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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难忘的1968 (连载) 文革 初恋 青春的躁动 眼泪[第2页] |
作者:lg685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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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71年时,若若回来了。她是按独生子女政策回城的。等后来乔淑娴要结婚了,想通知一下老同学,再去找若若时,发现若若家已经换做别人家。一打听,才知74年深秋的一天晚上,若若被流氓劫持到JS公园的湖心岛上。被解救出来后,妈妈因惊吓病重,就去世了。然后若若就离家出走了,谁也不知去了哪。 当乔智知道这事情后,惊讶不已,郁闷了好几天。 |
在后来的8、90年代,在J市的马路上,人们总能看见一个精神病一样的人,浑身脏兮兮的,老长的头发和胡子,一年四季,总穿一件破皮夹克,然后是破牛仔裤破皮鞋,目光呆滞,快步地走在马路上。 有一回乔智也见到了此人,看着那黑瘦的脸,那眼睛,还有那皮夹克,不知怎么的,乔智竟然想到了马洪立。啊?会是他吗?扭脸再看背影,那身高,那肩宽,哇!乔智迷蒙了,这可能吗?可又怎么会成这样呢… |
@求被骗 2014-11-28 21:41:34 J市--津市 TJ市---天津市 H河--海河 XBL--小白楼 W县--武清县 JS公园--尖山公园 QYC--劝业场 GD堂--戈登堂 DGM电影院--大光明电影院 BL李小明--白楼李小明 SS公园--水上公园 就住GC路头的美国大院里--GC路,不清楚 GD路-广东路 HB省政府迁S市--河北省政府迁石家庄市 NK大学--南开大学 ----------------------------- 哈哈,正解。 GC路,C字为误,应该是GD. 广东路与马场道交口处,路东处当年是美军15联队驻地。路西是军官宿舍,现在早拆了。 非常感谢您如此热心、仔细。 请多提意见。 |
后来··· ··· ··· |
找不到“大葫芦”的照片。 但此图右侧的洋葱头建筑,和大葫芦基本一模一样,可能是出于一个图纸。 只是不知道这个大葫芦,曾经在天津哪个地方。 |
威廉街。 |
威廉街 |
维多利亚花园与戈登堂。 |
维多利亚路。 左是维多利亚花园、戈登堂。 右是利顺德饭店。 |
戈登堂的最后留影。 |
在戈登堂原址修建的市政府大楼(背面)。 |
内战时期的戈登堂,大门处。 此杜市长,乃国府天津市长,杜建时。 据说,杜建时的老婆,是地下党。 抗战后,很多革命女青年,响应D的号召,为革命献身。 潜伏到国民党军政要员身边,及欢场。 |
大法国路。 |
大法国路。 |
海河 |
海河上的万国桥,因在法界,法人修,故人称法国侨;49年后名解放桥。 |
劝业场 左为惠中饭店,右为劝业场。 |
1917年的天津水灾。 1939年的天津水灾。 |
美国营盘。 据老人讲,当年美国兵在营房门口站岗很散漫,常常是搬个沙发,坐着站岗。 还有的美国兵,被中国人忽悠,买下花花乎乎的寿衣穿上。然后兴高采烈地坐三轮,在马路上招摇。 |
老美皮猴儿。 |
老美皮猴儿,在40年代后期,至80年代前期,一直是天津冬季的最酷的服装。 该皮猴儿是由两层合在一起的的确良线绢做面,澳毛做里。由于那绒毛的样子很像芦苇毛穗,所以天津人称其为苇子毛。 苇子毛分几等。最好的据说是大官穿的,毛色发白,然后那毛的颜色越深,毛织厚度越薄,就越低档。 我老爹那件,应该算是2档的。 70年代初,我花110块,在委托寄卖店买到一件7、8成新的皮猴。大概为3档。 3档不算很差,最差的是褐色毛,及一种军绿色的短绒毛。 7几年时,在劝业场外看到一个30多岁的苗条女子,穿一件崭新的小号美猴儿,当时感觉是,嗬!真NM漂亮! |
米色军裤。 |
天津陷落被俘亲历记 王鼎钧 来源:《王鼎钧回忆录》作者:王鼎钧 中共的官方资料说,解放天津,”全歼”守军十三万人。“歼”的意思是“杀尽”,从那一天起,我们已是死人,是虽生犹死的人,是该死没死的人。 傅作义为何易帜? 一九四八年秋天,长春、沈阳、锦州已成“最后的黄叶”,共军则发起“最后一阵秋风”。十月七日长春坠落,十月十四日锦州坠落,十一月二日沈阳坠落,二十五天内三大据点失守,国军收复东北最后的象征消失。十一月四日国军自动放弃葫芦岛,撤出军队及“义民”十四万人。屈指算来,国军从秦皇岛攻出山海关,又由葫芦岛撤往秦皇岛,相隔三年差七天。 葫芦岛撤退后,空军派飞机侦察东北,在这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已无任何战斗迹象(陈嘉骥《白山黑水的悲歌》),历史像擦黑板一样把他们擦掉。只有松花江大桥的桥头堡上还飘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堡中孤军还没投降,算是黑板上剩下一个“顿点”。陈嘉骥感叹国军下级官兵忠勇,高级将领误国。只有顿点没有文字,顿点已没有意义,只是给文史数据添一段笔墨,记述共军怎样心战劝降。 东北决战应该居“三大战役”之首,时间最早,影响也最大。依共方资料,东北交战,国军损失四十七万人,物资财力的耗费无法弥补,国际声望下坠无法恢复。张正隆着《雪白血红》,引《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共军出关十三万人,内战期间发展到一百七十五万五千人,东北全境解放时有共军一百三十万人,此时东北共军的武器装备战力超过关内的共军,士气尤其高昂。大军进关投入华北战场,五十八天内消灭国军五十二万人。 那时我虽在关内的补给单位供职,补给地区却在关外,我们的眼睛一直望着东北,我们对东北事事关心,也事事揣测。起初,许多事出乎意料之外,后来我们从事物的发展中摸索规律,多少事都在意料之中。最后突然有一件大事发生,它打碎了我建立起来的规律,使我惊骇莫名。那就是长春围城。 一九四六年四月,国军收复四平,北进长春。然后国军的力量由巅峰下降,一九四八年,国军打算放弃沈阳长春,固守由锦州到山海关的辽西走廊,与平津相呼应。东北解放军的最高指挥官林彪主张,让长春的国军走出城来,半路截击,予以消灭。那时国军只要走出城垣碉堡,对大地山河满心恐惧,察哈尔和河北的国军撤退时惊魂不定,一个解放军战士可以俘虏二十个国军士兵,一个班可以俘虏一个营,十几个人占据一个村子,可以使兵团进退两难。林彪的作战计划稳操胜算,可是毛泽东要林彪包围长春,严密封锁,不许一根柴一粒米入城。六月围城,十月占领,民间传言饿死三十万人。依解放军作家张正隆引述的资料,长春市饿死十二万人。林彪不失为军人,毛泽东毕竟是阴谋家。 那时我在秦皇岛,长春大饥饿的悲惨状况零星传来。市民严重缺粮,一座大楼换一斤米,一个大姑娘也换一斤米,先是满街抢劫,后来一家人互相抢东西吃,幼子幼女先饿死,大路边,树底下,都是尸体,他们出来找东西吃,什么也没找到。国军鼓励市民出城,共军把他们又赶回来,成群的人跪在共军的阵地前哭号哀求,最后死在“无人地带”,——惨无人道的地带。那时国际间没有一声谴责,南方的学生还一个劲儿向国民政府“反饥饿”! 那时共军规定,国军官兵如果带枪出城,交枪可以放人。有一位连长以手枪换路条,连夜过沈阳出山海关,投奔“上校爷爷”。他面色青白,语音如垂危病人,演戏说话有“气音”,气胜于音,以气代音,这位连长用气音说话,有气其实无气,没有“士气”,看见了他,我才明白什么是士气。他常常深夜梦中痛哭,哭声倒是很大,惊醒众人。 连长告诉“上校爷爷”,军中缺粮,国军空投接济,粮袋落下来,各部队派人抢米,自相残杀。他说天天看见老百姓饿死,长官还要派他到民家搜粮,“只要他们不派我去抢老百姓的粮食,我不会逃跑。”他说城门以外,共军阵地以前,老百姓的尸体带状分布,好像给两军画出中线,这是因为垂死的老百姓出城以后,既无法通过共军的封镇,又不准再回到城内,多次往返奔波,再也无力支持。气息奄奄的婴儿睁大眼睛看他,在路上看他,也在梦中看他。 连长说,共军士兵看见饥民跪拜痛哭,也流下眼泪,但是他们坚决执行命令,饥民不听话,照样开枪打,他也看见带伤流血的尸体。他说共产党真厉害,怎么能把兵训练成那个样子,“人民的军队爱人民”,多年的训练可以一夕翻转,执行任务时可以违反原则,违背良心。他说国军官兵无论如何办不到,格老子伤阴德,老子不干,他会偷偷的放过饥民,或者自己偷偷的跑掉。他说黄泛区会战的时候,共军用“人海战术”进攻,死伤太多,国军打到手软,射手把机枪往地上一丢:“老子不打了!”连长掏出手枪,指着射手的太阳穴,射手扑通跪下:“连长你枪毙我吧!”射手哭了,连长也哭了,说着说着“他”泪流满面,他就是那个连长。 我也流下眼泪,我的眼泪冰冷,手指发麻。世界太可怕了,这要多大本领的人才配站在世界上,像我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能够存活。天崩地坍,我还有什么保障,平素读的书,信的教,抱的理念,一下子灰飞烟灭。我是弱者中的弱者,惟一的依靠是有权有势的人也有善念,欺善怕恶的人也有节制,可是命运给我安排的是什么!很久很久,我的心不能平静下来。 我觉得,消灭长春的国军,林彪的办法比毛泽东的办法好,毛这样做”毫无必要”。后来才知道他有必要,他这一招吓坏了傅作义。一九四九年初,共军包围北平,傅作义恐惧长春围城重演,接受“局部和平”,二十五万大军放下武器。世人都说北京是古都,必须保护文物遗产,以免毁于炮火。毛和傅都心里明白,文物遗产,一定无恙,只是再饿死几十万人,这是土法炮制的“中子弹”,傅作义的投降宣言:“以我一人之毁灭,换取数十万人之新生,”要从这个角度解读。 |
善哉何世礼 收容溃散兵 我青年时代的老板,中国时报的余董事长,曾任东北保安司令部政治部主任。一九八○年他在纽约,他和报社驻美人员聊天的时候透露,当初国军出关,攻下四平,国民政府蒋 命令停止前进,杜聿明坚持拿下长春,蒋氏派白崇禧到东北处理。他们在火车上开会,白对杜说,你如果有把握拿下长春,你可以去打,我负责任;如果长春拿不下来,你自己负责任。杜一举攻入长春,这才有后来的大围城,大饥饿。有人抱怨国军没有渡过松花江占领哈尔滨和齐齐哈尔,如果真的深入北满,会不会再增加两个长春?……当年我们的副团长要“整”我们的连长,最好的办法是派我们这个连到长春,可是官场斗争之道是把你最麻烦的部下留在身边,副团长也像杜聿明毛泽东,一念之差多少生死性命。 长春围得久,东北垮得快,我们身不由己、脚不点地,离东北越来越远,长春围城的消息刺激甚深,围城的详情所知无多。直到一九九一年读到张正隆写的《雪白血红》,他以四十二页的篇幅写长春围城饥饿惨象,前所未见。古人所写不过“罗雀掘鼠”、“拾骨为爨、易子而食”,张正隆以现代报导文学的手法,用白话,用白描,用具体形相,为人间留信史、留痛史,有此一章,《雪白血红》可以不朽,有此一书,张正隆可以不朽。此书从中共的角度全面扫瞄东北内战,除了功勋显赫,也暴露了恶行重大,既揭开中共文宣的粉饰,也洗去反共文宣的涂抹。它显示伟大的功业与卑鄙的行径有某种共生关系,人类历史的进展,很可能是上帝和魔鬼相辅相成,视野辽阔,寄托深远。有人问我,写内战的书这么多,到底该看那一本,我说如果“只看一本”,就看《雪白血红》。 长春围城对我的影响,好比波兰亡国对丘吉尔的影响。一九四四年,波兰在希特勒控制之下,波兰的“乡土军”追求独立自由,配合苏联红军的攻势,进行“华沙暴动”。乡土军起事以后,斯大林按兵不动,坐视纳粹军队消灭波兰的武装,六十三天后,“乡土军”溃败,波兰受难者多达二十万人,希特勒下令把华沙“夷为平地”。这件事“吓坏了”英国首相丘吉尔,他断定无法跟苏联共谋天下大事,这才出现了日后的“冷战”。 我在秦皇岛国军的后勤单位服务,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收容东北溃散的官兵。港口司令何世礼表现了卓越的指挥能力,他加强已有的防御设施,重兵把守,阻挡来归官兵于铁丝网外,这些人饥寒交迫,我们立刻送去大米和菜金,他们穿平民衣服,昼夜跋涉,从小路翻越长城缺口,我们送上一套新军服,然后军事当局派卡车来,把他们集体运走,设法安置。这件事做得相当圆满,那时溃散官兵在南京、上海、青岛外围都有严重的纪律问题,却没有在秦皇岛造成任何困扰。 看到他们来去,我想起一句洋格言:“滚动的石头不长青苔”。他们没有积蓄,没有家庭,没有历史渊源,没有社会关系,他们只是滚动,谁也不知道最后停留在什么地方。 溃散官兵未必全都慌不择路,有些人想进秦皇岛,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单位或亲友。港口司令部设想周到,事先印好一种申请表,溃散官兵可以申请跟某某人见面,只要有人愿意接待,签名负责,他可以来把申请人领走。这种规定也是秦皇岛独有,赖何世礼将军的德政,我的老同学袁自立找到我。我带他理发、洗澡、换衣服、安排工作,他告诉我沈阳怎样不守,东北行辕主任卫立煌先坐飞机出走,沈阳市瘫痪在地上,等解放军收拾。他星夜疾走八百里,穿越战场,国军炸毁了大凌河的铁桥,但没有完全炸断,他攀住弯曲的铁梁匍匐而过,解放军围困锦州,挖了许多壕沟,他跳下去再爬出来。沿途多少死尸、野狗、废炮,空中飞舞盖好了大印的空白公文纸。 秦皇岛和葫芦岛是东北国军的补给港,东北既已不守,两港随即放弃,秦葫港口司令部撤销,我和袁自立寄身的联勤补给单位调往塘沽,考其时为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前一天,驻守山海关的国军撤到秦皇岛会合,二十四日黎明时分,全部到码头登船。我从未到港口观赏海景,这天站在甲板上迎晨曦朝阳,我才看到古人吟咏的“漫言此后难为水,试看当前不辨天”。 我在秦皇岛结识了一位眼科大夫栾福铜先生,相处融洽,他是一个有爱心的基督徒,战乱时期,他不但常常免费医治难民,也常常免费照顾过境的伤兵,令我钦佩感动。撤退的行动秘密而匆忙,我没有向他辞行,到了码头,才知道船舰要下午才离港,我站在码头上怅望陆地,对秦皇岛忽然有依依不舍之情。这地方对我太重要了,它和安徽阜阳(我求学的地方)、山东临沂(我生长的地方),同样重要,当然,除了这三个地方以外,当然还有台湾(我在台湾脱离青年,渡过中年)。那是一九四九年以后的事了。对秦皇岛,我惜别的情怀落实在栾大夫身上,我想此时市民都知道我们要走,保密已无必要,何不回到市内跟他告别? 我的行为太鲁莽了!进了市区,才知道全市寂静如死,商家住户的门都关着,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公共汽车停驶,只见车站的站牌孤零零像一根豆芽。我应该折回码头,可是我仍然往前走,我的行为太鲁莽了!栾大夫诊所的门关着,我应该折回码头,可是我上前敲门,他打开了门,他还坐在诊所里等着救人。他并没有教我坐下(幸亏没有),我俩站在诊所里,他为我祷告,他左手拉着我的手,右手蒙着自己的脸,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下来。七年以来流亡各地,这是我惟一得到的眼泪,我非常非常感动。 我独自沿着大街走回,一路听自己的脚步声,我从不知道我的脚步声那样响亮。回到码头,船舰仍在,我不知道船舰一直升火待发,随时可以离港。今日读史,据说我回到市区的时候,冀东军区独立第八团还不知道秦皇岛已无守军,这怎么会?当年共军情报何等灵通!事实俱在,秦皇岛空在那里等新的主人,想想看,那又是一个我最危险的时候,军队行动“人不离群”,我犯了大忌。 |
从秦皇岛撤至塘沽 回到码头,正值港口司令部派兵搜船,搜出一些穿军服的少女来,她们每人都爱上一个青年军官,难分难舍,军官的同事们掩护她们上船同行,家长发现女儿失踪,跑到港口司令部投诉。她们虽然换上军服,但是军帽盖不住长发,加上身裁曲线,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军法无情,码头上一片抽泣之声,女儿哭泣,女儿的母亲哭泣,青年军官也擦不完眼泪。今天想想,“地老天荒,堪叹古今情不尽!”那时我心肠硬,只觉得军纪废弛到这般地步,没人顾虑集体的安危,怎么不怕中共的地下党带着炸弹来! 我们奉令进舱,听见炮声,国军军舰发炮射击,掩护撤退,运输船只缓缓离岸,我如果在市内再多逗留十分钟,就会被海军撂在码头上了。我听见炮声,想到当前并没有敌情,海军照本子办事,有板有眼,可惜用美金买来的炮弹,而且射击之后,大伙水兵要辛苦擦一遍炮膛。船到海中,有人等着眺望码头仓库爆炸的声音烟尘,据说爆破部队已完成准备,只待一声令下,可是上面改变了心意,最后命令没有下来。东北各地国军撤守时,炸毁了一些军火库,没有破坏道路桥梁自来水和发电厂,记得那时大公报有一篇社论加以称赞,社论中也隐然有和平的主张。 船行一二七海浬(二三五公里)到塘沽,三年前,一九四五年九月,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在此登陆,给国军多留下一个“活眼”。东北失守以后,华北唇亡齿寒,南京中央打算把华北的国军撤到天津,由塘沽出海运往南方,那时傅作义主持华北军政,反对南迁,我们在塘沽住了大约十天,大概是等待最后决定。记得居住的环境像一个朴素的小镇,记得附近有个地方叫新河,国军三千人驻扎,我们奉命去设立弹药堆积所,以利驻军久守,可是一夜之间新河失守,一切尽入共军之手。记得房东女儿俊秀,同事中一个中尉押运员调戏她,回到办公室和死党计议如何弄上手。我想起古人说过“恶徒向来爱村姑”,我想起当时民间批评国军的顺口溜:“见了壮丁他要抽,见了钱包他要搜,见了女人他要勾。”东北的百万共军即将入关,华北的局势岌岌可危,还有这等人不知死活。 传作义拒绝南撤,防守天津的陈长捷说,傅先生不走我也不走,于是我们带着大批粮食和弹药向天津出发。塘沽距离天津市中心只有四十五公里,可以说,当我们的专车开动的那一刻,华北国军的命运业已注定。我很想留在塘沽,塘沽是港口,有退路,可是塘沽没人发薪水给我,我怎么寄钱给父亲?滚动的石头只好继续滚动,我以后的命运也在那时注定了,小人物的生死祸福常系于大人物的一步棋。 我很后悔,由一九四二年离家到一九四八年此时,我第一次为做过的事后悔下已。那时,我如果知道四十几天以后天津失守,我就留在塘沽和自立兄他们一同撤往上海了,可是我犹豫难决,我听到的判断是,东北共军需要整补,中共需要消化战果稳定后方,空军天天侦察,不见部队调动的迹象。共军大约要三个月到六个月才可以发动华北战役,他们要先打山海关,天津和北平这两个名城重镇大约可以坚守一年。我怎么可以一年没有收入?父亲断了接济,怎么支撑?不料通货膨胀那么快,平津的局面又维持得那么短。 我硬着头皮北上,领到本月所得,直奔银行。我在天津只领到一次钱,然后天津就解放了,塘沽就撤退了!好像我是为这笔钱赴汤蹈火。后来父子重逢,父亲说他看到汇款通知,没有去领这笔钱,那点钱只能买几粒花生,那时候小孩子吃花生米,可以一粒一粒买。我奋不顾身的全部所得啊! 那时机关部队领到经费,先拿去投资进货,三天五天以后货物涨价几倍,他卖掉货物再发员工薪水,稳赚一大笔钱。汇兑也是这样,我领到薪水送进银行,银行里的某一个人,先把汇款并入他的资金投资周转,一两个星期以后再汇出去;对方银行收到了钱,也有那么一个人先拿去投资周转,一两个星期以后再通知我父亲,这时候那点钱就成了废纸。咳,“人为财死”,而我只是为了一迭废纸。 多年后,一位在南京参谋本部参与情报作业的某将军告诉我,那时国军根本没有从东北来的情报,只能凭空军侦察,共军白天宿营,夜间行军,越过长城,瞒过空军。华北国军只注意山海关,根本忘了长城有很多缺口可以通行,自古以来,长城从未挡住入侵的军队。解放军入关以后,悄悄埋伏在乡村里,监视天津塘沽,“一面包围、一面休整。” 天津,我留下一生最深的烙印,但对生活环境只有最浅的印象。我们住在市区南部,那一带从前是租界,我们借住的洋房依然洋味盎然,客厅大,地毯厚,一人高的落地大钟竖在墙角里,拖着长长的钢炼,好大的钟摆!分量一定很重,也能照常摇来摆去,房主人的管家每天拉那根长炼上紧发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钟摆!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钟!天津是一个洋化的都市,一眼望去处处洋房,那时中共憎恶西方的东西,我一直揣摩他们会怎样对付这些洋房。 我完全没有心情游览,极少出门,只有一次,我远远离开居住的地方去找银行。管家指点先坐一段电车,那年代左派文人大骂天津电车,电车抢走了人力车的顾客,又一再撞死小童,我一路揣摩中共怎样对付电车。下车步行,走过一座漂亮的大桥,当地人管它叫法国桥,那么我是身在往日的法租界了?桥下流水是有名的海河。虽然天津已是危城,银行行员依然富泰尊贵,气定神闲,左派文人也曾大骂他们,我揣摩中共怎样对付银行。 我沿途看见结婚的礼车来来去去,看见这里那里都有承办喜筵的馆子,悬灯结采,贺客盈门,只是不准放鞭炮。眼看天变地变,他们赶快儿娶女嫁,了却心头一分牵挂。我想起“末日来临的时候,人们照样又吃又暍,又嫁又娶。”人行道旁,难民牵着小女孩行乞,对过往行人作揖哀求,我在沈阳秦皇岛见过许多,现在反应没那么强烈,只希望他们也遇见天使。 |
陈长捷死守天津 傅作义商谈投降 我们借用的洋房很坚固,地下室很深,看样子我们要准备忍受大炮轰击。不久,外围据点开始交火,天津塘沽之间的路切断了!我们各部门业务清闲,只有管军粮的王少校加倍忙碌,几乎每天都有野战部队上门领粮,每次都发生激烈的争吵。陈长捷真想久守,他规定每次只能发一个星期的主食,他的想法是,有战斗就有伤亡,各部队的人数就会减少,每个星期照实有的员额发粮,天津存粮就可以多支持一些日子,他要求部队长和补给单位“核实”。可是各部队领粮的单据上永远有那么多官兵,王少校质问他们:“你的兵难道一个也不死?一个也不逃?”对方回答他:“必死不死,幸生不生,别以为你在后方就能长命百岁!”伸手抚摸佩带的手枪,公然恐吓。起先王少校硬顶着,最后踪影不见,他了解战况,捏住分寸,再过两天,解放军进城,一了百了。 从来没有人为了弹药争多争少,那时候弹药不能变钱。白花花的大米纵然不是金子也是银子,部队长都想多控制一些粮食,兵凶战危,王少校公事公办也就罢了,何必挡他们财路?原来那时补给单位也有私心,他们也想尽量把粮食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对陈长捷的规定热心执行。那时为了减少战时损失,也为了运补方便,军粮分散寄存在几家粮栈里,城池一日一失守,公粮不必报销,粮栈老板算是进了一批便宜货,他立刻把“成本”付给某一个人,收款人当然不是王少校,当然也不是联勤总部。那时部队长、补给单位、粮栈商人,他们彼此有默契,天津很快就会“沦陷”,鬼才相信你能守半载一年。 一月五日,天津保卫战开始,外围重要据点灰堆,北仓、东局子、张贵庄,纷纷失守。灰堆守军四千人,防守七个小时,好像“弹药堆积所”里堆的不是子弹,是“灰”。东局子像个赌场,开局坐庄后马上赔光。共军炮兵向城中射击,弹道画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我们席地而卧,全身的神经接受震动,轻轻呼吸硝烟的气味。想起在北戴河抽签,抽到“昨日云,今朝雷,明晚霞”,签语灵验?这就是那“雷”了! 夜晚,东西南北都有信号弹冲天而起,报纸说共谍向炮兵指示目标,没说守军布线搜捕任何人。信号弹没法掩饰,发射信号弹的人又怎能掩藏,捉人应该容易,那时国军士气低落,谁也不想跟中共结怨,“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美国上将马歇尔来华调停国共冲突,助长了这种倾向,东北崩溃,人心悲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一天,市内出现共军的传单,报纸把传单的文句写入新闻,全注销来。公然为中共宣传! 一月十四日,共军对天津市区发起总攻,这时天津已是“剥了皮的橘子”。天津市地形狭长,北部、防守的兵力强,南部、防卫工事强,共军由中部攻入,将天津市斩为两段。以平津之战为题材,中国大陆摄制了剧情片,电影描述,守军司令官陈长捷一再使用无线电话呼救,上级总是告诉他“援军马上就到”,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援军,最后一次,陈长捷听到同样的答复,丢下听筒,哈哈狂笑,笑声凄厉。那时国军顾此失彼,上级常常用“援军马上就到”让下级望梅止渴,可是天津并没有演出这一幕,陈长捷知道不可能有援军,他从未倚赖援军解围。后来的报导说,陈长捷惟一的怨言是:傅作义一面命令他坚守,一面暗中和中共商谈“投降”。他怎会不知道“兵不厌诈”也包括对自己的部下?他被俘,大赦,事隔多年,见到传作义,还说出怨言。 天津防守战役只打了二十九个小时。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早晨,枪声停止,我们躺在地下室里还不敢乱说乱动,同事中有位朱少校,他起来打背包。我很纳闷: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作战的经验,也有被俘的经验,他知道时候到了,我应该照着他的样子做,可是我没有那个智慧。然后,只听见地下室入口处有人喊叫:“出来!出来!交枪不杀!”紧接着,咚咚咚一个手榴弹从阶梯上滚下来,我们躺在地上睡成一排,我的位置最接近出口,手榴弹碰到我的大腿停住,我全身僵硬麻木,不能思想。我一手握住手榴弹,感觉手臂像烧透了的一根铁,通红,手榴弹有点软。叼天之幸,这颗手榴弹冷冷的停在那儿没有任何变化。那时共军用土法制造手榴弹,平均每四颗中有一颗哑火,我们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机会,大概我们中间有个人福大命大,我们都沾了他的光。以后许多年,我每次想起这段奇遇浑身冰冷,又是一个“最危险的时候!”我常常梦见像踢足球一样踢一颗手榴弹,它飞出去,又折回来,还是在我们面前爆炸了,我们彼此相看,个个好比风化了的石像,一张脸坑坑凹凹,面目模糊不清。 不久,房主人的管家走下来,他说解放军已经知道我们是后勤人员,没有武器,欢迎我们上去迎接解放。朱少校立刻穿上大衣,背起背包,踏上阶梯。有一位姓富的中尉,毫不迟疑,他也穿上大衣,背起背包,跟在后面。他年轻单纯,未经世故,但是他知道跟定一个人,一个年长厚道、人生经验丰富的人,有样学样。朱少校并未教他怎样做,他自动模仿,只做不问。事后证明他做对了。 我们蛰伏在地下室里,不知道昨夜快雪初晴,冬天毕竟是冬天,地下室有暖气,院子里只有寒风,这温差教人怎么适应。我们在解放军军官指挥下,十几个人踏着残雪,排成横队,一律不准行动,人人羡慕朱少校有先见之明。军官声明优待俘虏,我们要求回地下室取大衣,或者请解放军战士代取大衣,得到的回答是:“你们的行李原封不动存在地下室里,等你们受训完毕再来拿走。” 我一点也不怨朱少校,我已经知道,你在最紧要的关头总是最孤独。天不绝我,我们的何军械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只有他还可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多么好的孩子!他回到地下室,给他父亲取来大衣。正好我和何军械官并肩站立,趁势请求他再跑一趟把我的大衣也取来,说时迟那时快,当这位小朋友抱着厚重的皮大衣登上地面的时侯,我们也在解放军的押送下整队出发,我们都是滚动的石头,身不由己,何军械员频频回首,他急得脸色蜡黄,惟恐丢失了孩子,孩子很能干,一路小跑追上来。我接过大衣,悲喜交集,那时阳历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阴历腊月,节气在小寒和大寒之间,没有这件大衣我怎么挺得住,我到底不是石头!我多么感激这位姓何的小朋友。 正是这天,我成了“蒋匪军”的被俘官兵。我本是冒名顶替的一个上尉,如果是马克吐温,他会说:“不知道那天被俘的究竟是不是山东临沂的王鼎钧,也不知道今天写自传的究竟是不是河北徐水的王鹤霄。”我可没有那份俏皮轻松,中共的官方资料说,解放天津,”全歼”守军十三万人。“歼”的意思是“杀尽”,从那一天起,我们已是死人,是虽生犹死的人,是该死没死的人。 |
6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嬉皮运动了。 很多嬉皮士来自白人富裕家庭,他们抛弃富裕,来感受并赞美贫穷,体验简单而随意的生活。嬉皮士用公社式的和流浪的生活方式来反应出他们对民族主义和越南战争的反对,他们提倡非传统的宗教文化,批评西方国家中层阶级的价值观。 |
嬉皮士是英语Hippie的音译。60年代在美国东海岸著名的反文化中心格林威治村,一些年轻的反文化者称他们自己为“hips”。许多来自纽约市区的失望的中产阶级子女聚集在那个村中,他们穿着他们最旧的衣服。这些人最早被称为嬉皮士。 |
后来嬉皮文化蔓延开来,形成一场自发的“群众运动”。嬉皮们主张仁爱、反对暴力、提倡和平主义和利他主义;他们留着长发、穿着奇装异服,与社会现实针锋相对。嬉皮运动在60年代末达到高峰。 |
嬉皮士运动40年 (2007-08-23 11:32:53) 转载▼标签: 人文/历史嬉皮士 分类: 文章精选 40年前的那个夏天,被美国人称为“爱之夏”。正是在那一年,全世界的年轻人第一次听到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新词——嬉皮士。 旧金山 上世纪60年代后期,全世界的年轻人都不约而同举起了反主流的大旗。法国爆发了“五月风暴”,暴力革命的风潮由此波及整个欧洲。可是,美国却出现了相对平和的嬉皮士运动,其宗旨不是暴力,而是“爱”。 “如果你要去旧金山的话,请别忘了在头发上插满鲜花。在旧金山这座城市里,你遇到的人温柔善良。对于那些要去旧金山的人,今年夏天将充满爱的阳光。” 很多60年代出生的人都会记得小学英语课上教过的这首名为《旧金山》的歌。此歌是嬉皮士王国的国歌,它揭示了旧金山这座城市和嬉皮士运动的亲密关系。 纽约是美国东海岸最大的港口,旧金山是美国西部的海关,两座城市都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民族成分的混杂迫使他们必须学会相互宽容,各种文化的充分交流使新思想得以不断涌现,并在这种宽松气氛里发展壮大。 文化碰撞首先在纽约结出了果实。上世纪40年代,著名的“垮掉派”文化运动诞生在纽约,因为只有纽约才能容纳下艾伦·金斯堡这样一个怪僻的同性恋诗人。“垮掉派”既反“左”又反“右”,鄙视传统社会的几乎所有价值观,提倡无条件地遵从内心的召唤,在反叛道路上走得比以往任何一种思潮都要远。 1955年,金斯堡爱上了小说《在路上》的主人公狄安·莫里亚蒂的原型尼尔·卡萨迪,追着他横穿美国来到旧金山,却被卡萨迪的妻子赶出家门。金斯堡一怒之下,完成了著名的“垮掉派”诗歌代表作《嚎叫》,在旧金山的一间由车库改装的画廊里当众朗诵。这次朗诵是“垮掉派”诗人们的第一次集体亮相,有历史意义。从此,所有那些社会“边缘人”,以及为数众多的失业者、吸毒者和同性恋等被主流社会抛弃的人找到了一面属于自己的大旗。 这些人从全国各地慕名来到旧金山,迅速搬进了海特-阿什伯理区(Haight-Ashbury,简称海特区)内的廉租房里。这些维多利亚式建筑原本是为一户人修建的,里面隔出了很多小间,住在里面的房客们因为共用一间客厅和厨房迅速打成一片,变成了同一个“公社”的社员。这样一个松散而又亲密的社区,就是嬉皮士运动的摇篮。 “嬉皮士”(Hippies) Hip这个词的本义是指人的髋部,后来有人用这个词描述吸鸦片者,因为这些瘾君子们通常是侧躺在床上吸烟,髋部总是高高突起。在“垮掉派”的词典里,Hip通常用来形容那些经常站在流行风潮最前沿的人,或者那些最有魅力的人。Hip后面加上后缀“ie”就是指“小一号的Hip”,也可翻译成“业余垮掉派”。从这个词的演变就可以看出,嬉皮士们的精神导师就是那些来自纽约的“垮掉派”诗人。不同的是,加利福尼亚和煦的阳光让他们变得不再那么愤怒了。 1966年底,罗纳德·里根被选为加州州长。这位后来的美国总统公开指责嬉皮士“打扮得像人猿泰山,头发长得像小丫头,闻起来像野兽”。面对来自官方的歧视,“垮掉派”们选择了和平对抗。1967年1月14日,旧金山地下报纸《神谕》在金门公园的草地上举办了一次超大型的行为艺术表演,取名“人类大聚会”(Human Be-In)。组织者请来了金斯堡,以及前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自称是LSD专家的蒂莫西·利里(Timothy Leary)。金斯堡在舞台上带领大家诵经,而利里则喊出了一句响亮口号:“审视内心,关注社会,退出世俗。” 可是,被组织者请来做宣传的记者们发现,参加“人类大聚会”的2.5万名“演员”没人在乎舞台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要么和周围新认识的人聊天,要么和心爱人一起窃窃私语,要么干脆什么也不干,就躺在地上晒太阳。这些人长发披肩,脖子上挂着便宜的珠子项链,赤着脚,穿着道袍似的褂子,许多人手里还拿着点燃的香,似乎是刚从寺庙里走出来的隐士。他们无论打扮得多么怪异,全都面露微笑,态度平和。 组织者自豪地向记者们宣布:嬉皮士就是“爱的一代”,1967年夏天将是“爱之夏”,届时旧金山的大街上将遍布“花童”(Flower Children),欢迎大家头戴鲜花,来旧金山和嬉皮士们一起享受生活。 于是,1967年的美国出现了只有中国“文革”“大串联”时才能看到的景象。大批来自保守的内陆地区的年轻人不辞而别,离开家乡,搭便车向旧金山进发。他们一路上哼唱着那首《旧金山》,头戴鲜花作为接头暗号,希望找到那传说中的无所不在的“爱”。 可他们全都忽略了一个真理:越是鲜艳的花朵,凋谢得也越快。 |
花之谢 1967年夏天,一家旅游公司打出广告,把旧金山描绘成“唯一能不出美国国土就能‘出国’旅游的地方”。于是,一辆辆旅游车开进了旧金山,游客们就像在逛动物园。嬉皮士们一开始对这些游客还算友好,不时可以看见有人递花给游客。不久他们就感到厌烦了,开始骚扰这些游客。有人拿来一面大镜子,跟着旅游车跑,游客们一眼望去,看到的却是镜子里的自己。 少数几个胆大的游客走下旅游车,深入海特区,终于看清了真相。嬉皮士们几乎全都患上了营养不良症,一个个面黄肌瘦,露宿街头。一个方圆只有几公里的小区一下子涌进来将近10万人,当地人哪能提供得了足够的食物和住宿呢?《神谕》上登了篇文章,模仿《旧金山》的歌词,嘱咐那些来朝圣的年轻人说:“如果你要来旧金山,不仅要在头上戴朵花,还别忘了带上食物、毯子、换洗衣服、钱……”要不是“挖掘者”提供的帮助,“爱之夏”恐怕连一星期都维持不下去。 “挖掘者”(The Diggers)是一个松散的无政府组织,他们没有领导人,从来不接受采访,媒体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挖掘者”这个名字起源于17世纪中叶的英国,当时的英国国王制定法律允许地主随意圈地,把无人认领的公共土地划为己有。1649年,二十几个贫穷的农民在杰拉德·温斯坦利(Gerrard Winstanley)的带领下,在未被占领的土地上挖土开荒,种植庄稼,并自己动手盖起了房屋,过起了按需分配式的公社生活。温斯坦利认为金钱和私有财产是人类所有罪恶的来源,只有放弃私有制,共享财富才能消除贫困和战争。 但是,“挖掘者”们拒绝使用暴力,当政府派警察前来驱赶他们时,他们没有做任何抵抗,因此,这个乌托邦式的组织只维持了不到一年就被迫解散了。温斯坦利后来写了一系列文章,阐述自己的理想。后来他被包括社会主义者、共产主义者以及无政府主义者在内的许多激进人士视为鼻祖。 但是,只有旧金山的“挖掘者”组织才最终全盘继承了老“挖掘者”的思想。他们认为这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不可能指望当权者做出任何让步,甚至像新左派那样上街游行也不能解决问题,那样做顶多在电视上露一下脸,丝毫起不到任何实际效果,而且即使最后革命成功了,也只是把政权和财富重新分配,最终仍将导致腐败。他们认为只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个社会,人类才有指望,而这个“根”即来自“私有财产”这个概念的存在。所有战争、歧视、剥削、贪婪、虚伪、政治腐败、滥用权力、等级制度等等罪恶都是因为私有财产在作怪。因此,他们的宗旨只有一条:一切都应免费。 在这个宗旨的指引下,“挖掘者”们在海特区附近的草坪上免费分发食物,任何人都可以来领。他们的口号是:“这些食物本来就是你们的,我们只不过把它们还给你们。”这些食物有些是来自商店的捐献,更多来自LSD制造者斯坦利。他们每天下午提供一顿饭,一直持续了一年,许多嬉皮士就是靠着这顿饭才没有饿死。他们还经常组织“感恩而死”乐队在草坪上举行免费音乐会,为嬉皮士们提供娱乐,后来又发展到免费提供钱和大麻,甚至还在海特区开了一家免费商店,提供衣服、被褥等生活必需品。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要求任何回报,因为他们希望嬉皮士们可以不必遵从这个社会所制定的游戏规则而得以生存下去,从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从而在精神上得到升华。 很多老嬉皮士都回忆说,如果没有“挖掘者”的帮助,嬉皮士运动甚至连一个月都不可能维持。从某种意义上说,“挖掘者”就是嬉皮士运动背后最重要的物质和理论支柱。 可惜的是,无数历史事件证明,如果一项运动的精神依托来自某种乌托邦理想,那么它就不可能长久。1967年还没过完,旧金山便已经开始崩溃了。嬉皮士和当地黑人居民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打架斗殴事件频频发生,后来还发生了几起强奸杀人案,更是弄得人心惶惶,商店关门大吉,大街上堆满了垃圾没人清理,巡逻的警察开始穿上了防暴制服,一位旧金山公立医院的医生仿照“挖掘者”的做法在海特区开设了免费门诊部,每天都有大量病人、怀孕的少女以及吸毒过量的瘾君子前来寻求帮助…… 就这样,旧金山迅速地变成了一个贫民窟,一个保守派们早就预料到了的人间地狱。 后嬉皮时代 1967年10月6日,“挖掘者”在海特区举行了一次抬棺大游行,棺材里放的是嬉皮士们常用的念珠、头巾和地下报纸等物品。他们把这次活动叫做“大众媒体忠实的儿子——嬉皮士之死”。 嬉皮士们都不愿相信嬉皮精神会这么快就死去。他们相信,即使海特区待不下去了,他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于是,嬉皮士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大串联,这次是从旧金山迁往各地的山区农村,并纷纷在这些偏僻的地方建立起一个个公社,在那里继续他们的梦想。 1969年8月15日,50万嬉皮士云集纽约州的贝瑟尔市,参加为期3天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此次音乐节被公认为是60年代嬉皮士运动最后的辉煌。 1969年8月9日晚上,洛杉矶发生了两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3个月后案子告破,凶手竟是住在加州农村的一个嬉皮团伙,其成员竟大都是年轻女性!她们的首领是善于依靠毒品和“爱”为手下成员洗脑的惯犯查尔斯·曼森(Charles Manson)。此案一经公布,舆论大哗,美国民众对嬉皮士仅存的一点同情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1970年10月4日,嬉皮士们的精神偶像之一、女歌手贾尼斯·乔普林因吸毒过量,死在了旅馆里。乔普林的好友、摇滚歌手戴维·克罗斯比后来在回忆那段疯狂的日子时,说过一句有名的话: 如果你还记得60年代发生过什么 那你就根本没有在那个年代生活过 结语 一晃40年过去,那些当年激情四溢的年轻人大都功成身退,开始享受老年生活。旧金山的海特区重新变成了旅游胜地,嬉皮招贴画、嬉皮T恤衫和迷幻摇滚乐唱片成为收藏家们的宠儿,嬉皮士偶像的名字也早已被注册成一种冰淇淋的商标…… 上世纪90年代,曾经有人试图重振嬉皮精神。他们把LSD换成了摇头丸,把迷幻摇滚乐换成了电子舞曲,把舞厅从旧金山搬到了全世界,把嬉皮导师从利里换成了佛教高僧……结果仍然没有成功。 虽然嬉皮士运动很可能成为永久的历史遗迹,但“爱之夏”的精神或多或少改变了人类社会轨迹。包括性解放、异族通婚、东方宗教、环保运动、音乐节、背包族、摩托党和反战运动在内的许多当代思潮和生活方式中都有当年嬉皮士的影子。 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07年第32期,敬请查阅更多精彩内容。 |
@七色格 2014-12-19 06:17:42 @lg68516 那个年代是我们渴望知道的,支持朋友! ----------------------------- 谢谢您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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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乡车站送行的场景。 看照片中的人们着夏装,且都是学生,可见这是后期的下乡,是政府责学校组织的欢送。 早期的68年底,及69年的下乡,车站内的场面要比这壮观得多。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哭声,哭声,呜呜地,低声轰响,然后突然地爆发,像汹涌的海潮声。火车早已驶去,但哭声久久不平息··· |
@七色格 2014-12-22 20:17:06 @lg68516 继续支持! ----------------------------- 谢谢!谢谢! |
文革时候(66---68年),人们是真革命吗? 当然,我当时也还小,还看不懂什么真革命假革命。 但如果我家庭出身好,至少在66年是红卫兵,那我也一定会很革命,并且也一定认为自己真革命。 然而是不是真革命,在66、67年的疯狂时节,是不算数的,因为那是随大流。 真革命的,是被彻底洗脑了的,一根筋的要革命的。 可是这样的人,我在68年以后,从来没见到过一个。 大部分人想得是如何过日子,这过日子包括顺应革命形势。 台面上的人,冠冕堂皇喊口号,下了台面,也和大多数人一样。 而其实任何人站到台面上,也必须要冠冕堂皇,不冠冕堂皇那就是找死。 所以我觉得,中国人的台上一面,台下一面的人格分裂,是文革瘟疫,把所有人都弄病了。 因为至少在50年代,正直的人可以不用在台上冠冕堂皇。 本故事中,杜娘的原型的老伴,50年代退党。 为什么呢?因为一过组织生活,就被要求胡说八道,不许说实话,这让这老实人很犯难,而且还要交党费,所以就觉得不堪其负了。等到文革,老头的这不识时务,被一家人数落。 |
!!! |
@青蓝紫2020 2022-06-08 15:51:58 好看 ----------------------------- 谢谢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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