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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致敬：七零后的《醉梦尘缘录》[第2页] |
| 作者:我乃乡下农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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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接过来呷了一口，与来客拉起家常。此人姓冯名天龙，与子龙在部队上十分交好。转业后，靠着当县人大副主任的叔父冯国庆和在市人事局工作的姐夫常占军以及任县教育局局长的二姐夫韩流，他被安排分到公安局工作。仅几年时间，由于业绩突出，他就被任命为蔡湖乡派出所所长。今天他和子龙一同看望老杨，先是探个路。老杨便问：“你啥时来上班？”“这个不忙，不忙！”天龙随性而言，“过两天我姐夫要和我一起看看他的战友，说就在你们蔡湖，叫蔡什么政的……” “是蔡政道吧？”老杨脱口而出。 “对，就是他。他和我大姐夫是战友，在蔡湖很有市场。我姐夫千叮嘱万嘱咐，让我一定和他来一趟，以后也有个照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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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明白，冯天龙和蔡政道拉上关系，来蔡湖工作那还不是如鱼得水呀！ 说起蔡政道，可是个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的主儿。他出身行伍，转业回乡担任蔡湖村青年书记。因他高大威猛，为人豪爽，只靠一把菜刀就打遍蔡湖周围七村八寨，终成一介名流。想当年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而他也靠一把菜刀发了家。三年后，老支书范国敏主动退位让贤，他便稳坐蔡湖村第一把交椅。 蔡政道与前妻生有一男一女。后来出外游玩与一名叫关情情的女子一见钟情，硬是打通关系，将她安置到村里搞妇联工作。不久便离婚娶了这位颇具才情的如花似玉。从此夫妻二人共同主持蔡湖村各项工作。柳明光主政期间，大胆任用一批社会名流担任各村书记，关情情被上调到乡里任副乡长。蔡政道因此权倾一时，创下百万家产。柳明光调走后，蔡政道眼看功成名就，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把支书让给范国敏的儿子范明喜担任，从此不再出山，与外地粮商做起了买卖，并在蔡湖北岸投资兴建一座别墅，又和关情情离了婚，娶了一位更年轻貌美的小三，过起了逍遥日子。他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并非他喜新厌旧，而是关情情荣任副乡长之后，水性杨花的她并无生育能力，无法为蔡家留下一男半女，蔡政道求子心切，与她“道不同，不相与谋”，又兼他看问题明察秋毫，明知关情情另有新欢，恐怕绿帽压顶，便趁早收手，离了省心。他也可趁宝刀未老，余资尚丰，及早再娶一房更为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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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政道虽脱离蔡湖政界，但居心明细，城府极深。蔡湖历任书记和乡长上任之初，多会驱车造访于他。遇到工作棘手，他们又都请他出面协调。自古乡民不怕政府却惧蛇头，一旦他出面调停，再棘手的难事儿，都能手到擒来；即便再野蛮刁横的二愣，他最多骂上几句，一切便迎刃而解终至风平浪静。而今这冯天龙尚未赴任，其姐夫便要一同来拜望蔡政道。可见蛇头给地方带来的稳定足够让政府官员趋之若鹜从而奉为上宾。《世说新语》曾载，徐孺子是豫章周边的名士，陈仲举要到豫章做太守，便到处打听他的住处，想先去拜访他。冯所长如今拜访蔡政道实乃出于传统，既有礼贤之意，更兼依附之情。 “好，好呀！”老杨意味深长道，“你和蔡政道有这种关系，来这儿工作就一顺百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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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说的是。”冯天龙附和道，“现在干啥都讲关系！没关系，做生意都难。”此言善矣，生意之道与为官之术应该同属一脉。只要有了关系，生意可通达四海，财源自会滚滚而来；为官者更可政通人和，终能够青云直上，鸡犬升天。 午餐是月娥亲手烧的几样家常菜。老杨嫌场面不大，赶到对门饭店切了两斤猪头肉和半斤牛肉，这才觉得脸上有面子。子龙上街搬来一箱喜宝，全家人边吃边喝起来。 刚刚举杯欲饮，冯天龙便推说不胜酒力。子龙向他一摆手道：“老战友，你今儿别谦虚。这是在我家，没外人。不喝两杯是不行的。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 “看老弟说哪儿去了！我再不能喝，今天也得敬伯父一杯！”冯天龙明知推不过去，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斜着杯口倒满一杯，双手端到老杨面前。 老杨受宠若惊道：“你来我家了，应该我先敬你一杯，咋能让你先敬呢？”便接过酒杯喝下后立即斟满敬给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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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奈何天海涛受援非乱象 昏醉日云鹏落骂是邪端 3 几番推杯换盏，冯天龙当然没少喝。可他毕竟是江湖老手，面对老杨与子龙的轮番轰炸，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时而举杯邀战友同敬老杨，时而酒令脱口而出，让子龙与老杨无言以对，只得举杯同饮。对他来说，无论是治理地方，还是决战酒桌，他都能运筹帷幄，举觞于主客之内，决胜于口舌之间。子华正在读书，和爷爷都只喝了一杯，便微笑着坐在那儿观看来客的劝酒之术。 子龙虽年青气盛，酒量也好，但与天龙划拳猜酒，均是屡战屡败。他倒不服输，仍要再战，一幅屡败屡战的好勇之势。冯天龙缩手笑道：“老弟，请允许我向伯父学几拳吧！”老杨笑了，便欲摩拳擦掌，要为儿子讨回颜面。然而不幸总是接踵而至，子龙输得一败涂地，他同样不堪一击，刚出拳便连输三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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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在教学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执着、认真、兢兢业业，赢得了全校师生的共同赞誉。他自恃喝酒也小有能耐，划拳猜酒更有两枚好拳，不幸今儿爷俩都不是天龙对手，好客之情与争胜之心同上心头，又加海涛之事办得顺当圆满，心下一时高兴，也想多喝几杯，便乘着心性一连和冯天龙划了十多回合，虽输多赢少，仍是欣慰无比。眼看箱中啤酒将尽，冯天龙便连让两拳，又让他赢了两枚。 三人各满其杯，冯天龙便强烈要求不能再喝了。老杨刚赢两枚，兴致正高，便笑道：“子龙，再搬一箱来！快，快！” 看到父亲如此上劲，子龙开了话：“爸，天龙不是别人，以后还来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又示意冯天龙道：“你看，咱兄弟俩没喝好，我爸倒喝醉了！这样吧，以后咱俩单独挑战，你看如何？” 冯天龙擦擦嘴边油腻，颔首笑道：“我早就不能喝了！你知道，我下午还要到市里。就等以后吧！上你这儿还能喝完了酒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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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酒饭下来，子龙满脸像擦了胭脂，老杨送人出门时差点儿绊倒。冯天龙倒稳当得很，拉着老杨的手细声慢语地说着客气话。月娥收拾着餐具，对子华和老爹笑道：“你看这爷俩啥酒量？来客没喝着酒，都灌他爷俩肚里去了！”子华与老爹只是笑。 老杨将冯天龙送出院，一直握着手说个没完没了。一个再三挽留，希望今后多来家坐坐；一个诚恳致谢，保证有啥需要帮忙的只须打个招呼就行。月娥听得清楚，心中喜道，俺子龙如今相与了这个人物，以后办啥事就不用求人了。 送走客人，子龙也跟着回泉安去了。醉醺醺的老杨想起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上。他上午去海涛家前，将两节课调给了李云鹏，下午必须补过来。他一看快两点了，便推上自行车歪歪扭扭赶到学校。在办公室小坐一会儿，仍是头脑昏昏的，便去找李云鹏商量。李云鹏几人在王家摆好了场子要斗地主。老杨红着脸走进来，拉着他说了情由。李云鹏嗅出他满身酒气，脸色一沉道：“你老杨咋回事？这一天都不上一节课，这个复习班还咋弄？” 老杨很是尴尬，扭身要走。何九丰看出门道，放下扑克牌道：“炳南，你上午咋喝那么多？”便对李云鹏道：“算了，打牌没上课当紧。你替他上吧！” 李云鹏忙微笑道：“行，老杨这人真不顶玩笑！一切从大局出发，你睡觉去吧！下午的课我包了！”便放下牌匆匆走出去。 |
| 怎么出传不了啦？ |
| 老杨显得很无趣，也没向何校长多做解释，便晕乎乎坐下来休息。何九丰本想邀他打几圈，却见他昏昏欲睡——他喝得实在太多了。 |
| 晓玉忙倒了杯开水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何九丰便笑道：“能让炳南喝这么多，定是来了贵客！唉，酒量不行也请我做陪呀，朝辉你要过去，肯定老杨不会喝这样！”王朝辉也笑道：“咋说呢？老杨是舍不得请人陪呀！算了，我们不玩了！小崔，想不想看点啥？” |
| 晓玉一听此言，主动退到东屋店内打毛衣。也许她和丈夫早欣赏并切磋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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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辉忙从书柜上取下一本《班主任工作手册》，从中取出几本碟片，熟练地放进影碟机内。何九丰却正色道：“朝辉，大楼就要开工了，我经常到工地去。学校的大小事你要多和云鹏、治春商量。小崔和我一起跑跑，也长长见识！” 王朝辉坦然道：“校长你放心吧！学校的事就交给我了。”回头对崔浩说：“跟着校长多学点，这是机会！别看跑腿累得脚 疼，和牛子武开姜行比是不行，但最终收获比他多！”小崔也清楚牛子武在街上姜行里跑生意的事儿，连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影碟开始放映。王朝辉上前关紧房门，几人如入无人之境，屏息瞪眼，细观纹理，竟把歪在沙发上的老杨忘得一干二净。 |
| 王副校长的小屋内正上演着美伦美奂的风流大片，初三复习班也在上演着一出好戏。李云鹏极善讲解古典文学，以便将平生所知宣教于人。清末学者林纾最爱讲古文，尤注重朗读的抑扬顿挫。一次他讲解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先用凄楚哀婉地声调读道：“呜呼，余少孤。”便声音呜咽，如闻啜泣，一直讲了四节课方才讲完。学生中有感同身受者竟泣不成声。其声可叹，其情可堪！李云鹏便以此为榜样，要学生对古诗文不仅要朗读得法，更要辅之想像，演之于形，悟之于情，方能得其精髓领其要义。此时他便正站立在讲台上讲解《古诗四首》。上午已讲三首，下午要讲的是乐府名诗《陌上桑》。诗中罗敷乃绝代佳人，李云鹏便先将《北方有佳人》一诗以生花妙笔书于黑板右侧，并吟之诵之，以引起学生对美的向往，此后开讲全诗。他首先将诗中描写罗敷之美的诗句精讲细讲，接着大肆畅谈中西方人风格迥异的审美情趣：“中国人对美的认知是朦胧的，只在于渲染和烘托，却缺乏对形体的直接描绘；西方人对美的感触是直白的，他们追求对美的事物的真实感观，并且大胆抒写并描绘出来。这些可以在中西方绘画作品中得到最确切的印证：中国古代的美女图多刻求衣饰和环境的烘托，人物本身却是病恹恹的样子；西方油画中的女子多是裸身净体，突显出丰腴而完美的形体构造——这，才是健康的审美情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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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番言论的确高妙，至少周童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周童的卧室中便张贴着几幅西方油画，虽非全裸，但在半遮半掩中无不展现出女性的形体之美。因此他认为李老师的讲解极是传神到位，便喜形于色地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并暗自比较雨露是否比罗敷更美，是否也惊得众人只顾欣赏而忘了眼前手上的工作。 李云鹏自恃讲解得已够出彩，却见学生大都无动于衷，便开始逐一模仿“少年、行者、犁者”和“锄者”的审美动作，还要配以神情与语言上的诱导，可谓是形神兼备，惟妙惟肖，逗得满堂笑声——气氛终于活跃起来了。 然而乐极生悲。忽然一声大叫：“日你娘，真不是人！一点都不要脸！我不上了！”只见一个女生起身将一本书撕得粉碎，撒得满屋纷飞。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课堂事变惊呆了，都闹不清咋回事。李云鹏以为有人对这女生行不规动作，便关切道：“咋回事？和谁呢？” “和谁？和你娘，和你姐，和你妹！”那女生竟指手画脚对着他大骂起来。 班内顿时炸了锅。周童正听得入神，想得入味，却出了这等变故，便细观这个女生，只见相貌还算不错，但因刚组班不久，大家交往甚少，所以他并不知其姓名。不过，他认为在这种场合，一个女生竟至破口大骂，这实在是有失体统，太伤文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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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奈何天海涛受援非乱象 昏醉日云鹏落骂是邪端 4 那女生骂过几句之后，便怒气冲冲离开座位，往教室外走。李云鹏虽是恼怒，仍和气道：“你咋能骂人？到底咋回事，你叫什么名字？说清楚再走！”那女生便扭身回到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旁边几位女生便上前说劝，她却不理不问，哭得更厉害了。 李云鹏此时方寸虽乱，但还知找台阶下：“课不上了，大家看书吧！我去找你们班主任！”他丢下课本悻悻地走出班，心下很沮丧。唉，当年梁启超讲课也是手舞足蹈的，有时掩面而泣，有时顿足狂笑，有时叹息不已，讲到“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时，他竟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大哭起来。这等特色教法很受后人和专家们的推崇和赞赏，为何他李云鹏仅是模仿一下便落得如此惨不忍睹？这真是世风日下，知音难觅更兼孺子难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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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脚刚离教室，教室内就变成一锅粥，有说的有笑的，有闹的有叫的。周童看场面难以控制，便一手拍着桌子喊道：“咋回事？对领导不尊，对师长不尊，这还得了？”代伟也笑道：“就是，神经病吧！李老师讲得多生动感人呀！”说着话，他还扭动腰肢吟咏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女生此时立刻站起来，擦干眼泪，厉声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混蛋！你听他刚才讲得是啥吗？你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吗？他是个啥人你们知道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大家瞠目结舌。周童正欲接话，杨老师已走进班。他一看那女生正是刚转来的魏晶晶。这女孩曾复习了三四年，今年才考了四百二十余分。老杨那天动员一名男生，她恰巧在一旁，便主动要求来复习。老杨当时还很沮丧，那男生不愿意到蔡湖来复习，竟然引来了一名女生。这也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不料今日竟出这档子事儿，看来这无意插的柳虽能成荫却没法乘凉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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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便示意大家静下来。大家注视着他，魏晶晶仍趴在桌上委屈地抽噎着，颇是羞愤。老杨走到她身边，俯身说道：“魏晶晶，你有啥情况到办公室讲。”魏晶晶抬脸看他，眼睛红肿着，面色阴沉。老杨转身走出教室，她才起身跟上。教室立即又恢复了嘈杂。周童暗想，看来今晚的课没人上了，还是趁早找个事做吧！此时下课铃响了，他立即奔出教室，直冲厕所而去。 老杨将魏晶晶带到办公室，醉意全无。通过问话，事情总算有些眉目。原来魏晶晶认为李云鹏为师不尊，讲课下作，她听不下去才骂起来。老杨一时无从判定。魏晶晶却一口咬定，李云鹏一边讲课一边用猥亵的眼光看班里的女生，神情不端，举止轻佻。她最看不惯这幅嘴脸，才出口大骂的！ 这时牛子武等人走进办公室。老杨担心影响不好，便对她说：“你先回班，我调查调查再说！以后有啥事不要激动，要三思而后行！” 魏晶晶却坦率道：“杨老师，我不为难你！我不上了，反正也考不上学。我打工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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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没料到她会说这话，便劝道：“这样吧！你还是先进班里，我待会儿上课！” 魏晶晶扭身退出来，向班中走去。牛子武凑上来问道：“咋啦？老杨，刚开学就出事儿啦！那女生咋回事儿？” 老杨望望他，担心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对李主任不利，便说：“这女生复习了多年，神经有些过敏，刚来和人吵闹起来了！” “哦！”牛子武没打听到有价值的新闻，脸上蒙了层灰，便退了过去。 但老杨沉不气了，他是否要找学生调查一下真相呢？倘若调查男生，他们可能会说李云鹏讲课很生动形象，并不下流；倘若找女生调查，她们是否会支持魏晶晶的说法呢？况且调查后，这事儿咋处理呢？是息事宁人？还是向何校长汇报呢？刚才李云鹏把他喊出到院里，小声告诉了他班里出事了，何校长根本就知情。倘若他报告给了何九丰，会不会让李云鹏很难堪？况且人家还是替自己上的课。老杨真是为难。他既不能责怪李云鹏，也不能批评魏晶晶。即使魏晶晶精神的确有些问题，这事儿也不能提，那样会伤了她的自尊心。至于李云鹏讲课是否有问题，以前大家都听过他的公开课，的确很生动有趣，虽不乏幽默和夸张之辞，但也符合语文课的教义。也许魏晶晶是太冲动了。可事已至此，到底该咋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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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老杨迟疑着，只好拿起书本向教室走去。 此时魏晶晶已收拾好书包，风风火火地走上讲台上大声道：“同学们，再见了！我看不惯这样缺德的老师，谁看惯谁就呆在这儿上吧！再见！”她甩一下刘海，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班内一阵唏嘘。周童刚从厕所归来，便将头伸到窗户上冲她喊道：“唉，就这样走啦？”魏晶晶没理他，便义无反顾地走了。班内又是哄笑，周童扭身唬道：“咋？毕竟同学一场，连句客气话都不说呀？”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老杨正好和魏晶晶迎面走来。他忙劝道：“你别意气用事！你只管上，事情会有结果的！”魏晶晶却冷冷道：“我不是意气！我没错，只要他教语文，我就走！”老杨想再劝说，她却侧身一让，昂首阔步走去。老杨不便拉她，快步进班安排班长蔡书群去追她。全班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过了几分钟，蔡书群气喘吁吁回来道：“她不回来！死活都要走，她说她会给你写信澄清是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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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方喘口气，示意她到座位上，顿了顿才说道：“下面上数学课！这事儿听候学校处理！”众人互相看看，方打起精神听他讲课。 这天夜里落了场雨，老杨一大早踩着泥泞到校，蔡书群交给他 。他诧异地拆开，展信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敬爱的杨老师： 您好！也许您觉得我是一个不讲情面、神经过敏的学生，因为我在课堂上骂了李主任。但我要告诉您，他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一个十恶不赦的色魔。我有证据。他根本不配当一名教师，即使做人都是不够格的。 昨天我刚到校，虽然学校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但有您这样负责的老师就足够了。我很高兴在这里上了一天课。昨晚上厕所时，我看到李主任突然从女厕所里跑出来。我非常疑惑。待进了厕所，我才看到一个女生正站在里面流泪。见到我，那女生跑了出去。我断定李主任一定做了坏事儿，便出来盯着那女生，打听到她是二（1）班的水莉莉。她很漂亮，所以才惹人打她的坏主意。但漂亮就有罪吗？她为何不去揭发这个色狼？我真弄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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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陌上桑》一课，我看到李主任就有些恶心，他偏偏又丑态百出，大言不惭地谈论起对美的欣赏。他配谈论美吗？他玷污了美！他摧残了美！他扼杀毁灭了美！！！他讲得再精彩有什么用？他丧失了人性，根本不配为人师表！我骂他是小事，更应该将他绳之以法，才能还学校一片净土。 然而我知道，我无权让他滚出这所学校。您虽是班主任，但您也无权制止他的恶劣行为。与其看着他在这里大发淫威，不如离开这里。我生性刚直，最看不惯这种道德沦丧的伪君子！也许我不该是个女孩，但我即使不能行侠仗义，我也要远离这种无耻小人。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杨老师，我才到两天便给您惹了事端，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您的学生：魏晶晶 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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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巨石突然坠向老杨心底。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为魏晶晶的胆大勇敢、刚直纯正感到可敬可叹，更为李云鹏的卑劣行径感到可耻和痛心。但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无法向领导揭发这一切。况且仅凭 ，也无法认定李云鹏做了犯法的事。而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复习班的语文课由谁来教？为了全班的教学，他必须选择沉默。如果李云鹏还敢任意妄为，自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而今之计，他以为还是不能声张，况且那个水莉莉并没揭发此事。 想到此处，他朝四周看看，并无人在意，这才放心走进校园。 校园内泥泞遍地，学生们打着各色花伞行色匆匆。教室里已传出琅琅的读书声。何九丰正手举一把黑伞，站在小院门前，红肿的鼻子露出可亲的笑容。不远处，李云鹏手执钟绳，敲响了晨读的铃声。 老杨向何九丰点头致意，踱步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将信塞进了抽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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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慰情缘雨露巧裁相思结 从心欲政道豪赢名利场 1 魏晶晶事件仿佛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却留给复习班不少谈资。晨读课还没开始，谈客们就开始了领异标新的探讨。其一是为任课教师的教学打分，这当然是老杨的数学课最佳；其二是评选看哪位教师的长相独具特色。大家对前者是积极参与，对后者唯有好事者才敢参与。他们围拢在教室后面神秘兮兮地议论着。在课前，这里是他们自由的天地，尽可以大声喧哗，也可以把香烟夹在手心里偷偷抽上一口，更可以把随身听放大音量随时跳上一曲。前面的女生们佯装看书，看似专心致志，其实也在侧耳细听。有时还回头张望一下。此时此刻，周童走进了教室，见众人谈兴正浓，便当忍不让。最终大家一致认定，王朝辉成为大家公认的长相最具特色的候选人。蔡书群便扭头喝斥道：“你们几个真是无聊透顶！”周童便高声怪道：“子曰：‘食色性也’。‘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关你何事？”蔡书群瞪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众哥们只听此言风雅入耳，却不知何意。其他女生也有回头张望的，见周童自鸣得意地坐下，摇头晃脑地读起《陌上桑》来。她们便交头接耳，视周童言语张狂，行为怪异，就像天外来客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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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口中念念有词，但眼睛好像长在脑门上，觉察到他人的议论，由不得黯然，又念起心中那份永远的痛。如果昨天大骂李云鹏的不是魏晶晶，而是薜雨露，他周童肯定会一越而起，将李云鹏驱出教室。可惜这事儿和雨露毫无瓜葛，况且她也不会在课堂上失态骂人、大放悲声的。周童如此前思后想，一天下来竟至迷迷糊糊神游四方，毫无所得。 下午放学时，窗外夕阳红透，知了吟唱。没等王朝辉走下讲台，老杨已跨进班中，他是布置周末补课的事。周童不由心生怨言，该休息不休息，刚开学就把我们当机器人！然而众人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既不惊讶也不兴奋。待老杨前脚刚走，大家鱼贯而出。周童担心再呆在班中就会走火入魔，便想到外面透透气。刚跨出班门，他眼前一亮，原来他的“梦中情人”正喜笑颜开地和金苹一道向他走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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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周童的神情，用代伟的话来形容，两眼发直，眉尖直跳，想上前搭话又唯唯诺诺，不上前又怕错失良机，便将小指竖在鼻前，红着脸问道：“你们是……是……来找……找我的？”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后来有人讽刺道，周童自吹什么泡妞老手，看来不过如此，一见到薜雨露就傻样儿了！唉，啥熊样？真丢我们爷们的脸！ 雨露并未答话，只是低眉看着地面。金苹却朝周童眨眼示意。周童心下窃喜，微笑道：“你看上哪儿歇着呢？” 金苹一甩脑后的马尾巴，反问道：“这还用问吗？我们都来你这儿了，就由你全权安排了！” “好，那就先慰劳慰劳两位吧！”周童走过去向趴在窗户上的代伟耳语一番，让他替自己向杨老师请个假。代伟情知他和情人幽会，眼羡得口水直咽，却也慷慨道：“放心，这事儿咱能办妥！”又偷眼看两位旧同窗，心底酸酸的好不是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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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返过来右手向外一摆，潇洒地说：“行了，咱们开路！”径直头前带路，领着二人向外走来。身后其他几个大老爷们都是欲哭无泪，吹起尖利的口哨欢送三人离开。蔡书群等人恰巧从旁走过，一时惊诧莫名，周童真有他的，同时竟挂了两个女生！ 三人来到街上一家洁净的面馆，要了三碗烩面。雨露饭量小，实在吃不下这一大碗。金苹便帮她捞了一半给周童。周童看着堆成富士山的满满一碗烩面，又看看雨露粉红的脸，食欲顿时大增，三两下风卷残云，便将烩面吃个干净，额头上沁出不少汗水。两位女士却不紧不慢，轻挑细捞，用纸巾擦拭着嘴唇，生怕吃相不雅。周童便付了钱，眼巴巴地坐着苦等。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总算吃完饭。金苹抬手看表道：“呀，都七点了！我们下面上哪儿呀？”周童眼看着雨露，只见她唇红齿白，眉心微颦，分外俏丽。雨露轻声笑道：“上我那儿吧！我爸回去了。”周童自是求之不得，欣然应允。两位女士便头前带路，他紧随其后，向乡政府大院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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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雨露父亲薜为民平日若无重要工作，都是回家休息。他的两间公房便成了女儿的闺房。正室隔成两小间，外间放一张办公桌，算是办公兼待客，内间作为厨房使用；侧室也隔成两间，算作两小间卧室。今天难得他不在，这儿便成了三人的乐园。 一进屋，两位女士便钻进了卧室。周童呆在外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随手翻看一些报刊，佯装关心国家大事，心口却狂跳不止。今晚明明是在上演一出新编《西厢记》，他岂能辜负了这么好的时机？放下报纸，他轻声哼着《西厢记》中的唱词：“隔墙花又低，迎风户半栓，偷香手段今番按。怕墙高怎把龙门跳？嫌花密难将仙桂攀……你若不去呵，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了淡淡春山……” 周童正哼得有味，却听金苹响快道：“好啦！我得上我姑姑家去。下午我表妹说有事要我去。你们俩就好好聊聊吧！”她走出来向周童使了个眼色，便走出了门。雨露追出来跺着脚道：“你，你，金苹，你怎么能走呢？”金苹回头向她隐秘一笑，便闪身离开了。周童也赶出来目送着她，心中愈加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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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一走，屋内只剩下莺莺和张生了。周童抬眼细观雨露，果真是“盈盈秋水魂梦远，淡淡春山惹人怜。”他心下窃喜，难为她看得起我，就是为她死了又何憾之有？大丈夫生而无爱，岂不窝囊？他便大胆问道：“雨露，你都看了？没意见吗？” 雨露没回答他，只是冷脸问道：“你今晚不回学校上课了？” 周童低头叹道：“唉，人家前脚刚走，你就撵起我来了？”雨露咬着下嘴唇埋怨道：“你一个男孩子，在我这里像啥话？这旁边都住着邻居呢！”这话倒提醒了周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没动事儿就惹了闲话吧？ “我们出去走走吧！”雨露倒有主见，周童便点头走出屋来，雨露卷起几张报纸，锁上门跟着他走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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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正是七月初八之夜，月亮半圆，悬挂东南，晚风轻拂，人影婆娑。大街上弥漫着姜贩们丢弃的烂姜的刺鼻味儿，与卤肉店散发的卤肉味混在一起，别具风味，令人摇头。一出乡政府大院，周童便落在雨露身后，跟着她向前走。几盏路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身影一会儿拉得很长，一会儿又缩成一团。周童不敢盯得太近，又担心雨露走在前面害怕，便时快时慢的趋身向前。以前他无论如何吹嘘，别人无论如何羡慕，那都是假的；只有今天晚上，他才真正和心上人走在一条路上，这是何等神圣而又令人难忘的夜晚。 雨露的心极不平静。她收到周童的来信，就预感到自己再也无从抗拒他执意抛来的爱情。她自小就随父亲在外求学。父亲调到哪里，她就在哪里读书。为了考上理想的学校，她已复习了两年。今年终算如愿以偿。她知道自己并非冰雪聪明之人，只因皮肤白皙，身材秀美，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两个哥哥对她更是宠爱，身边的同学同样艳羡她的一切。但她却视自己如同孤女，内心总含悲切之意。这大约缘于父亲经常忙于政务，而很少陪伴于她。不少男生给她写过情书，她都无动于衷。去年父亲调到蔡湖任职，她到此复习，初遇周童，便觉此人长相不俗。渐渐地她便发现，尽管周童在别人面前狂放不羁，但只要有她在，他便温言良语起来。年前周童给她写了几封信，她都没回信。她在积聚着力量，争取今年考上理想的学校。只有这样，她才认为自己有了选择爱和被爱的权力。 |
| 当得知周童又一次名落孙山时，她疑心是自己的冷漠伤害了他，便写了一张便条托金苹转给他。不料他竟然写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这便催醒了她暗藏多年的热情。附在信后的那首诗，更让她的心花在一瞬间绽放开来。正当青春年华的她，怎能不渴求一场浪漫而又刻骨铭心的爱情呢？她断然对金苹说：“明天你和我一块去见他。我要让他努力学习。他如此不知上进，还流里流气，荒废了学业，我爹妈是不会同意的！”金苹当即同意。二人一直等到傍晚才出家门，到校时恰好遇到了周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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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慰情缘雨露巧裁相思结 从心欲政道豪赢名利场 2 出了蔡湖大街，雨露径直拐上田间小路。两人穿过几片玉米地，从两块姜地旁绕过，最后来到了蔡湖南岸。 这里四处幽静，垂柳依依，亭亭玉立，芦花泛白，湖水浩淼，月光溶溶之下，远处的灯光一片柔和。玉米的甜味、芝麻的清香、生姜的辛辣，都融合在空气里。青蛙伴唱，夜虫轻呢。夜风徐来，柳枝摇曳，芦花飞荡，更显出千般柔媚、万种风情。抬目远眺，湖畔北岸，几处院落正在兴建那是蔡政道兴建的别墅和正在筹建的游乐场。高楼上的白炽灯异常明亮，能够投射到两人脚下。夜色在月光和灯光共同映照下，无处不展现出它的温婉柔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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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不知道雨露为可会到这里来。其实这是雨露精心挑选的。平时每到周末，她都要和金苹一同在这儿读书谈天。今晚，她更要来到这个宁静之处，来劝说周童这个浪子能够回心转意，从此专注于学习。如能达此目的，她才认为在周童心里自己是有地位的。 雨露没有留意周童的迷惑。她在一株垂柳下找到一片干净平坦的地方，铺开报纸坐下来。周童迟疑许久，便依在她旁边坐好。这时她微微叹息一声。这声音宛若流水低洄，又像落花飘零，瞬间就让周童伤感起来。他爱怜地看着她，仔细盯着月光下她那娇美的容颜。他的心跳在加速，甚至不能自持。“王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在周童眼里，此刻的雨露虽是双鬓有些零乱，却美得让他心惊肉跳，这种不假任何修饰的美，远比盛妆而出的仕女更加动人，这才是是本色地道的美！古人有“珠玉在则，不觉形秽”之感，他周童一向自恃形容俊郎，此刻在雨露面前却也是自惭形秽。但是他不知她为何叹息，难道她也心有苦衷？他便拉起她冰凉的手问道：“小露，怎么啦 ，难道你不高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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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呀！”雨露的声音清如泉水，脆若夏梨，让周童陶然而醉，“我只是问你，你啥时候能收心学习？” 这后面的问话好似一把尖锐的小锤轻轻敲击在周童心上，虽不疼痛却分外警醒。他羞愧地低下了头。雨露见时机成熟，转脸盯着他道：“不是我说你，就像你今天给这个女生写封信，明天又给那个女生写首诗，一点都不思进取，到啥时你才能长进？” 周童更是愧疚，脸在发热。虽然她的话很是尖刻，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真情和关心。他抬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自顾叹道：“你是在可怜我吗？如果是这样，你别理我！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该咋做。” 雨露看得出他不服输，便默不作声。周童扭头看她，不觉又是悔悟，她说的何尝不是？自己实在是太耽于玩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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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再分辨，雨露方将头轻轻地依靠他的肩膀上，低声倾诉道：“说实话，周童，我很喜欢你的豪放和开朗。但是生活不可能永远这样散慢自由。你想想，如果你不努力学习，我认为我再坚持也是没用的！” 这种近乎痴情的表白让周童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乡长的女儿竟能有这种过人的情思！他只认为，雨露的美会让她清高孤傲，更会令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而今就这几句话，足以说明她的坦诚和纯真。他还能希求什么？有雨露在背后支持着他，就是他最大的慰籍。他动情地一把抱住她。雨露没有拒绝，她需要这份拥抱。他附在她耳边叹道：“你说得对！我会记住的。我一定能考上学。你要相信我，也一定要支持我！” “你肯定能。我相信你！”她的话如清风拂面，令他激动万分，双手更紧地搂住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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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流动着一丝淡淡的寒意，露水从柳叶上滴到湖水中，清新而又细腻。 雨露的身子不觉有些颤抖，便任他抱紧，深深地依偎在他怀里。 周童双唇颤抖着凑到她脸上。几经试探，多次摩挲，两张干渴的嘴唇终于凑在了一起。 吻，长时间的吻。他们忘记了这是在野外。他们头上，清辉漫天，苍穹无限，薄如蝉翼的浮云随意飘浮着，星星也仿佛闭上了眼。月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洒在湖面上，银光闪闪。忽然有一尾鲤鱼跳出水面，“哗啦”的一声水响惊得两人立刻松开双唇。周童埋怨鱼儿的调皮，便深情地注目着雨露的脸，瘦削、冷艳、纯静而又绝美，这正是他朝思暮想、苦苦追求的那个人！今生若得此人意，纵死千回应无悔！雨露也动情地看着他，这个曾让她气不得恨不得却又愁肠千转的男孩，帅气、聪慧、自负又不乏干练，她仰慕他的才情和胆识，却讨厌他的自负和疏狂。她不由疑虑起来，像他这样不羁的男孩，会听从她的劝慰和安排，从此放弃一切而悉心上进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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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思，却一直用彼此的温柔和思念安慰着对方的孤独和寂寞。这不是好奇与梦幻的疯狂追慕，更不是无知和随便的盲目嬉戏。年轻的岁月和青春的激情一旦碰撞到一起，便能让一切燃烧出绚烂的火焰；渴望的相思和心底的呼唤一旦融为一体，便能够焕发出深切的关怀。风，在低语；星，在眨眼；万物，都在沉睡。只有两颗悸动的心在交流，在融合，在倾诉中渗透着彼此的温柔。 周童禁不住涌动的激情，轻轻掀起她的衣衫。她不善装束，只穿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他最欣赏她的朴素与淡雅，耸起鼻孔轻嗅着她秀发中的芬芳，陶醉般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拒绝他的鲁莽。即使他是个浪子，她的心也是属于他的。趁着这月明星稀，趁着这良辰美景，也趁着这无限柔情，就随他张狂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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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笨手笨脚拙地脱下她的衣衫。她那纯美的身姿在月光下闪射着明艳的光辉：肌肤柔腻，色泽明晰，臂膀匀称，恰便似一朵盛开的白玫瑰那样让人眩目生晕。 周童甩去了上衣，顺着斜坡铺好，将她平放在上面。她死死地拉着他的手，轻声责怨道：“周童，别这样！你别这样，行不行？” 周童停下来。他感到她冰凉的手在颤抖，便担心道：“小露，你冷吗？” 她摇摇头，惊问道：“周童，你会背叛我吗？” 他没回答，只是用手抚摸着她。渐渐地，她有了感觉，嘴唇稍稍一抿，便任他亲吻……她将脸侧向一边，羞赧地不再理他。他心意难耐，手指滑向深处，那里光滑而有质感，温柔而又细腻，比天空更深邃，比梦幻更神秘……她身上散发着迷幻之香，让他陶醉于此。他痴痴地想，就永远这样吧，即使被人一棍子打死也没有遗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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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害羞地躲进一片云彩中，星星眨眼偷窥这一切，夜风轻拂，秋虫呢哝，一切都仿佛在沉睡中做着美丽的梦幻。 他们就这样相拥相依。没有无端的猜疑，只有无声的默契。她枕着他的臂弯轻声细语，他俯在她的发间寻寻觅觅。他用男性的体温烫熨着她的娇柔，她用女性的柔情溶解着他的粗野。月亮西斜，凉风渐起。雨露方感鼻尖发凉，便小声道：“我们走吧！我怕要感冒了！” 周童还想有更多的试探——年轻的心最是贪婪，就像猫儿见到鲜鱼，就要一口吞下去！她看得出他的鬼心思，用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的脑袋道：“你就不争一点气！还想得寸进尺！”周童如梦方醒，瑟瑟地坐起来，穿好衣服，又帮她穿戴整齐。此刻夜色幽沉，万赖俱寂。玉米地里传过来夜游物走动时瑟瑟的声响。雨露害怕地躲进周童的怀抱。他趁势再次将她抱紧，两人禁不住又亲吻起来。 |
| 许久许久，眼见明月西坠，寒意渐浓，雨露担心受了风寒，拉着周童的手原路返回。周童送她回到住处，起身欲回学校。她留恋的双眼深情地看着他。周童激情再起，上前抱紧了她，两张嘴唇便长时间地相吻。最终，他还是松开嘴唇，满面潮辉地断然道：“我必须回学校，在这里不行！”她信任地点点头，送他走出门。乡政府大院的灯光昏昏黄黄，院内一个人影也没有。周童像个幽灵一般走出大院。雨露方回到屋中，心底虽是忐忑，但她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坐下来冷静地沉思着，沉思着。周童今晚的表现让她至信不疑，这个自命不凡的男孩是如此痴迷于她，所以她一定要动用一切可能促使他上进，激励他奋然前行，争取明年能考上学。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有资格有能力说服自己的父母。否则，她绝不敢向二老坦言两人的一切。想到此处，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才安心地进屋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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