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蝶恋花之朱砂泪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蝶恋花之朱砂泪[第2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臣妾愿和王爷夫妻同心,王爷的命便是臣妾的命,王爷遇到的阻碍也是臣妾遇到的阻碍,王爷若不嫌弃臣妾鲁拙愚笨,臣妾愿为王爷分忧解难。” “你的心本王明白,可惜很多事情并不是有心就可能做到,”王爷握着王妃的手,感觉到她的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欠她的太多,让她受到的委屈也实在太多,在这刹那间让她感觉到温柔,的确让她会觉得陷入如梦如幻的恍惚里,仿佛一切都会变得不真实,王妃盈盈浅笑,脸颊浮起两朵温润的红晕,展现出清丽脱俗的风韵,“王爷,臣妾想问王爷一句实话,希望王爷如实相告。” “有关羽芊?”王爷从她隐隐担忧的神情里洞察到她的心思,王妃脸上一阵错愕,仿佛没能想到王爷的眼睛竟然可以轻易的察觉到她的想法,这个问题像团迷雾一直憋闷在她的心里,越想忽视却越想拔开迷雾一探究竟,当她说出口时,当王爷猜中她的心思时,她突然有种猝不及防的慌张感,“羽芊总说她是王爷手里的一个棋子,有无价值全在王爷的一念之间,王爷如今纳她为妾,她这个棋子可要不要也就无所谓了,臣妾就是特别想知道王爷到底在她身上有何用心?” “本王喜欢她,舍不得那样对她,将她抛入水深火热里,这个理由够吗?”王爷缓缓松开王妃的手,“那个女人不仅不识抬举,居然还敢骂本王,她说本王一下子娶了两个笨蛋,这话一点都不假,你们两个作为本王的女人,不争风吃醋也就罢了,本王在她那儿,她一个劲儿的说王妃你的好,本王如今想要好好待你,你却质问王爷,为那个女人打抱不平,你们不愧是好姐妹,个个笨到愚不可及的地步。”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羽芊妹妹整天郁郁寡欢的,按理说她得了王爷的宠爱应该知恩感恩才对,王爷,羽芊不是故意的惹您不开心,或许心里堆积了太多伤感或难过的事,所以才会·······王爷,臣妾知道王爷娶臣妾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消除我爹还有皇上对您的忌惮和防备,臣妾对此毫无怨言,臣妾如果不嫁给王爷,还会嫁给其他皇亲贵族,说到底不过是权位和利益相争之下的牺牲品,王爷能娶臣妾,臣臣能如愿嫁给王爷,这是臣妾的命,臣妾无怨无悔,一辈子心甘情愿留在王爷身边。”王妃看着王爷笃定而深邃的眼神,心里的忐忑一点点的被他融化了,王爷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打量着他的王妃,眼神略显忧郁呆滞的女人,“你说了那么多,本王相信你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既然你心里装了一肚子的明白,有些话本王也好开门见山的对你讲,简墨,本王也问你一句实话,你说你愿意为本王赴汤蹈火,那么本王要你现在就去杀了羽芊,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你会给本王个一满意的答案吗?” “王爷,羽芊无辜可怜,臣妾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即便王爷恨她恨到了骨子里,为什么当初还要娶她?王爷,您若苦苦逼迫臣妾,臣妾可以去做,相信臣妾在天亮之前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从今以后,臣妾不会再对王爷心存任何意念,王爷设计的杀人游戏,臣妾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心参与,羽芊对臣妾一心一意,臣妾也视她为亲姐妹,”王妃祈求的眼神,梨花带雨的泪眼,都在向王爷诉说她的想法和立场,坚定的眼神已透示她要保全羽芊的决心,王爷冷厉眼神狠狠的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面条活生生的撕开,“你对本王的心还不及对羽芊的关护之情,本王是你的夫君,你要帮的是本王,而不是一个跟你共侍一夫的侧妃,她会有本王的孩子,本王倘若这辈子都不碰你,让你表面风光内里枯萎,你这辈子到死也没有在王府里安身立命的资本,失去了这些,你还有心思顾及羽芊的日子过得是否舒畅? |
“王爷降罪!臣妾甘愿受罚!”王妃起身,优雅从容的跪在床边,一副要与羽芊生死与共的样子,王爷失声笑了几声,语气比神色更加阴冷,“本王这辈子遇到最多的就大多都是歌功颂德溜须拍马,想尽办法想要在本王身上捞点好处的小人,如今遇到你们两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真不知是本王的失败还是本王的幸运,可是说到底,本王对你们俩更多的是厌恶,你千方百计想要替羽芊出头,本王若是不成全你,只怕你头上这顶王妃的头衔会显得有名无实,本王知道你和羽芊姐妹情深,也断定你下不了这个狠儿,所以明天早上你要不去杂役司那儿领个差事,要不找个人帮你去了结羽芊,如果你选择前者,本王向你承诺,不会不会让她好死,但也不让她痛快,如果你识相,选择后者的话,本王一样可以向你承诺,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除了荣华,还有本王的爱。” “臣妾谢王爷恩典,明日臣妾便会去杂役司领差事,臣妾自小虽然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但是洗衣做饭这些粗活慢慢学自然就熟能生巧,浅尝辄止的事情只要用心就会得到报酬,臣妾甘愿领命。” “混账东西!”王爷狠狠的骂了句,不知道在骂王妃还是羽芊,王妃磕了头,径直退了出去。 羽芊站在竹子隐暗处,远远的便看到王妃失魂落魄的从王爷屋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拭泪,羽芊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就在她准备走上前去拦住王妃一问究竟时,胳膊突然被人扯了下,羽芊吓了一大跳,不过在王府里戒备森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恶性事件发生,抬头一看却是高寒君,他相较之前好像瘦了一大圈,皮肤也显得黝黑,他背着王爷做出那样的事,王爷嘴上不说,或许心里已经离隔了他,他一直也处在惴惴不安的煎熬里挣扎。 “怎么是你?王爷受伤了你不在身边照料着,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出来看竹子赏月亮?”羽芊一脸嗔怪的说,用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来掩饰她内心的慌张,她藏在竹子里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行迹可疑,高寒君目送着王妃渐行渐远,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说:“王妃是个贤惠大方的女子,只可惜王爷没有发现她的好,羽芊,刚才王妃来见王爷时我还在纳闷,她怎么会知道王爷受伤的事,这件事除了我和王爷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此时看到你偷偷摸摸的躲在这儿,原来是你悄悄知会她的。” “王爷到底怎么了?”羽芊焦急的声音尽管在竭力镇定的情绪掩饰下,还是不知不觉的从眼神里流露出来,高寒君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羽芊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王爷的心性比起遇到你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可是你不仅没有发现,却和他针锋相对,处处和他对着干,知道那天我护送楚国太子出府为什么那么顺利吗?不是因为我伪装的好,也不是陌离躺在死人堆里酷似死人,更不是守门的侍卫出于敬重我而放我出行,而是所有人都得到了王爷的命令,是他让我将陌离安全送到楚国和大池交界,王爷杀人无数,在他的生命里没有宽恕和原谅,他知道你处心积虑想要顾全陌离的安危,这是他八来年第一次做出的让步,羽芊,王爷为了你已经在努力的改变以往的血性和残忍,甚至释放了所有抓来的楚国人,不再让死刑犯在竞技场上你死我活的,羽芊,王爷对你出自真心实意的,你至少看在他用心的份人原谅他还未改掉的旧习,只要你回心转意,我相信你可以让王爷振作起来,让他的心一点点燃烧起来,让他变成从前那个令人心悦诚服的谦王爷。” |
“是他让你来跟我讲这些的吗?”羽芊脑海里想起那日在阁楼上看到的情景,她总算明白他站在高处,看着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楚国太子在他的眼皮底下逃出升开,这是个赌局,这次跟以往十拿九稳的局势不一样,因为他并没有太多的胜算,大池和楚国几百年来一直以来关系紧俏,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触发两国大动干戈,放走陌离意味着什么王爷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利害,楚国太子是否会怀恨在心,会不会逮着机会就会将他置于死地,放走陌离就相当于放虎归山,当她拿着匕首准备刺穿他的胸口时,他的心或许疼得撕心裂肺,当他看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时,脸上摆出若无其事的神情到底得蓄积多少勇气和决心才能做到,羽芊将脸侧到一边,听着竹叶“沙沙”的声音,脑海里翻腾的思绪仿佛被耳边杂乱的声音湮没,连同失神的还有悲苍的感观,她相信高寒君嘴里所说的每句话,相信王爷能做到出这么大的让步很大原因都是因为她,心一点点的在收紧,直到感觉自己张着嘴巴无法呼吸的痛时才恍然大悟,王爷爱她是真,她爱王爷也是真,只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王妃,那个善良无辜的女人,羽芊不想让她黯然失色,她也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作为丈夫的王爷,他总会在两个女人里选择偏爱的一个,纵然他在很大程度上视她们为谋求目的的手段和傀儡。 “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是不相信王爷对你的用心,羽夫人,您的心真的比铁石还要坚硬?还是因为不想因为独占王爷而让王妃受尽冷落?”高寒君神色多了几分冷厉,这似乎和他平时成熟内敛的样子截然相反,羽芊听他称呼她为羽夫人,仿佛已经间接的跟她划清界限,区分出等级尊卑,“你来这儿为的就是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夫人的自以为是,逼得王爷将王妃发落到杂役司那儿,羽夫人觉得让王妃出面抚慰王爷是个促进他们夫妻感情的机会吗?如果这么想就真是大错特错了,王爷待人处事的心机深沉,心思更是令人难以揣测,你的良苦用心在他眼里是种对他的侮辱,别说是你,我呆在他身边那么久,我都不敢轻易做任何决定,羽夫人,你要好自为之,如果我是你的话,最好不要去王爷那儿替王妃求情,你越是这样,王爷对王妃越是反感,”高寒君长长的叹了口气,王妃恬静贤淑,王爷做出这个决定实在令他无法理解,王爷的怜香惜玉仿佛只针对羽芊一个人。 “王爷再怎么恨我烦我恼我,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去折磨王妃,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你让我拿什么心去爱,王爷就吃定了我和王妃之间的感情,折磨她远比直接折磨我痛快的多,既然那么讨厌我,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以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静!”羽芊声音哽咽的说,她的手猛地抓住身旁的竹叶,握在手里刺拉拉的响,高寒君见她誓不罢休的样子,他能做的只是劝告,“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最好别扯着嗓子在王爷面前大喊大叫,你这样不旦救不了王妃,反而激怒王爷,他会让王妃陷入更深一层的痛苦里,王爷表面冷漠,其实他比谁都奢望得到关爱,你对王妃的用心已经超过对他的情感,王爷和自己的王妃争风吃醋,传出去不仅会让人贻笑大方,还会毁了他的一世英明。”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事,王妃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允许我的亲人落下如此悲凉苦楚的境地,”羽芊看着手心里被捏皱的竹叶,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她和王妃必定要有一个人离开,可以的话,她愿意远离王府,远离是非,远离那个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羽芊说完转身就走,半路上碰见了翠如,她一脸忧色的看向羽芊,看来她已经从彩蝶那儿得知王妃被王爷发落的事情,怕她听了会接受不了,所以心里踌躇不定,不知要不要告诉她。 “你现在就去杂役司那儿,把我的意思说与那儿的管事的听,如果她敢不用心,让王妃受到丁点委屈或落一滴眼泪,你告诉她耗子吃了耗子药是怎么痛不欲生而死的,我就让她体验下那种痛不欲生的死法,”羽芊不想再看到翠如犹豫不决的表情,索性直接将她不敢直言的事情干脆了当的说出来,翠如大吃一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跑出去履行羽芊的命令。 |
第二十二章 杀机 接到父亲程启病重的消息时,羽芊正在整理些点心和衣物准备让翠如私下里偷偷送到王妃手里,这个消息是王爷亲自带给她的,羽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丰润白皙的手,仿佛隐隐看到血液在血管里缓缓凝固,胸口的凉意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处。 “王爷有心了,只是爹爹是带罪之身,倘若不是王爷手下留情,我们程家早就家破人亡,而我也只不过是王爷的侧妃,我在那个家里已经是个死人,即便王爷恩准我也不会轻易再去触及过去的人和事,如果王爷告诉我爹爹病重的事只是让我难过,那么王爷应该称心如意了,我不仅难过,而且心疼得要死,”羽芊勉强在嘴角添上两朵笑意,这样死皮赖脸的在王爷面前强撑着更让她心情更加沉郁寡欢,王爷看着羽芊隐忍坚毅的神情时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他靠前一步,羽芊却下意识的往后连退了两步,她是亲眼看到貌婉心娴的王妃在杂役司任劳任怨的情景,她将王妃所受的痛苦全都归咎到王爷冷淡苛刻的手段上。 “我爹爹的事劳烦王爷费心了,不管他的罪责是否蒙冤,不管他是否能熬得过病疾,能成全他的是老天,作为一个死去的人,我没必要让他知道现在的我是如何活着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望王爷顾恋我们之间的情分,放过我,也放过爹爹,只要他能落得善终,我这个做女儿的也算是少背一分罪孽。”羽芊转过身,泪水从她的眼睛里夺眶而出,恍惚间,所有的事情蓄积而发,苍茫和失措像是拉到满弦的弓,忍到忍无可忍,崩溃时她也强迫自己做到无声无息,王爷看着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动时,心里的不忍让他脸上摆出的镇定险些挂不住,他告诉她这个消息为的不是看到她痛苦,如果想要她痛苦的话,大可等程启死了以后再告诉她这个消息,他相信她能忍住所有别人无法忍受的情绪,但是她一定承受不了晴天霹雳,他满心想要对她的好,传到她耳朵里全成了幸灾乐祸,还有不怀好意的用心,他们之间如果没有王妃,其实也不能没有王妃,如果他不娶她,没有老丈人魏从贤廉洁持重的作派,皇上,就是他父亲早就找机会将他镇定下去,消弱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出来的势力,想要东山再起,下辈子恐怕都排不到机会,他的心意全在羽芊那儿,可惜她的心全都用在王妃身上,还有那个他眼睁睁放走的陌离,这些一想起来恨得他几乎想要除之而后快,他下不了手,无法抵抗她的柔弱和眼泪,一次次的说服自己做出让步和妥协,他越是迁就她,她对他的误会就会越深,她远离他的脚步也越快。 “你准备一下,把自己收拾出人样来,后天就是皇太后的八十大寿,我要你打起精神,不要再像现在死气沉沉的,好像快要死了一样,皇太后素来不喜欢面带忧思苦瓜嘴脸的女人,你要随我一同进宫道贺,夫人,你可别给我丢人现眼,”王爷不知在挖苦羽芊还是在跟她商量事宜,羽芊听到进宫二字心里一阵发毛,当初王爷选择救她不就是为了让她进宫,陪伴他的父皇,那个快要死却掌管天下的君王,她缓缓的抬起头,仿佛在王爷的萧瑟的神情里看出了玄机,一开腔,声音显得嘶哑干涩,“王爷让我进宫是为了将我找个适合的机会拱手让出去,这么说来王爷用在我身上的算盘打得够真够精细,我说王爷娶我的时候怎么草草了事,生怕过多的人知道,原来想玩腻了我之后再将我一脚踢开,王爷您除了在皇上那儿落个顺水人情之外还不让您的父皇占到便宜。” |
“你就是这般认定本王以你的用心?好,非常好,本王娶你并不在本王的计划之内,如今娶了,本王也没打算将你拱手让给谁,你是本王的女人,于情于理本王也不能拿自己的女人去算计本王的父亲,你竟然用这般恶劣的想法来揣测本王心思,看来本王你不仅不识抬举,还在不停的糟蹋本王对你的心意,本王对你仁至义尽,也没什么对你好说的,羽芊,你要记住,本王娶了你就没打算让你离开,你就准备陪着王妃慢慢的老死的本王的身边,灵魂和尸骨永远埋在王府里不见天日,” 王爷的语气已经冷到足以在羽芊的灵魂上镀上一层冰霜,羽芊的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似的,骤然倒地,他们之前除了是夫妻,还扮演着相互伤害的对立身份,用恶毒凌厉的语言让对方伤心,然后再去安静的地方舔舐血淋淋的伤口,周而复始,渐渐习惯这种疼痛,习惯从对方湍急的语气里找到潜藏在内里的关切。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地上那么凉,仔细寒气入体。”翠如自王爷进门到出门一直处于心惊胆战的情绪里,他见王爷气势汹汹的摔门而出,这才慌忙跑进门,帮着羽芊收拾残局。 “我不该说那些话惹他不高兴的,也明白他对我的的心思意念,也知道他因为我而隐忍了许多抉择,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把他想像的比洪水猛兽还要凶狠,翠如,我和王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对普通的夫妻都做不了,我真心想要静下心来对他说些体己的话,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被我一次次的搞砸了,”羽芊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两条腿虚软的厉害,翠如搀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夫人,王爷对您的用心咱们看得都是真真儿的,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不该说的话应该是最残忍的话,也是最真实的话,不过我想听,你说吧。”羽芊脸上的泪痕将她的脸衬托出几分较弱和苍白,翠如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仿佛在积攒勇气才能将噎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夫人,底下有许多人都在传您和夫人有魔镜之癖,王妃为了您甘愿受王爷责罚,甚至被王爷发落到杂役司受苦也毫无怨言,您为了王妃不也是跟王爷撕破了脸处处跟他针锋相对,这样的流言蜚语早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奴婢听到传言时本想告知夫人,可又深知这些传言太过荒谬,也不想看到夫人为此伤神,再说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所以一直以来对夫人缄口不言,如今夫人和王爷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奴婢再不说恐怕夫人和王爷之间的误会再也解不开了。” “魔镜之癖?王爷对我大发雷霆就是因为我和王妃之间有可能存在魔镜之癖的嫌疑?姐妹情深在外人一番添油加醋之下竟然变成这么龌龊下流的关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爷竟然相信了,他宁愿相信那些荒诞不经的谣言也不相信我,”羽芊哑然失笑,但是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她心里逐渐扩散,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一些微妙的细节和感触,她深爱王爷,甚至将他视为她身体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的心也全都放在她的身上,绝对没有魔镜之癖,可是王妃呢?羽芊想起王妃劝她嫁给王爷的提议,如果她没有听到翠如告知她的那些谣言,她会认定王妃是世界上最宽仁大度的女人,可是宽仁和大度不应该用在会和自己争宠的另一个女人身上,羽芊感觉到全身发毛,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她不怪那些底下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下人,只能怪她粗心大意,没有拿捏也分寸,或许王妃私下里对她存了这份心,而她过激的反应却给她造成误会和暗示。 |
“夫人,您得拿出个主意来才行,这事儿如果您不干涉制止,这些不堪诽谤的谣言有可能生出翅膀飞到外面去,到时候毁的可不仅仅是你和王妃的名誉,王爷的尊荣至高无上,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他的眼里又揉不得沙子,这种令他颜面扫地的事情他绝不会轻易姑息,王爷迫于流言肯定会在你和王妃之间如何取舍,无论对谁都是毁灭性的伤害,夫人,这是奴婢掏心窝子的真心话,对于这件事您可要三思而后行,行而后三思。” “你先下去吧,还有,我让你送给王妃的东西暂且放着,不管王妃对我的心意如何,这件事肯定有人指使,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你到底下仔细观察,找机会找到撒播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找到他之后直接把他带到我的面前,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尤其是王爷。”羽芊鼻子酸酸的,脑海里早就乱成一锅浆糊,翠如走后良久,她似乎还没有从纷乱如麻的情绪里理出头绪,脑海里一片空白。 夜幕降临,羽芊悄无声息的潜入杂役司,王妃穿着一身简朴却又极为素净的衣裳,简陋的屋舍,长满苔藓植物的墙角,潮湿的空气,这些诸多的因素丝毫没有掩饰她姣好清雅的面容。 “羽芊,你来了?”王妃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像是开在树头的一朵金盏花,美丽芬芳,鲜艳夺目,那份娇美令羽芊相形见拙,她避开王妃的目光,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桌上,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亲昵热乎的放到她手上,王妃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微微一笑说:“你也真是的,为了我你总是喜欢冒险,有些事情你不必亲力亲为,如若被王爷发现了,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日子过,我在这儿过得很好,清净幽雅,后面还有一大片开得异常灿烂的杜鹃花,空气里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花,我这根本不是在受苦,是种享受,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一直在担心我,一想到这些憋闷在我心里的委屈就会烟消云散。” “姐姐,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你爱王爷的心呢?”羽芊的手微微颤抖,王妃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敏感意味,仿佛也在逐步应验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王妃倒了杯茶放到羽芊的面前,她的手刚触碰到羽芊胳膊,羽芊刹那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下,慌忙避开,王妃的手尴尬的停下半空中,似乎无法理解羽芊对她刻意保持出的距离和反应,“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妹妹,你这是存心想要与我生疏了吗?还是怕和我来往会引起王爷的误会?其实也没什么,那些传言我早就听说过,王爷如此待我不是师出无名,妹妹也如此冷落我,也是因为听信了那些妖言惑众的传闻?如果妹妹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也无话可说。” “姐姐,这个事将我们两个同时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我不得不谨小慎微,很多事情不但是保全你,也在保全王爷的名声,稍不留神就会被人落下口实,不管姐姐对我的用心如何,但是我对姐姐的情义永远不会改变,姐姐耐心在这儿待些日子,生活或许会清苦些,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那里管事的人虽然眼高于顶,但也识相不敢轻易给姐姐难堪,我正在努力寻找散播谣言的人,只要找到罪魁祸首,我相信以王爷的睿智,他一定会还你我姐妹二人的清白,姐姐,我在坚持,你也不要轻言放弃好吗?”羽芊听到王妃的真心话,心里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王妃对她没有魔镜之癖,不过是在处理彼此情谊的事情上过于暧昧和亲昵,让那些小人得了机会播弄是非。 |
“给你看样东西,是我用了好几个晚上才绣好的牡丹花。”王妃牵着羽芊的手,走到床榻,王妃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块美轮美奂的精致丝绣,洁白的帕子上宛如盛开两朵相互依偎的杜鹃花,羽芊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细致的绣工,大红的丝线再加上花瓣边缘皆由金线相啜,在昏暗的烛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帕子上的两朵杜鹃花流露出生命气息,姹紫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涟漪出一圈圈的波浪妩媚动人,羽芊赞不绝口的说:“姐姐好手法,把杜鹃花绣得活灵活现的,如果让我来做,估计绣出的杜鹃花比狗尾草还要难看。” “你若喜欢的话,姐姐就把它送给你,你我二人不能时时相见,也不能像之前朝夕相处的在一起,你拿着帕子公当作念想,挂念姐姐的时候看着红艳艳的杜鹃花也能解心里的忧思,记姐姐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王妃将帕子塞进羽芊的手里,羽芊觉得她的手微微发凉,反正她们明人不做暗事心里坦荡荡的,彼此也没有心存其他意思,在外人面前有所顾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还像之前那样亲近热乎,羽芊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说:“天气乍暖还寒,一不留神就会寒气入体,落下风寒如何是好,彩蝶也不给姐姐多加件衣裳,我看着您这么辛苦都替你心疼。”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来日方长,只要你能抓得住王爷的心,让他高兴了,他还不处处顺着你,对你有求必应?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还怕王爷记恨我的嫌隙,把我关在这儿一辈子?好歹我也是后部尚书魏从贤的女儿魏简墨,说一千道一万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妃用手拔开羽芊额头前的一缕丝发,羽芊低着头,看着帕子上妖娆到极致了杜鹃花,总觉得它带着某种蛊惑妖媚的意味在里头,她有些疑惑王妃送给她的用心,羽芊无意中看到王妃有些破皮的手指,关切的问:“你受伤了?疼不疼?那些下人给你穿小鞋了是不是?” “我再落魄好歹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他们个个猴精猴精的,哪个看上去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怎么会给我罪受,是我在做绣工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伤的,怪不得别人,倒是你,以后别再跟王爷针尖对麦芒的,惹火了他你能有什么便宜讨,他是你的丈夫,作为妻子你必须遵从三从四德,毫无怨言的顺服他,如果你真心为姐姐好,就要努力的讨王爷的欢心,想要见缝插针的女人比比皆是,让王爷的心和目光永远停驻在你身上才是你的真本领,姐姐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得到王爷的真心,姐姐把这份寄托全都放在你身上,你幸福开心了,姐姐才会幸福开心。” “你真傻,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姐姐你这么痴傻的女人。”羽芊觉得杜鹃花红艳程度异常诡异,恍惚间她仿佛从帕子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好像是血干涸后所散发出的气味,她心里一惊,刚放下的心还有顾忌仿佛在刹那间再次被绷得紧紧的,王妃见她神色变化无常,一脸担忧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姐姐,百花争奇斗艳,你为何偏偏喜欢杜鹃花?”羽芊小时候听闻母亲谈过有关杜鹃花的典故,当时年纪太小,记忆力也有限,隐约记得这种花隐喻伤感悲情,却不大记得其真实意义,王妃嫣然一笑,她轻轻的抚摸着羽芊细如葱白的手指,“曾经听闻民间传言,传说古蜀国有一位皇帝叫杜宇,被他人所害,凄惨死去,灵魂就化作一只杜鹃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中啼鸣哀嚎,它落下的眼泪是一滴滴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明白了是丈夫的灵魂所化,悲伤之下,郁郁而逝,化为漫山遍野火红的杜鹃花,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这便是“杜鹃滴血,子归哀鸣”的典故。这鸟与花终身不弃的爱恋,乃是人世间不朽的传奇,姐姐自打听闻这个典故,也深深的奢望能拥有如同杜鹃花一般轰轰烈烈,不离不弃的爱恋,羽芊,你是姐姐的期望,为了姐姐所以你要幸福。” |
“姐姐,时候不早了,有时间妹妹再来看你。”羽芊听着心惊肉跳,她逃也似的站起身,面色也有些仓惶,王妃将她送到门口,羽芊手里紧紧担着那块绣着杜鹃花的帕子,仿佛像是团烧得极其热烈的火焰,将她的手烫得皮开肉绽,在王妃面前她又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不管她的心到底如何,她只知道她对王爷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或许在这儿已有腐烂发臭的痕迹,羽芊暗下决心,无论是她还是王妃,都不可以一错再错,在是非的漩涡里沉沦败落。 羽芊在黑夜里健步如飞,在小黑屋里长年累月的生活,让她逐渐适应黑暗,她几乎是用逃跑的心态来加快脚步,她这次决定亲自去送衣物,为的就是想试探王妃到底对她存了多少用心,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姐妹之间的关切,反而让她觉得王妃不是在看她,而是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想到这儿,她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扔掉,上面飘散出的血腥味几乎让她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可是她无法丢弃王妃对她的好,不管是魔镜之癖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她欠王妃的恩情总是要还的。 羽芊再次站在那片竹林旁,看向王爷的院落,难怪王爷一次次的对她大动肝火,这种奇耻大辱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者早就把她们女人就地正法了,以免传出去让他面子和威严荡然无存,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更有抨击他的机会和把柄。 隐约中,几个身影在黑夜里犹如鬼魅,鬼鬼祟祟的靠近王爷的院落,羽芊的心猛地一沉,一直以来王爷腹背受敌,死在他手上的怨恨和亡魂多到数不胜数,新仇旧恨还有想要让他死的人大有人在,羽芊不顾自身安危,她不想看到王爷受伤,尤其是他发病时孱弱无力的样子,令她揪心不已。卸下面具后,那个他才是值得她珍惜的夫君,他为她默默无闻的付出那么多,她能为他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他感觉到她对他的在意和心疼。 羽芊悄悄的潜入王爷的内室,而那些黑衣人似乎对这儿的地形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的奔向王爷的房间,羽芊拼命的揭开纱帐,想要叫醒此时蒙头大睡的王爷,她的手使命的推搡着高耸的被褥,却发现软绵绵的,当她揭开被褥时,眼前的一幕看得她大惊失色,同时也觉得欣慰,王爷并没有睡在床上,被褥之所以高高耸起不过是在几个枕头在下面支撑着的,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羽芊惊慌失措的怔在原地,这些人应该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要不然也不会贸然闯进王府刺杀王爷,羽芊将错就错,躲进被窝里,如果这些人杀了她而从此放过王爷的话,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为王爷做的事,即便牺牲自己,在王爷的心里,他永远都不会忘掉她曾经在他生命里存在过,让所有的误会和隔阂从此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一对在患难时才明白彼此心意的夫妻,外面的黑衣人悄然推开门,迈入门槛的脚步声,轻得微乎其微,但是这些微小的动作在羽芊岌岌可危的形势听来却再清晰不过了,仿佛杀机和气息被无限放大,羽芊的身体瑟瑟发抖,心里一直默念着王爷的名字,希望他能从困境和烦忧里解脱出来。 “是个女人!咱们中计了!”为首的黑衣人瞧见床上的人颤抖的厉害,王爷是如何人物,即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得瑟一下,那人猛地揭开被褥,羽芊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这是王爷送给她防身还有想要杀她时的武器,她的身体缩到角落里,拿刀的手几乎不听使唤似的发抖,五个黑衣人仿佛没有意识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在用眼神商量对策。 |
“你们想要杀王爷简直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王爷此时此刻没有出现在这儿,那是因为他正在外面设陷阱套你们进来,知道瓮中捉鳖的下场吗?你们这些笨蛋!削尖了脑袋来送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王爷这儿是想讨便宜的呢!”羽芊虽然害怕的要命,可是只要想到可以替王爷度过危机,即便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些人手里也没什么可惜的。 “宁王想要谁死,那人除了认命,就算他活着也是宁王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时间到了,逃也逃不掉,上次给避了过去,这次他在劫难逃。”为首的黑衣人目泛凶狠之色,仿佛带着十拿九稳的自信,这时外面喊声四起,羽芊笑了几声说:“我刚才都有提醒你们,王爷早已给你们准备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可是你们就是不听劝,早做决定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没了退路死了活该!” “这可不一定!”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将羽芊从床榻上扯了下来,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说:“姑娘伶牙俐齿,说话得理不饶人的,王府里能让谦王爷拿出作牺牲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知道吗?其实你眼中的谦王爷不过是个缩头乌龟,只会利用女人来做挡箭牌,他为了苟活不惜利用一个个对他爱慕倾心的女人做牺牲,姑娘这般舍生忘死的护佑谦王爷,想必也对他一往情深,爱到难以自拔的地步,你们这些傻女人,谦王爷的心比石头还不开化,你死了也是白死,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看你深受的男人是如何眼睁睁的跟我们几个同归于尽,只有看到了伤心欲绝的情景,你才能看出那个男人有多虚伪。” “你再怎么激将我也没用,因为王爷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冷血无情,你不会为了我而让你们活着逃出王府,听到外面的呐喊声了吗?王爷做事向来志在必得,我能为王爷死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对此我很高兴,更高兴由你们几个做我的陪葬,”羽芊无法忍受别人对王爷的侮辱,至于这些事情是否属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只看到她亲眼看到和亲自感觉到的王爷,他的温柔和迁就已经足以涂抹那些过往不光彩的事情。 黑衣人一点点的胁迫她往外走,锋利的刀刃在出了门槛的瞬间架到她的脖子上,外面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谦王爷区区为了几个蟊贼而大动干戈,这的确有种大惊小怪的举动,但是也不难看出,王爷这般兴师动众的举止也能证明这几个人身份非同小可,王爷在看到羽芊被挟持的瞬间,脸上掠过一丝惊愕,高寒君惊慌和程度表现的太过明显,反而让黑衣人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意味,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个女人在王府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不然不会让常胜将军高寒君失措成那样,千军万马他都可以从容应战,这会儿却黯然怯战了,谦王爷虽然面不改色,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被他挟持的女人身上,相信他的镇定支撑不了多久。 “姑娘,说到自投罗网,用来形容你最为贴切,有了你相信我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王府大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谦王爷在意的女人,能让谦王爷上心的女人必定是惊采绝艳,我们不杀你,宁王就特别喜欢惊采绝艳的女人,把你献给宁王,我们不仅可以升官发财,你也会被宁王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儿里,你最好能说服王爷放我们走,不然鱼死网破可就得不偿失了,”黑衣人循循善诱的劝告羽芊,希望她能识相知趣,羽芊听闻宁王的名字时,恍然想起他会是那日给母亲上香的温润男子吗?可是他怎么会跟这些三教九流的黑衣人勾结在一起?强抢良家妇女? |
“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们说得再好不过是做了场春秋大梦,死的时候你们才会明白跟王爷做对的下场有多悲惨,宁王论起来跟你们是一丘之貉,品性不会比谦王爷好到哪儿去,我情愿为王爷死,也不愿在宁王那儿苟且偷生!”羽芊挺直了脖子。想要用力的撞向刀口,她相信王爷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也没有资格让一向当机立断的王爷心存犹豫不舍,挟持她的黑衣人看中她的重要性,没了她他们会落下不得好死的下场,那人猛地抽开刀,羽芊试图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更重要的是,她经常激怒王爷,也知道什么样的反应更能激怒黑衣人,她手里的刀刺向黑衣人,没想到旁边的黑衣人眼疾手快的扼住,手指刚好控制在她的手腕上,他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惊异,对着为首的黑衣人说:“豹哥,这个女人她怀有身孕了。” “真是好极了,”叫豹哥的黑衣人兴奋的欢呼说,羽芊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手里的匕首骤然从手里滑落下去,她肚子里有了王爷的孩子,可是此时的境地对她和王爷都很不利,她原本已经准备好同归于尽的决心,可是对于那个孩子她突然于心不忍,她要活下来,至少要为王爷生下他的孩子,这是他们俩酝酿出来的结晶,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跪下来祈求他们,可是以现在的情形在来,在孩子和王爷两个之间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王爷。 “你们统统都把武器放下,我们几个能进来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谦王爷,我知道你向来对女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也从不顾及她们的生死,不过这个女人要是死了,可是一尸两人命的事,这事儿不管你知不知情,在你杀我们之前有必要让你知道她的情况,”豹哥紧紧的用手扼制住羽芊的咽喉,抓住她就是抓住一线生机,王爷脸上的镇定果然崩溃,他喝令所有人放下兵器,看到谦王爷心慌意乱的神情时,这伙黑衣人仿佛看到了更多的胜算,羽芊的泪水潸然而下,声音悲怆的说:“王爷,你别管我,他是骗你的,千万不要听信他们胡言乱语,我想帮你,可是每一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陷入两难境地,王爷,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害怕死亡,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没有任何后悔,只是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跟你相处的每时每刻,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我现在才看到你用在我身上的真心,别再犹豫了,这些人心狠手辣,今天你不杀他们,明天你很有可能作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我活着也不会开心。” “王爷,夫人她······”高寒君听着羽芊字字泣血的话,仿佛意识到她很有可能会做自我了断来解王爷的后顾之忧,谦王爷没有说话,眼睛里的疼惜和不忍越来越明显,这些情绪只会在和羽芊单独相处的时候会浮现出来,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却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原来王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也有他珍惜和牵挂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只箭突然“嗖”的一声射中王爷的胸口,王爷身形大振,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羽芊尖叫一声,岂料咽喉被那人控制得更加紧迫,几乎喘不过气来,高寒君惊慌失措的向旁边的男人咆哮说:“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把郎中请来!” “如果你再不放了我,我就咬舌自尽,死后我会化成厉鬼日日夜夜纠缠宁王,直到他气绝身亡的那一天,你回去告诉他,我就是程诗盈,他曾经替我的母亲上过香,从此以后,如果我活着,我会天天上香向佛祖上香,每天不停的诅咒他死于非命,”羽芊大声疾呼,黑衣人不敢再强制扼住她的咽喉,那些人听到羽芊说出程诗盈三个字时,态度明显有了变化,面面相觑之际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相互交换了下眼神,谦王爷中箭倒地,口吐鲜血,大有性命不保的迹象,所有的侍卫阵脚大乱,趁着眼前慌乱不堪的局势,黑衣人趁机逃脱,高寒君神情愤恨到了极点,拉弓搭箭,他的箭术向来箭无虚发,五个人在逃跑时依然射中四人,羽芊心急如焚,李郎中年纪老迈,可是跑起来的速度却像是被追杀,他检查了下王爷胸口的那只箭,惊呼一声说:“箭上有毒!此乃楚国秘制毒药。” |
“楚国?怎么会是楚国?”羽芊险些晕厥,高寒君眼泛怒意的瞪向她,“这个你满意了?你费尽心机帮助楚国太子,可是他不但不感恩,反而倒打一耙,楚国秘制剧毒无药可解,羽夫人,王爷若有个好歹你便自由了,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结果!” “不可能是楚国人干的,陌离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没接触过,一定是宁王乘人之危,故意以楚国为幌子,将所有的嫌疑都转移到楚国头上,”羽芊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流出,翠如见她的神色痛苦难忍,吓得面无人色,王爷此时已经昏迷不醒,而李郎中却在忙活着王爷的事,根本没有人在意羽芊。 “翠如,我肚子好痛,先扶我起来,”羽芊用手捂着肚子,脚步踉跄的走到死在地上的黑衣人旁边,其中一个还未死透,身体不停的抽搐,她捡起自己的那把匕首,刀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逼问说:“是不是宁王在暗中向王爷偷发暗箭!?” “是又怎样,不是又会怎样,谦王爷死有余辜,想要他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死了就会消除宁王的心腹大患,死得好!死得真好!”那人一边说嘴里一边往外涌着血,羽芊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她反扣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扎进那人的胸口,血飞溅出来,黑衣人的身体猛地抽了下便没了动静,翠如失声尖叫,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捂住嘴,羽芊的脸上身上溅满了鲜红的血,不停的往衣料里面渗透,而下身不能往外涌的热乎感觉越来越重,肚子里仿佛有把刀拼命的划着她的内脏,一刀一刀的划,直到鲜血淋漓还在不停的划,翠如隐约看到有血从羽芊的衣摆上滴落下来,这绝非是刚才那个死人飞溅到她身上的血,此时所有的侍卫已经被高寒君调遣到各个地方保持警戒状态,翠如微微掀开羽芊的裙摆,却意外的发现里面的白色裤子上浸满了鲜血,她不知道这些血代表什么,她拉过身边一位侍卫,让他想办法去找王嬷嬷找来,她年纪大而且经验也很丰富,她应该知道如何处理羽芊的下身流血的情况。 “夫人,您切勿悲伤,孩子小产了。”王嬷嬷不出半个时辰便匆匆赶了过来,她曾经做过产产婆,羽芊的情况根本为难不了她,羽芊伤心欲绝,她紧紧的抓住王嬷嬷的手哀求说:“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王爷生死未卜,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真不知道还怎么活下去,王嬷嬷,你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求你大发慈悲行行好,一定要想办法让我的孩子回来,我不能失去和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翠如,你去用桂圆和大枣熬些汤给夫人服用,补血益气,气血畅了,身体就会尽早恢复,平时饮食要多加注意,冷的辣的硬的都不能吃,”王嬷嬷向翠如嘱咐说,她看向羽芊的神色中流露出明显的惋惜之色,羽芊似乎已经意识到那个不知不觉而来的孩子又静悄悄的离开她了,是她太粗心大意了,居然能自己有了身孕也没能及时发觉,除了精神疲乏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 “夫人,王爷醒了,他想要见你。”高寒君神色悲痛的出现在羽芊的门外,羽芊虚弱的像张随风飘浮的纸片,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吹裂,她艰难的欠起身,看着地上沾满鲜血的白布时,悲从心来,再次失声痛哭,“孩子没了,我没有保护好王爷的孩子,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我,高寒君,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没了,如果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轻生,我要努力的活着,一定想出办法让宁王付出十倍的代价来祭奠我的男人和孩子,翠如,扶我起来!” 王爷胸口的箭已经被拔出,他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羽芊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抹了层胭脂,她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在他遭人暗算的时候突然走了,羽芊支开屋里所有的人,整个房间只有她和王爷两个人。 |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有了我们的孩子。”王爷唇色微微泛白,吐露的气息仿佛比他不说话时更弱了,羽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酸涩苦痛的情绪,也没让泪水从她水灵剔透的眼睛里泛滥出来,她怕一哭不可收拾,更害怕他会从她悲痛欲绝的情绪里看出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的蛛丝马迹。 “王爷,他在这儿,很调皮呢。”羽芊握着王爷的手,放在她依然隐隐作痛的肚子上,“感觉到了没有,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别丢下我们母子好不好,王爷,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我对王妃的好不过是感恩,别无其他,我的心早在王爷取我的时候已经给了你,不会再属于任何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像平民百姓那样恩恩爱爱的,当我的老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王爷掌心的温度。” “别哭了,孩子会感觉到你的情绪,不要让他一出生就把你赋予他的多愁善感带出来,我不喜欢那样性格的孩儿,我会努力支撑,你也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学会坚强,程诗盈,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勇敢,淡定,从容不迫,这才是真正的你,我对你造成了很多不可磨灭的伤害,”王爷轻轻的抚摸着羽芊的脸,温柔跳跃在他的指尖和眼神里,羽芊内心的悲伤忍无可忍,她只能低下头,轻轻的吻着王爷苍白无力的嘴唇,仿佛要用她的温度去焐热王爷渐渐发冷的唇角,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滑落到他的脸上,嘴唇上,王爷感觉到她泪水里的苦楚和伤心,微微蠕动了下嘴唇,羽芊见他的眼睛微微闭起,慌忙捧着他的脸说:“别睡,我怕你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高寒君会去请大池医术最精湛的郎中给你诊治,还有咱们的孩子,你一定要看着他出生,陪他读书写字,教他武艺和品性,王爷,我离开不你,我的心已经融入你的生命里,你若不在了,我活着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王爷,你的心最柔软,只是被一层尖锐的冰棱包裹着,如今你已褪去面具,是我心目里便是世界最优秀的男人,我是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的男人,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以后的每一天在以泪洗面的生活里熬日子,王爷,为了孩子,你千万要挺住,不要让我们母子俩变成孤儿寡母。” “对不起羽芊,是我把我拉入痛苦的漩涡里,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我撑不下去,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对高寒君嘱咐过,他会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那儿有房子还有你们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羽芊,我舍不得你,曾经对你说的那些狠话都不是我真心想要对你说的,别对我过往的不是耿耿于怀,如果你忘不掉我,就把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把对我所有的思念和感情都放在孩子身上,这样你就会有了精神寄托,不会觉得那么痛苦,高寒君算个上是个君子,有担当也会对你细心呵护的男人,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是生是死也无所谓,倘若我死了,我宁愿做鬼也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受伤的事情瞒不住了,不管这支暗箭是出自宁王还是楚国人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赶紧离开这儿,那些想方设法想要对付我的人一定会在此时落井下石,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话,别再让我死了还要替你牵肠挂肚的好吗?” “我答应王爷,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谋求一条生路,”羽芊的心仿佛随着王爷手心逐渐变冷的温度而变硬变冷,王爷四面楚歌,这么多年他如履薄冰,活得那么辛苦,不到相同的境界她是不会感受到王爷所有的残忍和无情都是那么情有可原,接下来在没有王爷的生活里,她要延续王爷的残忍和无情,去给她胎死腹中的孩子和丈夫讨回公道,王爷的手无力的从她手里滑落,羽芊没有哭,甚至比任何时候都很冷静,她站起身,最后一次亲吻王爷冰冷的嘴唇,她要记住这些吻,记住王爷活着时唯独只对她才能展露出的柔情,这是王爷对她最特别的关爱和怜惜。 |
“王爷薨了。”羽芊神色沉静的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后者却大惊失色,纷纷大气不敢出的跪倒在地,她走到门口,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王爷安静淡然的遗容,心被疼出千疮百孔,崩裂,破碎,直到在胸口里化为乌有,有心跳,却没生息,再猛烈的撞击出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一丝疼痛,一个时辰内她痛失了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她深受的男人,哀默莫过于心死,羽芊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血洒了满地的声音。 她去了地牢,驱散了所有侍卫,将开锁的钥匙扔到婉屏的面前,没有任何话,也没有任何交待,更没有放她的理由,婉屏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仿佛能从羽芊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她内心深受创伤的痕迹,不过她乐意接受羽芊的好意,在出牢门口的时候,拿出从羽芊身上偷来的玉佩,她曾经从一个说漏嘴的侍卫嘴里得知,羽芊背着王爷暗度陈仓,偷偷放直了楚国太子陌离,而这个玉佩上明明白白的镌刻着陌离的名字。 羽芊随后又去了杂役司,知会了王爷的王妃简墨,王爷撒手人寰,她们姐妹俩成为名副其实的寡妇,年轻貌美的寡妇,她没有告诉王妃肚子里孩子小产的事,羽芊已经嘱咐过王嬷嬷还有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对外一律缄默其口。 谦王爷突然薨了的事情没有向皇上禀明原由,他的死亡简直成为其他想要看他不得好死人得到喜从天降的大好信息,羽芊和王妃为其守灵,二月的雪来得气势汹汹,让人一时间应接不暇,羽芊和王妃为王爷守灵,看着一张张虚情假意的面孔,看着气势一个比一个宏大的人物,他们不像是来祭拜王爷,倒像是在死人面前耀武扬威来了,王爷还活着的时候,这些人从来不敢像现在这么招摇嚣张,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如今王爷去了,这些人内心的忌惮和顾虑统统随着王爷的逝去而消散,整个人焕然一新,仿佛此刻才重新活过来。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羽芊眼前一片恍惚,母亲去世时也是下雪天,在那一天她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躺在棺材里的王爷,也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害死她丈夫的罪魁祸首,当初她救王爷难道为的就是让他死在宁王手里?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她能预感到会和王爷有这段深入骨髓的爱恋,她一定会在那晚想办法杀了宁王,没有他,王爷也不会身体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 “羽芊,宁王来了,按照规矩咱们要给他行礼问安。”王妃见羽芊神色复杂,刻意嘱咐她到时候千万别失态,羽芊在听到宁王的名字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那把匕首她一直藏在袖子里,一直打机会等来宁王的出现,她不敢保证让他丧命,但是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为冤死的丈夫讨回公道。 那个男人风度翩翩的从门外走来,头上还有肩膀上落了一层雪花,羽芊的眼睛几乎快要恨出血来,握刀的手坚定而执着,王妃一再用眼神暗示羽芊,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宁王无论是神色还是气势都算得上光明磊落和器宇轩昂,羽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派杀手来暗杀王爷,她真的无法将他神明爽,俊丰神如玉的男人结合到一起。 他从高寒君手里接过香,满脸虔诚优雅的向王爷牌位祭拜,王妃暗地里向高寒君使了个眼色,羽芊一步步的逼近宁王,高寒君在她即将出手的时候悄然扯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警告说:“王爷尸骨未寒,你岂能忍心让他看到你贸然轻率的举动?宁王是何等人物,怕是你还未出手,就会被他身边的高手置于死地,你若真心想要王爷在天之灵安息,最好冷静下来。” 羽芊心有不甘,可是高寒君所说的确是实话,王爷说过他死后会用灵魂去守护她,或许他正在某个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她,高寒君见羽芊脸上较为明显的恨意消失无痕,注视着王爷牌位的目光风起云涌,王妃拉住羽芊的手,宁王上完香后,她们作为王爷的遗孀,要给王爷磕头回礼。 |
宁王认出了羽芊,他没有多做停留,只是他的目光在看向羽芊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羽芊的内心恬淡虚无,她一张一张的将纸钱不慌不忙的放入火盆里,这不是为了王爷,而为了那个夺取她丈夫性命的凶手而烧,权当是提前替他祭拜,想到这儿,郁结在心的情绪很快融会贯通。 皇上给谦王爷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将他葬在气势恢宏的陵墓里,元诩在边疆时误伤了人,他被皇上责罚替谦王爷守三年陵墓,算是尽一尽兄弟情谊,谦王府随着王爷的亡故而荡然无存,王妃没有必要再留在王府里,她被魏从贤接回了娘家,魏简墨请求羽芊跟她一起走,羽芊断然决绝,只说她要完成王爷生前没有实现的愿望,她换了个身份重新生活,这是魏简墨力所能及为她做的事,从此以后,没有程诗盈,也不再有羽芊,而是以魏从贤的义女魏简惜活着,不过是更换了姓名,她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受着王爷,余下的人生也会为他而活。 在她未进宫之前,她见到了父亲程启,高寒君告诉她,王爷早就命人将她的父亲和家眷接了回来,就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住着,虽然没有和父亲面对面的相见,能看到安然离世也是王爷对她最后的怜惜,没有让她遗憾终身。 三姨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而且程启病危直到亡故都是她在悉心照顾,羽芊对她再大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原来给她带来无限风光的女儿如今在冷宫里自身难保,岂能顾及到她的安危,高寒君遵守王爷临终托付,让他带羽芊去那个他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地方,可羽芊却毅然拒绝,不过她祈求高寒君。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带三姨娘去那个地方,她和三姨娘算不上是亲人,不过相对于一无所有的她来说,三姨娘是她仅剩不多的亲人之一,还有程斯然,那个胆小懦弱的弟弟,高寒君离开之前向羽芊郑重承诺。 他不会亏待三姨娘和程斯然,无论在宫里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一个叫高城的太监,他手里有一定的职权,他已经提前跟高城打过招呼,只要羽芊找到他,他就会尽心尽力的帮助她,高城为人忠实本分,机灵又不失敏锐,对王爷忠心耿耿,一直负责在宫里收集每个人的动向和信息。 最让羽芊心疼的是,那些受尽王爷欺压的人仿佛对王爷的死抱着难以置信的态度,在他的葬礼上如此嚣张跋扈,突然觉得心里后怕的要命,如果王爷没死,换作躺在棺材里的人就会轮到他们,所以非要在下葬前开棺验尸,羽芊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嘴脸,他们给王爷带来的羞辱她要想办法一一回敬到他们身上,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这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动力,那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第二十五章 岔子 二月的落雪来得快,去的更快,魏简惜也就是谦王爷的侧妃羽芊,正式远离王府,远离王妃魏简墨,一个人不辞辛苦的前往大池京师洛城,不出一年里她在漫天飞舞的飘雪里送走了两个至亲至爱的亲人,先是母亲,随后便是她的丈夫谦王爷,至于她的父亲程启,简惜更希望他在九泉之下能够和母亲再续前缘。 虽然还未到洛城,可是这儿处处繁荣昌盛,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简惜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里,目光掠过一张张和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儿的繁花和奢侈在她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王爷的气息,荣华富贵也不能令她心起波澜,每个人生来都是为个某种使命或者目的活着,努力的靠近,王爷的离去对简惜而言,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支柱被猛地抽开,破碎的心无法再拼凑如初,她停下脚步,禁不住停下脚步,血红的残阳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勾起伤感,简惜看着人头攒动的街市,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身在异地举目无亲的苍茫,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足以将她的毅力击碎,包裹里除了简单的衣物,还有王爷的牌位,简惜的手在感觉到牌位冰凉的触感时,恍惚间真切的感觉到王爷并没有离她而去,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简惜眼底起了泪意,视线里被蒙上一层水雾,王爷就在这儿,不能让他看到她气馁失落的样子。 |
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有的怪腔怪调,听起来幽默滑稽,还有一声声马嘶长鸣,天气说变就变,天边风起云涌,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远看朦朦胧胧,街道屋舍似被轻烟笼罩着,原先悠闲自得的人流开始步伐湍急,四处寻找躲雨的地方,简墨的肩膀不知被多少急匆匆的身影撞到,身体像是在急流里的一片叶子,随着漩涡浮浮沉沉。 “姑娘,你这是头一次来樊城?雨下那么大,你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出行实在是不方便,不如进来歇歇脚再赶路。”一个身形臃肿,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的中年妇女向简惜打招呼,看起来像是客栈老板娘,简惜衣服被雨水打湿,经风一次全身立刻泛起一阵冷飕飕的凉意,简惜心存戒备,但是肚子和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老板娘,给我准备点热水,还有两样清淡点的食物就可以了。”简惜拿出一绽银子放到算盘旁边的信笺上,老板娘看到银子眼睛立刻折射出一道欣喜的光芒,嘴里连忙答应着说:“姑娘尽管放心,您出一绽银子咱们出十绽银子的心意,保证让您住的舒心,吃的安心,姑娘有需要的地方只消跟伙计说一声,多大的难事儿我都能给您心满意足,小二子,去带这位姑娘去上房歇息。” 简惜跟着小二往楼上走,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双眼睛正贼溜溜的盯在她身上,老板娘脸上的热情突然冷却下来,转过脸看向坐在大厅角落里的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人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喝个干净,站起来时嘴里打了个饱嗝,用袖子胡乱的在嘴上抹了几下,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出去。 “王爷,我到樊城了,再有一天的路程就会到京师洛城,我真的很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顺顺利利的,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对我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从来就没有离开我,王爷,我好害怕,今晚上来我梦里好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简惜泪水模糊的双眼,她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牌位上王爷的名字,不一会儿伙计准备了热火,还有两盘清淡可口的小菜,简惜沐浴后换了干净素雅的衣裳,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豆腐放到嘴里,味道鲜美而嫩滑,隐隐中,她仿佛听到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简惜下意识的看了眼床榻上的牌位,嘴里喃喃自语说:“王爷,你说我是不要多管闲事还是过去看看?” 外面的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叭叭直响,或许是简惜神经过敏产生的幻听,或许是隔壁真有女孩在呜咽,不过啜泣声是被雨声压制下去,简惜放下筷子,坐到床榻上,她将王爷的牌位搂在怀里,“王爷,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多孤独,每条街道宽敞而繁华,如果你不指引我,我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像刚才隔壁传来的哭声,我明明是听见了,可是为了避免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希望我装作没听见,还是不想看到我孤身涉险对吗?” “救命!”隔壁的叫喊声几乎穿透了雨声,突破墙壁和重重阻隔传到了简惜的耳朵里,她的手莫名的颤抖了下,这次不是幻听,甚至连噼里啪啦的雨声也遮盖不住,那个女孩哭得那么绝望,简惜不想做出头鸟,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如果她遇到这么惨烈的事,也希望有谁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她一把。 |
“王爷,危险时刻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如果你能现身的话,我冒再大的险也值得,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能应对我就自己来,如果应对不了,我会想办法通知官府。”简惜放下牌位,从包袱里拿出王爷当初送给她的匕首,看着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出闪光时,她的眼瞳不禁收缩了下,与相爱的人阴阳两隔,思念和牵挂在那人不在的时候再强烈也会显得苍白,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简惜轻轻的推开门,手里握着匕首,一阵风在萧瑟的回廊里打着呼啸,听得人毛骨悚然,仿佛像是有鬼怪作祟,简惜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隔壁房间的门半掩着,简惜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柄,透过门缝,她隐约看到女孩衣衫不整的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脸颊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嘴角流出细长的血丝,她跪在地上对着坐在床上的男人苦苦哀求,那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简惜看到他的瞬间立刻收回目光,脸上顷刻间突然滚烫火辣的,脑袋也开始犯迷糊,她感觉到身体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抖,简惜似乎明白自己住进了黑店,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神智却变得恍惚不清,肯定是小菜里被做了手脚。 “我是奉命进宫的秀女,若不能及时入宫,我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求您发发善心放了我!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统统都给你!”女孩跪在地上,不停的给那男人磕头,每一次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额头被磕得鲜血淋漓。 “能进宫应选的都是美若天仙的美人,老子祖坟冒青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尝鲜儿的机会,你让老子高兴了,老子兴许可以纳你为妾,免得让你像其他姑娘那样被卖入青楼活受罪,人尽可夫的罪可不比皮肉之苦来得轻松,听话,老子一定让你快活,”那男人伸手便将那女孩从地上拎了起来,简惜听着女孩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时,这才猛然惊醒,她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而她很快就会重复她的命运,简惜想起袖子里藏着几包高寒君送给她用来防身的东西,她微微闭起眼睛,想像着王爷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给她勇气和决心,解救女孩的同时也在解救她自己。 “砰!”简惜猛地用脚踢开门,即使脑袋晕乎的厉害,但是紧急关头她还是能保持临危不乱的沉静状态,那男人从女孩身上滚落下来,在他转过脸的一瞬间,简惜将手里的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全都洒到他的脸上,那人鬼哭狼嚎般的发出惨烈的叫喊声,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女孩赤身裸体的躺在床角里,简惜拿了地上的衣裳扔给她说:“赶紧穿上,我们得从这儿逃出去。” 女孩仿佛受惊过度被吓傻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简惜只能将女孩从床上拉了下来,胡乱的给她穿上衣裳,简惜的脑袋越来越迷糊,两腿也虚软无力,几乎站不住脚,好在此时的女孩清醒大半,她搀扶着简惜的胳膊往外走,在经过那男人身边时,她夺过简惜手里的匕首,猛地刺进他的胸口,一股鲜血飞溅到了她的身上,简惜突然想起她也曾利用那把刀刺穿了黑衣人的胸口,她浑身上下也像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样沾满了血,那晚的夜色弥漫着化不开的血气,看到血她就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王爷那天晚上临终前对她的嘱咐和疼爱。 “走,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简惜将满脸是血,咬牙切齿的女孩从地上拽起来,她拿过女孩手里的匕首,只有刀刃上沾满的血腥才能让它散发出更别强烈的杀气,她不顾上面的血,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是王爷送给她的利器,是防身也是依靠,她拉着女孩的手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她准备去房间把王爷的牌位一起带走,可是楼梯口突然涌来十来个魁梧彪悍的男人,他们面带凶色的看向简惜和女孩,仿佛像是饿了大半个月的野狼突然看到可吞吃的猎物。 |
“我还有东西没拿!”简惜什么都可以丢掉,但是她不能丢掉王爷的牌位,那是她的精神寄托,女孩仿佛已经过了药效,她紧紧的抓住简惜的手说:“先把命保住要紧,钱财乃身外之物,先逃出这儿才是关键所在。” “可是他是我的·······”简惜的话还没说话,王爷是她的丈夫,她不想就这样弃他而不顾,可是眼瞧着那帮凶神恶煞的男人像魔鬼似的扑过来,简惜也只能先保全自己,相信王爷会原谅她的决定,老板娘嚷嚷着嗓门咆哮说:“快点把她们两个小蹄子给我拿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简惜和那个女孩再次返回屋里,楼梯口是唯一的出口,现在只能从窗口逃出去,可是两层阁楼的存在一定的危险,稍有不慎摔下去不死也断胳膊断腿的,女孩将桌子抵在门上,又合力将已经断气的男人抬到桌子上,这样外面的人力气再大一时半会也闯不进来。 “外面太高了,咱们要是这样出去很容易被摔死,”女孩趴在窗口忧心忡忡的说,简惜惊慌之下,再加之混沌恍惚的神智,她也不能像平时清醒时做出决断,只能紧紧的握着刀,心里默念着王爷能够在旁边守护她。 “王爷,帮帮我。”简惜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纱帐上绕了一圈一圈的丝绸,她空白慌乱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光芒,她二话不说用手里的匕首将纱帐上的丝绸割了下来,这时门外响起剧烈的撞击声,站在窗口的女孩惊慌失措的尖叫几声,简惜丝绸一段一段的拼接起来,一头绑在离窗口不远的案桌上,她让女孩先爬出窗子,只要扯着手里的丝绸就可以安然滑到下面,女孩声泪俱下,外面的撞击声和咒骂声一波强过一波,更令她们心惊肉跳的是,桌上的那个男人受到巨大的震动,从桌子上翻滚下来,简惜搀扶着她的手说:“被她们抓到是死,即便摔下去也是死,两样是死,不如死得体面些,只要勇敢一点才能绝地逢生。” 女孩起先怕得厉害,听完简惜的话后不禁信心加倍,她翻过窗子,简惜拿起桌上的灯台,点燃纱帐,一时间火焰肆无忌惮的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女孩已经顺利滑到下面,就在外面的人撞开房门的瞬间,简惜几乎失去自主能力,她坚定神智好不容易才爬出窗子,可是那伙人的动作迅猛如兽,在她往下滑的瞬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孩大惊失色的看着简惜被一只粗壮的胳膊牢牢拽住,那男人满脸奸笑下流的看着神志不清的简惜,就在他准备将简惜拉上来时,一只箭毫无预兆的射中他的脑门,一时间脑浆炸裂,简惜无法抓住丝绸,身体像落叶般从窗口摔了下来,只见黑夜里,刺眼的闪电下,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突然从雨幕里划过,接住简惜的身体,雨点幕天席地的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那人放下她的身体眨眼之间却又消失不见了,冰凉的雨水打在简惜的脸上,迷魂散的药效很快在雨水的刺激下逐渐消退。 “醒醒,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女孩奋力搀扶着简惜,雨水让地面变得异常湿滑,没走几步两人就摔到泥泞里,简惜突然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仿佛她捕捉到一丝令她惊心动魄的触觉,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下来,猛然回头,无声的雨幕里仿佛有个身影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女孩几乎哭出声来,用手拍了拍简惜的脸颊说:“姑娘,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犯傻,刚才要不是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射杀了扯住你不放的男人,还及时接住你的身体,要不然你可能早就被摔死了,我相信那个人救你的初衷不是奔着你向他报恩去的,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 “高公公!救命啊高公公!”女孩突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对向她这个方向急驰而来的人马,追击而来的那伙人见十几个身穿官衙衣裳的人马气势汹汹的围捕过来,迅速慌不择路的四处躲开。 |
“高公公,幸好您及时赶到,不然我和这位姑娘就要命丧那伙奸人之手!”女孩向迎头走来的太监哭诉说,高公公身后的侍卫立刻替女孩撑伞挡雨,一路引着她走向后面的马车,女孩走到半路突然折了回来,她想起还有刚才不顾危险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简惜,她拉关简惜的手走向高公公说:“刚才要不是这位姑娘拔刀相助,这会儿高公公来这儿只能替我收尸了。” “这是咱家失职,没能护您周全,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高公公气势正派,言谈举止也颇得人心,简惜心里犯起嘀咕,他会不会高寒君告诉她的那个太监高城? “小女子姓魏,名简惜,承蒙公公救命之恩,简惜感激不尽。”简惜客套般的回了高公公的礼,高公公目光凌厉的看了眼被侍卫像捆猪似的扔在雨水里的匪盗,“简惜姑娘如若不嫌弃,先随咱家和凌月姑娘先去驿站歇息,压压惊儿,这儿的匪盗咱家自然会一个不漏的收拾干净,以好给二位姑娘讨个公道,况且这儿离天子皇城只相隔区区百里,这伙人胆大猖獗,贻害一方百姓,且不严加打击也不显我大池律法严命。” 第二十六章 神秘人 高公公目光马车在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时才收回目光,他命人将抓获的六个匪盗连同老板娘七人一起押回客栈,他们被关进凌月先前住的房间,大火早已被扑灭,被烧得焦黑的桌椅袅袅冒着青烟,里面的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和还未被烟火化开的浓烈血腥味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七人一字排的跪在地上,窗口正站着一个身穿黑夜的男人,乌黑的长发在夜色里随风飘舞,旁边放着一只弓箭,箭篓里刚好放着七支箭,平均下来每人一支送他们下地狱已经绰绰有余。 高公公毕恭毕敬的给那人行了一礼,那人微微侧过脸,冷峻严厉的目光仿佛比箭矢还要尖锐,那七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不禁吊紧了心。 “幽爷,奴才已经安排简惜姑娘去一盏歇息,不会有分毫差池,您如若还有其他吩咐,奴才这就去办。”高公公站到那人身边,语气恭敬的说,那人点了点头,随口嗯了声说:“简惜的事就要劳烦高公公费心了,还有,她跟我的关系不得对外声张,即便你知道也得烂在肚子里,你只要记得无论是纳兰奕风还是谦王爷早已在数月前死了,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没必要再在一个活人生命里留下痕迹,未来的路危机四伏,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羽芊能接受我的死,能如此坚强的活下来,她种种的努力不过是我跟她之间一段一错再错的姻缘罢了,进宫固然危险,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出选择的决定,我相信她能在后宫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是奴才刚从简惜的房间里取出的牌位,不知幽爷如何处置?”高公公将手里的王爷牌位托举过顶的呈现到他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牌位的边角,那儿已经隐约出现磨损的痕迹,笃定沉静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心痛和不忍,看来她在他离开的每一天里都会抚摸着牌位,仿佛一直坚信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样,“先留着吧,把它送还到简惜身边,有了念想她的生活才不会出现太多的孤独。” “两位爷饶命!小的们犯下的罪的确罪该万死!只是谁也不想干这杀人放火的买卖,”其中一个男人苦苦哀求说,幽爷向高公公使了个眼色,很快刀锋闪过,只听“咔嚓”一声,刚才说话的那人早已人头落地,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其他六人惶恐不安的瘫软在地上,幽爷的残忍让他们感觉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高公公手里的剑刃在鲜血的映衬下愈发杀气四起,他举着刀架在身边第一个男人的脖子上说:“你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说不好了,或者哪儿说得含糊不清,你的头也会从肩膀上被削下来。” |
“我们哥几个在没来樊城之前的确是山里的匪盗,平时也做些拦路抢劫的买卖,不过官爷,小的们的原则只为求财,从没干过杀人放火的缺德事!”男人战战兢兢的说,舌头几乎颤抖到说不出话来,高公公看了他满脸惊悚的脸说:“只有杀人放火才能算得上是缺德事,你忘性可真大,三年前你掳掠良家妇女,凌辱后又将其像牲口一样转卖,没几天她便投井自尽,这份罪孽算在你头上也不为过。” 幽爷依然坚固如山的站立在窗口,听着身后那些人胆战心惊的叙述声,还有脑袋掉落在地上时的闷响声,大量的血在地上蜿蜒扩散,逐渐渗透进被烧焦的木头地板里,地上已经滴落了五颗人头,包括浓妆艳抹的老板娘。 “还剩下你们两个人,是死是活全是你们一念之间,想好了再回答问题,谁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在这儿为非作歹,利用黑店来拦截无辜女孩,得手之后转变进妓院的幕后真凶是谁?”高公公阴沉着声音逼问说,他手里的剑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抢先说:“是司马严,他生性好色贪婪,宁王曾经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我们几个也没能逃过宁王的围剿,被羁押在地牢里,是他,就是他张武说服司马严,只要放了我们几个就可以帮他找到许多绝色美艳的女孩供他享乐,司马严听信他的话,这个黑店也是经他一手筹划经营,这些年来至少拦截了数百名无辜女孩深受司马严的摧残和毒害,官爷,小的所说的每句话句句属实,如有不实愿遭天打雷劈!” “如果没有他,你还能大言不惭的在这儿替自己辩驳?你再怎么狡辩也无法洗清自身罪大恶极的手段,论起司马严的残忍,你糟蹋的女孩不比他少,行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没资格受用天打雷劈,”高公公挥起手里的剑,举到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幽爷向高公公摆了摆手,他转过身来,那人惊呼说:“小的认得您,您是谦王爷!小的就知道您洪福齐天,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只冲着这句话你就注定活不成了,你认出我的身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而是你的自我毁灭,谦王爷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文武百官在他的葬礼上哀吊缅怀,焚香祭拜,他的父皇将他下葬在一个气势恢宏的陵墓里,你现在掷地有声的说谦王爷没死,你是侮辱皇上年老眼花,还是觉得文武百官的眼睛没你亮堂?”幽爷的一席话刚落下话音,那人竟然被活生生的被吓死了,剩下的那个黝黑彪悍的男人脸上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明显的恐惧,高公公将手里的剑双手呈到幽爷的面前,幽爷意味深长的审视着张武算不是冷静但也算不上惊惧的脸上,“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 “我们这些人的命在幽爷眼里不过是一文不值贱如蒲草,小的不敢说自己所作所为是否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但是小的想要活下来,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拼命的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的只不过选了一个跟其他人不同的维持活着的生活方式而已,不管幽爷是死而复生的谦王爷,还是跟谦王爷毫无关联的幽爷,这跟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小的关心的只是明天是否还有机会看到日出,幽爷,小的对于过往所犯的罪孽供认不讳,如果幽爷欲要替天行道,小的心甘情愿受死!”张武扬起头,一副死了一了百了的样子,高公公见幽爷的眼神里出现赏识之意,遂将手里的刀收了回来,放到张武的手边说:“起来吧,按理说像你这种人死一万次也是死不足惜,只是你小子时运不济碰到了司马严,他身后由宁王做支撑,这才在大池为所欲为,草菅人命,残害无辜女孩,如今幽爷正值用人之际,你的手段够狠够辣,面对死亡你能保护这份坚决也勉强算得上是铮铮铁汉,为谁卖命不是卖命,如今幽爷赏识你,这样的机会对你来说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司马严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咱家提醒你,你也能大概猜出他还有几年时运得意,他能给你的好处,幽爷给你的只会比他多而不会少,张武,你是匪盗出身,自然比寻常人更能参透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今儿你是大义凛然为司马严卖命到底,还是遵从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伦理而行。” |
“司马严再如何败坏不堪,没有他的提携小的也不能活到今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的愿意跟随效忠幽爷,只是在比之前容小的跟司马严做个了断,行事为人岂能三心二意,幽爷若看不到小的做出个明确精准的抉择只怕也不会对小的予以信任,”张武拿起剑,高公公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幽爷,生怕他的话深藏变数和玄机,幽爷向后退一步,倒想看看他所做的举动是否可以证明他的心迹,张武毫不犹豫的拿起剑,当着幽爷的面齐根削掉了左手小指,面不改色的说:“这是小的跟司马严断裂的根源,”他随后又削掉第二根无名指,鲜血淋漓的场景看得人毛骨悚然,这比滴落在地上的脑袋更惊悚可怕,张武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声音也因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小的以此指来证明跟过往的罪恶划清界限的决心,以后必然一心一意跟随幽爷,任由幽爷差使调遣,为敬谢幽爷赏识之恩,小的愿为幽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起来吧,有你相助,我相信在开拓未来前景的路上会如虎添翼,高公公,还愣着干嘛,拿点止血的药给张武覆上。”幽爷亲自扶着张武的胳膊,他看了眼地上的六颗人头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跟过去一刀两断,这些人都是改不了本性的人,每个人内心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于心不忍,权当是我替你清除隐患,你切勿再把同情心用在他们悲惨凄凉的下场上,他们一天不死,只会存上一天残害无辜的心思,就如同你所说,日后就一心一意的呆在我身边。” “小的叩谢幽爷体恤包容之情。”张武的左手血淋淋的,不停的往下滴着血,高公公拿来止血药和绷带,三两下便将他的手包扎完好,雨渐渐停了下来,屋里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味混杂到一起,呛得人无法正常呼吸,幽爷看着窗外的夜色,下雨过后的空气清秀干净,微微带着一丝湿气,似乎将空气里的尘埃和令人浮躁的因素冲得荡然无存,幽爷拿起身边的弓箭说:“你的箭术如何?” 第二十七章 隐现 灯台上的烛光摇曳着,简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在在跌下阁楼时接住她的黑衣人,尽管当时她神志不清,感观和触觉不比平时那么敏锐,但是有一点她异常坚定,那个救她却不愿露面的黑衣人一定是她身边最亲近,也最关乎她安危的人,而且她在当时的一刹那间,恍惚觉得那个人更酷似王爷,尤其是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她不知道其他男人身上会不会有这种气味,不过她对王爷身上的那股奇特的气味早就铭刻在心里,无论相隔多长时间,嗅觉被多少复杂的味道冲击,她永远都不会忘掉跟王爷息息相关的一切。 “简惜,都快三更天了,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赶呢。”凌月揉了揉惺忪迷糊的睡眼说,简惜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哦,把你给吵醒了,说来也奇怪,明明累得半死,闭上眼睛却总是睡不着。” “在想你的心上人?”凌月笑吟吟的说,简惜脸上泛起绯红,在身上披了件衣裳走下床,凌月看她眉宇间羞涩里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两条烟眉微微紧蹙,仿佛里面蓄积了太多一言难尽的往事和苦楚,凌月好奇的同时也被她的悲伤感染,坐在她的身边说:“简惜,我的事情我都跟你敞开心扉说了,你好歹也跟我说说你的事情,看你那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帮帮你,简惜,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和你的心上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祝福的话好美,我和他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只是老天不愿成人之美,在他过世的那一天晚上,我的孩子也随他而去,在他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感觉到他并没有真正的离我而去,今天的事更加让我坚信是他在默默的守护我,只是我很心疼那个孩子,他是我和他第一个孩子,他临死的时候我还骗了他,让他一直相信孩子还好端端的生活在我的肚子里,”简惜眼泪夺眶而出. |
凌月没想到眼前身体纤弱的女孩在一夜之间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生死离别,她在遭遇同时失去丈夫和孩子的打击时依然能坚强的活着,凌月仿佛也能感觉到她内心强大的力量和隐忍,“对不起简惜,都怪我这张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这下惹你那么伤心,简惜,你现在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悲伤和难过固然痛彻心扉,但是你的人生里不需要这些,如果你的丈夫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能够开开心心的,你郁郁寡欢的,他也不得安息,为了他你也得把凡事往好处想,其实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生活方式也不错,大事小事从不往心里去,难过时多吃点好吃的,开心时更加犒劳下自己,可以比别人看得更开更透,我爹经常骂我缺心眼,说话做事从不经过大脑过虑下就那么轻快的说出来,不过你要比我冷静勇敢的多,今天的事儿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真要给自个儿准备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所以简惜,我欠你一条命!” “你千万别那么说,好像我多大义凛然似的,换作旁人也会跟我做出相同的举动,”简惜拿起小剪子子,把灯花剪了又剪,她剪的同时也在把内心的悲伤和苦闷一同剪去,凌月轻轻的吹着烛火,摇曳的光芒把她们俩拖得长长的影子一会儿折到墙面上,一会儿又横扫开去,仿佛满屋子都是她们的影子,凌月的目光随着影子的移动而变化,这么无聊枯燥的消遣方式她却玩得不亦乐乎。 “别玩了,烛火的烟气熏眼睛,仔细明天早上你的脸色要变得憔悴无光了,你先去睡吧,我突然想起有件东西落在马车里了,你就别在这儿干巴巴的等我。”简惜一直觉得身上少了什么,除了王爷的牌位,还有那把王爷送给她的匕首,凌月兴许被烟气熏了眼睛,把瞌睡虫给勾了出来,她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那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睡觉怕得慌。” 外面都由侍卫把守戒备森严,况且这儿是大池最大的一处驿站,不会有丝毫危险,简惜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走出门外,黑沉沉的夜寂静无声,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微风轻轻地吹着,她的发丝在夜色里孤独起舞,雨后的空气干净怡人,她仰起头,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就像她对王爷无边无际的思念,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那么醒目。 简惜从马车里找到了落在角落里的匕首,里面黑漆漆的,伸出手看不到的指尖,明明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让眼泪宣泄出内心的软弱,只是无边的黑暗让她恍惚觉得与世隔绝,在她的世界里王爷依旧安然如故的生活在她的轨迹里,冷漠,暴烈,反复无常,甚至是带着恶性报复意味的折磨,这些曾经让她憎恨的一切如今都成为她视如珍宝的回忆,那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同样是夜色,却显得和他离开的那天晚上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谁在那儿!”高公公的训斥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很快有凌乱的脚步声相继围拢过来,简惜慌忙将眼角的泪擦拭干净,整理仪容从容不迫的从马车上探出头来说:“高公公,是我简惜。” “哦,原来是简惜姑娘,”高公公的声音立刻来了个峰回路转,不过他的语气拿捏得很有分寸,没有过多的恭敬和讨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姑娘觉得住的地方不舒适?” “没有,我和凌月吃的住的都很好,我有东西落到马车里,只是过来把它取出来的而已,雨后的空气清新舒适,天上繁星点点,月影婆娑的,也算是夜色里的良辰美景,高公公这么晚回来事情处理的还顺利吗?”简惜转移话题,也恰时转移了她对夜色无法抵御的悲伤情绪,高公公将手里的包袱送到简惜面前说:“事情处理的非常顺利,那些匪盗目无章法,残害无辜百姓,咱家已经将他们交给当地衙门处理,也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熟悉下大池的律法,他们这辈子到死都会在牢狱里不见天日,简惜姑娘,你清点下包袱里的东西可有短缺,如若缺失,咱家现在就派人再去客栈找找。” |
“一样不差,劳烦高公公费心了,只是简惜心里愧疚,何德何能让高公公对我如此尽心照料,简惜在此谢过了。”简惜再三言谢,她满脸欣喜的看着王爷的牌位,失而复得的喜悦仿佛让她一直沉溺在悲伤里的人重新复活过来了似的,高公公就是王爷的心腹高城,这一点她已经从他的态度上得以确认。 “简惜姑娘,”高公公抬头看了眼月亮和星星,他也没发现这么普通的夜色怎能跟良辰美景搭上边,嘴上却顺着她的话说:“良辰与美景不可多得,星星和月亮的确皎洁如丝,姑娘若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咱家就不打扰了,只是别停留的时候过长,以免冒了风寒。” 高公公快步离开,简惜依然沉浸在找回王爷牌位的欢喜里,眉宇间流露出比月光还要温润恬静的光泽,嘴角间也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如此甜美轻盈的笑意,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然无声的落到离简惜不远处的地方,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简惜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嘴角边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睛里时,眼神里说不出来是欣慰还是不安。 “王爷,我就知道你一直默默的守护在我身边,我坠楼的时候就是你现身救我的对不对?”简惜将王爷的牌位紧紧的搂在胸口,目光坚定执着的在黑夜里搜索,幽爷在她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将身影隐没到更幽暗的地方,简惜转身往回走,她突然回过头来,一脸期待的回望她搜索无果的黑夜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活着,不管你是人还是魂魄,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想在梦里见一见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一味的沉沦在失去你的悲伤里,我会好好的活着,完成你没有完成的心愿,至于那些害我失去你的混蛋,我即便没有办法让他们血债血偿,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他们过得舒心,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虽然他不在了,但是我相信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我有责任为你讨回你应得的一切,如果我没有成功,你会不会怪我没用?” “你很好,也很坚强,我犯不着让你付出这以大的代价。”幽爷看着她可怜却也十分固执的样子时,眼里和心里都掠过一丝心疼和怜惜,孩子小产的事根本瞒不住他,纵然心里疼得慌,但他知道简惜承受的痛楚要比他要多得多,那个笨蛋原可以随高寒君去他为她准备的地方生活,可她倔强的性子犯起来可真要比蛮牛还要固执,之前他包括救程诗盈,让她摇身一变成了羽芊,在她身上的用意都是别有用心,如今娶了她之后,他断然取消了用在她身上的手段,为了打消她进宫的念头,不惜打乱了他内心苦心经营好的计划而娶她为妃,即使是侧妃,但他给她的爱却是独一无二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宏图霸业相比几乎可有可无,如今因为她的出现而有所不同,至少在他的习性里多了几分不忍,还有对她专有的怜惜。 简惜喝了安神茶,不一会儿困意袭来,眼睛开始犯起迷糊,视线动摇不定,烛台上的火光随着她不停打架的眼脸变得昏暗不明,隐约中简惜似乎看到紧闭的门被微微推开,缝隙不断扩大,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半遮半掩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王爷身上特有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流泻出来,他侧着脸,俊朗的轮廓里出现那样与众不同的淡漠和镇定,简惜努力的睁大眼睛,或许是安神茶里的石菖蒲宁心安神作用太过显著,她昏沉无力的感觉像是喝了迷魂散,尽力的伸出手,无论她有多努力,可是王爷就是站在门口不为所动,看她的眼神仿佛被湮灭了热度,冷冷的,似乎不认得她了,简惜的眼角落下一滴泪,闭上眼睛很不情愿的睡了过去。 幽王爷见她沉沉入睡,这才没慢悠悠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凌月睡相实在不敢恭维,明明呼呼大睡,身体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是胳膊放在简惜的肩膀上,一会儿也能换成腿搭在她的腰上,更有甚者,她似乎在睡梦里正在饕餮大餐,见到什么吃什么,她抓起简惜散落在枕头上的一缕头发就往嘴里塞。 |
幽爷眼疾手快,捡过旁边的帕子塞进她的手里,凌月咬着帕子面朝里继续呼呼大睡,简惜跟她睡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睡着的凌月就像活泼调皮的小狗,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对面还有张床,幽爷轻轻的将简惜抱了起来,高公公给她喝的安神茶不过是稍加掺和了点迷药,只有这样她才能睡得更加安心。 幽爷替简惜掖好被角,一脸深情的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浓密而纤长,仿佛像是被赋予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气,就像她一样,一旦爱上就会对她念念不忘,幽爷将王爷的牌位,贴切的说,应该是他作为王爷时留给她的全部记忆和念想。 他看着上面的几个字,谦王爷的一生便停留在这块牌位上,简惜眉头微蹙,仿佛在梦里残留着那天晚上无法消散的阴霾,幽爷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奕风一直守在你身边,忘掉过去所有不开心的事。” “王爷!”简惜迷迷糊糊的呓语说,幽爷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眼角的泪痕,“别怕,简惜要乖乖的,只要学会忘记,我知道这很难,可万事开头难,这种痛我经历过,你比我坚强,过去的痛苦就让它过去,以后再回过头来也就没那么痛了,你快乐,我也会快乐。” 第二十八章 蓝璃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倒也不显得怎么颠簸,简惜嘴角一直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在笑,仔细琢磨起来却也不像在笑,凌月一脸好奇的用手捏住简惜的下巴‘逼问’说:“昨儿梦到谁了,自打出了驿站你就这样傻笑着,外面的阳光都因为你的笑容而多添了几分明媚。”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有笑吗?我的表情一直都是这样的,反倒是你很奇怪,没事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简惜推开凌月的手,脸上微微发烫,昨天晚上她恍惚觉得王爷来过她的梦里,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落在眉心和眼角的吻,凌月见她脸颊两抹红晕都快喷出火气来,确定她有事瞒着她,想方设法打听说:“简惜,你最不讲义气了,我对你向来无话不说,有什么说什么,你倒好,笑得那么鬼祟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心里没事瞒着我?告诉我嘛,我保证只要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会把听到的内容全都忘掉。” “好了,你说别对我死缠烂打的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简惜故作慎怒的说,凌月忽闪着眼睛等待着她的下方,简惜拿出王爷的牌位,抚摸着上面纳兰奕风的名字喃喃说:“我觉得他并没有离开我,凌月,你或许会觉得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真的能感觉出他就在我身边。” “这些都是因为你忧思过度而产生的错觉,人死不能复生,你的丈夫跟你天人永隔的事实虽然很残忍,但是它的确是事实,要不然你就不会天天守着他的牌位,”凌月责怪自己好奇心太重,说话丢凉腔,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应该早该想到简惜执迷于对丈夫思念难免会衍生幻象,一直错误的坚信死去的灵魂一直停留在她身边,简惜掀开窗口上的帘布袅袅琴声伴随着淡雅的花香涌了进来,凌月神情颇为不屑的瞅了眼外面几个拥挤在一起的官妓,姿色和唱腔优雅绝俗,只是身份低贱,始终上不了大台面,“一群庸脂俗粉,只会装腔作势卖弄风情,比破衣烂衫还贱,还真把那几分姿色当回事儿了,狐媚子!” 简惜见凌月脸上出现少有的义愤填膺,虽然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多少也了解到她的性情,她待人接物向来和善可亲,唯独对官妓恨之入骨,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先后纳了两个官妓女子为妾,男人三妻四妾原本是件无可厚非的事,可是凌月为她的母亲愤愤不平,从此对官妓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
“前面有个鬼来算!”简惜用手拍了下车厢,高公公听完立刻让马夫将马车靠边停下,凌月好端端的兴致几乎都被那些官妓破坏了,慵懒的将头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打起盹来,看得出来,简惜对她过世的丈夫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变得言谈举止神经兮兮的,貌美如花却不像个正常人。 “简惜姑娘,鬼神算这种卜卦都是胡说八道迷惑人的,这些人不是招摇撞骗卖假药的骗子就是只会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法术,切勿着了他们的道儿,损失点钱财是小,万一伤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高公公一脸担忧的看了下那块俗不可耐的招牌,简惜不想让高公公为难,此时已经到了京师的边界,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进入洛城,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凌月说得对,她和王爷天人永隔的事实虽然残忍,但这是已经的的确确发生在王爷身上的事实,是她一直在潜意识里不肯相信王爷离开人世,那些感知他存在的感觉应该都是她自己拟幻出来的错觉吧。 “谢谢大师,服用了这个真的可以看到我死去的内人吗?”一个中年男人兴高采烈的从鬼来算的门口走了出来,站在门里面的老者想来便是中年男子所尊称的大师了,他满头白发,手里拿着一个佛尘,看起来倒也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气势,简惜听得心里有几分心动,高公公不敢拦得太明显,也知道拦也拦不住,只好由着她去了,他命几个侍卫悄悄跟在她后面保护她的安全。 “姑娘来找本大师所为何事?阴阳两间没有本大师不明了的。”老头抬起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简惜,她的衣着和装束非同一般,来了个大财主,他自然要拿出逢迎巴结,溜须拍马的嘴脸来,简惜轻轻跪在桌前的蒲团上,对着老头身后的观世音拜了几拜,“大师既然通晓阴阳两间的神力,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猜出我所来何事应该不是难事。” “姑娘说话高深莫测的,说得本大师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本大师算不上是造福一方的仙人,倒有生以来也没背着良心做过缺德事,姑娘好似不是来找鄙人算卦,倒有几分像是寻衅滋事想要拆本大师招牌的气势。”老头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他拿起桌上的铜铃晃着脑袋摇摆起来,铃铛的声响清脆悦耳,音色逐渐变得凄厉,简惜的耳朵仿佛被铃铛的声音塞入满满当当的,不禁用手捂住耳朵,外面的侍卫见状欲要出来阻止老头摇铃的举动,不曾想简惜突然抢在他们之前一把夺过老头手里的铜铃,狠狠的摔在地上,她半跪在地上,背在身上的包裹猝然滑落下来,王爷的牌位“砰”的一声摔到地上,老头没想到简惜会做出如此出乎他意料的举动,满是皱褶的脸上仿佛簌簌的往外漏着惊悚之色,简惜侧过头去,淡然取代了她身上之前蔓延着的悲伤,仿佛有火种瞬间点燃了她漆黑的眼眸,盈盈秋水般的眼神骤然流露出一抹带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蛊惑,明亮而灵动,老头伸长了脖子,仿佛想要看清牌位上姓甚名谁,简惜将牌位从地上捡了起来,端端正正的站到老头的面前说:“信口开河的话谁都会,别把我当成那些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小老百姓,你有几分本事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来看你有多浅薄无知,你最好管好你的舌头,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你识相,说不出来,我只好为民除害,把它从你的嘴里拔出来,你擅长用怪力乱神的障眼法迷惑别人,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把这招用在我身上,明年的今天兴许便是你的祭日了!” “姑娘,仙人,您行行好,放过小的一马,小的老得都快掉渣,除了这条还算灵活的舌头,实在找不到其他自力更生的出路,只是靠着这点小伎俩混口饭吃,小的年轻时的确是学周易卜卦的出身,只是好逸恶劳学艺不精,没有学出真本事来,依仗着几招三脚猫功夫出来养家糊口,”老头满脸慌张的说,他起身想要将门关上,免得他这副狼狈相会影响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形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也怕日后没了生存的资本,门外的侍卫冲他横眉竖眼,老头只能悻悻的折了回来,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简惜向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门关上。 |
“仙人,仙人饶命,小的早已半截入土,没几年活头了,犹争高下?”老头干脆爬到简惜的面前,满嘴哀求的说,简惜眼眸里掠过一丝血气,好像充满永不满足的欲望和暴戾,她看着牌位上纳兰奕风四个字时,嘴角抿起一抹冷厉的笑意,“风流倜傥却也臭名远扬的谦王爷死了么?” “小的道行疏浅,不过小的听闻王爷的葬礼可谓是风光无限,下葬的陵墓还是皇上亲自督办的,似乎打破了皇上对谦王爷忌惮防备的传言,都说谣言不可信嘛,仙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老头卖力讨好的回答说,苍老的额头上已有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时的用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几下,狼狈的样子似乎更狼狈了,简惜冷笑一声,她将那只铜铃捡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说:“我苦苦等了他八年,这些年如果不是时时想着留条命要回来见他,我早就死在楚国魂飞魄散了,你如今却告诉我他死了,还被埋在地底下,你不会知道这八年我是如何苦熬过来的,是谁杀了他?是谁?” “小的只会掐算简单的生辰八字,稍加深沉的卜卦之类的东西实在不甚拿手,求仙人开恩,小的听说是宁王暗中对谦王爷射了冷箭,也有人说是谦王爷八年前就已身中剧毒,八年时间足以让毒液渗透他的五脏六腑,谦王爷终究是人不是神,根本躲过不过命里的这一劫。”老头大气不敢出,丝毫没有底气的说,不一会儿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深红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神符护体!你休想伤我分毫!”老人见到那男子的瞬间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他抬起手颤巍巍的指向那人,简惜站起身,一脚踢开桌子,许多纸符顿时洒得满地都是,黄色的纸符上用红朱砂画满奇奇怪怪的图案,她踮着脚尖一一避开那些诡异而凶恶的纸符。 “冤有头债有主,大师,八年了,整整过了八年时间,我在又臭又潮湿的泥土里沉睡了二千九百二十天,我每一天不在想着此时此刻要向你报仇雪恨的情景,当年你振振有词的念着那句话,把肆意横行的霍乱全都归咎到我身上时,我就告诉我自己,有朝一日,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而且还要你付出沉重的代价,”简惜接过男子递过来的托盘,她拿起那只精致的紫色盒子,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老头面如死灰的看着简惜,除了她眼睛里那丝愈演愈烈的血气外,根本瞧不出隐身在女孩身体里的邪灵到底是什么东西。 “苍蓝狐,还记得那只被你残忍杀害的小狐妖?那场霍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只刚刚修炼成形的无辜苍蓝狐,没有招谁惹谁,跟人类也是保持一段距离,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我还救了好多死在战场上的人,是你妖言惑众险些害死了我,”简惜恨得眼睛几乎要冒出血来,她抓起托盘上的匕首,猛地刺向老头的胸口,温热的血倏地从伤口里飞溅出来,简惜连着刺了数十刀才停手,她用舌头舔了下匕首上的血迹,狞笑着说:“嗜冰,把他的心给我挖出来,动作要快,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要把他清理干净。” “是,蓝璃姑娘!”冰嗜用刀尖沿着老头血肉模糊的伤口猝然用力,剖开胸口后,他将手伸了进去,将一只血淋淋的心脏掏了出来,放到紫色的盒子里,随后他张开嘴,一只令人恶心的黑色毒蝎子正趴在他的舌尖上张牙舞爪的蠕动着,他将蝎子从舌头上拿下来,放进老头被掏空心脏的胸口里,出人意料的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带血的衣服仿佛在瞬间如好如初。 |
第二十八章 仙丹 “简惜姑娘,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发咱们在天黑之前可能赶不到洛城,”高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简惜用手捂着胸口嘴里发出沉闷的呻吟声,仿佛有只邪恶的手紧紧的扯着她的心,疼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疼。 “怎么了姑娘?”老头停下摇晃铜铃的动作,简惜用手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说:“我劳烦大师给我测个字!” “好,请姑娘将字写在纸上。”老头说着将纸墨笔砚推到简惜的面前,简惜拿起笔,工工整整的在纸上写了个“陈”字,陈代表过去,她想知道如何才能将过去痛苦的事情逐级淡忘,那天晚上在睡梦里,她隐约听到王爷的声音,他嘱咐她要学会忘记,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说能忘就能忘掉的。 老头沉谋研虑,仔细的观摩纸上那个‘陈’字,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用手抚摸着苍白的胡须说:“姑娘心有大智慧,却往往优柔寡断,一心想要成就大事,只是心里有所牵绊,事到临头之时经常手足无措!这‘陈’字耳朵边上一个东字,说明姑娘身边有小人出没,此人在东南方向,成大事者无毒不丈夫,小人往往都是阴险狡诈之人,姑娘如若想要扭转乾坤,必定要驱除身边的小人以绝后患。” “简惜,你好了没,我买了肉包子,香喷喷的可好吃了,我留了两个给你。”凌月推开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简惜脸色哗然一变,凌月此时站立的位置刚好处于东南位置,简惜怒不可遏的瞪了眼老头训斥他说:“胡言乱语!” “姑娘此言差矣,”老头见简惜转身就走,立刻抛下这句话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凌月好奇的打量老头,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正常人,她一边吃包子一边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是不是所有的算命先生都像他这样神神道道的?像个死人一样,简惜,我不想呆在这儿,来,包子给你,我爹说了,这些人算命测字的人没几个是货真价实的真神通,你也别全然听信他说的,除了危言耸听吓唬你,重要的是他想骗取你荷包里银子。”” “好,你先去马车上等我,说实在的我也没兴趣听他在这儿信口雌黄,不过还有其他的事我想再问问他,”简惜接过凌月递给她的肉包子,热乎乎的温度仿佛将她的心烫出了个窟窿,老头拿起笔,在纸上写出‘谦王爷’三个字,简惜大惊失色,手里的包子险些滚落下去,“大师,刚才出言不逊多有冒犯多处还忘大师海涵,切勿跟小女子斤斤计较。” “我若没个真材实料也不会名传千里,谦王爷是······”老头故弄玄虚的说,他更希望简惜能接住他的下文继续往下说,简惜不明就里,果真着了他的道说:“实不相瞒,我是谦王爷生前纳的侧妃,在他过世的那一天,我失去他的同时也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人死如灯灭,其魂魄进入六道轮回,”老头在听到简惜说到她是谦王爷生前纳的侧妃时,神情里惊现一丝讶异和愤恨,简惜将后背上的包裹解了下来,当她看到王爷的牌位时,萧索的脸上出现了欣慰,老头的手从桌上抬起,一只红色的类似蜈蚣一样的小虫子快速钻入简惜放在桌角上的包子里,他从容淡定的说:“死先到鬼门关,出了鬼门关,途经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边,便是奈何桥。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王爷生前的行迹并非我等小民可以指手画脚,不过作为王爷生前侧妃,缅怀王爷固然是姑娘对夫君念念不忘的感情,人的魂魄虽然虚无缥缈,但它也受阳世牵绊,姑娘若是真心想让王爷的魂魄及早进入轮回转世为人,避免他成为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理应尽早将该忘的事统统忘掉,这儿是我给姑娘准备的仙丹,吃了她,姑娘会忘掉所有令你痛苦的爱恨情愁。” 这时一条狗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叼起桌角的包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老头将药丸递到简惜的面前说:“姑娘好歹是谦王爷生前的侧妃,如此遭遇实在令人唏嘘不已,这颗仙丹我只收二两银子,话我都跟姑娘说得明白,不管姑娘是说我胡说八道也好,危言耸听也罢,姑娘信不信和买不买我都随姑娘的便。” |
简惜走出门,手里捏着从老头那儿得来的所谓仙丹,凌月笑吟吟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怎么心事重重的,老头是不是尽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他只是说我过分思念夫君会让他无法转世轮回,可是我做不到就这个干净利落的忘掉对他所有的感情,凌月,我不想忘掉他,真的不想,可是我又不忍心看到他的灵魂因为我而变成孤魂野鬼,”简惜长长的叹了口气,几乎要将手里的小瓶子捏碎,凌月不知如何安慰她,轻轻的挽着她的胳膊说:“先上车吧,高公公急得要命,生怕在天黑之前赶不到洛城,你要知道这儿并非皇土,处处危机四伏,多留一刻就会面临多一分的危险,哦对了简惜,我给你的包子吃了没有,你一定要一口不剩的吃掉哦,那可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惊喜。” “这条狗吃了耗子药了吧?嘴里又是吐血又是吐白沫的!贪嘴的狗没个好下场。”一个吃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简惜转身一看,那条躺在地上浑身不住抽搐的狗正是抢走她肉包子的那条狗,在那一刹那间,她脑海里倏地想起老头对她说的话,可是凌月没有害她的理由,根本不可能会在包子里动手脚的,简惜难以置信的看向凌月,随后又看向那条已经死去的狗,凌月摇了摇头说:“东西不能乱吃,何况还是掺了毒药的东西,谁让它那么贪嘴,死了也活该!” “凌月!”简惜几乎无法相信她说的话,凌月不以为然的拍了下她的胳膊说:“别为它感到可惜,也别觉得我的话说得有些不近人情,事实就是这样,进宫后,想要活得长久,你时刻得保持小心谨慎才能避免同样的厄运。” “两位姑娘准备妥当了吗?咱们可要启程了。”高公公提醒说,简惜面色惨白,凌月见她神色紧张,好像对什么充满了畏惧,她指着鬼来算的招牌谩骂说:“肯定是那个老东西胡言乱语,尽说些有的没的吓唬人,简惜,你不会真听信他的话吧?” “嗯,不是,”简惜先是肯定,随后又慌忙改口掩饰内心的惊慌,凌月越来越觉得她的反应太过可疑,却又不好抽丝剥茧细细追问,只好顺着她刚才提起的话题继续往下说:“算命的固然有许多是招摇撞骗的,但是神鬼之类的东西还是略为精通的,我也曾不止听一个算命的说过,对过世的人过度思念的确会让亡魂无法进入六道轮回,简惜,我知道你对你的夫君用情很深,可是有的时候忘掉对你和对他都是一种解脱,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为了他而尽可能的忘掉他,如果还有来世,忘掉的情感也会再次复苏,你再遇到你的夫君时不就可以再续前缘?振作点,似后的路还很长,宫里的生活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我们只有相互依靠才能活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进宫?”简惜忽然觉得筋疲力尽,不想再想其他令她费神的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凌月将头轻轻的靠在简惜的肩膀上,语气略显悲伤的说:“谁想在豆蔻年华把自个儿葬送在宫里头,那儿表面风光,暗地里却充满阴谋诡计,死亡和阴霾,是我爹爹,他刚被朝廷提拔了官职,皇上年纪老迈,太子体弱多病,皇太后估摸着使用民间的法子想替皇上和太子冲冲喜,我呢,根本就不想进宫作皇上或太子的女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说,嫁给他们两个没一个好下场,皇上驾崩得殉葬,这跟感情无关,只是千百年来宫里流传的杀人方式,太子呢,有幸留得一条命,可是会在冷宫里孤独悲惨的过完一生,皇太后大概也不想劳民伤财,几句暗示的话一出,那些被提拔的官员个个心里通透的很,父亲为了表明忠心,所以我就得充当这个悲哀角色,这哪是充喜,不过是血祭权谋而已,简惜,无论你进宫的命运如何,都要保持低调,以免锋芒毕露,无论引起谁的注意都不是好事。” |
第二十九章 着魔 “凌月,你别碰我!”简惜刚入睡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将胳膊压在她的腿上,凌月睡姿可没她看起来那么柔美,凌月兴许是听到了简惜的话,嘴里不知嘀咕了什么话,侧过身继续酣然入睡,简惜见腿上压着她的胳膊还没挪过去,只好用手去推,哪想摸上去时突然感觉到手上黏糊糊的,温度不算凉,但是足以让简惜的心冷到毛骨悚然。 “别说话!”一个异常诡异的声音突然在简惜的耳边响起,同时她的嘴也被一双充满腥气和狐臊味的手紧紧捂住,简惜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此时的她已经被那个似鬼似妖的东西从床榻上拖了下来,她微微睁开眼睛,微弱的烛火将视线里的那抹邪魅恶心的嘴脸笼罩出几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她呼吸里带出浓郁的腥臭,简惜身体颤抖的厉害,像是在暴雨里被急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子。 “咱们俩的事儿还是不要牵扯到别人,我乐意杀人,但我不轻易滥杀无辜,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我走,”鬼魅似乎表现出她对杀戮持有的原则,简惜拼命的点点头,她看了眼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凌月,虽然很不情愿,简惜更不情愿看到鬼魅通过伤害凌月的性命来逼她就范,王爷在世时经常责骂她不识抬举,人有时学会变通才能更好的在激流里寻找到一线生机。 外面的侍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简惜出来的时候没有顾得上穿鞋子,地上的石子和树枝将她的脚底划出血痕,鬼魅的身影在她眼前飘渺不定,简惜回头看了眼驿站门口悬挂的两只红灯笼,在夜色里发出朦胧淡薄的光影。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你多少告诉我你是谁,深更半夜的把我掳到黑树林里的目的?还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简惜脚底的凉气似乎顺着经脉逐渐扩散至全身,尤其是鬼魅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两团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她慢条斯理的转过身,用手指着胸口位置说:“我这儿空荡荡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儿空荡荡的感觉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明显,姑娘,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所以你用不着害怕。” “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看到都会被吓得半死,你带我来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到底想要干嘛?”简惜觉得对鬼魅的恐怖没刚开始那般强烈,即使耳边会传来猫头鹰怪异的叫声,鬼魅没有回答简惜的话,似乎也不想作出回应,只是淡淡而惆怅的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跟我来就是了。” 继续往前走,没有月光,没有萤火虫,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助前行的照明工具,简惜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脚下的泥土和树叶越来越潮湿杂乱,更让她暗自叫苦的恐怕就是掩藏在树叶底下的尖锐石头,扎得她脚底血肉模糊,嘴里直哼哼。 一抹淡淡的光线终于撕裂视线里的黑暗,简惜依稀可以辨认出,光线好像来自一个山洞里,鬼魅在光亮的照射下更加显得虚无缥缈,像是蒙在窗户上的细纱,烛火一照分外通透而迷离。 “仔细脚下。”鬼魅能说出如此贴心亲和的话实在是出乎了简惜的意料,致使她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的关心,进入洞口,光线越来越亮,怪不得鬼魅提醒她注意脚下,简惜一边用手捂着鼻子,不让空气里恶臭和狐臊味有机可乘肆意挤进她的肺腑里,一边踮着脚尖,因为底下密密麻麻长满了像刺猬般锋利而尖锐的石头,稍不留神即便穿着鞋子,也会刺穿脚面。 简惜每一步如履薄冰,走得极其辛苦,好不容易才安然走了过来,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些锋利的石头,这儿的令人恶心的臭味和这些石头想来就是与世隔绝的天然屏障,空气里的臭气随着走进山洞的深入而渐渐变淡,简惜甚至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这儿怎么会有两只狐狸?它们看起来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简惜的目光注视在两个紧紧相依在一起的狐狸,它们全身的皮毛是清脆干净的蓝色,或许是气息微弱的缘故,皮毛在光线下并没有多少光泽,简惜瞅着它们可怜兮兮的,想要用手去抚摸它们,却被鬼魅伸手拦住说:“它们是我和妹妹的元神,一旦受到外界的触碰很有可能会让我们魂飞魄散。” |
“我还以为那些说书先生都是胡说八道的呢,原来世界上还真有妖。”简惜看了眼鬼魅,目光随后又落到奄奄一息的两只小蓝狐狸身上,“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们的存在?还是想让我帮你?如果是后者的话,我恐怕对你的事儿爱莫能助。” “你别急着拒绝我,”鬼魅躺在地上,其中一只蓝色小狐狸从窝里爬了起来,一眨眼间的功夫立刻跳进鬼魅的身体里,她的形态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化为人形,孱弱而温婉,只是面目有些模糊不清,她的样子似乎让简惜感觉到一丝熟悉,仿佛她和脑袋里的某个人重叠到一起,是王爷的王妃魏简墨,性情相似,不相似的不过是音容笑貌而已。 “怎么了,你认识我?还是我的样子让你想起了你记忆里的某个人?”她这么说似乎在向简惜作出暗示,她此时脑海里想到的那个人她也是知道的,简惜选择离她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草窝里似剩的那只小蓝狐全身蜷缩成一小团,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小心守着自己的孤独。 “我叫蓝沁,她叫蓝璃,是我的妹妹,我们俩的名字充满诗情画意,可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遭遇却让我一想起来就特别的难过,”蓝沁说,目光默默的注视着那只小蓝狐,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言语里抱怨多了些,莞尔一笑说:“人自有人的手段,妖也自有妖的能耐,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你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八年时间,我知道你在嫁给纳兰奕风之前的记忆没几段是值得你珍惜和留恋的,除了你的姐姐诗如和你的丈夫,可惜天公不作美,我这么说不是为了戳中你的要害让你回忆到失去亲人的痛,不是因为我能身同感受你所经历的痛苦,而是因为我也曾家破人亡。” “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帮你也显得太没人情味,如果帮你的前提是杀人的话,我劝你要不杀了我要不省省力气,说不定在你魂飞魄散之前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多活一会儿。”简惜暂且撇开蓝沁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她呆在小黑屋里的事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她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连早年夭折的诗如也了然于胸,更换了姓名和身份,有时候连她回过头来会对过去的一切充满陌生感,好像是一段已经从她生命里剥离出去的经历,现在从一个素不相识的蓝沁嘴里听到对于她过去的描述,除了对她狐妖的身份感到好奇,似乎还有一种亲近的成分混杂其中。 “我需要一个身体,但是我不想杀人,尽管我曾经杀了许多人,在我看来,杀了他们却可以挽回更多无辜人的性命,简惜,不管你认不认同我的话,相不相信我,我不喜欢杀戮和死亡,也不是在为我过往的作为寻找借口,”蓝沁的眼泪从苍白的皮肤上滑落下来,滴在石头上的颜色却是血红血红的,像是刚人伤口里滴落出来的血液,简惜一时语噎,不知应该作出怎样的答复才能证明她想帮她的心意,犹豫了会儿,带着一丝期盼的神色看向蓝沁说:“这个人已经在地下沉睡了整整八年,她的尸身在下葬的时候父亲给她做了很完善的防腐措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帮忙,其实我是知道的,以你狐妖的手段,想要找个合适的身体根本不在话下,如果我给出的这个办法可以帮到你的话,这算不上是在帮你,而是你在帮我。” “找你的人来了,”蓝沁显然对于简惜的回答不想多说什么,却也没表现出简惜答应提供帮助时的欣喜,她的确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合适的身体,但是对于简惜她有说不出的苦衷和私心,简惜依稀听到外面隐隐传来高公公的声音,蓝沁拿出一个火把递到简惜的手上,简惜接过,走到洞门口时仿佛想起了重要的事,目光里的神色除了渴求,还有些许感激,“记得要来找我。” “姑娘,您到底去哪儿了?让奴才们好找。”高公公满头大汗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的发亮和焦虑,简惜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出现在这片荒山的原因,特地在高公公起来之前,慌手忙脚的在路边的小灌木丛里摘了几颗颜色鲜红的浆果,笑着说:“刚才觉得饿得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寻到这片林子里,瞧,我还摘了许多美味多汁儿的野果。” 高公公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满脸释然的说:“姑娘,这儿荒郊野外的,恐怕会有野兽出现,咱还是先回客栈休息吧。” |
“真是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简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随同高公公等人一起往回走。 这时,一抹诡异的身影突然闪电般的从树丛后面一闪而过,简惜明显的感觉到,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那双眼睛,仿佛充满了浓烈的怨恨,要不是担心身份曝光,那股浓烈而明显的恨意,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姑娘,您有心事儿?”高公公虽然是个太监,在宫里小心谨慎惯了,着实是个心细如尘的人,简惜吓了一跳,慌忙掩饰说:“可能是因为刚才迷路的关系,当时我又是一个人,太过害怕了,我这心到现在还慌慌的乱跳,对了高公公,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自古以来,神鬼之说就从未间断过,可是也未曾有人亲眼看到了鬼。”高公公回答说,简惜确定刚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两只蓝色的小狐狸,的确不是她意象出现的幻觉,更何况,她还跟蓝沁说过话,她还说,可以让她已经过世十多年的姐姐程诗如复生,虽然是她借着姐姐的身体出现,简惜还是忍不住的渴望重新看到充满生命气息的姐姐。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客栈。 “简惜,我说你大半夜的怎么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嘴馋,偷偷一个人跑到这么荒僻无人的地方来找吃的,胆子够大的你!外面黑不隆咚的,你就不怕树林里面藏满了吃人的怪物?”凌月似乎并不认同简惜大半夜突然失踪的原因竟然是去找吃的,简惜身心俱疲,哪有多少精力和心思去和她周旋,她草草应付几声,脸朝里的睡在床上,可是,她的脑海里依然盘旋着在回来时,那抹诡异的身影。 她在这儿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没跟谁结怨,到底是谁那么恨她,竟然让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简惜!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讲嘛,干嘛一声不响的,我想帮你都觉得无从下手。”凌月是个热心肠,她越来越觉得简惜这次神秘兮兮的外出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脸皮在好奇心的作用下越来越厚,一个劲儿的追问,仿佛不问个究竟就绝不罢休似的,“简惜,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凌月,我今天真的很累,马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要不明天再跟你细说,这儿有我从林子里采来的野果。”简惜拿出野果就是想向凌月证明,她去林子里的确是奔那儿的野果去的,凌月对她的解释很不满意,简惜也懒得理她,将手里的野果放到凌月的手上后,重新躺下睡觉。 “瞧你起早贪黑的往那儿跑,这果子应该很好吃吧?”凌月仔细端量着手里的几颗红彤彤的小野果,隐约散发出鲜甜的果昧,大半夜突然被惊醒,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她见简惜呼吸均匀,貌似已经睡着了,她将一颗小野果放到嘴里,轻轻的咬了下,酸酸甜甜的果肉在口腔里蔓延,瞬间激起了她的食欲,迄今为止,她还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小果子,怪不得简惜会深更半夜的跑出去,换作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的跑出去的,凌月贪嘴,三两下便把剩下的几颗也一同吃了。 第三十章 野果事故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木质的地板上洒下片片光影,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淡了,好像外面的人已经结束了议论和围观,简惜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将胳膊伸到被褥外面,感觉到凌晨的寒气在肌肤上遍身刺起细微的颗粒,好像要借助这点才能令自己彻底清醒。 简惜没有将伸在被褥外面的那只手重新缩回被窝里,而是往身边的地方探了探,没想到却扑了一个空,她虽然不知道凌月到底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但是她知道,凌月每次起床都要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今儿她怎么会比她还要先起床?还有,刚才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又为的是什么事儿?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简惜刚走出门,却迎着撞着一脸焦虑的高公公,他在见到简惜后,先是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随后将所有的话统统只化为一声叹息,他简单的跟简惜打声招呼,转身就走,他的痕迹那么明显,简惜又不是傻子,怎能看不出他的神情变化。 |
“高公公,刚才外面怎么回事儿?还有,你看到凌月了吗?她那么一大清早的去哪儿了?”简惜心里隐隐不安,却不知道这股不安到底来自哪儿,高公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得瑟着嘴唇说:“凌月姑娘遇到了点小事儿,不过简惜姑娘,这事儿用不着您烦神,奴才会处理妥当的。” 果然有事儿,而且和凌月有关。 “高公公,凌月她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跟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简惜的心砰砰乱跳,高公公见瞒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和盘托出说:“简惜姑娘,凌月姑娘死了。” “凌月死了?高公公,你一大清早的跟我开什么玩笑?凌月昨晚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就死了?”简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高公公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郎中说,她是中毒身亡的,嘴唇都变成乌紫色,简惜姑娘,凌月好像是吃了你昨晚从林子里带回来的野果,你······” 这下连高公公也开始怀疑凌月的死了,如果简惜昨晚说的是真话,她也应该吃了野果的,奇怪的是,她吃了没事儿,凌月吃了后,第二天就无端端的死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野果有毒,高公公,我从来就没有毒害凌月的心,她那么可爱,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姐妹看待的,我······”简惜终于明白刚才心灰意冷的原因,昨天她对所有人都撒了谎,而凌月却不幸的成为她谎言之下的牺牲品。 “凌月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简惜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这便是欲哭无泪了,高公公想阻拦,却又不忍心,他相信简惜没有毒害凌月的心,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却怎么也想不通,简惜到底去林子里见了谁,又做了什么事儿。 “简惜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顺变才是,凌月生前跟您关系那么好,她要是知道您为她伤心欲绝,她到了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息的,关于凌月中毒身亡的事情,奴才会捡该说的说,已经令底下的人快马加鞭把她突患暴疾的消息传到宫里,这事儿,跟您没半点关系。”高公公意味深长的说,却也是话里有话,好像在说,凌月的死,简惜左右撇不了干系,她毕竟是吃了她从林子里带回来的野果才死于意外的。 “她现在人呢?”简惜已经明显的感觉到高公公话里的意思,已经透出一丝丝的要挟,高公公见简惜动怒了,立刻恢复到之前恭恭敬敬的样子,“奴才担心您看到凌月的尸体会过度悲痛,所以,一早就遣人将她埋到后树林里去了。” “你······”简惜没有资本发怒,也没有真当的理由,毕竟凌月的死可以说是由她间接造成的,如果宫里要来抓这起命案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会被拉去砍头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王爷生前的侧妃,高公公哪会在她这种无名小卒的身上浪费时间? 简惜不顾一切的向后树林跑去,不出一会儿,她隐约看到林子间出现一座泥土新鲜原坟茔,不知道是因为快速的奔跑,还是因为内心深深以惭愧和自责,她的腿软弱无力的在坟前跪了下来,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一把泥土,仿佛要将泥土揉进手掌心。 “对不起凌月,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更不可能会做出伤害你性命的事儿,凌月,如果我知道那些野果有毒,我是万万不可能给你吃的,凌月!”简惜泪如雨下,昨天晚上,她或许是太过困觉了,将几颗野果敷衍了事般的交到凌月的手上,她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拿在手里玩玩罢了,哪会晓得她竟然会吃了。 远处,两抹诡异而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了灌木丛的后面,其中一个穿白色衣衫的女人,看向跪在坟前泣不成声的简惜说:“姐姐,瞧瞧她的眼泪和表情有多虚伪,看得我浑身来气。”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在那些野果上下毒,凌月就不会死。”旁边的另一个女人用责备和警告的口吻说,白衣女人不屑一顾的嗤笑说:“姐姐,你可真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凌月要是不死,我去哪儿找像她这么完美无缺的身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见不着阳光的野鬼了。” |
“简惜好歹是王爷生前喜欢过的人,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我要是你,就会安分守己的守着现在的身份和生活。”旁边的黑衣女人再次警告,白衣女人先是一怔,仿佛被人戳中了伤处,冰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阴狠,“姐姐,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用指责我的口吻来命令我做这做那的,我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一无是处吗?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该怎么做,姐姐,把你多管闲事的好心收起来,你大概全然忘记了一件事儿,我现在是凌月,不再是那个脆弱不堪的小蓝狐了,也再不需要你的保护,对了姐姐,离开了我,你该怎样活下去?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适合的身体,或者,找个伴儿代替我陪着你?” “用不着,”黑衣女人似乎并不能完全掌控她的妹妹,更像是个经常被妹妹欺负的受气包,见她越来越得寸进尺,再也的脾气也该急了,“不过我警告你蓝璃,你要是敢伤害简惜,或者联合他人欺负她,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姐姐,你脑子缺窍吧!是你妹妹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副愤愤不平,替人讨公道的样子,好,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简惜那个贱人,我不会伤害她的,但是,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咱们姐妹俩虽然有吵过闹过怄气过,却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弄得像是两个水火不容的对手,你拼命的护着一个外人,就是跟我斩断姐妹情分,你能做到这么绝,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咱们走着瞧!”白衣女人说着转身离开,黑衣女人的神色迅速黯然,她看了眼依旧在坟前抽泣不止的简惜,神情里的悲痛仿佛更加沉重了。 “凌月,对不起!”简惜嘴里不停的重复这句话,猛然间,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好像轻飘飘的站了个人,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高高隆起的坟堆上,弯曲的出现一道身影,空气里犹犹豫豫的漂浮着一股浓烈的香气,呛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简惜回过头去,印在她瞳孔里的人,竟然已经死去的凌月。 一时间惊愕和茫然布满在她的面部表情里,凌月身穿白色的衣裳,嘴角挂着一抹盈盈浅笑,眼神似笑非笑,清丽中仿佛多了几分刻意表现出来的妩媚,简惜心虚,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凌月忽然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致使她还未抬起的膝盖,再次重重的跪了下去。 “你以为害死一个人,只要在死者的坟前流几滴眼泪,说几句对不起,摆出一张虚情假意的面孔,就可以将你所犯的罪孽一笔勾销了吗?”凌月的笑容没有消失,但是她眼神里却出现比寒冰更加阴冷的东西,仿佛像刀子一样直接射向简惜的瞳孔里,仿佛不戳瞎她的眼睛绝不罢休。 “凌月,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野果有毒,要不然就是我吃,也断然不会拿来害你的。”简惜紧紧的抓住凌月的胳膊,一脸的诚恳和歉意,凌月却不以为然,她的眼神透着几分深恶痛绝,好像早就将她定性为想要害她的狠心女人。 “暂且不说这次的事情,就说说上次吧,我还记得当时你去找算命的,完了之后拿了个包子给我吃,不巧的是,包子被一条狗给抢走了,狗吃了包子后立刻毒发身亡,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没想到,你上次毒害我不成,这次又借着几颗野果来加害我,还好我命不该绝,老天愿意度我于危难之中,简惜,你就是这样对待一直和你推心置腹的好姐妹的吗?” “我······”简惜哑口无言,她根本就理不清这些盘根错节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凌月冷冷的看着她,直到看得简惜无言以对,恨不得地上裂开个口子,她立刻跳下去。 “简惜,你要是觉得心里对不起我,就别在嘴上絮絮叨叨的说,要做就做点实干的事情来,过两天就要进宫了,我在宫在的地位直接关系到我整个家族的荣辱盛衰,你要怎么做,应该用不着我来教你。”凌月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还听不出她的半点意思来,到时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的了。 “好,我答应你。”简惜几乎想都没想的说,王爷已经魂归尘土,她还未进宫,就遇到那么多的是非,倘若进宫了,还不知道又有多少波的腥风血雨在等着她,凌月的事情给她内心造成了重大的创伤。 |
“答应我?你知道我对你的要求是什么吗?”凌月有些恼羞成怒,简惜脑子一片空白,从前的凌月天真可爱,活泼中带着一丝傻劲儿,她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可是现在的凌月,她话却模棱两可,让她一时间猜不透她的用意和心思。 “你进宫也没什么意思,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忘了你不该爱的人,忘了王爷,他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男人,是你横刀夺爱在先,这笔帐,你是时候要还了。”凌月说得很霸道,简惜一脸的匪夷所思,她从来就不知道凌月什么时候跟王爷存在感情纠葛,而且也从没听她提起过,怎么可能呢?! “凌月,你······”简惜有种错觉,在浓烈的香气下,她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凌月似乎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凌月,眼神里的欲望太强,说话的口气太狠,她的灵魂好像被人恶意操纵着,“他是我的丈夫!” “简惜,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你先欠我的,这个条件,你没有资格反驳我。”凌月眼神里的潇杀更加凌厉了,几乎要将简惜的脸扎出千百个血口子来,简惜苦笑,如果可以选择遗忘,她又何曾不想将王爷忘掉,那么痛苦的记忆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心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刮得鲜血淋漓,令她连呼吸都带着痛。 甜蜜和痛苦,是镂刻在灵魂上的伤疤,无论多好的药,都无法将它们抹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简惜痛苦的低下头,口是心非的话,她说了太多太多,也不多这么一回。 死猪不怕开水烫。 嘴上应承,心里,却依旧狠狠的记住那个人,就算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到了九泉之下,也要找到他,找到尚在腹中就早早夭折的孩子,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团圆了。 “人心是最难以掌握的,我可不想听你口是心非的承诺。”凌月仿佛早就猜到她的心思,简惜神情一怔,她不明白,到底是凌月平时隐藏的够深,还是,她的身体像是已经被蛀虫咬空了,里面住着其他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带你去看事情的真相。”凌月的笑容异常阴冷,仿佛好戏即将开始,她已经等不及的想要翘首以盼了,简惜的心在她诡异的笑容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下,疼得她几乎要失去尖叫。 第三十一章 阴谋 简惜顾不得拍打膝盖上的污泥,一路跟在凌月的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景象越来截止荒凉,简惜的脚步也显得有些迟疑,凌月没有回头,她后脑勺上仿佛生了双眼睛似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疑惑,笑着说:“还没到目的地,就把你吓成这样,待会儿,你将看到的景象,会比你现在所看到的任何事物都要凄惨无数倍。”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简惜问,前面荒芜的视线里,只有一个破陋不堪的茅草屋,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茅草屋的周围杂草丛生,不仅没有人迹,甚至天中空连只鸟雀也不曾有。 “怕什么,难道我还能挖个坑,将你活埋了不成?”凌月尖酸刻薄的说,她指着前面的茅草屋说:“你应该对里面的那个女人非常感兴趣的,王爷没死的时候,你们还以相称,感情好的让人想入非非,不过,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撑不了多久就会在这个地方孤独的死去。” “王妃!”简惜惊愕的张大嘴巴,凌月见她往茅草屋跑,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与此同时,她不知从哪儿捻出一根银针,飞速的扎在了简惜离后脑勺二寸远的地方,她的身体在刹那间仿佛被冰冻住了似的,不听使唤的瘫软在地,但是,她的意识却异常的清晰,凌月的力气出奇的大,单单一只手将就简惜从地上拎了起来,一路拖着她靠近茅草屋。 “揭开真相,比揭开血淋淋的伤口还要痛苦,简惜,我不要你的眼泪,我要你悲痛欲绝的心!”凌月一字一句的说,仿佛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抱了一堆杂草,将简惜的身体遮盖起来,简惜想动,可是身体好像是别人的似的,丝毫不受她的控制。 隔着杂草的缝隙,简惜隐约看到凌月逐渐远去的白色背影,下午的阳光没有正午那么炙热,简惜的身体依然动弹不得,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王爷身边的亲信高寒君。 |
简惜努力的想要透过杂草的缝隙,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想要印证是否和她所猜想的那个人一样,当远处的那个人逐渐靠近时,简惜兴奋的想要叫出高寒君的名字来,可是,嗓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丝毫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高寒君从离自己不足两米远的地方走了过去。 “王妃。”高寒君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片寂静无人的茅草屋里,他的声音仿佛被扩大几倍,以至于让外面的简惜听得格外清楚,沉吟半晌后,简惜还是没有听到王妃的回应声,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住在这么破陋不堪的茅草屋里?高寒君来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着急似的? “寒君,你来了。”过了好一会儿,王妃才声音虚弱的回了一句,高寒君继续说:“王妃,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不了了。”王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结束的命运,高寒君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接下王妃的话,两人的对话再次陷入尴尬和沉默,简惜的心猛地紧了一下,王妃好像病得很重的样子,她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生病?是因为失去王爷后伤心过度,郁郁寡欢所致的吗? 茅草屋里再次传来王妃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阵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得烟雾,好在简惜依旧能勉强听到她的话,王妃说:“你有羽芊的消息吗?” “她现在已经不是羽芊了,自己改了名,叫简惜。”高寒君老老实实的回答,王妃沉默了一下,简惜心里暖暖的,王妃都病成这样了,心里还在牵挂着她,也不枉她们姐妹好过一场。 “那个贱人。”王妃恶狠狠的说,声音也不禁加重了几分,以显示她内心的愤恨,简惜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四个字,真的是从她的好姐姐王妃嘴里说出来的吗?好像带着什么深仇大恨? 怎么会这样? “王妃,您千万别这么骂她,简惜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容易。”高寒君提高语气,明显是在为简惜抱打不平,简惜的眼泪禁不住的落下来,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记忆里的王妃可不是这样的人,温柔而善良,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念着她的名字,狠狠的骂一句‘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王妃的语气里饱含了太多的不甘和怨恨,简惜总觉得王妃所说的每个字都犹如惊雷般,在她的耳边轰然炸开,高寒君仿佛失去了刚才的耐心,语气出现波澜,“王妃,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当初可是您自个儿向王爷举荐简惜的,你说她常年被关在黑屋子里,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很容易控制,您还说,只要您稍微对她几分好,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的,更会拼命的为王爷做任何一件事,事实的结果,却证明你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您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准王爷会对她产生感情,更没算冷,她和会和王爷有了孩子。” “孩子?!她想给王爷生个孩子,那我呢?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我都没有资格,她又有什么资格怀上王爷的孩子,我恨她,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更加恨王爷薄情寡义,他曾经亲口答应过我,不会对她动心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相信王爷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勾引王爷在先,王爷被她的美色迷惑住了,所以·······”王妃的声音从激愤突然变得哽咽,以至于一度说不下去了,高寒君冷笑一声,“简惜对你毫无防范,所以你就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王妃,那个孩子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你的心好狠毒!” 茅草屋里的对话,简惜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尤其是她当初的小产并非意外,而是王妃暗中对她做的手脚,怪不得王爷一直以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原来事出有因,他一开始就怀疑王妃对简她的好出于别有用心,她美丽的面容下面,住着一条毒蛇,她的脸蛋生得再俊俏,王爷也不可能爱上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 王妃的心,就像毒蛇的毒牙,源源不断的分泌着毒液,自打一开始,她就张开毒牙打算咬死她了。 |
真相的背后,果然是血淋淋的伤口,失去孩子的痛让她悲痛欲绝,但是,遭受王妃的毒手,却令她万劫不复。 王妃曾经的好和温柔,转瞬间变成不择手段的虚伪,人心,当真要比毒蛇还要可怕吗? “王爷,他还好吗?”王妃的声音变得没有底气,高寒君回答说:“王爷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的,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那天晚上的计划,如果不是你趁乱加害简惜的孩子,王爷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不被你逼到无路可退,他是不会这样对待你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所有的责任都在我?”王妃委屈的问,高寒君利索的回答说:“王妃,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况且,你落得现在这步田地,这就是你残忍自私的下场,王爷说了,他没有取你的命,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我要见王爷!”王妃悲戚悲戚的哀求着,听得人心有不忍,高寒君叹了口气说:“王妃,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王爷不想见你,况且,他那天晚上受的伤实在太重,王爷的身体本来就淤积了大量的毒液,再加上次中了毒箭,更是雪上加霜,他的身体也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怎么可能,那天晚上的事情,每一步都是王爷亲自策划好的,那支箭到底是谁射的?会不会是自己人造反?”王妃问,高寒君回答说:“豹哥对王爷忠心耿耿,他不可能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情,王爷也曾怀疑过他,豹哥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证明他对王爷的赤胆忠心,四处打探,终于查清当晚对王爷暗放毒箭的人,他并非是对王爷虎视眈眈的宁王爷,而是楚国太子身边的亲信景阳,他曾经在王府鬼鬼祟祟的出现过,试图要解救被王爷困在王府里的太子,而唯一能解王爷身上毒的人,也只有楚国太子陌离。” 听他们这么说,王爷不仅没死,好像还好端端的活着,他照样隐藏在暗黑后面运筹帷幄,简惜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接受那么多鲜血淋漓的真相,一个比一个残忍。 孩子小产,是王妃所为,昔日的姐妹情深变成一文不值的狗屁,这些全都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的下场,她的眼睛水淋淋的,又大又亮,却分不出是非善恶,王爷刻意制造出的死亡假象,她却像个疯小婆子似的,走到哪儿都抱着丈夫的灵位,哭得肝肠寸断,魂牵梦萦,而王爷呢,他的死不过是为了金蝉脱壳,很显然,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这些技艺高操的骗子! 凌月的手段果真非同一般,让她清晰的看到事实真相后,不需要她强行要求她忘掉王爷,她现在几乎要恨死了他,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滔滔不绝的爱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恨,前后只需要半个时辰。 王爷和王妃,这两个卑鄙小人果真是天生一对,那句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简惜恨到最后,忽然想要哈哈大笑,她在这场闹剧里所饰演的角色,除了满腔痴情外,突然是个没头没脑的傻子,任由王爷和王妃耍弄,最后还赔上一个尚未出生的小婴儿? 无辜在生命,就这场权谋和鲜血的斗争下,就这么消失了,到底是谁在造孽? “我要见王爷!”王妃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简惜听在耳朵里,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的声音像是被困在深渊里的野兽,充满了绝望和痛苦,高寒君冷冷的说:“事已至此,您就好之为之吧!” “寒君,求求你,求求你让王爷来看看我好吗?只要我能再见她一眼,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王妃信誓旦旦的说,高寒君犹豫了一下,仿佛对病榻上瘦骨嶙峋的王妃充满同情,还是憎恨她多行不义必自毙,简惜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这些真相就像巨大的石头一样,劈头盖脸的朝她砸下来,将她砸得血肉模糊,想死,却半死半生的。 高寒君离开的时候,和他开的时候一样匆忙,好像急着要去奈何桥那儿喝汤,茅草屋里,不停的传来王妃凄惨而悲凉的声音,她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眼王爷,或许人家王爷呢?却想在她死后,到她坟前上一柱香,也算是了却一场夫妻情分。 |
“怎么样?现在你总可以答应我忘了王爷了吧?”凌月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轻轻的扒开遮掩在简惜身上的杂草,在看到她面无表情的面容时,她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哀莫大于心死,她没表情就说明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遂然拔掉扎在她后脑勺上的银针,她的身体好像进入春暖花开的季节,自动解冻了一样。 “滚开!”简惜全身恢复了自由,却使出不出一丝力气,她的世界天旋地转,软弱无力的躺在地上,好像饿气若游丝,得即将断气。 “什么好姐妹,事实上算计你最深,伤害你最狠的人,就是你以为是你好姐妹的那个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谁叫你太笨,人家对你的一点好,你就情不自禁的把对方当成自家人,你的好姐妹的心肠可没你那么好,人家可是步步为营的将你往深渊里推,你一头栽到坑底下,竟然还傻傻的念着推你的那个人的好,我见过笨蛋,但是我却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比笨蛋还要笨上几个轮回的女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爷和王妃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两人的手段上不分上下,你啊,不仅是个没地位的侧妃,还是个外人。”凌月适时来个火上浇油,在简惜刚被拔得血淋淋的伤口上洒上一大把辣椒粉,想哭却哭不出来,那就是欲哭无泪了。 “你想说什么?”简惜的确是个笨蛋,但是,她还没有笨到不透气的地步,凌月的每句话都藏着明显的动机,她一定想要从王爷身上得到什么,凌月伸出手,将瘫软在地上的简惜扶了起来,轻轻的掸掉她头上和身上的杂草,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我想害你,我会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因为,你还没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对付你,比对付一条狗还要容易,比起王妃,我这一点可就比她高尚多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在的她,厌恶的连‘王爷’二字也懒得说了,凌月见她心如死灰,她的心情顿时晴空万里,充满了阳光,“我跟他的关系说来话长,再说,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这些事情,从我嘴里说出来可没多大意思,如果王爷能亲口告诉你,那可就精彩绝伦了。” “你不是凌月,你到底是谁?”简惜虽然被一系列的变故伤得遍体鳞伤,可是,她的理智也比先前多了几分冷静,凌月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刚才还骂她死笨的人,竟然以闪电般的神速变聪明了,笑了笑,也没有瞒着她的打算,“你那天在山洞里见到的女人是我姐姐,我和她一样,都是修炼千年的狐妖。” 多余的话,她突然缄默了,简惜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进宫去找宁王爷报仇,还好她的脑子不够聪明,要不然,她要是真的错杀了宁王爷,岂不是变成和王爷一样狼心狗肺的人? 如果她真的成功了,也能勉强跟王爷算为夫妻,半斤八两的人,在一起也能有共同语言。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她进得了宫,也未必能伤得了宁王爷丝毫,人家是宁王,大内高手一抓一大把,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冲得了几层防御,然后将刀扎进宁王的胸口? “你去哪儿?”凌月见简惜甩开她的手,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开,简惜头也不回的说:“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醒来后,再像个傻子一样活着,遇到他的时候,直接砍了他。” “说你是傻子,你还真比傻子还傻。”凌月笑得有几分张狂,茅草屋里再次传来王妃断断续续的呼喊声,凌月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凶狠的神色,自言自语的说:“恨一个人,就得把那个人往死里头整,你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就你这样的人,也配王爷来看你,瞎了你的狗眼!” 早死早超生,你害死了王爷的孩子,让他一个人在九泉之下孤零零的,光想着都觉得可怜,现在就由你下去陪他,照顾他,也算是你为王爷和简惜赎罪了。 凌月将手里的火把径直扔向茅草屋,顷刻间,茅草屋顿时被熊熊烈火吞噬,浓烈的黑烟在空气里肆意蔓延,噼里啪啦的火焰声中,隐约传来王妃尖厉而痛苦的嘶喊声,凌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恶而残忍的笑容,仿佛心里已经酝酿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阴谋。 |
第三十二章 奸计 简惜浑浑噩噩的睡着,眼角的泪不时的滑落下来,睡梦里,全都是她和王爷磕磕绊绊的经历,想到洞房花烛夜,想到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想到他缠绵而霸道的吻,想到了太多太多,仿佛将过去的种种全都进行了一遍回放。 那些触手可及的记忆,仿佛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让她大惊失色的是,她的深情没能换来王爷的心,却换来了他联合全府上下的人所精心编造出来的谎言。 真是天大的谎言,不仅骗过了她,也骗过了全天下的人,王爷这招金蝉脱壳,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高手,简惜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涌,怎么也收不住,王爷的心比王妃还要狠,难道他就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深情? 那么他呢?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王妃已经得到了报应,那么王爷将会给她准备一个怎样的结局,会比王妃的下场幸运,还是比她更为悲惨? 简惜一个人孤独无助的蜷缩在被窝里,就在这时,窗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好像是强行开窗的声音,简惜睡得浅,立刻察觉到声响,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还没等她走下床,一只箭“嗖”的一声从她肩膀斜斜的擦了过去,刚好扎在柜子的右上角,白色的尾羽微微颤抖,箭身上似乎还绑着什么东西。 简惜见四周恢复了动静,这才壮着胆子走过去,她用力的握紧箭身,或许是窗外的人用力过猛,她连拔了几下才将箭从柜子上拔了下来,简惜慌手忙脚的解开绑在箭身上的纸条,她在看到上面的字时,脸色几乎在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送信的人说,官府要来抓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简惜疑惑不解,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官府干吗要来抓她? 门外突然毫无预兆的传来敲门声,吓得简惜灵魂几乎要出窍,她双手颤抖的将那张纸丢在烛火上烧了,敲门声越来越急,仿佛失去了耐心似的,简惜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朝廷抓捕的对象? “简惜姑娘,麻烦您开个门,奴才有事儿要跟您当面问清楚。”高公公的声音响起时,弄得人心发慌的敲门声终于停下来了,简惜走到门边,刚打开门闩,几个小厮模样的人硬是闯了进来,此时的高公公可没有了前几天恭敬有礼的样子,带了一脸的兴师问罪的表情,还没开口,简惜狐假虎威的说:“你越来越厉害了,这是我的房间,你有什么资格带人闯进来!” “简惜姑娘,您误会了,奴才只是照章办事,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谅解。”高公公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摆出一副狗仗人势的得意表情,简惜仿佛相信刚才利用箭矢给她送信的内容。 可是,她依然无法理解,官府到底为什么要抓捕她? “官府的人要来了,简惜姑娘,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跟奴才去个安全的地方,至于进宫的计划,看来得从长计议了。”高公公漫不经心的说,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抠着鼻子,仿佛在说一个跟他没多大关系的事儿,就冲他这样懒懒散散的态度,简惜可指望他能保证她的安全,说不定,会不会遭到他的毒手还是另一码事儿。 “高公公,劳烦您费心了,要不你们先在外面等我,我收拾几样东西就跟你们走。”简惜紧紧的握住拳头,手心因紧张而腻出湿湿的细汗,高公公抬起眼皮,目光从简惜的脸上一扫而过,那样的神情,好像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向已经站到屋里的几个人说:“让她先收拾东西,我们在外面等。” “查到那个报关的那个人了吗?”退到外面,高公公的脸开始变得凝重,旁边的小厮低着头嚅嚅嗫嗫的回答说:“暂时还没消息。” “废物,一群废物!”高公公开始摆起主子的架子来,对着身边的几个人一阵指手画脚的谩骂,那人仿佛想要将功赎罪,立刻又爆料一个重要细节,“听报官的人说,好像是简惜姑娘找到王妃住的地方,先是对她恶言相加,王妃气不过便还了几句嘴,也不知王妃说了什么,简惜姑娘就跟着魔了似的,拿起火信子,就将王妃住的地方给点着了,嘴里还不停的骂她活该遭到这样的报应,报关的人说,他们亲耳听到简惜姑娘报复王妃的目的,是因为王妃害死了她的孩子。” |
“此话当真?”高公公一脸狐疑的看向那人,在他的印象里,简惜好像不是这样疯狂无理的人,王妃向来与世无争的,她怎么会下手毒害王爷的孩子?想要揭晓谜底,只有从这起纵火案的罪魁祸首嘴里得到答案了。 “简惜姑娘,您收拾好东西了没有?时间紧迫,奴才······”高公公见里面没有丝毫动动静,在意识到大事不妙时,他猛地一脚踢开门,定眼一看,屋里哪还有简惜的身影,分明是逃跑了。 “高公公,你看窗户是开着的,她一定是从窗口逃出去的。”眼尖的小厮立刻看到异常,高公公恨得眼睛都快挤出血来,他手忙脚乱的差遣身边的人说:“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给我去追,王妃的父亲魏尚书亲自过问此案,她要是落在官府的手里,还不得立刻被拉去菜市场砍头了!” 简惜躲在窗户后面,一字一句的听到了高公公和其他人的对话,她在得知王妃被烈火烧死的消息时,脑袋仿佛被火药炸出了个窟窿,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恨王妃没错,可是,她还没有痛恨到想要用火烧死她的地步,到底是谁要栽赃陷害她? 她怀有身孕的事情,除了王府上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外,根本无人知晓,王妃住的地方荒无人烟,别说是会有人路过,就连野狼也没有,怎么就有人不偏不倚的路过,并且·····不对,她当时伤心欲绝,早早的就离开了,她隐约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场。 凌月!是凌月想要害她! “喂,我要是你,现在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怎么了?活得不耐烦了,在窗口坐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凌月幸灾乐祸的声音传了过来,简惜恨得说不出话来,凌月更加得意忘形,“我说过,我要是想要害你,一定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 “你卑鄙!想要我死,方法多的是,干嘛要烧死她!”简惜的眼泪已经在昨天淌干了,现在想要临时挤出几滴泪水来,在凌月看来,不免会显得很是虚伪,索性用强硬的态度来跟她对峙,“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如果我被官府抓,用不着他们审。我一定主动把你给供出来!就说你是我的同谋。” “是吗?方法不错,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点小伎俩。”凌月笑着说,仿佛半没有把简惜想要跟她鱼死网破的说法放在眼里,“到了深牢大狱,有的话说了别人兴许会信,但是,有的话,说了有可能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凌月嘛,我对她的了解比你多,她是个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女孩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口碑一向很好,只要官府的人到她的老家随便一打听,不用想也会知道,你的每句话都在胡说八道,只想在临死之前拉我做垫背的,还有,王妃害死了你的孩子,我帮你还有你的孩子报了仇,讨回了血债,你不对我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还想对我倒打一耙,简惜,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资历太浅,道行不深,没资格跟我斗,你也斗不过我。” “算你狠!”简惜总算明白,自己掉进了凌月为她布置好的陷阱里,无论是被官府抓,还是被高公公抓到,等待她的结果,无疑都会比王妃的下场惨烈。 难道,这叫是她注定了的结局? “你还不跑?”凌月惊讶于她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是故意装出来作样子的,还是被吓傻了,失去了正常反应,简惜抬起头,看着许多像星光一样在街道上快速移动的火把,不就是抓一个女人嘛,官府竟然派出了抓捕江洋大盗的阵势,隐约中,她也察觉到了凌月的反应。 “我的能力跟你悬殊太大,斗来斗去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不是一根筋的榆木疙瘩脑袋,不开化也不识相,挣扎的动静越大,受伤的程度就会随之越大,我不想死得太惨,而你也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所以,我决定顺服你,满足你的愿意,我的要求不高,在我被砍头的那一天,我的脑袋血肉横飞,你多少能流出一滴眼泪来,就算是表达终于清除眼中钉后的喜悦。”简惜也不跟她硬磕,凌月神情里掠过一丝茫然和惊慌,“想死,你也得死在王爷的手上。” |
“所以啊,你得保护我安全,至少得帮我暂时应付过官府的追捕。”简惜找到攻破凌月的突破口,也终于争取到了主动权,凌月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阴狠着眼睛说:“这回,我得对你说,算你狠了。” “彼此彼此,论起狠,我可不敢跟你争,你技高一筹。”简惜冷笑,凌月眼神里恶寒阵阵,仿佛要将她的脸撕得血肉模糊,简惜惴惴不安的,谁知道凌月会不会做出其他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她高兴的太早,反而被别人抓住把柄,这回的主人公算是轮到她了。 “我去引开官府的人,你尽量往东南的方向跑。”凌月很不甘心,她原本想来看简惜狼狈不堪的笑话的,没想到,却让简惜抢先看到了她的笑话,更为讽刺的是,这个大笑话,她还得表演的惟妙惟肖,让对方笑出声才行。 忽然觉得,简惜好像并没有她想像里那么的容易对付,至少她至今还没遇到一个,敢在她眼皮底下跟她玩偷梁换柱把戏的人,今儿,算是遇到对手了。 凌月自认为自己持有千年道行,放眼天下,能真正威胁到她的人也没有几个,何况是眼前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今儿竟然被她摆了一道,不仅如此,她还得咬紧牙关,把这屈辱打掉牙囫囵吞枣般的咽下去,现在,只等着秋后跟她一起算总账了。 “在我没死之前,你得时时刻刻向各路神仙祈祷,祝我长命百岁,祝我逢凶化吉,祝我别在你的计划完成之前,过早的死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你得放低姿态去寺庙为我烧香拜佛,祈度平安了。”简惜笑得比凌月先前的笑容更为灿烂,凌月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得,她精致的脸蛋在强烈的愤怒下,几乎扭曲变形,看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比连抽她一百耳光还要解气。 不是每个人的修养和素质都能达到君子的气魄,但是要比小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照葫芦画瓢,自学成才。 “你别得意的太早,以后我会有更多对付你的招数。”凌月被气得实在没什么杀伤力的话了,只好说些连地痞无赖也不屑说的话,简惜气定神闲的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虽然没这道的本事,但是,古人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相信就你这一千年的道行,还能横行霸道多少年?” “你!贱人!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碎尸万段?”凌月从来就没有受到过像今天这种令她无法忍耐也不能忍耐的羞辱,简惜认准她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她不会轻易做出不计后果的举动,再大的气也得混合着火花和烟气一起咽下去,所以,语气也愈发的咄咄逼人,仿佛将先前所受的羞辱一丝不少的还回去,“我相信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儿,应该不会只想将我碎尸万段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人能亲眼看到狐妖,又能有几个人能死在狐妖的手下,我能受到你这样的待遇,怎么说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还有,你的什么计划,千万别因为一时的火气而功亏一篑了,千年的道行,也没想像中那么厉害。” 凌月已经处于下风,她的每句话都会让简惜钻到空子,今儿算她踩到狗屎运了,她拖着一身灰溜溜的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夜幕里,简惜并没有赢得这场骂站而沾沾自喜,反而是汹涌而来的担忧和恐惧。 凌月一直在说王爷是她的男人,也就是说,王爷跟她自然有过一段风花雪月,或者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也知道,王爷虽然一直在利用她,却也给了她该有的名分和感情,甚至,还有了孩子,即使那个孩子没有过早的夭折了,却可以看出王爷曾经或者是现在的确对她用过心,就凭这一点,简惜就可以隐约的猜出凌月这么强势逼迫她的动机。 王爷当初选择诈死的方式隐瞒了全天下人的耳目,自然也包括了凌月,就是那只可恶的小蓝狐,她似乎已经认定王爷对她用情很深,所以才会费尽心机的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简惜忽然觉得凌月的做法疯狂而极端,王爷如果真心爱她,他就会不顾一切,无所畏忌的浮现出来,如果王爷对她的感情只是蜻蜓点水,那么,凌月想要逼迫他现身的方法也就失效了,而她呢?轻的是她被砍头,重的,或许会被满门抄斩。 |
简惜也很想知道,如果她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王爷,她曾经的男人,会抛却运筹帷幄了那么多年才得到的实力和根基,来换取她的性命吗? 他连王妃都舍得舍弃?她只是一个被贬了官职的两江盐运使的女儿,他会把她看在眼里吗? 在他的心目中,她是棵杂草,还是一颗珍宝? 第三十三章 相遇 回想起高公公盛气凌人的态度,或许,她早就在王爷心里大打折扣了,再加上如今出了这么出性质恶劣的事件,她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随着王妃的惨烈而一落千丈,所以,才会使高公公这种见风使舵的奴才态度猖獗起来。 原来不是高公公无理,而是她在王爷的心目中,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地位和重要性,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受到别人的威胁而放弃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东西来,拿着身家性命交换一件对他不值一提的女人? 官府捉拿她,为的是父亲为女儿报仇雪恨,而高公公捉拿她,为的是为王爷斩草除根,防患于未然,这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或者事物令他分心,或者令他寝食难安了。 简惜的眼泪忽然奇迹般的复活了,一滴接一滴的从眼眶里拼了命似的涌出来,夜晚的风格外的凉,吹在身上犹如刀子般,一刀比一刀狠,身体上完好无缺,但是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月光清幽幽的从天空中洒落下来,为黑沉沉的夜增加了几分银光和神秘,简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月光如此美妙的夜晚忙于奔命,为了一口气而要像老鼠那样躲到一个没人有能找到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简惜!你等一下,我知道是你!”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是高寒君,他也是王爷的帮凶,一起合伙欺负她的恶徒,简惜不想回头去看那张令她恶心又憎恨至极的脸,他和王爷狼狈为奸,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他们不是人,是一群没心没肺的野兽,为了目的,可以牺牲身边最亲的人。 “我不会害你的!简惜,现在只有我们才能保护你。”高寒君追上来的速度很快,像他这样不凡的身手和武功,来无影,去元踪,做个称霸一方的江洋大盗应该完全没问题的,他就和王爷像梁山好汉那样,另立山头,反政府,反朝廷,自称为王。 “你到底想要闹哪样!”高寒君仿佛在教育一个不识时务的手下,简惜猛地甩开被他抓住的胳膊的手,阴沉着脸回答说:“你眼睛瞎了吗?官府的人到处在搜查我的下落,我没时间跟你瞎扯,我不想死,所以,我得抓紧时间亡命天涯。” “王爷会······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先前的一句险些说漏嘴,后面胡乱而简单的修补一句,倘若简惜不知事情的真相,她会饱含两眼热泪,哽咽着嗓音,带着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对他说声‘谢谢’的,可是,真相揭开后,她已经亲眼看到那些她一直未曾知道的丑陋而残忍的事实,都到了这个时节,他居然还有心情在她面前演戏。 演得太逼真,她是否适时的给他来点掌声?高喊王爷天下无敌? “我就是太相信你们了,所以,我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比起王妃,我的下场还算华丽,看见了没有,就单凭我一个女人,就把整个京城搞得满城风雨,高寒君,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的心肠比羊下水还要便宜,你回去告诉王爷,我不会干扰到他的百年大计,在我的心目中,他已经死了。”简惜一边哭一边说,随后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又想哈哈大笑,像反复无常的疯子一样,高寒君出现一阵短暂的错愕后,很快表现出承认错认的样子,露馅儿的饺皮,只好趁早的将它从汤水里捞上来,不然还未暴露出来的馅儿,就会彻底的融入到汤汤水水里。 |
“简惜,王爷这么做,其实他是有苦衷的。”高寒君想要替王爷辩解,可是一时间却又不好直接把原因说出来,简惜恨透了他们这副虚情假意的脸孔,王妃那么好的人,居然可以把温柔的笑容表现的跟清水似的,她至今都无法相信,就是那样跟清楚一样温柔的人,会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 记得,她还曾经三番五次的要求她主动的去争取王爷的爱,现在想想,王妃当时应该在心里骂她无数次的愚蠢和荒唐,那些温和如阳光般的笑容,或许只是她讥笑她不知所谓的掩饰罢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苦衷,他都不该丢下我一走了之的,如果他对我还尚有一丝感情,我不相信他的心会比铁石心肠还要狠,为了他,我学会坚强,为了他,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是,我换来的却是一场骗局,所有的人都骗了我!你也是!”简惜甚至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声叹息,转身就走,高寒君依然不依不饶的抓住她,“你先跟我回去,先避过官府的这次搜捕,过了风头,腿长在你的腿上,你想走,谁也拦不住你。” “我是一个没有意志力的人,你们的谎言比甜言蜜语还要好听,我害怕见了王爷,他又会将我推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你,高寒君,我现在真的好怕你们,也好恨你们,放心好了,如果我被官府的人抓到,我会立刻咬舌自尽的。”简惜是头名副其实的犟驴,脾气一旦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高寒君也不敢用强,简惜走一步,他就跟一步,简惜忽然停下脚步,她恨恨的指着高寒君的鼻子说:“如果你还跟着我后面不滚,我就主动去投案自首,把你还有你和王爷的所计划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让你们多年的努力全都败在我一个女人的手里,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我让你们别来纠缠我,其实就是对王爷最大的帮助。” “简惜,算我求求你的好不好,你别再闹下去了,这样对谁都不好!”高寒君生怕简惜情绪崩溃后,对着街面上还未散去的巡捕大喊大叫的,别说是王爷救不了她,恐怕连玉皇大帝也无能为力了。 “你对你的主子好就行了,用不着对我好的,你们的好太阴险了,包含了太多的阴谋诡计,我一个平凡女人实在消受不起,高寒君,如果你还对我死缠烂打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出声,让街上的巡捕来抓我!”简惜转过脸来,再次恶狠狠的向他警告说,高寒君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惊喜,简惜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后,只是觉得他凶残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但是隐约中,她仿佛嗅到了漂浮在空气里的一缕淡淡的麝香味,她记得,王爷身上的这股清香就是特别的好闻,让她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味道。 独一无二的味道,无论在哪儿,只要闻到这种味道,她总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他的好,他的坏来,他的眉目,他的笑容,还有,他的冷漠。 “跟我回去!”身后传来的声音,突然让情绪跌宕起伏的简惜安静下来,她还以为,上次分离的时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现在他的声音又出现了,却让她恶梦连连,简惜缓缓的转过脸,看着在黑暗中依然玉树临风的男人,周身仿佛闪烁着一圈淡薄而华丽的光影,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也忍不住的移开目光。 “你们这些骗子,上当一欠是无知,第二子就是傻子!王爷,你跟我开的玩笑太大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玩弄,你就当我不识时务好了,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简惜迅速的移开眼睛,再看下去,她的心就该再次沦陷在他那双貌似深情的眼神里,他的那双眼,害得王妃死无葬身之地,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不想过早的死得那么惨。 |
“跟我回去!”王爷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说,简惜不为所动,她不停的向后退着脚步,打算随时逃之夭夭,“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当成谁?王妃已经死了,我这个侧妃,其实早已经在你死去的那天,也跟着一起死了,王爷,我不再是你的女人,你也不再是我的丈夫,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的吗?可是你骗了我,你和王妃一直都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对待,现在想想,不是我太傻,而是你们太欺负人了。” “简惜,王爷怎么会害你,我·····”高寒君忽然发现,他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权利,简惜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把他的话全然当成废话,她尚且不把王爷看在眼里,他这个王爷的手下,她就更不会理会了。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不想到头来,连自己的命也糊里糊涂的搭进去,求求你们行行好,就放过我吧!我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要这样跟我过不去?让我舒舒服服的过几天好日子不行吗?!”简惜不再哭了,如果王爷和高寒君还是像现在这么步步相逼,那她只好选择去九泉之下,陪她的孩子了。 “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王爷放低姿态,几乎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这是王爷最后的底线,简惜冲着他摇了摇头,“我要的是你当初爱我的心,而不是伤害过后的解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我被你的爱伤得太重,从此以后,我恐怕再也不敢相信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轻盈的像是树叶似的,从一片的高墙上跳了下来,他脸上蒙着黑布,从他的身形上,大概能看得出来,他是个身形彪悍的男人,简惜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刻认出了他,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当初偷偷潜进王府,想要救走楚国太子陌离的那个黑衣人。 那人好像也认出了一身狼狈的简惜,他眼睛里的寒光和狠辣,仿佛消失了大半,高寒君高度戒备,王爷好不容易才设了诈死的这场局,他可不能让外人知晓王爷还活着的消息,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你干什么!”简惜见高寒光的已经拔出鞘的剑蠢蠢欲动,立刻用身体挡在他的面前,高寒君大惊失色的看着她,“你疯了,他会泄露王爷的踪迹!” “我也知道了王爷的踪迹,要不,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灭口!”简惜说,那黑衣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看了眼依然逗留在大街上的巡捕说:“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了,我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简惜自然不会跟太子的手下景阳走的,这个名字,是她从高寒君和王妃的对话里听来的,隐没在黑暗之中的王爷,他的脸色仿佛比化不开的夜还要阴郁,简惜不打算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你用不着这么早的做出决断,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黑衣人说完,一个轻身,立刻消失在了高墙后面,高寒光满脸忧虑的看向简惜,随后越过她,目光落到王爷的身上。 “我们走吧!她想死,就让她去死。”王爷不再对她做出任何要求,仿佛也对她失去了最后的信心,高寒君表情复杂的看向简惜,仿佛在责怪她的顽固,王爷在转身的瞬间,嘴里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简惜隐约听到了些许动静,但是她却没有回头,她知道,一旦回了头,她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简惜,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一辈子的。”高寒君没再说什么,他搀扶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王爷,他的身体,仿佛脆弱的像片在秋风里孤独摇曳的树叶,随时都会从飘着飘落下来。 |
第三十四章 真相,又是真相 走到墙边,借着月光,简惜隐约看到了飞溅在墙面上的血渍,泛着微微发紫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她的心,忽然疼得像是墙面上的这些血渍,一点点的感受身体被四分五裂后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和王爷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是因为他的利欲心太重,还是她的承受能力太弱?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知道王爷的成功路上,注定需要太多的牺牲和鲜血,但是,她却又不甘心成为他权谋中的一个用来牺牲的棋子,有用的时候捧在手里,失去了利用价值后,随后丢弃。 简惜用手抚摸着那些血渍,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的身体贴着墙面缓缓的滑落下去,额头抵着膝盖,身体用力的蜷缩着,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再次肆无忌惮的蔓延出来,仿佛将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也一同流露出来,没有任何顾虑和忌惮,想念他的人,想念他专属的味道,可是,横旦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太多,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翻越那么多的千山万水。 “姑娘,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犹如月光般幽幽的传了过来,简惜受到了王妃太深的毒害,她恨极了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没有抬头,也没有抬头搭理她的意思,继续沉浸在自己悲伤和无尽的自责里,如果当时王爷的态度再诚恳些,她也不那么固执,或许此时的她,正倚靠在她日思夜想的怀抱里,再度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抚摸。 可惜,事以至此,她回不到过去,相信王爷,也没有办法找回他们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少得可怜的快乐时光。 “过于仓促的决定,往往就会铸成大错,这样的错,一错就会错上一辈子,人生,却也只有一个一辈子,你错失了,就失永远的失去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那个女人的声音真好听,温柔的像天上的云团,不用抚摸都能感觉到她的柔软,简惜抬起头,她想要知道,拥有那么甜美和温柔的声音的主人,她是不是长得像王妃那样漂亮,她的心,也会不会像她那样狠辣? “我没有错,错的是老天搭错了缘分,如果没有遇到他,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简惜看着眼前女人清澈却又异常呆滞的眼睛,仿佛失去了视图,她的嘴角是她整个面部最为生动和美丽的地方,那儿的两朵微笑,仿佛天生就镂刻在嘴角上的,月光下,显得那么亲切而温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王妃,她的笑容比她更为绚烂,她的心,却是笑容背后最为阴晦的一面。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眼睛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说实在话,女孩长得并不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但是她的身上仿佛拥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她的笑容仿佛能消除任何陌生和嫌隙,简惜被伤得痛了,所以,她的心性就会变得格外小心,谨慎的几近神经质。 “真是好笑,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简惜在没弄清她主动来套近乎的动机之前,她一定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女孩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每个人所做的每件事,无论或大或小,都会存在一定的目的性,简惜,王爷有太多太多的苦衷和压力,如果你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至少要弄明白,他当初那么做的原因,或者,弄清楚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和位置,之后再去恨他也不迟。” |
“你怎么会认识我?是王爷让你来当他的说客的吗?”简惜一脸惊讶的问,女孩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到墙面,然后缓缓的坐在简惜的身边,“我叫温玉,是王爷从妓院里买来的,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我早就不复存在了。” 记忆犹如海浪般翻涌着,简惜隐约记起婉屏在监牢里提起过,她说王爷和一个妓女里的女人打得火热,那个女人会是她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出身妓院的人,丝毫没有带着一股浓浓的红尘和世故气息,不过,起初王妃看起来,不也是善良可亲,温柔贤良的样子,哪想,表面的只是一层假象,凶残才是她的本质。 “王妃的事情,王爷很痛心,但是他对于你,从来没有用过一丝虚情假意。”温玉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充满了温柔,简惜冷笑,“他对我的用心是否是虚情还是假意,你又怎能看得出来?” “我的眼睛看不到,却可以用心去体察,去细细的揣摩,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他。”温玉说,简惜的心里不禁泛出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几乎呛得她要反胃,之前对她的好感,也在瞬间烟消云散,冷冷的说:“王爷的花样真够多的,自己觉得对不起我,又不能像之前对我指手画脚的,现在竟然遣来了他的红颜知己来指责我,他丢下一句让我去死的话,你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王爷已经没有几天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昏迷着的,刚才他出来找你的时候,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简惜,王爷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他对你的感情都是发自他内心的情感,就是不懂得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爱才叫爱,他可以淡然的面对外面的任何风波和变化,对你,他却无计可施。”温玉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这么说,算是代替王爷向简惜告白吗? “是那天晚上中的毒箭吗?”简惜大惊失色,脸上的惊恐几乎要随着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温玉不太灵动的眼眸上,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月光上,折射出一抹悲伤,她对王爷的感情,不仅仅只有感激,还有一种心心念念的眷恋。 “王爷身上的毒,解药只有楚国太子手上有,否则,别无他法。”温玉幽幽的吐露着无奈和伤神,简惜想起他当时对她说话的语气,忽然觉得自己好过分,明明知道他的身体不好,还要固执的像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拼命的惹他生气,折磨着他的身体。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王爷的身边照顾他的吗?”简惜这次乖乖的跟着她后面走,温玉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嗅觉却异常灵敏,循着王爷留下的味道,一路畅通无阻的返回家里。 “我擅长针灸,替王爷排毒,但是,没有陌离手上的解药,我也没有办法控制王爷体内毒液的扩散速度。”温玉的父亲曾经是名郎中,她自小就经常跟在父亲后面慢慢的学,常年耳濡目染,她也就精通此道了,简惜心里开始莫名的嫉妒她。 温玉可以帮助王爷调理身体,而她,什么都不会,却只会惹他不高兴。 出于女人的直觉,简惜仿佛从温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她提起王爷时的语气和表情,明显是在说一件令她赏心悦目的事情,无意识中所流露出的表情,往往就是那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温玉似乎也对王爷情有独钟的,简惜醋意大发,好在,她依然是王爷的女人,王妃不在了,她就这个侧妃的位置就会被扶正,就算王爷出于需要要纳温玉为妾,她依旧番不过她的名分。 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窃喜。 半个时辰前,她对自己是王爷侧妃的身份深恶痛绝,半个时辰后,她却庆幸王爷还活着,她更加庆幸自己是王爷的女人。 女人是世界上最为善变的动物,心思犹如天边的天气,瞬息万变。 在温玉的带领下,简惜走进一个地处偏僻的宅子里,这儿的设施和环境和昔日富丽堂皇的王府相比,简直一天一地,简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落魄到居住在这么简陋寒酸的地方。 |
“王爷人呢?”简惜鼻子微微发酸,如果不是定性好,眼睛早就瞒不住人了,温玉微微一笑,“往日的这个时候,王爷喜欢一个人坐在后院里喝茶。或者和寒君说说话。” “哦。”简惜内心的酸意更深了,没想到温玉对王爷的习性还挺熟悉和留意的,温玉并没有要和她一起去找王爷的意思,一声不响的转身往反方向离开,院子太小,小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当清整个院子的布局,简惜借着月光,地上拖着一条深而短小的黑影,在靠近小院时,她的脚步突然随着听到那阵熟悉而虚弱的声音时而嘎然止步,他忽然猛烈的咳嗽几声,高寒君慌忙倒了一杯水,送到他的手上,却被他的手推开了,收回的手没有放到原先放在的桌子上,而是用指尖抹去从嘴里溢出来的血沫。 “扶我回去吧。”他说,几乎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曾经残忍而充满杀戮气息的王爷,简惜的眼泪终究还是随着他惨白无色的脸而忍不住的落下来,她记忆里的他年富力强,怎么会潦倒到这般田地,而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是温玉在外面吗?”他的身体虽然很虚弱,但是他的觉察力依旧那么灵敏,简惜下意识的转过身,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出这片范围,她不是怕他,而是内心充满了困惑和内疚,他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温玉?除了高寒君,每天陪他在小院里聊天更多的人是温玉? 想要逃跑的腿仿佛逐渐失去了力量,她是他的王妃,陪在他身边的却是其他的女人,简惜的心脉里仿佛游弋着一根利刺,在她的血管里肆意横行,扎着她的心,刮着她的皮肉,从王爷嘴里轻吐出来的‘温玉’二字,一时间比心脉里的那根利刺更加残忍,疼得她痛不欲生。 收回脚,她欠王爷的太多,对他的误解也太多,或许,她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的去试着了解他,所以,她决定未来的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逃跑了。 “简惜!”高寒君在看到出现在小院门口的她时,声音立刻出现了惊喜的波澜,王爷的脸微微侧着,简惜现在最想看的,就是他的眼神,可是,他仿佛故意避着她,或许是因为刚才她的顽固不化而依然生着闷气,简惜心虚,一脸底气不足的走向他,高寒君自动自觉的在王爷身边让出个位置,他识相的想要退出小院,不想,脚步还往回撤,却收到了王爷的命令,“让温玉过来。” “王爷,这·····”高寒君大吃一惊,他看了眼脸色同样错愕的简惜,真不知道王爷是借着温玉来故意气简惜,还是这次简惜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深深刺痛到了王爷的神经,他向来以王爷为马首是瞻,无论他下达的是怎样的命令,他都没有权利抗拒。 “王爷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简惜不甘心,她想要用她的身份来提醒王爷,无论他有多喜欢温玉的侍候,最该呆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一个他从妓院收买回来的女人。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王爷不等她的话说完,骤然打断了她的话,简惜的脸上明显的掠过一丝惊慌,他这算是哪门子的王爷,一点气度都没有,有仇必报,得理不饶人,俨然一副小家子气。 “王·····”简惜极力的想要得到他的原谅,至少别轰她滚开,她只想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但是,王爷仿佛铁了心似的不想待见她,仿佛看她一眼,眼睛都会不舒服,话再次被他粗暴的打断,“高寒君,把她轰出去!” “王妃,王爷身体不好,你就别再来刺激他了。”高寒君开始婉言劝说她,王爷依然侧着脸,简惜想再上前一步,这样,她就能完全看清他了,身体刚动,却遭到了高寒君的阻止,“半个时辰前,你已经伤了王爷一次,如果你是真心关心王爷,这一次,你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你们是夫妻,以后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简惜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了眼嘴角依旧残留着血渍的男人,如果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她哪还有多少机会和时间与他来日方长? |
高寒君依照王爷的嘱托,去叫来温玉,简惜站在小院门口呆若木鸡,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温玉从她面前经过,看着她扶着王爷的手,细声慢语的说着话,看着王爷眼神温和的看着她,嘴角甚至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前的种种像利刃似的扎在了简惜的眼睛里,她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温玉算什么,本该扶着他手的人是她,可是,他们两人却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的走过小院的门,也踩过她的影子,简惜没有勇气抬起头,去看由别的女人陪着他一起渐行渐远的身影。 “都是我不好,又把他给惹毛了。”简惜自责说,高寒君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不想再提起先前的事情来刺激她,也不多说,幽幽的只说了一句:“王爷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这一切,还不都是宁王步步紧逼的后果,简惜,你实在怨不得王爷。” 第三十五章 真相二 “王爷身上的毒还能治吗?”简惜明知故问,她只是想从高寒君的嘴里印证下温玉的话是否有夸大其词的嫌疑,高寒君脸上掠过一丝惆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全天下能解王爷身上毒的人只有楚国太子陌离。” “那只毒箭是宁王暗中做的手脚?”简惜的心一路往下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到实地,高寒君似乎也不知道确切答案,模棱两可的说:“兴许是,兴许另有其人,简惜,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就是········” “就是什么?”简惜隐约感觉到一种不详的预感,见他不说话,语气为禁变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心思跟我卖关子,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会怎样?跟王爷有关的对吗?” “嗯,楚国的毒向来诡异无比,况且这次王爷中的毒则更为诡异,他前几天就在不停的提醒我,让我尽快把你找回来,他并不喜欢温玉,把她留在身边权属权宜之计,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高寒君还是没有把话里的重点说出来,简惜的了后,既感动又是一阵落寞,他和王爷之间的感觉就像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一直都没有把内心最纯真的爱表达出来,虽然这些话不是从王爷嘴里亲口说出来的,但是,简惜却已经心满意足了。 高寒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简惜也隐约感觉到他欲言又止下仿佛隐藏了一个令她无法承受的事实。 “王爷剩下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简惜紧张的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噗’‘噗噗’,高寒君被简惜的表情和问题逼到了死角——不回答也得硬着头皮说了。 “其实王爷的毒并没有表面上听上去的那样骇人听闻,这种毒的毒性很奇特,它会便中毒之人在半个月之内逐渐忘却内心最深受的那个人,也就是说,当王爷完全忘却你的存在的时候,他身上的毒有可能会不药而愈,如果硬撑着不愿意遗忘的话,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王爷现在已经开始吐血了。”高寒君的声音很低,简惜却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他说的每句话,她忽然觉得脚底虚浮,如果不是后面有墙,她就会狼狈不堪的仰后摔倒了。 “解药不是楚国太子手里,其实是在我手里是吗?”简惜很快听出了高寒君的言下之意,如果她一声不响的离开王爷,毒性会缓缓的侵蚀他的神经,直到半个月后,他完全忘了她的同时,身体里的毒也会随着流失的记忆而消失。 怪不得温玉的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然而优雅的微笑,现在想来,她的笑无疑充满了得意和炫耀,她一定置信王爷无法抵御毒药的侵蚀,而她也会因为对王爷的感情而选择放手,温玉,一个被王爷从妓院里解救出来的瞎子就会言正名顺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那个外表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死死的粘在王爷的身边,她的做法和趁火打劫有什么两样? 简惜的眼泪在黑夜里无声无息的流淌出来,她的手掌上落满了温和却又充满痛苦的液体,就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窗口突然闪电般的掠过一抹白色的身影,简惜的眼睛和反应似乎因为过多的眼泪而变得迟钝,当她省过神来时,脖子突然被一双纤细却又带了几分力道的手紧紧的掐住。 |
“眼泪?我以为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哭呢!”一个带着笑意,语气里却又充满了讥讽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简惜越挣扎,掐着她脖子上的那双手就越使劲儿,那人接着又笑着说:“简惜,上次你把我愚弄的跟条狗一样,灰头土脸的,这次算是对你的惩罚,以后长点记性,你要记住,敢跟我对着干的人,我一定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蓝璃!”简惜总算猜到此时想要掐死她的女人是谁,她像缕幽魂一样潜伏在凌月的身体里,强忍着无法呼吸的痛苦,好在蓝璃只想借此警告她,并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漫不经心的从在床边,简惜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来,她点着了油灯,昏暗而迷离的烛光转瞬间照亮了房间的每个一角落。 “你来这儿干什么?”简惜有意识的接开和她之间的距离,凌月平身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上,不紧不慢的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笑话的,怎么样,这样的事实让你难以接受对吧?” “你怎么知道王爷中毒的事儿?”简惜一脸狐疑的问,凌月闭上眼睛,仿佛简惜的挫败就是她的精神食粮,酒醉饭饱后,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楚国的毒算什么,跟我秘制的毒药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得不到王爷,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他忘掉他最深受的女人,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种小惩大诫。” “原本是你搞的鬼!解药呢!快点把解药给我!”简惜勃然大怒,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在暗地里向王爷射毒箭的人就是她,凌月依然雷打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并不在意简惜的指责,笑着说:“想解王爷的毒,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简惜,其实王爷的命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若是想让他活下去,就得付出你们之间的感情,想要他死,他会死得比你想像中的任何一种酷刑都要痛苦。” “就算王爷忘了我,他也不会爱上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孽!”简惜的心仿佛被凌月千刀万剐了一般,凌月却丝毫不以为然,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反而有种想要同情他的意味,“说得好,但是跟你比起来,我这个妖孽可就要比你幸福多了,不过,那个瞎子整天死皮赖脸的呆在他的身边,我光想着心里都会觉得窝火,在这世上,我绝不会便宜两种女人,第一种是你,第二种就是瞎子。” “你要是敢动她,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简惜说得有气无力,不像是在威胁恐吓,更像是在用商量的语气向她妥协,凌月不屑一顾的嗤笑说:“你就是个蠢货,王妃心狠手辣,甚至杀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却傻不啦叽的把她当成好姐妹,那个叫温玉的瞎子,你以为她的心会比王妃好到哪儿去?简惜,多留一个心眼儿没坏处,不信,我可以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简惜情愿被人骗,也不想着了一个妖孽的道,凌月仿佛刻意戳着她的伤口说:“你和王爷已经没有第二个孩子来被人杀害了!” “闭嘴!”简惜像个疯子一样向她咆哮,凌月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故意堆起满脸歉意的说:“我只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简惜!你在和谁说话?”高寒君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外面传了进来,凌月吃了一惊,随后一脸会意的看向简惜,刻意压低声音说:“看不出来嘛,对你痴心一片的男人还不止王爷一个,他相貌堂堂的,武功也不错,王爷若是能尽快的忘了你,你和他刚好可以喜结连理,一面投在新欢的怀里,一面则可以守着旧爱,简惜,我帮你的下辈子的计划都打算好了,你要是还对我一副恶狠狠态度,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
“你要是再不滚,我就喊人了!”简惜不怕她,更不怕她的手段,她怕的是失去王爷的爱和心,高寒君见里面没了动静,不禁用手敲了敲门,凌月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的微微,就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他就在门外,只要我动点小手段,下一秒,王爷就不再认为你是简惜,他是高寒君了,而是两个不知廉耻的狗男女,高寒君顶多被王爷骂几句,或许将他从身边打发出去,遭几滴别人的吐沫星子,而你就惨了,可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没事儿,我就是·····就是做恶梦了。”简惜抵不过凌月的纠缠和恐吓,只好低声下气的做出让步,高寒君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又嘱咐几句天气凉要盖好被子的话便走开了。 “你早有这样的态度,我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吐沫星子跟你废话了嘛!”凌月笑得更加得意,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掉下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她遇上了妖孽,却也有理说不清,突然对她的过去很感兴趣,“你跟王爷怎么回事儿?” “我跟他之间可就说来话长了,在没遇到他之前,我和姐姐一直都生活在楚国的小狐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姐姐性格温柔恬静,我则跟她截然相反,冒冒失失的,比较好动,八年前,我在山上玩耍的时候,无意中被猎人而下的铁夹子夹住了腿,流了很多的血,皮肉被夹掉了好大一块,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王爷,他带兵攻打楚国,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带着残余不多的兵马惊慌失措的从楚国的国界里撤离出去,他救下我的同时,也将我带回了大池,他痛恨楚国人,而我也对楚国人没有什么好感,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比我更能理解他内心的痛苦,连他后来迎娶的王妃也不及我的万分之一,我一直深信王爷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他的感情一样执着,我喜欢他所喜欢的,痛恨他所痛恨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暗中帮他去杀人,尤其是楚国人,包括老弱妇孺在内,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心慈手软,或许是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有一天,他却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他说我杀的人太多了,还说他的本意根本就没有想要置谁死的恨,而我所做的一切却让他背负了太多的骂名和罪孽,我以为他的沉默是对我手段的一种默许和支持,没想到,他想的却和我所理解的似乎差了好大的一截,我现在总算才明白过来,他对我的沉默没有其他用意,只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漠视,我杀了那么多的楚国人,帮他报了那么多的血海深仇,没功劳至少还有苦劳,哪想,我连最起码的苦劳也没有,王爷不知从哪儿请了名巫师,在我身上下了咒,残忍的将我埋在地下,八年,我在泥土里整整煎熬了八年的时间,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活蹦乱跳的小狐仙,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而我的姐姐,她为了救我,也失去了仙骨,变成和我一样见不得见的怪物,简惜,这就是王爷的心,他就是用这样的一颗心,去对付一个情愿为他付出身家性命的女人,他能这样对付我,我想,他也能对你做出同样残忍无情的事儿。” 简惜听完凌月对王爷的控诉后,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对王爷持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也总算明白王爷过去恶名昭彰的事迹并非他所为,凌月向来倨傲不羁的眼神里开始出现平时不会有的悲伤,她对王爷的爱情真意切是真,但是她恨王爷无情无义也是真。 “他对我始乱终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凌月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要淹没烛火摇曳的光线,简惜心里五味杂陈,王爷当初救她的心意,或者根本就没有指望利用她去报复楚国人,而是蓝璃对王爷的爱太深,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爱他所有,恨他所恨的,但是,有一点她却没有弄明白,就是王爷的心。 他是个韬光隐晦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刚刚得道成仙的小狐狸看穿了心思,但是有一点也不可置否,蓝璃在暗中帮他清除楚国人时,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或许他当时的沉默就是支持,只是蓝璃杀的人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残忍,堆积在他身上的罪孽自然也会越来越多,他当初的支持就会自私的转变成漠视,蓝璃可恨,却也可悲,兴许王爷在觉得她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时,就如蓝璃所说的那样,终于义无反顾的将她远隔千里的抛弃在尘土之下。 |
第三十六章 挖心 “又是一天,阳光真好,只是那个贱人太碍眼了,将我今天的心情大打折扣,就像喝肉汤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黑色的,漂浮在汤水上面的蟑螂,恶心的都让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凌月在看到出现在阳光之下的温玉说,简惜站在她的旁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为温玉辩解,毕竟那个女人的身份是她的情敌,仇人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 她这么不声不响不发牢骚的,已经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谁让她是个残障人士,多少得给她几分同情和关照的。 “你眼睛也瞎了吗?没看到她在有计划的勾引你的男人?”凌月带着几分挑拨离间的口吻说,简惜也很生气,但是却不敢发作出来,否则就会掉进那个妖孽的陷阱里,见实在躲不过,只好敷衍了一句:“你都没办法左右王爷的心,我一个凡人算什么,又能有什么本事守得住他的心。” “你在故意揶揄我吗?”凌月瞪大眼睛,好像火气再大点,眼睛就要往外冒烟气了,简惜将身体融入到阳光里,在看到满头大汗,正往她们这么急急跑来的高公公,她故意看了眼凌月说:“高公公来了,别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天上地下任我其谁的样子,小心进不了宫,侍候不了皇上,你的荣华富贵梦也就像泡沫一样爆裂了。” “谁说我要荣华富贵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进宫?简惜,你的眼睛大概瞎透了吧?”凌月依旧张扬跋扈的说,简惜没心思跟她胡搅蛮缠,待高公公走得近点时,她才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凌月的神色更是瞬息万变,刚才还阴沉沉的一张脸,此时却已春暖花开,高公公在看到她时,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悚然,他是亲眼看到凌月中毒而死,也是亲手将她放到坑里掩埋掉的,可是面对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却隐隐感觉到凌月身上似乎透着一股死人的气息。 “两位姑娘,适时该启程了。”高公公的眼睛几乎都不敢往凌月身上看,简惜神色大变,这儿是王爷住的地方,他也知道她就是王爷的妃子,王爷还活着,她就会取消进宫的计划,高公公怎么还会在青天白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王爷的心,狠着呢!”凌月悄悄的凑在简惜的耳边说,适时的在她心里头上狠狠的补上一刀,见她满目疮痍,心情立刻大好,继续火上浇油,“王爷曾经爱过我,也最终抛弃了我,而你呢?你以为王爷爱你,就会将你视如珍宝?华丽的美梦做多了,醒来后,就会找不到更多的坚强来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命运。” “简惜姑娘!”高公公见简惜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探问说,凌月在看到旁边女人苍白无色的脸时,外面的阳光仿佛照射进她阴晦冰冷的心里,一时间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心情比刚才更为舒畅,“傻眼了吧?人家公公还等着你回话呢!?” “多嘴!”高公公神色不悦的向凌月翻了记白眼,凌月的脸顿时就变了颜色,她的眼睛里骤然射出一道绿光,高公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先是原地打转,嘴里咿咿呀呀像唱戏似的乱哼几声,随后快速的向墙角跑去,一个劲儿的用脑袋砰砰撞击着墙壁,一会儿厉声尖叫,一会儿哈哈大笑,没磕几下,脑袋更已血肉模糊了,白色的墙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渍。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活该!”凌月漫不经心的说,高公公在强烈的撞击下晕了过去,他被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抬去找郎中,白色墙面上大片大片的血,仿佛像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仿佛再盯着看,妖魔就要从墙面上透出来,径直将她整个人吞噬下去。 转移目标,凌月意犹未尽的看着她写满悲伤的难过的脸,笑嘻嘻的继续在她伤疤上撒盐说:“你的血要是沾上去,我想,一定会比高公公的血更为灿烂,对了,你在进宫之前,不想知道王爷默许之下的想法?” 简惜惊诧的抬起头,这正是她想要的,也是她内心不敢去面对的矛盾,她始终不相信王爷的沉默会变成漠视,将和她那个妖孽归纳到同一种类型的人里——可有可无。 |
曾经的狐仙在爱到爱情的洗礼之后,不但没有和心爱的人终成眷属,反而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怨妇,而她呢?又在王爷的心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等待她的下场也会是怨妇? “你有什么办法吗?”简惜知道她有的是办法,但是前提是,她不想伤害无辜,凌月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说:“我早就等你问这个问题了,办法很简单,也很直接,但是,你得先把那个瞎子杀了才先,这样,我就可以将你的灵魂移位到她的身上。” “我不想杀人。”简惜似乎早就猜到了凌月会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招数,凌月的眼神开始暗沉,“你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赤脚大仙也帮不了你,做人不能那么贪得无厌的。” “我知道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就算我求求你的行吗?”简惜放下过往的怨恨,也放下了面子和尊严,在一个妖孽的面前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凌月磨蹭了半天,似乎对她卑躬屈膝的表现很满意,终于松了口,“你不杀她也行,但是,你得打晕她,让她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要我说,迷幻药的药果撑不了半个时辰,如果她醒来时,你的魂魄还没有从她的身体里返回,她就会将你的灵魂永远的囚禁在她的身体里,她活着,你却死了,这么悲催的下场,连我都不忍心,我估摸着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我没你那么卑鄙无耻,更没有你的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我只想在离开之前,得到我想得到的答案。”简惜知道凌月的心思,她得不到的东西,情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占到半分便宜的。 “你在害怕什么,温玉不过是个瞎子,你我都成了王爷手里的棋子,她就更算不上什么的了,论结果,她只会比我们更惨,不是吗?”简惜想要打消她想要杀人的欲望,但是凌月似乎偏偏就跟温玉过不去似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像她那种毫不起眼的女人,手段往往更为深藏不露,简惜,你大概又忘了你曾经在王妃手上吃的亏,千万别在这件事情上好了伤疤忘了疼。” “简惜!”站在阳光之下的温玉,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举手投足间仿佛多了几分淡淡的仙气,凌月不敢触及阳光,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射出一支支的毒箭,将那个讨厌的瞎眼女人扎成刺猬。 她会医术,说话温柔可亲,失明的眼睛虽说是缺憾,却也是招男人怜惜的软肋,如果王爷爱上她,简惜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温玉,你眼睛不是看不到吗?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简惜笑着问,眼睛里却满目苍茫,对着情敌微笑,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凌月看着她脸上摇摇欲坠的表情时,几乎要忍俊不禁的失声笑出来,像她这种愚蠢又可笑的女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 温玉突然毫无预兆的在离简惜三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惊疑,“简惜,你身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东西?幸亏你眼睛瞎了,要不然我非得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凌月恶狠狠的说,温玉的脚步向后猛然退了两步,身体摇晃了几下,仿佛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简惜上前搀扶住她的胳膊说:“你怎么了?” “我只是路过这里,隐隐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温玉依旧温柔的说,然而此时的凌月,脸早已变成猪肝,她痛恨所有对她忽视不见的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她看着就满肚子气的瞎眼女人。 锋利的寒光从她漂亮的杏仁儿眼里一闪而过,刹那间,却又风平浪静。 那个女人的嗅觉比狗还要灵敏,她单凭着气味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她是狐仙,尤其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尴尬身份,身上自然会出现一些比尴尬更尴尬的气味,自然躲不过那个瞎眼女人的鼻子。 “我有办法了。”凌月咬牙切齿的在简惜的耳边说,在简惜转过脸来时,她适时又将刚才那句充满怨恨和报复的话重新修饰和整理了一遍,重新说:“我有办法让你心想事成。” 半握的手掌里,一只彩色蜈蚣痕迹灵敏的从她指缝里钻了出来,复而又消失不见。 对面是个瞎了眼的女人,旁边是个装了满眼悲情,即将面临被自己丈夫抛弃的女人,谁会在意她暗地里偷偷运行的动作和歹心? |
温玉离开的脚步似乎带着几分慌张,仿佛感觉到身边潜藏了一只让她心有余悸的恶鬼,凌月指着她的背影说:“看到没有,即使是她,也会有落荒而逃的背影,真是痛快。” “你别伤害她。”简惜的心一阵阵的疼,她就是解王爷身上剧毒的良药,如果她不能时时守在她的身边,就让另一个比她更爱他的女人守在他的身边。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两人重新回到房间。 “简惜!”凌月突然声音温和的叫了一声,简惜刚转过身,一把尖利的刀骤然插进了她的胸口,她的心仿佛被利刃无情的切成了两半,伤口处明明撕心裂肺的疼,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得不到王爷的心,你也休想得到!简惜,我们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我只有把你变得跟我一样,你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我内心的孤苦和痛苦,也只有这样,王爷才能顺利的忘了你,他才能顺利的活下去,而你你也能顺利的躲过官府的抓捕,简惜,你别怨我。”凌月猛地将手里的匕首再次往简惜的胸口深往扎,直到刀尖从她的后背透了出来。 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地上也落了满地的血渍,没有阳光,鲜红的血似乎更加艳丽了,仿佛腥红的血浆在缓缓蠕动,随时都能蹦出鲜活的生命。 凌月将刀从简惜的胸口缓缓的拔了出来,温热的血顿时像泉眼里飞射出来的涌泉,立刻飞溅到了她的脸上,她胡乱的抹了把脸,鲜红的液体在她惨白的面孔上像瘟疫般的迅速蔓延开来。 简惜满脸是血的惨死在地上,胸口血肉模糊,好像被什么野兽活生生的掏空了心脏,她的眼睛睁得溜圆,涣散的瞳孔里残留着临死前痛苦和惊悚,凌月反手拿着刀,剖开了自己的胸口,将胸膛里的心给挖了出来,缓缓的放到简惜空荡荡的胸口里,凌月手里捧着简惜的心,鲜红而温热的液体不时的从她指缝里渗出来,滴落到地上,一滴两滴,紧接着更多,大片大片的血很快形成血泊。 凌月捏着心脏的手突然用力,掌上的心仿佛受到了巨力的挤压,顿时变形,凌月将心放到桌子上,随后又满手是血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包用红纸包住的白色粉末,她打开纸包,却没按原计划的将纸包里的粉末洒落在心脏上,凌月仿佛临时做了另一个新的举措,将简惜的心小心翼翼的放到一个檀木盒子里,一颗晶莹剔透的类似夜明珠的东西,也被放了进去,应该是保持心脏的鲜活和防腐用的,她轻轻的用手拍了拍盒子,嘴角浮现一抹恶毒的笑意,带血的脸,顿时狰狞如鬼,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将盒子藏了起来。 “简惜,不是我想让你死,而是·····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是我见过最善良和纯真的人,只是你的心太柔,最终还是敌不过毒蛇的狠辣,以后还是长点记性吧。”凌月是个得道成仙的狐妖,法术无人能敌,她能令人死,也自然有令人活的本事。 凌月的手上沾满了简惜的血,她将手心朝上,一团微微发紫的光晕从她的掌心冉冉而生,光晕也在慢慢扩大,逐渐的脱离她的手掌,像是一团在黑暗里孤独摇曳的鬼火,凌月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仿佛她在切割着支撑自己生命的东西,或者是根基。 当那团焕发紫光的光团缓缓的落在简惜的额头上时,凌月再也支撑不住的摔倒在地,她亲眼看着光团将简惜的脸照得几乎透明,淡紫色的光线不停闪烁着,一时间忽隐忽现,它在简惜的脸上不停的游离。 直到滚落到她鲜血淋漓的胸口时,光团仿佛找到了它原本该呆的地方,立刻钻了进来,淡紫色的光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电光火石间,刚才还血肉模糊的胸口,顿时毫发无损,恢复到它原本白皙光洁的样子。 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雨雾遮住了眼睛,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凌月的刀没有扎进简惜的胸口,而她的心也没有被凌月残忍的挖出来,而那团淡紫色的光晕更是天方夜谭。 |
第三十七章 惊变 “羽芊死了?!”王爷向来沉稳而残忍的面容上,此时却布满惊恐,而给他带来这个噩耗的高寒君,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王爷,简惜千真万确是死了,我已经·······” 他是亲眼看到简惜的尸体,她的手里还捏着没有完全服下的砒霜,凌月仿佛过度悲伤,眼神里的光芒一直暗暗的,似乎简惜的死让她受到了重创。 而她的脸色更是白的可怕,仿佛像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死人,她没有心,没有体温,是个名副其实的活死人,王爷来到她的床边,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那个瘦弱的女人,过去和她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属于他们的时光并没有远去,触手可及的记忆,就像漂浮在空气里的泡沫,不用碰便自动消失了。 他伸手握住她早已变得冰凉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同样像冰一样冷的脸,高寒君支走了屋里所有的人,包括凌月和温玉,他知道,王爷和简惜相聚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们之间的感情来之不易,面对此时夫妻阴阳两隔的残酷,他能给的,只有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单独相处一会儿。 “羽芊,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王爷的眼泪夺眶而出,轻轻的滴落在简惜苍白而冰冷的手背上,他咬着她的小指,就像之前那样,用力的咬,直到她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发出声音,现在,就算他把她的手指连皮带肉的咬下来,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了。 羽芊,这是他曾经给她的名字和人生,现在她离开了,他依然念念不舍的念着她的名字,他和她之间的姻缘,最终还是擦肩而过,王爷用力的抱着简惜的身体,压抑的哭声随着眼泪齐齐落下,浸湿了她肩膀上的衣衫。 “羽芊,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真正动心过的女人,我有可能会忘了你,但是,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女人。”王爷满脸温柔的看着简惜的脸,贪恋的眼神,恨不得将她装进眼睛里带走。 脑海里早已囤积了想要对她说的千言万语,可是此时此刻,他想说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宠溺和疼爱,最终只化解在他深深亲吻她的嘴唇上,王爷起身,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滴眼泪从简惜的眼角滑落,王爷走到门口,再次回过头来,他看到的,依然是她失去生命和气息的脸。 温玉的嗅觉和听觉异常灵敏,她在听到门口的开门声时,立刻确定是王爷出来了,她缓缓的向他伸出手,王爷出神的看着她,其实他当初救她,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的心,和羽芊一样善良。 犹豫了一下,他这才伸出胳膊,接住温玉的手,羽芊是想要救他,所以才会服毒身亡,半个月后,他会忘掉他的侧王妃羽芊,但是,却不会再爱上除她以后的其他女人,就像他在她的身旁所起誓的承诺一样。 温玉,一个聪明却不会因此招摇的女人,把她留下身边,总比身边潜伏着一些生得花容月貌,内心却狠如毒蝎的女人强,如果羽芊泉下有知,她也一定同意他这么做的。 王爷失去了王妃,紧接着又失去了他生命里最疼爱的侧王妃,而王妃的父亲也因为简惜的死而不了了之了,仿佛所有因她所起的事情,最终都随着她的离开而回归于平静。 高寒君搀扶着凌月的胳膊,他们在走廊里坐下,凌月看着他隐忍的眼神,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没有心的地方猛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不怎样疼,却明显的感觉到空荡荡的胸口浮起了涟漪,尤其是王爷出来时,他微微发红的眼睛。 一个愿意为女人流泪的男人,他对那个女人所付诸的爱意到底是何其的深,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凌月豁然开朗,她对王爷的感情,兴许只在他决定将她弃之尘土之下的时候,就无疾而终了,而她苦苦挣扎,想要报复他的欲望,不过是不甘心而已,爱那个字,早就云飞雨散了。 “你的手好冷。”高寒君的手在触碰到凌月的手时,无比惊愕的说,凌月苦笑,仿佛也在期望,“我的心,早就凉透了,你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掌心?” “简惜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她三生有幸,只是她走得太早,如果······”高寒君没有再说下去,他恍惚想起,有一次简惜毫不掩饰的问他是否喜欢她的时候,他当时像个手足无措的贼,无法面对官衙的审判和质问,如果她不是王爷的王妃,他的回答兴许就不会那么苍白无力。 |
现在她死了,为了王爷的命而付出了自己的命,这样的女人可歌可泣,他将会一辈子都念着她的贞烈和勇敢,楚国的毒会令王爷忘掉她,但是,他一定会记住她一辈子的。 “皇上驾崩了。”高寒君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刻意说给凌月听的,凌月微微皱眉,“太子继位的吗?” “不是,是宁王爷。”高寒君说,仿佛简惜的死冲垮了他平时的禁忌和约束,言语不禁变得肆无忌惮:“王爷那么喜欢简惜,他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丢下她一走了之?宁王是太子的亲叔叔,王爷的亲哥哥,他看起来儒雅大气,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做起凶残的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太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身体柔弱,性格比身体更加没用,他是皇上和皇后所生的儿子,烂泥扶不上墙,皇上未驾崩之前,他还有所忌惮,一直在皇上面前力荐要立他为太子,好像借此取消所有人对他想要夺位的猜忌和野心,王爷和他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次面,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兄弟感情,宁王一直都交王爷视为心腹大患,他一日不除王爷,一日就会寝食难安,皇上驾崩的那一天,高公公从宫里传来一条绝密的消息,原来皇上早就知道宁王辅佐太子是别有用心,所以,他临终前并没有皇位传给太子,而是王爷,可是宁王的权势太大,先皇的遗诏被他偷偷的篡改了,也就意味着,宁王不日将会对王爷动手,王爷得到消息后,只好策划了诈死的那出戏,王爷知道,宁王不会轻易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他不愿意带着简惜跟着他一起冒险,一起东躲西藏,他特意嘱咐简惜要好好的活下去,而简惜也会听从他的嘱托,坚强的活下去,而宁王的目光也被转移到简惜身上,尤其是看到她随身携带的那块王爷的灵位,宁王总算相信王爷死在王府的大火里,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他没有权利,有的,只是一天重似一天的身体,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再次暴病而亡,宁王继承大统,于情于理,也就招不到文武百官的反对和其他人的闲话了。” “难道王爷就这样暗无天日的活下去吗?”凌月好奇的问,高寒君失去笑了几声,“王爷不过是休养生息,等待着最后的一搏,是生是死,是成是败,还得看天意。” “听简惜曾经提起过,她好像是先皇的妃子,皇上驾崩,她岂不要去殉葬?”凌月问,高寒君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仿佛突然想起刚才失言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立刻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 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满脸认真的看向凌月说:“你想要的掌心我有,只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敢轻易的给你承诺,但是,我有信心让你的手不再那么冷。” 凌月低下头,不想让高寒君看到她眼睛里的心虚,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抬起头,然后,高寒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却是温玉,凌月一怔,这个女人眼瞎心不瞎,看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二下子。 “简惜死了,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凌月恢复到先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神里却少了之前的生气,温玉常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仿佛失去了温度,看起来像是嘲讽,她缓缓的走近凌月,声音冷冰冰的说:“你根本就不是凌月,你到底是谁?” 眼睛瞎了,眼力还那么毒辣,怪不得王爷把她从妓院里买回来,更破例的将她留在身边,凌月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几下,仿佛被人揭开了真面目后的做贼心虚,温玉不等她说话辩解,咄咄逼人的说:“你的身上有股狐臊味,相隔八里路就能闻到了,你害死了凌月,甚至还占据了她的身体,八年了,你还是那样的横行霸道,心性似乎更加歹毒了!” “你认识我?”凌月大吃一惊,看来对方的确大有来头,温玉冷笑,“难道你不记得八年前,你活生生的弄瞎了一个在荡秋千女孩的眼睛?” |
“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手指加脚趾都不够数,我哪会一个一个的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面貌?我说你怎么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原来你的眼睛是被我弄瞎的。”凌月冷嘲热讽,温玉失去生命的眼睛里,泪水潸然而下,凌月身体虚弱的厉害,如果温玉真的深藏不露,对她使出几个令她应接不暇的招数,她的元神恐怕就要在这儿灰飞烟灭了。 “原来你是楚国人!”凌月很快反应过来,温玉似乎没有想到凌月会那么迅速的猜到她的身份,她的表情明显的闪过一丝惊疑,却刚好被凌月看到,她的底气瞬间暴涨,“我一直都为王爷做事儿,虽然他一直都不承认我对他的忠心和爱心,不过这些都已经变得无所谓了,王爷算不上是个好人,他毕竟曾经率兵攻打过楚国,几乎要令整个楚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相信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女人,但是,我无法相信你宽广的胸怀可以接纳曾经侵犯你们楚国的大仇人,不对,他不仅是你的仇人,还是整个楚国黎民百姓的仇人,你若是对王爷是真心,说明你背叛了楚国,如果你是假意,从理论上讲,我们都是恶迹斑斑的同类人,你手上的血,未必会比我手上的血少。” “你·······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我对王爷情真意切,我······”温玉哑口无言,正如凌月说的那样,她要是真心对待王爷,她就背叛了她自己的国家,和认贼作父没多大差别,凌月顺势拿到主动权,笑着讥讽说:“我是狐妖,你别以为你来到王爷身边是来表现你的深明大义的,代表你的国家和王爷化干戈为玉帛,我这个鬼都不相信你说的话,说不定,你真心对付的那个人并非是王爷,有可能会是······比如说宁王爷。” “你胡说!”温玉的脸上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是一种被污蔑后想要急于辩解的冲动,或许是因为底气不足,或许,她真正的主人就是宁王,温玉的情绪和表情没有出现像凌月所预想的那样,仿佛被戳中了心事。 “人妖殊途,王爷虽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但是,纸包不住火,高寒君总有一天,也会做出王爷当年对你所做的事。”温玉好意的提醒她,凌月哈哈大笑,温玉不再那么抵触,似乎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宁王的奸细。 只是她是怎样混迹在妓院,又是用怎样的方式得到了王爷的垂青,想来,也只有王爷和她本人心里明白了。 “是啊,别说纸了,就算牛皮也未免能包得住火,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温玉,不对,我该叫你奸细才对,我的身份哪天要是被走漏出去,我向你保证,你的下场会比我悲惨一千倍。”凌月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自然得算计好自己的利益和局势,温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仿佛是在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宁王的手里。” “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又会遇到王爷。”凌月还击,温玉艰难的抽了几口气,“我是在眼睛失明后遇到宁王的,是他主动来找的我,他说他弟弟身体不好,身体需要一个体己的人照顾着,而且我刚好又会医术,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弟弟就是王爷,也是他一心想要防范的对象,我的家人全都在宁王爷的手里,他勒令我做他的奸细,时时汇报有关王爷的情况,他还让我监视另一个人,她就是王爷的侧妃简惜,我能感觉出来,宁王似乎很在意她,尤其是她流浪在外时,每次遇到危险,几乎都是他在暗中偷偷出手相助的,而简惜,几乎都把他错认为是王爷。” 站在阴暗处的王爷,他的脸色掠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他清清楚楚听到了凌月和温玉谈话的每一个字,也听到了他的无能和内疚,简惜生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艰辛,而他却不能时时的守在她的身边。她的安危,却由一个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宁王爷来保护。 简惜,是他的王妃,他却给予不了该给的责任和安全。 现在她死了,欠她的,这辈子注定都要还不清了。 他决定不要忘掉她,即便毒药侵害到他的五脏六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将他的王妃镂刻在脑海的记忆深处。 第三十八章 代价 陌离的贴身侍卫景阳,他将简惜的死讯带回了楚国,陌离回到楚国后,一直都对简惜(羽芊)念念不忘的,他继承了国君的位置,却没有办法得到他喜欢女人的心,景阳带回来的消息,犹如一把锋利而尖锐的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房。 |
那么剧烈的疼痛,也无法驱散他对简惜的思念。 “婉屏,朕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她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她曾经救过朕的命,没有她,朕哪能有活命的机会?朕跟她的缘分,难道就那么浅么?”陌离身穿明黄的龙袍,满身的金光也遮不住他满脸的伤痛和落寞,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女人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瞬间却又消失不见,她顺着陌离的话说:“皇上,您切勿悲伤。” “她是我一心想要保护却始终没有机会保护的女人,朕连向她说声谢谢的机会也都错失了,现在她香消玉殒,你让朕怎能不悲伤?”陌离仿佛受了重大的创伤似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向皇位走去,他指着金光闪闪的宝座咆哮说:“朕处心积虑的得到皇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有足够的资本将她抢到身边,现在朕如愿以偿了,得到想要得到的权位,而她呢?却与我阴阳两相隔,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这是从大池而来的密信。”景阳急急忙忙的跑进大殿,他是最重视皇家礼仪规矩的,现在他都失了分寸,这已经足以说明密信的重要性。 “你先下去吧。”陌离向婉屏挥了挥手,婉屏的目光有些不甘心的落在景阳手里所持的密信上,待她退去后,景阳才将手里的密信交到陌离的手上,神色不安的说:“大池的皇帝自从驾崩后,由太子继位,但是,登基的这几天来,新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听探子报回来的消息称,新皇帝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应该是他的叔叔宁王爷搞得鬼,朝堂上下实则也是由他掌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的屁股还没坐到皇帝的宝座上,居然暗中调动兵马,准备攻打楚国了,朕倒想看看,他的胃口到底有没有能耐吞下楚国这盘大餐!”陌离神色愈发凝重,景阳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汇报说:“谦王爷还活着。” “他也真够不容易的,亲哥哥要杀他,他这个落魄王爷也只好像野狗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被人追杀,被人嫌弃,甚至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他遭到这样的报应也实属活该!”陌离恨恨的说,景阳继续汇报,“臣查到了简惜的死因,是服毒自杀的。” “你说什么?”陌离怎么也没想到,简惜竟然是自杀,他的神色里的怒火喷薄欲出,景阳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的神情,大气不敢出的说:“听探子回报说,简惜的死跟王爷中的毒有关,好像是咱们楚国秘制的相思散,简惜为了能让王爷尽快忘了她,所以就服毒自杀了。” “听你这么说,谦王爷似乎对她的用情很深?可是朕上次在王府看到她的时候,朕看到的只有她满脸的不开心,她在他的身边一点也不开心,现在你告诉我,她竟然为了他而死,我不相信她对·········”陌离一直以为简惜并非自愿嫁给王爷,她对他也并没有任何的情感,可是简惜到头来却为了他而死,她对他的用情,已经到了可以牺牲自己的份上,这份感情,甚至超过他每日每日对她的思念还要深厚。 如果他将她从谦王爷身边强抢过来,她一定会恨他,身体呆在他的身边,眼睛却看着大池的方向望眼欲穿。 简惜和王爷原本就是两情相悦,只是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而他,却光顾着表面,没有及时看清事实的本相,爱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简惜和王爷都付出了内心最真挚的情感,而他,却只剩下一厢情愿。 “皇上,相思散是我们楚国秘制的禁药,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拿到的,而且谦王爷当时中的相思散,刚好是他策划诈死的那一天,也就是说,有人趁乱向他射了毒箭,刻意让他中了相思散,简惜也是出于想救他,所以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选择。”景阳有意提醒他,陌离恍然大悟,“你是说向谦王爷暗放毒箭的人是婉屏?” |
“肯定是她,”景阳仿佛抓到了真凭实据似的,满脸的肯定,继续说:“当初她拿着您给简惜玉佩来的时候,她说玉佩是简惜自愿送给她的,还说什么这辈子恐怕无缘跟皇上您相见了,按理说她跟简惜的关系应该亲密无间才是,但是微臣从大池打听来的消息却和她所说的截然相反,微臣找到了先前服侍过简惜的丫鬟翠如,她直言不讳的告诉微臣,婉屏心狠手辣,甚至吊死了正王妃的侍女彩吟,像她这样的人,简惜怎么可能跟她交心,还有,听翠如说,婉屏对谦王爷痴心一片,东窗事发后,她是偷偷从王府里逃出来的,所以,微臣敢断定,婉屏就是偷取相思散并且向谦王爷暗放毒箭的凶手,肆意想要挑拨王爷和您的关系,毕竟,只有您的手上才有可以解谦王爷相思散的解药。” “也是,当朕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好像藏了许多见不得人的阴谋,她偷取相思散,的确是超乎了朕的预想,她这么对待谦王爷,算是因爱生恨吗?”陌离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伤,他的痴心换来的却是简惜撒手人寰的噩耗,连想恨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若是宁王爷的兵马越界而入,只怕楚国的百姓又要遭到战祸的牵连,距上一次的战乱不过区区十多年,只怕天下又要大乱了。”景阳忧心忡忡的说,陌离走到大殿的门口,目光深邃而凝重,前眼是忙碌的宫人,天上是风轻云淡的蓝天,他想要得到简惜没错,他却也更加期望,楚国在他的统治之下,能进入更长久的太平盛世。 “宁王爷生性贪婪,让他得了天下,只怕不仅是楚国天下大乱,恐怕连大池的百姓也要陷入水深火热里,谦王爷虽然曾经将朕囚禁在王府的地洞里,也正是这样,朕才有机会遇到她,也不枉朕对她的一往情深,现在她离开人世,朕还欠着她的一个恩情,这个恩情,她生前收受不到了,朕就偿还给谦王爷,他失去至亲的痛楚,朕身同感受,也算是朕对简惜救命之恩的感激和对谦王爷的祝福。”陌离的心思很简单,与其放任宁王爷的铁骑践踏楚国的百姓和领土,不如和谦王爷联手抵抗宁王爷。 景阳隐约听出皇上的心意,并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陌离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他曾经送给简惜的那块玉佩,上面盛满了他对她的爱意和期望,可惜,他和她之间的缘分,最终也还是擦肩而过了。 有志者事竟成。 婉屏匆匆忙忙返回到自己的屋里,她在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朵红色的蔷薇花时,死寂一般的眼眸里突然流光溢彩。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对着空气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怒,仿佛送花的人就潜伏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里,转眼间,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走进她的视线,不等她开口,婉屏的话像连珠炮似的向她轰来,“你是怎么办事儿的?景阳能收集到的情况,你却一个字也没打探出来,蓝璃,你是否已经打算放弃你的另一半元神了?” “主人,奴婢不敢。”那人揭开蒙在头上的斗篷,凌月苍白的脸从黑色的衣服里露了出来,婉屏在看到她脸的瞬间,神情里立刻滋生出一种鄙夷,“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凡人也对付不了,简惜真的死了吗?” “她是的的确确死透了,这个,”凌月将一个檀木的盒子放到婉屏的面前,语气虔诚的说:“我把她的心也给挖了出来,您要是不信,可以打开看看。” “里面装的是简惜的心?”婉屏大喜过望,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凌月点头如倒蒜,故意卖关子说:“奴婢没别的能耐,使用一些小伎俩还是不在话下的,奴婢真心希望主子开心快乐,长命百岁,所以想向主子献上一条美计,不知道主子是否有兴趣听奴婢把计策说出来。” “我的手里握着你的半颗元神,也不怕你耍花招,你说!”婉屏脸上的笑意喜不胜收,仿佛终于战胜了她一直以来都无法击败的对手,凌月汗哒哒的,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说:“简惜的心与寻常女人的心不同,奴婢把它从胸腔里挖出来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它强大的灵力,如果主人换上简惜的心脏,主人的面貌甚至是言行举止就会在七天之内完全悄然变成简惜,王爷对简惜用情至深,他要是知道您以简惜的身份重新出现,他一定会将你视如珍宝,捧在手心儿里疼着您的。” |
“真的吗?你不会故意讨我开心的吧?”婉屏表面上装得很严厉,但是心里却早已心花怒放了,恨不得立刻就变成简惜,其实对她来说,只要能得到王爷,就算让她变成鬼也无所谓。 “奴婢的半颗元神还在您的手里,如果奴婢做的不好,您大可惩罚奴婢,奴婢也自当接受您的惩罚。”凌月的声音几乎卑微到泥土里去,婉屏的得意和笑意再也按耐不住的从眼睛里蔓延出来,她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凌月也故意颤抖着手,郑重其事的向她赌咒发誓,甚至连灰飞烟灭的话也捧出来献媚了。 “主人,奴婢打听到一则消息,先前王爷在妓院里买来的那个瞎眼的女人,竟然是宁王爷偷偷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奸细,还有,听说宁王爷要挟新皇帝发兵攻打楚国,主人,这儿的天下即将大乱,奴婢恳求主子还是随同奴婢一起返回大池,自从简惜死后,王爷伤心欲绝,他的情绪一直萎靡不振的,主人,王爷需要您的安慰,这个时候,是你归回大池的最佳时机。”凌月伺机怂恿婉屏早点接受她的提议,婉屏也有点迫不及待,但是,她又担心凌月手脚不干净,凌月见她犹豫不决,先前的毒誓早已背得滚瓜烂熟,顺口又提及一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婉屏向凌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向门口靠近,她微微将门拉出一丝小缝隙,门外的情况让她大吃一惊,原来是景阳和一个宫女在说话。 婉屏知道那个宫女是谁,她是景阳私下里一直有来往的相好,那宫女一脸委屈的用拳头捶打着景阳的肩膀说:“你不是说她要跟皇上提起我们俩的事情的吗?你不会故意骗我的吧?” “你别想太多,这次是因为·······儿女情长哪有国家的安危重要,你就别给我在这儿小家子气的瞎闹了。”景阳似乎很生气,那宫女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落,景阳见她哭了,一时间手忙脚乱,连声安慰说:“等过了这段时期,我一定会向皇上禀明我们俩的事情的,我又不是飞禽走兽,哪能说飞就能飞跑,哪能说跑就能跑得了的?” “我不信,谁知道你在外面还有没有其他的相好,一面拖着我,一面还舍不得外面的!你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宫女哭得更加委屈了,好像亲眼看到他在外面重新找了女人似的,哭泣的声音和吵闹的架势也一发不可收拾,景阳哭笑不得,“我都快被你烦死了,整天只知道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不是说你就喜欢我无理取闹的样子嘛,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要不然你怎么会一直拖着咱们的婚事不说,况且没有家哪有国,反正我不管,你要是给不了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我跟你一刀两断!像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我才不稀罕你呢!”宫女气急败坏,景阳好歹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她的语气却显得那么强硬和嚣张,很容易看出景阳是多么喜欢和纵容她。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景阳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他是被心爱的人逼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句,宫女哭得更凶了,开始出现寻死觅活的迹象,“是啊,我就是有病,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喝老鼠药,省的耽误了你和其他女人的私情!”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景阳死死的抓住宫女的胳膊,东拼西凑的开始找理由,刚才口不择言的狠话找个适时的台阶下,宫女不依不饶,仿佛景阳不说出这次拖延不说的理由,她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景阳实在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坦白相告说:“姑奶奶,其实我打算明天向皇上禀告我们俩的事,哪想皇上刚才宣我觐见,说要明天去大池,和谦王爷商量怎样联手对抗宁王爷的事宜,你是不知道,宁王爷这心,可真是狼子野心,都在暗中调集兵马,做好随时攻打楚国的阴谋,这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稳定,黎民百姓的安危,你敢说它是玩笑的事儿吗?” |
@籁雪簌簌 2022-07-20 11:11:33 非常期待后续~ ----------------------------- 谢谢。 |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那么严重,谁让你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害得人家想见你一面,比见太皇太后还要难。”宫女嘟嘟的嘴唇说,景阳见稳住了她的情绪,目光警觉性性的向周围看了看,“这可是机密中的绝密,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要不然,我可要被满门抄斩的,你是我的女人,你也跑不了杀头的罪。” “你干嘛要把机密告诉我,这下完蛋了,我有说梦话的习惯,万一我········”宫女满脸惊恐,惶惶不安的,仿佛肩膀上随时都能落得砍头的罪,景阳更加委屈,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责怪她说:“都是你这臭毛病,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追根究底,现在好了,我们要是活着的时候成不了亲,死了······” 第四十章 计划 “你就是凌月?”陌离斜斜的看了眼对面站着的女人,凌月毫无畏惧的回答说:“是。” “朕怎么相信你带回来的消息是否属实?”陌离直接质疑她的话,凌月不紧不慢的说:“因为,只有我才能帮你实现愿望。” “我的愿望?”陌离立刻感觉到眼前的女人身上,仿佛蔓延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决和能力,他呵呵笑了一声,也随之端正了对她的说话态度,“说来听听。” “两件喜事,第一,谦王爷有意嘱托我向您传达他的心意,这样一来,您也刚好借着谦王爷的力量,合力将想要将楚国领土划到大池版图的宁王爷一网打尽,二来,你和谦王爷的合作也是出于互惠互利,所谓无功不受禄,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总要收点东西才能安他的心,您有的是金银珠宝,玛瑙宝石,想来您也不缺那点银子,大池国土丰盈,美人儿更是名满天下,事成之后,您尽管向谦王爷索求昭若公主,他是先皇生前最疼爱的女儿,美若天仙,一直养在南海,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谦王爷也势必愿意将昭若公主以和亲的方式,心甘情愿的将她拱手送到您的身边,您若是见到了她,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帮助,也算是兑现了对您的承诺。”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陌离笑着说,凌月笑着说:“相思散的解药。” “这个简单。”陌离说,凌月突然冷笑几声,“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所给你的东西是否就是我想要的?” “是啊,你不相信朕,朕也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要不这样,如果朕迎娶到的昭若公主更如你所说的那样美若天仙,朕是楚国的皇帝,说话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辜负对你许下的承诺。”陌离的心里只有简惜,即使昭若公主真的美若天仙,不是他所想所爱所朝思暮想的人,再美,他抱在怀里的,不过是具面相姣好的臭皮囊罢了。 他有他的计划,就算凌月不向他索取相思散的解药,他也会因为简惜的缘故,而主动将解药送到谦王爷的手里。 她在天之灵,要是能看到他为了她而选择的宽恕和隐忍,他不求再与她相识相恋,只想在茫茫人海中再看她一眼。 他记住的不仅是简惜,还有她一颦一笑。 今世无缘,他无可奈何,只好默默的积善成德,向天祈求来世的缘分了。 “凌月姑娘,朕有件事情想要劳烦你,”陌离说着,便将悬挂在玉带上的那块琉璃玉佩取了下来,送到凌月的面前说:“这原本就是朕先前送简惜的东西,劳烦姑娘代朕将它送还到她的身边,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皇上对简惜还真情深意重。”凌月笑着说,她将玉佩收了起来,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景阳开口了,询问凌月说:“婉屏相信了吗?” “她哪有不信的道理,对了,我想带她先回大池,她急着想去王爷那儿投怀送抱,我要是不成全她,那就太不给她面子了。”凌月故意揶揄她说,脸上笑着,语气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陌离和景阳似乎也从她的言语中读到了她对婉屏深切的恨意。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凌月在回到婉屏的房间时,自动的将脸上的表情转变成六神无主的样子,婉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里好像一直都在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她在看到凌月时,神情激动的说:“说来你的法子真管用,就刚才,我的脑海里隐约记起简惜和王爷在一起的片段,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拥有简惜的一切,对了,我的脸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简惜?” |
“主子,这种事情急不得,七天之后,等您的记忆完全被简惜的记忆覆盖后,您的脸,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简惜的脸,到时候,您千万别忘了将那半颗元神还给我。”凌月故意可怜巴巴的说,婉屏的嘴角几乎乐的都快裂到耳朵边,安抚她的情绪说:“放心,等我以简惜的身份回到王爷的身边,我还你的不仅是半颗元神,还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奴婢叩谢主子恩典,哦对了主子,听说谦王爷击败宁王爷后,有可能会登基为皇,您,主子您不就是未来名副其实的皇后吗?主子,奴婢在此恭喜您心想事成,成为大池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凌月很会说讨巧的话,单凭一个未来的皇后娘娘,就把婉屏乐得七荤八素,不知所谓了。 当夜,从楚国到大池,千里迢迢的路程,即使快马加鞭,也得需要四五天,凌月为了计划,故意拖延时间,提议改坐马车回去,这样一来,当婉屏回到王爷身边的时候,刚好七天左右。 到那时,彩色蜈蚣就会唤醒简惜的心脏,永远的蛰伏在婉屏的身体里,而她,则会永远的记住简惜和王爷甚至是她生平所经历的事情,点点滴滴,一丝不苟。 至于她的脸会不会变成简惜的脸,那是凌月故意胡说八道的,要不然,她怎么有办法将简惜的心脏悄然放进婉屏的胸腔里。 只有她心甘情愿,残留在心脏里的记忆,才会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婉屏的意识里,她会在不知不觉中认为自己就是简惜,拥有和王爷相处的每一个瞬间,甚至,她还会真切的感觉得到简惜失去孩子时的痛苦。 她,拥有了别人的心脏,别人的记忆就像贪婪的野兽,无情的将她原本的记忆吞噬,覆盖,直到那些记忆深深的融入到她的血液里,让婉屏对自己是简惜的认解深信不疑。 温玉自从和凌月有了上次的对话后,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呆在王爷的身边,没错,她是宁王爷的奸细不错,但是,她情愿背叛楚国,情愿背叛宁王爷,也不会背叛她内心的感觉,属于她的那份情爱。 王爷近在咫尺,只是这几天以来,他的话明显的减小了,温玉想要跟她的身份直言不讳的告诉王爷,无论他有多惊愕,有多痛恨,甚至,有多想要杀了她,温玉想做的,就是想要对他开诚布公,她已经失去了眼睛,所以她的心就会变得特别的敏感,再也不想失去心灵上的依靠。 虽然她看不见王爷的容貌,但是他的声音却像磁铁般深深的吸引着他,每当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哪怕是轻声的呼吸,她的心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后的野草,充满了韧性和欣欣向荣的希望。 “王爷,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温玉不想再对王爷有所隐瞒,王爷温和的笑了笑,温玉这才明白,她对他的声音有多眷念,王爷仰起头,声音依然暖如春风,可是脸上的神情,仿佛结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冰,“我刚好也有件事情要对你说。” “王爷,您先说。”温玉的眼睛看不见,她却不知道,王爷是个逢场作戏的高手,她以为声音温和可亲的王爷,他脸上的表情应该也像声音那样美好,她这么想,就已经大错特错了,或者说,这个念想蹦出来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她无法挽回的命运。 “宁王爷不日就要发兵攻打楚国了,我想和楚国的太子联盟对抗他,温玉,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已经不短了,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涉险。”王爷自从在妓院里买下她时,就已经猜到她有可能是宁王爷精心安排给他的眼线,当时他没有选择,迫于无奈,只好忍气吞声的将个奸细收留在身边,因为她的缘故,他想去见一见简惜的念想都不敢有,后怕冲动之下会造成大错。 奸细嘛,稍有点动静,她都会将他的情况一丝不差的传到主子的耳朵里,温玉,温柔的表象下,居然也盘踞着一条毒蛇,这么多年来,出现在他身边的不是对他虎视眈眈的猛兽,就是想要缠缚着他的毒蛇。 只有简惜才是他心甘情愿将心门向她敞开的女人,只是他太愚昧,情商太低,没有好好的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段时光,现在想来,不禁后悔莫及。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