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小说文学 -> 从而立到不惑(写实,原创)【完本】 -> 正文阅读

[小说文学]从而立到不惑(写实,原创)【完本】[第3页]

作者:江唯2021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哈哈,不好意思,今年有件重大任务,在忙那件事,忘了更新。一会儿去更新。
    44

    如果她一心想离,怎么可能离不了?现在正是他的关键时期,她只要以此为机会,就可以逼迫他立即签字,分明就是她放不下他,她根本就是不想离!他们是校园恋情修成正果,感情深厚,而他又意气风发、前途光明,只是他一时花心,伤了她的心,才引起她的不满与报复!至于他付建功,自投罗网,正好成为她的一颗棋子,既可以报复他,又得到了升迁的机会,多么两全其美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被女人伤得体无完肤,想到这里,他气得抓起手机,狠狠地砸向地板。

    又过了几天,在一次会议上,轮到一诺发言,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进行一通批评,末了他总结时,又严厉地说:“我们有些同志,对国外物资采购把关不严,前期调研也不到位,价钱都涨了20%还照批不误,成本意识在哪里?工作责任心在哪里?当然,刚上任,有些工作没做到位,也是可以包容,但被领导指出来,就应该虚心接受,认真反思,努力改进,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而不是为自己找各种理由,推卸责任”。虽然没有点一诺的名,但话都到这个份儿上,谁都听得出来又是骂她。付建功对工作要求很高,大家都知道,但这样上纲上线地毫不留情地批评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识。一诺又气又恼,恨不得当场撕掉他的伪装,可想着今后还得在公司混,她哪敢起身反驳?只能强忍着泪水,硬着头皮、滚烫着脸,听完他训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回到办公室,一诺正坐在座位上抹眼泪,李枫林就敲门进来。见一诺眼睛红通通的,他就没转弯抹角,直接问:“付总到底为什么骂你?”一诺就将表面的原因说了一遍。李枫林说:“就算你做得不够好,也不至于当这么多人面骂你啊,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得罪了他?”一诺没有说话,李枫林也就没再追问,只安慰说:“你别想多了,我们也都经常被他骂,习惯就好了。”

    随后的日子,部门的同事,对一诺的态度有了或微妙或显著的变化,老程开始公开不服她的管理,很多工作她根本就指挥不动他;而李健因被牵连,很受打击,工作变得谨小慎微,对她也颇有怨言;程静和几个与她竞争过这个岗位的同事也不时说她的坏话。全新的工作,她还没适应,就面对着既要做出远超前任的业绩水准,还要面对一群和她唱反调或等着看她笑话的小人,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想到这里,她对他的好感、对他的感恩,顿时荡然无存,心里只剩下怨与恨;特别是每天看见和她一起升职的秦伟意气风发、得心应手,她对他的怨恨就更深一层。

    可怨恨又如何,他依然威风八面、颐指气使;而她,却强颜欢笑、心力憔悴地去应付着各类人、各种事。她想,如果他没有刻意地踩她,她也可以像秦伟一样,将工作推得顺风顺水,可转念想,如果没有他,她能上到这个职位吗?她不知道,但不管上与不上,至少没有现在的痛苦与压力。

    学校开学后,一诺母亲带着冬冬和花花回了老家,一诺分身无术,不管轩轩愿不愿意,就把他送进了托管班。这天晚上,她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从晚托班接回轩轩,就督促轩轩赶紧洗漱。洗漱时,轩轩突然想起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份迎中秋手抄报,他忘了做,一诺无法,只得陪他在网上找设计模板。定好设计版面后,她又翻箱倒柜地找大卡纸,找彩笔,陪着他,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草草完成任务,这时,时间快到十一点。
    安顿轩轩睡下后,她回到卧室,恨不得直接躺在床上睡下,但脸上的妆未卸,头发未洗,她只得坚持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清洁个人卫生。洗漱完,看着卫生间积了几天、堆得像小山似的脏衣服,突然,她再也控制不住,蹲下来,号啕大哭起来。她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命苦,越觉得自己委屈、命苦,就越止不住哭。这时,渊明回到家。在客厅,他就隐隐听到卧室有哭声,寻声进来,见一诺正蹲在一桶脏衣服前大哭。

    昨天,渊明的任命文件正式发布,今天下午参加完市政府一个会后,被官场的几个同僚邀请聚餐,酒桌上,大家自然对他一番道贺与恭维,虽然他表面装得很淡定,内心却喜不胜收。吃完饭,他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计划明天一早就换到副院长办公室。回到家,见一诺这副样子,好心情一时还没能收回,笑着问:“怎么了,亲爱的?谁惹你生气了?哭得这么伤心?”他这个时间才回家,还这副口气,气得她嗖地站起来,对着他大吼大叫道:“郑渊明,凭什么儿子全要我管?你难道不是他爸爸?你没有照顾他的义务吗?你有工作,难道我没有工作?凭什么你成天不是加班,就是应酬;而我加了班,还得回家管儿子、做家务?凭什么?凭什么?”渊明今天心情大好,见她大发脾气,不想和她争吵,赶紧服软,陪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不好。要不,你和儿子的衣服我洗,算是对你的补偿,可以吗?”一诺正在气头上,懒得承他这个情,气呼呼地说:“谁要你洗?”说完,生气地将脏衣服一股脑地往洗衣机里塞,不再像以前讲究地分类洗涤。

    直到十二点半,一诺才终于忙完个人卫生和家庭卫生,准备躺下睡觉,这时,渊明来到她的房间,坐在床边,问:“今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呀?工作不顺利吗?”听到渊明这样问,一诺怒气未消,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你高兴了吧?”渊明说:“是我不好,以后我尽量多顾顾家。”一诺生气地说:“不仅仅是你不顾家,更是你使坏,害得他给我穿小鞋!”渊明问:“他怎么给你穿小鞋?”一诺就简要地讲述了付建功如何刁难她、下属如何挑衅她、工作如何不好开展。渊明心情复杂地搂着她,说:“以后家里的事我尽量多承担些,这样吧,我们找个钟点阿姨做饭、打扫卫生。”一诺说:“郑副院长,你已如愿地升官进爵,请问什么时候离婚?”渊明笑着说:“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嘛,我升职了,你不高兴?”一诺冷冷地说:“你升不升职,都已经跟我无关。”渊明讪讪地说:“好吧。”接着,渊明问:“一诺,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一诺没好气地说:“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吧!”渊明笑了笑说:“一诺,你觉得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是贬义词,其实这两个词,换种说法,就是勤奋刻苦、坚韧不拔,你想,要想有点成就,怎能缺少这两种品质?你就像我钟情的梅花,虽不能在暖春里光艳夺目,但却能在寒冬早春里一枝独秀。”一诺不知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冷眼看着他,见渊明继续说:“在职场里,别人踩你、反对你、嘲笑你,都很正常,这些年,我走得比很多人快,也招到一些人的妒忌、中伤,甚至诬蔑。罗素有一句名言:乞丐并不会妒忌百万富翁,但是他肯定会妒忌收入更高的乞丐。所以,我们一定要更加努力,远远的超越他们,只有我们强大了,远远地超过了他,那些踩你、反对你、嘲笑你的人才会换副嘴脸。而一个人只有内心变得强大,最后才能真正变得强大。”对于他的这番话,她倒是认同。现在她已经到了绝境,只能死撑下去,努力寻找机会打开局面,才是上上策;如果她软弱了,屈服了,岂不遂了那些小人的愿?更被他们耻笑、欺负?
    又过了一周,渊明正在上班,接到一诺电话,通知他赶快到学校,新班主任要和他们家长谈话。渊明只得放下手头的工作,往学校赶。新班主任也是个女老师,三十来岁,见是爸爸过来,说:“郑宇轩妈妈呢?最好妈妈过来。”渊明说:“她妈妈最近工作太忙,老师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林老师叹了口气,说:“再忙也不能忽视孩子的教育啊!”渊明说:“林老师,郑宇轩到底犯了什么错?”林老师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渊明,说:“这是她给隔壁班女同学写的情书,他们以前是幼儿园同学,你自己看吧。”渊明一看,头都大了。这次被叫家长,他以为轩轩又欺负了同学,男孩子打打闹闹,调皮捣蛋,虽然头痛,但也不算多丢脸,让轩轩向同学道个歉,回去好好教育他就行了,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开始给女孩子写情书,“美”丽的“美”还少了一横,也不知在哪里抄的句子,既肉麻又语句不通,气得他脸红一块、白一块。林老师又把他的听写本抽出来,说:“麻烦您看看他的听写本。”总共就四次,全是七八十分,还有醒目的红叉叉,气得渊明恨不得撕了他的本子。林老师继续说:“您过来也好,您是爸爸,也许能更好地和他聊聊。现在二年级刚开学,希望你们家长多放些精力在孩子身上,帮助他改掉一些坏习惯,争取期末考试不要拖后腿。我听李老师讲,轩轩一年级是个努力、上进的孩子。”渊明从小都大,都是班上的优等生,工作上的先进骨干,却不想,竟然因为儿子的不成器,自己被老师叫到学校挨训受辱,他真是又气又羞,也不想和老师多沟通,只说:“林老师,我现在能把郑宇轩带回去吗?”林老师说:“他在上课,放学回家后,你们再好好教育他吧,但希望你们不要打他,可能越打情况越糟。”渊明黑着脸说:“我知道了。”就赶紧离开。

    走出学校,渊明就给一诺打电话汇报情况,气得一诺恨不得立即冲到学校把轩轩拧出来好好揍一顿,这么丢人的事,他也干得出来!还是她和郑渊明的儿子吗?挂断电话,一诺感到深深的挫折,工作是一团糟,孩子又越来越跌破她的心理底线,婚姻也马上要解体,她突然发现,她竟然活得如此失败!
    下班时,她心一横,不想再强迫自己加班,心想:干不好就干不好吧,笑话我就笑话我吧,那又怎样?在国企里,我没犯大错,难道还会把我降级?大不了换个位置,付建功你想换就换吧,我就不信,你会在这里跟我耗一辈子!

    想通了这一点,一诺的心情豁达轻松很多。她想,有时,当个差生或无赖也挺爽!这时,她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儿子。她的心很痛很痛,愧疚、自责、痛惜……全都涌上心头。她恨不得立即见到儿子,将儿子抱在怀里,向他道歉,好好疼惜这个弱小的身体和心灵!

    她赶紧给渊明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渊明说:“在路上,有点堵车。”一诺说:“渊明,接上儿子先不要打骂他,好吗?”渊明生气地大声说:“我都快气死了,我这半辈子都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他还不到十岁,就这么丢人,还不打骂他?”一诺平静又坚定地说:“渊明,听我的,我要和轩轩好好谈谈。”

    渊明和轩轩回到家时,一诺已坐到了家里,钟点工阿姨正在厨房做饭。一诺将轩轩和渊明带到房间,关上门,温和地问轩轩:“轩轩,听说你给以前一个幼儿园的女同学写纸条了?”一路上爸爸黑着脸,一言未发,现在又轮到妈妈,轩轩决定以沉默对抗这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一诺见轩轩没有说话,继续说:“你知道爸爸妈妈怎么知道你给女同学写纸条的事吗?”轩轩仍然没有说话。一诺只得主动说:“是老师告诉我们的。”一诺又问:“你知道老师怎么知道的吗?”轩轩这才气呼呼地小声说:“肯定是她交给老师的呗。”一诺说:“是呀,第一,她认为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这种行为不符合学生行为规范,所以她报告了老师;第二,我想,也应该是她看不上你,不接受你的喜欢,所以报告了老师。轩轩,你知道什么叫看不上吗?”轩轩仍然没有说话,一诺继续说:“看不上就是你向对方表达了好感,想和对方做朋友,对方认为你不配,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你知道她为什么看不上你吗?”轩轩没有说话。一诺平静地说:“因为你不够优秀。你想想,你们班有没有受很多人喜欢的男孩或女孩?”轩轩仍然没有说话,一诺继续说:“我想肯定有,这样的男孩或女孩一定是既长得漂亮、又学习成绩好,还多才多艺。轩轩,妈妈曾经看在网上看过一首小诗,诗的内容是:如果你喜欢一匹马,不要试图追它,你肯定追不上。你应该去种草种花,等到草长莺飞的季节,马自然会回来找你。如果那匹马就是不回来呢?没关系,你有了草和花,有了独特的魅力和资本,这匹马不来,别的马会来。你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轩轩仍然沉默不说话,一诺说:“诗的意思是,如果你优秀了,即使你得不到那匹马,也会吸引到其他的马,也许是更漂亮英俊的马。轩轩,你现在还是小孩子,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学得一身本领,使自己变得优秀、强大,只有你优秀了、强大了,才能吸引到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你不优秀,你对人家有好感,可人家对你没好感,你们仍然做不了朋友。知道吗?”轩轩依然沉默。一诺蹲下来,搂着轩轩说:“轩轩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你身上有爸爸妈妈的优秀基因,你本应该是个优秀的孩子,是爸爸妈妈不好,经常吵架,经常加班,没有陪伴好、教育好你。爸爸妈妈认识到错误了,以后改正,你能原谅爸爸妈妈吗?”轩轩听了妈妈的话,趴在一诺身上号啕大哭。

    随后的日子,一诺不再像之前,较着劲、憋着屈、拼命努力地想将每项工作都干好,她决定抓好几项重点工作,盯好几个重点环节,再收拾几个人。这天,她将老程的审批单打回去,并严厉地批评老程不仅漏洞百出,还工作效率低,耽误了工作进度,老程心里气愤,干脆就直接怠工。等了两天,一诺仍不见老程重报,就走到他的座位问原因,老程怼她说:“我不知道漏洞在哪里?请你明示!”一诺生气地说:“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当场不问?还耽误两天时间?这两天你都在干什么?”老程提高声音说:“你以为我在玩吗?我手头难道就这一项工作吗?”一诺也提高声音、针锋相对地说:“那你说说,这两天,你具体做了哪些工作。如果你真忙不过来,我就给你减少工作量!”老程生气说:“许一诺,你以为你是谁呀?我需要事无巨细地把每天每小时干的工作都向你汇报吗?你是在管小孩子吗?别以为当个经理就了不起!”这时,办公室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俩,一诺被彻底激怒,也就不再瞻前顾后,决定首先拿他来杀鸡儆猴。于是,她也提高声音,生气但镇定地说:“是的,你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把你做的每项工作向我汇报,但你说说,你负责的三项采购任务这两天有什么进展?这一个月,你完成了几份采购单?到现在,你一份采购单都没完成,别人已经完成了三份,你的效率、你的业绩在哪里?”汪其昌正好也在办公室,听见外面的争吵声,走了出来,老程见汪其昌站在旁边,不敢太放肆,只能找借口说:“有些订单采购顺利,有些订单采购复杂,能这样比吗?”一诺说:“是的,具体一份不能这样比,但到年底,我们这块业务的人,都把各自的业务量和业绩成果晒出来,这样总有可比性了吧?到时,根据部门的评分标准,我将一项一项地对比打分,再折合成各自的年终绩效分,来个公平透明!放心,绝对没有人情分,更不会搞平均主义,彻底将绩效和奖金挂勾!我会说到做到!”说完,扭头就大踏步地往她办公室走去!听到许一诺这番话,汪其昌大声补充道:“年底,部门所有人员的绩效分都将按照评分标准和评分制度来评定。制度制定出来,是要贯彻执行的,不是挂在墙上当摆设的。”说完,也进了办公室。一诺的办公室离老程的座位不远,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直到今天,她终于出了堵在胸口的那口恶气,阴郁了多日的心情陡然明朗了很多,甚至感觉办公室都比之前亮堂了。

    第二天中午,一诺吃完午饭回办公室时,远远看见付建功朝食堂走来。自从那次他在会上肆无忌惮地羞辱她后,她见到他,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就低下头从旁边快速走过。但自从昨天品尝到了当一个无畏的狠角色有多爽的感觉后,她就决定彻底甩掉从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心态,她要身穿盔甲、手握尖刀,谁若再敢冒犯她、伤害她,她就拿起尖刀和他一决高下。所以,这一次,她没有低头,更没有躲开,而是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她感到付建功扫了她一眼,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升起漠视他的快感。
    45
    十一月下旬是一诺父亲六十岁生日,国庆放假前,一帆打来电话问她能否这个假期回家,提前给父亲庆生。一诺之前计划着假期加几天班,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回老家,好好尽尽孝,顺便放松几天,正好渊明升职,也打算回老家报喜,她们就一拍即合地决定订机票回老家。

    到了鄂峰市,他们一家三口兵分两路,渊明带着轩轩坐上回他老家的长途车,一诺则独自坐上回自己老家的长途车。又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与颠簸,才各自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第二天,吃过早餐,一诺陪母亲在客厅边照看花花边聊天,听到院子里有人推门进来,走出一看,是小玲。看见一诺,小玲热情地说:“大清早富国叔到我家店里买牛奶和玩具,才知道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一诺,好多年不见,你不仅没老,还比以前更漂亮了,真是电视上说的逆生长吗?”一诺笑着说:“走近就能看见真相了,满眼的细纹,遮都遮不住。来,快进来坐,外面热。”

    小玲和一诺小学初中都是同学,小玲成绩不好,但家境不错,初中毕业后,读了三年中专,就由父母托人,在县里的财政局找了份临时打杂的工作。小玲上面有个姐姐,到年龄就嫁人了,小玲自然得留在家里为父母养老送终。二十岁那年,由父母安排,将邻村一家贫困户的二儿子招为上门女婿。小玲长的不错,瘦瘦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漂亮的鹅蛋脸,又在城里有份工作,相亲之后,男方相当满意;至于男方,除了家里穷外,自身条件也不错,一米七几的个子,长得结实还有几分帅气,话说做事也靠谱有分寸。结婚后,小玲父母出钱为女婿在城里租了个小门面,开了家水果店,小两口日子过得甜蜜幸福。一诺大学毕业刚工作那年春节,带渊明回家,小玲听说一诺回来,特意带老公过来坐了一会儿。那时的一诺,刚工作半年,工资低,开销又大,还想着父母供养自己读大学不容易,现在终于工作,要好好孝敬父母,回家时给父母买了礼物又送了红包,自己却连一件厚羽绒服都没钱买,还穿着在滨海御寒的小薄袄硬撑着,未经脂粉修饰的皮肤在老家凛冽干燥的天气下,冻得乌青而黯然失色,整个人也因为酷冷不自觉地萎缩,和小玲精致的淡妆、满面的容光、漂亮喜气的新棉袄比起来,一诺显得既土气又寒酸。小玲和老公在一诺家坐了一会儿,问了一诺和渊明的工作,说了几句奉承话和客套话,就走了,一诺心里却泛起酸意和自怜。

    今天再次见到小玲时,小玲脸上已有了岁月的淡淡沧桑感,眼角也有了细纹,但仍留有美人的风韵。小玲见一诺上身着紧身简约的白色T恤,配一条藏青色棉绸蓬蓬长裙,长发在身后随意拢起,显得休闲舒适又青春时尚,脸上皮肤紧致、五官明媚,丝毫看不出已是中年的模样,更别说眼角的细纹了。小玲不由得羡慕说:“一诺,我们小学、初中同学中,还是你的命最好!”一诺笑着说:“现在国家富了,日子好了,大家的命都挺好!”小玲说:“跟你比,我们差远了,看脸色就知道。对了,你老公和孩子呢?”一诺母亲怔了一下,一诺平静地说:“他先回他家,五号过来给我爸祝寿。”聊着聊着,小玲见一诺母亲手上新戴了个镯子,翠绿温润,就说:“二婶,一诺给你买的呀?”一诺母亲满脸笑容地说:“是啊,尽浪费钱。”小玲说:“二婶,你好福气!能让我仔细看看吗?”一诺母亲向小玲靠近了些,把胳膊伸过去,小玲边看边说:“一诺,这镯子得七八千吧?我看彩虹妈过六十岁生日,彩虹给她买的镯子比这成色差远了,都花了三千多。”说完,忍不住羡慕地说:“一诺,你真是命好,工作、家庭什么都完美,真是羡慕你!”一诺母亲知道小玲的情况,赶紧安慰说:“你现在也不错,别老羡慕别人,一诺能得到今天的一切,也是吃了不少苦!读高中的时候,晚上十一点钟,还打着手电筒藏在被窝里学习;读大学时,每年暑假只回来一两周,剩下的时间都在打工挣生活费;工作后,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到现在才开始好起来。”小玲说:“是呀,一诺有今天不容易!不过,一诺,当时我们村就只有一两个人考上大学,你当时怎么就这么有远见,想着考大学呢?”一诺笑着说:“上小学初中那会儿,哪想着考大学,只是看着父母每天那么辛苦地忙里忙外,我不好意思学习太差,让父母生气,就多用了点功夫,你们还有些排斥我,笑话我像个书呆子!”说得小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坐了一会儿,小玲要回家看店,就走了。

    送走小玲,一诺母亲说:“知道吗?小玲前些年离婚了。”一诺吃惊地说:“当时我看她和她那个老公挺好的呀,为什么离婚?”一诺母亲说:“结婚好几年,小玲一直怀不上孩子,后来检查,是小玲的问题,花了不少钱,也没治好,男的就提出离婚,开始小玲死活不同意,后来那男人就一声不吭地去了南方打工。三年后,回来就强硬地要求离婚,小玲也没办法,只得同意。两人没有孩子,之前也没攒到多少钱,男的净身走人。听说那男人现在在县一中旁边开了家小超市,还在城里买了房,结了婚,现在孩子应该都两三岁了。后来,小玲也死了心,就领养了个孩子,也不知道孩子的来历。”一诺说:“他们可以做试管婴儿啊,这项技术很多年前就成熟了。”一诺母亲说:“不知道,可能那男人不想当上门女婿吧。上门女婿,地位还不如媳妇,生了孩子,孩子又得跟女方姓,男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看那个男人,自身条件不差,以前年轻,被父母做主,成了上门女婿;成家后,年龄大了,翅膀硬了,自然是不愿意了。”一诺说:“小玲父母怎么还这么封建?”一诺母亲叹了口气,说:“你虽然出生在农村,但一直在外面读书,不了解农村的情况。”一诺说:“难怪她这么羡慕我,是挺可怜!”一诺母亲说:“哎,她有今天,既有她的命,也有她自己的不争气,哪像你!当年,她过得多逍遥,自己挣点钱自己花,每次回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既没学门技术,也没有生存的本事,一直靠父母帮衬着,一直到现在这个年龄,还在靠父母。当年你考上大学,她还酸酸地对人说,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还花光了家里的钱。”一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她离婚这么多年,就没再成家?”一诺母亲说:“你以为农村人傻呀,谁家不是算盘珠打得嘣嘣响!去给别人做后妈,吃苦受累地替别人养孩子,她不愿意;找个没有结婚的大龄光棍或者离了婚没有孩子的男人,人家要传宗接代,自然又不愿意。现在她的年龄一年年地大了,也死了心,就领养了一个孩子养老,他们一家对孩子倒是不错。”一诺叹了口气,说:“我幸亏读书离开了这里。”一诺母亲也叹了口气,说:“是呀,你这性格,心高气傲的,在农村怎么过得下去!”过了一会儿,母亲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和渊明离婚?”一诺说:“妈,不是我要和他离婚,是他要和我离婚。当然,如果他愿意挽救这个家,我还是希望能好好过下去。”一诺母亲这才心中宽慰,说:“渊明过两天来给你爸庆生,我和你爸好好和他谈一谈。”一诺知道父母的水平,说:“妈,我和他的事我自己解决,不麻烦你们操心,让爸开开心心地过个大寿吧。”
    上午多发点,下午大扫除,准备过年了~~
    渊明那边,他人还没到家,陈潇雨的中秋大礼包已寄到了郑家,郑父郑母笑得合不拢嘴。渊明回到家时,郑父郑母见一诺又没随他们父子俩回来,对这个儿媳妇更是不满,当着轩轩的面,开始数落她的不是。渊明听不下去,不耐烦地说:“好了,轩轩还在旁边呢。”老两口这才止住,但心里却是越发接纳陈潇雨,只是有轩轩这个宝贝孙子,郑父郑母还下不了决心。

    在滨海,由于种种顾虑,陈潇雨不敢肆无忌惮地给渊明打电话,但这几天,陈潇雨一天几个视频电话地打过来,渊明被缠得很烦,有时故意不接,但很快父母就将手机递了过来,连轩轩也忍不住问他视频里的阿姨是谁。

    十月四日下午,渊明将带轩轩到一诺家。当天中午,吃完午饭,渊明陪父母聊天,渊明对他们说:“爸、妈,你们以后少和陈潇雨来往。”郑父说:“都是人家潇雨主动问候我们,我们哪儿敢去打扰人家?”渊明说:“以后她就算主动问候你们,你们也冷淡对她,更不要再收她的礼物。”郑母说:“渊明,本来我们当父母的不该说出这种话,可她做的实在太过分,不说把我们,就是你,也没当回事,我们心疼啊!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猪油蒙心,这么迁就她?哎,可怜我的孙儿啊!”渊明实在不想再和父母解释,直接说:“爸、妈,我不会娶陈潇雨,你们不要再和她过多来往,更不要接受她的东西,记住我的话。”郑父痛心地说:“渊明啊渊明,如果她对你好,就算她打骂我和你妈,我们因为心疼你成全你,也不会拆散你们,可她……,哎,我们真是想不通,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这么容忍她?你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副院长,要权有权,要貌有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还要容忍她这样的女人?不说别人,就人家陈潇雨,论家世、论财产,哪点不比她强?关键是人家全心全意对你好啊!”渊明没有看向父母,沉着脸说:“好了,我的事我知道怎么选择,你们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说完,就到院子找轩轩。

    过了一会儿,租的车到了,他带着轩轩和父母告别后,疲惫地离开。

    两个小时后,渊明告诉一诺,他们离她家的村子只有三四公里路程,一诺担心导航不准,走过了路口,就带着冬冬在村口等他们。此时正是秋收的季节,公路两边的稻子已收割脱粒,金黄的稻秸一垛垛地堆放在田野里,像一座座金色的房子,又像一座座金色的小山,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田野,无遮无拦,更显得天高云淡、极目开阔。轩轩眼力好,远远就看见妈妈和冬冬站在路口,兴奋地告诉爸爸,并摇下车窗,向妈妈和冬冬挥手。到了村口,司机停下车,轩轩赶紧跳下来,一诺三日不见儿子,如隔三秋,高兴地搂着他,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脸。这时,渊明已拉着行李箱,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冬冬赶紧热情地叫了声“姑爹”,一诺这才抬起笑脸,看向渊明,渊明也看着她,就这样,两人含笑地对视着,如初恋,如重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空间在这一刻静寂,风声、汽笛声、拖拉机的突突声、孩子的笑语声,全被他们屏蔽,此时此刻,整个村口,只有他们二人,而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直到几十秒后,一诺才恢复神智,几分娇羞几分嗔怪地说:“走吧,还站在这里等我请吗?”渊明笑着一手搂起她的腰,一手拉着行李箱,往一诺家方向走去。一诺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娇羞地说:“快拿开,让村里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呀?”渊明搂得更紧了,嘻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早习以为常了。”

    一诺母亲见轩轩和冬冬你追我赶地闯进了院子,赶紧出门迎接女婿。远远地,一诺母亲见女婿搂着女儿满脸笑容地朝家里走来,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顿时松开。

    刚踏进院子,渊明就听见一帆叫“姐夫!姐夫!”,渊明正用眼光寻找一帆,一诺母亲仰起头,对着楼顶笑着大声问:“收完了没?”渊明这才看见一帆和老丈人正站在楼顶,丈人见渊明看向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渊明母亲解释说:“这几天天气好,将刚收的谷子放在楼顶上晒,一会儿就装完袋。渊明,你先到堂屋坐一会儿。”渊明赶紧说:“妈,我上去和一帆一起装,让爸下来歇着吧,明天还是他生日呢。”说完,大声说:“爸,您下来,我上来和一帆一起收。”说完,放下行李箱,蹬蹬地上了楼,一诺和母亲也跟了上来,两个孩子见大人们都上了楼顶,也跑上去凑热闹。

    虽然渊明是女婿,算得上半个儿,但一方面平时接触少,关系并不亲密,另一方面渊明职位越来越高,一诺父亲心里对他也有几分敬畏,哪敢当半个儿使唤。见渊明上来,赶紧说:“渊明,你下去,谷子里有灰,我和一帆还得扬一扬,别把你的干净衣服弄脏了。”渊明说:“爸,没关系,反正今晚要换了洗。”一帆和渊明同辈,见父母这么多年始终把他当稀客,就故意笑着说:“爸,今天难得姐夫撞上了活,能搭把手,又不是外人,客气啥,你快下去歇着,明天还是你生日呢,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寿星在干活,女婿却像个大老爷坐在那里喝茶,像什么话,姐夫,你说是不是?”渊明笑着说:“一帆,你小子嘴巴又厉害了不少!”一诺也让父亲下去,一诺父亲这才将活儿交给渊明,自己在一旁看着。

    上高中前,渊明每年都要帮家里割稻谷、打稻谷、晒稻谷,现在只是扬灰、装袋,自然是驾轻就熟,渊明提议他和一帆各负责一边,两个孩子帮忙打下手,这样快点,一诺父母见他动作麻利、指挥有度,连连夸赞。这时,天色开始暗下来,一诺母亲和一诺就下楼准备晚饭。

    在厨房,一诺母亲说:“一诺啊,我看渊明是想好好和你过,你就把你的坏脾气改改,该和他回老家就回老家,逢年过节该给老人打电话就打电话;平时啊,也不要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业,女人还是要多承担一些家里的活,把家给撑起来,你见过哪个男人,在外面忙完事业,还回家忙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务?渊明长得好,职位高,男人又不像女人老得快,现在正是他的黄金年龄,自然会吸引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他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我看他骨子里还是本分的,你平时就多关心体贴他,看紧点他,熬过这几年,你们俩年纪都大了,日子不就太平了?这结婚过日子,哪能说离就离啊?”这些天,一诺在心里也是反复思考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婚姻,无数次扪心自问,她都是爱他、爱这个家的。听见母亲继续劝说她,一诺终于表态说:“妈,我也看到了他的态度,我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

    晚上陪轩轩洗漱时,一诺问起轩轩在爷爷奶奶家的情况,轩轩告诉妈妈,爷爷奶奶说了她很多坏话,有个阿姨每天给爸爸和爷爷奶奶打电话。一诺听得心里火冒三丈,但在轩轩面前,只能强装平静。洗漱完,到了客厅,一诺见渊明和父母、一帆两口子聊得热闹,又想着明天是父亲的生日,她只能再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维持表面的亲密。
    睡在床上,一诺心里难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本来,渊明近期的表现,让她绝望的心中生出希望,她决定委屈自己,放下不快,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可听了轩轩的话,她又实在忍不下去。孰可忍,孰不可忍?借着月光,看着渊明熟睡的面孔,她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与她深情对视、放下身段勤快地帮父亲扬灰装袋的郑渊明?也许,在从他家出发前,他还刚和陈潇雨通过视频电话。人,怎么能够做到如此毫无愧疚地虚伪?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吗?她值得深爱这样的男人吗?不,她是正常的女人,她可以包容、原谅他的一切,唯独这一条底线,他决不可践踏,她也决不能原谅。看来,是该结束了,其实,早就该结束了。
    46
    为父亲庆生后的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就踏上返回的旅程。一上车,一诺就变得很冷淡,只和轩轩交流,渊明心里很生气,发微信给她:“真会演戏,没当演员太可惜了!”一诺看见,回复说:“比起你的演技,还差一大截!”渊明气得说:“就算我演,也是用心在演!”一诺说:“是的,所以,我差点就被你骗到了!”渊明气愤地顾不上轩轩在旁边,问:“我骗你什么了?”一诺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渊明说:“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一诺讥讽道:“赶快到一边儿接电话吧,不然就演不下去了。”渊明见是陈潇雨的电话,接通后生气地大声说:“陈潇雨,你不要老给我打电话,好不好?”陈潇雨被渊明这声怒吼吓得有点懵,赶紧说:“渊明,不好意思,我晚点再打过来。”渊明没理她,直接把电话挂了。一诺冷眼旁观,既解恨,又高兴,同时也感叹郑渊明的魅力还真不小,陈潇雨竟然被他拿捏得死死。轩轩见爸爸妈妈又在争吵,心里害怕,脸望向窗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过了好一会儿,渊明才换了口气,对一诺说:“她一直纠缠我,我真的很烦,这次过节,她还给我父母寄了大礼包。是我的错,招惹上她。”一诺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这场三角战耗了这么久,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也累了。于是,她低下头,含泪给渊明发了一条信息:“渊明,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个错误。我的终极人生目标不过是小富即安,你的目标却是百尺竿头。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对不起,我想放过自己。”渊明看见信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路上,他们除了必要的交流,都各自沉默。

    回到家,第二天,他们各自到办公室加班。下午,他就接到陈潇雨的微信,让他到她的别墅,她要和他好好谈谈,渊明回复说:“潇雨,对不起,我刚从老家回来,今天在办公室加班,改天吧。”陈潇雨回复说:“渊明,我要和你谈重要的事情,你想好。”渊明虽然头痛,但只能过去见她。到了陈潇雨的别墅,发现陈家人都在,渊明自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寒暄了几句老家情况后,陈海生就说:“渊明,副院长的位置你如愿坐上了,恭喜你啊!接下来就是你和潇雨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渊明说:“陈叔,我已经和她提了,她已松口,接下来我找机会和她商讨具体事项,我也不敢太逼她。”陈海生说:“两个月可以拿到证,把各项事情交割清楚吧?”渊明说:“嗯,希望吧,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用拖泥带水。”听渊明这样说,陈海生很满意,但陈潇雨对于渊明今天的态度,总是有些怀疑。

    晚上,渊明在陈潇雨家吃过晚饭,正坐在客厅喝茶聊天,这时接到一诺电话,渊明正犹豫是否接听,陈潇雨坐在他身旁,见是许一诺的电话,笑着说:“接吧,反正已经摊开了。”渊明就按下接听键,听一诺说:“渊明,你到药店帮我买盒止泻药和藿香正气液,回来时带给我吧。”渊明听一诺声音有气无力,问:“怎么了?拉肚子?”一诺说:“嗯,上吐下泻,现在肚子也疼。”渊明说:“那我现在回来送你去医院吧,让医生开药,这样放心些。”一诺说:“不用去医院,估计是普通的肠胃感冒,你帮我买那个蒙脱石散和藿香正气液就行了。”渊明问:“你上吐下泻多久了?”一诺说:“早上吃了小区门口早餐店的牛腩面后,就觉得胃不舒服,没过多久就吐了,我以为吐了就没事,没想到中午就开始拉肚子。下午睡了一觉,起床后感觉好一些,晚上,给轩轩炒了两个菜,我也吃了一点。没想到,吃了又开始拉,还肚子疼。”渊明说:“都病了一天,不要再耽误,我现在回来送你去医院,赶紧治好。你在家等着,我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到家。”边说边起身,陈潇雨一家见渊明这种态度,也只得起身,象征性地问了病情,渊明简洁地说了两句,就匆匆告别离开。

    送走郑渊明,陈家人脸色很不好看,但谁都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陈潇雨母亲终于说:“潇雨,他对前妻这么关心,我好担心你们的将来。”陈潇雨心里窝火,狠狠地说:“我们结婚后,他们若敢余情未了,我就给他们好看!”陈潇雨母亲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还有个儿子,即使离婚了,能一刀两断吗?”陈潇雨的大妹陈晓风也说:“姐,其实我早就想提醒你,只是不好开口,我总觉得郑渊明只是想利用你、利用我们家,并不是真心喜欢你。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言行举止都会有表现,但我看他对你,客气得甚至有些冷淡。”陈潇雨何偿不知,以前她安慰自己他就是这种高冷的性格,可那天在咖啡馆里,当她看见他和许一诺的亲昵举动,她才知道他不是,可她好容易抓住他,能轻易放弃吗?她只能安慰自己,只要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她全心全意待他,再保养好身材和这张脸,他早晚还是会被焐热的。但这些话,让心高气傲又是大姐身份的她如何说得出口?陈海生见女儿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于是呵斥陈晓风说:“郑渊明对你大姐真不真心,你大姐心里没数,还要你瞎说?”说完,温和地对陈潇雨说:“潇雨啊,郑渊明可是你自己千挑万选的,现在你们终于排除万难、胜利在望,你可不要轻易放弃!”父亲虽然有他的私心,但却是那个道理,她这才舒展眉头,说:“嗯,爸,我知道。”既然陈海生和陈潇雨都拿定了注意,陈潇雨母亲和妹妹也就不再多说,将话题转移,聊起晓晴在大学的情况。

    渊明回到家时,轩轩正在洗漱,见爸爸回来,轩轩说:“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妈妈都病了一天。”渊明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进卧室,见一诺躺在床上,脸色憔悴,地上还放了一个盆,心疼地责备道:“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走吧,赶紧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详细了解病情后,开了血常规检验单和B超单,让他们缴费后赶紧做检查。渊明见有B超单,不放心地问:“医生,请问我老婆是什么病?怎么还要做B超?”医生说:“初步怀疑是急性阑尾炎,先去做检查吧。”两人听后,面面相觑,渊明说:“幸亏来医院。”

    确诊后,医生要求立即做手术。想着轩轩一个人在家,渊明赶紧给高峰打电话,请他把轩轩接到他家,帮忙照顾。安排好轩轩后,他又赶紧和医生详细沟通,确定手术医生、手术风险。毕竟是三甲医院,手术医生都是主任医师,对这样的小手术,技术上完全可以放心,所以他没有找关系请更牛的医生。这晚住院病房不紧张,渊明要求安排独立病房。

    快天亮时,麻药散去,一诺稍稍动一下,腹部就撕扯得痛,她的“啊”“嘘”声将渊明惊醒,渊明赶紧将陪护床拉到她的床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有了渊明手心传递的暖暖温度,一诺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天亮后,渊明向院长请了一天假。一诺听见他打电话,想他刚上任没几天,请假不合适,告诉渊明,她由护工照顾就行了。渊明不放心护工,坚持在医院陪着,一诺嘴上不能多说话,心里却是感动。

    随后的几天,渊明白天忙工作,下班后就赶到医院照顾她。出院后的几天,一诺需在家静养,虽然白天由钟点工阿姨做饭、做家务,但渊明得每天早早地起床买菜,做早餐,送轩轩上学;下午放学时又要匆匆赶到学校接他;吃完晚饭,还要检查轩轩作业,督促他看一会儿书,再督促他洗漱、睡觉。买菜、做早餐,他觉得还好,但检查轩轩作业、督促他看书、洗漱,却把他烦透了。作业磨磨蹭蹭,看书三心二意,洗漱拖拖拉拉,并且每件事都要盯、要催、要吼,他没想到,管教一个孩子竟然这么费神费力?他小时,何曾让父母操过心?晚上,安顿轩轩睡下后,他回到卧室,忍不住对一诺抱怨,一诺说:“跟你小时候比,你觉得有可比性吗?网上关于养育孩子各种吐槽,你以为是编出来娱乐的吗?哪个亲自带娃的父母不是感同身受?你才管了几天,就受不了啦,我还天天管呢?”渊明没有和一诺争辩,只严肃地说:“一诺,虽然我不知道别家的孩子怎么样,但轩轩的学习习惯和自觉性太差了,问题很严重。他的天赋不差,我们可不能把他养废了。今后,我尽量多陪陪他,多顾家,你也别那么拼工作,更不要太溺爱他,该给他立规矩了。”

    接下来的日子,渊明改变了很多,一诺也都看在眼里。这个周日上午,一诺忙家务,渊明检查轩轩作业,这时,渊明的手机响起。一连响了两次,渊明都没接,一诺问:“谁的电话?”渊明烦躁地说:“骚扰电话,不管它。”一诺猜是陈潇雨的电话,就没再继续追问,但心里却隐隐为渊明担心。过了一会儿,一诺见渊明生气地将手机往桌上丢,嘴里吐出“可恶”两字。一诺没有说话,直接拿起手机,点开后看见陈潇雨的短信:“郑渊明,如愿坐到了副院长的位置,就准备卸磨杀驴吗?”

    一诺盯着微信看了好一会儿,说:“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办?”渊明烦躁又恼怒地说:“不知道!”一诺不敢多说,就进了厨房。从渊明的表现和对她的态度,他是想继续维持这个家,可渊明的升迁得到陈家的帮助,陈潇雨岂能轻易放过他?何况,他们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以陈潇雨的性格和手段,她一定有他的把柄和证据。
    这一天,她都在思考该怎么帮助渊明。她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不择手段、不明事理的人?婚姻这种事情,即使两情两悦,也不一定能天长地久,何况还利益绑架、强行逼就?不知她到底是争一口气,还是争他这个人?以陈潇雨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在感情上如此糊涂?更进一步,就算他们走进了婚姻,未来的日子还长,这种拧巴、怨恨的婚姻能幸福吗?能经得住无情岁月、莫测人性的蹂躏吗?

    到晚上临睡前,她都想不出任何办法。算了,明天还要上班,先睡觉吧,渊明如果实在架不住,想离就离吧,反正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想。
    哈哈,可能真实生活比小说更像小说~~
    但第二天坐到办公室,她心里仍放心不下,她想起陈潇雨陷害自己和李承志的一幕,她担心陈潇雨故技重演,向法院或市纪委状告渊明,她这种人,是什么恶心事都做的出来。一旦她递上了黑材料,即使核实为诬告,渊明也沾了屎,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何况还不一定是诬告。虽然渊明可恨可气,自作自受,但无论从感情还是利益上,她都不希望渊明出事。想到这里,她决定会一会陈潇雨,探探她的口风,或者暂时先稳住她。

    于是,她理了理思路,就给陈潇雨打电话。虽然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她想,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不医多了一丝希望。电话很快接通,陈潇雨阴阳怪气地说:“许一诺,没想到是你啊!找我有何贵干?”一诺尽量装出轻松的口气,说:“潇雨,我俩神交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坐到一起聊聊,请问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咖啡。”陈潇雨笑着讽刺道:“上次还没喝好?”一诺压住脾气,笑着说:“喝咖啡,要边喝边聊,上次只喝没聊,所以,我想补上这个缺憾。”陈潇雨想了想,说:“好,那就现在吧!”一诺犹豫了几秒,说:“好!”陈潇雨补充道:“老地方。”

    这一次,一诺先到,也提前点好两杯橙汁,放在桌上。本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一诺是带着目的,只能做出姿态,见陈潇雨进来,虽不热情,但面带微笑。陈潇雨心里不得不承认,许一诺这个女人,长得端庄恬静,温婉可人,的确属于讨男人喜欢的那款,但正因为如此,在她看来,也就更令人厌、令人妒。于是,口气极不友好地问:“你想和我聊什么?你觉得我们有聊吗?”一诺平静地说:“我俩当然只能聊他。我想你是爱他的,不然你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去得到他。”陈潇雨很意外,对她接下来的话起了兴趣,就笑着挑衅道:“那就恳请你成全我。”一诺说:“成全你不是不可以,只是……”陈潇雨追问:“只是什么?”一诺说:“他爱你吗?”陈潇雨心被刺了一下,拉下脸,没有掩饰地说:“我们都这个年龄了,爱不爱重要吗?重要的是一纸婚约,有个人共同过日子,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诺说:“是呀,不管有多爱,最终都得回归现实,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琐琐碎碎地过日子。”陈潇雨笑着赞成说:“是的,你也看得明白。这么说,你决定退出了?”一诺笑了笑,说:“如果他和你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幸福,我愿意退出。你阅人无数,对他的性格也有一定了解,他是那种甘受胁迫的人吗?好的婚姻,是两颗心互相温暖,两种人生互为点亮,最终携手同行,不离不弃,穿越岁月的雨雪风霜,直到在回忆中慢慢老去。你是受过伤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渴望有温度、有质量的婚姻。”过了一会儿,陈潇雨才说:“是的,每个女人都渴望你说的这种美好婚姻,但几个女人能够得到?”一诺说:“如果是我,宁可空缺,也不会饮鸩止渴。郑渊明如果真心爱你,我愿意成全你们,但如果不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强求,否则,伤人伤己,得不偿失。”陈潇雨狠狠地说:“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想让我退出。”一诺说:“潇雨,我没有本事让你退出,我只是和你聊一聊好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都年纪不轻了,人生禁不起折腾与损耗了。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以你的智商,一定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不好意思,我还在上班,偷偷溜出来的,我要先走,单已经买了。”

    一诺走后,陈潇雨独自坐了很久,反复思考她的话。

    第二天下午,陈潇雨给渊明发信息,说脚崴了,很痛。一直过了一个小时,郑渊明才回信息,问看医生了没。陈潇雨看见信息,心很凉,懒得回复他。下班时,渊明见她仍没回复,有些不放心,就打电话过去,陈潇雨见郑渊明打来电话,心里才稍稍欣慰,说:“渊明,我好痛,你过来陪我,好吗?”渊明说:“潇雨,明天上午政法系统要开会,我要发言,今晚我得把发言稿准备好。”陈潇雨酸酸地讽刺道:“如果是许一诺,估计你这个大忙人就有时间了。”渊明说:“潇雨,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如果是她,我也一样没时间。好吧,我现在过来陪你一会儿,晚点我真得到办公室加班。”陈潇雨说:“如果是她,真忙不过来,就直接请假去陪她了。”渊明说:“她是动手术,我能不请假吗?如果是你,我也一样会请假陪你。”陈潇雨懒得和他争吵。昨天,许一诺说出那番话,说明她对他们的关系看得很清楚,也说明她对郑渊明对她的感情很自信,更何况他们还有儿子。想到这里,陈潇雨心灰意冷地说:“你既然忙,就算了,我妈和我妹照顾我就行了。”渊明说:“我现在先过来看看你,不然我不放心。你在哪儿?”陈潇雨懒懒地说:“在我房子里。”

    挂了电话,陈潇雨又回味起许一诺的话“好的婚姻,是两颗心互相温暖,两种人生互为点亮,最终携手同行,不离不弃,穿越岁月的雪雨风霜,直到在回忆中慢慢老去。”她咀嚼了很多遍,最终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和他,是不可能有这种感觉的。
    47
    俗话说,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这两年,渊明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好到能够逆风翻盘、绝地逢生。这一次,正在他苦闷不知如何解决和陈潇雨的关系时,竟然传来中央巡视本省时,林副省长出事的好消息。这位林副省长是从滨海出来的,在滨海根深叶茂,和陈书记关系匪浅,陈书记能够从一名基层民警走到现在的位置,正是这位林副省长一路关照;陈海生能够在省城站稳脚跟、陈潇雨当年和官二代结婚,背后都有林副省长的影子。现在他倒了,也就意味着陈家背后最大的保护伞倒了。这些年,陈国庆在滨海官场越来越嚣张,陈海生在滨海商场越来越豪横,不就是仗着这个林副省长吗?现在他终于倒了,看来陈家也风光不了多久了。渊明大大地松一口气,从此,开始刻意回避他们。

    在渊明看来,快两周,陈潇雨都没有骚扰他,真是难得清静;而在陈潇雨,却是越清醒越死心。这段时间,叔和父亲频繁地聚在一起密谈,父亲和叔都明显地苍老了很多。而她,既帮不了任何忙,也不敢再卷进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些年,虽然她时常恨父亲对她的伤害,但每当父亲有难时,她却比谁都着急。这天,她陪父亲坐一会儿时,陈海生突然说:“好久没看见郑渊明,看来他也听到风声了。”陈潇雨说:“提他干什么,他能不落井下石我们就要烧高香。”陈海生心里咒骂着郑渊明,嘴上却只淡淡地说:“你现在能将他看透还不算太晚。明天一早陪我回陈庄祠堂烧柱香,求陈家祖宗保佑我和你叔平安渡过这一劫吧。”

    但事与愿违,陈国庆很快就被双规。

    陈家上下一片慌乱。
    两天后的晚上,陈潇雨给郑渊明打电话,说:“渊明,今晚有空吗?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谈。”这个节骨眼上,陈潇雨找他谈重要事情,自然是让他帮忙解救他们陈家,这滩浑水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往下跳呢?何况,即使他跳进去,也于事无补。于是,他赶紧找借口推托说:“潇雨,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班。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没空和你联系,过两天就周末,到时我约你,好吗?”陈潇雨说:“事情虽然很重要,但一个小时内就能谈完。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有个结束吗?”渊明听她这样说,基本猜到她的意思。既然陈潇雨找到他,他躲是躲不掉的。于是,他硬着头皮,说:“好的,那我现在出来,一品茶馆见。”

    两周不见,陈潇雨消瘦憔悴了很多,衣着打扮也不似往常精致,宽松的外套随意地套在身上,卷烫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腥红的嘴唇也暗淡了很多,渊明见她这副可怜又落魄的样子,多少还是生出了几分同情。未待陈潇雨开口,他倒主动说:“潇雨,你憔悴了很多,看着都让人心疼。陈书记的事,你担心也没用,是省纪委专案组过来带的人,可能凶多吉少,你和陈叔还是多保重身体。”陈潇雨见他主动提起陈书记的事,问道:“专案组在这边查到什么情况吗?”渊明说:“都是单独问话,高度保密,具体我也不清楚。”陈潇雨没指望能从他这里获得重要情报,也就没再问下去,转而说起他们的事:“上个月,许一诺找过我,你知道吗?”渊明神情一紧,问:“她找你什么事?”陈潇雨说:“她找我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渊明又问:“后来呢?”陈潇雨说:“我们聊了一会儿,她就走了,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欺负她。”渊明坦率地自嘲说:“你俩见面,我能不紧张吗?”陈潇雨没有理他,继续说:“她说,好的婚姻,是两颗心互相温暖,两种人生互为点亮,最终携手同行,不离不弃,穿越岁月的雪雨风霜,直到在回忆中慢慢老去。我想,她能说出这番话,一定是体验过。代我祝福她,也祝福你!”渊明听她这语气,好像是要放过他,他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很意外,也很惊喜。过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推测她可能提出的条件,并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于是,他借喝茶的动作,努力克制心中的狂喜,赶紧理清思路,以进一步确定她的意思。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渊明才开口,说:“潇雨,谢谢你!对不起!伤害你,并非我的本意。今后我们仍然是朋友,至少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支持你。”听见郑渊明说出最后这句承诺,陈潇雨的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生意在省城,是靠本事吃饭,她何须他保护、支持?只是父亲,和父亲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她得帮父亲守住。现在林副省长和陈叔倒了,陈家背后的大树没了,而郑渊明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有他,再加上陈家的其它人脉,她相信,陈家在滨海市仍然能够屹立不倒。至于她的感情,她的婚姻,又何足挂齿?人生,不就是一场场的交易吗,这些年,她早已司空见惯。郑渊明算是个懂规矩的人,不用她开口,倒是主动说出。于是,她挤出笑容,伸出手,说:“谢谢!”渊明愣了几秒,明白她的意思后,配合地伸出手,像签订合同后的标准动作一样,握手,举杯,庆祝。渊明不得不承认,和许一诺相比,陈潇雨拿得起放得下算得清,绝对是干大事的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半生坎坷!

    返回的路上,渊明心里既有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有淡淡的失落与愧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往事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闪现,想到她对他的种种好,甚至是讨好,而他对她却是种种伤害与逃避,只能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以后一定竭尽所能地还她这份情。

    回到家时,一诺已躺下。渊明来到她的房间,平静地说:“一诺,陈潇雨已经放手,以后我们好好过吧。”一诺不太相信,问:“真的吗?她怎么会突然放手呢?”渊明简要地说:“陈家出事了,她也想通了。之前你不是找她谈过吗?她很认可你说的话。”一诺仍然不太相信,追问道:“陈家出什么事?她对你提出什么条件?”渊明淡淡地说:“陈家的后台倒了,她只希望她家能顺利渡过这个劫,别再节外生枝,所以对我没提什么条件。”一诺不相信,半是提醒半是教育的口气说:“渊明,我相信陈家是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好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未来一片光明,可别被他们绑架,最后落得个声名狼藉。”渊明听得不顺耳,更不高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以后你也不要再和那个姓付的有私下交往,还有李承志。”一诺听得也很冒火,说:“郑渊明,这不都是因为你吗?”渊明累了,时间也很晚了,他不想再和她争吵,赶紧敷衍地认错道:“嗯嗯,都是我不好,行了吧?但我希望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把轩轩培养好!”渊明等了几秒,没见回应,就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转身对一诺说:“对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要再分床睡。床分了,心也分了。”

    不知是对他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还是被伤得麻木了,一诺躺在床上,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只是现实又理智地想,既然陈潇雨主动退出了,他又希望好好过,那以后就好好过下去,把轩轩教育好。一想到轩轩,她的心就痛,这几年,她亏欠轩轩太多了,她得好好弥补,好好给他培正。
    明天停更~~
    祝大家虎年龙腾虎跃、万事如意!
    等到结局,也许不是惋惜,是对所有人的叹息,没有赢家!
    48

    随后的日子,他们的感情开始一点点地修复,他们的合作开始一点点地重新磨合。

    渊明是院里的领导,不仅工作上操心的事多,工作外的应酬、接待也多,即使在家,也经常电话不断。一诺对他的电话,若是听到女人的声音,就会旁敲侧击地查问;对他的应酬,也立下了规矩,正常的工作应酬,通常不超过九点半,她可以放宽到十点半,所以,十一点前必须到家。如果十一点前不能到家,就必须提供详细解释和充分证据。

    家,是两人共同的家;孩子,是两人共同的孩子。他有工作,她也有工作;他忙,她也忙;他上进、有事业心,她也一样。所以,家务事和孩子的教育,需要他们两人共同分担,而不是一方当甩手掌柜,另一方被压弯了脊梁。所以,每天清早,渊明负责买菜;每天下午,一诺负责接轩轩回家;周一到周五,轩轩的学习由一诺负责监督;周末,渊明必须每天留两小时给轩轩或家庭。

    刚开始,渊明不习惯。但为着风平浪静、和平统一,他只能忍下来,一切按她的要求执行。

    今年春节,渊博终于将女朋友领回了家,他们一家三口自然也要回去。女孩比渊博小六岁,是渊博同事的堂妹,在江城一所私立幼儿园任老师,长得乖巧可爱,嘴巴也甜。在郑家庄,对未来的公婆一口一句爸、妈,还主动帮忙干些小杂活,哄得未来公婆眉开眼笑;女孩父母是县城一所小学老师,女儿在渊博家,老两口经常主动打来电话,和未来的亲家攀谈,郑父郑母和大儿媳关系不好,渊明渊博经常背后批评他俩,他们自然明白不能再和二儿媳关系处不好,否则,就坐实了是他们的问题。而现在这个准二儿媳和二儿媳父母,都比大儿媳和大儿媳父母懂事很多,郑父郑母心里想着要处理好关系,待她的心态自然与大儿媳不同。渊明是这个家的实际核心,渊博买房又得到渊明的支援,女孩心里亮堂着呢,对渊明和一诺既亲近又尊敬,对轩轩更是喜爱,常常陪轩轩玩耍,和轩轩打成一片。相形之下,一诺既像个高高在上的贵客,又像是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外人。一诺虽然对这个未来的弟媳并无反感,但想到都是郑家的儿媳,自己受尽了苦、吃尽了亏,却不受待见;而她,既没吃到苦又占着便宜,还享尽了宠爱,心里自是大大的不平,心想,真是前脚进门的是丫鬟,后脚进门的是太太,对于准弟媳的热情,她反应就有些冷淡,心里甚至还敌意。更可气的是,渊明竟然还悄悄地对她说:“你看人家宋涵,多会哄人,你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机灵,爸妈都不知道有多喜欢你!”气得一诺又开始翻旧帐,说:“我如果能享她一半的福气,我也愿意哄他们!我为了你们这个家,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你不清楚?为什么我付出了,还要讨好卖乖?义务和权利总得对等吧?”对一诺这种想法,渊明觉得不可理喻,但为了避免争吵,他懒得理他,直接走开,这也更引得一诺生气。

    春节后返回滨海,上了一段时间班,渊明对一诺说:“你接轩轩要用车,我上下班也要用车,我们的时间又不合拍,我经常打车开销挺大,要不我们再买一辆车吧?”一诺说:“开销再大能有买车养车开销大?”渊明说:“你看我们家那辆车再过几年,肯定也要换,晚换还不如早换。现在我俩的收入还不错,工作也稳定,没什么负担,也没啥压力,咱们就别再这么节约,可以稍稍追求生活品质了。”一诺说:“那你就用你的钱买,你不是早就想升级车吗?买辆好的,你专属用,我还是开这辆破车。”渊明说:“不是借渊博了20万吗?我工资卡的钱哪儿够?还有,什么我的钱你的钱,不是我们共同的钱吗?还我专属用,难道你不坐?”一诺说:“我尽量不坐。”为了买车,渊明只得忍气吞声地说:“我们家至少有100万吧?你给我20万,剩下的我来凑,行不行?”一诺说:“不行,我计划把房子的贷款结清,再公积金贷款买一套实验中学的学区房,现在可以出租,等轩轩上初中,我们可以过去住。现在房价降了一些,我正考虑入手呢。”渊明说:“就是你们这群焦虑的妈妈,把中国房价,特别是学区房房价抬得离谱,有这个必要吗?”一诺说:“是的,你不焦虑,成天只想着你的事业、你的工作,对这个家、对轩轩你考虑过多少?”一句话说得渊明哑口无言。

    过了两周,渊明又对一诺说:“一诺,我还是想买辆车,没有车实在太不方便!要不这样,我工资卡里有5万,你再给我5万,首付10万,剩下的我贷款,行不行?”一诺说:“那你就再等几个月,等你卡里攒够了10万再买不就行了?”渊明生气地说:“每次开销你都先花我卡里的钱,我能攒下钱吗?我是你老公,不是你挣钱的机器,不就是5万块钱吗,我问谁借不到?我只是不想丢这个脸。”一诺见渊明真生气了,才柔和语气解释说:“渊明,你年纪轻轻就当上副院长,我感觉你有点飘,现在再买辆好车,我担心你会更飘。不是我不愿意给你5万块钱,而是我不赞成你升级车。要不这样,你负责接送轩轩,我每天打车或坐公车上下班,行吗?”渊明无法保障按时接轩轩放学,只能一句话不说,生气地进了书房。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诺告诉渊明,一周后她要到总部培训两周,渊明问:“什么培训,这么久?”一诺说:“管理培训,有点像后备干部培训。”渊明皱着眉头说:“我工作忙,要应付的事情多,你去一两天我还能坚持,两周时间太长,我肯定照顾不过来轩轩。这种培训,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你干脆就别去了。”一诺坚决地说:“不行,这次培训,有些课程是集团公司领导亲自授课,机会难得,我在汪其昌面前争取了几次才得到这个名额。”渊明不高兴地说:“让我父母过来帮忙呢,你们又不能好好相处;我们自己带轩轩呢,我忙你也忙,现在你都成了女强人,长期这样,我们这个家还怎么过?女人的事业到你这个级别差不多了,就别想着再往上走,还是多放些精力和心思在家庭上。很多大佬不都说过吗,事业上再大的成功,都弥补不了孩子教育的失败。”一诺也不高兴,说:“为什么总是要求女人做出牺牲?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需要男人和女人共同付出。”渊明没好气地说:“这是社会分工的要求,现实不就是这样吗?对男人,社会角色要求更高;对女人,家庭角色要求更高。你见过哪个家庭,夫妻双方都强,家庭还兴旺、孩子也优秀的?日为阳,月为阴,一阴一阳谓之道,日月和则明,日月不和则暗,中国古人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现代社会提倡妇女解放,开展女权运动,虽然有它的必要性,但现在在某些方面把你们女人解放得有些过头了。日月同天,合乎天道吗?”从前,一诺从未想过挑战这样的分工,对自己相夫教子的责任也从未有过异议,但自从经历了婚姻和事业的危机后,她已经不再认可这种传统思想和男权思想。女人收起自己的事业心,藏起自己的才华,安心地相夫教子,洗手煲汤,可汤总有喝腻的一天,孩子也有长大的一日,当女人的容颜、才华、志气在这小小的天地里日复一日消磨殆尽时,一旦男人变了心,对女人来说,无异于变了天!男人在社会角色中打拼,社会给予同等的价值回报;女人在家庭角色中奉献,谁给女人同等价值的回报?男人不会因为女人甘于相夫教子而感恩戴德,反而会嫌弃女人黄脸婆或无趣;单位更不会因为女人相夫教子而升职加薪,反而会因女人相夫教子影响工作业绩而刻意边缘化!既然社会没有给女人足够的保障和托底,女人为什么要服从这种不公平的社会分工?对于渊明这套引经据典理直气壮的歪理,她更是很生气,说:“郑渊明,我和你一样,都受过高等教育,都有强烈的事业心。现在是你事业的黄金期,同样也是我的事业黄金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会再像从前,傻傻地,以为牺牲自己,但成全了家庭,一切付出和损失都是值得。”渊明听她说出这番自私的话,又翻出旧帐,既生气又无奈地说:“随便你吧,我越来越觉得,现在的你已不是我心目中的你!”一诺冷冷地说:“是的,我变了,我变得越来越像我自己。”

    最后,一诺把轩轩托付给了高峰父母帮忙照顾,自己按计划参加集团公司培训。
    一天下午,渊明接到区法院李院长的电话,说安排书记员送一份重要文件,麻烦他亲自接收。半个多小时后,他正埋头工作,听见门口有人轻柔地问:“请问这是郑院长办公室吗?”渊明抬起头,看见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渊明见她面前抱着一个文件袋,想起李院长安排书记员送文件的事,就说:“是我,请进。”女孩走到渊明办公桌前,打开文件袋,将文件递给渊明,渊明正待细看文件内容,女孩递过来一个签收本,笑着说:“郑院长,不好意思,还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说着,手指向签字的地方,渊明拿起笔,就签上了大名。签名时,女孩笑着说:“郑院长,你知道吗,你可是我们院年轻女孩心中的男神!”渊明正好签完字,听女孩这样说,心里也不免高兴,抬起头,笑着看向女孩,说:“是吗?”这一看,女孩满脸飞霞,一脸娇羞,见女孩这副神情,渊明也不禁有些心神荡漾,主动和女孩搭起话来。这时,正好有人过来,女孩慌张又礼貌地告别,渊明才收回荡漾的心神。

    劳累了一天,晚上,终于安顿轩轩睡下,渊明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女孩娇羞、崇拜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涟漪。这时,一诺打来电话,问了几句轩轩的情况后,就主动聊起培训,并告诉他,这次培训质量很高,她收获很大。渊明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对她的这次培训也不支持,所以,只是“嗯”“哦”地淡淡回应,她讲了几句,也就没有兴致再讲下去,转口不咸不淡地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就挂了电话。

    而他,到了他这个级别,每天需要应对各类人,处理各种事,虽然有些工作不用亲历亲为,但却费心费神,特别是他刚上任,又对未来抱有很大期望,自然更是三思而后行,每天回到家,他都觉得身心疲惫。而官场的很多事,只适合他独自消化,渐渐地,他已习惯回到家沉默、喝茶、看手机、睡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一诺对他说:“渊明,下个月阴历8号是我们结婚纪念日。这些年,我们过得很不容易,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考验,我想好好庆祝这个日子。”他说:“多少年了?”一诺横了他一眼,说:“你算算不就知道了?”他算了一下,感慨说:“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诺说:“是呀,我们在一起都16年了。你打算怎么庆祝?有什么好建议吗?”突然之间,他提不出好建议,就习惯性地说:“你安排就行了。”一诺不高兴地说:“什么都是我安排,你能不能用点心?”

    第二天一早,他坐在办公室拿起台历看当天重要日程安排时,刻意翻到下月,找到阴历8号,在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重重的爱心。下周他要到省城开会,他决定在省城的大商场买一对漂亮又有份量的戒指,来补上当年的遗憾,他想,到时她一定很惊喜、很激动,只是,不知金店能否帮忙刻字,应该是可以,大不了付工费。如果刻字,刻什么字好呢?他正思考着,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开始嘈杂起来,有几位同事从他办公室经过时问候早安,他就放下这事,收拾心绪,准备投身工作。

    日子继续这样忙忙碌碌的重复着,8号那周的周一一早,他暗自提醒,周三在床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对她说“老婆,我爱你!爱你一辈子!”,并把钻戒送给她。
    49
    这天一早,当他坐在办公室习惯性拿起台历看日程安排时,那个重重的红色爱心却落在了昨天。他一个激灵,一下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昨天他被抽去陪市委书记到下面县里调研,为了应付书记的突然提问,他特意提前了解了很多相关资料。昨天一大清早,他又直接到市委大院集合,没到办公室,自然没看台历,调研完回到市里,已七点多,就被同去的几位同僚拉去小聚,而这个纪念日,是按阴历过,所以一整天,他都没有想起来。晚上回到家,又有些晕乎乎,随便洗漱后,就倒头呼呼大睡,也没注意她的反应,但他想,她一定是非常生气,估计也很失望。

    于是,他赶紧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忙不迭地道歉说:“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周一还记着,周三要好好庆祝这个重要日子,可昨天陪刘书记调研,我心里紧张,心思就全放在这上面,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搞忘了,是我的错!对不起,老婆!戒指我都买了,放在办公室,准备给你个惊喜,我今天拿回来,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一诺很平淡地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结婚纪念日吗?都是形式,过不过有什么要紧的?”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很多时候,她嘴上说的越平淡,心里芥蒂越深,明明说要隆重庆祝,现在竟然又这样说,他知道后果一定很严重。渊明赶紧再次道歉并哄她说:“老婆,真是对不起,我自愿认罚打扫十年家里的卫生,好不好?我已订好今晚的餐厅,我保证到时你一定有惊喜,周末我们再去海边渡假,好不好?”一诺不耐烦地说:“不用了,轩轩马上要期末考试,我还得督促他学习。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先挂了。”说完,就挂断电话。

    渊明知道,她是真生气了。

    接下来,她的态度,也证明了。

    刚开始,渊明心有愧疚,每天赔着笑脸、赔着小心,但见她一周后,还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也开始生气,心想,不就是忘了这个纪念日,这不就是个形式吗,至于这样吗?我每天压力大、工作忙,你看不见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此后,对于她的不冷不热,他也开始报以不冷不热。

    很快,轩轩就要放暑假。这天晚上,一诺对渊明说:“放假后,我休假送轩轩到我父母家玩两周,到时候你休假去接他。八月份送轩轩上培训班,开学就三年级,不能再放任他这样玩了。”渊明没觉得不妥,说:“可以,你决定就行了。”

    一诺在老家呆了三天,周五晚就回到滨海。周六早上,吃过早餐,一诺对渊明说:“渊明,我想和你谈件事。”渊明问:“什么事?我九点要出去打球。”一诺说:“我们离婚吧,你心里也清楚,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渊明一愣,虽然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如同白开水,但转念想,白开水不才是最实用最持久吗?于是,问:“就因为我忘了结婚纪念日?”一诺说:“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渊明又问:“有没有挽回的希望?”一诺说:“既然彼此的情意已耗尽,你觉得还有继续将就着过日子的必要吗?”沉默了一会儿,渊明问:“你是认真的吗?”一诺什么也没说,起身到房间拿出离婚协议书,递给渊明,说:“这是我起草的协议初稿,你仔细看看,有问题我们好商量。毕竟我们有过幸福美好的过去,我希望也能有一个和平体面的结束。”渊明见轩轩的抚养权、抚养费、探视、教育及家庭的财产分割等都写得明确、公平、合理,他办过那么多离婚案件,知道什么样的协议是真想离,什么样的协议离不了。他们现在的婚姻,说实话,他也觉有名无实,而他现在已过了敏感期,没有再做无谓挽救的必要,就说:“你把电子版发给我,我把格式和几个地方的表述修改规范。”一诺问:“关于轩轩的抚养和财产分割,你有不同意见吗?”渊明说:“我没意见。”一诺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尽快办了吧。”渊明说:“好。”

    该谈的事已谈完,渊明就到阳台抽烟,一诺进到房间默默地流泪。她以为,她的泪已为他流尽,她可以平静地接受离婚,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她对他的感情。
    下午和晚上有安排,不更啦~~
    50
    几天后,他俩平静地来到民政局办事大厅。可能因为天气炎热,办证厅空空无人,他俩直接坐到了办证窗口前,令他们意外的是,办证的工作人员竟然还是当年那位大姐,只是胖了些,皱纹多了几根。当年他俩领证时,大姐很热情,还和他俩聊了几句,说了祝福话和告诫话,他俩对她印象深刻。时隔十年,再次见到她,他俩不禁相视一笑,准确地说,是相视苦笑。

    大姐自然不记得他俩,程序化地问:“办什么证?”一诺递过红本和协议书,大姐扫了一眼材料,又看了他俩一眼,说:“想清楚了吗?”两人都“嗯”了一声,大姐又看了他俩一眼,拿起协议书仔细看起来,看完叹了口气,说:“真的想好了吗?”两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诺说:“想好了,麻烦帮我们办理吧。”。

    走出办事大厅,渊明从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礼品袋,递给一诺说:“这是结婚时欠你的婚戒,本想着纪念日那天补上,给你一个惊喜,我特意藏在办公室,可没想到,那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被我给忘了。再过几天,就是我当年对你表白的日子,我特意留着,打算那天送给你,正好轩轩不在,我们可以好好过个二人世界,你却不给机会。但买都买了,也刻了字,还是物归原主吧,也算是对我们过去岁月的一个纪念。”一诺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礼袋,说:“我赶在那天前做了一个短视频,本想着那天放给你和轩轩看,没想到你也不给机会。虽然做的不够完美,但我尽力了,晚点发你邮箱,也算是个纪念吧。”说完,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声音也有些哽咽,她赶紧强颜欢笑,伸出手,说:“祝你将来比现在幸福!”渊明握着她的手,心情复杂,但最后还是绅士地说:“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相信你将来一定比现在幸福!”

    那天下午,一诺没去上班,回到家中,她盯着首饰袋,犹豫了好久,最终打开了盒子。精巧冰冷的铂金戒指在盒子中央静静地伫立着,孤傲刚烈的钻石在圆环中央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一诺拿出它,仔细查看上面的刻字,只见内侧一圈刻着当年他对她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渊明一诺”,她顿时泪如雨下,呜呜地大哭起来。

    晚上,一诺将视频短片发到渊明邮箱,并微信告诉了他。当时他在外面,直到周五晚,想睡又睡不着时,才想起这个视频短片,于是起身打开电脑。片子做的很精美,仅片头,就可以看出花了不少心血,再配以真切又恰当的解说,轻柔伤感的音乐,他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看着一张张曾经的照片,一幕幕美好的记忆,一个个曾经走过的足迹,一段段甜蜜又苦涩的岁月,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奋斗,他们成长,他们的收获,在这慢慢闪过的画面及字幕中一切重现,片尾时,渐显出一段文字:
    渊明: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
    ——永远爱你的一诺。

    他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痛、惘然、甜蜜……,一时五味杂陈。他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说:“视频我看了,谢谢!认识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娶了你,也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但他俩,谁都没有再说出进一步的话。从而立到不惑,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年龄的痴长,更是心智的成熟,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

    第二天,关越过来滨海接妞妞到她那边过暑假,计划周日一早离开,这天晚上,她住在一诺家。

    没有孩子打扰,她俩是一肚子的话想倾诉,这晚,她们聊到很晚。关越说:“一诺,我和高峰离婚,直到现在,都不后悔,但你和渊明,和我们不一样,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熬过了贫穷,熬过了第三者破坏,多不容易啊,虽然刚修复时,会有阵痛,但磨合好了,不就合好如初了吗?以后不就可以安享岁月静好吗?没想到,你们竟然离了,知道吗,像我们这个年龄,如果再找,还找到一个合适的,多不容易?我真为你们可惜。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一诺说:“我就是怕你阻拦,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们感情有裂痕已经几年了,即使容忍着过下去,只要稍有震动,伤口就会再次裂开,余生还长,我不想就这样终老。”木已成舟,关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往前看,说:“今后你怎么打算?”一诺说:“今后就这样过吧,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挺好,工作之余,辅导轩轩学习,陪他玩耍,做做家务,打理打理自己,如果还有时间,就看看书、练练字。我现在的日子,平静又充实,不像以前,两个人互相将就、互相猜疑、互相期待又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互相消耗,搞得身心疲惫。”这种生活,关越曾有切身之痛,不想再提,就转移了话题。聊着聊着,她们提到了付建功。关越一直不希望一诺离婚,所以对她和付建功的关系,一直都是避而不问。直到现在,关越才问:“你和付建功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不少你们的传闻。”关越是一诺最亲密的朋友,她不想和她隐瞒,就详细地对她讲述了她和他的恩怨情仇,关越听后,开玩笑说:“一诺,真没想到,你还挺有男人缘。要不要我帮你撮合撮合?我觉得他是爱你在乎你,才这样对你。”一诺说:“不用了,就算是以爱之名,我也接受不了。到了我这个年龄、这种生活状态,不图他钱也不图他权,只希望能互相尊重互相关爱地过日子,他这种以权欺人、虚伪霸道的人,我何苦去招惹呢?”关越说:“好吧。不过,以你的标准,我估计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一诺说:“我已经做好一个人过后半生的准备。”关越嘻嘻笑着问:“那你的生理需要怎么解决?”一诺有些不好意思,反问道:“你呢?你怎么解决?”关越笑着说:“他我比小五岁,是个理工男,也是凤凰男,大学毕业后就从内地来到那边发展,当时房价不高,但他老家负担重,挣的钱支援了老家,就没买房,现在房价高,他又舍不得入手,一直没房,今年已经三十一,因为没房,谈女朋友呢,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他;条件差的呢,他又看不上人家,就这样,一直还是单身。都是苦命人,在一次志愿活动中认识后,我们就有了接触,后来就互相取暖吧。”一诺问:“你们有可能走到一起吗?”关越说:“应该不会,他宁愿单着,也不愿将就着找个女人结婚,怎么可能会和我这种离异还大他几岁的女人结婚?”一诺说:“既然这样,你就别和他浪费时间。”关越幽幽地说:“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和浮躁的都市,大家白天都很坚强,但一到夜晚,越坚强的人越脆弱越怕孤独。我这个年龄、这个职位,和我差不多或比我强的男人,大概率不会娶我,比我差的男人,我又看不上,而我又不想当尼姑,只能活在当下。哎,又要说到你和郑渊明,其实你们勉强还是可以过……,算了,不说了。”一诺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问:“你的工作还顺利吗?今年还有机会再进一步吗?”关越说:“我去年底刚提了一级,估计今年没希望,努力吧,我在那边是元老,相信公司不会亏待我。退一步说,如果那边看不到机会,干我这行,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又通过注会考试,想跳槽很容易,也不会比这里差。”一诺羡慕地说:“你有魄力有能力,在哪儿都是职场精英。”关越问:“你呢?下一步有机会吗?”一诺说:“我能到这个级别,已经提前完成了退休目标,今后有没机会,都无所谓,当然,我会尽力争取,但也不会太为难自己。”关越说:“你有这种想法,日子会过得轻松很多,不像我。”一诺说:“是的,我现在过得挺舒服,压力不算大,工作不太忙,钱也刚刚好。”一诺接着说:“关越,高峰谈女朋友了,是医院的护士,挺漂亮,几周前,我正好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他们,还聊了几句。”关越问:“都带回家了,应该是定下来了吧?”一诺说:“应该定下来了,我当时开玩笑问什么时候喝他们喜酒,高峰笑着说快了,女孩还有点不好意思。年轻就是优势呀,嫩得就像能拧出水,感觉高峰挺满意,眉开眼笑的。”关越无奈地说:“这就是离婚男人和离婚女人的差别。”一诺说:“是呀,幸亏妇女解放了,女人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经济保障,还不至于太惨。对了,关越,如果高峰结婚了,妞妞虽然有爷爷奶奶照顾,但和继母生活在一起,你放心吗?”关越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明天问问高峰,如果他们确定了关系,我得赶紧在那边买学区房,把妞妞接过去读书。”
    51
    年底,公司对干部个人信息进行统计更新,汪其昌翻看统计资料时,发现许一诺婚姻状况栏填了“离异”。几天后,他巧妙地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付建功。付建功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几秒,但很快掩饰过去。

    随后的几天,他努力压制自己不去想她,但脑子里心里总是不时地想起她,惹得他心烦气躁。晚上,回到房子里,也总想起那天她过来的情景。他们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有,那也是彼此的伤害,可当他听到她离婚的消息后,他竟然又躁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太不可理喻。他不禁问自己,他是怎么了,都一把年纪,竟然还为一个女人心神不宁。

    就在他内心正进行苦苦挣扎与纠结时,集团公司那边传来好消息,工程公司总经理田军年后将退出领导岗位,集团公司将他列为接替田军的候选人。在这里孤零零地奋战了三年,中途还差点沉舟折戟,现在终于盼来了曙光,他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很快,这一消息在滨海也传开了。一诺听到这一消息时,心情竟有些复杂。当时,他在会上毫不留情地给她难堪时,她对他恨得势不两立,又极度鄙视;但随着她走出他的阴影,稳稳地把控住工作的主动权后,以前那个谨小慎微、委屈求全的小婢女就脱胎换骨成面黑心狠、运筹帷幄的大女主,她对他的恨意随着时间的冲蚀竟然渐渐地消淡了。现在,他要走了,也许这一走,就是永别,她不自然地就想起他的好。她想,如果没有他,她在当时家庭被毁事业也不如意的境况下,一定会满腹怨气,心态扭曲,面目狰狞;至于他对她的发难,也是因为她出尔反尔,深深地伤了他的一片真心与强烈的自尊心。想通了这一点,她再也恨不起他,反而是深深地感激。

    第二天,在电梯里碰到付建功,她面带微笑,主动叫了他一声,付建功有些意外,也笑着应了一声。因为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两人并没有多说话,但彼此心中的恨意与不快在这真诚温暖的笑意中悄然融化。

    春节过后不久,付建功被召回集团公司进行任前谈话。回到滨海,他就开始交接工作,并收拾、打包行李。刚来这里时,对这座不算发达、无亲无故的南方小城,他满脑子想着干满三五年,做出点成绩,就想办法赶紧回去,却不想,人非草木,留下了岁月,就留下了感情,离开时,惜别与伤感都不自觉地涌上了心头。三年多,他在工作上大刀阔斧地改革与整顿,留下了他的业绩与骄傲;感情上……,哎,算了,还是缘分不够,终究走不到一起。但想到那次对她的刻薄无情,他又不禁深深地自责与羞愧起来。

    这天晚上,李书记设宴为他送别,班子成员参加。大家共事几年,工作上虽曾有矛盾与分歧,但也有感情,特别是到了他们高管这一级别,干部是流动的,也许哪一天又转到一起共事,晚宴上的酒,大家喝得很尽兴,也说了很多知心话和祝福话。热闹过后,回到房子,看着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的行李和偌大又空荡的房间,他不禁又伤感孤独起来。这时,他又想起了她。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她看到他的来电,赶紧接通,说:“付总,您什么时候离开滨海?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打包、邮寄吗?”付建功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关心他的话,心里踏实了很多,说:“一诺,谢谢!行李已经打包好,我安排了秘书小李帮忙邮寄过去。”一诺说:“付总,不好意思,其实早就想问您是否需要帮忙,但又担心您不想被打扰,就一直不敢开口。谢谢您对我的关照与帮助!”付建功很意外,说:“我怎么会嫌你打扰呢?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向你道歉,那天是我小人,利用职位公报私仇,其实之后,每次见到你,我都很自责。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临走前,终于鼓起勇气对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一诺心里感动,也有愧疚,赶紧说:“付总,刚开始,我是挺恨你,但随着时间的冲淡,我对您更多的是感激。真的,很感激!”付建功听她这样说,心中的愧疚也就放下,说:“我明天下午三点的航班,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依然在那家酒店,那个房间。坐下后,点完菜,她关心地问他履新的公司情况,他简要的介绍了一些,说:“下次到京出差,打我电话,我现场给你介绍。”她笑着说:“不敢不敢。”菜上来,他们边吃边聊,他终于低头说了那句憋了好久的话:“你终于还是离了?”一诺正在用勺喝汤,听他这样问,黯然地说:“是的,终于还是离了。”他看着她,也黯然地说道:“破镜难圆,再高明的修补,都会留下疤痕。而我们都是有感情洁癖的人,自然接受不了。只可惜,你当初看不透,放不下。可惜了!可惜了!”她苦笑着说:“是啊,我高估了和他的感情与人性。”他也苦笑,她终究没听懂他说“可惜”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他呢?他现在怎么样?”她酸酸地笑着说:“他当然很好,年轻有为、意气风发,自然一堆女孩子投怀送抱。”他开玩笑地说:“所以,你错过了我,也许错过了最好的选择。”她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他又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她说没什么打算,就这样将日子往前过,他揶揄她每天可以抄抄《道德经》、佛经,也许哪天就成了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吃完饭,他问:“下午工作上有紧急事情吗?”她说:“目前没接到通知。”他说:“那你开车送我到机场吧,我通知小李把公务车退掉,汪总和陈总也不用送我。”

    本来天气就阴沉沉的,这时,外面竟下起了霏霏细雨,宽阔的街道上车辆稀少,路两边大朵大朵的木棉花落红,七零八落地铺洒在道路两旁,更显得伤感落寞,幸好中间隔离带花坛里的三角梅在风雨中仍然鲜艳明丽,活力四射,为伤感增添了一份欢快,一抹喜色。付建功看着窗外迥异于北方的南国风光,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对这座海滨小城,在依依惜别外,心中更增添了一声叹息。

    到了航站楼,车停下,他握了握她的手,说:“我到了,你别下车,我拿了行李,你就赶紧离开。到京出差给我电话,虽然我们有缘无份,但仍然可以继续做朋友。”他松开手的那一霎那,她的心隐隐发痛,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她想挽留他,他很意外,也有些期待,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她平静地说:“付总,一路顺风,一路春风!”他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再次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下了车。

    返回的路上,霏霏细雨变得淅淅沥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恍惚了她的意识,走到红绿灯处,本该直行,她却盲目地跟着前面的车左转,走过后,她才顿然清醒。

    人生就像这行车,有多少个路口啊!

    (完结)
    朋友们,写到这里,故事已完结,感谢你们一路追来!

    希望在我的下一部作品里再共同感受一场悲欢离合、喜怒哀怨!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与鼓励!
    谢谢您的顶帖与支持!
    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楼主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最后有个这样的结局~~~
    喜欢就好!
    下一部已经动笔了,因为今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搁浅,争取今年能完成吧。
    可以看看我在“生活那点事”版发的另一个帖子《一个全职妈妈的2021年度工作总结》~~
    争取哈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午夜咖啡馆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2-01-03 16:51:10  更:2022-09-25 23:48:08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