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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蟒河悠悠?心迷罔》长篇乡土题材叙事体小说[第3页] |
| 作者:瓢城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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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曰，之后全国各地至上而下举行了那个史无前例的追悼哀思活动…吟子所属的公社、大队也与国祭同步举行追悼仪式，追悼仪式场面宏大，男女老幼人人素妆孝袖、悲天恸地，花圈布满三十余亩刚收割过稻谷的追悼大会现场四周，鞠躬再鞠躬…泪洒大地、江河呜咽、神州悲恸… 这儿应该有很长的篇幅作表述与陈情的，本文出于某些无奈与不方便，把悲痛与不舍放在心底处，且过去罢… 翻开一页… 曰子似流水，前脚迈出，后脚便离开原本的立足之地，随着滚滚红尘向前迈步开来… …… “同学们，学校将举行争做少先队员的竞赛活动，通过德智体各方面的成绩考核来确定名额，希望同学们积极、认真地参与，争取好成绩，争做光荣的少先队员”，班主任老师在下课前宣布了这一活动事谊… “少先队员多神气啊…整齐立队，白衬衫，鲜艳的红领巾飘扬，行队礼，唱国歌…每天早晨升旗仪式上宣誓敬礼、仪仗威武…”…吟子心潮澎湃了… “可是，老师刚才说了，全班六十多个同学，只有三十个人可以成为光荣的少先队员…”他心里发毛了，“能轮得上我么？…” 甭管是否能轮上，学校标配红领巾的白衬衣和藏青裤还是要早作准备的… 一个星期后，吟子穿着与妈妈磨牙了一个晚上才拥有的白衬衫高高兴兴地上学了。 课后操场上，三年级及以上班级的同学们整齐立队，待老师宣布少先队员名单… 四、五年级是原先的名额，听号领先行红领巾配戴仪式…“…同学们，现在宣布新加入少先队的名单…” 学校教导处老师扯着嗓门开始宣布，“点到名的同学来台前接受配戴仪式后逐一加入高年级少先队正队…”……现在开始宣读名单！… “赵大升，赵大国，赵乐敏………钱小芸…钱国军……孙虎城，孙美丽…李小嫚…周某…施某某…徐某某…方妍…徐某某…………………”… “雕”、祥子、大群他们逐一的被点到了名，信心满满地、意气风发地、笑容满面地昂扬着头，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加入到了少先队的正列方队中…三十个名额点齐，没有吟子的名字……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圈圈…“别掉下来，让人家笑话呢…”…“死乞白赖地才穿上的白衬衫…藏青裤…”………他装着擦拭额头上的汗，偷偷地不动声色地抹干了快要落下来的那一眸不争气的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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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一滴水 2018-08-09 14:43:47 支持楼主，欣赏佳作！力顶！ ----------------------------- 谢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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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稻香鱼儿肥，连稻草也都是喷香的，被蓝天无云的秋日阳光暴晒过几天后，清香味儿扑面而来，索性躺在草上，徜徉于温暖与秋高气爽下，仰卧在已干透的金色毡绒之上，“咔嗞咔嗞”的脆断声中使人心醉、迷离…村庄里飘来的菜籽油香、豆酱与葱姜以及肥美的溪水鱼完美组合成的绝美人间烟火味使人的幸福感、满足感得以完全地迸发、放飞！… 其时秋收已全面、顺利、圆满地结束了，家家户户一年的口粮有希望了，所以平时节省下来的碎米谷物不再省着了，石磨磨成米面、谷面，老酵面温水和面，醒发个半天或者是半夜，端出来“滋滋”冒泡，酸甜味儿扑鼻宜爽，铁锅涮干净，烧热，丝瓜瓤蘸些菜籽油或者是大豆油抹锅，舀（盛或者是装）一勺稀稠均匀的面料，贴着铁锅上沿缓缓往下摊淋，摊好的每个饼子呈“心”字形，做好一锅后，盖上锅，微弱稻草火熏闷个一会儿，热气蒸发出来，饼子就好了，掀开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甜、混合香味儿，让饥饿了的人立马就能流出口水来… 吟子最喜欢这种米面饼了，一回都能吃两三个，这会儿，他躺在门前的稻草上，拿出藏在书包里的一个米面饼，面饼正面雪白、绵软，反面金黄、酥脆，酸酸甜甜的味儿，咬上一口，满口生津…脆与软、香与甜使得他忘却了之前所有的伤怀与不愉快… 父亲昨日开船去县城交公粮了，十二个壮实男人，三条水泥船，满载着金黄色的稻谷，盖上油苫布，支起撸，“吱哑”着从生产队打谷场西边的河港出发，向着县城的方向缓慢驶离而去… 嚼着香甜的饼子，回味着父亲昨天开船之前和他说的话…“吟子啊，宝宝，嗯明天就要去县上完粮（交公粮）了，家里弟弟妹妹们你多照应着点，别光顾着自己吃，有吃的和弟弟妹妹们一块吃…”……… 父亲笑眯眯地继续说…“看你这神情，你还不懂哦，生产队的稻谷虽然是队里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但是城里人、解放军、还有城里的工人们，他们不种地啊，他们也要吃饭的，工厂里生产出来的铁锅、瓷碗、竹筷…抽水机………是我们农村人没法子造出来的，所以，国家有按排，城乡互补，队里收好的稻谷大部分要送到城里去的，生产队里留下的够吃就行了…” ……“这一回去完粮要好几天的，以后还要去个四五次，所以，吟子啊，这些日子，应该有一个多月时间的吧，嗯不在家，你在家别闯祸，帮着你奶奶、妈妈多做些家务活，照应好你妹妹她们哦…”… “嗯呐，爷啊（爸爸），你放心开船去，家里我会看好的，但是…但是……爷啊，你回来要在街上带些好吃的回来哦…”他眨巴着眼晴，满怀期待地叮嘱父亲说… “好的，嗯呐，就晓得吃，嗯记得呢，这一回嗯看看，有可能的话，给你带油条和黄烧饼，好吧？…好吃鬼（馋鬼，馋嘴）子！在家好好的哦…”，父亲笑着算是答应了… …“姆……妈………”屋里又是二妹未知原因的嘶喊与哭嚎声，可能是和大妹起啥摩擦了，把遐思中、悠闲地在吃着饼子的吟子给惊醒了… 这二妹，妈妈叫她“三尖子”，任性着呢，受芝麻大点委屈便要呼天抢地地闹腾，就算是占了便宜，也还要装模作样地嚎上一阵子，吟子往往不敢得罪她，一旦得罪了她，眼泪鼻涕俱来，打滚、撂腿蹬脚同步，撕心裂肺，象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不依不饶，非要得到点好处才能罢休的… 还好是剩下了小半块饼子的，他嘻嘻笑起来…这下刚好起上用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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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联合2017 2018-08-10 17:16:38 天涯会文友，舞文读佳作！ ----------------------------- 谢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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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以后，天气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好。稻茬地晒六七成干后，拖拉机、牛、人力一齐上阵，深耕田茬，犁铧翻起透着油光、青灰色的尺许的低层土壤，片片的犁花片泥被齐刷刷的朝着同一方向翻覆。犁过了的田块，从远处看，似鳞片、似波浪，闪耀着油光，煞是整齐好看。小孩子们远远地跟在牛或者是拖拉机的后面，脚踏着油湿光润的土片块，捡拾些被翻耕之后犁花片上的野荸荠，野荸荠个儿小，山药豆似的大小，掐去野荸荠的芽头，也不去洗，用手撸两把，或者是袖口上擦一下，急急忙忙地扔嘴里，“喀嗞”一声脆脆的轻响，汁液稍带着些许的涩味，然后才是甜甜的味道，捡拾到一个吃一个，吃够了才作罢… 野荸荠的茎叶与荸荠的茎叶差不多，略细长一些，荸荠生津止渴，润肺养胃。而野荸荠却是可以药用的，其有止咳化痰、去火败毒，清肠排湿之效…可惜了的是，大凡种过地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啥原因，现如今，野荸荠匿迹消亡了… 犁过的田，吹晒两三钟头，趁着松软不沾耙的这个时间档，妇女社员们在田头一字排开，用五齿钉耙錾碎、平整整个田块，大家你追我赶，个把钟头，一块地便平整完毕，再往下一田块继续劳作… 整地一般都是妇女们的活，男人们开墒开垄，挖渠挖沟，都是些背扛肩挑之类的重体力活… 蟒河流域的秋种以大小麦为主体，生产队里一般有多处的田块地域，一处平整完毕，便开始播种、实种（用耙轻轻搂动浮土，让种子落入浮土缝隙中），最后是整个播种完的田块区域上水浸润数小时，然后及时排水，种麦子就算是完成了，两三天后，青青的麦苗儿就露头了… 种地很辛苦，工序繁琐、农作物生长期悠长，农村不容易、农活不容易、农民不容易… 一个多月的秋季耕种差不多结束了，生产队的粮食上交工作也差不多就完成了，父亲得以短暂休息，几天后，队里所有的船只和船工们又要有一个新的生产任务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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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是要有肥料的，生产队四排猪舍，正常七八十头在栏，这其中有三五条老母猪，下了小猪崽，至猪崽断奶后饲喂精料（粉碎了的大麦），逐渐添喂粗料，猪崽能够食用粗料后，便更新换代，出栏肉猪，猪场有专人饲养，青饲料、粗料（谷糠、稻草糠）为主，精料用得比较少… 星期天或是假期吟子喜欢跟着妈妈去生产队里的棉花仓库玩，因为收割和栽插这些农活妈妈干不来，动作和出手没别人快，所以，队里按排妈妈她们十来个老弱病残的以及劳动能力不强的妇女去管理、负责几十亩棉田的种植与采收…… 当然了，妈妈她们要做的还不止这些，生产队的磨坊也是妈妈她们在运作，人工推磨，加工蚕豆淀粉，产出的淀粉有了一定数量后，又要加工成粉丝，总之，妈妈她们一年到头都得忙得晕乎乎的… 种棉花从播种开始至收获，工序工种繁多…挖垄、点肥、点种、减苗、抹碎芽、除草、喷药、打嫩顶、打公枝，施肥，打老叶，摘棉…… 摘好的棉花运送到打谷场，放在置空的芦苇席上晒个两三天，然后收到库里开始分拣、挑选、分级，出售…吟子喜欢在棉花库里玩，帮着妈妈她们搭把手，搬搬棉花包，挑棉叶、捏红虫…累了，躺在软绵绵的棉花堆上睡一觉… 或者是偷偷地溜到库房后面的猪舍玩，猪舍是田爷爷在管理的，田爷爷提着食桶开始逐个圈舍喂食时，没喂到的圈舍里的猪们条件发射似的嘶叫着，一个圈舍叫，其它圈舍的猪都跟着嘶叫起来，那阵仗，那声势，似鬼哭狼嚎的，象人间地狱哦… 吃上了的哼哼唧唧，没吃上的口水汪汪，折腾着象是要翻栏了似的，吟子怕怕的，生怕它们急眼了，会一个飞跃蹦哒，跳出栏栅来… 猪粪坑里的粪肥快要溢出来了，不久，将会兑水浇灌到麦田里，给麦田施上一波农家肥… 虽然有各家各户收集起来的粪肥、草木灰，以及生产队的猪粪肥，但是，就生产队的数百上千亩耕地来说，这点儿肥料是远远不够的… 化肥太贵，是紧俏物资，乡里、县上只是象征性地供应那么一丁点儿，所以，生产队里就需要自给自足了…怎么办呢？… 农闲时节，生产队里的所有船只便要去县上的化肥厂装氨水，氨水算是化肥厂的下脚料，兑水后直接施点于麦田里，肥效与化肥差不了多少，氨水价格低，一两毛、两三毛钱一吨，比买化肥合算，基本上算是白送的，只要派人开船去装回来就行了… 所以，父亲秋后与整个冬天都要开船去装氨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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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大小船只一共有七八条的，两条木船比较旧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出不了生产队，就在队里内河里使用，载运队里农户社员家的草木灰、粪肥，以及生产队养猪场的肥料，农户的粪肥和灰肥按担算账，生产队收去后是要算工分的，或者是直接算金额，一般情况下出一次厕粪，农户就能有几块钱的收入，大家互相监督，不偏不倚，都吃不了亏的… 其实，那时的生产队，之所以叫生产队，是因为生产队它实际上是一个完全具备独立生产、自给自足能力的一个生产单位，队里有瓜菜地、鱼塘、基本农田、油料生产专用地、青饲料生产专用地块、猪场、牛场、踏水车、抽水机、拖拉机、运输船只、棉田、粉坊、养鸭场、食用菌房等等的集体固定生产资料与组织，社员们各司其职、队里领导合理按排、预算各项生产工作，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农闲时活就轻松了，大家忙完便放工，回家弄弄自家的自留地、菜地… 在外面做手艺的、做工的社员可以不参加队里的生产与劳动…比如说正常社员每年在队里做三百五十个工日，那么出门的手艺人、工厂工人以及用其它方式出门谋生的社员个体，他们只要到年底结算时缴足三百五十个工日换算成的现金数额，那么这些社员在队里的生活福利与其他社员就是一样的了，别人分多少粮食，他们也是多少，过年分多少肉、多少油、多少菜，全部都是同等的待遇… 生产队把平时售棉、售粮、粉坊、猪场、养鸭场、食用菌房之类的生产部门的收入以及出门务工谋生人员上缴的这些现金收入加在一起，按社员家庭的劳力、工分结余分红钱… 大多数的双劳力家庭都是可以分到一些现金的，即使是分不到现金的缺少劳力的社员家庭，生产队也会酌情给予照顾，五块十块的，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年… 吟子家里人口多，妈妈身体不如人，劳动能力不如人，所以，每年下来，家庭工分不抵数，也就很少有机会能够分到红钱，但是，粮油、瓜菜、鱼肉及其它各种福利这些一样都不会少… …… …… 父亲去县化肥厂装氨水，一般都是一个人去，说是县化肥厂，实际上只有到县城的一半路程，也就是说，化肥厂在家与县城的半路上，水路十八里，全靠一支橹，船速很慢，“吱吱哑哑”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半路上渴了喝河水，饿了用锅腔灶烟熏火燎闷点饭，就着咸菜河水吃下去… 父亲一般喜欢夜里开船出去，他常说，夜里蟒河里行船少，风浪小，赶上顺流而下时，船速快，省力气，一半的时间就能到达地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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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紧赶慢赶，一趟氨水装回来，队里给开三个劳动日的工分，早晨或傍晚，队里管理人员便按排人抓紧时间挑氨水，人多力量大，个把钟头，整舱的氨水稀释后被施浇在了如饥似渴的麦田里… 氨水属于氮肥，庄稼吸收快，不几日后，麦苗就由黄变成绿油油的了，整片的田，日前施过氨的田块绿意盎然、生机勃发，后面没点施过氨水的苗，黄啦吧叽的，瘦小干瘪、萎蔫耷脑的，给人直观感觉就是，一边麦苗儿油青，另一边是黄巴巴的… 所以，父亲秋冬季很忙，很辛苦，一趟趟地往回赶，回来一趟，麦苗儿就变颜色了… 应该说，虽然挣的工分不多，但是，作为集体社员，一个职业农民，看着庄稼长势喜人，一片又一片的麦苗青了、壮了，心里边的成就感、自豪感、荣誉感肯定会是喜于心底、溢于言表的！ 父亲很辛苦，很劳累，摇橹这个活，看似轻松，实际上，从离开河码头的那一刻起，便要把扶着橹梆摇来摆去的十数个钟头，一刻也不得停歇，到达地头满载以后，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去时是顺流而下，满载回来时却是逆流而上，船速很慢很慢，甚至都感觉不到船在行进，整个身体的力量使在了腿上、膀臂上、胸脯上、腰肌上…臂膀青筯突暴、胸肌紧缩、咬牙使力……其中艰辛、寂寞与孤独，唯有长时间的体验过这种劳作的人才能够体会到这其中的艰辛与不容易… 少年时的吟子知道父亲辛苦，行船过程寂寞，所以，假日时闹着跟父亲开过一两回船，装过氨水，小河汊里能看到船在前行，船到了蟒河里，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几乎都看不到船在移动了… “爷啊，船怎么不走了哒？” “走呢，因为蟒河大，所以，你感觉不到船在走…”……父亲解释说………“这会儿没啥事了，顺流，我一个人摇就行了，你淘洗点米，洗个茄瓜（红南瓜），今儿爷俩吃南瓜饭，顺便弄点葱花炖（放米饭上蒸）咸菜……” 第一次开船，现在船行到了大河里，吟子有些兴奋，能给父亲做饭，他很开心，“嗯哪，好的，爷啊，嗯这就开始做饭了！…” 蟒河水，碧波悠悠，打一桶上来，给人的感觉是洁净无暇、清洌甘甜！洗了米，切了瓜，放水，弄好咸菜，拌点菜籽油，葱掐碎，放在咸菜钵子里…弄好了这些后，生火做饭… 日落蟒河始源头 赤霞满天映碧流 扁舟缓行东游走 绿柳湮失游鹭愁 … 天色已晚，红霞渐隐，一膛柴火，一缕炊烟，一阵阵饭儿香… 碧波演变成了碎碎点点的似活泛了的金色油画… 此情此境，若是有一曲“春江花月夜”…该算是最最能够应景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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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越往东走，河岸边飘渺着的紫光荧灯越发的多了起来，映照得河面波波鳞光，闪闪烁烁…水面上的船只也是越来越多，前边的机轮马达隆隆声由远及近而来，探照灯在河面上扫来荡去… 广播？…不对，应该说是从前面的机轮上传过来的喇叭声，“前面的农船，前面的农船！往边靠！…往边靠靠撒！！！对！对对！！快点快点！！！，快往边靠！！！！！” 喊叫声理直气壮，气势逼人，吟子被吓懵了……“爷啊，你快点撒，快点往边靠点撒，要不然会被撞到的”… “别听他们吓唬人，嗯晓得呢，心里有数的，早就扳艄靠边了，那些公家人，吃饱了撑的，就知道耀武扬威的教训人…”…父亲忿忿然，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说与吟子听。 “宝宝啊，你爷爷奶奶以前是在长江里跑运输做生意的，走南闯北了一辈子，挣了很多钱…年纪大了才回到岸上来，买了三十多亩地……后来入社了，地…都交公了…………对了，还有队里的那条大木船，收灰收粪的那条船，是你爷爷奶奶用过的那条船，都交公了………”…父亲喃喃说道… “你爷我从小时候就会弄船了，大风大浪经历很多了，宝宝，你放心哦，不会有事的…”父亲似乎是从回忆中醒转了过来，他微笑着说。 …因为是顺水而下，午夜的时候，船到了化肥厂附近，两岸灯火通明，河面上的船只密密麻麻… “这些都是来等（装）氨水的船，看见北岸一字排开的那些船了吗，人家都是在排档的，等会儿我们排好了档，爷上岸去交钱开票，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看好船，看好船上的橹、竹篙和所有的东西………记得灵活些哦，轻易别在两条船之间跑来跨去的…这样子很危险的哦…”…父亲交代说。 “看没看见边上的那些船，都是在不断地移动档口的，等会儿爷给上一档口的船上带根绳索，人家的船动档了，你就拽着绳，跟着人家的船往前动，这样子，爷开好了票，船也就很快的到了档口了，这样子节约时间，记住了吧？……”父亲又交代说。 “嗯呐，爷啊，你就放心吧，今天嗯都学会了，撑船、摇橹、拦篙都会了，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心底里得意着，开心地说着… 也有很多的船只泊靠在了南岸边，生火做饭，吃吃喝喝的，船上的船工们似乎很悠闲，有条船上甚至有几个船工点着马灯在打扑克… “吟子啊，宝宝，这些人，都是些不正经做事的人，生产队里的活不肯做，两三个人一条船来装氨水，混工分是小事，耽搁了庄稼可是大事情哦…”…父亲呵呵着说… 靠了岸，父亲横跨了好几条船，在一个方便上岸的船头跳上了岸，朝着西边的接水口处跑去了… 按父亲教的法子，吟子拉着绳索，档位逐渐地往前排移动…半小时左右吧，父亲回到了船上… 又是十多分钟的等候，总算是到了前档，前沿带着铁索链的两支碗口粗的软管被父亲接来放到了船舱里，一股氨气冲来，熏得他眼泪鼻涕差点儿流下来…“吟子啊，你到艄后面去，这边氨气味道呛人呢…”父亲大声叫道… 放水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功夫，船就满载了，软管被递到了下一档的船舱里…父亲在船头点篙，三下二下，船离开岸边，往河中心方向悠悠而去… 佩服父亲走船舷的功夫，双臂张开，一只脚踏舷，稳当以后，另一只脚迅速移前，手臂晃悠着，三步两垫脚，象耍杂技似的就到了船艄了…吟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父亲支起橹，扣带好橹梆索，调整好航向，吟子使劲推摆着那根索，“吱哑吱哑”的声音响起来，船迎流而上，缓缓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龟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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