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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连载:《失忆者和他的女人们》[第16页]

作者:罗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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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意外之喜,二头起初以为余下的钱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才能支付的。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几下,在地板上疯了一般蹦着,跳着,旋转着,大声叫道:“你妹,你妹!啊,这么爽快,我喜欢,超级喜欢,喜欢极了,简直爽歪歪,歪歪爽,直接歪到太平洋。耶——!”
    其实让二头高兴的并不是五千元已经全部入帐,捐精行为可以继续下去,手头不再拮据,而是某网球赛事主办方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他一份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下月在本市举行的一个国家级网球比赛,并询问他是否需要参加双打和混双比赛,人员如何搭配。在附件中,主办方将一些愿意临时搭配双打或混双的名单给了他。他看也没看那些名单和照片,直接回复发函者,他只想参加单打。他还询问了比赛的总奖金和男子单打冠军的奖金问题,当然,对方的回复是让他很满意的。但对方显然并不对他抱乐观态度,更不用说能获得冠军,赢取高额奖金了。他们只是看过他很多场次的比赛,总体感觉他是一个有实力和特点的选手,尤其是他特点突出,可塑性强,上升的空间很大,尤其是反手技术和上网截击能力突出,底线技术也很出众,每场比赛的制胜分不少,有一定的经验,形象颇佳,有一定的商业价值,粉丝也不在少数,等等,但他们并没将他看成是一匹黑马和冠军的争夺者之一。按其中一个主办者领导的意思,就是充分利用本市的年轻,有潜力的选手,扩大本赛事的影响力,争取更多的投资者,到了一定的规模和影响时,可以晋升赛事的级别,也为本市的体育文化建设做点利索能力的事。
    但这已经使二头心花怒放,四体欢舞了。
    这是意外之喜,二头起初以为余下的钱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才能支付的。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几下,在地板上疯了一般蹦着,跳着,旋转着,大声叫道:“你妹,你妹!啊,这么爽快,我喜欢,超级喜欢,喜欢极了,简直爽歪歪,歪歪爽,一屁股歪到太平洋。耶——!”
    其实让二头高兴的并不是五千元已经全部入帐,捐精行为可以继续下去,手头不再拮据,而是某网球赛事主办方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他一份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下月在本市举行的一个国家级网球比赛,并询问他是否需要参加双打和混双比赛,人员如何搭配。在附件中,主办方将一些愿意临时搭配双打或混双的名单给了他。他看也没看那些名单和照片,直接回复发函者,他只想参加单打。他还询问了比赛的总奖金和男子单打冠军的奖金问题,当然,对方的回复是让他很满意的。但对方显然并不对他抱乐观态度,更不用说能获得冠军,赢取高额奖金了。他们只是看过他很多场次的比赛,总体感觉他是一个有实力和特点的选手,尤其是他特点突出,可塑性强,上升的空间很大,尤其是反手技术和上网截击能力突出,底线技术也很出众,每场比赛的制胜分不少,有一定的经验,形象颇佳,有一定的商业价值,粉丝也不在少数,等等,但他们并没将他看成是一匹黑马和冠军的争夺者之一。按其中一个主办者领导的意思,就是充分利用本市的年轻,有潜力的选手,扩大本赛事的影响力,争取更多的投资者,到了一定的规模和影响时,可以晋升赛事的级别,也为本市的体育文化建设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这已经使二头心花怒放,四体欢舞了。
    下午去中心球场练球之前,二头先行到银行提款机前刷了卡,确信余下的三千元已经到账,并取了一千元。一个女子在另一个提款机前见他不停地摇晃身子,嘴巴怪异地吹着口哨,打扮又颇为前卫,疑心他不是好人,吓得将刚插进机器,还没输密码的卡片退了出来,小跑着出了银行。很快,一个肚子大得像一只巨大的土瓮的中年男人也吹着口哨,额头顶天似的,粗短的双腿迈着外八字,走进了另一个提款的单间。二头那时正在输入取款的数目,听得有人也在吹口哨,便要将那人压下去,便运足了丹田之气,鼓着腮帮子,吹得更响更欢。这一使劲让那大瓮肚子的男人口中的哨音戛然而止不说,还吓着了他,只见他将捏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卡片迅速插回钱包中,双手支撑在提款机凹进去的金属台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头的脚,直到二头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像一个纸片人一样走了出去,那男子才重新将卡片从钱包中掏出来,插入了提款机中,嘴里很响地骂道:“操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儿,装潇洒装到银行来了,傻逼!”一个银行职员闻声从大厅里走了出来,里里外外探视了几下,没见多余的人,便对那大肚子男人道:“先生,需要帮忙吗?”大肚子在提款机上蹭了几下,肥大的嘴巴张开了,好象要打哈欠,那女职员赶紧退了一步,但脸上仍然微笑着。男人说:“没事。不过,以后能不能别让那些小流氓小青蛙在这里取款?还他娘的吹口哨,总给人不安全的感觉。”女职员说:“就是刚才那顾客吗?”男人说:“除了他还有谁?整个一个瘪三王八蛋。”女职员赶紧陪上笑脸,说:“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下次一定注意。您慢走!”男人取了钱,临出银行前,对女职员说:“我能走得快吗?”
    进入市体育场网球场地之前,二头给捐精中心去了电话,表示了长期合作的愿望,但不想签协议,而是自己机动灵活地掌握时间,根据身体的具体情况适时捐精。
    捐精中心则希望他签约,说那样的话,待遇会更可观,双方都放心,也免得以后扯皮,双方的契约精神也会得到提升,是双赢的事。那人还说,他们将为他建立专门的档案库,有绝对精确的数据。
    不过,二头仍然将捐赠精子看成不是那么光彩,至少不是那么让他这样的大男人感到舒心和过瘾的事情。他告诉那男人,如果不是近来手头拮据,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那男人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头,带着惋惜和说教的语气说:“看来,要改变固有的思想,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一年半载,一个人两个人,一代人两代人的事情,任重道远,任重道远嘛。我们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和我们,从事的是高尚的事业,毫无危险的事业,是积德的事业,对提高人口生育质量和人的素质,都有绝对而长远的价值和意义。”
    二头将手机换到另外一只手上,挥了挥右手,让其感觉好受一点。他对着手机,敷衍道:“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好歹我也是大学毕业的,了解你们从事的这项工作,肯定是有意义的,否则你们不会干,政府也不会让你们干,但我们得面对现实对吧?现在即使大学,都是性文化的沙漠,很多人还是一谈性就觉得羞耻和犯罪的感觉,让他们捐赠精子,还不如将他们杀了,社会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样吧,过两天我就去你们那儿,再捐一次,至于是否继续捐,那只好再说了。下个月我有个重要的比赛,我还得顾忌我的身体,尤其是体能和状态问题。”
    那男人的手指在桌子上毫无节奏地敲着,长长的指甲像挖掘机,一下一下地朝干硬的地上挖去。他说:“我看过你资料,你是专业网球选手,难怪你的精子质量上乘。但我们国家的网球成绩貌似不咋地,小伙子你积极热心参与网球运动,也是任重道远,任重道远嘛。”
    二头说:“你爱看网球比赛?知道四大满贯吗?”
    那男人不轻不重地笑了笑,道:“从不看。可以这么说,对体育运动鄙人不仅不喜欢,而且不大支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运动员的身体是蛮好的嘛,比如你,你捐赠的精子就是目前我中心采集到的质量最为上乘的精子。”
    二头立即又感觉到裤子里又被塞进了一根冰棍,一股寒气从腿根处开始弥漫,朝身上涌去。他用右手在嘴角两边抹了抹,极力压制住这种怪异的感受,说:“我即将转为职业网球选手,这是我终生的事业。”
    那男人其实并不这么认为,对所有物质利益至上的人来说,只有钱才是必须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获得的,其他的,都是虚的,难言事业。所以,那男人身子朝后一仰,就倒在了旋转椅子的靠背上,一只手在脑门上拍了几下,随即又打了几个哈哈,说:“那是那是,你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嘛,哈哈。不过,你也不必如此认真,其实是在较真了,这社会就不欢迎事事较真的人。我只希望你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哦,你过两天就过来?说定了?说定了!好好,随时都欢迎。其实我们做的这个事情,才刚刚起步,在性文化性知识严重欠缺,思想意识还处于封建落后境地的现实生活中,要坚持下去,难,确实难,难得很哪。”
    二头不耐烦地说:“这些跟我没关系吧!”
    未完待续。
    那人赶紧道:“对对对,没关系,没任何关系。好,不打扰你了,多联系。”
    由于心情舒畅,二头三个多小时的练球效果非常好,他感到相当的满意,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站在冠军领奖台上,高举奖杯和鲜花,领取大笔奖金的情形来。冠军名声和冠军奖金,在他看来,就是人的左右臂膀,而时下,金钱在他人生的天平上,是最重的,他太需要钱了。但究竟在哪些方面必须用钱,哪些方面不必大手大脚,他压根儿就不清楚。
    一个脑袋上缠着一条黑色发带,颧骨高耸,鹰钩鼻,粗眉毛的女人走上前来,叉腰叉腿地站在二头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帅哥,对打两盘?”
    二头当即应允,跟那女人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女人和他早已熟悉,彼此知根知底,但从没输得这么惨过,令女人脸上很是挂不住,观者都拿眼睛和话戳她,意思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女金刚”纳芙拉蒂洛娃,还戴发带,装,继续装。二头对球场上的人都记不住,虽然都是熟人了。在临时对打的情形下,怜香惜玉的本能还是有的,但这天他沉浸在快乐和无穷的遐想之中,根本就没顾及到对手,两盘下来,他不仅全部保发,而且只让那女人保发一次,非受迫性失误连连,得到可怜的几分。那女人脸色黑暗地走过来,对二头说:“大满贯得主的本事,了不得!哼!”说完,便扭着浑圆性感的屁股走开了。二头算是将那女人得罪了。旁边几个明知打不过他的男子也分别和他打了几盘,都是全部输掉。二头一言不发地坐着休息,心思都放在获得冠军后大量的收益上,球友的感受他自然不清楚。那几个球友感到被他轻蔑和羞辱的愤怒,其中最年轻的两个瘦小子对大伙说:“还逞能,瞧我们不起呀,操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另一个小子说:“找个时间修理他!”“砍断他几根手指头,保管废了他打球。”“那两只小球,也给捏爆了,让他小子一辈子什么球都玩不成。”众人一阵大笑。虽然几个中年男人和女人将他们劝下了,但他们仍然怒气未消,眼里一直冒着火。
    回到出租房里,由于出了大量的汗水,先是浑身上下都是汗潸潸的,汗水干了之后,整个身上就是粘粘的,感觉极不舒服,二头便脱了个精光,只穿着一条内裤。由于疏忽,房门半开着,一个女房客下班回来,从他门口走过,忍不住朝屋子里瞅,一眼便看见他赤裸裸的身体,当即尴尬地将脑袋别开,缩短了脖子,匆匆闪过,不料地板滑,虽说没摔倒在地,却闪了一下身子,姿势怪异可笑,嘴里发出了一声极力压低的尖叫,像被蛇咬住,在蛇嘴里拼命挣扎的老鼠的惨叫。二头听到响动,便将刚刚冲好的咖啡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想要看看究竟,他打开门,伸出脑袋,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他见到是房东。后者像一个浑身突然变得灰中带绿的幽灵,浸泡在楼梯转弯处的一团呈椭圆状的暗影里,随着暗影的轻微移动而滑动着似的,只有一双眼睛闪着清冷逼人的光。当二头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幽灵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在冷淡的目光中挤出一丝跟他的脸色一样的笑意,并冲他点了点头,还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大意是,不管什么时候,是出去,还是回来,都千万不要忘了把门关上,尤其是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更是要注意将房间的门锁上,以防不测,小偷可是猖獗不得不行。见二头赤裸的身子,他眉头便紧紧地皱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堆皱褶来。他接着说,刚才过去的那女子可是文明人,想必你也是,当然,我也是,咱们是不是注意一下,开门见人时看看自己是不是穿好了衣服?
    二头喉咙深处咕哝了几下,却没发话。他没等房东身子朝楼梯上蹭去,就一把拉过门,重重地甩在墙上,过道两边的门窗都发出啪啪的声响,还摇晃了几下。房东没有被那生响的关门声镇住,他死死地缩在阴影中,确信那门关上了,才转身走开,速度很快,那可真的是一个幽灵。
    房东轻微但穿透力极强的咳嗽从二头的耳朵边消失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中,端起了咖啡,美美呷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喝来喝去,还是咖啡喝起来爽。”
    洗了澡,二头便打算到步行街新开的那家麦当劳。他始终坚信老店子不是新店子的对手,从商业的角度和人的心理角度来看,新的东西,质量最好。他对所有在老巷子和电视上大呼小叫的百年老店子都嗤之以鼻,以为时间悠久、底蕴深厚仅仅是幌子,那些老店子大多就是靠这幌子赚钱的,而且还在文化上大做文章,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以为只有知识分子才可涉足。有人说,你们怕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干什么?没错,老店子,老招牌,也不是瞎吹出来的,确实有文化底蕴,你不服不行,但也不是你们所担心的那样,好象只有知识分子才能去消费,去露一把脸,有知识不一定有文化,书念得所却不一定是真正的读书人,你们怕什么?只有口袋里有钱,就大胆地挺着肚子进去,不显山不露水,不要装模作样,尊重那些虽然有自诩是文化人之嫌的人,我看就没任何问题了。当然,经常光顾那些老店子的人也不少,本地人占了多数,可二头就是不以为然,或视而不见。他曾对少妇说:“酒是越久越陈越香,但开店子并不完全是这么一回事,新的店子为了招揽生意,肯定不敢造次,但老店子仅仅靠名声就可以赚钱,质量上往往得不到保证,跟人一样,倚老卖老,到底还是一个‘老’字紧箍在脑袋上,老皮老肉的,又能怎么样?新鲜的,时尚的,时髦的,毕竟是年轻人喜欢的,那就该由年轻人占有天下。”少妇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开了个玩笑:“你胆敢到那些百年老店子跟前去演讲,或者扒了裤子拉屎,老娘就敢在市征服里开一家西式餐厅,专供那些官员们享用。”他自然没有这个胆量和心计,便当是妇人一个并不高明的玩笑了。
    麦当劳的生意在下午和初夜达到了高峰,九成以上的消费者都是年轻人。这样的西式快餐店,属于青春,属于休闲,尽管在西方,包括肯德基在内的快被当着垃圾食品,问津者并不多,但喜欢垃圾,制作垃圾,是人类共同的嗜好,中西方概不例外。
    二头走进麦当劳的时候,已是人满为患。一对看起来像是情侣的,穿着韩国休闲小服饰、细胳膊细腿,满脸灰白的男女,因插队而跟几个人吵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手,将外面巡视的警察都惊动了。但没有人对那几个打架的年轻人感兴趣,吃东西的尽管吃东西,谈恋爱的尽管谈恋爱,闲聊的径自闲聊去。打架的年轻人经过警察的劝说,双方都不再互相职责和谩骂,排了队,买了大量的汉堡和薯条,找了个地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二头向来对麦当劳的工作人员极为反感,以为他们是市侩者、势利眼和浅薄者的代表,因此,每次站在柜台前的时候,他都尽量不看柜台里面那一张张长得有损人视力、又极为势利的嘴脸,以免败了胃口。
    少妇曾说:“你也是,怎么常去那种地方?那地方的服务会有质量?那些服务人员有素质?哼,我看你就是自寻烦恼。”
    二头道:“对,是自找的,我承认。但我就是喜欢吃那东西,没办法,就是好吃,营养也不差,胃口都养得好好的,你看看,我腹肌都快被脂肪淹没了。但里头的服务员,女的没几个好看的,就跟老子有仇似的,眼睛横得都要插到两边的耳朵了。男的一个个瘦精精的,白眼仁多黑眼子少,表情和言语都冰冷冰冷的,甚至还出言不逊,其中一个长得就跟木乃伊似的小男生,就跟我挖了他家祖坟,干了他妹似的,将找补的钱重重地扔在柜台上,两枚硬币滚到地板上,滚了好远,我有好几次都想将汉堡盖在他脸上。”
    妇人两眼陡地睁得圆鼓鼓的,身板挺得笔直:“哈,这种人就该挨揍,拍扁他没商量。咋,你没动手?你,你真没动手?”
    二头说:“人太多了,我钱都还没全部抓在手里,后面的人就涌上来了,一个凸着嘴巴的女孩子还嫌我慢,瞪着我那样子,让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汉堡包。”
    妇人说:“自找的,你自找的,活该!”说完,兀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次,那木乃伊不见了,兴许被解雇了,或者换班了,二头想。但其他几个服务生依旧不让二头感到满意,但他使劲地干咳了几声,尽量控制住情绪,以免影响食欲。薯条一直是他的最爱,每次他都要点两包,先蘸着番茄酱吃一包,留一包,等出了店子,在街上溜达时,一边看街景,一边吃慢慢地吃。这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神仙生活。
    某网球选手说:“你要想成为真正的职业选手,可不能那么经常性地照顾麦当劳肯德基等西式快餐店。油炸品对任何一个职业选手,对身体没好处,甚至对整个职业生涯都是潜在的威胁。我就从不碰薯条汉堡百事可乐,中餐的火锅和爆炒食物,也不感冒。”
    二头想:“等真正成了职业选手的那天,才想这个问题吧。”
    少妇某天也问他:“你真不知道油炸食品对人体有害?”
    二头诡谲地一笑:“你觉得我这种智商的人,连这种小问题都需要人提醒?”
    少妇用手托了拖胸前那两只丰满得像两只乳色橡胶袋子,随着她身子的动弹而欢快地波动着的美物,朝二头透去炫耀和满足的目光,一边说:“既然明白,那为什么还经常去吃?你到底想干什么?”
    未完待续。
    二头将脸贴在少妇肥软的大腿上,像一个不更事的小孩子似的说道:“只想玩。”
    少妇一本正经地说:“即便是玩,也不要经常到那种地方去,运动员,就得有一个运动的样子。”
    二头摸了摸腹部,肌肉一块一块的,饱满得很。他说:“你都快成我妈了,真的。其实你就是我妈,说话做事,样样都像,一天到晚唠呀叨呀,吧呀唧呀,没完没了,耳朵的耳屎都被你的话给掏空了。”
    少妇哈哈大笑,揪了一下二头的耳朵,说:“这是耳朵呀,我还以为是两笋壳呢。”
    二头说:“是笋壳叶就好了,跟脸皮厚一样,抹了一层还有一层。”
    少妇说:“你小子就这点好,善于自我批评。”
    二头说:“你现在说的话我现在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少妇说:“就说嘛,你耳朵变成笋壳了,哪听得懂我的话。”
    二头说:“那就别怪我不停你的话了。”
    少妇说:“听不听,随便你。反正伙觉得一个运动员经常跑到那种地方去,不合适。”
    这天,二头走出麦当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吃着没吃完的薯条,慢悠悠地走出了步行街。在街口左转,朝向另一条街的地方,几个女子嘻嘻哈哈地打量着他,七嘴八舌地点评着他的相貌身材,最后一致认为他是一个正点帅锅,并把“锅”字的音节分得很开,尾音拖得很长,像一块色彩斑斓的布匹,突然从几个女子口中吐出来,蟒蛇一样从空中向他而来,将他紧紧缠住。这让二头感到相当受用。这几个闹山麻雀一般的女孩子过去后,迎面又走来三个打扮时尚,皮肤白皙,面若桃花,身材瘦如草纸,走路摇摆得厉害,耳朵上钉着耳钉的男子。他们见了二头,立即停住了脚步,中间那个头发染得像鸡血一样的男子,先是用又白有薄的手掌将显得有些阔的嘴巴捂住,即刻又猛地张开,一声惊呼:“哇噻,今天我们的运气好好,好好,刚刚走到步行街,就见到帅哥了,快看快看,真的是帅哥,超级大帅哥耶!”另外两个男子也跟着叫了起来,将二头和行人的目光都立即吸引了过去。三个时髦青年并不感到难堪,在他们眼里只有这个帅哥,其他的人都是丑八怪,既然是丑八怪,引不起他们的好感,也触不痛他们内心的自卑和伤痕,即使一个路过的小伙子被惹恼,两眼满是憎恶,冲口骂道:“杂种,基佬,变态,垃圾!”他们也不以为然,露出我们就爱这样、关你屁事的神态。
    二头被这三个时髦青年看得冒火了,转过身就吼道:“你妹!看什么看?”
    一个中年男人对二头道:“揍他们!”
    中间那个男生依旧毫不掩饰他对二头的喜欢,只见他伸出右手,做出一个兰花指状,嗲声嗲气地说:“帅哥吃薯条的样子,绝对是帅呆了耶!本宫好喜欢好喜欢!”
    二头感到喘不过气来了,赶紧朝前快步走去。那三个男子带着遗憾的神情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地说:“唉,真帅!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呢?可惜,可惜呀!”
    旁边有几个女人因为三个时髦小子的言行而忍不住吃吃地笑着,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三个男孩子很不高兴地回击了她们:“臭三八,三八婆,没见过本宫呀!哼,讨厌!”说完,做出身段处处皆可怜般,三个人你挤我靠地摇晃着走进了步行街。
    一个面色粗糙的中年女人恶狠狠地说:“要是我屙出的血块块是这种货色,老娘就掐死了他,扔到阴沟里去。”
    “大姐,算了算了,不关我们的事,就当是出来溜达,看到了笑话和不一样的景观。算了算了,消消气,消消气。”一个熟人劝解道。
    二头走出步行街,转向另外一条街,在光怪陆离的人群中东瞧西瞅,很快就将那三个男娘娘给忘记了。他在街边一个小卖部买了一听啤酒,一边喝着,感觉是相当自在。突然,一幢大约十几层的大楼的第三层垂直挂着一只巨型灯箱广告,一闪一灭,相当醒目,灯箱上写着“切分音酒吧”的字样。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写着酒吧近期举办的各种活动,比如每夜九点晚会开场,周末有选秀节目,每月末有大型文艺表演,都是知名艺人参与演出,还有抽奖活动,等等。
    二头念大学时,就对酒吧“文化”极为痴迷,每个学期都要参加数次酒吧举行的各种极具浪漫情调的活动,比如各种内容的派对,卡拉OK比赛,烛光晚会,咖啡观里的文艺沙龙等等,有几次还因为喝多了,醉倒在酒吧里,结果被扫地出门,在新华书店门口睡了一宿。
    二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距离每天晚场的开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去“切分音酒吧”的楼梯。这样的楼梯以及登上楼梯的感觉去一个个并非是绝对干净或开放的酒吧的感觉,突然间使失去记忆的二头感到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切,乃至因为过度兴奋,他几乎是小跑小跳着,一步三个楼梯地快速跨上去的。
    眼前的情形,几乎与所有酒吧的规模、样式、摆设、柜台、舞台、灯光、音响、气息、味道,甚至人的衣着、气色等都没多大的区别,让二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他们中哪些是消费者,哪些是演员,哪些是酒吧服务人员,即使眼力再不济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分辨开来。
    一个男性侍者在二头屁股刚刚挨到造型别致的椅子,身子还没坐直的时候,就甩着胯走了上来,斜拉着冷冰冰的眼睛,带着说蔑视也好,说不耐烦也好的口气,问他需要什么。二头肚子里说,哪里都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瘪三痞子在做服务生,罢了罢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便按捺住厌恶的情绪,点了一小盘木瓜,一听百是可乐。
    但二头很快就察觉到“切分音”的味道不对头。他先是看到了为数不少的男人亲热无比地坐在一起,手拉手,嘴亲嘴,既大胆放肆又做出遮遮掩掩扭扭怩怩的样子,有的还将脑袋靠在同伴肩膀上,姿势妖娆,妩媚。在舞台前面最为显著的位置上,坐着几个看起来很有姿色的女子,她们的边上是几个上了点年纪的穿金戴银的女人,表现也极为暧昧,也就是手脚磕碰,嘴巴与牙齿磕碰,就差将对方的裤子也被剥下来了。二头看见两个中年男人因为接吻接得实在太激越,便让两只嘴巴死死地粘在一起,躯干无法动弹,只得腾出又圆又短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拉扯着,看样子是要将衣服脱掉,但由于他们的衣服都很小,十分紧身,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它们脱下,但两只嘴巴就像被焊在一起似的,他们身体一侧的强烈的灯光,就是电焊发出的刺眼的强光。几个女人在一边拍着手尖叫道:“裤子,把裤子也脱了呀!”
    有几个人在一边淫荡地笑了起来。
    “裤子,哎呀,裤子,快点,把裤子也脱了呀!”
    “讨厌,慌什么呀!”
    “你磨蹭什么,赶紧,把裤子脱了!”
    “文明点,文明点,大家只管看,别出声。”
    “好,我们只管看,他们只管快活就可以了。”
    “这表演举世无双!”
    “你妈的没见过世面,就这下里巴人的玩意儿,还绝世无双,笑掉老子的西班牙。”
    “安静,请安静!”
    “文明,请文明!”
    “请你妈安静!”
    “请你爸文明!”
    “哈哈——!”
    未完待续。
    就在这时,演出开始了。
    二头一看到十几个只穿着窄小的短裤,只能将那一包丑陋玩意儿套住的,看起来大约二十岁的男子,在乌烟瘴气、呼喊尖叫、巴掌和拳头擂击桌面的巨大声响中,依次走上舞台的时候,倒抽了几口凉气。有一个身子瘦长的小子边走边发着骚,双手在胸上,腰上胡乱地抚摩着,向台下抛着媚眼和飞吻,像个妖冶十足的女人。另一个帅气的男子则将短小的裤子褪到肚子下面,露出一绺黑黑的毛,引得台下的各色男人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台下更是骚动不已,一个中年男人还将裤子脱下来,扔到舞台上。片刻之后,见没有人捡那团布匹,他便一个猛冲,身子贴在太子外延,朝台上的男子做着挤眉弄眼。一个男子从台子后面款款走来,到了他脑袋前,将看不出是什么款式的高跟鞋脱下,将穿着袜子的脚绷直,随即又慢慢放松,关节柔曼地活动着,伸到男子鼻子嘴巴前,不停地挑逗。男子像伸嘴去含,那男子轻巧地将腿脚一收,那男子嘴巴扑了个空,脑袋往下掉,下巴磕在地板上,立即引起场内一阵哄笑,那花哨少年妩媚一笑,右手在下巴上风情万种地一抹,蓦地一转身,迈着猫步,身段柔软,姿态柔美,盘臀扭胯地朝台子一边走去。
    二头血液冲到了脑顶,胃里翻腾起来,一阵恶心使他想吐。
    主持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虽然是一袭西装,但其语气、表情及其姿态,在二头看来,与台子中央的男人们毫无二致。
    二头还看到吧台内外的一干子人,也就是这酒吧的主人和他们的亲友,却对场子内的这些表演表现出了极力掩饰却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厌恶、讥讽和仇视,只有当做作、忸怩的主持人带着夸张的语气介绍这家酒吧的老板和营生时,他们一干人才勉强露出笑容,显出一个文明人的样子,向在场的各位消费者行注目礼。不过,当侍者,或来这里寻找同性之欢的男人女人,到柜台上去购买饮料点心等物的时候,那一干子人的态度立即便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对他们又说又笑,百般殷勤。
    一个年轻女子坐在了二头旁边。
    二头闻到了一股从未闻到过的浓烈的香水味。
    二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台子上突然冒出的一股股冰雾,觉得那是从花果山或盘丝洞里冒出来的,带着一丝丝花果潮湿的香气、猴子的气味和妖精们洗不净的那种让人迷糊晕眩的妖气。这些气味,同时集中在了身边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头山和身上。
    年轻女子轻微地哼了一声。
    二头却觉得那是刻意掩饰的喷嚏。他想,她给场子里的细菌群又添了一群活蹦乱跳,带着鼻屎味的伙伴。
    一个身着女装,脚穿高帮皮靴的年轻男子模仿着某明星的神态和步子,在台上开始了演唱,一首二头叫不出名,却十分熟悉的港台歌曲。若要问他那是香港歌星的歌,还是台湾歌星的歌,他也不知道,他兴许会说,港台的歌就是好,跟本人的心相通,不像咱们这里的歌,不管是通俗的,还是啥民族的,大多假大空。要是再问他,你是只会扇着耳朵听,张着嘴巴胡说呢,还是能唱?能唱的话,来一首。二头兴许会说,我无才无能,还是你来,你来最好。要是还问,去过港台吗,尽在这里瞎吧唧?二头说,没去过。那人说,我去过,不咋地。二头兴许会说,不咋地就是好。那人说,除了听歌,还能动弹吗?二头露出腹肌和网球拍,说,到处比赛,到处玩,我就是喜欢云游四方,想走遍天下。那人说,钱都没几个,还魂游四方,现在到处都不安生,还有疫情战争啥的,你可别乱窜。二头兴许会说,那你不也是在四处玩耍么?那人说,那是年轻时的事啦,现在不啦,看明白了,现在都不外出了。二头兴许会说,老宅男。那人说,我一看到现在的年轻人和闲人到处乱窜,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是给别人和社会添乱。二头这回绝对会说,你是对的,猪就从不出猪圈。
    二头胃里的酸液像遇到了碱性物质一样,逐渐被中和了。但没一会儿功夫,本来想立即离开这充满低劣香水味、精液腥臊味、灰尘味和啤酒、碳酸饮料味道的地方的二头,便被身边这个女子给吸引过去了。要是换成别的地方,这个女子多半不会受到二头的关注,按照少妇的话说,二头先是慢热型的,让人在一边瞅着干着急,但一旦热量充足,就是野兽型的,能把所有女人都吓成瘫子。
    二头赞成少妇对他的认定。
    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也就是说,当两人开始交谈的那一刻起,都感觉到相见恨晚,尽管两人并没有告诉对方,他们到“切分音”来的原因和目的。
    二头对女子说,这地方不呆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如何?
    女子莞尔一笑,你说了算。
    二头说,你是拳师,你说了算。
    女子又一笑,说,你们男人才是拳师,我们女人充其量是拳套。
    二头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女子说,我对女权那些玩意儿没兴趣,就图快活安逸。
    二头偏过头,露出一个少年的天真,道,我说了算?
    女子说,随便。
    二头对这样说话干脆,又实在,不做作,一眨眼就能投他所好的女子,向来极为喜欢,甚至不必动用脑子,都愿意和她们交往下去。这天晚上,二头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形,这使得他将捐精和参加网球比赛的事情,一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去了步行街,先在珠宝店和服装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然后他们走过天桥,新生了一阵车水马龙的大街景色和城市被雾霭笼罩着的夜空,最后去了星巴客。在星巴客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显示出极有修养和时尚感觉的派头,姿势优雅地喝着咖啡,谈着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与店间播放的萨克斯乐音极为相宜。
    两人都在肚子里说,面前这个人,我感兴趣。

    【本章完 稍后继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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