,用来装装门面倒也说得过去,女人从里面拿出一沓钱直接摔到了嘉和的脸上,刚好砸到她的眼睛上,嘉和刚要上前去抓她的包,哪想黄佳却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
    女人见势又甩了她另一边脸上甩了一耳光,冷笑说:“我打你了又能怎样?有本事儿就去告我,看你这一身穷酸样又没工作又没家人的,怪不得这么没教养,你平时都是用什么养活自己的?什么都没有还敢出来装腔作势?像你这种人就该滚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你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只能说明你也心虚,没爹没妈的孩子怎么能体会得到父母对儿女体贴入微的心意,恨少是把全世界最好的送给他,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我儿子还小,能知道什么呀?他喜欢的只是他认为适合他的,作为过来人,作为把他抚养长大的父母才知道真正适合他的是什么人,我会给他真正需要的,而不是他暂时用来疗伤的工具,反正我今天把话都撂这儿了,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她和我儿子纠缠不清,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她不光会丢了工作,就连父母也得跟着一起受累,你说她是读书人,难道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老师没教育她不能做伤风败俗,勾三搭四的事儿,更不能抢别人的东西?我儿子可是订过婚的人,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对我死缠烂打的下贱样子,她父母要是还有点良心,也会赞同我今天打她的这一巴掌,他们教育不好的人就别怪别人代替他们教育的了。”
    “我妈这人就是这样,你们还是先走吧!佳佳,你也别再胡搅蛮缠了,这事儿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大排档说着就拖着越来越情绪激动的老妈,嘉和的两边脸都被打了,而且打得莫名其妙,她看向黄佳,见她不说话,似乎也没有再追问的样子,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不甘心的嘉和,眼泪汪汪的样子让她可气又可怜,大排档生拉硬拽终于将母亲拖上车了,嘉和脸上火辣辣的疼,黄佳的眼泪源源不断的滚落下来,大排档看到了却无动于衷,而且此时此刻他自己都身不由己了,又拿什么给黄佳做主。
    黄佳脸上的五指印太明显,特意请了个假休息一天,不然同事问起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掩盖自己被打人当街暴打的事儿。
    “别难过了,睡这么长时间头不疼么?起来吃饭吧!我照你说的流程做了皮蛋瘦肉粥。”嘉和将粥端到她的床边,黄佳将头转到一边,嘉和坐在边上慢条斯理的说:“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你吃饭问题总要解决一下,之前你是已经开始质疑自己要不要坚持下去了么?现在不用你苦苦挣扎来做选择了,刚好趁着这件事儿和大排档一刀两断,你看他妈妈河东狮吼的样子有多可怕,简直是泼妇中的战斗机,你当时一声不吭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别怪我当时清晰反抗和她吵了起来,还不是为了不想看到你输的太惨,再说大排档也太没有但当了,看到我被打无动于衷也就算了,你脸上那么明显的五指印显而易见是他妈打的,他却装傻充愣只字不提,最后还死皮赖脸的让你别得死缠烂打,明明得理不饶人的人是他妈,你这个冤大头做的也太实在了,换作是我,我早就把她的脸给撕烂了,有时候善良也得带点锋芒,她敢这么肆无忌惮还不是看在你脾气太过温润了,要不是你当时抓住我,她不但打不着我第二巴掌,我还得将她头顶上盘的那坨头发给揪下来。”
    “嘉和,别说了行不行,我真的很烦,别再火上浇油了!”黄佳不耐烦的将被子蒙在头上,嘉和一时间无话可说,看着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说:“那你起来吃点儿。”
    “我不想吃!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黄佳的声音偏大了些,嘉和没敢再说什么,这时豆豆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前面两个爪子跳到了床沿上,嘉和拉着他脖子上的线圈走了出去,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着,前几天隔壁的王大爷去世了,他的几个儿女都是在外面发了大财的人,生前病重时没一个在床边侍候的,都忙着自己的生意和财路。
    倒是死的时候一个个一掷千金,将他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奢侈又轰动,就连市长都亲自来灵堂吊唁了,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的佳话,但没人知道老人生前一直嚷嚷着要见几个孩子,保姆和护工也都是最专业的,人的一生无论有多成功或精彩,最后不过是短短三天就入土盖棺了,墓碑上聊聊几个字却简约概括了一生。
    黄佳曾经说过,王大爷的几个儿子在北京都有价值连城的四合院,地方宽敞的很,但他住不惯,只一个人住在和老伴相守一生的地方,老伴最后留在这儿了,他哪儿也不想去,也就固执的留了下来,他的退休金和儿女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几乎是用不清的,所以平时为人慷慨大方,黄佳当初考上卫校险些就因为交不起学费就没法念书了,就是王大爷雪中送炭给她送来了学费,这才得以念上书的,所以黄佳一直对王大爷心存感激,在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时,她难过的不得了,嘉和没事儿干,心里也很烦躁,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墓地
    嘉和将一把白色的雏菊放到王大爷的墓碑前,干干净净对着他慈祥又和蔼的遗像到鞠了一躬,她牵着豆豆往回走,这时豆豆忽然一个劲儿的往回看,嘉和心不在焉的,见它这么反常,这才停下脚,都说狗可以看见干净的东西,况且自己就在墓园。
    难不成是豆豆大白天见到鬼了,她本能的回过头看了一下,没想到世界那么小,越不想见到的人偏偏又给撞见了,真正让豆豆魂不守舍的不是看到鬼了,而是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鸡腿香味儿,这可把豆豆馋得口水都稀稀拉拉拖下来了,嘉和暗暗说了句活见鬼了就想掉头走人。
    原来大排档的老妈也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发飘飘,气质优雅的女人,看上去应该就是她内定的儿媳,只是她那么漂亮优雅的人怎么就心甘情愿和大排档那个要长相没长相,要但当没搭档的男人在一起?
    老女人气势汹汹的向她走来,嘉和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再和她起任何冲突,最后她不敢来找她麻烦,倒是把气都撒到黄佳的身上,但是豆豆最馋嘴了,小男孩儿见到豆豆却是喜欢的不得了,非要跑过来摸摸它,嘉和将豆豆拖到身后,这种人最不能招惹了,万一咬到它或者嘴巴蹭到他了,老女人肯定会无中生有小题大做,自己也有嘴说不清的。
    “小朋友,你离远一点,我家狗狗没有打狂犬疫苗。”嘉和本想吓唬吓唬他的,小男孩儿哪知道什么狂犬疫苗,将自己手里的鸡腿伸向它,豆豆拼命的往前冲,迫不及待的就张嘴咬向了击退,嘴巴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手,小男孩儿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豆豆突如其来的扑咬弄疼了,忽然哇哇大哭起来,老女人原来看到嘉和就怒火中烧,现在刚好逮着了机会发作,她刚要上前,豆豆忽然咬着鸡腿气势汹汹的瞪向她,老女人也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她身后的女人倒没像她这样咋咋呼呼,连忙用纸巾将小男孩儿手上的粘液仔仔细细擦了一下。
    发现表皮上并没有任何咬痕以及牙齿碰红的地方,也只是嘴皮子和口水碰上去了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嘉和先前说过狗狗没有打过狂犬疫苗,要是真这样,它的口水也很有可能含有狂犬病毒的,可以通过毛孔渗入皮肤组织,照样会感染上狂犬病毒的,她不敢小觑,连忙抱起孩子准备要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惠加,你先带孩子去医院打针,这个贱丫头是故意放狗来咬友友的,我来教训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是不知道,她和黄佳是一伙的。”老女人一脸凶悍的要来打嘉和,但她丝毫不退却,豆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没再咬着鸡腿,而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同样虎视眈眈的老女人,忽然对着她狂吠了几声,“你带条狗来你以为我就怕你了?你放狗咬着我家友友,怎么着也得付打针的钱吧!别以为你装无辜就能把这事儿给赖掉,这儿可是有监控的,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到时候得把你这条咬人的狗给打死了,你也得进去蹲几天,还真是晦气,怎么就遇到你这个死人了,看来昨天那两巴掌还是没把你打明白!”
    “阿姨,狗狗只是嘴巴碰到友友的手上了,并没有任何咬痕,而且是友友自己交手伸过去的,咱们别纠缠这事儿了,这儿有监控,我们也有责任,她不是事先说了狗狗没打狂犬疫苗,你要是拿这事儿和她大打出手,真闹到了警察那儿也是公报私仇,咱们明明是有理,最后也会变成无理取闹,这又何必呢!况且她也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一会儿还得去商家那儿签合同,晚了可就来不及了。”那叫惠加的人还算通情达理,将准备大打出手的老女人拉开了,嘉和没说话,只是牢牢的牵着手上的绳子,豆豆再次咔嚓咔嚓咬着鸡腿,完全没有留意到站在一边失魂落魄的主人。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是黄佳打来的,说是朱延生来家里找他了,问她现在在哪儿,嘉和心里空空荡荡的,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又没敢说自己来公墓给王大爷扫墓时又好死不死的碰到了昨天和她们当街大战的老女人,黄佳见她不说话,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就知道遇到事情了,语气不禁变得湍急又急躁,问她到底怎么了,嘉和走到一边,任由豆豆趴在地上聚精会神的啃鸡腿,嘉和还在考虑怎么才能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
    第三十四章 撞死了豆豆
    就在这时,看大门的老大爷忽然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向她身后指了指,就在嘉和转过身的一刹那,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忽然加大油门向豆豆冲了过来,它还在一门心思咬鸡腿,压根就没有躲开的余地,只一下就被路虎车给碾了过去,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嘉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老女人找开车窗还洋洋得意的向她叫嚣了几声,坐在后排的惠加也没想到老女人这么心狠手辣,连一条狗也不放过,孩子刚要将头探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却被她的手挡住了眼睛,这么血腥残忍的画面或许会给他一辈子带去挥之不去的阴影的。
    嘉和跪在地上几乎无法看着豆豆触目惊心的尸体,在它严重变形的嘴里还咬着半截鸡腿,想要把它扶起来却无从下手,尸体在车轮的碾压下早已皮开肉绽,地上也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很多人都围观上来,都指责老女人恶毒狠辣,还在公墓这种庄严阴森的地方,将来肯定会不得好死招报应的。
    “嘉和,别看了。”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麻木的嘉和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又塞进了车里,她看到朱延生让几个人将豆豆的尸体打包了,装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提走了,但地上那一摊腥红色的印子却根深蒂固,已经渗入到地板的缝隙之中,直到朱延生坐进车里,给她递来了纸巾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纸巾刚塞到她手上就从她的指缝里滑了下去,朱延生只好又抽出一张来,体贴入微的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擦掉,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也下了车,嘉和的手上紧紧握着豆豆的项圈,上面还沾了斑斑血迹,带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回来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还有她为豆豆精挑细选的项圈。
    “我看过监控了,你怎么会得罪那种人的?”显然朱先生和那个老女人是认识的,嘉和泪眼婆娑,低下头不知所措的看向外面,但不管怎么暗示,眼睛总能看到豆豆最后倒地的地方,朱延生只好将窗口关上,“别难过了,其实······”
    “那不是你的狗,所以你才会不痛不痒的让我别难过,豆豆在你们看来只是一条狗,但我的很多困难都是它陪着我度过的,你们不会明白它对我有多重要,就像我的亲人一样重要,现在它不明不白的死的,还死的这么惨,我怎么会不难过,那个老女人公报私仇,她不敢对我发火,却对一条狗下手,简直是禽兽不如,那种人就不配有家庭,还穿着皮草人模狗样的,更可笑的是,越是心狠手辣的人,越是比任何人都过得好,这都是什么道理?”嘉和终于还是大声哭出来了,朱延生启动了车,声音淡淡的说:“豆豆我会帮你安葬了,这件事儿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说法?你帮我讨?你以什么立场帮我?”嘉和忽然觉得奇怪,朱延生没说话,嘉和的手紧紧握着项圈,“其实我本人和她并没有任何冲突,是我的朋友黄佳和她儿子不清不楚的,他爷爷给他定了娃娃亲,但他不喜欢她,就和黄佳好上了,甜言蜜语,一大堆不负责任的承诺,还说以后要带她远走高飞什么的,黄佳就相信了,一直和他保持恋人关系,后来这事儿就被老女人知道了,昨天下午我和她刚好在街上闲逛,没想到就被她莫名其妙撞个正着,她一下车就打了我和黄佳每人一巴掌,好像我也和他儿子有一腿似的,黄佳性格有些懦弱胆怯,也就没敢吱声,我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就和她吵了起来,随后又挨了她一巴掌。”
    “后来呢?”朱延生暗暗咬了牙,嘉和吸了吸鼻子,“后来她儿子来了,那个没有鬼用的男人不但没有维护黄佳,还冲她吹胡子瞪眼的,黄佳在他身上投入不少感情,就连他开的那个大排档摊位还是黄佳求爷爷告奶奶才从几个亲戚那边运用关系弄来的,太平无事的时候她就是女朋友,现在遇到事儿了她就不识抬举了,我一个局外人受人欺负当然要反抗到底的,她的脸也被我抓了一下,就因为这事儿她就怀恨在心了,现在连豆豆也给搭了进去,这种人心眼儿又小又恶毒,你还是不要掺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她再绞尽脑汁报复你就麻烦了,我连豆豆的仇都报不了,要是牵累到你,我怕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而且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既然碰上了就不人坐视不管,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朱延生一边开车一边侧过脸来看她,嘉和内心忽然流过一股暖流,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这么认真的把她当朋友,“你们认为?”
    “也不算太认识,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个人在工作方面还是挺有一套的,这也是公司签订她的原因之一,以前不知道她的为人,现在知道了,总是要考虑一下合作之后会面临的各种因素,一个不敬畏生命连一条狗都不放过的人,又怎么能认真负责人与人之间用信任构建出的合作关系?”朱延生似乎已经想到对策了,嘉和却觉得不妥,“是因为她恶意撞死了我的豆豆你才公报私仇的么?她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她的事儿,我不想你因为我的关系就变成和她一样的人,那又何必损人不利己?她要是知道是你帮我报了仇,故意拿项目整她,只会加大她对我的怨恨,那你给外人所塑造的形象不也要大打折扣么?豆豆已经死了,你也说过要好好安葬它,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你晚上有时间么?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朱延生恰到好处的换了个话题,嘉和摇了摇头,“我哪儿也不想去。”
    |“你这样闷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不如出来透透气,或许你还会难过,但看看风景,听一段音乐,或许心境一下子就会豁然开朗了,有些讨厌的人糟心的事儿实在没必要放在心里反复折磨自己,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你,何必耿耿于怀?你拿不定主意那我就帮你决定了,晚上七点我开车过来接你。”
    朱延生说着就一脸霸道的说,嘉和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他说得对,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老女人或许还沉浸在小人得志的喜悦里不亦乐乎,她却躲在黑暗里黯然神伤,她没有做错过什么,不该拿她的恶毒来惩罚自己。
    宴会
    嘉和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房间里发呆,这时黄佳走了进来,见她手里握着那条血迹斑斑的项圈,上面的血早已凝固了,台桌上还放着一张豆豆静卧时的照片,先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会儿就再也见不着了,黄佳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里不禁愧疚难安,她坐在嘉和的身边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没有用,有些人就该遇到,不是躲着藏着就能避开的,即使没有你,我肯定还会和那个老太婆遇上的,只是可惜了豆豆死的那么惨,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车轮碾死,这个人太恶毒了,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当初她咋咋呼呼的,我也不该不依不饶,现在她知道我们俩个是好朋友,即使她儿子豁出命要和你在一起,等你们结婚后,她可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找你报仇的,到时候就不止跳进火坑那么简单了,你的人生也将支离破碎,哪有儿子不向着妈妈的,像她那样的人还不知道明里暗里怎么挑拨离间的,一直都暗示自己不要感情用事,结果最后还是反复摔在老毛病上,没一点城府和长进。”
    嘉和才是最内疚的那个人,现在黄佳是必须和大排档分手了,黄佳微微一笑,一脸默然的说:“真正让我伤心的并不是那个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而是在矛盾爆发时,我满心满意依靠的人最后却把我当成无理取闹的坏人,他也不是没看到我们俩个被打,你说得对,但凡一个有但当有责任心的男人也不会对受损的一方视若无睹,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着他妈去了,现在就闹得水火不容,以后哪还会有什么好日子,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不该埋怨太多,说不定是老天爷警告我适可而止,最后赔上了所有却落个一无所有还满身伤痕的下场,要说这个,我还得感谢你帮我真真正正的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你嘴上说的这么容易,你能真正放得下他么?都多长时间了,你又下过多少狠心?分分合合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说得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但最后还是经不住他三两名好话就被打回原形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说什么,好的是你的,坏的还是你自己承受,别人都无法代过,像他那种不分是非好歹的妈宝男,吃碗里还惦记锅里的,两边都想占便宜,昨天我还见到他的未婚妻了,长的很漂亮,气质也很出众,说实话我都不相信那个女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迫于家庭压力才和大排档凑在一起的,也难怪大排档会一直揪着她不放,又厚颜无耻的吊着你的胃口,不过我看到她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儿。”嘉和走进卫生间,将项圈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洗干净,这是豆豆最喜欢的东西,等朱延生安葬好了豆豆,她还得把这个还给它,黄佳身体斜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显然她是知道这个小男孩儿的存在,直到嘉和将探究的眼神扫向她时,她才皱眉说:“我听他提过这事儿,好像是她一个远房姑姑家超生的一个孩子,最后实在养不起了就送到她家里生活的。”
    “这话你信么?黄佳,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自欺欺人?他浑身上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给他打掩护?现在虽说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或多或少还会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况且还和他妈年纪差不多的姑姑,家里生了男孩儿那都是光宗耀祖了不得的大事儿,怎么可能养不起就随随便便送人了?砸锅卖铁也会放在身边抚养的,这男孩儿不是他和他未婚妻生的,就是和他前女友生的,这些骗人的鬼话漏洞百出,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骗我?肯定又是他妈私下搞的鬼。”
    嘉和越发觉得黄佳对大排档的感情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连自我都失去了,黄佳眼睛湿润,“嘉和,你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不管这个人在别人眼里有多不堪入目,但是在我心里他却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我喜欢的,即使是千万富翁挡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他再差劲再不堪,我都会心甘情愿跟他远走天涯,这就是不需要任何解释和动机的感情,那个孩子叫友友,的的确确是他前女友生的,他妈当初发现她怀孕后就把她骗到家里关起来,收了她的手机和所有通讯设置,断绝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联系,直到孩子出生后才将她赶出去的,听说那个女的拿了一百万的补偿金才肯罢手。”
    “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那女的用一百万出卖了自己和孩子还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这人脑子是怎么想的?是被他给洗脑了么?那是看在钱的份上而不是看在有多爱他的份上,你都有了前车之鉴怎么还闭着眼往火坑里跳?难不成你也想变成第二个他,实在不行拿孩子换点赔偿金?”嘉和没有侮辱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对大排档的感情过于执着和愚昧,黄佳火冒三丈,“嘉和,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儿,要不是把你当朋友我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别站在道德高低上来顶端别人的是非对错好么?你没在我的处境上呆过,所以不会明白我每一个决定有多痛苦,我不想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和你抬杠,最后争得脸红脖子粗反而会伤感情。”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是为了你好才多这个嘴的,想看你笑话的人都会顺着你的话说,让你摔进云里雾里不知所谓,你的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你一个人的,别人巴不得你身上再多出点故事好让他们用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被人笑话,更不想看到你在一个不值得你用心的人身上万劫不复,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他,但你哪回不是过了三两天就主动跑回去找他和好了?”
    嘉和的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直发抖,黄佳在感情里卑躬屈膝的姿态也的确令她可恨又可怜,“他就是吃定了你才会在关键时刻站在他妈那边把你当敌人的,因为他知道你对他的爱要比他对你的要多,在这一点上你就已经输了,他等不到你主动出击,他就会用你最受用的甜言蜜语糖衣炮弹对你狂轰滥炸,不用几个回合就能将你收的服服帖帖,你把他当作爱情里的白马王子,他却在你身上练就了一手熟能生巧的恋爱技能,道理你都是懂的,但你总是将自己变成又天真又执着的傻子,在感情里除了你侬我侬外,不应该相互尊重么?是你对他一味的迁就丧失了他对你最起码的尊重,飞蛾扑火,是蛾子太笨还是它的本能出现了问题?”

    第三十五章 争吵
    “你总是在我的身上挑三拣四的,难道你自己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么?搞得自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一样,我毕竟是经过过感情的人,你呢?你可曾有一次认认真真的谈过一次恋爱,你体验过和喜欢的人走在雨里散步的心情么?和他一起凌晨四五点起床爬山,只为了能在山上看一次日出的经历么?你体验过河水漫过街道,真心喜欢你的那个人会为了不让你湿鞋子背着你趟水的感觉么?在寒冷的冬天,有人将你冻到发紫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焐热的温暖么?有人每天早上会按时打电话叫你起床么?”
    黄佳内心割舍不掉的东西太多太多,也投入了所有,她不想最后输得一败涂地,“在你饥肠辘辘想吃东西时,有人不远千里跑来给你送夜宵么?这些你都有过么?我有过,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儿,这些细微的呵护足够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人,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纸上谈兵的大道理谁都会说,你说起来就更加行云流水了,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和他之间的事儿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的,况且你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儿,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像疯狂一样到处找机会咬你一口的,我需要冷静思考一下以后该何去何从,你也需要,我准备去姑妈家住几天,我们还是暂时分开的好,省得把所有的感情都给炒碎了。”
    和黄佳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她收拾好几件衣服就背着包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姑妈家,嘉和一个人再次孤零零的站在卫生间,水池里的水混合着淡淡的血,她的手就更冷了,这时手机响起,是朱延生来了。
    “去什么地方?”嘉和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情愿,她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更不喜欢聚会或公共场所,朱延生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她手上说:“这里面是件礼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给你随便挑了一件过来,你穿穿看合不合身?不行我再让人给你送其他的。”
    “去什么地方得穿礼服?”嘉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面对事业有成儒雅风度的朱延生,她也怦然心动,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答应下来,是件粉红色的抹胸礼服,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也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到了淋漓尽致,朱延生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性感中又不失优雅,再加上她甜美干净的面容,更是相辅相成,就连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不禁让人眼前一亮,向她竖起了大姆指。
    “你怎么不说话?”上了车,朱延生见她一路上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哪儿做的不对惹她不高兴了,嘉和连忙说:“没有,我只是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正式的礼服,今天还是头一次,你说的那个宴会的级别应该很高吧?我就在想一会儿到那儿要是一不留神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你不必紧张,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生日宴会,哪有你说的那么悬乎?又不是上战场,你的神经不必绷得太紧的,到了那儿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行了,只要在细节上注意一点就好了,毕竟那儿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有许多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以及各路明星。”朱延生对于这种宴会早就司空见惯了,嘉和一听这个忽然来了兴趣,“还有明星?我只在电视上见过,还没有现实生活中见过呢!今天真是托了你的福才有机会    大开眼界,朱先生,你经常参加这种宴会么?”
    “因为工作上的应酬和其他需要也参加过不少。”朱延生微微一笑,他的手温柔又优雅的拔着方向盘,西装的下摆搭在腿上,嘉和呼吸急促,脸也有些滚烫,她从未体验过像黄佳那样明知是火坑还要义无反顾往里面跳的爱情,纸上谈兵的话谁都会说,但真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或许会比她更加愚昧天真,那些被黄佳不屑一顾的话,真是她站在道德高低上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她从未经过过同样的感伤和快乐才没法感同身受的?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了?怎么一直在发呆?”朱延生侧过脸来看她,嘉和不敢看他,只是心虚的说:“穿上这件衣服好像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讲了,总觉得用以前五大三粗的话会和这件衣服的气场格格不入,你······你每次参加宴会都会带女伴么?”
    “没有,都是带着助理或其他在工作上得心应手的人,现在工作是生活的一大部分,哪有时间谈及其他,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人就应该左拥右抱?徘徊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朱延生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和不同凡响的经历注定不会平凡,有人爱慕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况且他长的好,事业有成,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生活风流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嘉和漫无目的的看向窗外,路边的花草树木都从后视镜里迅速的往后倒,直到彻底消失,到了宴会现场,大门口金碧辉煌的,两只金光闪闪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嘴里还咬着一只同样闪着金光的球球。
    “等一下。”嘉和下车后忽然觉得更紧张了,朱延生一脸好奇,“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一会儿进去后我以什么身份呆在你身边?别人问起我要怎么回答?我是你临时拉过来凑数的,总不能我回答的和你说的不一样,会让别人觉得可疑的,这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咱们得提前做好口头统一,而且你给我什么身份我才好对号入座,也会努力做到一板一眼滴水不漏的。”
    嘉和笑着说,朱延生双手抱在胸前,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说你是我女朋友,但我在没有取得你同意之前贸然说出去,这是占了你的便宜,如果说是助理,你穿成这样显然也没有说服力,就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是比普通朋友更近一点的关系,这个应该能在你的接受范畴之内,我不喜趁火打劫欢强人所难,那你觉得什么身份更适合我们?”
    “这个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呀!我又没谈过恋爱,而且我也实在不明白比普通朋友再近一点的关系是在哪个范畴之内,你在这方面应该经验丰富吧!”嘉和现在想想还真觉得自己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向一个男生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而且也没听出朱延生对她隐秘又间接的表白,朱延生搂过她的肩膀,“你不明白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做才能控制在范畴之内,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觉得我过分了随时提醒我,只是宴会上人多眼杂,你要是听到他们说什么或窃窃私语讨论什么都别放在心上,喜欢八卦的人到哪儿都喜欢议论别人的是非长短,不过倒是会有很多好吃好喝的。”
    “这倒是真的。”嘉和终于开开心心的笑起来了,朱延生忽然向她的脸伸出手,她下意识的想躲一下,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抵住了下巴,“别动,你的口红有些出来了,我帮你擦掉。”
    “谢谢啊。”嘉和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在她嘴角迅速的向整张脸蔓延,最后连四肢百骸也吞噬掉了,脸也比先前更红润,朱延生暗示她可以挽着他胳膊上台阶,毕竟她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到了宴会大厅,里面熙熙攘攘一大片全是人,每个人都穿得跟去选美似的精致漂亮,还好朱延生提前给她准备了礼服,不然穿着她的连衣裙过来还不被人给笑死。
    “你先在这儿呆着,后面一桌子都是点心和其他吃的东西,你吃先点儿,我去和许老先生打声招呼,毕竟今天是他主场。”朱延生说完就准备转身,嘉和一个人在这儿谁也不认得,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要去太久,我一个人在这儿谁也不认得,要是有人跟我打招呼我·······”
    “你就说和我一起来的,别担心,我去去就来。”朱延生刚要转身,这时一个白发苍白的老人端着红酒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满面红光,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会让和他在一起的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一看就是他过生日的,朱延生热切的和他握手问好,又拉过嘉和说:“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嘉和。”
    “是女朋友吧!”老人笑起来很和蔼,嘉和下意识的靠近他身边,手指因为紧张紧紧的揪住他的袖子,朱延生没有说话,老人似乎也看出来了,“不是没见过你带女伴过来,只是还是头一次见你郑重其事的介绍认识,就从这一点就知道她肯定不同凡响,肯定也不止朋友那么简单了,女孩子挺别致,你眼光够可以的。”
    “她是挺好的一个女孩子。”朱延生说着就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她不必太紧张,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哥哥的事情我很遗憾,现在公司的大梁都由你一个人挑着了,你责任重大,我对你也寄予厚望,而且你的能力也足够独当一面的,这在公司内外也都是有口皆碑的,倒是你的那个弟弟倒一直浑浑噩噩的,没一点上进心,在公司磨练了那么多年还在原地踏步,要说聪明他也不差,就是没把心思用在刀刃上,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在老爷子生前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将公司托付给我负责,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在原有的投资上又追加了三千万,也算是我对你的支持吧!”
    “谢谢福叔抬举,其实我能做的很有限,都是公司里的董事和像福叔这样的长辈鼎力相助我才有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敢居功自傲,但我会努力将公司领入新的空间更上一层楼,也不辜负福叔的期望和一直以来的栽培,那·····昨天在电话里跟您说的事儿,不知福叔考虑的怎么样了?”
    朱延生当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才来参加生日宴的,福叔开怀一笑,“你是说钱大宝?这个人现在发展的不错,以前我和也有不少的生意往来,厚道诚信,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只是最近几年因为投资私利就落魄了,一直没听到什么响动来,昨天你在电话里跟我提起这个人来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到可以借着他之前开拓出来的市场做底盘,要说这个他还是有一套的,在他最风光的时候,整个江南区域的市场都是他把控的,进退有度,有板有眼的,就连我的生意都受到了排挤和压迫,现在他虎落平阳,你说你愿意给他机会再把江南区域的市场给拼回来,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找到适合的契机而已,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聚拢了,就看你怎么决定了,只要你愿意投,我肯定出双倍的价钱将他的公司收购,将他吸收为董事会成员,我相信以他资金短缺面临破产的局面,应该不会拒绝我们俩的好意。”
    “既然吸收他对我们两家公司都有利无害,不如趁着这个关口将他给收了,至于价钱方面都好说,我最看中的还是他在江南区域的熟络和老品牌效应,我们虽然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但是到了江南算不得什么了,懵懵懂懂杀过去很容易受到当场品牌的排除以及水土不服,损失更是难以计算,既然有人可以代劳,我们将会节约很多成本,即使分红让多让他几分也是稳赚不赔的,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挑他不可的原因。”朱延生说,老人点了点头,“但这个人虽然对我们很有利,但脾气倔的很,你看他都落魄到快要四分五裂了还没登门求过谁,这是打算放任自流破罐子破摔了,我是个爱才的人,钱大宝在这方面有特长,要是真自暴自弃毁了就真的太可惜了,我和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不会因为五斗米就轻易折腰的人,你得找一个能让他既能放下脸面又能死心塌地为我们服务的理由才能让他重新捡起江南的市场,否则适得其反,反而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狗眼看人低,趁火打劫呢!”
    “我早就派人将他的一切核查清楚了,他落魄并不是他本人的问题,而是被人给陷害了,捅了黑刀子,钱大宝没见过我,我冒冒失失的去找他反而不好,真正帮助一个人并不是给他物质上的帮助,他眼下也不需要这些没用的边边鼓,而是急他所急,以他孤傲自赏的个性,最咽不下去的不是倾家荡产,而是被人暗自的奇耻大辱,这个仇家说巧也还真是巧,就是我公司名下的一个刚签约的承包商。”
    朱延生指的这个人就是大排档的老妈,撞死豆豆的罪魁祸首,“这个人难缠的很,为人又不厚道,之前是在我哥手上敲定的,我刚接手也都稀里糊涂的,等我弄明白是那个人时已经为时过晚了,要是贸然解约,我得赔上好几千万的违约金,这又得不偿失,还好最重要的两个合同还签字画押,这也是我为自己留的后手,我只要再找个竞争对手和他们一起竞标,愿赌服输,成王败寇,我总有机会将那个人给踢出去的,我相信钱大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一雪前耻的,这就是我请他出山帮忙的理由,以他的深明大义个性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

    第三十六章 策略
    “这个招妙,钱大宝的邀请函我早天晚上就已经发出去了,今天早上也给我回复,说是一定会来参加,他也知道眼下能帮他的也只有我了,把他拉进来,可以帮你把那个讨厌鬼踢出去,也能帮我把江南市场给重新打开,这地我们以及他都是最好不过的合作,一举两得,两全其美,哦,你等一下,应该是他来了,他眼下十万火急,也没有更多可以自主选择的余地,等我将来龙去脉跟他讲坦白了,再找个机会和你碰面,你先带着你的小女友放松一下。”老人说完就更加高兴了,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过来,应该就是老人和朱延生所指的钱大宝。
    “你们神神叨叨说什么呀?”嘉和好奇,朱延生拿过盘子,夹了些水果和蔬菜撒沙拉递到她手上说:“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宴会一般来说都是最放松的地方,但是带着工作来参加性质就不一样了,不过很多重要的合同和合作也都是在这种情况下签订的,还能认识各式各样的人,指不定哪一天就能借得上力了,这个拿着,听说这是主厨最拿手的作用,你尝尝。”
    “你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挺·····”嘉和不知不觉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迎合他,朱延生笑,“没人来骚扰你吧?”
    “朱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倒是没人骚扰嘉和,只是朱延生一回来,就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女人端着高脚杯风情万种的挤了过来,将嘉和远远的挤到一边,她接连退了几步,她们恨不得钻到他的怀里才好,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的性感又暴露,朱延生脸上的笑容牵强却又不失礼貌,和她们的交谈也都是客套话。
    “昨天的事情真的对不起。”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定神一看却是大排档的未婚妻王惠加,她来了,那就说明那个讨厌鬼也来了,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嘉和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和恩怨,自然不必把气都撒到她身上的,嘉和摇了摇头,“你这是帮你未来的婆婆道歉还是代表你自己?我与你无冤无仇,再说豆豆又不是你撞死的,一码归一码,公私分明,我不会因为那个人是你的婆婆就把你们俩归咎到一起记恨的。”
    王惠加看了眼被女人团团围住的朱延生,“我看到你好像是和朱先生一块儿来的,你们很熟么?”
    “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难道你会带一个和自己关系不怎样的人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嘉和没想过仗势欺人,但她终究是老女人的儿媳,多多少少要向她传达一些信息的,王惠加没说什么,“阿姨昨天的确是过分了,撞死你的狗狗这事儿我会双倍赔偿的。”
    “你还真会做生意,你觉得一条狗能值多少钱?它陪了我很多年,快乐的时候有它,我不开心的时候也是他陪着我一起走过来的,朱先生见我闷闷不乐,又担心我会胡思乱想才拉我出来散散心的,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又流了多少眼泪?在你看来它只是一条狗,在我这儿却是我不可或缺的家人,要是算上这些,你有再多的钱也是赔不起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么?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用金钱明码标价的,我看你也不像薄情寡义认钱不认人只知道对自己有利就拼命去抓的人,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就那么市侩和卑鄙,豆豆是举世无双的,别用你的几个钱来脏了它。”嘉和越来越窝火,王惠加似乎也看出她的不耐烦,“对不起,我也是想尽力补偿你,没想到却亵渎了你的豆豆,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取得你的原谅?”
    “我和你又没有任何瓜葛,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意思?如果你实在想要一个交代让自己心安理得,那我现在就原谅你,这是发自内心的诚恳,你长时间的,应该能从我真心实意的表情看得出来,别再打官腔了行么?我也没打算以后再和你有任何交集。”嘉和转身就想离这种人远一点,王惠加欲言又止,朱延生被几个女人堵住了去路,他见到王惠加似乎也明白嘉和的反常表现了,只是眼下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脱身。
    “你这种人怎么也来这儿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最不想见到谁,还偏偏遇到谁,嘉和刚刚摆脱了王惠加,刚到外面的阳台就碰到了在前面吸烟的老女人,她的妆容夸张又庸俗,穿得花枝招展,跨越年纪的强行装嫩让她更加俗不可耐。
    举手投足都有一股浓浓的拉皮条气息,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鸨,那又见钱眼开的双眼随时盯着任何一个可以大捞一笔的大爷,嘉和为了黄佳也不能和她彻底闹翻,毕竟她似乎也有点明白黄佳对大排档身不由己却又义无反顾的爱恋了。
    先前刚和她大吵了一架,好的时候他们浓情蜜意,坏的时候还是他们相互伤害,要是她从中挑唆,棒打鸳鸯,等哪天他们修成正果,终成眷属后,她当初善意的劝诫也就变成恶意了,还会被他们俩个嗤之以鼻,她又何必自作多情为他们俩个以后考虑太多?
    “你走哪儿去?别以为你和朱延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就能压得住我了,现在我可是他公司名下最大的一个客户,我敢说当地几十万人里没有一个人敢和我一争高下的,他是个生意人,而且很聪明,有些帐不用别人算给他听他也能做到心领神会,要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和我资本旗鼓相当的人一起竞争,他少不得要对我恭恭敬敬话里话外客气一点的,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看你长的有模有样的,他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看上你也就图个新鲜,今天你是风光了,等他抛弃你的时候可有得你哭呢!山鸡就是山鸡,你以为穿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这是没睡醒白日做梦么?”
    老女人嚣张跋扈的说,眼下就连朱延生也没放在眼里了,嘉和忍气吞声,她不想再为黄佳惹任何一点麻烦了,就在她转身走的时候,冷笑说:“你和你养的那条狗一样下贱,随便给一点好吃的就趴在地上啃得津津有味,你怎么知道朱延生给你的是他无聊之际扔给你的下脚料,还是真心真意对你的好?像你这种乡巴佬即使穿上了华服也上不了台面的,朱延生出自名门贵族,你又是打哪儿来的野丫头,人家吃的是鲍鱼燕窝,你吃的又是什么粗茶淡饭?就怕给你好日子你都过不出高贵气质来的。”
    “房夫人,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朱延生的出身再高贵不也是我祖上赚来的,我不过是讨了一个坐享其成的便宜,你拿这个来羞辱嘉和是贬低她出生不那么高贵还是认为我所谓的权势在你眼里也不值一提?”朱延生这时黑着脸也来到了阳台,姓房的女人当即就变脸了,眼角的鱼尾纹在过度的笑容之下几乎要将厚厚的一层粉给夹出面条来,她惊慌失措的给自己找借口搪塞说:“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我是说嘉和运气真好,能得到朱先生的赏识肯定是她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才在今生今世修来的好福气,你看有多少女孩儿哭着喊着要和您搭上一句话也都是难如登天的,您还亲自带着嘉和来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就足够说明她在您眼中的地位是无可挑剔的了。”
    “我怎么在外面听到你在这儿大放厥词,辱骂她呢?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将那些脏话又原封不动的给咽了回去?”朱延生已经找到下家了,自然不会再对她客气,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好像是我公司最大的一个客户,按理说我应该对你客客气气的才对,你说我这样的态度多少是冒犯你了,你一怒之下要是撤资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要是失去你这个大客气,损失就不止数以万计,那得十倍百位的往上翻,不光我吃不消,公司也得无气大伤,你觉得这是为了给嘉和出气还是找到了可以和你旗鼓相当甚至可以完全替代你的人?”
    “朱先生,刚才的话肯定是您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昨天不是不小心开车撞死了嘉和的小狗么?我这心里是实在过意不去才拉住她说些安抚的话,赔偿问题绝不是问题,别说是赔一条狗了,就是赔一卡车的狗也不在话下,关键问题是嘉和一直对我昨天无意之下的举动耿耿于怀,朱先生,你说我平白无故撞死她的狗干什么?她一天没结婚就一天还是个孩子,我为人父母也有自己的孩子,怎么着也犯不着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要说有矛盾也是和她那个叫黄佳的朋友有关,我儿子都订婚了,她还死皮赖脸的插上一脚,就是在这件事儿上才起了冲突,其他的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况且嘉和又是你亲自带来宴会上的,我不给她面子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吧?说起来我是你的客户,但钱都是大家一起赚的,光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儿,我还指望朱先生给我一条财路,有钱大家一起赚,你也就成了我的衣食父母,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您呀是不是?”
    房夫人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是朱延生在外面听错了,嘉和看她一脸厚颜无耻的样子真想抓破她的脸,朱延生搂过嘉和的肩膀,也没说什么,房夫人做贼心虚,忽然竖起手指发誓说:“要是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在大街上被狗咬死。”
    “房夫人,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何必发这么恶毒的誓,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人在做天在看,说过的话或许别人听不见,但老天爷都尽收眼底,要是哪天真应验了,你让我和嘉和情何以堪?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感兴趣,只是再让我发现你挤兑或恶言中伤她,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得不偿失,或许那下场会比你在大街上被一大群狗咬死还要惨,毕竟嘉和是我带来的,你不承认你羞辱她,但你不承认就不代表别人没听见,有时候不说不过是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图个太平而已,我可不管你和她还是她朋友有仇有怨的,今天是最后一次,她的狗·····我觉得豆豆应该不想看到你,到了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比一般人更有爱心么?毕竟为人父母了。”
    房夫人脸上的尴尬几乎要和被皱纹夹碎的粉一起掉下来,就在这时,穿着大红唐装的老人和钱大宝走了过来,房夫人在看到他时几乎目瞪口呆,钱大宝看到她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靠捅人黑刀子发家致富的,另一个则是被人捅了黑刀子虎落平阳,老人知道房夫人和钱大宝是死对头的关系,却故意装作毫不知情,还郑重其事的给对方做引荐,朱延生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钱大宝终于找到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当即就答应了朱延生的请求,又在老人的牵线搭桥之下和房夫人形成两者必须择一的竞争关系,要不房夫人主动退出,要不钱大宝利用他的手段和方式将她扫地出门,那么这场战役也就变成他们两个人相互斩杀的主战场,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败局的那个人将会一败涂地,在这个行当里也将永远抬不起头。
    “其实你不必为了给我出气就贸然得罪她的。”嘉和其实是门外汉,并不知道朱延生早就有这方面打算了,只是碰巧遇到她被房夫人欺负的事儿,朱延生笑,“商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有时候过多的人性和道德反而会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我不是说做生意就必须不择手段,非得利益至上,但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在着重利益的时候就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的,或许会受人谩骂羞辱甚至是无端的指责,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我没你想像的那么高尚,我所做的一切或许跟你有些关系,但对我肯定是更有利的。”
    “你这是故意把自己说的这么市侩好让我心里好爱些么?”嘉和觉得被人默默守护的感觉很好,简直是妙不可言,内心暖暖的,就在朱延生拉着她的手走向宴厅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了过来,却是这段时间大火的明星关妍,她在助理的搀扶下固执的走向他,一颦一笑在醉酒中别有另一番妖娆和别致,从她迷离却又流光溢彩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她是喜欢朱延生的。
    “她是谁呀?你为什么要牵着她的手?她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站在你身边的人不应该是我么?”关妍用力推开助理的手,朱延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重心不稳,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趁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边,嘉和看过她的电影,都说这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瓶。
    没有演技却有一大堆五花八门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这足够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只要有强大以及有等开发余地的商业价值,演技实力也就变成次要的了,她也凭借这个优势隔三差五就登上了对条热搜,倒是让那些货真价实有演技的人无戏可拍了。
    “我累了,那些人总是想方设法想占我便宜,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关妍死缠烂打的抱着他,朱延生一脸为难,他是不想再和她有半分纠缠了,这时王惠加及时走了过来,刚好给嘉和解了围,低声说:“她就是最近很红很火的大明星关妍,虽然不会演戏,但长的非常漂亮,平时都是在八卦新闻上看到她的,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第三十七章 送回家
    “做明星有什么好的,每天早上都会有成千上万没事儿干的人趴在电脑前骂人,我虽然没参与过,却也见过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都是怎么羞辱她的,当明星要是没有强大的心理防线很容易崩溃的,而且那些骂人的人也太过分了,无冤无仇何必要把没处撒的气强加到一个陌生人头上,她人前风光,人后却成了很多脑残的出气筒,也怪可怜的。”嘉和见她撒娇卖萌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她干脆转过身聚精会神吃东西,王惠加说:“如果你真打算和朱先生在一起,这些事情以后还多着呢!不过朱先生不是生性风流的人,在工作上一丝不苟,毕竟和他合作过,为人处事的口碑不错,各个方面也都很厚道,不像他的弟弟朱延川压根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花心大萝卜,到处沾花惹草,惹是生非,不过他们兄弟俩个的感情好像不太和谐,朱延川再不好你们也都见不着面的,只是朱先生太优秀了,但凡见过他的人没有不被他的魅力折服的。”
    “那你呢?”嘉和知道她不该问的,人家好心好意帮她解了围,她却不知好歹问这个问题,王惠加只是怔了一下,并没生气,“你一定很好奇我和程如山的关系,我也是才知道你是黄佳的朋友,阿姨那天不光打了她还打了你,她那个人太强势了,蛮不讲理,得理不饶人,为人处事也太招摇,作为她未来的儿媳,我不能和她的关系弄得太僵,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天天鸡飞狗跳水火不容的。”
    “那个叫友友的孩子是你的还是······”嘉和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王惠加往盘子里夹了两颗圣女果,“是程如山和他的前女友生的,是我一直带在身边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因为我······我天生就是先天性输卵管畸形,就连做试管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做一个母亲了,我家里的情况也是眉开眼笑,妈妈去年重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以前是阿姨靠着我们定下的娃娃亲才获取资源和平台做起的生意,多少还求着的,现在我们的格局刚好颠倒过来,现在爸爸又因为脑梗塞半身不遂了,很多费用都是阿姨出的,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我想摆脱他就得将阿姨用在我们家的钱全部还回来,但家里风雨飘摇,只能卖身还债了,况且友友也把我当作妈妈,我舍不得这个孩子,不想让他变得和我一样孤苦伶仃,为了生活还得看别人脸色,要是再找一个心狠手辣的后妈,这孩子的一生可就毁了。”
    “所以我是为了这个孩子才留下来和房如山结婚的?可他也太无耻了吧?明明要和你结婚了却又惦念着黄佳不放,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介意么?”
    嘉和好奇,王惠加微微一笑,“爱一个人才会对别人的侵犯感到介意,我能看得出来,朱先生是喜欢你的,你对他也有情意,但你敢说你一点也不介意朱先生丢下你一个人先送关妍回去么?一个醉酒的女人很疯狂的,到了家之后她又会对他做什么?男人比女人更理性,但是在情欲面前,从来就没有理智,你能容忍他用牵你的手去抚摸她的身体么?因为喜欢才介意,我不介意是因为早就麻木了,程家可以给我一个衣食无忧的地方以及程太太的身份,他不管和哪个女人搞到一起我都不会介意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半分,不过是为了生活才硬着头皮妥协的,况且我也实在舍不得友友,他从小就没有妈了,我要是再丢下他不管的话,他刚刚开始的人生就怕以后就不会再有光明了,除了我,即使是他的亲爸爸对他也是不管不顾,好像真从福利院报回来的野孩子,他奶奶把对那个女孩儿的怨恨时常加载在他身上,我要是不在,友友总会说奶奶又莫名其妙的冲他大喊大叫的,孩子的内心最脆弱了,我不想让他以后变得跟我一样总是活在身不由己里,那才是人生最悲哀的事儿。”
    “那你真能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凑合一辈子?他不喜欢你,却也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一辈子给交出去了?”嘉和忽然觉得她莫名的可怜,身上的礼服越出彩,她眼睛里的悲哀和感伤似乎也越明显了,落在精美食物上的视线也变得空洞又呆滞,像一个在物质上富可敌国,但在精神上一贫如洗的乞丐。
    “他和我在一起是出于阿姨的命令,和我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的将感情都用在黄佳身上,只是她运气不怎么好,程如山性格又太懦弱,要是她和阿姨真的撕破脸了,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他母亲的,毕竟他也舍不得家里的万贯家财,女人可以为爱情不顾一切,毫无保留,甚至不为自己留任何退路,但男人却不是这样的,爱情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奢侈品,跟我生活可以,换了别人照样可以,再轰轰烈烈的感情也不过是大脑分泌出的物质而已,时间久了也会过期的,再遇上其他人还会这样周而复始,女人,得看得开才能真正的对自己好,你喜欢他,就得时时刻刻抓住他的心,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这才是世上最在的幸运和爱情。”
    “嘉和,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先送她回去再来接你。”朱延生说着就扶着烂醉如泥的关妍小心翼翼的扶出台了,这时嘉和忽然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说:“我和你一起吧!反正我在这儿也不习惯,她一个女孩你照顾起来不方便,我陪你一起吧!待会儿你也不必再绕路回来接我。”
    “哦,这样也好。”朱延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倒是装醉的关妍不乐意了,故意撇开她的手,紧紧的圈在他的脖子上不放,还趁朱延生不注意时向她狠狠瞪了一眼,嘉和毫不在意,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到了门口,朱延生将醉醺醺的关妍扶到台阶上坐下,随后看向嘉和说:“你在这儿扶着她点儿,我去开车。”
    “你怎么会和朱延生在一起?你们俩什么关系?”关妍在朱延生离开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就连迷迷瞪瞪的眼睛也异常的凌厉又清醒,嘉和坐在她边上,“我们什么关系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要不然你怎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你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你是对谁说话的?”关妍很不喜欢她盛气凌人的姿态,尤其是仗着朱延生对她的喜欢就目中无人的高傲感,她满嘴不屑,“你知道延生对你的喜欢是出于没遇过你这种类型的新鲜还是你真有让他念念不忘的过人之处?”
    “你能这么想其实也很好理解,见到我们在一起的人几乎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我知道你很瞧不起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总觉得我应该在我自己的圈子里溜达,不该越界到只有你们有钱有势有名气的圈子里横冲直撞,还掠抢你们的资源,但我不认为和朱先生在一起就是高攀他了,感情世界里的确有门当户对的说法,却也不分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之分的,我这样的人你可以瞧不起,但朱先生把我当个宝就是对我身份最大的承认,你是高高在上日进斗金的明星没错,但他要是对你无心,你的这些令人望尘莫及的外在物质不也没让朱先生多看你一眼?”
    “臭丫头,你这是在挑衅我?”关妍勃然大怒,嘉和却不紧不慢的说:“我说的不过是实话,别人不管说多半和你有利益牵扯,我和你无牵无挂也就敢肆无忌惮了,你说我在挑衅我,但你不也一口一个我这种人那种人来羞辱我么?再说了,我这种人再怎么没你高贵,不也没比你少只胳膊多条腿的么?你吃喝拉撒不过是比我高级一点,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不觉得你有任何资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如果用你的名气或社会地位来说,你除了这些就怕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你·······”关妍说着就一把将身旁的嘉和从台阶上推了下去,嘉和猝不及防滚下了台阶,脑袋和身份各个地方也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台阶上,关妍吓了一大跳,脑袋又开始晕乎乎的了,嘉和身体素质还行,这么强烈的磕碰也只是让她的额头和肩膀碰伤了,她用手摸了下剧烈疼痛的额头,指尖上全是腥红的血,关妍不想因为自己的嫉妒再让朱延生误会或将她永久拉进黑名单就得不偿失了,她见朱延生的车缓缓开过来,又见嘉和慢慢腾腾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全是血,样子触目惊心,朱延生要是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她不想破坏自己在朱延生前面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形象,所以就向嘉和招了招手说:“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儿?我头疼的厉害,你过来扶一下我。”
    嘉和脑袋被摔得晕晕乎乎,她几乎用手扶着栏杆才勉强往上爬,关妍见她面目全非的样子怪可怕的,也没敢再耍花招了,嘉和用手指了指自己皮开肉绽的额角说:“你知道我这种人比你高贵身份更高贵的地方是什么么?”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醉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肯定是你自己没站好才不小心摔下去的。”没等嘉和兴师问罪,关妍就开始为自己的恶毒狡辩了,嘉和手指颤抖的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按住额头上的伤口说:“我不会卑鄙到为了博取朱先生的欢心就故意拿你当垫背的,也不会让他知道是你把我推下台阶的,你那么喜欢他,但他对你却不冷不热的,即使是送你回家也是出于礼节上的关怀,这个世上有什么比一厢情愿更可怜的?你放心,我不会落井下石的,朱先生对我的在意并不是他没经历过我这个层面的女孩儿,而是我的心有他想要的柔软,你不该站在金钱权势上瞧不起任何一个在这方面缺乏贫困的人,这只能说明你在这方面占据一定的优势而已,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
    “你以为你穷就可以站在道德高低上来讽刺有钱人的价值观?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让我内心愧疚了,是我推你的又能怎样?把你摔在这样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谁让你占在你不该站的地方?你挡着别人道了还强词夺理,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强盗思维?这个年头笑贫不笑娼,你没钱就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足,没有任何人有责任和义务来宽容没用的人,你又不是寄生虫?我可以成为众星捧月的大明星,你为什么只能成为一个倚靠贩卖自己贫穷资本而触发男人怜香惜玉的天性?你以为他没经历过你这种层面的人你就与众不同了?他对你最多的还是新鲜感,你们俩有共同话题么?你了解他的工作么?你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是个男人都喜欢用英雄救美来衬托虚荣心,别以为他看上你是因为你有高于别人的优势,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偶尔换一下口味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所有女人里的稀缺资源?等他荷尔蒙冷却下来了,还会选择和他有着相同身份和胃口的女人坐在一起听歌剧喝咖啡,这才是他所在的上流社会该有的常态,你对此又有几分了解,就怕再高级的歌剧在你听来不过是噪音,你能叫得出咖啡大大小小几百个的品牌么?你能喝得下猫屎咖啡么?”
    “到底是演员,台词功底和随意切换的演技登峰造极,你能扛得住网上各种铺天盖地的羞辱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的确是你的过人之处,我对此也是深感佩服,但朱先生不是阿猫阿狗,你扔一块肉骨头就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一路回家的,你瞧不上我出身卑微,但我对您大言不惭的言论却也看不下眼,我没有和你一争高下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咄咄逼人,用你的优势来压迫别人所没有的,这不是仗势欺人么?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你不该有着比别人更宽广的包容心么?毕竟你的一举一动会给许多对你顶礼膜拜的人带去非常大的影响,你现在吵赢了我只能说明你居高临下的气场让我自愧不如,其他的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气场太大,会让男人觉得无所适从的,尤其是一个顶天立地在各个方面都能游刃有余的男人。”
    嘉和说着就满不在乎的鄙了她一眼,关妍似乎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她不顾头晕目眩猛地站了起来,结果腿还没站直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了,刚好扑到了嘉和的身上,连同她一起往台阶下面摔,但嘉和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抓住边上的栏杆,又将扑在她身上的关妍用力的抱住,这才没有摔下去,就在她的手快要拉不住她胳膊时,朱延生刚好将她快要摔倒的身体扶了起来,另一只手也将嘉和拉住。
    关妍的家是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核心位置,据说能住在这儿的都非富即贵,每一平都能卖到十几万,光是一个卫生间就能在其他地方买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了,富丽堂皇,欧式设计风格奢华又大气,让人不禁眼前一亮,但一个人住着三层别墅会不会太大了些?充满在各个角落的孤独和黑暗似乎也被没有人气的萧条无声扩大了。

    第三十八章 落魄
    甚至脚步稍大一些都会有回音,她言之凿凿所谓的优势无非是吃得比别人好些,住的房子比别人大些,穿的衣服比别人华丽一些罢了,但她灵魂和内心却和这房子一样空空荡荡的,迷失了自我,再大的房子和内心不过是个外观华丽的坟墓罢了。
    “延生,你是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关妍躺在床上紧紧的拉住他的手,眼泪也接连不断的涌出来,一个人前风光的大明星,最真实的自己卑微又可怜,但倔强的她却怎么也不肯承认,嘉和站在一边略显尴尬,似乎觉得当初就不该小心眼儿一路跟过来,朱延生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推出去,“你醉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醒来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
    “你喜欢那个人什么呀?你说出来我好把你不喜欢的改掉,认真学习你所喜欢的。”关妍在嘉和面前的骄傲和得意似乎在他面前都不复存在了,甚至泪眼里还有掩盖不住的哀求,朱延生回头看了眼站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的嘉和,似乎有些话也不想让她听到,嘉和是个知趣的人,跟过来就已经有监视和的把控的嫌疑,这会儿就更不该在别人家像防贼一样严防死守,给予他太多的压迫感和紧缩的空间,她顺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朱延生在她走后多少有些不自在,其实他和关妍之间从未有过半分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担心她会误会。
    “延生,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我没有喝醉,如果我喝醉你就能对我好一点,我情愿成天喝酒,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对她的喜欢只是觉得她很新颖独特对不对?但谁身上没有特别的地方,你能看出她的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特别之处呢?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退出娱乐圈的,一心一意辅助你的工作,她什么都不懂,更不会在工作上给予你任何帮助,我什么都可以牺牲的,结婚生子,相夫教子,你在前方大刀阔斧,建功立业,我可以在后面给你斩断一切后顾之忧?我们这样的组合难道不是最适合的么?”
    关妍脑子莫名的清晰,朱延生摇了摇头,“爱情不是物质和利益上的等价,我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感情,但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对我喜欢的人好一些而已,我们都在一个世界里,只是所属的圈子不同,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彼此吸引的么?你已经很好了,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男人,我不值得你这么费心,还有,我看中嘉和的从不是她的特别和新颖,她就是她,有些人一眼千年,就是怪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她,这样就能多陪她一些时间,她也能在孤独无助时少吃些苦了,有些人看着看着就会变成亲人,我一直也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不管你遇到多大的难处我都不会坐视不管,你能好好的,我就很放心了。”
    “我不要听这些,你就不能把对她的好分我一些?我在你面前几乎卑微到了极点,她凭什么就能得到你所有的用心和关注?要不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捐出去,把房子也卖了,是不是这样你就能像关心她一样关心我了?你不要把同情当作感情,再说了你能分得清你对她是出于你哥哥肇事逃逸的补救还是想用爱情的名义稳住她,防止她做出伤害你公司利益的事情?延生,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公司都由你一个人独当一面了,没人比你更明白品牌的重要性,你哥哥撞了她还肇事逃逸的事情已经给公司带去不可磨灭的伤害,要是她再闹腾出任何风波或遭遇外界舆论质疑,公司这条船就要沉在你手上了,我不相信你会喜欢她这种平淡无奇却又没趣的女人,你对她的好一定是为了守护公司的整体利益才舍生取义的对不对?”关妍觉得这个嫌疑最大,身体几乎要坐起来,朱延生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是我,你的任何猜测也只是为了为了掩盖自己的不甘心,我对嘉和的感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我只是送你回来,现在你已经躺在床上了,我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别胡思乱想,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出来伤你的,但你非要这样我也只能······”
    “如果没有嘉和,你会不会喜欢我?”关妍避开他的话题,朱延生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不会。”
    “就是因为我和你哥哥交往过?你就这么介意么?如果当初我先遇到了你,或许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我的心里一直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这个你是知道的,现在他死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掩盖自己的感情了,我知道你很避讳这件事儿,在道德伦理上过不去,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谁的权利,我可以,你也可以的。”
    关妍一直以来都太骄傲了,认为以自己现在红红火火的名气足够打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朱延生离她又远了一步,“你自己不是说的挺明白的么?我已经用我的权利选择我想靠近的人,你别再用固执伤害自己和······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嘉和还在外面,我不想让她等太久,你明天不是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么?事情耽误了还可以补救,睡眠睡不好会让你一整天昏昏沉沉的,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这是你说的,我只要乖乖的你就会来看我对吧?”关妍迫不及待的说,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收回成命,朱延生说着就关了她的床头灯,转身就出去了,这时关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其实我当初拼命的想成为明星就是为了能够让你一眼就看到我,我没有嘉和的自信和从容,我所有的骄傲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在你面前的自卑和懦弱,如果非要找一个可以让你同情的地方,你只要能多看我一眼,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我也不会觉得有多丢脸。”
    “嘉和,我们走了。”朱延生轻轻拍了拍躺在沙发上已经闭上眼睡觉的嘉和,她故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得她睡着了才能走,不然她很容易出问题的,又喝了那么多酒,整个人都没正常时候利索。”
    “她····之前总是这样,明星嘛,外表有多光鲜,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就有多艰难,她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其实很好的一个人,就是性格孤傲了一些,这和她的职业也有息息相关的,你额头上的伤还疼么?”朱延生生怕她会误会,嘉和微微一笑,“你在车上不是给我贴了创可贴了么?我皮糙肉厚,特别受打,这点小打小闹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就不知道不会不留疤,不过这也没关系,刚好可以梳个刘海,这个发行我以前可没有挑战过,说不定可以改头换面特别惊艳呢!”
    “我看着都觉得疼,你却说得轻描淡写的,真不知道你是太善解人意还是真的皮糙肉厚不晓得疼。”朱延生说着就不由自主的在她头顶上轻轻压了压,嘉和不禁脸红心跳,就在他的脸凑过来时,忽然别过脸说:“在别人家里这样不好吧。”
    “我送你回家。”朱延生恰到好处的说,嘉和刚要站起来,却被他压住了肩膀,“她睡眠浅,开灯会打扰到她的,她一个人胡闹起来怕也会出问题的,两个人的脚步声太吵了,我抱你出去。”
    关妍光着脚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到朱延生毫不费力的就将嘉和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又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她当时醉成那样他都没这样抱过她,那种特意避嫌的距离感让她气恼又无奈,有时候身上的光芒足够让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独特又耀眼,但是在对自己无意的人眼里,光芒也只是光芒,用来欣赏一下就可以了,而不会成为给自己形象气质加分的优势,她此时此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落魄和悲哀。
    她在听到关门声后,这才敢走出来,站在黑暗中,那些在平日流光溢彩的家具似乎也都失去了亮光,在黑暗中露出的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似乎和她一样,人前风光无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过着天上人间的好日子,人后剩下的不过是连自己也看不下眼的狼狈和孤独,对面的墙上镶嵌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麋鹿脑袋。
    但此时此刻在她内心孤苦恐惧的影射下,那头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的脑袋仿佛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越害怕就会越怕,她惊慌失措的逃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又将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蒙在被子里,总觉得外面窸窸窣窣,有许多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窗户好像也在一点点的被人从外面移开,就要有江洋大盗爬进来伤害她了。
    她身体瑟瑟发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正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压着被子,她惊恐万状,头皮发麻,甚至还出了幻听,朱延山鲜血淋漓的从窗口爬了进来,用嘶哑又恐怖的声音呼唤她名字,他说下面太冷了,想要钻进她的被子暖和暖和一下身体。
    “走开,你走开,不要靠近我!朱延山你这个王八蛋,你生前害我就算了,你死了还要缠上我阴魂不散么?”关妍由于工作压力大,几乎没有任何睡眠质量,想要入睡不是靠酒精就是吃安眠药,也不是没过看过心理医生,但医生开的药大多治标不治本,一旦停药了,先前的症状不但没有改善反而变本加厉,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她知道一旦得了抑郁症比得了癌症晚期还要可怕,两个月前曾和她一起搭过戏的女演员就是因为抑郁症才用一整瓶的敌敌畏将自己给毒死在价值上亿的别墅里,由于是夏天,被发现时身体早就腐烂生蛆了,窗户上到处都是苍蝇,还是邻居闻到一阵阵恶臭才打的110,要不然等烂成白骨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她身上几乎出现了所有抑郁症都会有的症状。
    而且是最厉害最要命的那一种,不仅出现幻听幻觉,还有严重的意识障碍,有时候正作好好的就开始莫名其妙走神了,等回神后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走神,尤其是在她一个人独处时这种症状更加明显,房子太大,她是住在二楼的,楼上楼下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会察觉到,仿佛有无数的鬼怪正在她家里的每个角落来来回回巡视。
    她睡在床上也是如履薄冰,仿佛床下不是万丈深渊就是踩不到底的冰窟窿,她也随时有掉下去死于非命的错觉,所以她睡不着喜欢躲在狭小封闭的衣橱里睁眼一直到天亮,直到那个点才能勉强睡上一两个小时,这种过度透支身体的生活几乎成了她这些年的常态,她依赖安眠药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她畏畏缩缩的躲在衣橱里,但楼上楼下传来的响动声好像也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人拿锯子正肆无忌惮的在天花板上打洞。
    为的就是将她拖进更黑暗恐怖的地狱里,她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从抽屉里找到安眠药,也不知道在手心里倒了多少颗,这是刚买的药,所以药比较满,惊慌失措之下倒出来的必然不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囫囵吞枣般的就给咽了下去,但吃到一半又被呛到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又将嘴里的药吐出来了一大半。
    或许是药箱起了作用,还是安眠药和她胃里残留的酒精发生了化学反应,暂时让她昏迷过去,但只要可以合眼睡着了,以怎样的方式睡着又有什么区别?她情愿是中毒了,这样她就有借口堂而皇之的要求朱延生来看她了。
    也能及时抓住他怜香惜玉的心理将她从嘉和身边抢回来,真正能治愈她的从未就不是医生和医生所开的药,而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只要他回到自己身边,不出一个月,她身上所有关于抑郁症的症状将会烟消云散,他才是真正能让她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去,真正能治愈她的疾病和灵魂的药。
    “嘉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和关妍说的话,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或者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都要记住,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你这样的类型,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流言蜚语最可怕了,我倒是无所畏惧,就怕你会因为这个就质疑我对你的用心了,况且我承认我当初靠近你的确有几分想要补偿你的意思,但后来接触下来却又发现这或许就是老天爷让我们彼此相遇的缘分。”朱延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嘉和放在腿上的手,嘉和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世上最鲜血淋漓的永远不是谎言,而是真话。
    “没关系,我能体会到一个人在孤独无助时有多需要身边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哪怕不说话静静的呆着也是好的,我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么?”嘉和故意岔开话题,再这么说下去,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就要让他们俩个刚刚升温的感情就要无话可说了,朱延生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问,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提前加了一句,“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你都能想得到的问题难道我就想不到了么?而且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也是男人回避现已最标准的答案,这一点无可厚非,我好奇的是关妍和你哥哥朱延山是什么关系?你别误会,我对别人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也没刻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就是无意中在八卦新闻上听来的,在我们普通人眼里,明星好像天上的星星能看得见却摸不着,神秘气息特别浓重,好像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所以才会对他们的私生活感到特别好奇,看看他们都是过着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的生活,她······新闻上说她曾经在和你哥哥交往期间,不止一次的遭遇他的家庭暴力,而且每一次看笑话的都占据了主流焦点,我虽然对她的人格品性不太了解,但男人打女人这本身就不对,现在他去世了,你会因为这个才······”
    嘉和越说到最后越发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残忍,他哥哥再怎么令人发指却也是他的亲兄弟,暴打女朋友也该遭到全民口诛笔伐,但人死为大,他又该用什么立场来评价他哥哥在世时的功过是非?
    第三十九章 尴尬
    “我哥他·····我们三个兄弟几乎长的一样,要是不仔细分辨很容易错认的,我哥在第一次看到关妍时就喜欢上了她,这是一见钟情,我起初只是关妍代价品牌的一个赞助商,是我们俩先遇上的,后来我哥知道这件事儿就让我给他一个靠近关妍的机会,所以以后一旦有任何需要我出面的活动,都是我哥以我的名义出席的,但他也没有澄清自己的真实身份,等他们正式交往过后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就和我哥闹分手,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不会因为她是公司的代言人或可以为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就强迫自己与她在一起。”
    朱延生的话里话外都透出对哥哥的愧疚和自己的自责,“我认为感情都是有一定基数的,应该用在值得用心的人身上才能恰如其分,而且我也明白她不是我想要找的人,何必浪费时间,消耗彼此的感情,我哥有点死脑筋,她越是闹腾他就越暴躁,结果从吵架一直发展到拳脚相加,大打出手,更是死缠烂不想放手,他告诉我,他愿意等下去,他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就是块石头,在他持之以恒的坚守中也能被焐热了,直等到她回心转意,发现他身上可以比我更出色的好为止,他就功德圆满,抱得美人归了,只可惜他到死都没有等到这一天,现在想想却是我害死了他,也辜负了关妍。”
    “原来是这样,这天灾人祸哪能是人能预料得到的,你也别自责了,一切都是命,不管好的坏的,如果接受不了,说明自己还不够坚强,越是躲不过的越要学着去面对,各有各的难处,她遭遇的或许是匪夷所思,但摊在自己头上的,别人也都无法感同身受,你哥哥已经不在了,但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还在这这件事儿耿耿于怀,他错了一次,你不能再在这个错上一直往下陷,想要安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在天之灵不再为他所牵挂的人牵肠挂肚,你过得好,他在天上不也能安息了么?我觉得与其自寻烦恼,不如用善待自己的方法安慰已经逝去的灵魂。”嘉和不擅长说这些长篇大论,但有些话的的确确是她想要传达给朱延生的,他怔了一下,没想到一个人还可以温柔到把最伤痛的事情说得柔软又温暖。
    这次在他的脸凑过来时,嘉和没有拒绝,仿佛触碰在她嘴唇上的温柔仿佛涟漪一般在她的四肢百骸上也荡开了,她踉踉跄跄的被他抱着,似乎也明白黄佳总说自己身不由己的原因了,真正爱上一个人就像在潜移默化中早已沾染致命的罂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战胜毒瘾,等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沦落,无可救药了。
    “咳咳!”这时有人在门外刻意咳嗽两声,朱延生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嘉和,她气息有些急促,心虚的向门外看了一眼,这时黄佳在门口探头探脑,好像摩拳擦掌准备看好戏似的,她刚要走,朱延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几乎扯到胸口的扣子又整整齐齐的扣上,嘉和的脸上火辣辣的,他炙热又闪亮的眼神似乎也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躲开他才能保持正常呼吸。
    “这么久才来开门,你们俩个黑灯瞎火的在里面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黄佳背着包又回来了,她见到嘉和几乎是低着头,好像在故意掩盖什么,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了,“你背着我又在屋里藏男人了?”
    “你在胡说什么?别乱说话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藏男人了?搞得好像我经常带男人回来过夜似的,朱先生要是听到了肯定会误会的,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才能自证清白?”嘉和一脸紧张,怪不得她低着头,不光是嘴唇红了,就连脖子下面也红了一大块,黄佳在窗口看到朱先生了,没好气的说:“你也太坏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那什么一下就差不多了,你真想在家里睡了他?还拉到家里过夜,他知道你对他的这份野心和无耻么?”
    “别乱说话,就当你帮我的行么,我会很尴尬的,他要是往别的地方想了,我以后还怎么·····”嘉和越说越急,这时朱延生走了出来,黄佳之前还和嘉和吵得脸红脖子粗,转眼又和好如初了,好像什么不愉快也没发生过,朱先生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嘉和紧张兮兮的,生怕她会胡说八道,黄佳双手背在后面,一脸敲诈勒索的表情说:“你晚上可以睡在这儿,但这房子是我的,即使是嘉和住在这儿也得交房租的,你平时应该都是住总统套房的吧?你的到访让我家蓬荜生辉,但······你得支持一点过夜费的,刚好明天一早我还可以给你准备一点早餐什么的。”
    “我送嘉和回来,一会儿就得走,很感谢你一直照顾嘉和,她的房租我可以一次性给你。”朱延生说着就要拿钱包,这时嘉和按住他的手说:“她在胡说八道你都没听出来的么?这房子虽说是她家的,但地基是我家的,我住在盖在自己家地基上的房子里要交什么房租?我和她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了,说好彼此不分离的。”
    “嘉和,你这说的什么话?和你不分离的不应该是朱先生么?你这么说会让朱先生以为咱们俩之间是发同,我跟你说朱先生,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黄佳越说越觉得好笑,最后笑得眼泪都飞出来了,嘉和尴尬的也跟着干笑两声,“你别听她的,她平时也不是疯疯癫癫的人,做护士行当的最稳重了,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才会这样。”
    “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遇见良人,一辈子都对你好,我这是请求朱先生一定要对你好,否则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帮你教训他的。”黄佳笑呵呵的,但眼泪却禁不住的涌了出来,朱延生和嘉和似乎都看出什么来了,朱延生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他是知道黄佳和房如山之间的感情纠葛,眼下她更需要的是嘉和的安慰。
    “朱延生,你既然选择了嘉和,就得全心全意对她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没人比我更知道她的个性,哪天你要是抛弃了她,她不会死缠烂打,低声下气的请求你再爱她一次,她会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掉眼泪,还不希望别人把心思浪费在她身上,她的自尊心也很强,我知道你很有钱,但嘉和给你的爱肯定是她的所有,不会给自己半分遗留的,请你好好善待她,因为我没有遇到一个对的人,所有的用心最后换来的不过是背叛和一堆残缺不全的尸骸,这种痛苦我不想让嘉和也经历一遍,太痛苦了,一个人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但不能为了爱连脸面也不要了,我几乎把父母亲月的脸都赔进去了,嘉和是个好女孩儿,别辜负她,要不然我就杀了你。”黄佳掷地有声的说,嘉和也很感动,紧紧的抱住她,看来她一气之下要去姑妈家都是谎话,肯定又和房如山见面了,应该还受到了羞辱。
    “只要她不丢下我,我一定会对她负责到底的。”朱延生说着就含情脉脉的看了嘉和一眼,随后开车离开了,黄佳两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嘉和给她倒了一杯水,“房如山把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你不说我要怎么帮你?打你了还是又和他妈联合羞辱你了?”
    “他只对我说一句对不起,之后就没其他话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用了那么多年的心,他也说过后就给我一个交代的承诺这还没过年就要跟我分道扬镳了,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我知道很多都是用来哄我的鬼话,但我还是当真了,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爱他的心,结果····结果在利益面前我就一文不值了,说过的承诺也在瞬间灰飞烟灭,说好要过一辈子的,结果他一句简单利索的对不起就跟我划清界限,形同陌路,好像所有的感情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嘉和气得咬牙切齿,但这终究是黄佳的私事儿,她也不好过分干涉的,黄佳泪流满面,在嘉和的搀扶下才慢慢站起来,她的语气透出无尽的悲哀和历经沧桑的悲凉,“那些话不是他说的,在未来给我的展望也不是他做的,甚至······甚至我们一起买房的钱他也占为己有,把他的我的分得清清楚楚,连我买的家具家电也都变成他一个人的了,我被扫地出门,还当着我的面请来了师傅将门锁给换了,我彻彻底底成了他生活之外的陌生人,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前几天还满嘴甜言蜜语,说是再给他一两个月,肯定能想到办法将娃娃亲给退了,这么想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和我在一起,嘉和,十分感情,你可以给朱延生六分,剩下的四分你得用来爱你自己,这个世上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别人给的承诺都跟泡沫一样不堪一击,不用太大的风就被吹破了,你别像我一样傻乎乎的对一个人好,掏心掏肺,恨不得把灵魂也拿给他,最后结果又怎样?”
    朱延生会不会在危急关头倒向有利于他的一方?然后像房如山一样始乱终弃,迅速果断的像抛弃黄佳那样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他反而会把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的索取,在你全心投入的那一刻就注意你们俩在感情中谁获取主权的优势了,得到的有恃无恐,天下乌鸦一般黑,别以为朱延生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只要他是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方面的劣性,当初我敢骄傲自信的跟任何人说自己永远不会是受伤的那一个,只有我抛弃他的份儿,他永远不会·····狼心狗肺的人太多,在利益和私欲面前,人性的黑暗往往会比你想像的更加可怕,也不可直视,我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千万别在我这个跟头上重蹈覆辙了。”
    黄佳的眼泪仿佛破损的水龙头,总是一点点的往外渗,怎么也堵不住,黑暗中,可以清晰的听到她沉重又随着抽泣剧烈喘息,嘉和用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头,安慰人的话深入人心,但此时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如果她伤口真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的,也不至于冒着被羞辱指责的压力再去为自己投入太多的感情找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以及入殓残骸的吊唁会,这样她就能彻底死心,慢慢从两个人相互温暖的生活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别哭了,你这样哭瞎了眼睛他那边还在吃喝玩乐,这又何必折腾自己?你让朱延生对我好一点,你怎么就没想过对自己好一点呢?”嘉和心里也气急败坏的,但她能做的实在太有限了,这时一直哭到筋疲力尽的黄佳终于睡着了,看到她哭肿的双眼以及依旧在流泪的双眼,她更是心痛不已,看了一下手表,这个点应该还是房如山大排档生意刚上人的高峰期。
    嘉和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在出门之前又往口袋里塞了一把菜刀,她就是想拿这个去吓唬吓唬他,帮不了黄佳出头,帮她出个气也是好的,她回头看了眼还在无意识抽泣的黄佳,更是加大了她要找房雪山讨要一个公道的决心。
    就在房雪山平时开大排档的地方,老远就听到他的嚷嚷声,生意竟然比平时还要火爆,还请了一个专门的厨子烧菜,他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整个人满面红光,双手背在后面,一副财大气粗小人得志的样子,对待客人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还真当成了上帝侍候,他这会儿大把大把赚着钱,肯定不会想到三条街之外的房子里有一个柔弱可怜的女人正因为他的的不负责任流尽了眼泪,也伤透了心。
    房雪山在看到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嘉和时,似乎也猜到她的到访所为何事了,每次看到她都乐呵呵的,或许因为做贼心虚,他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荡然无存,嘉和见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背包里的菜刀,她知道当街砍人肯定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把菜刀拿出来的,除非他对她也出言不逊,连朋友的情分也没有了。
    “嘉和,你这么晚来了有事儿么?”房如山的问话没一点底气,看她深更半夜满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不是来吃饭的,方如山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有一大堆难以说出口的苦衷和隐情,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做不到拿来为自己的无情和背叛作挡箭牌,他抿了抿嘴唇,好像话都到嘴边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房如山脸色憔悴又阴暗,看样子他多少也伤心了,嘉和冷笑,“我想吃的你能做出来么?”
    “嘉和,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佳佳的事情来的,有些事儿你不懂,所以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房如山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让嘉和气急败坏,一想到黄佳眼神空洞迷茫的情景更是恼羞成怒,一巴掌就狠狠打到他脸上,房如山重心不稳,往后面退了一步,这么大的动静也使十多米之外的客人纷纷掉头观看,就连烧饭的厨子衣服冒烟了都还浑然不知。
    第四十章 挡刀
    “佳佳不是你和她没有分道扬镳之前的称呼么?你们之间都结束了怎么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这个样子真是叫人恶心,黄佳在没遇到你之前好好的,那么多人追求他,性格好又心地善良,最后她却瞎了眼选择了你,你用来诱骗她的那些鬼话她都当真了,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她了,你让她以后怎么活?现在谁不知道她是挖人墙角恬不知耻的小三,你让她身败名裂,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她工作单位知道了,对她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你什么损失也没有,一转身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和你的未婚妻结婚了,她一无所有,把心都掏给你了,最后还被你一脚当成狗屎踩碎了,她在你眼里算什么?一个不用付钱就能随意玩弄的小姐么?”
    房雪山仿佛受气包似的任由嘉和数落却不吱声,他越是沉默,嘉和就越生气,“你要是早知道逃脱不了你妈的手掌心就不该来招惹她,黄佳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一个好好的姑娘最后被你弄得面目全非,她给了你整颗心,你却把这颗心弄的千疮百孔,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你那么残忍卑鄙怎么还有心思来这儿有说有笑的做生意?我来这儿找你没其他意思,我也没有权利指责你狼心狗肺欺负她,但我总得知道黄佳到底被你们怎么着了才变成这样的?作为你们俩共同的朋友,我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的知情权?要是你这边有什么天大的隐情或苦衷,我噼里啪啦骂你的一通话不就变成打在我自己脸上的自以为是么?”
    “是我对不起她,佳····黄佳她那么坚强,一定可以扛过来的,我不是一个有但当的男人,以前我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句假话,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做不了主,都是我妈一手操控,我以为我赚够了钱就能带着她一起离开这儿,没想到计划还没实现就被她察觉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对嘉和的用心和她对我的是一样的,我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我······”房如山情到深处眼里也涌现了泪光。
    嘉和看到的只有逢场作戏的虚伪,嘉和别过脸,“黄佳没在这儿,你跟我说的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吵醒我,又完全冷静不下来,你在她心上划的伤口太深了,几乎要了她的命,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泪还可以持续几个小时不停的流,眼睛肿的都快看不到眼珠子,她一声一声的抽泣都是连带身体的,她还让我别来找你,说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一个大男人没用就是没用,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别人身上,我不相信你是努力过后才知道逃不出你妈的手掌心,在你对黄佳动心之前就已经做好明哲保身的准备,黄佳对别人好起来傻不拉几的,只知道一味的付出,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留点余地。”
    房雪山两次想说话都被嘉和挡回来了,在她看来,他想说的无非是为自己各种难处所找的借口罢了。
    “你呢?在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做好退场方案了,你妈是你爬不去的十万大山,最后不也成为你堂而皇之用来抛弃黄佳的挡箭牌么?这个世上哪有谁比你更会做人的?里外不吃亏,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她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是薄情寡义还是压根就没心才能做到跟没事人似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妈不近人情,为了一蝇头小利不择手段,你这么绝情也就好理解了。”
    嘉和几近咆哮,凑热闹的也就更多了,“遗传嘛,完美复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你对黄佳的感情是真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为什么还舍得她掉眼泪,不为了她的幸福再努力争取一下,这个世上从来就没解决不了问题,有的只有为自己的懦弱所找的理由,光从这一点,你就配不上她,即使没有你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你也不会一心一意对待一个人的,因为自始至终你用的都是兽性。”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原来就在房雪山的大排档帐篷里发生了打架斗殴的暴力事儿,起因不过是几句口角,再后来就一言不可开打了,被打的是个瘦小又一脸凶恶的男人,他拿起大海碗劈头盖脸就在打他的男人脑袋上乱砸一通,直到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才罢手。
    有人想要制止,哪想小个子仿佛恶魔附身,又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瓦片对向无辜的群众乱划乱扎,仿佛眼睛都能红得流血了,活脱脱的杀人恶魔,不少人来不及躲闪被扎伤划伤了,尖叫连连,鲜血四溅,现场惨不忍睹,受到惊吓的人四处躲闪,嘉和不知被谁猛地撞了一下,背后随着惯性从肩膀上甩了出来,拉链断裂,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也跟着甩了出来,刚好就落在小个子男人面前。
    他一把抓住菜刀,仿佛拿到上好武器的刽子手,见人就砍,嘴里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方雪山将摔在地上的嘉和扶了起来,又往安全的地方退,就在这时,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慢慢靠了过来,却是黄佳,她睡了一会儿发现嘉和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跑来这儿找房雪山算帐的,她哭的太久,眼睛都快哭瞎了,视线模糊不清,一看到他所在的大排档出了乱了,也下意识的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小个子男人攻击的目标都是老弱病残或行动不便的人,在看到神志不清的黄佳时,立刻把她当作袭击目标,嘉和吓得魂飞魄散,在意识到黄佳在危险时,还没做出反应,房雪山就不顾危险的向她跑去,小个子早就杀红了眼,警察还没过来,现场混乱又血腥暴力,他在看到有人自己跑来送死了,挥起刀就向他们俩个砍去,房雪山几乎成了一面人肉墙,将黄佳挡在了后面,但他始终一声不吭。
    她的神智在大量飞溅到脸上的血给惊醒了,热腾腾的,好像刚打的洗脸水,只是又腥气熏人,她在意识到这是房雪山的血时,几乎就要崩溃,小个子脸上的刀忽然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给一拳打中了后背,也趁机夺下了他手上的刀,四处逃散的人见机会来了,又都围攻地来,将还在垂死挣扎的小个子死死的按住。
    老头的胳膊和脸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砍伤,但他英勇无畏的行为还是被拍客拍了下来,将这段惊心动魄血腥残忍的视频传到了网上,几乎整个世界都知道这儿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砍人事件,而更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小个子竟然就是警察通缉将近十年之年的杀人犯,恶贯满盈,手段残忍,要不是老头挺身而出,不畏生死,及时制止了这个悲剧,就怕这个死亡局面还会卷入更多无辜的性命。
    小个子负隅顽抗,很快就被及时赶来的警察就地正法了,前后一共来了四辆救护车才将所有的伤者送进了医院救治,除了最先和小个子发生冲突的人当场死亡外,受伤最重的就是房雪山了,他身上被砍了将近十七岁,每一次换在黄佳身上都是致命的,光是脑袋上就有三刀,当时就不省人事了,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浸透了。
    大排档的座椅横七竖八,锅碗瓢盆摔得到处都是,地上也扔了不少杂物,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场景触目惊心,由于那把刀是嘉和带来的,所以警察也将她给带回去录口供了,黄佳原本就虚弱,在看到血肉模糊的房雪山倒地,她也晕倒在地,一起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别害怕,我在这儿呢!”朱延生在接到嘉和的救助电话后,大半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就火急火燎来警局处理事情了,他多少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而且这件事儿本身和嘉和也没什么关系,要说菜刀是她带的确有其事,但她没有拿出来作为凶器砍人,她是在被人摔倒后菜刀才从背包里摔出来的。
    小个子原本就是杀人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多拉几个当垫背的,嘉和带来的菜刀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他要杀人,总能找到趁手的工具的,因为警察在小个子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很快王惠加也接到消息赶来了,她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嘉和虽说没什么意见,为黄佳挡刀也是房雪山心甘情愿的事情,她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些真相她必须当着嘉和的面说出来。
    原来房雪山和他妈妈因为黄佳的事情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他已经和王惠加解除了任何关联,王惠加带走了友友,房夫人恼羞成怒,就扬言要找人教训黄佳,不仅要毁了她的前途,还要闹到她的老家去,让她和家人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没脸做人,房夫人心狠手辣,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作为她儿子,房雪山太明白了,这是他不敢想的后果,房夫人也想以此来要挟她儿子回心转意,刚好黄佳又在他们闹得水深火热不可开交的当口来找他了,房雪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妥协,那些狠心的拒绝也是为了给自己和黄佳争取一点余地的权宜之计。
    等他处理好这件事儿后就带她远走高飞,况且他也将多年的积蓄都给了王惠加,以后即使没有房家的经济支援,她也不必再在房夫人面前忍气吞声,受尽羞辱了,钱不是很多,却也够她和瘫痪在床的爸爸衣食无忧十年的,再加上房夫人答应每个月会给孩子的抚养费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所以离开房家,王惠加的生活也不会太艰难,也足够自力更生的,甚至他还按照她的意愿买了一个门面房作为开咖啡店的资本,以后他们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他更是可以全心全意的对黄佳一个人负责到底了。
    只是房雪山还没有机会当面跟黄佳坦白,悲剧就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他失血性休克,送到医院时瞳孔几乎快要溃散到边缘,几乎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虽然经过医生三个小时的抢救,虽然勉勉强强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医生却说他苏醒的机率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奇迹的,他对黄佳所有的深情和但当都随着他变成了植物人而搁浅了,黄佳也再没有机会从他嘴里获知真相,他再不可能有机会亲口说要带她一起远走天涯,为了她,他情愿抛弃所有,只是因为当初说过要对她好一辈子的。
    黄佳醒来后得知房雪山永远不会醒来时,又晕了好几次,甚至到了必须要用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体征的地步,最愧疚的就是当初不明真相就去找房雪山兴师问罪的嘉和了,她再多的愧疚也叫不醒一个失去意识的植物人,王惠加在摆脱了房家束缚后就带着友友开起了咖啡店。
    生意不好不坏却也衣食无忧,除了能帮友友交了学费外还能余下些钱,她的人生在房雪山的帮助下焕然一新,有了新的开始,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把友友拉扯长大,培养成一个和他爸爸一样有担当又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而当初冒险制服小个子通缉犯的老头其实是个警察,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一辈子兢兢业业,虽然没有获取多少令人称羡的功绩,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好的维护了警察惩恶扬善的优良传统,也因此名声大噪,一下子成为警察的民人,百姓眼里的英雄,就连电视台也给他做了两期专访节目。
    在事发的第二个星期,也被顺理成章的评为当地十大感动人物的首位受奖人,他之前平淡无奇的过往也在新闻媒体和所有人对英雄赞扬的光芒中被无限放大,这座城市就是因为有这位勇敢无谓的好警察才更加安定祥和。
    他成了整座城的英雄,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他出于职业本能的举动让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之前的他只是一个在同一个位置上默默工作二十年的普通警员,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即使出色完成了任务也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在他的英雄事迹被曝光和发酵后不久,他就被破例提拔成了副科长,退休后的工资和以前肯定不是一个层面的,他从未享受过这么多的鲜花和掌声,也无比爱惜别人赋予他的赞扬和插在他身上的每一根漂亮的羽毛,这史无前例的待遇和一飞冲天的优越感让他焕然一新,工作上余剩的日子不多了。
    他现在的努力几乎是从前的十倍,因为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向所有人证明他是可以配得上外界给予他的表扬和认同,他要对得起警察这份神圣不可侵犯的职责,如果以后还会遇到相同的情况,他还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挡在需要他帮助的人面前。
    不为再次成为众星捧月的英雄,他只是想对得起身上的这套警服,也更加拉进警察与人民之间密不可分的距离,隔三差五还会被安排到各大院校搞个演讲什么的,将当时的细节和感受以及见义勇为需要注意的事情通过他的职业观点说出来,让没有相关经验的人受益匪浅。

    第四十一章 过往
    “不管你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了困难就跟我讲,别把心事都憋在心里反复回味,不希望你一直活在自责中走不出来,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该勇敢的接受,自责除了让你自己不开心,还会让关心你的人想要帮你都无从下手,房雪山的悲剧即使没有你也会发生的,你不过是碰巧在这个点上触发了一个起点,我不想看到你一直闷闷不乐的,为了我,你也得学会善待你自己好么?”朱延生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嘉和神情呆滞无神,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就暴瘦了将近二十斤,整个人瘦骨嶙峋,胳膊仿佛竹竿似的,甚至还能看到微微顶出皮肤的血管,原本就大的眼睛在瘦巴巴的脸上似乎变得更大了,只是毫无光彩和波澜,他倒是情愿她没心没肺一些,这样也不至于沉在内疚里不愿意原谅自己,似乎也想继续消沉下去,似乎浑浑噩噩才能忘记自己用自以为是犯下的错。
    害得房雪山变成了植物人,最好的朋友黄佳在受到强烈刺激后疯疯癫癫的,一直活在心爱之人为了保护她而被人残忍砍伤的情景里无法自拔,一次又一次受到非人的折磨,尤其是她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绑接受电击治疗的情景更让嘉和痛心疾首,在强大的压力和自责下,她几乎要脱相了,也无法正常生活,情绪一直处于崩溃之中。
    朱延生为了照顾她,不得不放下许多必须由他亲力亲为的事情,所以工作上也时常出现错漏和意外,好在他弟弟朱延川愿意从花天酒地里抽出身来帮他打理工作了,这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虽然身上的缺点远比优点多,但在管理工作上却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这是他们兄弟三个都有的特性,只是没有机会大显身手而已,这和他本身高调跋扈人五人六的德行有直接关系。
    这是他们的父亲在临终前特别嘱咐的,这个败家子远近闻名,万万不能将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最后都败落到他手上,要不是实在没法,朱延生也不会将弟弟找回来帮他分担工作的,朱延川除了乱七八糟的生活作风令人诟病外,他还喜欢专研一些歪门邪道,甚至还有过高谈阔论要搞一个可以举世闻名的长生不老药的开发和科研。
    他手下也招募了一大批和他兴趣相投也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他父亲硬是被他的各种不争气给气死了,他的两个哥哥忙着为公司的未来添砖加瓦建功立业,而他不去惹是生非就已经够让全家一起给他烧高香的了,这也足够说明朱延川的顽劣和荒诞不羁,使得一把年纪还有严重心脑血管疾病的父亲在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后还得分出一半精力给他各种擦屁股。
    他不光把自己的脸当作屁股用,也毫不姑息家人的脸面,更有甚者,他竟然用他老爸的身份证在网上的征婚网站上以百亿富豪的名义撒网捕鱼,七十岁丧偶,想找一个温柔体贴年纪貌美的姑娘安度为数不多的晚年余生,他爸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代表。
    上流社会的钛合金,又是实名制登记,所以一时间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直到东窗事发被人举报了才终止这起荒唐可笑的相亲记,而且还是儿子冒名顶替父亲的,他老爸的名气有多大,这个丑事的传播力度就有多广,对他本身无可挑剔的形象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几近身败名裂。
    打拼几十年,向来用实力说话的企业家将一直以来积攒的人气和颜面在这起丑闻中一次性消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当益壮,还真有扩建后宫的想法,甚至还有上当受骗的女人跑到家里来大吵大闹,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必须讨论的话题和嘲笑的对象,他要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却是个走到哪儿都身价不菲自带威风的企业家,父亲被气到吐血,一连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多月才好不容易吊回半条命。
    这使得和他最小的儿子朱延川的关系弄得水火不容,几乎要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要不是两个哥哥拦着,他就要被扫地出门,剥夺任何一点产业的继承权,直到他父亲去世后,他的行为才有所收敛,尤其是他大哥摔入高架桥之后,他几乎和从前桀骜不驯的朱延川判若两人,很多令人发指的嗜好在铺天盖地的工作压迫下都丢得差不多了。
    但搞长生不老药的科研实验却还在经营,朱延生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能按时上班,将他交待的工作处理好就已经谢天谢地,万事大吉了,至于那些无足轻重的实验室也就随便他折腾,只要不犯法,不也可以分散他在其他不正经的事情上胡闹么?
    反正他可不信这个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甚至还有所谓的移魂大法,说起来神乎其神的,他不相信封建迷信,他爸爸也不信,但家里负责照顾她的苏姨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抱他去算命了。
    算命一看到他就斩钉截铁的说他是火命,也叫天煞孤星,会给家人带去源源不断的灾难和麻烦,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而且他上辈子做过太多丧心病狂的恶事儿,是恶魔的化身,只有遇到和他火命相对的人才能化解,而这个人正是受他所害才遭遇无限的往世循环,痛苦又身不由己。
    像他这种恶人是没有机会转世往生的,不过是阴差阳错逃脱了,而和他火命相对的人将会终结他的命数,成为救赎自己的密钥,从此彻底解脱,不再受轮回之苦,赎完罪的他,也将继承那个人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带着前世的记忆不停的轮回,这不是殊荣,而是永生永世的惩罚。
    当苏姨将算命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老爷子听时,却被当作无稽之谈,苏姨也因此除此被撵出去,后来朱延川一天天长大后,他和两个哥哥不亲,倒是和苏妍关系融洽,苏姨大半辈子都是在朱家度过的。
    所以朱延川对她的特别亲近反而让她为当年听信算命胡说八道的话感到内疚,所以在这三个孩子里,她真正偏爱的还是朱延川,当初老爷子受到四面八方攻击时,非要打死朱延川这个败家子为自己正名时,就是苏姨跪了好几天才让他收回成命,要不是苏姨,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要被赶出去多少回了,每当他的信用卡和各种生财门路被堵死时,都是苏姨偷偷给他提个经济支持的。
    后来老爷子还特意去找过那个当初说朱延生是天煞孤星的算命先生,他用自己的职业道德信誓旦旦的向老爷子保证,他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的,而且他后背上还有印记,杀死他才能制止更多的人受到殃及和确认,越是和他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侵害,老爷子不知是受到心理暗示还是内心多少有点封建迷信。
    或者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从小到大他对小儿子多少还是有些防范的,两个哥哥才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到了反叛期,朱延川几乎将从小到大一直受到的偏待和冷漠都变本加厉的发作出来,不仅和父亲对着干,和两个在事业中顺风顺水大展拳脚的哥哥关系也不太和谐,尤其是大哥朱延山。
    他几乎是父亲贴身穿的白衬衫,很多需要穿西装的场合都是必须带着他的,他几乎是家族企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连能力比大哥出众的二哥朱延生也得靠边站,而且他更懂得如何讨得父亲的欢心,甜言蜜语也不是他和二哥所擅长的,所以二哥就会潜移默化的承袭父亲所有的一切喜好习惯,对朱延川的排斥和反感也是最强烈的一个。
    恨不得将这个随时给大家带去灭顶之灾的混世魔王流放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才好,而且他会当着朱延川的面随时随地表达出这些尖酸刻薄的意愿,就是希望他能认清事实,即使呆在朱家也只是一个混吃等死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明明知道不会给他造成威胁,但怎么都看不顺眼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光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儿都会厌烦的不得了。
    每当他在外面惹是生非,父亲还没发话,他就会站出来以大哥的名义代表父亲的权势对他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新疆一带活动的法师都给找来了,这不是歪门邪道就是怪力乱神,而且这说辞也有蛊惑人心的意味,这也在警察重力打击犯罪的范畴之内,要是举报了,不但刚刚建立起的实验室被查封,二哥虽说没对他怎样,但他遇到困难时,他很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不至于冷眼旁观。
    但为了不和他扯上太多的关联而故意避嫌却是真的,很多时候想帮都会通过苏姨的手解决问题,毕竟他的麻烦他也不想变成自己的麻烦,虽说亲兄弟,在利益和人是的竞争上也是六亲不认,你死我活的,没一点人情味儿,毕竟只有亲人才知道打击方身上什么地方才能一招制胜。
    朱延川说自己已经找到门路可以用他团队开发出的办法让灵魂转移到另一个健康结实的身体里继续存活,以后也就不再存在生老病死的说法了,当初甚至还想过要拿自己的父亲做实验的想法,不过却被他明令禁止了。
    要是他再敢胡闹,甚至祸害其他无辜人,他就有必要向警方检举他所从事的非法行动,听说连从,他本人免不得要锒铛入狱,去监狱吃几年大锅饭的。
    到时候朱家最后的一点门庭也要将他彻底败光了,有时候他也会质疑当年算命先生说他是天煞孤星的预言或许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但他不会用他这些年荒诞不经的行为来解释他会成为天煞孤星的预言,更不会对号入座,在他眼里,他永远都是自己不可取代的弟弟,也只有他最能明白他的叛逆和顽劣不过是用来对抗来自亲人的伤害和排斥。
    他曾亲眼看到在所有人忽视自己生日的那一天,他收到他亲自做的生日蛋糕时欣喜若狂的样子,愣是在床头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才吃了一口,大哥看到后还以为他嫌弃蛋糕太普通不稀罕,趁他出去晨跑的功夫就给扔进垃圾桶了,他发现后伤心的不得了,但还是将蛋糕一点点的从垃圾桶里收拾出来,朱延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吃到,但他知道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其实是重感情的。
    “你不是想去爬山么?刚好这段时间我有空,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了,一起去吧!”朱延生脱掉他最爱的西装,彻底放下工作了,再加上和弟弟一样花天酒地的表弟也加入到了工作团队之中,从进行的工作进展来看有声有色的,他不能自私到用父亲和哥哥对他忌讳的心理再去剥夺他加入工作的权利。
    他是这个家的一部分,现在哥哥和爸爸都走了,接下来就得看他们兄弟二人能不能将江山继续扩展下去,再带入一个比哥哥父亲在世时更辉煌的高峰,试着放手,不光是善待自己,也是对别人工作能力的尊重,他换上了运动服陪她一起到处逛,手牵着手陪她走过每一个街道。
    朱延生和嘉和去了三百公里之外的天灵山,据说山上住着一个神仙,慈眉善目,胖乎乎的,庙里还供奉着他的神像,但凡去拜过的人都说很灵验,朱延生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太相信,就像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弟弟不是扫把星,而是老天爷送来给他当兄弟的。
    “你刚才求了什么,一脸虔诚,那表情入木三分,比我还认真,倒有点不像你了,我觉得达到你这种高度的人应该没什么心愿吧!”嘉和胃口好些了,但还是没能胖起来,瘦的跟猴子一样,颧骨高高的耸起,但那双漂亮大眼睛里的灵气似乎回转了一些,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朱延生故弄玄虚的说:“祈祷只有放在心里才能实现,不是说心诚则灵的吗?你自己都不说自己许的愿,干吗要对别人的刨根问底?”
    “我还能许什么愿,都是和你有关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一生平安,然后我和你能够白头偕老,直到我们的头发都白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体贴入微的扶着我一起上山拜神,我许的愿可是为了长远考虑的,我说了我自己的,那你是不是礼尚往来告诉我呀?”
    嘉和已经习惯和他亲密了,有时还会忍不住动手动脚的,他总是用宠溺温柔的目光回应她,“我弟弟他·····他从小就不开心,希望他在接手工作后能够好好的找回自己,说实话我好像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虽然他很调皮,又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再不堪我也不会嫌弃他的,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责任,你把我的心愿一起许了,所以我就为我弟弟许了个愿,希望他也能健健康康,平安一生。”
    第四十二章 交心
    “哦,那你弟弟知道你对他的这片心意么?以前听你提起过,好像他在家里的地位是最低的,只是因为父亲和哥哥都不喜欢他,唯独你最善待他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好比细水长流更深入人心也更浪漫的。”嘉和和他去了山顶,他们累得大汗淋漓,除了来庙里许愿,最想要的还是站在最高处看一看日出,日出每天都会有,但能在山上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的机会就不那么多了,两人在钢铁森林里呆得太久了,都没有野外露营的经验,搭个帐篷也是笨手笨脚的,好在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终于大功告成了,他们俩个搂在一起,在寂静无声中听着不同昆虫发出的叫声,有草丛里的蛐蛐,有夜莺婉转嘹亮的歌声,还有许多令他们怦然心动的音符。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朱延生见嘉和用手支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嘉和用欣赏艺术品的语气说:“怪不得很多女人喜欢你,原来我男朋友长的真好看,真是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秀色可餐。”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怪好听的。”朱延生一向最沉稳了,以前都是她慌手忙脚,现在慌手忙脚的人倒是变成他了,总是经不过她脉脉眼神里的挑逗和诱惑,“所以呀你得好好守着我,这样我就能天天说好听的给你听,你还可以说更好听的,你想不想听?”
    “才不要,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为了配合你才·····不说了,再说女朋友就要生气了,以后听不着可就麻烦了。”朱延生的手在她鼻子上惩罚性的捏了下,嘉和一脸不悦的挡开,故作生气的说:“我已经生气了,你快点想个办法哄哄我,不然你就回去面壁思过,想想你都错哪儿了?”
    “这是山呀,哪来的墙?”朱延生当即就笑了起来,见她还沉着脸,又一本正经的说:“那你给我指一棵树,我对着树思过也是一样的。”
    “要对你也得对着我呀?我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一颗树呀!它能欣赏到你深入人心的美么?有时候我情愿你生的丑一些,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对你虎视眈眈了,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哪天要是把你叼走了当作宠物秘密豢养起来,我上哪儿找你去?所以我还是决定对你好点儿才能留住你的心。”嘉和说着就压下身亲在他的眉心上,朱延生刚好抱住她,“我的心不是长到你的心上了么?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活着的,所有的心思和呵护也只给你一个人,其他时候只要认真对付工作就行了,所以我拜托你千万别离开我,要走也得把心还给我再·······”
    “我吃掉都不会给你的,因为你的心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嘉和深深的吻了他,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朱延生似乎也能从她急促又深情的亲吻里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害怕和患得患失的,嘉和忽然掉了眼泪,这可把朱延生给吓坏了,“我还以为帐篷漏雨了呢!好好的哭什么?即使我在身边也不能让你安心么?”
    “我从小就知道人无完人,但你太完美了,几乎没有瑕疵,有时候跟你在一起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降临在你身上,天妒英才,老天爷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像······这种感觉其实在我遇见你的时候就有了,只是不太明显,现在我·····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我情愿你坏一点,对我差一点,甚至变成你弟弟那样不务正业也好,这样老天爷看你不完美也或许会放你一马,我····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的,要不你可以从事一些和法律擦边球的那什么,反正不要再对任何人面面俱到了,我不是危言耸听,有时候人的预感真的很可怕。”嘉和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朱延生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又是她神经过敏造成的。
    “嘉和,你放心,不管我以后怎样,你看到的,陪在你身边的永远都是这张脸,现在不光心是你一个人的,这张脸也是你的,别胡思乱想一惊一乍的,搞得我心也跟着乱跳,这儿可是荒山野岭,四周又是悬崖峭壁,你千万别乱来。”朱延生长长松了口气,找不到纸巾就只能用睡衣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了,嘉和忽然又忍不住笑了,“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比你应付工作更费心?”
    “费心是费心,但我也是快乐的呀!还能随时听到我想听到的话,工作多枯燥乏味,一大堆冷冰冰的数字更是让人心烦意乱,没力气了还得喝咖啡提神,你做过什么工作能让你乐不思蜀的?”朱延生从来不会说太露骨的情话,嘉和倒是大胆露骨,“对你好也是一种工作,当然乐不思蜀了,而且沉醉其中回味无穷,哦,我又想起一句更好听的话,你凑过来一点我说给你听。”
    “我困了,今天听得够多的了,留一点放在明天听。”朱延生说着就闭上了眼准备睡觉了,帐篷外面挂着好几盏灯,可以驱赶附近的野兽或会给他们造成威胁的动物,她将里面的灯熄灭了,外面的光线在经过暗红色帐篷的颜色熏染后也变成了红色,空气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温暖暧昧了。
    “你干什么?明天不是还要早起看日出么?”朱延生都没察觉嘉和是什么时候爬进他的睡袋里的,不知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一向临危不乱的他竟然脸红了,她趁火打劫说:“日出那是明天的事儿,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你怎么能睡觉呢?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但我现在特别特别的希望你能认真负责的对待一下你承诺给我工作中的一个内容,要是很为难的话,你就把我脱下的衣服再原封不动的穿回去,但以后你在这项工作中就没有太多主权了。”
    第二天一大早,嘉和披头散发的起来了,身体酸软无力,仿佛被乱棍打了一遍,外面早就艳阳高照了,不用想也知道早就错过看日出的时候了,而且朱延生也没在边上,她出去看了看,却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这深山老林,他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你醒了?”朱延生手里提着一大包的东西走了过来,在看到披头散发的嘉和时不禁笑了出来,嘉和不顾一切扑了过去,“你去哪儿了,一起来也不见你身影,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响就丢下我离开了呢!”
    “没有,我怕你起来饿肚子就去下面的百货店买了点早餐。”朱延生说着就温柔的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在抬头时无意中看到他脖子上醒目又刺眼的吻痕时,故意夸大其词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弄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和谁在一起了,你把她给我叫出来,我要看看是谁不知天高地厚,又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公然抢我男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她很凶悍的,我是百般无奈才被迫从命的。”朱延生说着就将领子往上提了提,这样多少能遮盖一些,不至于一览无余,嘉和仿佛没骨头似的缠在他身上,故意问:“那你没反抗么?还是不想反抗?或者是反抗反抗就慢慢进入角色了?”
    “不是说了她很凶的嘛,反抗只会更惨,所以就不打自招主动屈服了。”朱延生笑着搂住她的腰,上山的人陆陆续续上来了,看到他们卿卿我我都会心的笑了,两人不作停留,后面还有一大堆行程要赶,他们又一起去了庙里,老和尚送给嘉和一只古色古香的檀木手环,一共是九颗。
    最中间的一颗最大,却是鲜红色的,和其他的格格不入,有着强烈的视觉对比,是看她有善缘才送给她的,一般人可赶不上这么好的福气,据说这种檀木看着普通却价格不菲,朱延生也有一串,老和尚说的是方言,唧唧歪歪一大通,但她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倒是朱延生听得津津有味的,他将珠子郑重其事的套到她手上,用神秘又坚定的语气说这东西开过光。
    尤其是那颗红色的珠子,晶莹剔透,仔细看似乎还有细小的血线在不规则的转动,朱延生说老和尚在附近几乎成了神灵的化身,本身不同寻常的经历也有着很大的神秘色彩,还说他们俩个都是彼此内心深处最渴望想要守护的人,红珠子里面转动的都是他们的血,而且是交换的。
    只要珠子是亮着的,闪闪发亮,好像是从里面折射出来的,光线有些迟钝,并不锋利阴森,血好像在游动,说明对方灵魂尚在,是活着的,嘉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认为像他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又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什么连老和尚用来大发横财的门路也摸不清,这种工艺早不是什么稀奇的了。
    只要有适合的工具再加上颜料,也是可以做出来的,这只是一个相对有点难度的工艺品而已,要说封建迷信,他这个年纪还残留着一点也够让人惊讶的,但朱延生似乎对此深信不疑,看来老和尚身上不同凡响的神秘彩色和推销手段果然名不虚传,在朱延生看到别人手上也有相同的珠子时,似乎才察觉到上当受骗了,不过他却对花了多少钱守口如瓶,有什么比被人骗钱更伤自尊心的。
    旅途简短却充满了快乐,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却下雨了,路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水洼,雨淅淅沥沥的,但长时间还会湿衣服,最强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朱延生忽然拉住她的胳膊说:“前面的路都是水,我背你走,鞋子湿漉漉的穿着不舒服。”
    原来黄佳所说的幸福如此简单,朱延生毫不费力就将瘦小的她背起来了,不禁皱眉,“一麻袋的米都比你重,让你多吃一点你非挑挑拣拣的,我情愿你能重一点。”
    “太重了你背着不累么?很多女孩子减肥无非就是害怕男朋友背着的时候会嫌重,我不敢吃多,就怕你嫌重了以后就不背我了。”嘉和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朱延生,你最好只对我一个人好,现在我有老和尚开过光的发起了,你要是对其他女人心猿意马,我就用这个收了你,让你一辈子呆在里面出不来,这样你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你这么坏,我哪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那个大师是个骗子么?而且人家一把年纪了,脸上的皱纹数量比你的岁数都多,你还一口一个老和尚会不会太不尊重人了?人家好歹也是大当家的,底下还管着几下号的小和尚。”朱延生的脚总是不可避免的踩到水洼里,鞋子几乎都湿透了,嘉和却满不在乎,“他看上去的确是道高望重,但以他目前的年纪再做这些投机倒把的生意就是为老不尊,你又不肯说花了多少钱,你都说不出口了肯定不少,我们被人揩油占便宜了,那都是你的血汗钱,难道你赚钱多就不是你用劳动力换来的么?这也需要尊重,难道骂他几句图个嘴上痛快还不行么?”
    “强词夺理,但话是这么说,这东西你可千万别弄丢了。”朱延生似乎深信不疑,嘉和嘴上说得满不在乎的,其实眼睛一刻也没移开,“你在里面,我丢什么也不能把你给弄丢了,哪天······我是说哪天要是找不着你,又不确定你是遇到事还是被事给是上了,我就有理由去找老和尚算帐了,要是连他也束手无策,就说明这东西是假的,我也就有正当理由去工商局举报他以次充好骗取不义之财,朱先生,在这个世上我有许多念想,在时过境迁里不是被丢弃就是被搁浅了,但没有任何一个念想能比我想要更长久的守护你更加强烈的,我不敢把你当成工作,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不想太完美,在不断的取舍中,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人生中最开始的那个点,因为有点点在,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其他的线条即使失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这就是你昨天晚上临时想起来的那句好听话么?”朱延生走的很慢,头发很快就湿了,嘉和真希望在这一刻睡去,再醒来时,他们的头发都白了,但自己还以最舒适最安全的状态趴在他的背上,而他还是稳稳当当的背着她往前走,这也省去中中间所有超出意料的意外和她害怕发生的悲欢离合,一辈子,眨眼之间。
    “昨天晚上不是说我想做你的新娘么?我想尽快调理好身体,然后给你生个和你一样优秀又漂亮的孩子,这辈子也就值了。”嘉和的感伤的,越美好的越害怕失去,朱延生能感受得到,到了家,房子还是从前的房子,只是物是人非了,黄佳在精神病院治疗的结果还算乐观,在她回来的第二天也出院了,是她和朱延生亲自去接的。
    第四十三章 时过境迁
    她整个人都变了,几乎是脱胎换骨,和从前活泼乐观的样子判若两人,在她身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那些令她痛不欲生的隐瞒不见了,留下的却是一堆模糊不清的印记,她知道有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不见了,但她可以确定还活着,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姓甚名谁甚至和自己有过怎样的交集。
    她也不再是黄佳了,在向嘉和打招呼时却自称凤姐,她特意跑去精神病院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这才知道在她的记忆和内心深处对房雪山的过往根深蒂固,也是她发病的根源,医生能做的不是用手术刀将病灶连根拔起,而是留下一些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印子好作为她的毅力支撑,她在意识到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还活着,而且以后还有相逢的机会。
    所以这更能大大的增加她继续活下去的潜能和毅力,虽然她记起来的机率微乎其微,却也好过她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扔进痛苦里倍受煎熬的好,况且她要是知道房雪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怕又得寻死觅活的,这对她本又是另一个精神上的巨大打击,不如给她换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过去的都已经彻底过去了,烟消云散过后,她有权利去享受生活赋予她的希望和快乐。
    “嘉和,你看我织的毛衣好不好看?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我得给他提前准备一下毛衣,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了,但我总觉得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见面的,只要见着他的面,我就能把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东西全部连贯起来,这样越想却越想不起来的感觉太难受了,医生说我重度脑震荡,记忆神经受到很严重的损伤,这都是后遗症,想要一下子痊愈是不可能的,只能细水长流慢慢慢慢的才能好透,你说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得多深才使得我在换季的时候给他织毛衣?嘉和,你知道那个人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跟我透露一点?”
    黄佳变成了凤姐,自从她进入精神病院治疗后,医院的工作也无法进行了,不过在街道办公室的帮助之下她在街道卫生室当了护士,她除了对房如山的记忆仿佛被橡皮擦擦得差不多外,其他的倒没受什么影响,嘉和向她竖起大姆指,在转身后却泪流满面,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当初感情用事造成的,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和你一样都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要不然以你那么吹毛求疵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中他,而且你们也都彼此答应过对方了,等你记忆恢复后,他就会在你一眼看得到的地方与你汇合,不然你看他陌生的眼神会让他难过的,他也时刻将自己变得更好,满足你对男人所有的幻想。”
    三天后,嘉和接到王惠加打来的电话,说是房雪山走了,没有痛苦,静悄悄的,那一天刚好是凤姐为他织好的第一件毛衣,她知道每年的今天,凤姐都会为他织的,直到亲手送到他的面前为止,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可以满足她对男人所有幻想的人已经不在了,再也穿不到她一针一线合着真心和期望织出的毛衣,是鸡心领,红色的,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嘉和,你知道最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么?”凤姐和她从在阳台上慵懒的晒太阳,嘉和侧过脸,“就像现在一转脸就能看到你,知道你在身边就能安心了。”
    “这句话你应该向你的心上人说的吧?对他说的甜言蜜语还要事先拿我练手?万一我真动心了怎么办?”凤姐很久没笑了,嘉和越来越发自己太感伤了,稍有些波澜,眼里就容易进砖头,一不小心就热泪盈眶的,“真正的男人是豁达勇敢,能为一个给你的承诺赴汤蹈火不顾一切,甚至连命搭上也在所不惜,真正的女人是温柔体贴,而不是像你这样随便眨一下眼就会掉眼泪的爱哭鬼,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的太疲倦,想吃的就别苛待你的胃,想穿了就放心买,争取把自己活成一头猪。”
    “你在说什么呢?二师兄可是要在餐桌上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我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为民服务,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看看离我的追求有多远,要是靠的近,咱们不如合伙追求一起上进,在奋发图强的路上不至于孤军奋战,搭伴前行最大的优点就是其中一个摔倒了,另一个则可以伸把手就能扶起来了。”嘉和笑,凤姐在阳光下似乎更加慵懒了,就连声音也有气无力,“要是咱们俩搭伴,要是你摔倒的话我才懒得扶你,我先跑一阵再说,你看到我跑了肯定会激发出无限潜能,在你一飞冲天时兴许还能感激一下我的良苦用心,顺便带我一把的。”
    所谓真正的朋友,是愿意陪你一起度过困难,伤心和烦恼时刻的那个人,嘉和眼里或多或少还残留着对房雪山的愧疚以及对凤姐满怀希望却再也等不到站在远方等待她的那个人的遗憾,凤姐忽然侧过头,“为什么我总是从你的眼里看到许多想让我知道却又于心不忍的东西?我这些天心里总是莫名的慌乱,跟敲鼓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好像有什么我特别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你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还是其他缺德事儿才会眼神闪烁不定的?”
    “我·····其实·····豆豆死了,我没有帮你保护好它,对不起。“嘉和知道那个秘密将会变成刀子永远插在她的心上了,从此以后都会随着心跳来提醒她曾犯下的错,凤姐脸上的紧张神情一下子释然了,“我还以为天大的事儿让你惴惴不安,原来是豆豆死了,还好是一条狗,如果是那个以后要穿我亲手织的毛衣的人,我可不会随便跟你算了的,今年估计是见不着面了,明天恢复的力度应该会快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每年都给他织一件,就像年轮一样,多少个毛衣就能数得清我等了他多少年,你说这个点子是不是很浪漫?就像电视剧的男女主角在一个雪花纷飞的小路上意外相遇,那么多点点滴滴一下子浮在脑海里,千言万语每一句都想认信真真的说给他听,对了,下雪天最冷了,除了毛衣,要是再搭配一条围巾那就更完美了,嘉和,你说对不对?”
    “嗯。”嘉和有些心不在焉的,凤姐知道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忽然意味深长的试探说:“难道你喜欢的不是朱先生,而是·····而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当然不是了,我和朱先生情投意合,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谁都不能抢走她,你有多想等到那个人,我就有多想嫁给他,我······”嘉和必须要为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能将自己的反常解释得通,“豆豆死的很惨,我一直放不下它,一看到你我就更难过了,最困难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的,在你遇到困难时我却束手无策,什么也帮不上忙,还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凤姐,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是我破坏了你一直想要做的事儿,你会不会恨我?”
    “你能坏了我什么事儿呀?别神神叨叨的好不好?别瞎想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煮点东西吃?”凤姐其实也害怕自己会失望,嘉和点了点头,“嗯,还真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嘉和记得冰箱里还有昨天晚上买的饺子,“要不我们煮饺子吃吧!”
    “好啊!那你煮的时候帮我也带一份,谢谢。”凤姐说完又舒舒服服的躺下了,嘉和似乎又看到从前活泼又有些耍滑的黄佳,没敢出声,害怕又被她听出来,煮好了饺子,热气腾腾的,充满阳光又有生气的饺子似乎又点燃了她们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希望,“以后我可能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了。”
    “你和朱先生都快结婚了,和他搬到一起住也是人之常情,省得他隔三差五就往这儿跑,开车就是五分钟也是浪费时间的,他一来就没有我站脚的地方了,你们俩个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我尴尬之余还得给你们俩洗衣做饭,忙得跟狗似的又得洗盘子洗锅,朱先生还算客气,临走时还会说些感谢的话,你倒好,使唤起我来简直理直气壮的,我也受得差不多了,早走早好,况且卫生所的工作也很忙,今天难得清闲才陪你在这儿晒太阳的,不过你记住了,不管你和他好到什么程度,我永远都是你娘家的人,他要是敢欺负你,老娘拿起菜刀就直接找他算帐了,砍死他个王八蛋。”凤姐其实是舍不得她的,嘉和当初不也是这样却酿成大祸,“我精挑细选的男人怎么会欺负我?是我欺负他才对,还有,你是护士,别成天拿着针头就要喊打喊杀的,我们都是文明人,说话办事儿尽量文明一些好么?再说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骂他呢?信不信我发火?”
    “我一定会把你的男朋友当成自己的身家性命爱护的,你放心,以后我要是碰见谁说朱先生坏话了,我二话不说就把这王八蛋给骂回去,也算是抵消这次口误了吧?”凤姐身体恢复的不错,但她脑海里那片模糊不清的痕迹似乎被时间慢慢的稀释了,即使哪天再见到浪漫故意里的男主角,残缺不全的记忆也将无法连贯了。
    她之所以答应朱延生的建立搬走,也是出于长久的相处会被她抓住蛛丝马迹,到时候再追究起来就麻烦大了,到时候拆东墙补西墙的堆砌起来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那才是对凤姐最残忍的伤害,让她在同一件事上又死了一次,而再有一次,再妙手回春的医生也救不了她了。
    “惠加,你的生意不错嘛,看来你还是有做生意的头脑的,原本一天也就十几个人,现在却每天都爆满了,你得赚多少钱呀!看来以后我得跟你混了,给我指点一下你这日进斗金顺风顺水的生意经吧?”
    嘉和闲来无事也会去她的店里看看,王惠加现在和以前截然不同了,这和心境也是息息相关的,只不过她半身不遂又卧底多年的父亲还是在一个星期前的下雨天去了,没有任何痛苦,这对久病的人来说却也是一种安慰。
    “哪来的生意经,不都是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出来的,你比我好,很快就要嫁入豪门了,朱先生对你可真是好,好得让我都快要嫉妒你了,你说命得有多好的人才能遇到像朱先生那样事业有成又长的好看的男人?”王惠加故意嘟嘴,好像很不服气似的,嘉和心里却莫名的心慌,尤其是在听到别人对朱延生溢于言表的赞赏时,那种随时会失去他的危机感仿佛一下子就爆发了,王惠加见她神情不对,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做了一杯卡布基诺给她,“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们挺好的,对了,我在进门的时候听你店里的服务员说姓房的女人又来闹事儿了?是为了跟你要孩子?友友现在人呢?”嘉和岔开话题,王惠加脸上的笑容在听到那个女人时不禁阴云密布,“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嘉和,你点子最多了,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甩开她,这种人最难缠了,我能理解她失去唯一儿子的痛苦,友友是她的孙子不错,但当初我们都是签订协议的,也是她为了避开麻烦才将友友交给我来抚养,现在她说翻脸就翻脸,昨天晚上更是找了几个人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砸得稀巴烂,吓得友友一晚上都没睡着,我被她这么折腾没关系,反正以前也没少受她的罪,但友友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是不知道这种女人有多恶毒,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情愿毁了也不会让你占上半分便宜的,在我没离开之前,她对友友就不怎么好,要是我真任由他被带回去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而且对他的成长环境也不好,他既然叫我一声妈妈,我就得对他的人生负责到底,不管怎样,我都要想方设法留住他,而且我也不能没有他。”
    “那你可以去告她呀!”嘉和知道这个办法对她那种厚颜无耻的人是没用的,王惠加摇了摇头,嘉和看着散发苦涩气味的咖啡,她眼下的处境和咖啡也差不多,苦涩难言,但咖啡还有回甘的时候,她的痛苦却会随着那个女人的死缠烂打而没完没了。
    “没错,友友是她的亲孙子这是千真万确,但我们当初签订的合约也是千真万确的,不管是从亲情的角度还是从道德层面上来说,我都是处于弱势,况且我还没结婚,我又不能为了留住友友就很草率的找一个人。”王惠加也走投无路了,毕竟一个习惯用坚强伪装自己的人,一般的难处不会让她轻易的卸下伪装,将最柔软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惠加,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得做好思想准备,毕竟友友和姓房的女人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她唯一的儿子又死了,友友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老房家延续香火的人,你成为母亲多少也该明白的,我不是劝你放弃友友,姓房的女人无所不用其极,今天能砸了你的家,明天就敢来店里大闹一场,你看这店面生意这么火爆,每一天都是赚钱的,只要被她盯上了,你这财路也就断了,以后还拿什么养活自己和一个正需要用钱的孩子?”
    嘉和知道她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个女人就像失去幼崽的母兽,会不顾一切的撕咬任何挡在她面前的东西,哪怕是石头也要咬碎了,暴怒残暴,敏感又凶残,谁碰见谁倒霉,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踩这个雷。

    第四十四章 侮辱
    “但你又不能和她鱼死网破,一个不要脸的人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的,而且防不胜防,她对你的一切又了如指掌,每一招都会击中你的要害,听说她已经知道当初帮你盘下这门面的钱就是她儿子出的,就算她不来店里胡作非为,也会想方设法将这个店抢到她名下的,如果她拿友友作为交换条件,你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友友的,她知道友友是你的软肋,又那么贪得无厌,你越是让步他越是得寸进尺,你怎么知道她下一次会不会变本加厉,又会拿友友的抚养权向你敲诈勒索什么?”
    嘉和的话其实王惠加也是考虑过的,但她必须要守住这个早已与她融为一体的孩子,不仅是她的未来,也是她全部身家性命,而且嘉和的提醒更是让她害怕,万一她真像嘉和说的那样拿友友的抚养权作为反复敲竹杠的筹码,她最后什么也落不着,反而会失去更多有利于抚养友友的条件和优势。
    说曹操曹操就带着千军万马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服务员惊惶无措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王惠加也吓了一大跳,姓房的女人依然浓妆艳抹,一般贵妇装扮,她带着人横冲直撞就进来了,劈头盖脸的就将王惠加一顿骂。
    这时她忽然留意到坐在一边的嘉和,知道她现在是朱延生的未婚妻,身份水涨船高,肯定不是她从前用鄙夷的语气骂作的臭丫头,身后的十多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应该都是她叫来给王惠加施加压力,耀武扬威的。
    嘉和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房夫人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她的生意现在一落千丈,再加上钱大宝明里暗里总要给她来几个不痛快,再厚的底子也被他折腾出个大窟窿,没了儿子养老,好在儿子还留下了儿子,所以她以后就得靠孙子养老了,在有钱有势时,孙子和那个千方百计想和他儿子结婚的野丫头一样下贱,唯一高贵的就是身上流着儿子的血脉,现在儿子没了。
    以前如日中天的事业也是一泻千里大不如从前了,这么大跟头都是因为她得罪了嘉和,因此她的未婚妻就公报私仇,找来了她的死敌钱大宝与她针锋相对,但她这会儿还能从朱家的公司那儿捡点下脚料维持生意,所以对嘉和还算客气,有她在,也不敢对王惠加怎么着,只是说几句如果她不将友友归回房家就对她如何如何的话,而且态度坚决,心狠手辣,后果一定是她承受不起的那种下场。
    “我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游荡着一条流浪狗,趴在垃圾桶里翻吃的,我当时就在想,你和那条狗又有什么区别?当初是我们给你一口饭吃你才活得像个人,现在被撵出去了,用的还是我儿子给的钱,我现在也不跟你废话,你不是想和友友在一起么?这个好谈,我们当初是签过合约的,但我问过律师了,这并不具备法律效应,拿到法官那儿也不能成为你得到友友抚养权的筹码,友友是我的亲孙子,你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今天来没其他恶意,就想和你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关于友友以后的生活归谁管。”
    房夫人当然是有备而来,又主动提起合约,这肯定是拿合约说事儿并顺理成章的为敲诈她提前做铺垫的,就在王惠加准备反驳时,嘉和突然踩了她一脚,示意她不要说话,看听听房夫人铺垫之后要说的主题,越早说越容易暴露自己的软肋,她就越好见缝插针了,眼下优势在她手上纂着,但王惠加能做的绝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在被动的情况尽可能的争取任何一丝能提高自己与她对抗的机会和资本。
    “还真沉得住气,别以为今天有喜和小姐给你撑腰就把我的警告当作玩笑抛到后脑勺了,她可不是你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不能每时每刻都跟在你后面给你保驾护航,总有她不在的时候,我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的,你在外面当流浪狗,我可不能眼睁睁的变成跟在你后面的小狗,你不是他亲妈,哪会在意他会不会吃苦,反正这个孩子我要定了,我现在给你机会主动把他交回来。”
    威胁恐吓是她的主要手段,每次见面都是必谈的,“我要是动用特殊手段,就怕随便搞一下也够你丢掉半条命的,到时候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你连眼下拥有的一点资本也保不住了,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女儿对待,哪想雪山死了,你却一点也不顾念从前的情分六亲不认,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才好,既然你这么不厚道,就别怪我下手无情的,我会动用所有能用得上的办法争取友友,不管好的坏的。”
    “房夫人,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在骂人,作为局外人我本没有任何资本参与你们的家务事,但作为惠加的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到她受委屈还得忍气吞声,是你带的人多才仗势欺人的,还是欺负她一个弱女人势单力薄又赤手空拳不是你的对手?还是认为你平时用惯了的手段现在照样还能让她乖乖就范?你还真把她当作你们家的狗?我告诉你房夫人,你千万别瞧不起流浪狗。”
    嘉和当然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惠加争取机会了,“就是因为没有着落和依附,在受到外界攻击后的反扑才敢肆无忌惮无所畏惧,被咬上一口还会有感染狂犬病的威胁,你的手有多狠,她的牙就有多锋利,人急了调教,狗急了跳墙,千万别把别人的妥协当作不要脸的资本,那么大岁数了,要是让友友看到自己的奶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牙舞爪的,就怕也会从心里瞧不上你的,而且他叫惠加一声妈,那也是你授权的呀!现在你想反悔了又凶神恶煞的回来要人,这都是什么道理?还是你一直以来都用这种霸权强盗思维来对付所有人的?现在她没吃你房家一口饭,你就没有任何资本对她指手画脚的。”
    “那你能否认友友是我亲孙子的事儿么?光是这一点她就赢不了我的。”房夫人的语气显然要比先前削减了许多,王惠加反而变得更加从容了,让服务员去倒几杯咖啡,看来今天有得聊了。
    “是又怎么样?生而不养的还不如没有,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斩钉截铁的说你这些年对友友尽了当奶奶的责任了么?惠加归惠加,友友归友友,这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人怎么能拴在一起?你当然会捡对你有利的说,你曾经给予她的一切好处都是建立在她和房雪山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之前才存在的,现在她已经与你一刀两断,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你家里没有一个可以随便跺一跺脚就能让地球抖三抖的大靠山,就别咋咋呼呼的,比你有本事儿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不过仗着惠加念着旧情还给你留下了不到二寸宽的面子罢了,你却当成脚后跟的老皮给糟践了,是她不识时务还是你不识抬举?”
    嘉和的话毫不留情,就连惠加听了也目瞪口呆,却也大快人心,房夫人原本就是心虚,嘉和的语气淡淡的,但每一个字都带有直入人心的锋芒,骂得她额头上的冷汗将厚厚的粉都稀释开来了,露出触目惊心的老人斑,现在强行装嫩已经不行了,有的东西装也装不了的。
    “嘉和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我的家务事你最好别管,你还是多花些心思用在你和朱·····”房夫人大汗淋漓,服务员刚好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递到她面前,却没有送来方糖,嘉和笑,“你的问候我会一字不漏的带给朱先生的,他要是知道你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时刻记挂着他的婚姻大事,一定会很感激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了,房夫人在外面闯荡那么多年,又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人,应该能找到几个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朋友吧?你能做到在朋友四面楚歌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想到的还是到处吃喝玩乐?你知道朱先生最看中的是我哪一点么?那就是对朋友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义气,我要是见死不救,就怕朱先生会觉得我和他结婚就变成胆小怕事的废物,我能帮的不过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帮她申述一两句公道话。”
    嘉和的话也咄咄逼人,光是从风轻云淡的气势上就压过她一头了,她的表情讪讪的,后面的人也都将手上的棍棒收到后面,没再像之前随时做好开打的准备,“您一个做奶奶的人不应该对小辈宽仁大度,包容体贴的么?要是连这些都受不住,我怎么相信你会不会对惠加做更极端恶毒的事儿?她哪天要是死在你手上了,我这辈子就是睡在金山银窝里也不会开心的,房夫人,你觉得我从朋友的立场出发是我强词夺理还是您欺人太甚?毕竟您身后一堆人马都是你带进来的,手里还拿着武器,这是不听话就要大开杀戒的节奏,这道理我一个小辈都明白,您大风大浪踩了大半辈子的人要是还不明白,传出去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出难怪别人瞧不起您!只是您生不逢时,要是活在乱世,就您这一手叱咤风云的气势足够成为巾帼英雄的,但社会主义是讲人身自由权的,你带来的这些人里肯定有几个是明白人,不对,都应该是明白人,要不然早就动手了,人命关天,在大路上扶一个摔倒的老太太都要面临法律责任,何必是打人的暴力事件?打的还是一个单亲母亲?你不要脸,总得给友友以后留在脸吧!”
    “你······”房夫人气得窃窃私语,王惠加在嘉和的暗示下什么也不说,这更是让房夫人暴怒,却又当着嘉和面敢怒不敢言,她只能将之前爆裂出的气焰又给狼狈不堪的咽了下去,即使噎着了还得装作顺顺当当咽下去一样自然,这让一边看热闹的服务员看着特别解气。
    “你什么你,说不下去了吧?说完了惠加也该说一说你和朱先生的合作了。”嘉和现在就是到处点火,只有这样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至于死咬着惠加不放,房夫人不屑一顾,“你这不是没和朱先生结婚了么?等你哪天成为朱夫人了再和我说这事儿。”
    “你说你现在为了友友的抚养权就带着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来店里闹事儿,朱先生想要和你解约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到底说钱大宝是朱先生找回来帮我公报私仇的武器,我是我,他是他,那会儿我们还没走到一起,再说开门做生意当然都是要挑优良客户了,你要是做到无可挑剔滴水不漏,朱先生还犯不着再在别人身上动心思,他为自身的利益考虑这本身就无可厚非。”
    嘉和知道她对自己的忍让无非还是害怕朱延生,却也是她不敢造次的软肋,“再说了,你们俩的恩怨情仇又不是朱先生给挑起来的,都是你们俩自己的老黄历怎么能怪到朱先生头上?我可是听说不少关于你背后抹黑他的谣言,朱先生是一笑而过,看你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还还累死累活的也于心不忍,他一向给人的形象都是持首稳重,深明大义的,被你这么一搅和,虽说没到形象尽毁的地步,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些影响,你也知道别人骂了你你要想方设法给骂回去,现在换作别人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了呢?我为自己的男人讨一个说法难道也错了么?再怎么着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以后是要和他一起经营公司的,现在既然发现问题了,不是应该早点解决省得越闹越大?”
    这时警察来了,嘉和在看到她浩浩荡荡带人进来的时候就偷偷打了110,刚好亲自出任务的却是那名英雄警察,直到现在嘉和才知道他叫刘伟光,听说还有一个月就要光荣退休了,姓房的女人见警察带着人进来了,现在是证据确凿,一帮人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的棒槌和武器,她拉帮结派的行为显然带有黑社会的犯罪性质前来寻衅滋事。
    哪一个都不像是好人,不是光头就是身上纹着飞禽走兽的凶悍样子,嘉和又将手机递到刘警官面前,刚好将房夫人先前用斩草除根语气威胁王惠加的录音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了一遍,这下她百口莫辩,没动手比动了手更可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店老板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带那么多人要将店老板大卸八块的。
    和刘警官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稍显年轻的警察,应该是跟在刘警官后面学习的,他用笔在本子上仔仔细细的记录着,姓房的女人进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走出的步伐也六亲不认,嘉和其实是故作镇定的。
    王惠加更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要不是嘉和及时做了功课,就怕即使是刘警官亲自出面也奈何不了她,顶多是带回去教训几句就完事儿了,下一次,她的手段就怕更毒辣,将惠加彻彻底底置于死地,再无任何和她对抗的机会和资本了,房夫人不但锒铛入狱,还被朱延生顺理成章的解除了合作关系,希望通过这件事儿能给她长个记性,死了儿子又丢了事业,以她的年纪也该安安稳稳找个适合休养的地方颐养天年了。
    刘警察将几十人黑社会成员浩浩荡荡的带回去了,他马到功成的事迹再次通过媒体新闻传扬开来了,一时间名利双收,风光无限,只要顺利度过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月,他就脱下警服功德圆满了。
    “嘉和,谢谢你帮我,以后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也会不顾一切像你帮我这样帮你的。”友友放学回家了,王惠加满眼满心都是他,嘉和和她说了几句就回去了,黄佳说晚上让她回来吃饭,好几天不见有点想她了。
    到出门还没上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却是和朱延生面容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孩儿有说有笑的从门口经过,他没留意到她,但嘉和却透过女儿的眼睛认出她就是大明星关妍。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和她未婚夫相似的人就是混世魔王朱延川了,关妍爱的是朱延生,她现在又和朱延川搅和在一起,肩并肩,手牵手,亲密无间,只是因为他们长相相似可以睹物思人么?朱延生的聪明体现在有条不紊的城府和内敛上,看上去优雅又高贵,文质彬彬,是个知道懂得如何藏匿锋芒的人。
    但朱延川和他却截然相反,他高调肆意,先声夺人,有点成绩恨不得弄个广播让全世界都知道,光从大摇大摆的走路姿态上就能看出他的招摇和傲慢,似乎也在宣召手里牵着的女人就是他的,谁也抢夺不走。

    第四十五章 烧死
    凤姐手里捧着一束花来到了疗养院,嘉和跟在后面,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凤姐,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一个住在疗养院里的奶奶?是姥姥还是奶奶?是亲的么?”
    “是我高中同学的奶奶,今年都快九十岁了,每年过生日我都会过来看她的,今年不知怎么就给忘了,所以就急急忙忙拉你过来了,一会儿你得按我之前教你的做,她说什么你只管应声就可以了,反正她的眼睛也看不到。”凤姐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实在找不到比这个更能安慰老人的办法了,嘉和双手插在裤兜里,“那你的同学是怎么死的?那么年轻就没了怪可惜的,你每年都要找个人来冒充她孙女么?”
    “也不是,她去年查出来得了老年痴呆,记性就开始颠三倒四的了,我同学郝梅其实是她在大街上捡来的孩子,这事儿我也听她提起过,说是刚生下不久就给扔垃圾桶了,重男轻女嘛,又刚好是计划生育抓得最严的时候,很多孕妇都快生了还会被大队书记强行拖到卫生院直接给做了,简直都是杀人。”
    凤姐记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唯独没有关于自己和房雪山的过往,似乎那团若隐若现的影子也离她越来越远了,“听说那家人就住在老人家的对面,知道她独身一人生活,又有正经的事业单位,把孩子捂死又于心不忍,丢给她或许还能给孩子挣一个好一点的生活,郝梅是跟着奶奶姓的。”
    凤姐还买了一大堆老人平时喜欢吃的面包和点心,嘉和两只手也没闲着,提着五六个袋子,不过她挺佩服凤姐的,最好的朋友去世了,留下的郝老太也是她一直以来代为照顾的,无怨无悔,尽心尽力。
    “在她没有进入疗养院之前,街坊邻居都喜欢叫她郝老太,为人处事一团和气,救助过不少人,也叫好老太,郝梅怪懂事儿的,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家就在对面,却从来没有离开奶奶找回自己家去,她说既然家人已经将她丢弃了,奶奶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我记得出事儿的那天是我和她上的晚自习,晚上也说好一起结伴回家的,结果我莫名其妙就拉肚子了,特别严重,几乎是一泻千里,连裤子都来不及脱。”
    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是命,当时要不是拉肚子,或许她也会和郝梅一样早就不存在了,“老师吓得不轻,就把我送进医院挂水去了,所以晚自习过后就她一个人回去了,那会儿都是骑自行车的,刚好又雨了场大雨,她一不小心给撞到路边的电话杆上去了,倒霉的是杆子上电线老化,狂风暴雨也就将电线给挂断了,她刚好就倒在电线上面给电死了,出了人命关天的案子,警察就过来查,结果查来查去只能证明是郝梅自己不小心摔倒又刚好倒在电线上电死的,奶奶一直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合,还不止一次跟我讲过,说郝梅去世的第二天就回来找她了,是在睡梦里,电线被刮断摔到地上是真的,但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是有人从后面撞倒了她,这才摔到电线上去的,所以这就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事故。”
    “托梦这事儿再真实也是没有科学根据的,更不能成为呈堂证供。”嘉和对这种事情也不太相信,很多死去的人都会在头七之前回到生前居住过的地方停留一段时间,郝老太能梦到自己的孙女也就不足为奇了。
    “奶奶第一时间就跑去了派出所,找到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又将孙女死于非命之后托梦给她的事儿给一五一十说出来,结果没一人相信,都说她是封建迷信,所谓的托梦不过是她太思念自己的孙女才幻想出来的。”
    凤姐对此似乎也不太相信,如果郝梅真不是死于意外,那么将她撞倒在地的那个人无异于是杀人犯了,而且案件都过去了十年之久,当年的物证和线索早已无从查起,人也早就火化,光从外伤和电击的痕迹也判断不出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给撞的,即使留下痕迹,当年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为什么没有提出异议?最后却是以意外事故给郝梅的身亡盖棺定论了。
    “刘警官,今天真是巧,没想到您也来看郝老太?来多久了?”凤姐一眼就认出将郝老太从床上抱到轮椅上的男人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人民英雄警察刘伟光,他在看到凤姐时怔了一下,嘉和是亲眼目睹过他是如何赤手空拳将小个子通缉犯打倒在地的,他见过她们俩个,嘉和见过他,但凤姐当时晕了,没见到是他制服了拿刀砍人的歹徒,他知道那个护住凤姐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后来变成了植物人,只能倚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不过在前段时间因为呼吸衰竭不幸去世了。
    “你·····还好么?节哀。”刘警官将郝老太推到了太阳底下,嘉和是听出来了,整个人的脸色哗然巨变,刘警官作为警察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却也没再往下说,他后面也听说她受到刺激后就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了,看到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就怕当时的那个阴影已经在治疗中逐渐消散了,没必要再将她再一次推入万丈深渊。
    郝老太眼睛看不到,但是听觉还可以,她的老年痴呆很严重,每一天清晨一睁眼似乎就把过去很多年的事情给遗忘了,她残缺不全的记忆似乎又回到十年前狂风暴雨的那个夜晚,虽然这样,但她唯独没有忘记两件事。
    第一就是郝梅给她托梦诉苦的事儿,第二就是根深蒂固的记住了当时负责查办孙女案件的警察刘伟光,也没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疗养院探望一下郝老太,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和生活用品,也不厌其烦的将当年的案件仔仔细细的解剖给她听,但到了第二天她就给忘了,他一来她都会迫不及待的询问关于孙女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进展和线索。
    “刘警官,凤姐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她在精神病院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而且过程极其痛苦才有现在你看到的这个状态,那天你我都是亲眼目睹悲剧发生的整个过程,她不记得当初为她挡刀的人就是她最爱的男朋友,更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不该用一个没有结果的幻象来激发她活下去的毅力,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希望您别再提及过去那件事儿了,她也没有足够的毅力再去承受一次。”嘉和在凤姐给郝老太喂饭的空当简略的跟刘警官通了通气,刘警官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的,但你不能保证她以后就想不起来了,到时候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眼下还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对了刘警官,听说你现在都上电视台录节目了,挺上镜的,举手投足都有种大学教授的气质,特别厉害的,而且我也认为您的英雄事迹也应该让所有人知道,只不过您快要退休了,要不然还可以立下更多的功勋,反正我是对您佩服的不得了,换作别人未必敢像您这样挺身而出为民除害了,事情传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增加民众对警察的信赖度和亲和力,您在这一点上可是做出了表率和典范。”嘉和由衷的说,刘警官神情谦虚又从容,她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将饭菜送进郝老太嘴里的凤姐说:“她怪有心的。”
    “嗯,凤姐和郝老太的孙女郝梅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挺好的,郝梅十年前不是意外去世了么?留下郝老太孤苦伶仃一个人,凤姐心地善良,在照顾奶奶的事情上十的如一日,反正每年都要来的,对了刘警官,听说您就是十年前负责侦办郝梅案件的警官,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郝梅真是自己摔到电线上电死的么?还是真有人撞倒了她才压到电线上电死的?如果是后者,那么撞倒她的那个人就是杀人犯了。”
    嘉和对这事儿也只是好奇而已,刘警官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了微妙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变化,“这事儿都过去十年了,当时又下着大雨,风辞别大,很多地方的电话杆都被吹得东倒西歪,也有不少地方出现电线断裂的现象,郝梅的案子不是我一个人侦办的,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负责调查,她在被人发现之前还不知道已经在地上躺了多久了,当时的刑侦技术和法医的检测手段也没现在这么发达,从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的的确确是她自己摔倒的,由于当时没有目击证人,现场残留的证据和痕迹也都差不多被大雨冲洗没有了,我们收集到的线索很有限,再加上她的尸体早就火化,也没法再做尸检,十年太久了,我能理解郝老太思念孙女的心情,但真相往往要比想像的要残酷的多,由不得你信还是不信。”
    “那您是觉得郝老太孤苦伶仃才会经常来看她的么?”嘉和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刘警官侧过脸,“有些事儿我一直印象深刻,在案子结了之后的第二天,那天刚好也下了场大暴雨,郝老太全身湿透了跑来找我,说是她孙女给她托梦了,又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局长对这件事儿很重视,但调查的结果就是意外死亡,案子也由不得我认为是怎样就可以怎样的,我也希望这件事可以调查出一个真正的真相,给死者一个交行,也将犯案的人绳之以法,但结果······我们都尽力了,局里也很看中破案率,而且托梦这事儿太悬乎了,一般人相信也没什么的,但警察办事儿都是要讲真凭实据的,讲得再真如果没有可靠扎宰的线索和证据作支持,还原整个犯罪事实,即使告到检察院也改变不了这起案子的性质,她当时太可怜了,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安抚了几句,承诺一定会帮她查明真相,给她和她的孙女郝梅一个交待的,自从她进了疗养院后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这记性,但我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跟她汇报一下案件进展,她能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即使是骗她的谎话不也·····善意的谎言,不是和你刚才交代我的嘱托是同一个道理么?”
    “刘警官,您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要是有记者在的话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您的善行了。”嘉和对他的职业道德更加崇拜,刘警官连忙摆手说:“你千万别这样,其实我并不习惯现在受人仰慕和称赞的生活,安抚郝老太这是我力所能及的小事儿,谁家里还没一两个老人?看她一个人怪可怜,身边又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心里想的全是当年的那个意外事故,我投其所好为的就是能让她所剩不多的日子能够过得舒服一些,郝梅这孩子也可怜,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好不容易长大又遇到这天灾人祸,我这些年的坚守就是想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也不必再为郝老太牵肠挂肚的,难得你们俩心地善良也都记挂着她,还有,我现在不比以前清闲了,一举一动都有许多眼睛盯着,压力很大的,工作上稍有不慎,难免会受人诟病,别人会用给你的高度来衡量你所有的行为和决策,而且不允许有半会差池,这个就压力山大了。”
    “你刚才和刘警官神神秘秘说什么了呀?”刘警官和嘉和简单说了几句话又将郝老太推到廊檐下面的阴凉处,阳光太刺眼了,凤姐手里拿着两包饼干,将其中的草莓味的递给嘉和,“刘警官还真是做好事儿不留名,以前就听护士说过经常有人过来照顾她,但我一直没碰着面,谁能想到却是咱们这儿大名鼎鼎的英雄刘伟光,而且还是当年侦办郝梅案子的警察,我怎么觉得他对郝老太的好有七八层都是出于做贼心虚?你说他当时办案的时候会不会走水了呀?或者是拿了肇事者的钱就敷衍了事结案了?事后觉得良心不字这才想方设法给自己赎罪的?毕竟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要说可怜,比郝梅遭遇可怜百倍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把爱心泛滥到其他人身上?”

    第四十六章 猜疑
    “你别胡说,刘警官可是人民英雄,他不可能做这种徇私舞弊监守自盗的事情,胡同又涉及到人命案,你说话可得要负责人,你和郝老太不也无亲无故,即使和她的孙女是高中同学,那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你这些年对郝老太的好是出于十年前突然拉肚子没能和郝梅一起回家才有的愧疚么?”
    嘉和对刘警官见义勇为的整体印象很好,无法想像他可以是为民除害的执法者,也是监守自盗的嫌疑犯,“刘警官是出于人道主义才对郝老太好的,你是出于仁义才······不过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或许当年的案子也有你猜想的那种可能,你说刘警官对郝老太这不同寻常的好会不会因为他知道内情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才没法翻案重申,甚至这起悲剧的发生他不是知情者就是凶手,而且案子也正是他查办的,他是现场主要负责人,有条件也有机会推动整个案件的走向和性质。”
    “一定是我们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才会把别人的好往极端黑暗的地方想的,反正多一个人照顾郝老太不是挺好的么?”凤姐不是没往心里去,而是没敢再想下去了,嘉和咬着饼干,这时郝老太早已失明多年的眼睛忽然老泪纵横,紧紧抓住刘警官的手语气悲哀又悲痛的求他一定要找到害死郝敏的凶手。
    不管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出来给她命苦的孙女一个公道,她是被人给撞倒到电线上才触电身亡,这分明是一起赤裸裸的杀人案,眼看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以她名列前茅的成绩不用太努力也能轻轻松松考上名牌大学的,前途无量,苦日子也终于熬到头了,哪想她福薄命浅,多灾多难,那么年轻的生命眨眼就没了,她甚至还没有机会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刘警官,又来疗养院探望受害者家属了?是不是你对每一个案子的受害家属都这么无微不至?”这时一个低沉又萧瑟的声音从刘警官身后传来,转身一看却是吊儿郎当的刘延川,他穿着休闲服,看上去却也倜傥俊逸,但各个方面的气质比起他的哥哥朱延生还是稍差了一些,刘警官的表情风起云涌,似乎也不是头一次和他打交道了,“你又想干什么?”
    “你现在是明星了,人们心里无可挑剔的大英雄,我都没上过演播室,你前前后后去了大概五六回了吧?从前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学里赫赫有名学富五车的教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座谈会开起来那叫一个侃侃而谈娓娓动听,听得我都热泪盈眶了。”朱延川那双精明又锋利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刘警官神情萧瑟,“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帮你办妥了么?说好以后一刀两断的,为什么不信守诺言?”
    “你以为我是你呀?你不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无耻之徒么?无耻之徒最大的特点就是说话不算话,背信弃义,你抓了那么多年犯人,哪一个又是正人君子?他们都不是和我一样才作奸犯科的么?当初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太可怕了,嘴巴再大点就能将我生吞活剥了,也由不得我认怂缩脖子。”
    朱延川厚颜无耻,和同样卑鄙下作的房夫人是同一个师傅下山,“万一你掏出枪来把我给击毙了,再利用你便捷的职务在我头上随便安几个可以就地正法的罪名,那我不就死不瞑目了么?就像你十年前撞倒了郝梅,害得她触电身亡后还不是照样利用职务之便将这起谋杀案精心演变成了意外事故,而你作为主要负责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事情办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在其他警察赶到现成之前你就已经将现场所有不利于你的痕迹清理干净了,从肇事者变成了不畏生死的施救者,谁能想到从头至尾都是你贼喊捉贼。”
    “你······”刘伟光先前还有条不紊的表情瞬间就凌乱了,朱延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肯定也没好事儿,“还有,你不就是看到我拍下你当初撞倒郝梅的自行车才对我服服帖帖唯命是从的么?还说什么英雄,我拜托你办的那些事儿哪一个不是你明里暗里帮忙促成的?你是我的好搭档,现在你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我就害怕你会翻脸不认人,所以今天特地跑来跟你翻一翻旧帐,这样一来你就会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千万别被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和别人对你的赞扬冲昏了头脑,当初我可是给你机会选择要不要上我的船,你也有主权选择的,但你选择上船了,那么在我的地盘上,所有的游戏规则就得按我说的做,不管对你公平与否这都源于你当初的选择。”
    刘伟光的表情很快就在支离破碎,但他又不敢在疗养院这种公共场所和他起任何争辩,朱延川是恨不得他现在就从云端上掉下去,不管摔成什么样都对他有利无害,看来他早就一路尾随过来了,现在他占据主要优势,放肆起来哪会给他留有半寸余地的?他眼下别无他法,也只有插他宰割的份了。
    “这世上哪会有后悔药,就像你这些年一直跑来这儿关怀受害者家属为的还不是减小内心的罪恶感?毕竟高处不胜寒,越是功成名就你就越害怕当年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事情会暴露出来,我告诉你刘伟光,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天衣无缝的案子,抽丝剥茧,明察秋毫,只要找到一个窟窿眼儿,你就能伸进去顺藤摸瓜将真相整个的拽出来,你办了那么多案子应该对此深有体会才对?藏得再深的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的,你现在才知道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毕竟人家小姑娘要是还活着的话,现在和你女儿应该差不多大吧!她是上个月才风风光光的被你送出门嫁为人妻了,说不定明年这会儿,你就要当外公了。”
    朱延川在污损他的同时也是在骂自己,毕竟两人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却不顾他人死活,你不仅剥夺了郝梅同学活下去的权利,还剥夺了她本该和你女儿一样有享受美好生活的权利,你女儿的日子过得有多水灵,你的内心对郝敏就有多深的愧疚感吧?你非要我把这些触目惊心的真相说出来才能让你认清自己,别以为你现在成为大明星了就可以飘飘欲仙,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疗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凤姐和嘉和还在院子里陪老人说话,要是被她们发现自己和朱延川来往,就怕她们会从他身上联系到很多线索,也为十年前的案子找到证据,那么他所有的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这不是他故意的,也是一时糊涂才造成的悲剧,这些年他几乎都活在自责和无边的痛苦之中痛不欲生,甚至还有轻生的想法。
    但他的女儿还小,需要父亲的关爱才能更好的成长,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受害者郝梅家里也有时时刻刻记挂她的人,当天晚上郝老太甚至还做好了夜宵等她回来吃,饭菜凉透了也没见她回来,等来的却是她意外身亡的噩耗,他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别人不知道你屁股下面干不干净,但我是当时的目击证人,还拍下了视频,你说我随便找个记者把这东西送上去,你会身败名裂还是人们将你视为丧尽天良贼喊捉贼的杀人犯?毕竟把你捧上天的也是他们,他们也能以正义使者的身份将你打入地狱,还了郝梅的公道,也顺便维持了正义,只是你能眼睁睁的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和百姓建立起的信任就这么被你毁于一旦么?”
    朱延生不紧不慢的说,很快就要切入主题了,刘伟光原本挺直的腰似乎也慢慢驼了,他忽然抬起头,用准备和他同归于尽的语气回答说:“就我的屁股不干净么?你的比我脏得多了,你六亲不认,比禽兽更狠毒,你的二哥朱延生要是知道是你害死了你大哥朱延山,故意剪断他的刹车线才导致他刹车不及摔下高架桥的,你觉得他会不会大义灭亲去派出所举报了你?”
    “够狠的你呀!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所以在见您之前特意做了一点功课,我见过你女儿了。”朱延川不怀好意的说,刘伟光几乎就要去掐他的脖子,朱延川却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是公共场合,你是公众人物特别得注意一点,动手打人可是不对的,我只说过见着你女儿了,咱们俩是搭档,合作了那么多年,你全心全意帮了我那么多,我要是向你表达感激之情你肯定会说我蹬鼻子上脸,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只好就将心意报答到你的女儿身上,她问过她是怎么看待十年前郝梅意外身亡的事件,哪想她却说郝梅就是她的同班同学。”
    刘伟光的表情几乎要变形了,紧紧握着的手也不住的颤抖,朱延川倒是显得越发张狂,“她不相信····你知道么刘警察,她也坚信郝梅意外身亡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和阴谋,因为她曾经跑去殡仪馆偷偷见过她,说是她膝盖上的伤口不像是自己摔的,更是像被人撞伤的,到底是警察的女儿就是比一般人眼力好,我问她想不想知道郝敏死亡的真相,她向我表达出想要知道的意愿非常强烈,所以我就将录影带给她了,让她回去慢慢看,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的。”
    “你······”
    “我不知道朱延生会不会对我大义灭亲,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女儿会为了真相大义灭亲还是会为了亲情包庇罪恶,现在你的前途和命脉不在我手上,而是在你女儿的选择权上,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跑回去跟你女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上几句,当然了,你想明白过后再给我打个电话来确定一下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机会和以后的选择,我现在可是给你了。”朱延川说完就去看望郝老太了,而此时此刻凤姐和嘉和刚好离开,他意味深长的告诉郝老太,她孙女的案子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嘉和和朱延生约好中午要一起吃火锅的,没想到还出门就接到了王惠加打来的电话,房夫人被刑事拘留半个月之后又故伎重演,找了几个人将友友从学校接走了,由于她没有接送卡,老师不给,就给王惠加打了电话,要接也得由友友的妈妈亲自来接,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师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王惠加火急火燎的赶去了。
    就在学校门口的摄像头下面,当着许多学生家长的面将王惠加劈头盖脸暴打了一顿,事后还强行抢走了友友,王惠加是实在没法了才给嘉和打了救助电话,嘉和第一反应是找朱延生帮忙,但他最近和他弟弟朱延山因为工作上的分歧闹得水深火热不可开交,她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有了麻烦也就不想再劳烦他分神了。
    但她很快就想起先前处理过房夫人的刘警官,他现在的级别和份量都不同往常了,要是由他亲自出马,房夫人这次涉及的可以绑架孩童,虽然友友是她的亲孙子,却也不能在学校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王惠加打得头破血流,而且还是在摄像头下面堂而皇之。
    刘警官给女儿打了电话才知道录影带的事儿是虚惊一场,里面是空的,她女儿还好奇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将一个空的录像带交给她,还说里面装着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惊喜,没想到惊喜没有,有的却是惊吓,录音带显然是被剪接过的,前半部分是空的,后面出现的则是十年前郝梅倒地身亡的画面,而且还是动态的。
    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在她身上流动的电流闪闪发亮,她强烈要求父亲利用这段视频将十年前郝梅的案件重新再查一遍,她也兴高采烈的说自己的预感是对的,她一直坚信郝梅不会无缘无故摔到电线上触电死亡的,而是有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撞倒了她还见死不救,这才造成悲剧的发生。
    刘伟光甚至无法想像女儿所说的那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就是他时,会不会摧毁了她的信仰和对自己的崇拜?这十年来他一直活在黑暗和挥之不去的内疚里痛不欲生,不会有人想到他兢兢业业闻鸡起舞的敬业精神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忙活起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在悠闲中想起自己不小心撞到郝梅的情景,他低调不招摇的工作态度只是害怕会被别人关注。
    即使是当初的见义勇为更多的是出于没有勇气用命来抵偿内心的罪恶,要是他死在通缉犯手上,害死郝敏的秘密将会随着他的死亡永远被掩盖了,而且他在死后或多或少也会被局里追加殊荣的,不至于自己的身后太狼狈。
    哪想事与愿违,他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对东窗事发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惶惶不可终日,就像一只藏在黑洞里却早已被外面的猫嗅到气味儿的老鼠,仅有的一点体面很快就要被内心的恐惧全军覆没了,他也没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为十年前的罪恶付出巨大甚至是比身败名裂更难以承受的代价。
    刘警官在接到嘉和的救助电话,出于本能的就答应了,但他却又不想和她有过多接受,这个女孩儿太警觉了,那双眼睛里似乎有着与她年纪不太符合的老辣和锋利,一旦从他身上推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那么他离最终的结果也就不远了。

    第四十七章 投毒
    所以就将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夏宇春指派过去,还好房夫人只是想通过这个办法将孙子扣在身边,又是吃过苦头的人,不敢和警察对着干了,在夏宇春好言相劝下终于将友友交了出来,不仅支付了王惠加的医药费,还得给她赔礼道歉。
    一个骄傲自私一辈子的人,情愿花点钱破财免灾,也不愿意向最痛恨的人低头,这对她强大的自尊心无疑是最大的羞辱,但迫于压力,她还是答应给王惠加道歉,但惠加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也知道她不到走投无路也不至于低三下四的跟她说对不起,她到底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和自尊,通过夏宇春表达出自己不需要她道歉的意愿,只是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她和友友的生活了,但她以后还会以儿媳的身份为她养老送终的。
    夏宇春为了以防万一她会变卦,不当面道歉那就给王惠加写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会再鸡蛋里挑骨头无事生非,故意找她麻烦了,其实这种羞辱比强迫她给王惠加赔礼道歉更伤人。
    她似乎也看出来夏宇春和嘉和以及王惠加都是串通好了才挖抗给他跳的,现在她家破人亡,就连生意也彻底落败了,要不然王惠加又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要求她写保证书?还是通过警察的手来向她施压,房夫人就像一头咽下怒火,准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野兽,她只要耐心观察,总能找到机会报仇雪恨,将她失去的所有全部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房夫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几条围绕在垃圾桶边上翻找食物吃的流浪狗却倒了霉,她买了三包老鼠药,又买了十多根鸡腿,她将混了老鼠药的鸡腿放到垃圾桶边上,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在嗅到鸡腿的香味儿全部迫不及待的围拢过来,从吃下鸡腿到毒药发作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亲眼看到流浪狗相继倒在地上,嘴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的悲惨情景。
    刚好是三条,一条是嘉和,一条是王惠加,另一条则是警察夏宇春,她脑海里忽然绷出一个邪恶又阴毒的计划,要是王惠加死了,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友友接到身边照顾了么?要是再加上夏宇春和嘉和就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
    “嘉和,你在哪儿,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么?”朱延生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没见到她忽然莫名的想她了,嘉和却说:“我们来日方长,什么时候都能吃的,你知不知道姓房的女人把惠加打的不得了,鼻青脸肿的,就连友友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还好她现在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骚扰他们俩了,她现在一瘸一拐,店里生意又忙,我明天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那你自己小心,姓房的女人已经疯了,惠加亏得有你帮忙,要不是得被人欺负死,好了不说了,你不陪我吃饭我也没心思吃,但你得一日三餐吃好点儿,好不容易才胖了两斤,可别因为帮助别人又给掉了膘。”朱延生对她也很依赖,嘉和笑,“我又不是猪,长那么多肥膘干什么?那天你还说骨感的女人好看呢!你这是存心想把我养胖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撇开我,再去找你的骨感美人对吧?”
    “不跟你说了,工作一大堆,再聊下去天就要晚了。”朱延生越发的喜欢她,还好他们就要结婚了,以后寸步不离天天粘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她,省得见个面还得看她的心情,嘉和仿佛想起了什么,“延生,那天我好像在大街上看到你弟弟和关妍在一起了,是我认错了人还是他们真的那什么了?”
    “他们俩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延川他这阵子不知抽了什么风,又将关妍打得半死,要不是她给我打电话,她就真的被·····他心理有点问题,我已经帮他联系心理医生了,再折腾下去,不光生意败光了,就连身边仅剩的几个亲人也将·······”
    此时此刻朱延生似乎慢慢理解父亲和哥哥为什么会对朱延川反感和深恶痛绝了,原来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不喜欢关妍,只是想要得到他哥哥得到过的东西,然后再用自己的办法毁了她,他最担心朱延川会对关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毕竟已经开始拳打脚踢了,而且只要他不愿意,关妍就是钻到地心里去,他也会想到办法将她给揪回来的。
    “这阵子真是奇怪,尽是遇上疯子了,延生,你也要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及时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我必须要知道你的一切状况,要不然我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你会····那种不好的感觉就怕看了心理医生也没法彻底消除的,可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你得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我也会为了你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
    嘉和一听到朱延川三个字就头皮发麻,这个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的存在不是为了给别人送去幸福,而是别人带去无尽的恶梦和灾难,嘉和想着以后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也打不到照面,这也没什么的。
    凤姐这几天除了要在卫生院上班,下班后还要去疗养院照顾郝老太,她的肠胃炎犯了,一直以来时好时坏的老毛病了,老人的抵抗力差,她的记忆又开始大幅度衰退了,不再为孙女郝梅意外身亡耿耿于怀,而是逢人就说孙女今天又考了全校第一,要出去给她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嘉和,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王惠加在看到嘉和手腕上有一块仿佛烫伤的疤痕,以前不知道是她没留意还是真被烫伤了,嘉和用手揉了揉手腕上这不痛不痒的伤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是昨天晚上才刚刚冒出来的,不痛不痒,没一点感觉,等延生哪天有空了,他带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万一是什么细菌感染或传染病就糟糕了。”
    “那你还不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越是没感觉的越可疑,你是不是吃过什么过敏东西或者以前就伤过?”王惠加让服务员给她送了两盘点心和咖啡,店里除了这些也没其他的了,嘉和有些心不在焉,嘴里喃喃自语的说:“我这几天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就乱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延生说我神经太紧张了,让我放轻些,多找几个朋友聊聊天说说话,让我别胡思乱想,但我知道这不是我凭空幻想出来的,惠加,你说真是我神经过敏还是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嘉和,不是我说你的,延生那高的个子,对你也体贴入微,就他这样的人还不能给你安全感么?你老这么说会给他带去很强的挫败感,一个男人如果总是让自己的女人成天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危险气氛里,他会责怪自己不能给予你最全面的呵护,以后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在他面前说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寻求安慰才故意说的,但你让他除了说你神经紧张外还能说什么呀?”
    今天星期六,友友不上学,王惠加将他带到了店里,有服务员监督他写作业,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跑来嘉和身边和她说话,他总是有一大堆十万个为什么,嘉和对小朋友最有耐心了,所以这也是友友喜欢和她一起玩的原因,王惠加从盘子里抓了两块点心递到他手上说|:“你作业写完了没?妈妈正和嘉和姐姐说话呢!等你写完了作业,妈妈就答应带你去动物园玩。”
    “惠加,真羡慕你现在的样子,有自己的事业也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嘉和的目光再次落在手腕上那处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伤痕,王惠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又在胡说什么?你再过一个月就要和朱延生结婚了,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一刻也闲不下来,肯定当不了家庭主妇,只要你说一声,朱延生肯定能在公司里给你找一个你能做得来的工作,不也是事业家庭两兼顾还能风生水起,别老是羡慕别人,你看你现在都幸福到云端上了,朱延生可是很多女孩眼里的白马王子,做梦也想得到的男人,现在落你手上了你还想怎样?再加上他家境那么硬实,不用你累死累活工作就能过上别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你别看我现在好像挺不错的,其实你看到的只是一面,另一面的酸楚和无奈还不是自己混着血水咽到肚子里的,况且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得自己兜着,你呀就是太矫情了,朱延生说你神经过敏一点也没错,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你必须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男人最怕的就是给不了身边人的安全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把眼面前的过好了才是王道,其他的自然有其他人去做,你就省省心吧!”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可怕了,延生工作上的事情一般也不跟我讲的,即使我问起他也总是打马虎眼儿,就是他那个混世魔王的弟弟最近挺反常的,先前延生将一部分工作交给他来打理,结果弄得一塌糊涂不说还大公司拉帮结派和他各种作对,这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儿我知道我不该插手的,但延生越是忍让他就越发得寸进尺,而且他也不想最后和这个唯一的弟弟再因为利益上的事情弄得鱼死网破,我对这个朱延生倒没什么成见,就担心延生会吃亏。”嘉和似乎慢慢明白自己内心的不安很大程度是来自朱延川,这个人反复无常,阴险狡诈,父亲和哥哥都死了,他不但没有协助二哥打理好公司内务,反而机关算尽,耍着花样和他斗,争权夺利的局面只会随着局面的撕裂而愈演愈烈,到时候就怕连最后的兄弟感情也将不复存在了。
    “人家兄弟俩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朱延川的花边新闻多,从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别招惹他的好,说句难听话,他们俩是有血缘关系的,再好再坏人家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会儿争权夺利那也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无端端插上一手,或许会让朱延生占到优势,要是哪天他们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你不就成了破坏他们俩兄弟感情的坏人了么?到时候一个屋檐生活,你还怎么自处?他也会瞧不起你的,所以你眼下最好还是靠边站,即使他们鱼死网破那也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结果,为人处事也是需要技巧的。”
    王惠加将一块放糖放进咖啡里,太苦了反而会让她触景伤情,再吊出其他不好的情绪,“尤其是别人的家务事,虽说朱延生就要将你娶进门了,你不可能完完全全成这他们家的自己人,你更别揣着朱延生对你的喜欢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毕竟你把他们当成亲人,你再好再贤惠,在他们眼里归根到底不是一个外人,有些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最后还闹得鸡飞蛋打,分道扬镳,何况你还没进门呢!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要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更别做了,这会儿缩着脑袋装傻充愣最好了,朱延生主动跟你讲的你可以参与,但他不愿意说的,你就别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他不说肯定有他不能说的苦衷,这才是真正的给别人省事,给自己加分,我可是用过来人的经验给你提的意见。”
    “我就知道跟过来人说话最讨厌了,总是长篇大论一大箩筐的,不过还是挺感谢有你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予我最温暖的安慰,反正我以我的脾气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延生吃亏的,朱延川欺人太甚,延生要是为难,我可不介意当个恶人帮他出口气,好让朱延生明白他哥哥好欺负,我可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他胡作非为的,反正···你别瞪我了行不行,我心里压力已经很大了,我向你保证,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插手他们兄弟俩的事儿,即使延生怪我多管闲事我也在所不惜。”嘉和还是固执的说,王惠加知道再跟她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不但改变不了她的想法,还会变相的加深她即使付之行动的决心,故意转了个话题说:“要不我帮你推荐一个心理医生给瞧一瞧,都说快要结婚的人很容易焦虑的,能嫁给朱延川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念想么?现在念想终于要实现了,你一时间反转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有我在你不要有这方面的担忧,我会给你提供最全面的指导。”
    “你怎么和朱延生一样都觉得我神经有问题?他也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现在你也这么说,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跟我说的话是不是都来自延生的指示,我们俩是好朋友,你可不能串通他一起来折腾我。”嘉和说着就喝了口咖啡,还好放了方糖,要不然苦涩的味道会让她受不了的。
    王惠加笑,“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挺搞笑的,一会儿说要帮朱延生出头,一会儿又怀疑我和朱延生联合起来给你做思想工作,你想象力再丰富也不能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给凑到一起这样那样的。我真是佩服你,大脑每时每刻都在制造不切实际的幻觉,长此以往不累么?还有,你的朱先生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肯定抽不出闲空带你去看医生,要想知道你手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还得请教专业的人给弄个明白,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况且你很快就要穿婚纱了,这么一大块疤太刺眼了,早治疗早康复,我刚好认识一个皮肤科的医生,是友友老师的老公,我现在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在下班时间过来店你帮你看看什么情况。”
    第四十八章 病毒
    一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这应该就是惠加所说的皮肤科医生,他简单看了看,从他皱起的眉头来看,经验丰富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用谨慎又专业的语气让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的病理检查,就是从疤痕上切下一块放到显微镜下面检查一下结构和分成,嘉和在惠加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但检查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在她的疤痕组织里竟然有种古老又可怕的病菌,这是医学界闻所未闻的怪事儿,即使是经验老道医术娴熟的人也从未见过,按理说这种病毒凶狠异常,要是通过血液流遍全身,那么她浑身上下的皮肤也都要溃烂,而且医生还从组织里发现另一种只会出现在死人身上的病毒,起先还以为是检验结果出错了,但一连两次都是这样,那么这就不是检查结果有问题了。
    而是嘉和本身的血液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和更可怕的结果,医生有理由相信嘉和手腕上的伤疤并不是普通的伤疤,而是病菌发作之前皮肤组织溃烂的前奏,但之后查出的病菌明明只有死人才会有的,为什么在她一个活人身上会被检查出来?这肯定不是她吃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很有可能是某种医学上从未发现的疾病才有的特征。
    “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儿,延生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是在病理结果没出来之前,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个样子,不管他怎么问,你帮我打个掩护,就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吃点消炎药就能抗过去了,我·····检查结果这么糟糕,就怕连婚也结不成了,要是哪天我真像艾滋病感染者那样全身腐烂而死,就怕会把延生给吓死的,而且·····我确定感染的不是艾滋病?”嘉和强大又丰富的想象力再次发挥了作用,王惠加气得牙都咬碎了,”你怎么还咒上自己了?检验报告单就在这儿,你自己看看感染的是不是艾滋病?那什么······我问句不该问的事儿,你说这些病毒是你本身携带的还是别人传染给你的?”
    “什么叫别人传染给我的?我唯一接触过的男人就是朱延生,我从小到大一直洁身自好私生活很检点的,在没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异性别说的接吻了,就连手都没拉过一下,更何况延生前阵子也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医院做倒行检查了,我看过他的检验报告单,一切正常,问题不是他,很有可能是我的自身·····我们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你说我会不会把这些可怕的东西又都感染给他了?应该不会传染的,检验报告都是在我们那个之后才出来的,要真有问题,检验报告上肯定会显示出相应的数据变化的,惠加,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面目全非的样子,我······最可怕的是还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比艾滋病可怕多了,至少还有相应的药物进行控制,我·······”嘉和无助的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她再次惊恐万状的看着手腕上的那块茶褐色的疤痕,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在过去是否发生或有可能形成疤痕的线索,但思来想去她总是想不起来,很多明明记得很清楚的事情仿佛也像是被搅浑的水,变得模糊不清,王惠加见她痛苦又无助的样子也很焦急,“要是常规的办法检查不出来,要不咱们不如试一试其他方法,我在店里遇见过一个做法师的客人,他给过我一张名片,不过他屡次三番被警察处理过,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干这个了,但他给一个号码,说是我哪天遇到困难大可打这个电话求助,你与其在这儿掉眼泪也不是办法,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我带你去找找这个人,兴许这个人可以通过特殊办法帮你查到起因的,然后我们再借助现代医学技术进行治疗,虽说悬乎了些,但总比你躲在这儿自己吓自己来的好。”
    “那你带我去了,友友怎么办?”嘉和以前不怕死,那是因为心里没有牵挂,现在眼看就要和自己最爱的人结果了,自己却被告之感染了一种可怕又凶险的病毒,惠加淡淡一笑,“前厅经理顾姐会帮我照顾好她的,她的孩子和友友一样大,又在同一个学校念书,遇到上下学,我把接送卡给她,她帮忙照顾一下就行了,反正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友友也喜欢和顾姐家的两个孩子玩,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朱延生那儿我一定会帮你守口如瓶的,别害怕行么?不管好坏,我都会陪着你的,你先等一下,我这就跟那个人联系,尽快在下午就见上面。”
    “嘉和,你人在哪儿?我工作忙完了,这几天对不起,都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嘉和接到了朱延生的电话,她故作平静的说:“我·····我在惠加的店里帮忙呢!你这些天按时吃饭了没有?晚上都是一两点才回来,工作真的很繁重么?我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你也不必这么累,延生,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这边我会处理好的,你什么情况?我不在身边你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么?你到底在哪儿?惠加的店里么?我这就过去找你。”朱延生很轻易就听出她言语之下的慌乱了,嘉和还在拼命掩饰,“没事儿,就是有点婚前恐惧症,虽然和你结果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儿,但结婚之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随心所欲了,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会像其他我见过的夫妻那样吵吵闹闹的,最后······我不敢想,一想到就特别害怕,延生,惠加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眼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就怕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的,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结婚以后肯定会遇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们不想用说甜言蜜语的嘴最后再说伤害对方的话,我一定会在结婚之前处理好这些情绪的,延生,在我回来之前你得好好吃饭,不要再熬夜了,有些事情其实你不必亲力亲为的,你是公司的老板,只要坐着数钱就足够了,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永远都是最优秀的。”
    “原来是这样,嘉和,你有什么事儿千万别瞒着我,一定要跟我讲,哪怕天塌下来了,我一定帮你挡着,你不要让我成为事后只会后悔和内疚的人,惠加稳重谨慎,你和她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要去几天?我好安排一下时间去接你。”朱延生当然不相信她只是去看心理医生那么简单的,嘉和用纸巾按了按鼻子,生怕他听出来自己哭了,“嗯,我回来提前给你打电话,我就当自己在渡劫。”
    “尽会开玩笑,你渡劫飞天了,我还上哪儿找你去?你不在,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工作上有些事儿可以交出去,但有些事儿还得由我自己来做,那你好好的,我等你好消息。”其实嘉和不知道的是,朱延生给她打电话时就在外面,而且惠加在外面打电话时刚好也看到他了,她这回想要找借口打掩护也没有机会了。
    毕竟嘉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的样子不像是婚前恐惧症那么简单,朱延生聪明绝顶,又是看到现场情景的,想要在他面前瞒天过海几乎是不可能的,惠加只能将实情硬着头皮告诉他了,朱延生知道她瞒着肯定有她的害怕和隐情,只拜托她好好帮他照顾嘉和,在她面前也别表现出他已经了然于胸的嫌疑,尽量不给她任何思想负担,她做好准备自然会跟他说的。
    “过了前面的山坡应该就是了。”惠加拉着嘉和的手徒步前行,听说这个远近闻名的大法师在前几年突然隐居世外,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凹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听说门下还收了几个同样小有名气的徒弟,现实中的世外高人从电视剧里演的世外高人更为神秘,这儿荒凉又偏僻,就连野狗也不爱来溜达的。
    两人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走了好几圈才勉强找到大师在电话里所描述的位置,不知是惠加方向感有问题,还是大师描述的位置有偏差,真实的位置几乎和定位地址相差了十多公里,还好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找着了,而朱延生的车一路跟在后面,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时他可以第一时间帮上忙,这一切当然都是在嘉和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进行的。
    “大师,你家真的好难找呀!”惠加真的有理由怀疑大师住在这儿是为了避世还是为了躲避仇家才故意挑的地儿,大师摸了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须,在见到嘉和的一刹那似乎早就认识很久了,惠加认为大师了然于胸的表情是出于见多识广的职业本能,或许这种情况他是遇见过的,也有解决办法,一直吊在嗓门眼儿的心也没之前那么强烈,嘉和灰头土脸的,但手腕上的伤口在转眼间似乎加重了,原本干巴巴的伤痕上忽然一点点的渗出暗黄色的液体,仿佛病毒致使尸体腐化后所形成的液体,还有一股死人才会有的腐烂气息。
    “大师,请您看看这都什么情况”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到底什么情况?大师,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您了。”惠加神情急迫的说,生怕他最后也像医生那样一脸束手无策,大师点了点头,“你把她带到我这儿就是找对人了,她身上的东西不是靠医学就能解释得通的,更没法治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亲人还是朋友?”
    “朋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关系,她····她这个样子连她自己都快吓坏了,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结婚,他未婚夫几乎都还不知道这事儿,是瞒着他来的,大师,既然您说能治好,不管多少钱我都不分不少给你,嘉和她走到现在也不容易,断然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一辈子。”惠加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受过嘉和的恩惠,现在她遇到困难了,她哪会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大师点了点头,“她身体·····作为她的朋友,你能做到这么面面俱到的份上也不容易,但你没有理解我刚才的意思,我没说过我能治得好她,而且她这种情况根本就治不好,想来医生应该跟你讲过她伤口上所流出来的液体都是什么成分,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感染只有死人才会有的病菌?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大师,我读的书不多,实在听不懂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找到您的么?您可以做到医生达不到的境界,我还听说您帮了不少人都治好了被医生宣告无药可救的疑难杂症,现在医生解释不了她身上的问题,肯定也在疑难杂症范畴之内,您在这方面向来都是最擅长的,而且您看到她伤口的表情也像是经历过,肯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您看她还这么年轻,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未婚夫要是知道她的身体就要全身腐烂,即使不介意她自己也承受不了的,您要是见死不救,她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是开咖啡店的,有的是钱,我知道在您面前提钱太庸俗市侩了,但除了这个,我不知道从哪儿还能帮得上她。”
    “病毒我可以帮她净化干净,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有些事儿你听着好像匪夷所思,其实你只是没有亲眼看过而已,她有没有跟你讲过她过往的事儿?”大师显然并不看中她的答案,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关于嘉和的相关情况,嘉和目光呆滞,惊慌失措的看着创口越来越大,流出的液体也越来越臭,好像整个身体都开始大幅度的腐败了,压迫也听不到惠加和大师的对话,惠加一脸茫然,随后又神情坚定的说:“我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和嘉和结识的,我从凤姐那儿听说嘉和脑子好像受过外伤,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事情,就连她自己是谁都是别人提醒之下才慢慢恢复的,大师,您说这种情况是不是也和她手腕上的伤口有关?”
    “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忘记了,只是暂时忘记了,她记得的东西可多了,你相信轮回转世么?而且是不断轮回,周而复始的那一种?”大师的问话显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对未知事物的掌握和炫耀的。
    惠加知道他会说些神乎其神的话,但转回转世向来都是各种宗教才会有的神秘色彩,她不知道周而复始的轮回又和嘉和扯上什么前因后果,是他故弄玄虚还是真和神妙莫测的轮回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既然找到他了,就得全方位的相信他,而且要不是走投无路,她又怎么可能带着嘉和去走这种平时被她嗤之以鼻的旁门左道?
    “对了大师,这是您在电话里提到的一万块钱定金,我手上暂时也只能拿出那么多,要是昨天来,我就不把钱拿去付房子的预付款了。”只要设计到钱,他也收下了钱,这事儿差不多就有着落了,也达成了服务与被服务的协议,就像病人家属给医生送了红包才会打心眼儿里认为医生会全心全意的救治自己的亲人。
    第四十九章 大师
    “给她喝杯水。”大师将一杯略显浑浊的水递到惠加的面前,示意递给嘉和喝下,惠加连忙双手接住,仿佛拿到了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嘉和全身颤抖不已,她硬是捏开她的嘴给灌了下去,不到五分钟,嘉和就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倒在了杯子上睡着了。
    “谢谢大师,是不是她醒来之后手腕上的伤口就可以药到病除了?”惠加认为大师给她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同寻常,大师却掀开眼皮不可思议的说:“我给她喝的只是加了安眠药的自来水而已,哪有那么神奇,刚才我不是说了么?她这病毒是没法根治的,要是一杯水就能让她药到病除,你说我还至于住在这种鸟不拉屎,龟不靠岸的地方隐姓埋名?而且她太紧张了,这只会加重她的思想压力,人越是在害怕的时候越容易吓着自己,我觉得她这会儿更需要睡一会儿,而且有些话她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省得上一次我用在她身上的功夫就全军覆没了。”
    “您见过她?”惠加大惊失色,恨不得他在见到嘉和时的表情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气定神闲,她起先还以为他这是因为手到擒来才那么淡定的,大师抓了抓头发,在这种条件下很难保证天天清洁干净的,这时来到隔壁更加破烂不堪的卧房,拿出一大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关于嘉和的记录,而且每张照片下面都会清清楚楚的纪录详细时间细节,“看到没有,每一张照片都是她的一个轮回,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已开始了,祖祖辈辈代代相传,几乎成了传家宝,但她也不是无限循环的,所有的结果都有一个原因,每个原因背后都会不可避免的促成因素,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最倒霉了,她不是每一个轮回都要经历到这个环节,前提条件是她必须活到二十三岁,其他的就不在我的管制范畴之内了,我能做的就是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做移花接木,其实说这个你也不懂的,就是将她的灵魂暂时抽出来放到另一个容器里,而这个身体必须是刚死的或死亡不超过两个小时才够格,我的那些祖祖辈辈们为了这事儿也没少被人扣上妖魔鬼怪的帽子和骂名,毕竟要找到新鲜的死人身体才能完事儿,我还以为在我这辈子应该碰不到她需要我出手的机会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她今年刚好二十三岁对吧?”
    “没错,嘉和今年的确二十三岁了。”现在轮到王惠加不可思议了,大师将她给的一万块现金动作娴熟的数了数,简直比专业的手速还要快。
    看来他在这个行业里经常大发横财,收的还都是现金,“我说的移花接木就是能救她的办法,我得把她的身体腾出空来做病毒净化,如果这次还不能做到彻底终结,在她下一个轮回又顺利活到二十三岁时,她身上的尸毒也就是医生检测出的腐败病菌将会越来越多,发作的时间相比以前必定要提前了,眼下最棘手的不是她本身的病毒蔓延,而是没有合适的尸体做转移,现在各大医院的太平间管理规范了,不像从前还没实行火葬制度,只要留意哪家死了人,进而确定移魂时间就可以了,只要一把铁锹就可以随随便便找到可以移魂的工具,但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盗窃尸体还得被抓去坐牢,我一个徒弟直到现在还没出来,这事儿最后闹得我也被迫躲到这儿避避风头,情况我差不多都跟你说清楚了,嘉和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还能等上十天半个月的,但这十天半个月想要弄到一具新鲜适合的身体就怕有点难度,我这会儿正在风口浪尖上肯定是不方便办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弄到的?”
    “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大师,您肯定有办法的,我一个女人上哪儿弄尸体去?这不是开玩笑的么?除了杀人,就怕适得其反,再让大师您现在四面楚歌的处境变得雪上加霜。”王惠加觉得他的办法也太不靠谱了,人命关天岂能是儿戏,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嘴唇哆嗦着说话:“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别说我没有办法了,看到我的那些祖辈上哪一个不是足智多谋的神人?要是有办法,他们何必到处找尸体做转移?而且这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嘉和她的每一个轮回都是携带记忆的,不断叠加,就像砌墙一样一层一层往上码,直到挡住的视线以及头顶上的太阳,她很容易意识混乱,精神崩溃,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死了,这就不做转移最大的弊端。”
    大师其实对嘉和的过往了如指掌,也是他整个宗族一直保持到现在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她专人服务的,也是唯一的客户,她在无限循环,而他的家族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代人,“你也别怪她会胡思乱想,她幻想到的每一个东西都和那些残留的记忆有关,尤其是第六感,因为很多东西她其实都早就经历过了,所以才会留下很多支离破碎的幻象,不过在做了转移之后,那些东西也会跟着消失,虽然会留下痕迹,却不会给她的正常生活带去太多的困扰,最幸运的是遇到你这个愿意为她两肋插刀掏心掏肺的朋友,这也让她的情况没那么糟糕了。”
    “大师,难道真有人一出生就遭到这种诅咒?到底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可不相信只有她时运不济遇上这种事了,万事有因,她一开始肯定和我们一样都是正常人,我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灾难是无缘无故就发生的,您留守到现在的意义不也是为了给当初的成因寻找解决之道的么?”
    王惠加说,大师眼神变得深邃又淡然,“我的爷爷在临终前曾跟我说过,嘉和其实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她的身体之所以会有尸毒就是因为这个身体和灵魂总会不间断的随着轮回出现,别看她是从小时候一点点长大的,不过是周而复始罢了,用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身体,即使保护的再好,到了一定时期还会受到时间侵蚀的,这些死人才有的病毒就是证明时间在她身上经过最好的证据,要是在最坏的结果来临之前还没找到适合的尸体,她只有死路一条,等待下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到时候想要再做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我也活不到那会儿,而且我的几个徒弟走的走,坐牢的坐牢,这种事情都是嫡系相传的,我没有后人,要是不在我手上终结,那么嘉和以后就彻底没救了,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彻底变成不容于世的怪物,要说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
    “难道比找到尸体的难度还要难么?”王惠加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师的脸色却越发凝重了,“没有更难,只有最难,你过来,我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告诉你,说了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事儿有多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惠加在听完大师的叙述之后,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在看到沉睡的嘉和时,眼泪也接连不断的落下,天无绝人之路,但这句话却不能变成嘉和绝地逢生的奇迹,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在看到嘉和手腕上不断扩大的伤口时,心似乎也跟着一起被撕开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师刚要从窗口跳出去,朱延生的声音却传了进来,王惠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是嘉和男朋友来了,嘉和要求我帮她保守秘密的,但他已经知道了,一会儿嘉和醒了,你千万得帮我们保守秘密,她不想让未婚夫看到自己最丑的样子。”
    “女孩天生爱美,这都是人之常情。”大师尴尬的将搭到窗台上的腿又收了回来,看样子他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还是挺强的,朱延生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伯伯,大师似乎也没想到和嘉和在一起的人会是他颇炎欣赏的大侄子, 他用手指了指睡在藤椅上的嘉和,“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不是听说你爸生前已经给你挑了个叫关妍的女明星当女朋友的么?我说他怎么死活不愿意呢!原来早就名花有主了。”
    “大师,您现在说的叫什么话?你会因为一条狗漂亮可爱就喜欢它么?”王惠加并不是故意要冒犯大师的,只是觉得大师话里话外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嘉和的意思,大师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微妙了。
    “我可没说嘉和比不上女明星,只是好奇缘分太奇妙了,你看它可以让两个毫不相干天南海北的人因为某一个契机聚到一起,但两个背景和经历不同的人想要避开门当户对这一条基础,就得承受比一般人要多得多的磨难和坎坷,他们俩个一看就是属于后者,话是难听了点,但忠言逆耳,事实要比想像中还要残酷,一般人我可不会透露那么多天机。”大师的言下之意是暗示王惠加想要听更多的天机就得预付相应的费用,朱延生目不转睛的看着沉睡中的嘉和,刚要用手去碰她血肉模糊的伤口,大师却连忙按住,“这个你可碰不得,先前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冒着犯天谴的危险跟你都差不多道明白了,她想要活着就必须将身体里的尸毒全部净化干净,在此之前还得找其他身体做转移,我虽然和你爸爸关系不错,但我也不是万能的,想要做成这件事儿要是放在七八年前我兴许还有机会转圜一下,只是眼下各个方面的规范都到位了,想要投机取巧见缝插针就不是简单的事儿了,但你放心,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又亲自找到我门上,不管这事儿办起来有多大难度,伯伯我都会不遗余力帮你办成的,只是眼下你也知道想要找一个能够帮她暂时做转移的身体不容易,我干的这事儿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弄出去,那可比图财害命严重多了,不被世俗承认,又被划到歪门邪道的圈圈里,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知道的说我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牛鬼蛇神又出来骗钱的。”
    “伯伯,酬劳的事儿我不会亏待你的,求您一定要想个办法救活她,嘉和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转移的事情我会协助你完成的,有些机会能遇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试都没试就放弃了,最后一辈子剩下的尽是遗憾和内疚,我相信伯伯这辈子也有一两件一想起就让您痛心疾首的遗憾对么?有些事情在我有机会和有能力的时候我一定要拼力试一试,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朱延生眼神里的坚定让踩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大师似乎也动容和害怕了,“这个在我业务范畴之内,你只要做到紧密配合就行了,其他的技术活就交给我来办,我知道你对嘉和有心,但有些事儿是有天命的,人能做到的很有限,如果结果不是你预料的那样顺利,你还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也是人,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她想要浴火重生,除了靠我们这些外力干涉,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是否能够撑到绝境逢生的。”
    “嘉和,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回你的。”朱延生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指,细嫩修长,指甲光泽又很红润,只是没有人相信这个身体早已在不断循往复环中饱经风霜了,手腕上的伤口也是时间不断累加的证据,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使帮她找到合适的转移身体,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等她下一个轮回时,伤口不但得不到遏止,反而还会变本加厉,溃烂的伤口就会将她四肢百骸都给吞噬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成为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异类,但循环还会在不停持续,她的每一次轮回都是孤军奋战,默默承受着来自天命中的折磨和痛苦,现在不同了,他遇到了她,就要努力和她分享生命中的那些疼痛和美好。
    “嘉和,现在不光是你一个人,还有我们和你一起加油,我们不会放弃你,你也千万别丢下我们临阵脱逃了。”朱延生看着她触目惊心的伤口,眼里滚动着泪花,他抬起头,看向大师说:“伯伯,既然是做身体转移的,应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的吧?在您提出这个方法之前,想必就已经物色到一个适合或可用的身体,眼下我和惠加能做的已经很有限了,嘉和的情况又那么迫在眉睫,你只要把那个人给指出来,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协助你的。”
    “延生,我知道你想要救嘉和的心情,但有些事儿我已经跟你说了,其实都是治标不治本,即使我帮你救回了嘉和,那也只是暂时的,想要彻底根除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弟弟朱延川就是与她相克的那个人,你能忍心对他动手么?况且这种类似献祭的牺牲是需要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要是倚靠外力推波助澜,只会让嘉和本身的情况越发糟糕。”
    大师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他对这件事儿的认知和预测,“嘉和每次往生都会有相应的记载,我的祖祖辈辈就是因为她才存在的,也因为她我才承担现在的角色,我也是从过往的实例中推演出的一个结论,那就是连嘉和自己也不敢冒险,她那么有机灵又有主意的人,更不会坐以待毙,怎么会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无以复加的程度?只有那个人心甘情愿把命当作血祭才能化解她身上不停轮回的诅咒,这也是她从未对那个人采取任何外力措施干涉的原因。”
    王惠加体贴入微的用毛巾将嘉和伤口处渗出来的血轻轻擦掉,朱延生看到她这么痛苦却束手无策,所以他尽可能的要在自己力所能及范畴之内为嘉和多做一些努力。
    “天意难测,或许下一刻就会有转机了,或者情况会比现在还要糟糕,还有,在你来之前我帮你算了一卦,你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很有可能会和你父亲和哥哥一样遭遇他的暗算,嘉和你就放心的交给我,但你得时刻小心谨慎,听说你这阵子和你弟弟因为公司里的股权分配闹得不可抗拒?以前我曾听你爸爸提及过,再加上你大哥处处压他一头,他的股份在公司也是最多的,剩下的就是你,轮到他的那点份额也就寥寥无几了。”
    这才是大师真正担心的,朱延川的邪恶除了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造成的,还有他生性中本来就存在私欲和恶毒,为了所谓的蝇头小利不惜对身边的亲下痛下杀手,就连警察也找不到蛛丝马迹来定他的罪,越是这样他就越发张狂。
    “现在他们俩个都不在了,再也没人对他指手画脚,压他一头了,他肯定会肆无忌惮的去抢他认为属于他的东西,连同你的也想占为己有,不然他不会在你你哥和你爸尸骨未寒之际就迫不及待的展开他的意图和动作了,有些人不是你不招惹就可以独善其身的,说句难听话,他能对你爸和你哥动手,下一个动手的人怎么就不可能是你?”
    大师知道朱延生性格温柔宽厚,即使知道父亲和哥哥的死多少是朱延川私下搞的鬼,却也不忍心看到他锒铛入狱,对他而言,他是自己仅剩下的亲人了,不管他对权势的贪婪到了什么无以复加的程度,他都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而朱延川的得寸进尺也因为他的宽容才造成的。
    大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不要在这一点上再重蹈覆辙,“人之初性本善,但他与生俱来的恶却是相反的,你因为亲情对他网开一面,但他却会因为这个对你赶尽杀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心里得有个数才好,还有,那个适合嘉和身体的人就是关妍,我仔细研究过了,各个方面都很契合,几乎是为嘉和量身定做的,也是你父亲在生前就为你物色好的人选,但······转移这种事情不是去菜市场买菜,你看中了什么只要花点钱就能随随便便带回家的,而且你不能因为帮助嘉和转移就对她下手,这不是杀人越货么?况且她又是公众人物,一石激起千层浪,你的身份也不简单,随便一点差池都会让整件事儿前功尽弃,要是再被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嗅出什么味道来,你认为他会配合你还是从中作梗?现在他在公司还不敢堂而皇之的和你作对,但不能保证他不会在其他地方动歪脑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最可怕了,你别掉以轻心,多少防着点儿,这是对你自己负责,对嘉和也是最好的保护,没什么安慰比你还好好活着更好的。”
    第五十章 套问
    嘉和迷迷糊糊的醒来,惠加连忙凑到她身边说:“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儿不舒服?你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这是怎么了了?为什么头晕乎乎的,好像被人下了药。”嘉和在惠加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惠加眼疾手快,在她后背上垫了一个枕头,这样坐着她会舒服一下,这是惠加刚买不到半年的房子,装修简单大气,装饰都是以素色为主,桌上还放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阳光从阳台上折射下来,地上影射出玻璃上精致优雅的花纹,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腕处的伤口,已经不再像先前溃烂腐败的样子,也没那么痛了,惠加将热腾腾的鸡蛋面递到她面前说:“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讲。”
    “你今天不用去店里么?”嘉和没一点胃口,却又不想看到她失望,只好接过,惠加笑,“迟一点去也没问题的,反正店里的人多,各个方面做的又很到位,我即使不去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眼下你更需要照顾的人是你,其他的你就不必考虑了。”
    “友友人呢?”
    “他上学去了。”惠加指了指友友开着的房门,“他一早还拜托我向你问好呢!还说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这样你就能带着他一起玩了。”
    “有家有孩子真好,我觉得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嘉和有感而发,她吃了一口面,味道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素,“我怎么觉得这儿有延生的味道?他是不是来过了?”
    “你以为他是侦察机?随时随地都能掌控得了你的动向和方位?他之前倒是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我说我店里忙,就请她过来帮几天忙,他其他的也没多问,只要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他也就不会牵肠挂肚,要说幸福,被一个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爱才是最幸福的,你别以为别人的幸福就是真正的幸福了,有时候你的幸福才是别人最羡慕的一种。”王惠加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和起伏,也比更多的人明白宁静的幸福有多可贵,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这是大师给你的药,每天晚上按时在伤口上抹一点,不出一个月就会痊愈了,延生那边我会帮你守口如瓶的,只是你越是躲躲藏藏的越容易让他起疑心,你不如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反而没什么痕迹。”
    “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大师····大师应该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嘉和没有心思再吃了,惠加见她脸色沉下来,语气温和的说:“不管你是哪种人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放弃你的,你都拥有了朱延生最全面的爱,要是你都看不起你自己,只会让爱你的人在注意你的感受上筋疲力尽的,你一向骄傲理性又很开明,为什么需要你用勇气担当的时候却选择了懦弱?这可不是你一夫当关的风格,朱延生要是知道你有这方面的顾忌,他会心疼你,却也会怪你不与他开诚布公的,他喜欢你的真正和勇敢,即使你有差强人意的地方,他也会用爱去包容你的,人无完人嘛,况且这又不是你自己后天造成的,要说你也是受害者,哪个男人不希望成为女人心目中的护花使者?你不给他机会当你的英雄,会让他在感情中觉得无所适从的,况且这也没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你不跟他坦白,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要是前者,你们还有机会患难与共,要是他嫌弃你了,这样的人是注定陪不了你走一辈子的,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甩了他,你又何必顾影自怜躲在我这儿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提心吊胆的。”
    “话是那么说的,但谁不想在男朋友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我不想因为我的这些因素而成为捆绑他的理由,这事儿一大早能讨论点开心乐观点的话题么?”嘉和接过惠加递来的小瓶子,大师给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总是和普通东西有些区别,惠加当然不会缠着这个话题不放,“对了嘉和,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是钱主任十岁孙女的生日宴,也是友友的同班同学。”
    “钱大宝不是和你之前婆婆是死对头么?你参加他孙女的生日宴会不会······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疯的。”嘉和觉得她还是少参与的好,搞不好会让小肚鸡肠的房夫人认为是惠和暗里联合钱大宝一起对付她的,惠加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忌讳的,我和钱主任也只是工作上有些零零散散的合作,他工作上的谈判或需要签约场合都设定在我店里,每个月都会有签单的,我总不能把她看不顺眼的人都当仇人?我不是说她为人处事太强势高调了,不管在哪儿总要弄出个鸡飞狗跳来,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和她有石沉大海的人比比皆是,钱大宝和她的恩怨再深,也是我的顾客,他孙女和友友还是同学,有时候我赶不及去接孩子,都是他给一并送回来的,我早就和她断绝所有往来,她有什么仇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必再顾及她的感受,况且钱主任每个月在我这儿签的单至少得上万,我何必因为那些小小不言的事情就放弃那么大的客户资源,也是因为有他的引荐,我又陆陆续续提到另两家企业的签单邀约,光是这个收入就能比我卖咖啡赚到的倍多,有钱不赚不是傻子么?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可以胜任这一切,但你千万别忘了一个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和尺度的,甚至还会骇人听闻,我觉得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撤掉所有和钱大宝的合作,有些钱你可以赚,但有些钱要是赚了却······你别急着向我瞪眼,我说的都是实话,房夫人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疯了,她能干出什么事儿只有你想不到却没有她干不到的,况且她一直想要争取友友的抚养权,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换个角度想,人家毕竟是友友的亲奶奶,她对友友再疯狂的占有欲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你点到为止,就不至于将她逼到······”
    嘉和的话还没说完,惠加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她先前都是怎么欺负我的你都是亲眼看到的,她作为友友的奶奶却从未尽到奶奶该有的责任和努力,她所谓的争取不是为了得到我儿子的监护权,只是为了打败我从而体验大获全胜的快感,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别人的死活,而是她自己的虚荣心,就连她儿子死了她还是把所有责任都怪罪到别人身上,房如山是被她给活活逼死的,我不想友友将来和他爸爸遭遇同样的下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友友,你压根就不了解这个人,她只要稍稍示弱了,我就成了强词夺理的罪人,忤逆不孝的是我,横行霸道人还是我,恨不得所有不好都一下子扣到我头上,她成了被人同情的弱者,我倒成了令人发指的坏人了,在不同的立场上这样对我又公平么?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只知道按自己的想法不分青红皂白的去审批别人的对错,不管好坏,更不管真相又是怎样的,只知道咋咋呼呼发表意见,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站在······”嘉和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多了,惠加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事实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说句难听话,友友与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虽然不能再生养了,手上有了钱之后照样可以把单身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而且我带着友友很难遇到一个愿意全心全意接纳我们的男人,这些牺牲都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为的就是不希望友友再摔进我曾经历过的深渊和黑暗,你没在那种令人窒息又痛苦的环境里呆过,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我现在回头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吞下多少眼泪和辛酸才踩过那些痛苦的,嘉和,我们是朋友,我没有权利让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为我考虑,但你不能站在道德高地上来对别人的选择评头论足的,你同情她,谁又来同情我们这对孤儿寡母所承受的凄苦和悲惨?”
    “好,那我明天晚上陪你一起去,刚好也去气氛活跃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嘉和其实并不想去,但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为了补偿才硬着头皮答应的,半个小时后,惠加去了店里上班了,嘉和一个人百般无聊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她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朱延生,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他公司了,不用和他说什么,只要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够了。
    大师家
    朱延川大模大样的坐在大师的对面,他鼻青脸肿,还满脸陪着惨兮兮的笑容对着他,似乎在侍候脾气大还反复无常的老佛爷,大师干干净净的将手上的茶递到他面前说:“小爷,来喝点这个。”
    “你没在里面下药吧?”朱延川悠然自得的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晃着,大师笑得就更加心虚了,“我怎么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先前拿了我那么多的钱建立实验室,结果你却卷款逃跑了,你知道我今天逮着你都费了多大功夫和心力么?”朱延川闭着眼,但说话却是奔着兴师问罪来的,大师面目全非的脸就更加紧张了,“那事儿可不能全怪我一个人,是你的人太招摇了,这才泄露了马脚,让警察给嗅出了气味泖,要不是我跑得快又带走了大部分证据,落到警察手上那就是用来指证你的呈堂证供了,我想赚更多的钱,你想长久的活下去,我们是各取所需才走到一起,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有点私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您最后不也在老爷子的运作之下化险为夷了么?”
    “没有老爷子我照样可以化险为夷,别把你的无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凡是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私心,我可以给你一点空间,但这不能成为你临阵脱逃的借口和不想承担的责任,既然是搭档,我们的整体利益就是一样的,你现在分得这么清楚,当初在加入到我和团队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势力?赚了钱的时候我就是小爷,倒霉的时候我就成了王八蛋,还好我还有点手腕力缆狂澜,否则就被你占尽了便宜,更没有机会和你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好好说话了。”
    朱延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师当时也是财迷心窍了才跟他搅和到一起的,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份也了如指掌,只有找到大师才能为自己一马平川的下半辈子解锁,“你别怕,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算帐的,你虽然唯利是图,背信弃义,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却也不是没一点长处的,我知道嘉和每一次轮回都是来找你或找你的祖辈,你们就是为了她才存在的,我是彻底治愈她的药,没有我的牺牲,她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下去,这个我知道,想来她在来找你的时候你应该也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她了吧?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是我二哥朱延生的未婚妻,你说她处心积虑的和我哥在一起是不是就为了接近我?就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再对我下手?”
    第五十一章 为难
    “你二哥和嘉和的关系我真不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不会背叛你的,如果你非说上一次的事件是我贪生怕死才丢下你不管的,但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脱身,我要是一命呜呼或被扔进监狱里肯定三年五载也出不来,这不耽误您的计划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任何革命都是需要本钱的,没本钱的革命那都是纸上谈兵的空想,所以我就先保全自己,剩下的事儿就在这儿坐等您地来与我会合了。”
    大师说得头头是道,朱延生知道大师是个滚刀肉,也是个出了名的老江湖,和他耍嘴皮子肯定不是他对手,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自己和未来二嫂的关系,“我二哥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要不然他不会偷偷摸摸跟踪嘉和找到你这儿来的,还在你这儿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开车离开,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其实我对二哥没有任何坏心,从小到大也只有他是真正关心我的人,他把我当兄弟,我自然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他给搭上,别人可以骂我没心没肺,但我不希望留给二哥最后的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骂名,更不希望他最后会慢慢认同外界对我的那些侮辱和罪名,他·····他是我心里最后的底线和柔软了,我和嘉和势不两立,她想要解除诅咒就必须用我的命去化解,你认为我二哥会为了我牺牲她,还是为了她选择牺牲我?你先前已经和他面不对面的交谈过了,以你的经验判断,二哥是选择我的机会大一点还是保全她的机率大一些?”
    “你们两个都是他心里最割舍不了的人,这件事儿其实还是有办法缓解的,你也别急着对嘉和下手,她早就察觉到你的存在了,却依旧没有对你下手,你们俩的命结是相扣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了多久,你的死的的确确可以解除她的诅咒,但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我心甘情愿的把命交出来,而不是外力干涉,每一次都是你死在她前面,她都没机会下手就······这是她咸鱼翻身的机会,却也是你·····相应的,她要是心甘情愿把命交给你,那么你以后的命格就不会再受到她的牵绊,你归你,她归她了,互不相干,再无任何瓜葛和交集了,这对你对她都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就看你们是怎么处理的了。”大师是个活脱脱的两面派,“我·····我在其中参与的角色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朱小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是真是候你自己一揣摩就分出真假是非来了,而且我被你打成这样也没法抛头露面,但你放心,你的任何需求但凡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办齐活了。”
    “你先前说嘉和身上的尸毒太深,需要找个适合的身体才能做转移?而那个人就是关妍是吧?”朱延川在开始任何算计之前都会仔细算一下自己的资本,吃亏上当的事儿他可不干,如果付出一点成本却收效甚大的买卖他倒愿意考虑一下,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会承担一定的风险,只要结果和当初设想的一样,他又何必在意过程上的损耗和投入,事情不就是因为有风险才变得更有挑战性的么?
    “没错,朱小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这个都能摸得清清楚楚,你要是干我们这一行,肯定比你干企业更有发展前途。”大师这马屁拍的连他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朱延川冷笑,“我知道你对我二哥的印象很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我们三个中最温柔聪明的一个,也更适合成为企业的继承人,扪心自问,他各个方面做的比大哥还要到位,处理方式也让我本人心悦诚服,公司这些年能在同行中成为翘楚,靠的可不是我大哥那些花里胡哨的营销模式,都是我二哥在幕后润物细无声式的辛勤劳作和贡献,他们人前人后风光无限,还不都是沾了二哥的光。”
    朱延川对自己二哥的评价还是颇高的,“他们除了会吹嘘自己精明强干外几乎是一无是处,要是真离了二哥,他们就怕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的,反正我这辈子再努力也达不到他的高度,不光是嘉和会喜欢他,但凡见过他的女人哪一个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要是女人,我肯定也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他,大师,有些道理我都是明白的,谁不喜欢好人?像我这种从小就在别人否定中长大的人注定不讨人喜欢,你偏向我二哥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的良心虽然不多,却也不会对我仅剩的二哥做出太过极端的事儿。”
    大师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没摸清他的动机之前,他不会轻易交出定论,朱延川虽然已经在公司内部站稳了脚跟,但身上的非议终究太多,没法做到像哥哥那样让所有人心悦诚服,大哥留下的股份在董事会里又被瓜分了,他得到的份额也只是二哥的一半,再加上初来乍到,行事作风诡异莫测,打乱了许多一直以来在诸多经验中才得来的规则和条例,这让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对他的怨气和排斥也就更大了。
    “我先给你透个底,好让你可以全神贯注的帮我完成之前搁浅了的计划,即使到了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伤害他的,更不会对嘉和动手,眼下当务之急是搞到和嘉和相匹配的身体,关妍心心念念最爱的还是我二哥,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得不到他而拿我这个替身睹物思人,二哥既然知道关妍可以救嘉和,他必定会在关妍身上动心思的,我保护嘉和就是保护自己的命,所以你别担心我现在用在他们俩身上的心思并不是图谋不轨。”
    朱延川就是要得到朱家所有的一切,就连二哥几近完美的人格和名声也想占为己有,他的贪婪和反复无常的性格让大师毛骨悚然,不知道嘉和和朱延川以后还要遭受他多少防不胜防的暗算和报复,他手心里全是汗,朱延川似乎洞察到他沉默背后的担忧,不屑一顾的说:“你知道偏见有多害人么?在你看来,我在娘胎里就是一个坏人,一辈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不对的,但你想过没有,我所有的不好都是为了能够能在以后好好的活着,难道我连活着这最起码的权利也没有么?难道朱延生身上就真的无可挑剔,找不到一件受人诟病的事儿?你要是这么认为,就会把我所有的行为都能居心不良解释得通了。”
    “我可没那么认为。”大师没想到他浑身上下还有这么个自知之明的优点,朱延川眼里忽然浮现出几分悲哀和难过,他目光呆滞又空洞的看着天空上一朵厚厚的云,“有时候我也想骗自己那些骂人的话都不是针对我的,我也不想对号入座,但我越是努力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就越会遭受到来自偏见的伤害,就像我父亲和大哥,他们从小就把我当作异类,只是因为有个算命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说我是天煞孤星,会连累很多近亲,荒唐的是,我爸连自己生的儿子都不信,却偏偏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算命的深信不疑。”
    其实那个算命的就是大师本人,他心虚不已,朱延生的眼神深入仿佛旋转着一股由弱至强的凌厉和怨恨,“他们就真的把我当作异类对待了,甚至家里的保姆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给我脸色看,天煞孤星这个罪名可不是我自己作出来的,就像飞来横祸突然就砸我头上了,而且还在我没有记事之前就提前盖棺定论了,你知道这种活在别人歧视和厌弃下的生活有多悲惨么?所有人似乎都可以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不幸或遭遇到的倒霉事儿在我身上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好像是我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美好,这个世界所有的黑暗和阴霾也都是由我造成的,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没有我,美好会存在,但黑暗和阴霾也还照样存在,我和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饭,结果却被当作一个人人喊打避之不及的扫把星。”
    大师心里明白,以朱延川的机智,十有八九是知道当初天煞孤星的预言就是他说的,所以才会趁机逮着他还死揪着不放,一副再好再坏都要拉他当垫背的架势。
    “你知道别人用这种有色眼镜对待我的是时候,我多想得到亲人的关心,哪怕像二哥那样用眼神安慰我一下也是好的,但·····没有一个愿意待见我,他们都恨不得我哪天死于非命了才好,得不到人情上的温暖,我只能用更多的物质来满足自己的好胜心,只有成为人上人,他们才能扬起头来将曾经否定我的一切污言秽语擦去,不需要他们如何恭维我,至少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来对待,我要的,只不过是一点尊重,即使是这么小的要求,还被人反复的践踏和蹂躏,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们用冷血和自私逼出来的,尤其是当初那个对我爸胡说八道的骗子,既然我是天煞孤星,任何上了我黑名单的人都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朱延川果然知道当年乱说话的骗子就是他,眼里蠢蠢欲动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大师再傻也能分辨得出来,“能成为大师的哪一个是糊涂虫,我跟他说了,要不戴罪立功,用实际行动将我这些年所受的耻辱和委屈全部偿还回来,要不由我亲自血债血偿,我不欠别人的,要是别人欠了我,我可是要连本带利双倍讨要回来的。”
    宴会
    友友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反倒是嘉和显得闷闷不乐的,王惠加将车停好,刚好钱大宝的老婆牵着孙女来了,两个孩子一见面就嬉戏打闹起来,友友也迫不及待的要跟着进去玩,王惠加想知道嘉和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好像一下子萎靡不振,她就拜托钱夫人先带着友友进去,她有东西落车里了。
    “嘉和,你是不是不想去这种场合?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其实·····你不必为了贴切我就委屈了自己。”惠加见她眼睛里浮出层淡淡的雾气,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故意试探性的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是,我今天····我今天偷偷跑去延川的公司了,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结果却看到他和关妍在办公室有说有笑的,我不是特别小心眼儿的人,但男女感情上十分忌讳和其他人纠缠不清的,我不知道当初他和关妍划清界限只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我,现在我答应他的求婚了,他就放下芥蒂又和关妍恢复到从前的关系。”
    嘉和看到车窗上的自己神色沮丧又憔悴,王惠加还以为什么事儿,没人比她更明白朱延川的反常,“嘉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朱延生是个自由人,总不能因为和你订婚了就不能和其他女人有任何接触,感情不应该成为你们相互约束和干涉对方生活的工具和权利,你别忘了关妍可是他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他们之间除了私人交往外,在工作上的交往也很密切,不是你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你就难过了,是你还不够自信,朱先生不是心猿意马的人,他既然选择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不管他做出什么举动和选择,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以后可以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别再愁眉苦脸的了,事情万一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怎么办?与生俱来的预感是女人的一大优势,要是用在错的地方只会自寻烦恼,人的精力很多时候都是浪费在胡思乱想上的,你不就是对朱先生的人品深信不疑才选择嫁给他的么?没有信任基础的婚姻很容易土崩瓦解的,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一个人在跟自己较劲儿,他还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闷闷不乐的,你不是挺勇敢的一个姑娘么?什么大风大浪你没见过,怎么就被这点莫名其妙的事情给击败了?朱先生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怪你小肚鸡肠,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你要怎样才能成为他背后强大又不可或缺的女人?他在前方浴血奋战,你在后面即使帮不了忙,也别给他拖后腿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说得也对,我怎么发现自己越来越蠢了呢?”嘉和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惠加用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脑袋,“那句话说的真对,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普遍下降的,你也不例外,好了,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得赶紧进去,别让友友等得太久。”
    她们俩个刚走,姓房的女人就从车里蓬头散发的出来了,她是亲眼看到王惠加和嘉和一起进入会场的,她眼里闪烁出要和她们俩个同归于尽的念头和决心,这时朱延川也从后面走了出来,两人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一起惊天动地的大案,又将一个遥控器的东西塞到她手上,随后转身就钻进车里扬长而去了。
    “友友,你不要太调皮,别老是抢妹妹的东西玩,你是男子汉,是要保护妹妹的。”王惠加将友友抱了过来,而对面的小女孩儿则是被友友抢了玩具而哇哇大哭,友友也委屈的不得了,在王惠加的开导和劝说下,这才将玩具还给她,很快,两人又和好如初了,开始在人群里追逐打闹,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过,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矛盾结的快,但散的也快,而且不记仇。

    第五十二章 报应
    “延生,你也在这儿。”嘉和看到朱延生来了,立刻上前和他打招呼,他看到后微微一笑,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个人,她尝试着想过去却又人给挡了回来,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过来找她的意思,直到关妍出现之后,嘉和似乎才慢慢明白他眼里的那份从容并不是在等她,而是隔阂,就像他并不介意中间挡着他们的那几个人。
    关妍喜笑颜开的走过来,美艳动人,甜美中不失妩媚风情,这才是女明星当之无愧的奢华气派,倒是她显得灰头土脸的,她和王惠加当初还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宴,所以在穿着打扮上并没有太华丽,哪想满屋子人穿的都很正式,就她们俩个像个来逛菜市场的家庭主妇,和这儿雍容华贵的气氛格格不入,朱延生穿着笔挺的西装,关妍穿着性感大方的礼服,两人站在一起堪称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很多人都对他们这对男才女貌的组合啧啧称奇。
    “嘉和,我们去那边吃东西吧!”王惠加知道朱延生为什么突然之前要和关妍拉近距离,为的还是想救嘉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如果她知道了,即使是去死也不愿意朱延生为她委曲求全的,嘉和没有生气,脸上的平静让王惠加感到害怕,仿佛要做一件视死如归的事儿,“你看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还好我没过去,要不然朱延生得被人给笑死,只是这么正式豪华的场合,我们却穿成这么邋里邋遢的就跑来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的确挺尴尬的,要说这都怪我,也没打听清楚到底什么规格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要不这样,我去问问钱主任这儿有没有备用的礼服或问谁借一件穿一下,这样鹤立鸡群太显眼了,你在这儿稍等一下,哪儿都别去,我这就去问问。”王惠加说着就去找钱夫人商量了,朱延生不知跟关妍说了什么,关妍笑得嘴角都快撕到耳朵边,看得出心想事成的她很高兴,终于如愿以偿的和朱延生站到了一起。
    “你过来把盘子收一下。”竟然有人把嘉和误认为是保洁阿姨,嘉和并不介意,她像模像样的将桌上散乱的盘子放到水桶里,朱延生这时走了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收盘子呀!”嘉和风轻云淡的说,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丢下她跑来找我干什么?我今天是来找工的,刚才仔细看过你们站在一起的情形,真不是我不承认就能否决你们特别登对的事实,你别误会,我不是小心眼儿,她是你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你带她出席这种场合不是为了合约就是谈工作上其他的事情,这个我都了解,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知道给你省点心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长处么?”
    “嘉和,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朱延生犹豫又深沉的语气仿佛让嘉和预感到一种快要摔下悬崖的危机感,“什么事儿非要在这种场合聊?我们时间多的很,回去再说吧!”
    “我们······我觉得我们······”朱延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嘉和的手也捏得越来越紧,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生怕她承受不起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她不想在狼狈的时候再被另一个坏消息当头一棒,最后只能从这儿爬出去,“我承认我很生气,心里堵成了下水道,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来打工的,我就是陪惠加过来散散心,没想到心还没散通风,又看到你们换了个地方卿卿我我,我是你什么人?朱延生,我认为对另一个人的尊重就是和所有异性保持距离,我做到了,你呢?觉得我现在刺眼了么?还想踩着别人说你们特别养特别眼登对的话顺理成章的把我给甩了?当初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想甩脱我没那么容易,我什么都不是,但我粘着谁了,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粘住,只要我不愿意,你别想摆脱我。”
    “狗皮膏药都说出来了,够狠的,不过,你得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工作上的很多东西都需要妥协的,表面上的一套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今天上午我知道你来公司找我了,我对关妍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很久没看到你冒火生气的样子了,就像现在这么生动招摇的表情让我觉得又是另一道风景,以前总是太顺着你了,也没看到除了开心之外的其他表情,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连眼睛都快飞出火星子了,真的没其他意思,也想看看你的底线在哪儿,以后再冒犯你就会有分寸了。”朱延生忽然笑了起来,嘉和紧握着的手又拍到他的胳膊上,“捉弄别人真的很有趣么?”
    “别人我不感兴趣,倒是你浑身上下我都有兴趣,你和惠加玩到差不多就回去,晚上我去找你。”朱延生在她手上摸了下,嘉和一脸嫌弃的抽开,“你一整天都给她了么?一会儿你们还要去哪儿?”
    “当然是谈工作了,你希望我们谈些什么?你给我划定一个范围,我一定多一个字都不说。”朱延生不想太引人注意,说完话就要准备归位了,嘉和脸上一阵难堪,“我很大度的好不好,别把我说得跟小心眼儿似的,我才不在意你和谁在一起,你可以和任何人畅所欲言,谈天说地,只是你刚才手已经碰过我了,就不能再去碰别人,因为上面已经有我印记了,你得时时刻刻守护我的东西。”
    “嘉和,礼服找来了,你来试一下。”惠加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礼服,在看到两人和好如初时又故作生气的说:“你们俩个好的时候没我什么事儿,要是怄了气我就倒霉了,给你们俩个当朋友真是太难了。”
    “人家现在在谈工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礼服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只是这儿好吃的都还没吃,得把花进去的份子钱给吃回本才好。”嘉和故意用挑衅的语气瞪了他一眼,朱延生摇了摇头,“真是小气鬼,现在你可不是嘉和了,但你肯定认识真正的嘉和,帮我给她送一样东西,就说·······千言万语都藏在盒子里,原本打算亲自交给她的,但她现在生气躲起来不见我,只好拜托你转交一下,她打开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那么神神秘秘的。”嘉和接过他递来的盒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钻戒,她故作沉静,“那你帮我告诉朱先生一声,有些事儿是没法代劳的,等他哪天抽出空了主动过来负荆请罪,兴许她会既往不咎原谅他了,我要去吃东西了,你才能是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看到你的人也会不可避免的看到我的,这一身搭配和规格只够去健身房的,被人笑话很心慌的,我可不想在这方面出人头地,你就去陪你的关大小姐吧!我一点都不介意。”
    “哪有你们这样打情骂俏的?跟过山车似的,不过看得出来,朱先生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呀······知道那是他的工作需要,何必得理不饶人,现在是美滋滋的,刚才阴云密布的,好像就要下大雨似的,看着我也跟着压抑了,从此以后,我不得心脏病就怪了。”
    友友和几个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额头上的汗将头发都浸湿了,小脸颊也通红通红的,玩得特别起劲儿,跟在几个小朋友后面蹦蹦跳跳的,嘉和总觉得有人在门后面探头探脑,但宴厅里的音乐太吵了,人又太多了,熙熙攘攘的,想难看清门后的情况,一晃眼的功夫又不见人影了。
    “嘉和,我们就要走了,你这是去哪儿?”王惠加将友友带到一边,准备给他穿上外套就回家了,嘉和越发察觉到门后有人鬼鬼祟祟盯着他们,朱延生也察觉到嘉和的意外,但关妍却死皮赖脸的拽着他的胳膊,不给他任何去找嘉和的机会,在来之前,朱延川跟她说了,只有杀了嘉和才能让她和朱延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只要她在一天,朱延生的心就会呆在她身上一天,他也压根给任何人接近他的机会,关妍是真心实意爱他的,朱延川知道自己再努力也不会取代二哥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最大的爱就是成全她所有的,关妍也被他深明大义的精神感动到了,他的卑鄙无耻她是领略到了,但他的高尚情操同样让她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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