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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连载:《地震》[第16页] |
作者:罗锡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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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十一章 程琪道:“具体是什么时间到达学校的?” 那负责人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程琪道:“你是从哪儿得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的?” 那负责人背上发痒,只见他将右手伸到背上,咧着嘴巴挠了一会儿,感觉舒服了,才说:“是听体育系学生会的一个人说的。对了,地震前我到楼下小卖部买东西,看到一个健美操专业的女生也在那里买东西,都是香皂牙膏瓜子杨梅干等之类的东西,她和小卖部的老板说起了比赛的事。” 程琪说:“你能不能准确估计一下,他们具体是在下午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负责人用左手捏了捏鼻翼,又在嘴边刮了几下,说:“地震是下午五点过一点发生的,我下楼买东西时,大概四点左右,那她们应该在三点左右回来的。我再想想!对,应该是那个时候。” 龙长安说:“老大,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在校学生会当 的朋友,他一定知道体育系比赛完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学生会对每个系参加大型的各类比赛都比较清楚,有时还亲自组织队伍参加。” 那负责人说:“对对,你问问校学生会的人,他们兴许知道详情。” 程琪说:“你们不是看见我和李子蒙谈过这件事吗?他根本就不清楚。每个系参加大型比赛,不一定要让学生会的人知道,他们直接听从学校的安排。” 那负责人说:“通常情况下是这样。” 程琪继续和志愿者们一起搬运食品,但他被亚妮搞得心神不宁,有几次差点让箱子砸着别人和自己的脚。 一车的食品饮料很快就被搬运完毕,那辆破旧的东风牌卡车卷着尘沙开走了。毒辣的阳光烘烤着废墟,被雨水淋湿的泥地,迅速干裂开来。低洼处的水像一面面镜子,将强烈的阳光反射出去,直刺人的眼睛,或反射在救护车玻璃上,这些玻璃又将那些强烈的光反射到附近叶子绿得发黑的树上,或人们扑满灰尘的身上,脸上。 程琪在朝体育系学生宿舍废墟走去时,突然对鲁大个龙长安发起火来:“你们怎么老跟着我?你们各自的系上死了多少人,你们都不想知道?” 龙长安摊了摊双手,无奈地说:“都这个样子了,知道不知道,不都一样吗?昨天我碰到系主任,问过了,他也不清楚,或者说,知道得不多。不过,他妻子和女儿都被埋在废墟下面,没找到,多半是没了。他很累,眼圈都黑了。” 鲁大个说:“他怎么不去救他们呢?” 龙长安说:“屁话!谁不想救人?可他没办法,又是系主任,只得忍着,带头工作。” 鲁大个说:“他能忍住吗?” 龙长安说:“不能忍又有什么办法?他说地震前几个小时他还跟女儿在一起,后来系上有事,一个电话就让他远离了地震,侥幸活了下来,但这让他不好过,因为转眼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程琪吼道:“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鲁大个说:“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他对一脸铁青的程琪说,“咱兄弟三人在一起,就跟打篮球一样,谁也离不了谁,多好,多踏实。现在学校都成废墟堆了,我到哪儿去找我们系的人?即使找到了,与跟你跟长安在一起,不一样吗?现在,到哪里都是抗震救灾。” 程琪望着眼前忙碌的人和一堆堆凌乱的废墟,眉头紧锁。 鲁大个说:“老大,不怕让你伤心,说句实话,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龙长安反复给鲁大个使眼色,但鲁大个就是视而不见,便急了,走到鲁大个身边说:“你少说两句,舌头不会烂掉吧?” 鲁大个感到很委屈,道:“我究竟怎么了,这是?” 程琪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液,吓得一条在废墟边嗅来嗅去的、被其主人养得极为肥壮的黄毛狗慌不择路地朝食堂那边跑去。 程琪指着废墟说:“那些尸体恐怕在流尸水了。” 龙长安和鲁大个紧张起来,他们这时正在废墟中跳上跳下,经程琪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是在尸体上踩踏着,使得它们发出声音来,那是被老天爷巨大的力量带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亡者的痛苦的呻吟或愤怒的吼叫。龙长安想,我在长城上也有这样的感觉,长城可是由无数尸骨堆成的,一登上去,没有自豪,只有历史的苍凉和未名者的哭号!这里,一脚踩去,便是浅薄和残忍,对自然法则的无奈,对生命的怜悯。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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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十二章 阳光下的人们在充满了泥腥味的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股尸体腐烂的气味,它们就像一道黑压压的氤氲,在各个角落蔓延,将一切侵吞。 太阳向西偏去,它犀利灼热的光线慢慢变得柔和轻软,像一匹匹质地优良的绸缎,铺排在凹凸不平的、被地震摧毁的城市、乡村和校园的面上,不久前蓝得一尘不染的天上,开始堆积着灿烂的云彩,缓慢而不间断地变换着形状和色彩,一会儿绚烂之极,一会儿大静大美,诗意缤纷,一会儿波涛汹涌,狂风劲吹,一会儿万马奔腾,气势恢弘,一会儿如黑白相片的底片,或一幅绝佳的素描作品,一会儿美妙异常,柔美的云块与浅蓝的天色杂糅……那一刻,人间和天上,一个千疮百孔,一个曼妙旖旎,却又是一个无以分割的整体:长天与大地实为一体,云彩与人类不分彼此!但地震摧毁了一切,细心观摩它们的人,总禁不住一阵阵赞叹、联想和抒怀,嘴之便是叹息、感伤与悲痛。 程琪三人在体育系学生宿舍大楼的废墟旁边呆了很久。 救援队伍虽然还在尽最大的努力对废墟进行清理,对极有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做认真的探测,即使死去的人,一旦发现,都要将他们从废墟中抬出来,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候亲属来认领或得到妥善的处置,让他们有尊严地离开,平静地进入另一个世界,竖立一块镌刻着他们姓名的墓碑,碑前有鲜花,烛烟,也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和不绝如缕的思念。 仍然不见亚妮的踪影,没有任何关于她活着或死去的迹象,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她似的。有时,当又一具尸体从废墟中抬出来时,程琪默默坐在发烫的地上,不再关心是不是亚妮的尸体,是的,他见过的尸体确实与亚妮都没有任何关联。 绝望的情绪开始折磨程琪。他知道,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所谓英雄,并不都是不怕死的人,他们同样贪恋生活,惧怕死亡,不同的是,他们不是战胜了走向死亡的恐惧和胆怯心理,也不是那么高尚地将自己看成英雄,从而慷慨赴死,以满足作为一个英雄的可怕又可怜的虚荣心,而是他绝望了!在绝望产生那一瞬间,他甘愿去死,或者他在抵抗绝望的时候,就成了绝望本身,那一刻由绝望爆发出的能量是平常能量的百倍千倍,使他们不顾一切。 程琪记得,亲爱的写作老师曾经对“英雄”的涵义作过这样的阐述:“英雄是一种被刻意高尚化了的,极端理想化了的人物,尽管我们得承认,所有的英雄,都可以说是人中精神与品格的最高级形式,无论是以现实的眼光,还是以历史的眼光去审视他们,我们都没有理由不尊重、不敬仰他们。但是,问题没这么简单。通常情况人,人们以为,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在于其品德和精神毫无瑕疵。他们不惧怕死亡,暴力,残忍,真理被曲解,舆论,他们只怕丢失名声,或荣誉。其实,人类尽管贵为有思想的高级灵长类动物,但人大部分的行为都带着非人的元素,抒情也带着非人色彩,以人的面目、身份、行为和德行做着非人性的事情。比如,很多人,包括知识分子,极擅长且很道德地干着缺德的事情。道德是缺德的护身符挡箭牌,道德本身都带着强烈的非道德色彩和属性。如此说来,英雄的行为中也带着极为明显的非人的行为,具体的表现就是他们在极力突破正常人性的概念规范,达到通常人性达不到的高度,成仁成神,便是对英雄较为高级的褒奖。一个懂得美学的人,也会意识到这样的问题,美与审美,就是人活在这个并不干净的世上需要发现、欣赏和占有的东西和通常所做的行为,即定位,但人们在审美,发现美的时候,同样做着非人性的事情,比如,占有美,摧残美,亵渎美,将美抽象后使其成为一种理论武器,使自己显得更加高级,似乎超越了美似的,而美本身,自然也带着强烈的非人元素。这并不奇怪,完全符合人性几人类行为和有关人性的学说。而根本不存在,没有到达人性范畴和高度的人类行为,是有的;同样,超出人性范围的事情,则也不少。人类之所以为人类,与其他动物有什么两样呢?野兽的非兽性行为,大家几乎都见过。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呢?正因为有了非人行为和非兽性行为,才使人与动物在性情和行为上互补,于是,人类的诸多行为就显得极为慷慨、悲壮。但这些被普遍看好和歌颂的个体行为,我们最先和最后触摸到的都是绝望,但它不是希望单纯的对立面,它没有脱离时间,它在最后的时候证明自己还有绝对的力量做最后一搏!” (未完待续) |
第八卷 第十三章 这些话是程琪在一个女生的笔记本上发现的,便一字不漏地抄了下来。那女生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乖乖女,深得老师们的喜欢,尤其是讲授思想道德课的老师,经常将她作为学习楷模在宣传橱窗里推出,但奖学金她却很少得到,即使得到,也是最末的等级,最高的等级一般都是被学生干部和极少数成绩优异的学生获得,而那些从不把成绩当一回事的、靠天分吃饭的家伙,对那些升格为官员的学生干部大加嘲讽和贬谪,不过,对她还是很宽容的,给了颜面的,即便讥讽,言辞也温和了许多。其实,她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老师和领导们所表扬的那些优点,而是她录音机一样记录每个老师讲课内容的本事,尤其是写作老师的话,她记录得更为详细,几乎将他的每句话都记在本子上,甚至在论及高校学术与道德腐败和人格沦丧时爆出的粗口,也不落下半句。这在中文系引起了轰动,连一些成绩优秀傲慢无比的同学,都以能看到她丰富完整、有血有肉的笔记为乐事。但令她和很多学生感到费解和伤心的是,当这些事情传到写作老师耳朵里的时候,他却无动于衷,对眼皮下的任何一个学生,他都视而不见,好象他们并不存在似的。这又使包括程琪在内的喜欢上他的课的人感到相当的意外和失落,他对亚妮说:“原以为我是一个极端傲慢无礼的人,没想到他远比我更傲慢,几乎等于无情!”当然,更让那女生和程琪等人感到极为震惊和恼火的是,她出色的“劳动成果”,却成了写作老师“罪状”的证据,一些言辞其实也就是“清谈”,并没纳入具体的行动,产生深刻的影响,更多的是他生活和写作的见解,不料被广为流传后,被领导听见,他们当然便有了整治他的理由:以如此方式教学,有误导年轻人的嫌疑!因此在职称和利益上,他损失惨重,但他毫不在意,当学生的面将职称说成一堆文明史中最臭的大粪。只是女生伤心不已,以为做了一件蠢事,要将那两本笔记本毁掉,但被程琪等人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劝说,她才没有烧毁笔记本。但程琪不放心,将那两本笔记本借来保存好,直到那女生发了毒誓,才将它们还给了她。 此刻,程琪便处于绝望的境地,对眼前的一切突然感到厌恶,仇恨。着让他突然又想起了亲爱的写作老师。两年前,当他开始进入大学生状态的时候,写作老师进入了他的视野,不久,便讲到了“绝望”,并称之为大命题。现在想来,写作老师对绝望状态下的人的普遍心理特征的讲解,与自己现在的心境和状态是多么的符合。无数脸孔和声音,都已变成尘土,废墟和死亡,唯有写作老师的声音,穿越时空和生死,与他的心灵相撞击。他感觉到了自身所包含的非人的元素,正缓慢而强有力地运行在他的机体里,细胞中,血液里,意识中,细胞里胀满了空气,血管里塞满了残渣,骨头里注满了兴奋剂,肌肉里镶嵌着铁片,意识到的是无数在绝望中孵化的、爬满了每根神经的蚊虫飞蛾。他对眼前的一切景象无法容忍,它们有成为他新的敌视对象的可能,并极有可能将他置于死地。比如,一丛丛夹竹桃,它们的枝叶上落满了灰尘,肮脏,刺眼。通往女生宿舍区的那道高高的坡道上,布满了青苔,青苔上有鸟粪或垃圾,干旱时期便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就像人皮被剥开,因为没有及时缝针而始终开裂着。食堂外面的阴沟散发着一股股夹杂着石磨麻油、花椒、胡椒、洋葱、泡菜、泔水等物质发出的馊味。浴室那扇生着铁锈的百叶窗曾被不同时期的做事走路都毛毛糙糙的男生一头撞上,脑袋上便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缝了十几针,痊愈后都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过道上男生遗弃的内裤、背心、袜子、球鞋、毛巾、枕头、避孕套,女生扔下的内裤、乳罩、内衣、纸巾等物,成为大学城里别样的人文景观。那幢四五十年代红砖建造的三层楼房,后来成了艺术系的保管室,堆满了由各色廉价布匹制作的舞蹈演出服装,一双双废弃的舞鞋,破损的锣鼓和骷髅般的架子,落满了灰尘的宣传画,瓶子,化妆盒,粉笔,刷子,包装绳,灯泡,打火机,钢笔,铅笔,圆珠笔,褪色的旗帜,电源插座,带线的话筒,纸张,塑料袋等等。这一切尽管遭到地震破坏,但它们仍然以完整的形象储存在他的记忆仓库里,让他万分憎恶,潜意识中不停地嗅着它们的霉味,腐朽味和酸臭味,并破坏了他对爱情真实而凄美的体验、回忆和感伤,让他失去了作为一个正常人正常的心理和生理行为,就像写作老师说的那样,即使是作为人类抒写的生命形式中永恒主题的爱情,也有诸多不符合人性的东西。此刻的人,不完全是人,说大一些,眼下的人类,不全是人类本身。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在也并不完全是他们心甘情愿从事的事业。他并不愿意亲眼目睹爱情的消失,却不得不承认爱情确实消失了,因为地震,或别的什么原因。但他不甘心,屡次否认爱情失去了,渴望那个女子出现,但现实就是现实,带给他的只有绝望,于是他干脆诅咒起了爱情,渴望它永远失去,让他以一种悲壮伟大的情绪和形象,像所有人为消失的生命而悲伤和哀号一样,悼念青春,缅怀爱情,纪念自我。他希望这份悲壮被世人认可,让人类同他一起悲壮和伟大,珍惜他,接纳他的诗意的悲壮和伟大的孤独,从而使自己具有英雄的特性。 (未完待续) |
第八卷 第十四章 爱情的双方,如果带着英雄主义的色彩去恋爱,生活就会将他们拒绝。 这是写作老师说的话。现在,他像一个落荒者一样,颓废地坐在吞噬无数生命的废墟上,以一个英雄的幻想和一个傻瓜悲壮的绝望情绪,等待爱情的结局,但生活,现场的一切,篮球场上的两个伙伴,都拒绝了他,他走不到他们的生活圈中去,他们也无法进入他的内心。他意识到,他生命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被爱情拒绝,是否意味着我们拒绝和抛弃生活了呢?”程琪曾经想向写作老师提这个问题。向老师提问这种形式,在程琪的大学生活中是极少见的,因为师生关系业已成为互相利用的关系,近乎交易,打招呼和提问,便变得很稀罕,如果那样做了,当事人往往感到别扭。他们以为,老师现在是大学生最大的公敌,最仇恨的人,没有必要施以礼节。但对写作老师,程琪将不跟他打找看成是另一种尊重,他常对李子蒙说:“我们被虚礼害得不像人了。”李子蒙不以为然,他说:“看起来,你貌似有了大学最欠缺的那个东西——思想,真让人汗颜和感佩。但是,请容许我这么说,他这么讲过,估计别老师也这么讲过,不新鲜。他对你的影响实在太深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他的德行你我都清楚,犯不着学他。身为哥们儿,我必须提醒你,你要冷静和理智。他的下场,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学他,你只有遭殃。身为中文系人,时下要改变观念,不要老在浪漫派文学中活着,你得注意,虚礼是我们这个现实世界必须的,也是每个时代的需要,无论出于交际礼貌,还是提高个人素养。他纵然骄傲,但归根结底是被现实世界抛弃了的人。” 程琪脑袋开始发热,迅速膨胀开来,要爆炸似的。接着一股酸液从胃里往上冒,他赶紧转过身去,张开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他直起腰,朝李子蒙摆了摆手,说:“拉倒吧你,又来兜售你的边缘主义了,给老子滚远点,受不了你。告诉你,老子就是边缘人,也喜欢做边缘人,你爱咋咋的。” 李子蒙将一本书在手心里不停地拍着,就像面店里的师傅在摊开一张老是摊不开的巨大的面饼:“看你,都把自己当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了。” 程琪感叹道:“那些遁迹空门的人,却因经受不住市场经济的诱惑而急欲返回尘世,而尘世中的庸人俗人贱人等,则一个个抛家别舍的扑向佛家道家境地,实在是有意思。”他朝一个在远处朝他挥手打招呼的女生点点头,那女生在他看来,就跟站立着的一套连衣裙一样,肉体无法看清楚,“既然你提到了烟火人间,我倒是想罗嗦几句。在咱们的文化版面上,中原人重礼,楚人重巫,巴人重鬼,蜀人重仙。巫,鬼,仙,称呼和面目不同,实质上没多大区别,是人内心挥不去的影子,说成阴影更准确,其实也就是人心理活跃时的产物,鬼怪皆由心生成嘛。既然如此,修炼成神仙,也是符合咱们的文化特色的,何乐而不为!亚妮就经常说我身上有一股仙气!” 李子蒙大笑道:“我看你是继承了写作老师的衣钵,惹了一身的酸气。亚妮懂事,不想伤害你,将酸气说成仙气,妙!这样的女子值得你爱,值得向她学,学这个,才是正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今天下,没有写作老师那样的人,大学照办,大学生活照过,而且会过得更好,更有滋味,永久不衰,或者干脆这么说吧,正因为乌七糟八、鱼目混杂,悖逆教育规律、人文道德,才使大学存活。这些情形,不是一直存在着的吗?谁觉得不妥呢?谁要是觉得不妥了,那就是他自己不妥了!谁要是觉得不行了,首先就是他不行了。所以,他算什么?他几斤几两几钱哪?作为个体,他渺小可怜,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是。求求你别老引用他的话,否则,我得患高血压,心肌梗塞!” 程琪道:“你可是越来越嚣张得势,越来越入世了!” 李子蒙通常不会计较程琪对他的挖苦和讥讽,如果牵涉到道德问题和学生干部话题,他只消转变一下话题,不触犯程琪的脾气,什么问题就解决了,关系继续得以保持。当问题无法解决时,李子蒙便一副官场中人架势,张嘴仰脖,挺胸凸肚,眼睛瞧着高处,再打几个鸭子嘎嘎般叫几声,便大摇大摆地走开了。如果程琪喉咙地咕哝一声,表现出勉强或不耐烦的神色时,他立即知趣地走开了。碰上程琪吐了一口唾沫,抠肚脐眼玩,摆出一副轻浮浅薄的神态,李子蒙心里一恶,自然也就走开了。当程琪在他跟前叫上鲁大个龙长安,抱着篮球往球场慢腾腾地走去(他曾对亚妮和李子蒙说,一个篮球高手走向球场,就是这种样子:懒洋洋,慢腾腾,身子潇洒地摇晃着,漫不经心、动作轻佻或怪异地拍着篮球,或趾高气扬地走着,吹着口哨,那口哨的内容一定要是最流行的歌曲,或者一脸冷漠,傲慢严酷,目光散漫,却总不斜视,穿着肥大的名牌球衣,脚穿乔丹等名牌篮球鞋等等),对篮球不感冒的李子蒙,自然就不会在跟上前去。这些情形笼统地集中了程琪的喜怒哀乐,八一六寝室的哥们了解,亚妮也了解,但最了解的除了鲁大个龙长安,就是篾片人李子蒙了。他们两年多的朋友关系,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李子蒙对程琪了解得太深。 一缕血红的光线落在程琪脸上,他感觉到了。 废墟上的人照旧忙碌着。生存的空间在废墟之上,而废墟以下,谁能说清楚呢?谁能掀开那个世界,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或者深入另外一个生命的空间,与他们相知相爱的人相见,并一同重新生活?那些忙碌的人在极力说服自己面对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说:“别再跟地震、魔鬼和死亡叫板了,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我尽力了,对得起自己!”或者说:“爸,妈,你们走好,保重好自己。等我把事情做完,就去找你们。你们千万别牵挂我,不要焦虑,怄气伤肝,焦虑伤心。现在,我一切都好,除了干活,就是休息。你们听到我的话了吗?你们要是听不到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程琪望着那些人的身影,感到浑身乏力。 晚饭时分,鲁大个和龙长安端来了盒饭。扒拉了几口饭菜,才意识到应该慢慢咀嚼这些粮食,体验这些粮食,感悟它们的气息和对生命的给养。那些被地震带走的人,再也没有机会咀嚼这些散发着人间味道的粮食了。 龙长安告诉程琪,当七十二小时过去后,很多区域都将被强行封闭,成为隔离区。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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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一章 傍晚时分,在师范大学中心广场旁游廊出入口,平静地坐着一对推着小车,卖学习用品的老年夫妻。在广场另一边,程琪鲁大个龙长安献血完毕,正跟那几个抽血的护士聊得兴起。见天色已晚,护士们开始收拾东西。程琪三人站起来,准备离去。就在那时,程琪看到了那对老年夫妇。当那辆白色的医务车鸣着刺耳的喇叭,迅速开过中心广场北边的直道,卷着尘沙,朝校外开去时,三个人急忙朝理科实验大楼下面的草坪上大步跑去,借以避开横卷而来的灰尘。那两块草坪中间就是那条水泥架子搭的游廊,被几丛蔷薇覆盖,是纳凉和享受蔷薇幽香的好去处。程琪和亚妮经常在游廊某处一坐就是大半个时日。虽然很多大型建筑被地震破坏,但游廊只有一根柱子出现了裂痕,其余地方完好无损,被翠绿的蔷薇藤蔓,在黄昏里显得格外幽深。 程琪三人穿过游廊,来到老年夫妇面前。后者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使三个年轻人感到亲切。 这对老年夫妻已经步入人生暮年,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在他们手中买过笔记本、印着师范大学字样的信封信笺、邮票、钢笔、铅笔、碳笔、圆珠笔、橡皮擦、透明胶带、双面胶、胶水、墨水等东西的年轻人。程琪从没买过他们的东西,但他记得,中文系很多女生都只买老年夫妻的东西,她们同情这对老人,一见到他们,便动恻隐之心。程琪觉得,女生们天生就有的“妇人之仁”,使得她们见不得穷人和年老了仍然为生计奔波的下层人,来劲时还要流眼泪,常在男生或男友跟前唠叨,好象她们是他们的至亲似的。在大街上,她们也常掏出钱包,将几张小钞票交给那些乞丐或残疾人,也要在男友跟前说个不停,俨然是下层人的救世主。男生们嗤她们钱多脑髓少,其男友大抵也不大乐意听她们的叨咕,充其量跟着哼哼几声,便将话题岔开。于是,有关人士在观察和研究中发现,男人比女人要自私得多。在获得老师或学者在理论和道义上的支持后,她们便更加愤懑和理直气壮地教训和挖苦男生或男友,男生和男友则以经常性虐待儿童和小学生的是女人等事例来反驳女生,双方经常纯枪舌战,互相讥讽和贬谪。 程琪也经常嘲讽女生,说她们具有充分利他主义精神,但脑袋并不好使。于是,他便成了整个中文系女生的头号公敌。她们团结起来,坚决不到球场观看他参与的所有级别的篮球比赛,即使那次争夺市三人制篮球比赛冠军的关键性比赛。她们一致认为,程琪其实根本不配做二流子,真正的二流子至少还有点人性,可他却连心都不长了,十足的一个冷血动物,枉披了一张男人皮,一个十足的人渣。程琪的逆反心理非常强,女生越不欣赏和观看他们的篮球比赛,他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就越好,不仅夺得了市篮球三人制比赛冠军,而且常在全省以及全国体育运动商家与电视台举办的篮球比赛中获得不错的战绩。在做人方面,女生越尖刻地批判他,贬损他,嘲讽他,挖苦他,他就越兴奋,不仅神经突突跳得欢,而且滔滔不绝、肆无忌惮地讽刺女生的心理和行为。 一些女生看穿了他洒脱外形下强烈的自尊心,这种自尊心一旦遭到猛烈的撞击,伤害,就会衍生出强烈的虚荣、自卑和浮躁,使人变得更加放肆、刻薄和傲慢。某个女生还振振有辞地说,禾口王王其的傲慢和自尊,是建立在隐匿于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上的,换句话说,他是个可怜又可憎的自卑者。程琪不以为然,他身子摇晃着,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眯眯地打量着那女生,让后者往往沉不住气。 某天,那个无时不流露着强人矜持神色的女生,与一群女生刚从老年夫妻那里买了大量的学习用品,正叽叽喳喳地往教学楼走去。程琪睡眼惺忪、半笑半僵的古怪神情引起了她们的注意,她们挤成一团,咬着耳朵窃笑着。 程琪李子蒙等人说道:“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女生们听到程琪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闪到一边,让那女生与程琪对峙,她们都在等着看好戏。程琪并没走上前去,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女生,便与众男生一起大摇大摆地朝教学楼走去。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二章 那女生自以为天资聪颖,曾狂妄地声称她不将师范大学的男生放在眼里。男生们都承认,这姑娘确实有几大把姿色,模特身材。不过,她不是那种只以外貌来待人和博取男人欢心的愚笨女生,她极为自信地以为,她的智商远在相貌之上,她没去名牌大学念书,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极渴望做一名老师,那样就能威风凛凛地站在三尺讲台上,拨开漫漫粉笔灰,指点人间,针砭时弊,多过瘾呀;二是师范大学提前录取了她,否则,她就去首都的某著名大学读书了。至于她高考成绩是不是她所说的那么好,没人证实,但她的狂傲却在中文系出了名。她之所以贬损程琪,并不是要跟众女生一个鼻孔出气,而是她被程琪的二流子行为和张扬傲慢的个性压抑着折磨着,让她低下一等。陈寅寅李子蒙都说过,那女生不仅不将中文系男生放眼里,连很多老师都被她得罪了,她如此行为,除了漂亮脸蛋、性感身段和自诩的高智商之外,还跟学校某些领导的关系不错,领导接见来宾,礼仪上必须出现的女子,她自然得算一个,宴会上陪着,也有她的份。其间奥妙,诸人皆知。在着装上,她喜欢穿一条极为宽大的牛仔裤,一双皂靴型休闲鞋,上课迟到,也是慢悠悠地,迈着模特步态地走进教室,很多老师虽大为光火,却拿她没有办法。但写作老师却“修理”了她两次。第一次,写作老师在她慢腾腾地走到座位上,贵妇人一样坐下后,将粉笔猛地砸在讲台上,程琪都以为他肯定要发火了,李子蒙缩着肩膀,闹钟眼睛直了,穆彪捏着下巴,眼睛炯炯有神,陈寅寅猛地坐得笔直。但写作老师一脸笑容,步态优雅地走下讲台,来到过道上,在距那女生大约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说:“你太伟大了,太尊贵了,太贵族了,太优秀了,太仪态万千了,太了不起了,你不仅让今天的天气由阴转晴,”全班同学立即朝教室外看去,恰好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而且迫使我不得不停止讲课,战战兢兢地望着你,恭恭敬敬和可怜兮兮地瞅着你,目送你安然落座,甚至让全班的同学都极为惶恐地看着你以世界名妇人的姿态一摇三摆地拐进来,向你行注目礼,关心你的早餐,担心你的安全,甚至,连这里的空气都被你一个人带走了,我们都快窒息了!你是上帝,是日月星辰,我们现在围绕着你转。请问,你满意了吗?你该满意了吧?”那女生当即就愣怔在座位上。另外一次,写作老师以他惯有的用大把钥匙使劲地敲着讲台宣布上课之后,她推开了教室的门,根本不看讲台上站着的是何许人也,就直接朝教室深处走去,当那条宽大的牛仔裤在写作老师面前一晃过时,后者再次用钥匙狠狠地敲着讲台,厉声勒令她站在原地。尽管她在其他老师和同学面前一如既往地傲慢和尖酸刻薄,但自从上回被写作老师修理过一次后,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据说回到宿舍后再也不提写作老师的名字。她不卑不亢地站住了,戴着宽边眼镜的眼睛虽然极力与写作老师保持着强硬的对峙状态,显然,她的眼光被顶弯了。写作老师脸上闪烁着嘲讽的光彩,用关切的神态瞅着她宽大的牛仔裤达一分钟还多。就在大家和那女生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写作老师突然问道:“谁是生活委员?”一个女生举起了手。写作老师对她说:“麻烦你转告学校,再由学校的大员们统一告知全校,从今往后,全校不必搞清洁卫生了。”他将嘲讽的目光唰地拍在女生脸上,“大家看仔细了,她这艺术家的新潮裤子,如此宽大,只消在学校里一走,地面就被扫得干干净净!善莫大焉,善莫大焉!学校何必还要兴师动众,花费大力气和时间金钱,每周都要搞什么清洁卫生呢?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咱中国人,只要集体干事业,偷懒耍滑、得大利者大行其道,都成了中国人最强大的文化和文明现象了。现在好了,只有她一个从事这事业,就没有人偷懒了,也没有人打小报告,没有人整人的现象了。”教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老师转过身子,喝道:“不准笑!”全班同学的笑声立即被掐死在喉咙里。从此,那女生就再也不敢在写作老师的课堂上造次,每次都提前到教室。 话说这天早上,程琪和一帮男生先到了教室,按照习惯,他们一窝蜂地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除非有美女老师来上课,通常情况下,女生整整齐齐坐在前面,男生则半死不活地龟缩在后面,睡觉,谈恋爱,看小说,开小差,聊天。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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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yam01 197楼 顶你,支持楼主!有意思 ----------------------------- xie |
@晚上一起回去 198楼 好喜欢,LZ我支持你,出书没?我买本放家里看看,虽说我不是那个时代的,但我这人喜欢怀旧,顶你 ----------------------------- xie |
@秋初的月 1505楼 《地震》 易读%:整%:理(&版 http://www.xunlei-mz.net.cn/art_15559_2891.html . ----------------------------- 感谢整理/ |
第九卷 第三章 当女生们走进教室时,胡家森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程琪:“那妖怪进来了!”众男生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睛,兴致勃勃地望着程琪和那女生,激动得手脚乱动,屁股乱扭。看到众人的胃口被吊得差不多了,程琪才假装咳嗽几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女生面前。那女生坐在第一排,正在皮包里找东西,感到面前横着一道黑影,便抬起头来,发现是程琪。程琪他笑眯眯地看了她几秒钟,突然指着她鼻子,大声地说:“你给我听着!今天我有两句话要当着全班说清楚。一,你说我的傲慢和自信,是由于自卑造成的!你实在会说!但这话不是你那种脑袋能想出来的,而是写作老师讲的,你闻的只不过是他的屁臭!第二,你太丑了!”说完,扬长而去。那女生被点了死穴般,坐在座位上长时间没有动弹,直到老师宣布上课的声音传来。从此,那女生见了程琪,就得往一边走去。程琪的名声大振,一些被女生冷落和挖苦的男生,将他当成了英雄。程琪洋洋自得地总结道:“无论多么漂亮的女生,只要有男人,特别是她们在乎的男人当众说她们长得丑,她们就垮了!” 程琪羞辱那女生的事,传到了那对老年夫妻耳里。那女生因被写作老师嘲讽和程琪羞辱,见了老年夫妻,不像往常那样笑着打打招呼什么的,而是急匆匆走过,使他们感到奇怪,便向几个女生询问,几个女生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恰巧程琪那时从旁边路过,那几个女生中的一个说:“就是他!”,说完,买了东西就走开了。那对老年夫妻老眼昏花,没看清楚程琪的样子,却让他听到他们的话,大意是他羞辱一个姑娘,太不应该。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一场地震让程琪突然对这对活了下来的老年夫妇有了别样的感觉,他想起了那个被他羞辱的女生和那天被眼前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女人责备的情形,霎时觉得他和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程琪曾经听一位老师提到过这对老年夫妇。他们是北方人,早先随在师范大学工作的儿子一起生活,但儿子在文革时被他的学生拉出去批斗,打死。儿子是独子,一死去,没有文化的他们就无法再在学校呆下去,无奈,只好回到北方老家。但家乡连续遭遇旱灾,田地间颗粒无收,他们又随大批逃荒的人来到了这座城市,来到了儿子工作和死去的师范大学。他们的儿子后来被平反,埋在荒冈上的尸骨迁到了公墓。学校念及其儿子曾是学校一员,便由后勤处安排住处和打扫教学区两幢楼清洁卫生的工作。但他们说,不必再连累学校了,只要有一间小房子安身就行。学校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二十多年来,只要在师范大学学习,生活和工作过的人,每天都能看到一对面容安详的夫妇,推着一辆小三轮车,在校园里卖学习用品,风雨无阻。 程琪三人在游廊站了一会儿,感到清凉了,便来走到老两口的小车前。 两个老年人见三个年轻人到来,立即笑容满面地站起来。 程琪买了三十只信封,一副乒乓球拍,一盒乒乓球,一把指甲刀。 鲁大个买了二十只信封,两本笔记本,五本信笺。 龙长安也买了二十只信封,一支钢笔,一瓶蓝墨水,两本信笺,一只高档文具盒,说是送给他的小侄女。 老头子笑容可掬地将东西一一交到三个人手上,要他们点点。三人连声说着好,却没有点数,而是将钱交给了老女人。 老女人拿着钱,客气地说:“谢谢三位同学!钱,我可就收了!” 三个男生在客客气气的老两口面前,竟像小学生见了老师,小玩童撞上前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拿着买来的东西,离开了两个老人。 三人走到三岔路口,程琪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几步,往左拐九十度,下一道被两排看起来很有些年辰的梧桐树相夹的长长斜坡,就到了男生宿舍区,第一眼看见的,也就是最边上的楼房,就是中文系男生们的大本营。 程琪回头看了看在暮色中渐渐模糊起来的两个老人,隐隐感到一丝凄凉和心酸。他咬了咬嘴唇,身子摇晃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在踏上那长坡道之前,突然问鲁大个和龙长安道:“他们晚上住哪儿?” 两个人疑惑地互相望了望,再看看程琪,摇了摇头。 程琪返身跑到两个老人跟前,问道:“晚上,你们住哪儿?” 鲁大个和龙长安也跟了过来。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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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猫儿红爪爪 1509楼 ding yi xia~~!~~! ----------------------------- 感谢阅读哈 |
@就是我们年级 335楼 坚持到最后 ----------------------------- hehe |
@六伢子 323楼 确实是好东东,继续观望,再顶, ----------------------------- hao |
@这种时候多 397楼 我继续顶你!太好的帖子了 支持 ----------------------------- xiexiexiexie |
@闷儿相亲哟 1281楼 ding -----------------------------恩 |
@shishiju2008 259楼 文笔不错,看着挺不错的呢,是小说吗,好像没有写完。 ----------------------------- xie |
@shishiju2008 290楼 等LZ更新,进度好慢啊 ----------------------------- xie |
@六伢子 1517楼 来看LZ,,加油哦~~!!~!!!!!121 ----------------------------- ganxie zhichi |
@六伢子 1518楼 下之前,再顶 ----------------------------- xiexie |
第九卷 第四章 老头子表情平淡地答道:“还住哪?就咱们那两间小屋啊,电影广场外面。” 程琪吃惊地说道:“电影广场旁边的几幢教师宿舍不是全倒了吗?上午我还经过那儿,可没看见一幢象样的楼房。” 老头子说:“教职工楼房确实全倒了,但我们住的是教工楼旁边的工房,出电影广场大门,顺着去教工宿舍那条大道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远,很好找。谢天谢地,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居然没有被震塌。” 老女人接着话茬道:“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俩都在家里,做事情哪。一开始,房子摇晃了好一阵子,声音很大,我们慌里慌张地跑出去,算平安了,房子也没有倒,没有散架,还能住,能住就行,能住就行。” 程琪吁了一口气,说:“没有倒就好,你们没受伤,就更好了。不过,那可是危房,余震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停止,你们住在里面,太危险。” 鲁大个说:“你们年纪也大了,不能再住那种房子了。你们到操场上的帐篷里去住吧,暂时住住也好,那里安全。”鲁大个指着学校中心广场四周密密麻麻的帐篷。 程琪说:“今天发生了两次余震,虽然震级不大,但危险尚存。事不宜迟,你们就住到帐篷里去吧,那里人多,有医生,有志愿者,很方便的!” 老头子淡然一笑:“帐篷现在可是稀缺呀,就让伤员们住吧。别看我们那老房子破破烂烂的,但结实得很,五十年代修的,墙上居然一丝裂缝都没有,我们都觉得奇怪呢,老房子居然这么结实,可得感谢当年建造房子的人,人家可是下了功夫的。除了我们,还有十几户人家,我们的邻居,都住在他们原来的房子里,安安生生的,这几天大家都特爱串门了,不像以前,见面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老女人笑眯眯地附和着丈夫,说:“是啊,那房子好着呢,邻里之间可亲热哪,没事了就聚在一起拉拉家常什么的。还有几家的孩子,身子骨也结实着呢,都做救援工作了,说是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尽力而为。多懂事的孩子。” 但程琪坚持认为那些房子的安全系数低,不保险。 龙长安走老女人身边,说:“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们还是到帐篷里去住为好,那儿有很多志愿者在服务,你们年纪大了,到了那儿也舒坦些。” 老女人感激万分:“谢谢你们的关心!谢谢三位同学的关心!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了!” 两个老年人执意要住在他们已经住习惯了的平房里,三个年轻人无话可说了,便向他们道了别,朝学生宿舍区走去。 东天上第一粒又大又亮的星星出现的时候,起了一阵小风,使酷暑有了一定程度的减弱。师范大学的几条主要道路挂满了标语,原先一些与地震无关的标语横幅,都被撤下。学生活动中心外面的报栏,仍然保持着每天更换报纸的习惯,一些关心世事的人,照旧习惯在固定的时间,或者在路过,都要上去看看新闻报道,或自己感兴趣的栏目。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官方公布的最新的死亡和失踪数字,灾区受损的情况报告和综述。报栏的周围都是废墟,往日矗立在报栏后面的高楼,则被茂密的梧桐树和空旷的天际所取代。从报栏区过去,横过那条通向学生宿舍区的漫长坡道,就是师范大学官方、各系和个人发布信息的地方,中间那一栏贴着最新的动态消息,比如招募志愿者,促成志愿队伍开赴灾情更严重的地区,其他板块则是寻人启事,失物招领启示等,而地震前花花绿绿的招工、招聘、办班、集会、英语角等启事,基本上见不到了。 信息栏前,很多人围拢在一起,仿佛发生了大事似的。地震前,某著名歌星要来学校开演唱会;各电视台在学校录制节目;影视明星要与艺术系中文系师生联欢;某知名大学某泰斗专家前来讲学;某学生参加世界性的比赛获得了金奖;某系某学生殉情或因学习压力而自杀;某男生在女生宿舍与女友做爱给当场抓住,男生开除学籍或留校察看,女生记过册处分;某系一对学生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行苟且之事,也被当场捉拿;某一场闹得不可开交的师生恋、沸沸扬扬的中外恋;某领导陪上级在某水库游玩时因醉酒栽入水中被淹死;某宿舍几层几号房间闹火灾;某系某教师被一学生用水果刀狂捅八刀后竟然没死,某老师被某学生挥来的板凳砸中后腰,当场毙命;某些女生在校外医院打胎被学校发现,某男生自残后,在学校医院缝补伤口时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医生,那医生第二天向学校打了报告,那男生便挨了处分;两个漂亮之极的女生让某系的男生疯狂,结果她们是一对同性恋者,某男生无法接受,居然捅了其中一个女生一刀;某男生猝死在楼梯口,证人说他正准备上楼去听课;某著名学者在国外做访问学者的时候,他的老婆跟别人上了床,他们的女儿因高考失败在教师宿舍区一棵树上上吊身亡……只有诸如此类的消息,才能吸引人们驻足探视。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五章 程琪三人好奇地挤了进去。墙上贴着一份最新的告示,大意是,在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过去后不久,根据省医学委员会,市瘟疫防治部门和学校医院的相关精神,在请示了省委省政府之后,决定对灾情严重,但无法清理的地区,实行不定时隔离,并学校各部门必须认真配合省卫生防疫部门和学校医院,做好隔离,消毒和疏导工作。 龙长安说:“到底还是有办法了。” 程琪面露不屑地说:“这种办法你觉得很高明?” 旁边有人说:“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比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好吧!历史上,地震后,一般都会爆发大大小小的瘟疫,蔓延速度惊人,其破坏性丝毫不逊于地震。因此消毒,隔离等措施是很必要的。不过,一说起隔离,我感觉也怪怪的。” 许多人都赞成这个人的说法。但程琪不这么看,他觉得隔离措施无论对生者,还是死者,都过于残忍,很多人连烧火纸,或者继续进行持久的挖掘工作的可能都不存在了。他不解地问道:“难道那些废墟和没完全倒塌的楼房,就永远保持那个样子?” 那人显然对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思考,倒是一个教师模样的老者接过了话:“如果长时期实行隔离,而且没有谁清楚这个长时期是个什么概念,那些废墟就永远是废墟了,将来兴许会变成一座地震博物馆,国外有先例。另外,我们将告别这里,迁到别处。对于师范大学来讲,这里,只是一个曾经,一段历史,其实在地震发生之时,它就不存在了。” 老者的话让人们大吃一惊。地震前,要是有人说大学根本就不存在,程琪连哼都不哼一声,他一直认为国内没有真正的大学。但那老者的话却让他感到意外,迷惑和茫然。他寻思道,为什么不能通过重新修建,在原来的地基上,恢复它过去的风貌呢?为什么必须要迁到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异常陌生的地域,重新来过呢? 老者继续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新的校址已经在遴选中,位于震中心的那座县城,也已成为历史,在别处新建一座新的县城,而更多的地方或许只能接受暂时性的隔离,待解决办法出台后,才能知道是迁走,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城市和学校都是人口相对集中的区域,一旦地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很多人根本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而我们现在的重型机械设备严重欠缺,无数废墟和废墟者的亡者无得到彻底的清理,为防止瘟疫发生,隔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程琪问道:“万一有人在过了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之后,仍然活着,而人们却没有发现他们呢?”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老者顿了顿,清理了一下嗓子,好象要参加一场重大的演出似的,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只听他说道:“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在理论上是成立的,有科学依据的,而这个小伙子所说的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个例或许存在,或者根本上就是存在的。我相信政府和医务人员会根据具体的情况,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尽最大努力解救幸存者,告示上已经说了,”他指着那张告示,很多人都转过头去看着那张告示,一些没看过的人,便走过去,仔细地研读起来,“相关部门即将在七十二小时之后的某个时间段采取必要而严格的措施,即隔离,但搜救行动肯定会延续一段时间,这得根据灾情和救援的实际情况来定。” 某个人对老者的看法表示赞许:“老先生说得极是,有条理,很有说服力。您完全可以充当学校或政府的代言人了。” 老者打了个哈哈,道:“岂敢!相信学校会全力以赴,为广大师商做好安排的。” 一个人的声音从人们脖子之间的空隙处传了过来,像一股冰凉的水:“摊上地震这样的大事,有媒介和大众都盯着,学校肯定会安排的,即便是假惺惺的,也得照顾他们的面子。往年这个时候,正是评职称的关键时间,送钱送礼就成了常态。职称虽然跟能力水平关系不大,但牵涉到钱和地位,课题资源什么的,就跟命一样重要了。但今年的职称评定多半要顺延了,但送礼送钱的规则,还是得遵守的,只是在地震期间,死要面子的知识分子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有人说:“地震还是有好处的。” 那老者被这一席话搞得极不自在,他说:“这些事情嘛,也不是咱们这里才有,哪儿都一样,况且钱这玩意儿,众生都爱,送一点,收一点,不算大事,大家姑妄听之,不必计较。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谈这个问题了。” 路上,龙长安问程琪:“隔离后,我们去哪里?”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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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儿不好耍得 1528楼 地震破坏性很强哦呵呵,,力顶LZ加油,继续 ----------------------------- 呵呵呵呵,对,很强,感谢支持哦。。。。。。。 |
@之前聚餐 394楼 想不到的强帖!才子啊! ----------------------------- xie |
第九卷 第六章 鲁大个也忧心忡忡:“总不能让人睡到马路上或桥墩下面吧。老大,你说,该怎么办?” 程琪本来对隔离就感觉不爽,这下被两人这么一问,就显得更加烦躁:“你们问我,我问鬼去?大不了跟那些死人会合,到阎王爷那老杂种那儿去念大学。” 龙长安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程琪,又看着鲁大个,说:“也许我们是庸人自扰了。刚才那老先生说学校要搬迁,即便如此,学校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吧?” 鲁大个说:“他代表谁呀?搬迁?另选地方,重新建一座大学,那么轻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看他也就是倚老卖老,信口开河而已。” 程琪道:“你怎么就断言他是在信口开河?他代表他个人,发表一点个人的见解,不至于给人倚老卖老的嫌疑。关于搬迁,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极有可能的,你们信不?我可是信了。” 鲁大个指着夜色中的校园,大声说:“看看,这么大的一所学校,说搬迁就搬迁?不说买一块地皮的花消,光是建筑房子,都要多少银子啊?还有那么多人要重新安置,什么吃的,喝的,穿的,住的,玩的,东南西北,男女老少,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我看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琪也激动起来:“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这件事上,你如此操心的干什么?说多了别人以为你犯神经病,想多了你脑袋要长瘤子。” 龙长安抱着双臂,一只手反复地捏着下巴,琢磨了片刻,说:“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再说了,一场地震就把学校给灭了,不得不搬迁,算什么呀!” 鲁大个说:“就是!” 程琪说:“那你们觉得什么样的灾难才能让咱们学校,那座县城搬迁呢?” 龙长安和鲁大个互相看了看,却回答不上来。 程琪说:“老子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老子压根就不想谈,也不想碰到。可咱们偏偏碰上了地震,好人坏人,一起遭殃,算公平吧!。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该不该搬迁,都是瞎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龙长安悄悄对鲁大个说:“你瞧老大那神气,都头头是道起来了,还嫌我们贫嘴。” 鲁大个说:“他确实变了,但他究竟哪些地方变了,我可看不出来。” 龙长安说:“他一口一口老子杂种的,都成经典词汇了。如果不是那个老头子的点拨,他还能说出这些道理来?” 鲁大个说;“什么道理!分明就是胡说。” 程琪看到二人咬耳朵的样子,便停下来,问道:“说什么呢?” 鲁大个说:“老大,你怎么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以前你可从不在乎我们在一边说什么的。今天,你怎么也心虚了?” 龙长安在黑暗中偷偷地笑了。 程琪抬腿便是凌空一个侧踹,后者身子一歪,躲了过去。 程琪道:“在球场上,你们也敢自作主张,那可是找死。” 鲁大个抹了一把脸,脸上和身子都黏糊糊的。他说:“死就死,死了好。死又算什么东西?很多人不就那么轻轻松松、稀里糊涂地死了吗?你不是说过你写作老师讲过,只有死亡才是这个怪异的世界上唯一的真理么?还有什么只有在死亡面前,人与人之间才是公平的。教中文的都这么玄乎,那学中文的不就是纯粹的跟屁虫吗?可你们这些酸儒,想那么多,有用吗?我不怕死,因为每个人都得死,死于地震,跟被老大给一脚踢死,一样。” 程琪道:“真不怕死?” 鲁大个嘴巴一撇:“这个问题不必问!” “老大,你写作老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来头?有什么能耐?怎么老讲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龙长安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做出一副散漫的派头,“我看他除了标新立异,就是神经病,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就是与所有人为敌。我可不喜欢这样的老师。他们过于尖锐,对人世间的一切都看得太透,看啥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批判这批判那,好象就他们掌握着真理,别人都是酒囊饭袋。他们说话尖酸刻薄,为人刁钻古怪。时下人人随大流,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想同样的问题,不互相诋毁,抬杠,不做小人,那多好!可你那老师,说话像打雷,行动起来,估计就跟地震一样。”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七章 鲁大个大叫:“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长安,你实在太会说了,我都爱死你了!”说着,伸出双臂,闭上眼睛,做出陶醉状,啊呀呀地朝龙长安扑去,后者躲闪不及,就被鲁大个抱个正着,但鲁大个的脑袋却梗着歪出去老远,好象龙长安的脸或脖子是蟾蜍皮一样。 程琪说:“穿一条裤子了?联手对付我了不是?小样!你们说他标新立异,那又有什么!一个人能够标新立异,也不全是吹出来的,即使吹,也得有吹的底气和本事。他们标榜的那些新异的东西,尽管听起来不舒服,可总比当鹦鹉八哥和传声筒肉喇叭好一点吧。他确实是过于突出自己了,毒舌一扫,就打倒一大片,很多人都被他得罪了,可对此,他却一点都不清楚,也就是说,他并不刻意去开罪人,那些评判和讥讽在他主观上并不针对某个个人。比如,关于知识分子,他曾这样说过:‘说咱知识分子是酸儒,其实是褒奖,毕竟那个酸字,与知识分子的气息和特质有关系。问题是,现在他们连酸儒都不配,变成了犬儒、猪儒、牛粗儒、卖精儒、彻头彻尾的洗面儒,这一串串的儒,把我的舌苔都给玷污了。’犬儒人人皆知,但‘猪儒’可是他发明的,开始我们以为是侏儒,后来才知道是‘猪儒’,嘴巴都笑阔了。还有牛粗儒,卖精儒和洗面儒,如果他不在黑板上将它们写出来,我们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眼见我们被蒙住了,他哼哼哼地冷笑了几声。这下,我们才恍然不大悟。牛粗儒,是骂那些正经人士经常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搞,鸡巴跟牛鸡巴一样粗。卖精儒,哈哈哈哈,亏他还是个大学老师,居然想得出如此粗俗的东西,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是‘麦乳精’一词的秩序颠倒,挖苦他们兜售精子,出卖灵魂的行为。洗面儒,‘还用得着本人作解释吗?’最后,他颇为自负和得意地问道。说句公道话,他的课还是挺有味道的,听起来带劲,他那些离奇的想法和独到的观点,仔细想想,感觉很有意思。至于他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只有陈寅寅和一些宵小感兴趣。” 龙长安说:“老大,他怎么待你的?” 程琪眼睛眨巴着,望着天上,说:“我们压根就没交往,也不可能交往。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就谈不上怎么待我了,不待见我也无所谓,我又不在他碗里刨饭吃,谁跟谁呀!你们想想,整个师范大学他谁都瞧不上眼,我哪能得到他的垂青?” 鲁大个说:“以前你不是说他骂过你吗?” 龙长安说:“你确实说过这话。” 程琪道:“我说过吗?确实说过?什么时候说的?是我说过,还是你们瞎编的?是我忘记了,还是你们记错了?我能被他骂而不还击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龙长安说:“哎呀,你说过你还击了的,不过,好象不了了之了。” 鲁大个说:“不对,老大被他骂得狗血喷头!” 龙长安说:“先是被骂得狗血喷头,后来老大开始反击。” 鲁大个说:“反击之后,立即又被骂得狗血喷头!” 龙长安和鲁大个开心地笑了起来。 程琪对这个话题突然没了兴趣,脑袋掉向一边。他看到食堂与宿舍区间的空地边的一棵树下,有一拨人在打麻将,一群人在围观。 鲁大个和龙长安相继对打麻将的行为表示了遗憾和愤怒。 程琪在路边一处干净地方坐了下来。远处是救援队伍忙碌的情形,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医务人员也忙碌着,但哭叫声仍然不绝于耳。学生志愿队和社会志愿者协同工作,匆匆忙忙、疲于奔命。生还者越来越少,失踪者始终是人们不愿意谈论的话题。 程琪望着那群打麻将打得正欢的人,说:“看明白了吗?他们会找乐趣,懂得乐趣,将乐趣进行到底,也就是会生活。你们不必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站在他们角度想想,就明白了。如果我亲爱的写作老师看到这个情景,肯定和我的看法一样,信不?” 龙长安和鲁大个也坐了下来,垫在他们屁股下面的,是从两个老年商贩处买来的信笺。 龙长安和鲁大个都明确表示不相信,因为在他们看来,既然是一个老师,即使对人生,对社会的看法如何与世人迥异,也不至于支持公开在救灾现场打麻将的行为吧,他应该顾忌公众的感受。 鲁大个还骂上了,去他娘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旁若无人地打麻将,就没人治治他们? 程琪笑了起来,但在鲁大个和龙长安听来,他分明是在嘲笑他们。 程琪说:“你们那想法,不说我老师不屑于批驳,连我都懒得和你们争,就免了吧。不过,不说吧,老子又受不了,心里堵得慌,还是先说为快吧。他们就是那样的人,除了在床上日婆娘,挣钱养家之外,他们随时随地都打麻将,因为那是他们的生活。” 仿佛在响应程琪的话似的,那群打麻将的人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仿佛一朵巨大的花卉突然开放,又迅速合拢了去。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八章 程琪说:“老师们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打麻将的,学生也不会,当官的更不会,社会观察家和评论家也不会,反正自认为有操守、德行、素养和分寸的人,这个时候,这种地方,都不会让他们产生打麻将的念头,因为面子和声誉仅次于他们的性命,即使麻将瘾犯了,也是暗地里打,就像在这样的夜晚,一旦鸡巴发烫,只要有可能,他们都会脱光衣服乱日一番一样。这群浑身上下都是灰尘的人,是下层人,通常把身份和面子看得很轻很淡,甚至根本就不在乎,活得洒脱,自在,快活,逍遥,随意,轻松。既然地震都没有让他们去死,那就得抓紧时间快活逍遥。如果灾难再度降临,谁敢保证平安无事?他们担心的不是面子和声誉,而是恐惧失去了他们最基本的、最自在的,也是最普通的生活,尤其是他们最为看重的那些形式。” 龙长安不阴不阳地说:“你尽管说下去。” 鲁大个嘴巴里咬着一根草,脑袋靠在膝盖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琪说:“你们以为念中文专业的家伙又酸又臭,读几本世界名著,研究研究文字语言,闲了就唱歌跳舞,骂人贬人,然后就完了?不。你们那是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看扁了。我们读书,是表象,思想,才是中文系人想要的东西。以前我厌恶思考,照我亲爱的写作老师的话说,是一个生着脑袋,却不长脑子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想,灾难降临了,就有了与平时不一样的感受。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但有的东西,比如这次地震,我就在琢磨,在思考。” 鲁大个挖苦道:“搞得跟真正的酸儒一个德行了。” 龙长安拍了一下鲁大个,道:“大个,别打岔,让老大说。” 程琪抬起下巴,转动了一下脑袋,在脖子上摩挲着,再掐了几下,感到脖子舒服了,才说:“就在刚才,我一看到这些人居然围坐在这里打麻将,还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他们的瘾比正在打的人还要大,觉得不可思议,很愤怒,好想一块砖头扔过去,砸死一个算一个。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现象,要是报道出去,绝对有轰动效应。我脑筋很快就转过弯来了,这些人,除了工作,做生意,赚钱,养家糊口之外,就是打麻将了。他们不管手头是否宽余,只要上了麻将桌,肯定是要小赌几把的。在生活中,纯粹将麻将看成是娱乐的人,不多,没有赌博,麻将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金钱,始终是打麻将的物质基础,也是让那么多围观者兴趣盎然的原因。但我敢说,过去一百场一千场的麻将赌博,不管输赢成千上万,都不如现在哪怕仅仅是只打一场只赌一毛钱的感觉来得深刻,过瘾,说他们一时间彻悟了生死,也行。刚才我说了,他们是一群不在乎面子和身份的人,有吃穿住的,有女人日,有孩子养,有麻将打,有牛皮吹,这辈子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以后,两眼一闭,两腿一伸,就到阎王爷那儿交注册资金了。这些浑身并不光鲜,没有高学历和高地位的下层人,不会说教,不会单纯地觉得精神比物质重要,不探究灵魂与肉体、物质与意识、思想性和艺术性、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学术与不学无术、职称与文凭、审美与审丑、道德与精神、房奴、性奴、官奴,他们一开始就是下层人,边缘人,在这里打麻将的人,绝不是上等人,因此,他们绝对不会明白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研究的什么终极意义,其实,也就是生死之间的关系,但他没研究出名堂出来,只好自杀了。这些下层人,懂个屁的终极意义!尽管他们在阎王爷的眼皮底下侥幸溜走了,现在又在老天爷的鼻子下明目张胆地大打麻将,赌点小钱,这叫什么?这就叫大逍遥吗?不,充其量是低层次的快活,是混沌,是浮在表面的生活现象,多少自诩为人类精英、上等人和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多么蔑视和唾弃这样的生活方式,尽管他们同样会在他们的圈子里做奴才,打麻将,嫖娼,出卖灵魂,用表面的光鲜掩饰其本质上的粗俗,下流,卑鄙,龌龊。但是,当地震来了,他们才意识到,才开始思索:还有什么比地震更厉害的呢?” 鲁大个大声道:“有,癌症!” 龙长安用力蹬了一下鲁大个,意思是,你懂个屁,需要你来回答吗? 程琪没有理会鲁大个,继续说道:“当地震来临,这些平时处于社会精英和达官贵人之外的下层人侥幸地活了下来,侥幸中夹杂着后怕,后怕中夹杂着惊喜。既然如此,何不及时行乐。醉生梦死?死者已去,唤不回来了,生者,当继续活下去,好好地活,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活得像个人,自由自在的人,有骨气有理想的人,才不枉来人世一遭。显然,他们并不比我们愚笨,他们同样是在用脑袋而不是用屁股或脚后跟在思考,他们明白,时下,人们活得并不像人,所以,他们这一幕,其实就是在表明他们要活得自在,尽兴。” 这时,几辆汽车从主干道开了过去。在汽车剧烈的灯光照亮了废墟,梧桐树,标语,帐篷和开阔地上摆满的尸体和无数在尸体旁边谈话、求情、哭泣、寻找和绝望的人。 鲁大个道:“怎么不说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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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儿相亲哟 1532楼 zai 2ding 2 ----------------------------- 谢谢。 |
@龙七少爷 1536楼 真心支持佳作 ----------------------------- 感谢七少爷的支持。。。。。。。 |
@而K前几天 448楼 谢谢了。。。 我很赞成,继续努力吧 ----------------------------- xie |
@茫茫可选的31 464楼 貌似要翻页了。。加把油。。 ----------------------------- jiayou |
@牛顿内心的344 463楼 大家有什么好看法,赶快说说 ----------------------------- hehe |
@棒棒儿不好耍得 1527楼 顶~~~~~~~~~~~~~!~! ----------------------------- xie |
@两个人不知道 367楼 哎呀。好帖啊 ----------------------------- xi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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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九章 程琪咳嗽了一下,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然后扔给了鲁大个,最后将烟点上,狠狠地吸着,大口地吐着。他说:“老子大学三年中学到的东西,全都在话里了。但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表达出来,或者说出来了,却没有完全传达出我的意思,或许需要一个更有意思的表达方式。另外,你们不觉得现在咱们这行情,为时已晚了吗?我那个亲爱的,被得势者讽刺为世上越来越少的怪物的写作老师,如果他见到这情景,或许能帮我将肚子里没有说出的意思准确地表达出来,即使他把我嘲讽得体无完肤也无妨。他那嘴巴就是一把铡刀!” 龙长安吸着香烟,用略带伤感的语调说:“老大,你确实变了。” 鲁大个瓮声瓮气地说:“我看不出老大在变。”将脸朝着程琪,说,“老大,你这么酸,是不想和我们一起打篮球了?” 龙长安又蹬了一下鲁大个屁股:“屁话!这是哪跟哪?” “这些人是不会谈论和研究死亡的,因为死亡太阴冷,会使他们感到活着太没意思,因此他们的一生都忌讳谈死亡。但他们却是一群有意思的人,他们活得像人。他们在经历了地震之后,又比那些研究死亡的人更勇于面对死亡,准确地作出判断,及时行乐,醉生梦死,笑对荣辱和得失!最后,他们便将生死看淡,会毫不在乎地说:‘面子和身份,算他妈的个鸡巴!’于是,他们随时随地打麻将,赌博,继续劳动,生活,日女人,生养后代,等死。”程琪继续说道。 龙长安口气中夹带着一丝酸气说:“最后这几句,是你写作老师说的吧!” 程琪点点头:“他是这么说过,大意是这样,原话我记不得了。他讲死亡的样子,就跟那个家伙一样。”他指着围观者中一脸铁青、嘴中唧咕着不停的中年男人。程琪话音刚落,他就将一个手气太背的人一把拉起来,自己坐了上去,一副老江湖、麻神麻仙麻圣的派头。 鲁大个和龙长安看过去,不禁噗嗤一笑。 鲁大个说:“你老师就那个样?” 龙长安望着那个手法熟练地码着麻将的中年男人,吁了一口气,说:“老大嘴里的老师,想来也不至于跟这等粗人一个模式。老大是在开玩笑,幽他一默。” 鲁大个仍然对打麻将的行为耿耿于怀:“这可是非常时期呀,他们不怕良心的谴责?不怕被抓?” 龙长安说:“搞不明白这些人肚子里的下水是弯的,还是直的。” 鲁大个嘟囔道:“那还用想呀?绝对弯曲的。” 程琪说:“这些处于最下层的人,在乎的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活着。他们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怕所谓的道德评判者、社会风气维护者的叨咕,批评,谴责,非难和蔑视?” 鲁大个望着程琪,仿佛要把他彻底看穿:“老大,你真能说。”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程琪站了起来,举起双臂,双手握成拳头,先是龇牙咧嘴一番,然后咯吱咯吱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坦了,又习惯性地撩起衣服,抠着肚脐眼。 又有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它排放尾气的声音就像一个消化道出现了严重问题的病人,在排放肚子里废气时那股股突突突卟卟卟的声音,地面上旋及被冲起了两股强大的灰尘,夹杂着没有完全燃烧的汽油味,很远的人都能闻到。 程琪朝废墟深处走去。 体育系宿舍大楼堆废墟在程琪看来像一座丘陵,入夜后,则像一个女人失去弹性、逐渐萎缩的乳房。沿着乳房走个半圆,乳房又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馒头。那几个在馒头旁边忙活着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该救的人都救出来了,能找到的,即使是死人,也都将他们从废墟里抬出来。剩下的人,都不会再看到人世了,只好委屈他们,将他们扔在这里了。程琪对工作人员说,从这里救出的幸存者有多少?男生多,还是女生多?工作人员说没有做过统计,但挖出来的大多是死人,活着的不多。令程琪极为沮丧的是,几个工作人员在这里帮忙的那段时间里,没有看到过有活着的女生被发现。 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昨晚这个时候,倒是救出一个活着的女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临时工。” 这使程琪大感失望。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十章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据说那女人这幢大楼的清洁工。她被解救出来的时候,神智清醒,嚷着要喝苦丁茶,吃回锅肉,凉拌三丝,水煮牛肉,麻辣兔子头什么的,馋死了。几个外地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说只是肩膀脱臼,手臂有擦伤。” 鲁大个惊叹道:“命硬!”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不停地拍着身上的泥灰,吐着唾沫,还干咳了一阵他说:“谁说不是呢?没死,就是运气了,可伤势也那么轻,基本上就是没有受伤,运气真好上了天。” “还是个豁达之人,一出来就要水喝。她说她最喜欢吃什么东西,对了,最喜欢吃回锅肉,是那种用乡下豆瓣加蒜苗炒的,十多里远的地方都能闻到的香喷喷的回锅肉,还说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他儿子,有了儿子,她和她男人老了,就什么也不怕了,一个劲地唠叨,简直就是一只话匣子,还说什么在地底下睡觉,真还沉,又香又甜的。”工作人员的这一席话,使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地轻松了许多。 那个年轻工作人员说:“她说地震发生时,她刚冲洗了四楼厕所,正在清理过道上的积水时,就地震了,她只跑了几米远,楼就垮了。” 鲁大个又一个惊叹:“要是她少跑半米,或多跑半米,人就没了。”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说:“她说她只觉得身子稳不住了,一个四仰八叉,就同楼房一起摔了下去,开始是摔昏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才发现被埋住了,四周一团漆黑,吓得不行,以为死定了。” 程琪说:“她在过道清理积水,一定又骂开了。” 龙长安说:“你怎么知道?” 程琪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亚妮还和她干过几次架呢,不是打架,是吵嘴。体育系的女生没有人不烦她,男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那张嘴太碎。”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说:“对对对,她就是那个意思,说她在过道上看到一滩接一滩的积水,就火冒三丈,把扫帚都摔在了地板上。她说自从被分来负责这幢楼的那天起,垃圾就不说了,过道里每天都有积水,没见干燥过,给她增添额外的劳动,可学校却从来就没多给一分钱的劳务费给她。她说大学生实在不象话,东西乱扔,水乱倒。” 鲁大个将信将疑:“有没有搞错?她真的这么说?我看是你们有意在坏我们吧。” 那个年轻工作人员指天跺地,说他们绝对没这个意思。 程琪看了看鲁大个,说:“他们没胡说,事实就是这样。四楼是女生住,五楼六楼住着体育专业两个年纪的男生。他们生活上不检点,其实可以理解,搞体育的嘛,哪个不是大大咧咧毛手毛脚,不注意生活细节的?像艺术,中文,政治,教育,数学,物理等专业的楼层,就很干净,没积水了?嘿,一样的脏。”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工作人员说:“还是这个同学说了大实话。那女人不会无中生有,她就是说她在辛苦地为你们清理过道的积水的时候,地震就发生了。开始她还以为是过道滑,自个不小心摔了个后脑勺着地,刚爬起来,又摔了四仰八叉,才明白是地震,刚来得及跑几步,房子就垮了。” 程琪说:“她脾气火暴,急性子,嘴巴零碎,嗓门特大,她要是在体育系楼上喊一嗓子,其他大楼都跟着颤抖。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才骗过了底楼那个满脸雀斑的阿姨,冲上四楼见到了亚妮,正在说着话,她就在过道上咆哮开了,一个劲地数落大学生学习成绩虽好,生活作风却是一塌糊涂,看看过道上的水,都要将寝室给淹没了,要是真的淹没了,你们这些懒东西恐怕都得给活活淹死。大家习惯了她这种腔调,任凭她教训,即使骂上了,也不见怪。那天,她见到的与往常一模一样,当即就冒火了,恰巧一抬头看见了某学生干部,她便见了倾诉对象似的,历数她到这里来工作后碰到的难题,又委屈,又强硬,连窗户都给她的声音震得啪啪作响。那干部极力安慰她,说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再发生,他一定要将情况反映上去。好歹让她平静了下来,我和亚妮的谈话也才变得顺畅起来。可不久,她在过道的另一头,又叫喊起来。原来就是那个学生干部,以为她已经收拾完毕,走了,便朝过道上泼了一杯茶水,看样子是过夜茶,没想那茶水正好泼在她脚边。这下可好了,当场抓住,又是学生干部,她才不管之前认识不认识,张嘴就说什么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反映情况,改正毛病,呸!你是学生干部,竟带头乱倒水,你这干部是怎么捞来的?一个捞字,说得多好。我亲爱的写作老师经常说,要说大学腐败,仅仅表现在校方官僚作风,专家学者的名不副实,教师中有害群之马,不全对,尽管他们是腐败的主力,大学中最令人恶心的人之一,就是学校干部,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相当腐败。他解释说,他们只是没有每月拿工资,却已摆出官僚派头,做着官场中人才能做的事情,是未来的官场之力量之一,他们的腐烂,与一些书没读过几本的纯官僚不相上下。这清洁工虽然话说得很难听,可话粗理不粗。那学生干部立即摆出一副官僚派头,挺着肚子站在清洁工面前,用手指指着那女工,蛮横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滚!’那女人不是官场中人和知识分子,不吃这一套。只见她操起水管,当然,里面没水,就朝那男生身上戳,毫无惧色地还击道:‘我就不滚!今天我就豁出去了,看看谁没有道理!作为大学生,作为学生干部,你乱倒水不说,还威胁我们老百姓,天下还有没有公理?你是拿我们基层工作人员不当一回事,是吗?走,找你们领导去!走!到领导那儿去说,咱们评评理。’她也是,居然敢将自己看成是咱堂堂的师范大学的工作人员,典型的自不量力。但她得理不饶人,她那号人,确实就有这能耐。她一把揪住那学生干部的衣领,要拉他到领导那儿评理去。那小子脸面挂不住,粗野地将那女人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拿掉。幸好那小子的同学出来调解,那女人才罢了手。” (未完待续) |
第九卷 第十一章 几个工作人员听得津津有味,那个年轻一点的赞叹道:“难怪她被抬出来的时候,都过去几十个小时了,她精神气居然那么足,哪是在喝水呀,简直是在猛灌。这种女人了不得!” 龙长安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叫了不得?其实就泼妇一个。” 鲁大个说:“泼妇又怎么了?我现在这种人真太少了,她真该给小子几耳光,让他长长记性和德行,那种人本来就欠揍。” 龙长安摆了摆手,解释道:“大个你只明白我话的一半。我也只说她是一个泼妇,没别的意思,那同学确实没道理,做错事,就承认了,不就完了?可还那么强横,耍威风呀!” 那几个工作人员都说那同学确实做得不好。 鲁大个哼哼几声,说:“不耍威风,怎么能表明他是官?不是有报道说咱们的官员出国公干,在人家的机场耍横。人家敢横到国外去,咱们这个小小的学校,算什么?那清洁工就该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从此见了她就心虚,有一种挫败感。” 程琪说:“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我自己也挨过,听我讲。就是那天,我和亚妮看到她情绪平复了,就从五楼回到了四楼。但我肚子不舒服,刚到四楼,就赶忙返身上了五楼,冲进了厕所里。厕所里还有两个男生,一个一边拉一边看报纸,一个在抽烟,说是用香烟驱散臭气。突然,厕所门砰地被人生硬地推开,我再熟悉不过的‘里头还有人没有,冲厕所啦’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一根黑色水管带着强劲的水注,猛地伸了进来,水注砸在我们面前的地板上,我们身上,特别是屁股上都溅上了污水。那女人毫无惧色地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视我们为无物,喊道:‘冲厕所啦,拉干净了就赶快出去!快点!’可怜我们三个小子,只得匆匆擦了屁股,连裤子都没拉上来,就灰溜溜地跑了出去,还不敢当面骂,只有在她听不到的地方乱骂,解解气。亚妮看到我冲出厕所的样子很挂怪,让我很没面子,而且总觉得屁股上抹了一层稀粪似的,只好撒个谎,鬼撵似的回到寝室,拿了香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洗刷间,差点将一层皮给搓掉,才算洗干净。” 工作人员哈哈大笑。 鲁大个笑得转起了圈圈,说:“老大悲惨,贞操也没了,在女友跟前,面子丢大了去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 程琪说:“那绝对不是那清洁工做的跋扈事情的唯一一件,多着呢。她经常那么握着一跟黑色胶水管,只要觉得该进厕所了,不管有人没人,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进去,将紧捏在在水管口的手一放,水就就扑哧一声冲了出去。要是一个男的,早被揍成肉饼了。对男生是这样,对女生,她简直就是霸王,毫无道理可讲。女生脸皮薄,看到她将水管伸进来时,脸上就挂不住了,哪还有胆量和她争斗?赶紧逃跑。” 那个年纪大点的工作人员说:“她心眼其实并不坏,不至于是和年轻人过不去。倒是听你这么一讲,我觉得她非常尽职尽责。” 龙长安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但她的方法也太那个了。”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说:“横冲直撞!” 鲁大个开心地说:“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呢?太好玩了,超刺激!” 程琪说:“毕业啦,师兄们一边咒骂学校,跟恋人说拜拜,一边将书、信件、蚊帐等东西堆在走廊上烧掉。她操着一根扁担,二话不说,就朝他们扫去。师兄们哄地一声跑了。只见她用扁担将火堆拨开,嘴里一直骂个不停,满头灰渣。那时候,毕业生所住的楼层上,一天到晚都冒着烟雾,后勤处的人才不管,只要没有发生火灾。年年毕业时都这样,哭的,笑的,闹的,忧伤的,绝望的,喜悦的,烧东西的,砸东西的,跳楼的,在窗口一接吻就不松口的,吵架吵到天亮的,与仇人摊牌的,沉默的,冷漠的,逍遥的,装深沉的,装老练的,等等,学校和低年纪的小子小妹们对他们都一个表现:视而不见。” 那几个工作人员不再与他们搭讪,径直忙活去了。 龙长安无话找话地说:“老大今天可是快活。” 这时,李子蒙鬼一样地出现了。程琪有一天多的时间没看见他了。 程琪故作惊讶地说:“你竟然还活着。” 李子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样子,他很疲倦,面色苍白,但眼睛闪着光。他说:“大家都在累死累活,你们倒好,闲慌了,还说东道西,这些工作人员怎么看你们和学校?”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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