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长篇历史小说:《永乐风云》(已出版)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长篇历史小说:《永乐风云》(已出版)[第7页] |
作者:江汉逸士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6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第六章 袭取大宁 第一节 八月底正是江南最舒适的时节。眼下金陵城内秋高气爽,气候得宜。京师士民纷纷选在这种时候外出郊游,尽阅江南美好河山。即便是呆在城内的人,也是浑身舒泰,干什么都觉惬意。 这日下午,建文处理完一天政务,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从闷了一天的乾清宫出来。殿外丹墀下面,一驾大凉步辇停于阶前。乾清宫答应长随江保早已在辇前候着,见建文出来,他一溜烟而迎上去,哈着腰笑道:“皇爷今日出来的早,可是要回乾清宫么?”江保和马骐一样,都是建文登基后起用的近侍。不过与马骐犯事被黜不同的是,江保却颇得建文欢心,现已成了宫里仅次于王钺的天子红人。前段日子建文一时高兴,还说要升他做乾清宫打卯牌子。此话一出口,江保更是容光焕发,在建文面前百倍殷勤。 见江保发问,建文想了一想,答道:“不回了,先去慈宁宫看看母后吧!” “是。”江保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声,忙又伺候建文上辇,待就绪后,他高呼一声:“起辇!”众辇夫稳稳的将辇驾抬起,齐步向内宫走去,后面一帮司设监内官持着各式仪仗紧紧跟上。 到了慈宁宫,建文循例向吕太后请安,随后又坐下与母亲聊了会家常,末了吕太后笑道:“你也不必老在哀家这里呆着,皇后那有好些日没去了吧?为娘的知道你忙,可也不能老不理人家。就是寻常夫妻,还讲究个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天家乃万民表率,岂能如此冷漠?” 建文脸一红,嗫嚅道:“这段时间事多,孩儿却没顾的上这头。”他这句话倒不是敷衍,只是这些日政务繁杂,北方战事又不明,建文心中忧虑,实在没功夫生其他心思。 吕太后一笑道:“为娘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总之皇帝的事是做不完的,该顾家时还得顾家,皇后这几日来慈宁宫请安,我看他清减不少,想来必是相思成疾,又不敢明说,因此憋出毛病来。今日你回宫早,便去她那用膳吧!完了也不要回乾清宫了,一个人老呆着有什么意思,这次我做主,就在坤宁宫歇息。” 建文脸更加红了,他忙起身行礼道:“母后说的是,朕这便去坤宁宫!” “去吧!”吕太后微笑答道,眼中充满了慈祥。 从太后处出来,建文便起驾,向坤宁宫行去。坤宁宫这边已得了消息,皇后马氏带着一干内官、女使在宫外跪地迎接。 建文已有十余日没见皇后了。此刻他见皇后果真消瘦了些,脸色也有些暗黄,不由心中一疼。他唤了声“平身”,忙将马后扶起,心疼地道:“几日未见,梓童怎么瘦成这样?身子不适,就该叫太医来看啊!”说完建文又板起脸对一众内官、宫女喝道“尔等都是做什么吃的,皇后身体不适也没看出来?” 众宫人见皇帝发怒,个个吓的浑身发抖,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臣妾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憋的久了,故而气色差了些。是臣妾不让他们说出去的,为的是怕你和母后担心。皇上不要怪他们。”马后是个十分和善之人,她知道建文待宫人十分严苛,生怕他因此降罪他们,忙在一旁劝解。 见皇后这般说,建文怒气方解了些,正巧这时奶妈牵着小太子朱文奎赶了过来。文奎见着父亲,清脆地叫了声“父皇”,张开双手便直奔过来。 建文见着儿子,刚才的不快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他一把将儿子抱起,狠狠的在他的粉脸上亲了两口,才和皇后一起进宫坐下。 朱文奎今年三岁,生得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爱,建文将儿子放在榻上,捏鼻子摸脸蛋逗了好一阵子,直到文奎大声喊饿,他方放手让奶妈引去。 |
自顶 |
建文与文奎打闹时,马后一直坐在旁边,含笑默默看着。这些日子建文很少来坤宁宫,马后想念丈夫,因此一直有些郁郁。此刻夫君就在眼前,一家子共享天伦之乐,马后顿觉心舒体泰,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待文奎被引走,她方盈盈一笑道:“皇上今日难得有闲,臣妾已吩咐下去,叫御膳房多做了几个菜,皇上就在臣妾这用膳吧!” 建文多日冷落皇后,心中也有愧疚,此刻见皇后如此说,知她挂念自己,心中感到一阵温馨,当即一笑道:“不光是用膳。朕好久没过来,在乾清宫也呆的厌了,今日便在你这歇息可好?”说完,趁下人不注意,他还特地朝马后眨了眨眼睛。 马后闻言,脸颊顿时羞得通红,忙将头扭到一边。过了一刻,马云捧了几盘点心上来,朝建文轻声禀道:“照娘娘吩咐,将新近做的木樨花饼奉来,敬请皇爷品尝。” 木樨花饼是皇宫内的一大特色糕点。金陵地处江南,木樨花十分普遍。每到秋天木樨花开时,宫里便会挑选五百名宫女,称为“拣花舍人”,专职采摘木樨花瓣。这些花瓣经细心清洗后,与面和到一起做成糕饼。此饼松软润滑,兼含木樨花的清香之气,十分受人欢迎。自宫内创出木樨花饼后,京城食肆纷纷效仿,成为金陵士民十分喜爱的糕点。不过宫外的木樨花饼,无论是选料还是制作,都远不如宫内精细,因此此饼仍以宫中原创为最佳。 建文“唔”了一声,拿起一块糕饼放入嘴里,顿觉一阵清香浸肺润胃,感觉十分舒服。他又吃了一块,啜了口茶方道:“饼子确实不错,眼下都过了木樨花开的季节,还能吃到这等上好东西,着实难得。” 马云见建文夸奖,忙笑答道:“这都是甜食房的人能干。不过这饼也不多了,吃了完这些,再要吃木樨花饼可就只有待到明年了!” “恩”建文随口应了一声道:“难得尔等费心,下去领赏吧,记得给那些甜食房的分些!” “是!”马云一答,又一溜烟儿退了下去。建文与马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直等用膳。 因着皇后交待菜要精细,因此今日传膳比往日稍晚了些。好在建文与马后多日未见,夫妻间也有许多话说,且又有糕点垫着,因此并未觉得饿。待膳上后,建文一家三口聚在一起,难得的吃了个团圆饭。席间建文谈笑风生,马后也是绞尽脑汁让皇帝开心,把顿晚膳吃的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后,文奎玩闹一阵,自被奶妈带去休息。建文与马后又对弈一局。直到时候差不多了,建文一使眼色,一众宫人会意,马上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马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脸顿时羞的通红。建文嘿嘿一笑,将妻子一把抱在怀里,直向寝室走去…… |
“陛下!陛下!” 就在建文宽衣解带时,殿外突然传来江保焦急的叫声。 “什么事!”建文眉头一皱,隔窗不豫问道。 “兵部尚书齐大人在左掖门递牌子请见!” “这么晚了,他见朕做什么?”建文兴致已起,忽然听得这事儿,不免有些恼火。想了一想,他又说道:“有什么事儿,叫他明日早朝过后再说!” 外面一阵沉默。可不久,又江保又说话了:“陛下,齐大人看样子很是焦急,说是北面儿有大事儿,急着要见陛下!” “北面儿?”建文一惊,满腔欲火顿时消得干干净净。北面儿自然是北平。齐泰身为兵部尚书,连夜求见,且说有大事儿,建文顿觉不妙。尤其是江保还说齐泰脸色焦急,这就更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想到这里,建文倏的站起,一边将除掉的衣服又拿起来,一边对江保说道:“叫他到武英殿候着,朕马上就到。”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江保跑去传旨了。建文回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马后道:“今日恐不能留这儿了,朕得马上过去。” 马后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过她是一个识大体的皇后,知道外面的事绝对非同小可。见建文致歉,她忙温言道:“国事要紧,陛下赶紧过去吧,臣妾这里以后有空再来!”略一停顿,她又说道:“夜晚风大,陛下多披件衣裳,可别冻坏了身子。” 建文没有听到马后的嘱咐。略整好衣冠,他快步迈出寝室,一把将大门打开,飞快的向外走去。 当建文匆匆赶到武英殿时,齐泰正在大殿内急得团团转。待见建文驾到,齐泰“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陛下,北平那边坏事儿了!” 建文本就提着颗心,此刻见齐泰这般语态,更是心惊肉跳。他竭力定下神说道:“齐爱卿不要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齐泰没有回话。他抖索着双手,从袖中拿出一份军报,战战兢兢的递给建文,旋又马上将头垂了下去。 军报内容很是简洁,大致叙述了从雄县被破到真定大败的过程。建文睁直了眼,完完整整的看了两遍,方将军报放道御案上,却是沉默不语。 皇帝不说话,齐泰却感到奇怪。他本以为建文会大为震怒,将他这个兵部主官怒斥一番,出出心中恶气;却不料这位年轻天子此番竟如此沉的住气。 等了半天,见建文仍没有说话的意思,齐泰终于坐不住了。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了建文一眼,方道:“陛下,此番平燕告败,臣身为本兵,运筹不力,恳请陛下降罪责罚。”说完,他狠狠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心惊胆战的等着建文的回答。 |
自顶 |
建文又说话了,言语中充满颓丧:“照耿炳文所言,此战官军可谓惨败,连他自己都已被打的闭门不出,朝廷损失恐是不小!想来北平那边儿又要气焰大涨了!你到是说说,这平燕之事却该如何为继?” 齐泰见建文只是发愁,倒不像要大肆问罪的样子,心中倒有些奇怪。不过一想之下,他顿时明白:耿炳文这份军报颇多隐晦之处,皇上毕竟年轻,且其一向又对燕藩轻视,故而虽遭大败,但也没把局势想得过于严峻。 建文虽半醉半醒,齐泰毕竟在兵部干了十几年,心中却已是有数。从这一连串的败事到对伤亡数字的语焉不详中,齐泰知道王师这次肯定吃了大亏。 耿炳文是齐泰一力推荐的。这次他打了大败仗,齐泰也有连带之过。军报可以含糊其词,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过不了几日,王师惨败的详情便会传回京城。到时候建文还会不会这么镇定自若可就不好说了。齐泰心中更清楚,耿炳文之所以先送这么一份军报到兵部,就是要他这位本兵赶紧想办法,提前给建文一个心理准备,免得他突然得知王师损失惨重,顿发雷霆之怒。 齐泰当然要想办法。这不仅是为了耿炳文,也是为了自己。想了一想,齐泰奏道:“此军情乃仓促间报来,语焉不详。我军到底败到什么地步,眼下仍不好说。依臣看,陛下不若暂将此事搁下,待耿帅、暴尚书等人的详细奏本送到,再视情况而定,眼下倒是安抚京师人心为上。”齐泰寥寥数语,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稳定朝局上头,免得建文继续纠缠于兵败一事。只要建文的平燕决心不变,那耿炳文且不说,最起码自己便不会遭受重罚。 齐泰说完,建文一琢磨也对:败也败了,不管败成什么样,自己也无法挽回,兵败之际,最要防范王宁等勋戚乘机兴事,在朝堂上生出什么祸端。京中勋戚中本就有很多人不想和燕王开战,若让他们占了上风,与削藩一派对立起来,朝廷就先乱了。想到这里,建文决定听从齐泰的建议。他对齐泰说道:“齐爱卿以为朕当如何应对?” 齐泰见皇帝如此问,心下也是大安,当即道:“兵败之事,早晚朝野皆知。皇上为众臣仰望所系,一举一动可为朝廷风向。臣以为,在朝廷定出新策之前,皇上务须沉着应对,无视勋戚诋毁削藩之言,如此方能肃清非议,坚定上下平燕决心!” “爱卿之意,是要朕在朝堂上继续鼎力支持平燕之论?” “非也!”齐泰此刻心境已从先前的惶恐中恢复过来,他从容道:“皇上平燕的决心,不用说众臣也都知道。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朝中一些勋戚却总不安分。皇上于此兵败之时,若继续公开支持平燕,勋戚们必然会借机生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在私底下生出什么祸端来!眼下王师平燕不顺,朝局切不可再生动荡。所以皇上也不必太过厚此薄彼,只需置之不理,着力淡化兵败一事便可。如此一来,勋戚们既知了皇上心意,又无由头发泄,便难以挑唆士民、制造谬议,朝局也可得以稳定!” 齐泰分析独到,建文听了也觉在理,但心中却不由生出一丝无奈:自己终究是资望不足。此刻若是皇祖父朱元璋在位,以他威慑天下的气势,又哪里会有什么臣子出来捣乱?可轮到自己当皇帝,不但藩王要造反,就连在平叛这种天经地义的事儿上,自己也得和大臣们斗心机,耍手段。这皇帝当的真是让人憋气! 不过憋屈归憋屈,建文终究不是朱元璋。要想把平燕大业继续下去,他就必须得放下身段去和稀泥,忍受勋戚们的冷嘲热讽!建文长吸口气,苦笑一声道:“便如爱卿所言,朕这几日掩耳盗铃也就是了。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布划,还是等真定的情况明朗后再说吧” 齐泰以为皇帝的剿燕决心坚不可摧,但听完建文最后一句,心中却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时下他来不及多想,忙恭敬跪下,大声答道:“臣领旨!” |
呵呵 |
第二节 不出齐泰所料。军报过后没几日,随着真定文武和王钺的详细奏本进京,真定大败,王师损失惨重的的消息便如秋风扫落叶般传遍了金陵的每一个角落。几日来,朝堂上纷争不休,大臣们为平燕失败一事吵作一团。王宁带着一些勋戚趁机发难,除了指责耿炳文统兵无方外,更把目标瞄准了一直主持平燕大计的齐泰、黄子澄,对他二人的运筹不力口诛笔伐,扬言要追究这两位中央要员的责任。当然,勋戚所以牵上齐泰、黄子澄,压根不是为什么国事着想。除了对削燕本不赞同外,他们更想要的是通过此事将齐、黄整垮,狠狠打压文官们的气势,进而在朝堂上重新夺回优势。 对勋戚乃至部分武官们的发难,剿燕一派倒还不太在意,他们看重看重建文皇帝的态度。只要皇帝除燕的决心不变,他们便不怕那帮世家子们乱吠。 齐泰那日簧夜晋见,自觉已基本弄清了皇上的底。回去一想,他觉得尽管建文那晚最后一句话有些语焉不详,但总的来说,皇上削除藩国,集权中央的决心还没有变。齐泰暗中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黄子澄、练子宁、景清等志同道合的重臣,也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果然,建文对朝臣们的不满置之不理,针对齐泰等人的参劾奏本也一律留中不发。建文的装聋作哑,让本已磨刀霍霍,准备拿剿燕派开刀的王宁等人大失所望,竟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他们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来逼皇帝就范,毕竟战败的主要原因仍在真定,而非朝堂。折腾几日,见朝局仍旧如常,勋戚们只得暂时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一日早朝结束,百官照例各自回衙门署事。齐泰与黄子澄结伴而行,方过午门,后面江保便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 “两位大人留步,皇爷召二位武英殿见驾!” 齐泰与黄子澄止住了步伐。这几日,建文一直没有召见二人,只密令他们商议下一步平燕事宜。二人为了将功折罪,也是旰食宵衣,忙的脚不沾地。到现在为止,二次北伐的其他谋划已经就绪,但对于最关键的主帅人选,两位剿燕重臣却仍没有统一意见。此时建文相召,十有八九是为了二次北伐之事。想到这里,齐泰出言问道:“皇上可有召孝直先生?” “没有!”江保很干脆的答道:“方先生这几日一直在文渊阁,据说是查阅什么周官礼仪的典籍,要给宫门换古名来着。” 齐泰与黄子澄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这几个月来,因着削藩、平燕的连番不顺,建文在讨论燕藩事宜时,经常也把方孝孺给叫上。虽说齐、黄与方孝孺私交不错,断不至因此发生龌龉,但作为削藩、剿燕的主将,眼见皇上却越来越重视职掌改制的方孝孺的意见,他们二人多少也还是有些郁闷。 心中稍定,二人忙整理好衣冠,赶紧随着江保往宫里走去。 一进武英殿,二人便见建文手拿着一道奏本,一眼不发的站在小丹墀上。见他们进来,建文也不说话,只待二人行完见驾礼,方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平身”,便自顾自的把手中奏本打开,一屁股坐回御座读起来。 建文不说话,齐泰与黄子澄也不敢出声,只能略弯着腰站在殿中。齐泰是个急性子,一炷香功夫过去,却见建文仍没说话的意思,他终于憋不住了,遂一拱手,轻声道:“陛下……” “两位爱卿先看看这个!”就在齐泰刚刚出声之际,建文打断了他的发言,接着将手中的奏本递给了旁边侍立着的江保。江保小心接过,又走下小丹墀,将它交到齐泰手中。齐泰与黄子澄满腹狐疑的打开奏本一看,顿时双双大惊失色: “……燕举兵两月矣,前后调兵不下五十余万,而一无所获。谓之国有谋臣可乎?经营既久,军兴辄乏,将不效谋,士不效力,徒使中原无辜赤子困于转输,民不聊生,日甚一日。……彼其劝陛下削藩国者,果何心哉?谚曰:“亲者割之不断,疏者续之不坚。”殊有理也。陛下不察,不待十年,悔无及也! ……幸少垂洞鉴,兴灭继绝,释代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俾各命世子持书劝燕,罢兵守藩,以慰宗庙之灵。” “陛下,此何人所奏?”看完奏本,见里面的臣子姓名处已被建文涂去,齐泰当即急急问道。 “何人所奏非爱卿所当知,尔只言此策可行与否!”建文淡淡答道,语种听不出是喜是怒。 |
作者:一道行人我最穷 回复日期:2010-10-21 16:48:56 私下里认为建文帝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建文帝泥而好古,把天下搅乱了。而且,建文帝杀其人来,也很凶猛。我觉得永乐的确有防卫过当的苦衷。 呵呵 确实 应该说靖难开始前的那些暗中布局是狗急跳墙式被动防卫 但仗打起来后没了退路 就只有拼死一搏了 |
“荒诞不经!陛下若纳此策,必将悔之无及!”齐泰当即叫道。 “哦?”建文脸上显出一丝犹豫道:“朕倒认为其言未尝不可考虑。自燕藩起兵,王师连连败绩,两月来,朝廷损兵已近十万之多,粮饷更是不可胜计,北平一省狼烟遍地,百姓流离失所,此皆削藩之祸也。今燕藩势力日强,若再兴兵,恐又是战火连连,且未必能一举荡平。若拖延日久,朝廷开支必将不堪重负,百姓也徒受煎熬。故朕思之,若果能如此奏所言,宥诸王之过,劝四叔罢兵归藩,如此朕虽折了些面子,但于天下却大有裨益,岂不比血战不休要强的多?” 建文方说完,齐泰便一跺脚道:“这岂是折陛下面子这么简单?且不说此策行不通,即便行通,亦只是偷得一时之安,而其祸患必将延绵万世!”咽了口唾沫,齐泰耐心解释道:“陛下请想,如今朝廷与燕藩已兵戈相见,即便您赦免燕庶人罪过,他又岂会罢兵?他又岂敢罢兵?起兵谋反,此乃天下第一等罪过,纵是陛下推心置腹,在燕庶人看来,也不过是朝廷的缓兵之计罢了!朝廷与燕藩心结已成,燕庶人就不怕将来朝廷再行削夺?以朝廷与燕藩之强弱悬殊,到时候他又有何把握,能再胜得朝廷?故以燕庶人身份处境看,其根本无退路可言!臣斗胆问陛下,若您居燕庶人之位,您能与朝廷罢兵修好乎?” “这……”建文一时语塞。 黄子澄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也上前说道:“齐大人所言甚是。若果真罢兵,释诸王之过,则削藩大业必将付诸流水,朝廷威信也将荡然无存。且诸王一旦得脱归藩,亦不会因此而对陛下心存感激,其必暗蓄实力,以为戒备。如此陛下岂能安心?任其发展下去,将来朝廷与诸藩仍免不了一战,到时候陛下面对的不仅是一藩,而是所有藩王,其局势之败坏将远胜今朝!陛下欲使天下安定,其结果必将是适得其反!” 齐泰与黄子澄你一言我一语,建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眼下局势已成骑虎,仗既然已开打,那自己就是想收手也收不成了。不过他仍有些顾虑,当即喃喃道:“不能罢兵,可征伐又如何?短短两月,朝廷损兵折将已过十万,连堂堂耿侯,拥三十万之众都被击败,北兵何其凶猛也!再这么打下去,能把燕藩荡平么?” 一直以来,建文认为朝廷灭燕不过反掌间事,因此甚少直接过问军务,这两个月他的主要目光放在正由方孝孺大力推行的改制上头,因此对北伐的内情其实不甚了了。但身为兵部尚书的齐泰却是一清二楚。此刻建文提起三十万大军,齐泰的脸顿时一红。不过他马上断然道:“陛下勿要气馁。正可谓胜负乃兵家常事,一时之得失本不足道。且耿侯拥大兵于真定,却先是畏缩不战,坐失先机,以致莫、雄失守,保定降逆。其后,其又进退失据,匆忙出城,以致李驸马被北兵半渡而击,王师败绩。以臣观之,此次北伐失败,实乃耿侯指挥无方所致,绝非王师之力不逮。因将帅之失,而断言王师不敌北兵,此失于偏颇矣!”按理说,耿炳文的这个平燕总兵官还是齐泰一手推荐的。不过此次他确实败的太无道理,短短一个月内,仅在他手下就折了七八万将士,是燕军总兵力的两倍还多,想到这里齐泰就一肚子火大,本也不太想保他。再加上建文又畏惧燕军凶猛,以致瞻前顾后的想要罢兵,齐泰为坚定建文的剿燕决心,也只能把责任尽数推给耿炳文了。 建文听了齐泰的话,想想也觉有道理。他虽然不知兵,但也想不通耿炳文怎么会败的这么惨。尤其是真定城下一仗,当时南军总兵力是燕军的三倍还要多,且又占着主场之利,这种情况下都被打的大败而归,那除了耿炳文无能,建文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而且王钺在密奏中,也对耿炳文大加贬斥,这更加深了建文对耿炳文的不满,认定他是年老懦弱,才遭此败局。 |
“既然是统帅之过,那就换个总兵官吧!”建文这时才把手中奏本放下,向二臣说道。 建文话一出口,齐泰与黄子澄双双长出口气。这句话无疑代表着建文同意继续北伐,那所谓的罢兵修好也总算不提了。庆幸皇帝做出正确抉择之余,二人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仍不约而同感到一阵后怕:若果真和燕藩修好,那不但国事就此败坏,他二人也将难逃大祸。朱棣打的就是清君侧的旗号,要燕藩罢兵,那他二人必然要被拉出来,成为朝廷安抚燕藩的牺牲品。昔日汉景帝杀晁错以安七国,万一建文效法汉景帝可如何是好?故而,于公于私,他们都万万不能接受罢兵。 不过二人刚刚喘了口气,建文的一句话,又将二人问住:“那二次北伐,总兵一职非良将不可胜任,二位爱卿心中可有妥当人选?” “这……”这一次该轮到齐泰语塞了。其实关于二次北伐的总兵官一职,黄子澄早已有了主意,只是齐泰死活不同意,但他又提不出合适的人选,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不能定议。这时建文提起,齐泰一时还不知怎么回答。 直接说无合适人选肯定是不行的,如今建文已经有些心猿意马,这么说无疑会加重他内心的动摇;可说人选未定也不成,毕竟二人已商议了好几天,连主帅这么大的事都没个定议,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本来齐泰到武英殿前还琢磨着尽量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过两天再给建文答复。哪知建文一上来就提要罢兵,大大出乎他事先所料,以致他不得不将兵败责任全部推给主帅,以坚建文继续北伐心志。但是这样也便把北伐主帅这个话头带了出来,引起建文关注。 皇帝问话,臣属自然不能不答。按道理说,建文虽问的是他二人,但齐泰是兵部尚书,此事应该由他先做答。可眼下既然齐泰无言以对,这就让黄子澄心有所动。过了片刻,见齐泰仍垂头不语,子澄遂上前一步,拱手朗朗道:“陛下,臣推荐曹国公!” “李景隆?” “正是”黄子澄挺直胸膛,信心满满的说道:“李景隆天资聪颖,才能超群,擒拿周王一事更足见其智,且其也是皇亲,又素来忠于陛下,派他前往戡乱,必然水到渠成。” |
自顶 |
自顶 |
“恩!”建文思忖一番,微微颔首道:“景隆确实是社稷之才。只是年纪稍轻了些!” “昔日霍去病未及弱冠,便出师漠北,一战名扬天下,曹国公现已年过而立,又岂能说年轻?且当年高皇帝在世时,便对曹国公赞不绝口,此等英才,正当大用!” “齐爱卿意下如何?”建文又点了点头,转而问齐泰意见。 齐泰顿时犯了难。 齐泰不喜欢李景隆。洪武末年,李景隆几次到塞上练兵,每次都传出他为早日成军,以便邀功请赏,故有意滥施暴刑,以致士卒纷纷逃亡的消息。只是当时的兵部尚书是茹嫦。这位茹尚书与李景隆私交甚笃,他将这些事迹统统隐匿下来,反跟朱元璋说李景隆勤勉王事。齐泰时任兵部左侍郎,对李景隆的这些事,他也听到过些风声。只是齐泰人微言轻,手上也无证据,自然奈何李景隆不得,但他对李景隆这个人的印象自然也就无可避免的坏了下来。 当然,若仅限于此,齐泰虽看李景隆不顺眼,倒也不至于这么坚决的反对他领兵。只不过齐泰在兵部呆了十几年,与李景隆打过无数次交道。在他看来,这位少年得志的公爵虽然满口兵法,也颇得他人赞誉,但实际上却是个只会夸夸其谈之辈。尤其是其没打过一场仗,却视古今名将如无物的派头,更让齐泰觉得他华而不实。兵者,国之辅也,将几十万大军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齐泰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可齐泰也不能说不行。他虽然不认可李景隆,但这些所谓的理由都是其一己之认识,并无实实在在的证据。他总不能毫无道理的对李景隆横加指责吧!何况李景隆在朝中也有“知兵”的名声,又是公爵身份,在右班武臣中排名第二,任其为帅完全说的过去。如今耿炳文兵败,开国元勋仅剩下武定侯郭英。可郭英素来功名不显,最多也不过是独当一面之才,用他为帅肯定不行。这样排下来,还能和李景隆一较高下的就是魏国公徐辉祖了。可徐辉祖乃燕王内弟,齐泰荐谁也不敢荐他啊!如此一看,于情于理,李景隆任北伐主帅都是当仁不让! 齐泰偷偷一瞅,建文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中带着期盼之意;再往旁边一瞧,黄子澄也在不停的打眼色。无奈之下,齐泰只得叹口气道:“臣无意见!” 齐泰的无意见,在建文听来那就是认可了。他当即起身,兴冲冲的对黄子澄道:“便劳黄爱卿先去跟曹国公透个气。明日朕再召其问对,若其果真有意领兵,朕便命他为帅!”建文手里已捏着李景隆的几道请命奏本,所谓征询意见云云,也不过是个必要的过场罢了。 “臣遵旨!”黄子澄大喜,当即恭敬答道。 |
商议完毕,建文便命齐泰与黄子澄告退。二人从武英殿出来,刚走了不远,齐泰便一把抓住黄子澄,颇为不满的道:“子澄兄为何如此心急?事先不是说好了么,这主帅人选需待我二人再议后方禀明陛下。你为何出尔反尔?” 黄子澄不慌不忙的将齐泰的手拿开,一脸平静的答道:“尚礼兄,非是我出尔反尔。只是皇上问起,你既无言相对,我又怎能不答?” “你不说话不就是了!”齐泰气咻咻的道:“我知道你一向看重曹国公。不过此人好大喜功,非大将之才。以他任数十万大军主帅,万一战败,后果不堪设想!此间种种,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却充耳不闻!” 黄子澄一阵默然。对于齐泰对李景隆的评价,他一向都颇不以为然。相反,他对李景隆颇为看好。在李景隆的取舍上,两人已争了好几次,一直没有结果,所以这二次北伐的主帅人选才会一直悬而未决。 真当黄子澄想着怎么回答时,齐泰又说话了:“当时不说话,最多让皇上稍稍不满。可若平燕所托非人,你我二人皆负陛下重托!此间轻重,子澄兄你怎会不明白?” “怎会是所托非人!曹国公智勇双全,这可是太祖爷说的!”黄子澄眉头微微一皱。 “太祖也未必……” “尚礼兄!”黄子澄一声长叹,将齐泰的话打断。望了望四周,见附近无人,黄子澄将身子往齐泰跟前凑了凑,低声道:“其实仆之所以违约进言,实也是情非得已之举。” “情非得已?”齐泰一时迷惑不解:“这有什么情非得已的?” 黄子澄清了清嗓子道:“尚礼兄,且不说朝中再无比李景隆合适之人选。就以方才情形论,我们也必须把这北伐人选速定下来。先前皇上给咱们看的那道折子,你知道是谁写的么?” “谁?” “御史韩郁!他的笔迹我见过,虽然陛下将名字涂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韩郁?御史?”齐泰一愣。这韩郁他倒不太熟悉,但一听到建议罢兵的居然是文官,他仍感到有些惊讶。自建文登基以来,朝中文武对立十分严重,文官对削藩改制大都鼎力支持,就算偶有不同意见者,在这一片赞扬声中,也都选择缄默不言,以免惹得同僚公愤。这韩郁不仅是文官,还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他上这道罢兵疏就更不同寻常了。虽说御史乃言官,可畅所欲言,但要知道,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乃景清和练子宁,这二人可都是铁杆的剿燕派。在他们的地盘,还有人敢为藩王作仗马之鸣,这其间的意味令人发醒。 |
“尚礼兄可有明白?”见齐泰愣神,黄子澄又接着道:“文官言罢兵,已是反常,且这韩郁明知会引得景、练二公震怒,仍敢混淆是非,如此可知,左班之中,亦已有人心生惧意!” “这有什么好怕的,找个理由将其黜出京城!”齐泰咬牙道。眼下的朝堂已闹的不可开交,光勋戚就够齐泰受的了,此时还有御史出来拆台,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愤怒。 “恐怕没这么简单!”黄子澄缓缓道:“若这韩郁是利令智昏,受勋戚指示倒也罢了。但若不是,则情况不妙。朝中意见纷乱,本就对征伐大大不利,若再不能速定燕藩,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要与燕藩罢兵言和。果真如此,则大事坏矣!” “可这与你刚才荐李景隆有什么关系?”齐泰仍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这皇上!”黄子澄一叹,又将声音压低几分道:“咱们这位皇上,实在是太无主见了些。本来仗一开打,朝廷便再无其他选择,可这韩郁一道上疏,便能让他心猿意马。这样下去,削藩大业必平添波折。”说到这里,黄子澄摇摇头道道:“皇上把奏本拿给我们,却又把韩郁名字涂去,以为保护,这本身就表明其心志不坚。待我二人劝得陛下回心转意后,他却仍不言上疏者为谁,甚至毫无惩戒之意。需知这韩郁奏疏,乃文官首次倡言罢兵,若不严惩,难免会引来更多后继者,使朝堂纷争更剧!由此可知,皇上内心其实仍有犹疑!”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齐泰一阵叹气。对于建文这种开始时一腔热情,一旦遇到些麻烦又手足无措的心性,他也是感到无可奈何。 “所以仆才要马上将北伐主帅人选提出来!”黄子澄终于说到了关键处:“王师遭此连番败绩,勋戚已是蠢蠢欲动,若左班中再有若干鼠辈倡言罢兵,则削藩大业更会骤生变数。主帅人选久久不能决,一则会拖延二次北伐日程,以致夜长梦多,给宵小可乘之机;二则亦会让陛下内心愈发动摇,若陛下因此更加认定剿燕困难重重,则难保不会受人蛊惑,做出追悔莫及之举。故唯有尽快选定主帅,使二次北伐之事一举落定。一旦木已成舟,那王宁辈纵有不满,亦不能再兴波澜。如此则朝局得稳,陛下心安,剿燕大业亦可如期进行,故仆才违反与尚礼兄之约,当即将曹国公提出。”说完这些,黄子澄又呵呵一笑道:“何况尚礼兄也明白,朝中诸将,无有比李景隆更有资格者。如此,再拖又有何益?” 黄子澄侃侃而谈,齐泰听的是哑口无言。过了良久,他方一长叹道:“也罢,你说的也是正理。值此之势,确保二次北伐顺利成行,方是头等大事。唉……” 见齐泰终被说服,子澄心中一喜。但见他又怅然一叹,子澄忙欲上前劝解。不过齐泰却摆了摆手将他止住,然后苦笑一声道:“仆只盼这次是看走了眼,曹国公莫要成了我大明的马服子就好!” “马服子?赵括!”黄子澄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当下顿觉好笑:这怎么可能!不过待要再言,齐泰已自往前走了。黄子澄摇头一笑,忙加快脚步跟上。 |
第三节 “子澄先生慢走!”岐阳王府大门外,李景隆客客气气向黄子澄拱手作别。 “唯望国公爷出师告捷,早日传得佳音!”黄子澄微笑着一边回话,一边又还了个礼,方跃身上马,告辞而去。 直待黄子澄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李景隆方意气风发的转身回府。 景隆刚回书房,李增枝便冒了出来。他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桌下,拿起个水汪汪的砀山梨一咬,方含糊不清的道:“哥哥,怎么样,我这次没说错吧!只要耿老头一败,这北伐大帅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李景隆微微一笑。当日与增枝的一番对话又映入他的脑海…… 早在耿炳文北上不久,李增枝便撺掇着李景隆上书建文,催促耿炳文早日决战。一开始李景隆还大惑不解,毕竟此次北伐与他本人毫无关系,他实犯不着去管这茬。谁知李增枝当时便说:“观皇上心思,实欲速平燕藩。哥哥上疏催战,正合陛下心意。” 当时听完这句话,李景隆便毫不客气的驳道:“此次出战,本就甚为仓促,且兵马一时又难以大集,逼耿炳文速战,有失稳妥。纵能一时合陛下心意,但若一朝败绩,反会使皇上怨我冒失,此等话岂能乱讲?” 谁知景隆话音方落,增枝便嘻嘻一笑道:“哥哥错矣!王师共三十万,即便只算随耿帅北上的亦有十多万。燕藩才多少兵?总共不到五万!以数倍之兵伐燕,这一举成功本就是应有之义。若招败绩,那自然是他耿炳文无能,与哥哥之言何干?连皇上自己都认为平燕轻而易举,又岂会把战败的罪过归咎于哥哥?”说到这里,李增枝又幽幽道:“哥哥不是想北上伐燕,一战扬名么?这就是个大好时机。若耿炳文果真败了,那哥哥正好借此机会请战。若真拖到耿老头兵精粮足之时,燕庶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抵不住三十万大军四面合围啊!到时候耿炳文风风光光的得胜还朝,那还有哥哥你什么事?” 李景隆心中一动。其实这次燕藩谋反的消息一传到京城,李景隆便跃跃欲试。虽然他贵为曹国公,但这个公爵却是靠世袭得来的。李景隆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对头上这顶世家子的帽子一直耿耿于怀。他迫切希望像他父亲李文忠一样,在沙场上建功立业,让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而燕藩谋反,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燕王是天下藩王之首,骁勇善战闻于朝野,若能将他击败,自己必将威名远扬,成为新一代的大明名将。故而,皇上欲“剿燕”的意思方一透出,李景隆便慷慨上疏,并把黄子澄拉上帮腔,希望皇上任命自己为北伐主帅。谁知就在他志在必得之际,内廷却传来风声,皇上采纳了齐泰的推荐,将平燕的重任交给了耿炳文。 消息传来,李景隆大失所望。在他看来,燕王名头虽响,实力却弱,此次伐燕,即能借灭他扬名,又不会有失败的风险,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却不料被耿炳文给搅黄。无奈耿炳文是开国元勋,百战老将,资历、威望都在他这个二世勋臣之上,故而他虽然失望,却也无法可想。但李增枝的这番话,却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若耿炳文失败,那按着顺序排下来,下一任的北伐主帅就必定是自己无疑了。虽然徐辉祖也颇有声望,但李景隆绝不相信建文会让他出征。 李景隆心中直痒痒。思忖一番,他又问增枝道:“可若耿炳文胜了呢?那我岂不空欢喜一场?” 李增枝噗嗤一笑道:“哥哥怎么糊涂了?他胜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啊!何况他果真得胜,您这番建言便显得有先见之明,皇上自然会更赏识您不是?” 李景隆恍然大悟。耿炳文败,他接任主帅;耿炳文胜,他讨建文欢心。算来算去,无论结果如何,他李景隆都稳赚不赔!想到这里,李景隆终于下定决心…… 现在,结果终于揭晓,一切都不出增枝所料,耿炳文果然战败,皇上也果然没有将失败的责任归咎到速战方略上头。而自己,也得偿所愿,成为新一任的平燕总兵官! 不过,也不是所有情况都与预想吻合。至少,李景隆之前绝没想到,耿炳文会败的这么惨!在他的事先设想中,耿炳文固然有可能失败,但以王师的绝对优势,就算要败,也不过小败个一两场而已。故而,李景隆还挖空心思的想了好些法子,争取到战事陷入僵持时说动建文,让自己出马。哪知不到一个月,耿炳文就两战两败,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连真定城都差点不保。当真定惨败的消息传回来,李景隆心中震惊不已——这燕王也未免强的有些离谱了吧?故而,当从黄子澄口中得到自己将接任主帅时,李景隆虽然兴奋,但心中也隐隐产生这样的感觉——自己会不会是接过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这时再想起来,李景隆愈发觉得不无可能,脸上也露出一丝忧虑。 似乎看出了李景隆的犹疑,李增枝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哥哥担忧什么?莫不是怕北兵凶悍?” 被增枝说中心事,李景隆脸上顿时一红,不过他仍点头道:“不错。燕藩三五万兵,却在一月内折了耿炳文十万军马,这着实出乎我所料!” 李增枝一哂道:“此乃耿老头年老胆怯、进退失据所致,这在朝廷上下已有公论!”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哥哥也不必担心。燕藩再厉害又如何,顶多不过三府之地,五万之众。何况经此惨败,朝廷再次北伐时,调拨的兵马必然较上次大大增加。再说了,有耿炳文这个前车之鉴在,皇上虽不会认为燕藩难破,但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整天就想着灭此朝食了吧?哥哥大可以稳扎稳打,待王师齐聚,再挥师进军。到时候大军齐出,燕庶人纵骁勇盖世,也是回天无力!” “说的好!”李增枝的分析鞭辟入里,李景隆听在耳中,直是暗暗喝彩,待他说完,景隆心中的忧虑也扫的一干二净。安心之余,联想到上次增枝建议自己上疏,李景隆忽然心思一转:这弟弟怎么突然开窍了?,以前可从没见他有这番见识啊? 李增枝却没注意到李景隆的心思。此时他已把手上那个砀山梨啃了个干干净净。意犹未尽之下,他咂了咂嘴,又从托盘中拿了一个梨,方对李景隆暧昧的笑道:“弟弟这么点见识,已全跟哥哥说了。今晚弟弟在外面还有些事,就不回府中了。”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 李景隆一笑。他太了解这弟弟了。只要增枝说外宿不归,那一定又是被哪家青楼的花魁给迷上,要去借宿销魂了。虽说李家乃名门望族,但李景隆早年也是游戏花丛之人,现虽改邪归正,但对增枝的这点子癖好倒也不反感,只要他留心些,别被御史们逮到就行。端起茶抿了一口,李景隆顿把方才对增枝的那点子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毕竟,他马上就要领兵出征,这其间要想的事太多了…… “哥哥!”就在李景隆开始考虑明日面圣奏对之事时,李增枝又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我说哥哥,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可是有约定的。只要你当上了总兵,这参将的位置可一定要给我留一个哦!”原来李增枝也瞄上了燕藩这块“肥肉”,想借着平燕这阵东风立万扬名! “忘不了!你就放心吧!”李景隆又好气又好笑的挥挥手道:“去寻你的乐子,莫再来烦我!” “方才还认真的跟听曲似的,这半会儿过去就嫌我烦了!”李增枝老大不满的咕哝一句,旋又猴急样儿的一溜烟儿去了。 第二日早朝罢,李景隆被建文召至武英殿问对。殿上,景隆慷慨请命。建文大喜,当场下诏,命李景隆佩征虏大将军印,充总兵官,总领平燕军事。五日后,李景隆在三山门外誓师,建文亲率文武百官前往送行。在皇帝的殷切期盼之下,李景隆气宇轩昂的登船渡江,向北平方向而去。 |
明天出差 这周可能不能更新了 不便之处 还请大家见谅 |
第四节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进入九月,幽燕大地已很有了些寒意。在稍显凛冽的朔风中,刚刚取得真定大捷的军士们又开始投入紧张的备战当中。京师已传来消息,朝廷的第二任平燕总兵官、曹国公李景隆已渡江北上,正率大军往河北赶来。过不了多久,下一场大战又即将拉开。 不过与外面的紧张气氛相对,此刻燕府内苑的燕王寝宫中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朱棣、徐王妃以下、高炽、高煦、高遂三兄弟,永安、永平两郡主及他们的仪宾袁容、李让正难得的聚在一起,一叙天伦。既是家宴,“做客”北平的徐妙锦也理所当然的出席。眼下她正坐在大姐徐仪华的身旁,一脸兴奋的听朱高煦眉飞色舞的讲述真定大战前后经过。 “那宁忠真是个草包,堂堂一个副总兵,身边光亲兵就有大几百,我身后才十来铁骑。一打照面,他不组织迎击也就罢了,竟然隔着老远就落荒而逃。他一逃,南军左翼就炸开了锅,咱们再趁势追杀,顿时南军大乱,耿老头在中军看着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结果他跑了不到一里,前面的路就被溃散的手下堵住,我纵马追上,一枪便把他的金盔挑于马下,这位大老爷就成了我的俘虏……”这次真定大战,高煦立了大功,亲手擒下左副将宁忠不说,追击南军也是收获颇丰。南军溃逃时共损失了近一万五千人马,其中近半都是在高煦主攻的左翼折的。而且正因为高煦的勇猛,间接使耿炳文的中军也乱了阵脚,从而造成最后的总崩溃。经此一仗,朱棣对高煦更是刮目相看,好几次当着众人的面儿直称“此子像我”,这使得次子出身的他在世子高炽面前更加趾高气昂。 高煦讲的兴高采烈,妙锦听着直拍手:“咿呀,那侬可就太厉害了。那宁大叔我在京城时见过,一脸大胡子,好威武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侬给擒了!对了,侬没有伤他吧?宁大叔人还是蛮不错的,每次见我都笑眯眯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依!” “没有!”高煦得意的一摆手道:“他头盔一丢,魂都吓没了,立刻从马上摔了下来,当下就被我叫人绑了。我还要去追那些溃兵,才没功夫理会他咧。” “那就好!”虽然早已知道宁忠现在正安然无恙的被软禁在北平城内,但听得高煦这番话,妙锦仍长出了口气。这次真定大战,朱棣靠她的情报逼南军出城,继而获此大胜,回城后他好好的夸了妙锦一番,让这小妮子颇为得意。不过眼见与自己年纪仿佛的高煦在战场上驰骋纵横,自己却只能猫在燕王府内无所事事,这让她得意之余又颇有些郁闷。想到这里,她又转而对朱棣嘟着嘴道:“大姐夫,侬说过要让我见识刀兵的,可我来北平这么久,莫说上阵了,连个狼烟都没见着。侬赶紧去找几支南军打上两回,顺道把我带上,这次我定也要沙场扬威!” |
妙锦话音一落,徐王妃忙道:“妹子不可胡说。兵者,凶器也,不得已方用之。 你姐夫奉天靖难,其意是为清除奸佞,扶正朝纲,又岂是为了炫耀武功?南军与我燕军一样,都是大明军士,同为袍泽,自相残杀本就是迫不得已,岂能无事生非?你女儿家的,切不可以此为念!” 其实妙锦不过是好事的心性,对沙场之凶险血腥根本毫无概念。徐王妃把大道理一说,她虽心有不甘,但也只有悻悻然罢了。 不过妙锦虽不再说,朱棣却是淡淡道:“其实这次妹子想不历刀兵恐也不行了。今晨接报,李九江昨日已进德州,王师也将渐次抵达,以朝廷此次北伐之声势看,北平遭刀兵之险恐难避免!”九江是李景隆的小名,以前朱元璋总以此呼之。不过此刻朱棣说来,自然就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了。 “哦?”朱棣话音方落,在场诸人顿时紧张起来。没想到李景隆居然来的这么快!本来,按照众人预计,这位新任平燕总兵官至少也应在六七日后才能抵达德州。 “他是迫不及待,想借本王之头成就他的威名!”朱棣哼哼一笑,语气中带着嘲讽。说完这些,他又望着妙锦不无歉意的道:“本已盘算好,赶在南军北上之前送你南下,但景隆气势汹汹,甫一抵达,便广派哨骑,以防我燕军奸细。这时再送妹子回去,路上风险恐就大了!” “我才不要南下呢!”妙锦头一扬道:“我就呆在北平,和大姐夫……还有大姐一同进退!” 朱棣瞄了妙锦一眼,没有说话。这时高炽出声道:“只是不知朝廷这次又派多少人马!” “五十万!”朱棣淡淡道。 “五十万……”在场众人皆吸了口凉气,高炽的脸立马变的有些发白,半晌方呐呐道:“今我燕藩兵不过六万,敌八倍于我,这强弱之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高煦鄙夷的望了望高炽,不屑的道:“上个月不也说三十万么,照样被咱们打了个稀里哗啦!这次五十万来,咱照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恩,煦儿说的是!”朱棣点点头。高煦的勇气让他十分赞赏,倒是高炽,方才那一番气虚让朱棣稍有些不满。想了一想,朱棣道:“其实和上个月一样,这五十万亦不过是个虚数。其中包括真定十万人马,皆为新败之兵;大宁、大同的十万亦仍不能尽出;其余辽东吴高四五万、河间徐凯四万,皆非强兵;九江之主力,是此次随其北上的二十余万兵马。”说到这里,朱棣话锋一转,皱眉道:“不过这二十万绝非当初耿炳文手下可比。据说皇上下了血本,在京四十八卫,除上十二卫天子亲军外,其余三十六卫大半征发。故此次随李景隆北上大军中,光京卫便有十四万之多。”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6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