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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共和国最早一代特种兵回忆录[第2页]

作者:金色蒲公英1942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应该说洗心河基地和岳梁湖基地都是十分理想的游泳训练场所。
    洗心河清澈见底,沙滩绵软,浅水区宽阔,似乎更适合初学者训练;岳梁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置身其间,除了万顷碧波,几乎看不见任何别的东西。在这里训练游泳,你只有向前游的份,不会产生别的念头。这是个很容易“出成绩”的地方。
    部队转至岳梁湖基地以后,取消了在洗心河基地的按技术差别分组的编制,恢复到原有的连、排、班行政编制。要求以排为单位,划定训练区域,由排自定训练计划。规定上午学习,下午训练,八月三十日全连统一考核。
    如果说,洗心河的游泳训练主要是凭自己的觉悟,还比较随意、比较自由的话,岳梁湖就完全不一样了。岳梁湖比洗心河上了一个台阶了。
    可以这么说:去洗心河,是去学习的,学习蛙泳;而去岳梁湖,是去训练的,训练武装泅渡。
    武装泅渡是很严格的、很艰苦的。有的时候是单兵作战,既要求速度快,还要求距离远。有的时候是集体行动,一个战斗集体,以什么队形前进,自己应该排在那个位置,都不能随意变更。甚至相互之间保持多大间距都有要求。因此,你游快了,不好;游慢了,也不行。
    游泳时,游泳者是“人”,是徒手的,着装也不受限制。武装泅渡时,泅渡者是“兵”,必须佩带枪支弹药、武器装备,必须着装齐整,连军鞋、军帽,挎包、水壶都不能缺。
    按行政编制,我是一排二班的战士。我们排长许贤,在军校主攻爆破专业,当然也是爆破教员。论游泳水平,只能说“还行”。班长李华,湖北本地人,徒手游泳时,有把握达到一次游五千米,武装泅渡就相形见绌。状态好的时候,可以超过二千米,状态一般或状态欠佳时,总会差个百把八十米,处于那种不尴不尬的“临界状态”。倒是一班副翟益,早我二年参军,是个游泳高手,去年武装泅渡时就取得了突破八千米的骄人战绩。连队的游泳教员是由三排长孙立兼任的,三排是个机械排,孙排长除了娴熟的机械知识以外,还有一手超强的游泳技能。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连里的游泳高手,多数出自三排。
    在洗心河学游泳,心里想的是距离。学会了,总该越游越远,今天三百米,明天五百米,数字越大越开心。到了岳梁湖,情况大不一样了,穿上了军装,背上了武器,速度降了一大截、距离短了许许多多。如果心里还是老想着距离,就提不起精神来了。
    不适应,只能慢慢来,先力求让自己浮在水面上,把距离概念换成时间概念。今天在水面维持半小时之后,休息一会;明天要咬咬牙,维持了四十分钟再休息一次了。逐步提增,锻炼耐受能力。
    毋用置疑,武装泅渡成绩提高的过程,是一个不断“挑战自身极限”的过程。
    “挑战自身极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这里所说的“极限”,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压下来而未压下来的那种状态、就是游到实在没有力气再游的那种状态。
    我们那一批空降兵,在训练武装泅渡的时候,不少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多次游到这种程度:“我游不动了。”这带有明显的呼救性质的五个字。有时候刚刚说完,人就沉下去了;有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人就沉下去了。
    这样训练是不是有点“残酷无情”?
    穿着军装、佩带武器装备的武装泅渡,体力消耗之大,是难以想象的。要想出成绩、要想达到预期的训练指标,在漫无边际的湖面上,你只有一个劲地向前游、向前游!如若觉得累了,你就想歇一歇,光凭你说一声:“我游不动了。”恐怕没有人会来理睬你。只有见你真的沉下去了,才会获得施救。获得施救后,你可以喘口气。但是训练还没有结束,所以,几分钟之后,你必须继续下水、必须继续向前泅渡。
    如果这样做算是残酷的话,你就只能对自己残酷一点了。不这样残酷,你的成绩肯定上不去。一旦投入战斗,你流血牺牲的概率肯定比别人高。
    “那要是真的沉下去了,不就糟糕透了?”
    这种担心,尽管很自然、很正常,实际上是多余的:武装泅渡训练时,有完备的安全保障措施。
    第一,在训练的计划按排上,每个战士在参加两天正式训练后,就要担任一天救护。也就是说,武装泅渡训练过程中,一直保持着二个人在训练、一个人在救护这样的比例。
    第二,在当天的训练人员中,体质好的、技能高的,除了佩带自身的武器装备之外,还要额外挂带救生设备,随时准备提供给急需施救的人员使用。
    总之,当你即将接近你自己体能的那个“极限”时,已经有几个战友的眼睛同时在注视着你了。只不过,那“最后一根稻草”还没有压下来,施救人员也只是摆好了施救的架势而已。你真的沉下去了,自然有救援之手将你托举起来。
    我所在的空降兵部队的在编人员,几乎人人都去过岳梁湖。都在岳梁湖完成“蜕变”、在岳梁湖“破茧成蝶”。在几十天內晒脱几层皮、瘦掉几公斤肉的同时,尝遍了岳梁湖的湖鲜。而没有哪一个空降兵战士因为沉下去而“葬身鱼腹”。
    又经过三个多星期的强化训练,每天不间断游四五个小时,我不仅在耐力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动作也自感更加协调了,收放自如,张驰有度。尽管我还是个新兵,我决心以本排最强的翟益作为自己的赶超目标,月底考核时,争取与他并驾齐驱。
    为了实现自己暗暗定下的目标,我认真琢磨起蛙泳的全过程来。

    @大本营1515 2012-07-20 10:57:16
    军队毕竟是军队,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大运动量训练,苦和累是免不了的。部队制定的训练指标,也不只是意志坚强、吃苦耐劳的人达到就行了,那些意志暂时还不够坚强、吃苦耐劳精神暂时还略为欠缺的人,同样要达到。
    ———————————————
    看到这段话,让我禁不住想起我的当兵生涯。
    我曾在海军舰艇上当了5年兵,主要负责接发报工作。茫茫大海上,这是和总部联系的唯一途径。为了迅速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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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你中指上的厚茧就是至高无上的军功章!
    在我看来,你中指上的厚茧就是至高无上的军功章!
    为了实现自己暗暗定下的目标,我认真琢磨起蛙泳的全过程来。全连一百多号人,每天在岳梁湖划水蹬腿,你追我赶。粗看起来,清一色游的都是蛙泳。但仔细分析、比较,一百多号人,各人有各人的游法,各人有各人的特点,没有哪两个人游的是完全一样的。那么,怎样才能游得更快、更省力呢?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却又“似曾相识”。
    “科学不是放置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吗?”用物理学中的力学原理,可以来解答这个问题。我觉得,游泳过程中,水的阻力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能把水的阻力减小到最小程度,把推动自己前进的力,放大到最大程度,就能收到游得快,游得省力的效果。
    在理论上想通以后,我开始注意起自己游蛙泳的细节来。标准的蛙泳动作,是每一个划水蹬腿周期,都安排一次换气的。而换气时,人体与水平面的倾角最大,理论上的阻力也最大。我尝试着作一些相应的改动:划水蹬腿两个周期再安排换一次气。在适应了这种新的游法之后,事实证明,长距离的徒手游泳或武装泅渡,在开始阶段,体力充沛时,可以三个动作周期换一次气,以后再视具体情况,递减为二个周期换气或每个周期换气。这样做,可以有效地减小水的阻力。另外,划水时手指并拢、手掌最大面与身体轴线垂直;蹬腿时脚掌最大面与身体轴线垂直可以加大推动自己前进的力量。而收腿时把脚掌打直,可以减小阻力。在蹬腿后的瞬间,是身体在水中滑行速度最快的时候,这时,有意识地放松一下,任自己“漂”一会,能起到游得省力、不易疲劳的作用。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我对游蛙泳时作出的这些改动或修正,对于每一个动作周期或者几十米的游泳距离来说,所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无足轻重的。但是,几千个微乎其微,上万个微乎其微,无数个微乎其微聚集在一起,就不一定是无足轻重的了。说不定,它就是决定胜负、分出高低的因素。
    一九六二年八月三十日,部队对一个夏天的游泳训练成果做检验。还是那红白相间的六根标杆,还是五十米的间距,区别只在于今天把标杆从湖心移到了湖边。
    连长在动员时表示:“这一次只记成绩,不计速度。游速也是要考虑的,那要在明年训练时抓了。今天就这样吧,上午九点正式开始,顺序是三排、二排、一排。我和文书在起点统计成绩。”
    “身体不好的,自己招呼一声。可以不佩枪,或者改带手榴弹,或者什么也不带,量力而行吧。”指导员补充道。
    九点整,孙立在最前面,带着他的七、八、九班,在起点下了水。二排长王发,携四、五、六班紧随其后。我们排长许贤“别出心裁”,他学着连长把顺序倒了过来,让三班游在最前面,二班、一班跟着。按照惯例,副班长是列队时排在最后的一个。如果是按正常的一、二、三班顺序,我心中的偶像翟益,本来与我离得很近,中间只隔班长李华一个人,我只要紧紧地跟着他就行了。这一次,因为许排长的“反其道而行之”,翟益成了我们排最后一个出发的人。我一时间无法盯住自己心目中的赶超目标,心里空落落的。
    武装泅渡的一路纵队,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字长蛇。速度均衡、间距匀称地蜿蜒在岳梁湖边,成了岳梁湖一道不可多见的独特风景。
    游了两圈以后,队形变得凌乱起来。
    “可以打破行政编制秩序。有能力的,放开游,赶超到前面去。”连长在岸上一遍又一遍地喊。
    文书坐在起点线旁的小凳上,认真辨认着游过来的每一个战友,不停地翻开手中的花名册,画着相应的记号。
    又游了两圈以后,初始的次序完全被打乱了。我们班长李华已经气喘吁吁了,再也没有能力在水中屏气了。背上的苏式冲锋枪,压得他无法保持正常的游姿,身体与水平面的倾角,已经大于六十度。这种状态,与其说是在游泳,不如说是在水中艰难地行走更贴切一点。眼看自己的班长马上就要掉队,心头涌上一股莫名异样的味道。不得已,我在班长面前做了一个超越的手势,就游到他前面去了。
    没有了班长的约束,我下意识地游到队列外侧,划水和蹬腿更舒展了一点。动作加大了,速度自然而然地上去了。这时,我两个划水蹬腿周期安排一次换气,只是吸气比开始时更“深”了一点。
    在第五圈的后半程,我轻松地超过了先期出发的二排、三排所有的战友。开始游第六圈的时候,奇迹般地与游泳教员孙立齐头并进。
    孙立佩带的是手枪,我斜背着步枪,两者在负重上是有较大差别的。孙立是游泳教员,他与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一段距离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在孙立面前,“眼前这个只是面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新兵竟然能赶上自己。不仅赶上了自己,而且游了近三千米了,呼吸还能保持那么均匀。”这让孙立实在有点意外。
    “小同志,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很乐意看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孙立边说边用手连续指向前方,示意我继续游前去。
    我微笑着向孙立点点头,按他的示意,猛蹬了几下腿,游到最前面去了。
    岳梁湖水,湛蓝湛蓝。一群鸥鸟鸣叫着,时而高翔、时而低旋,给浩瀚湖面抹上一笔亮色。
    我突然想起我要赶超的目标来了,我总觉得一班副翟益,不是游在我的后面,而是游在我的前面。
    “是的,是在我的前面。让我奋力游前去,赶上翟益,超过翟益!”我完全忘却了肌肉的酸痛和身体的饥渴,只是一味地向前游;我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一味追赶着我想要赶超的目标。游着,游着,每游一圈,总会与翟益打一次照面。他好象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没有一点点要降低游速的迹象。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游第十五圈的时候,我终于赶上了翟益,真是大喜过望。
    因为翟益在编制上与我同属一排,是与我同时出发的组别,今儿赶上了他,实际上已经比他多游了一圈了。而赶上了翟益,也就意味着游在最前面的孙立教员也近在咫尺了。这时,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不经意间,挪了挪步枪背带,昂首观望起前头来。一、二、三、四、五,前面只有五个人在游了。
    “这么说,岳梁湖基地,此刻只剩下最后七个人没有上岸了。”想到这里,我心头为之一震。
    仰望天空,比照标杆,太阳明显已经西斜了。一有时间意识,顿时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说实在话,岳梁湖还没有上岸的七个人,都已经度过了疲劳、酸痛、气喘、饥渴等最难耐的时段,像七台游泳机器,还在单一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如果坚持下去,直到夕阳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赶上去,听孙立教员如何安排。”我一边思忖,一边又加快了速度。就在还只差一个身段就赶上孙立教员的时候,连长发话了:“到此为止吧,早就过了开饭时间了。”
    晚点名的时候,连长对这一期的游泳训练作了点评:整体上看,三排成绩最好,一排次之。个人成绩,我最突出,受到重点表扬。
    事隔半月,命令下来了:我因为军训成绩突出而加星,由列兵升为上等兵。
    一天,我被特邀参加连务会。会上,孙立教员直言不讳地说:“通常情况下,多是取法于上,仅得其中。我教大家游泳,能跟我游出差不多水平的,就算学得很好了。现在,有人游得比我还好。这个人一定是用了心的,不一般。”
    孙教员一定要我告诉大家,是如何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的。
    我把在什么情况下产生什么想法,又如何尝试调整换气频次、修正游姿等一五一十地表述了。
    连队是不设专职游泳教员编制的,不少场合都是能者为师。就这样,连部决定:从明年开始,由我“接过孙立的枪”,担任连队的游泳教员。
    武装泅渡水平的高低,是衡量空降兵实战能力的重要标志之一。我第一次参加武装泅渡训练,就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如果把在洗心河、岳梁湖游泳训练的那段时间,看作是特殊的野外训练的话。那么,回到营房之后的这些日子,就应该算是平静的、正常的部队生活了。
    (待续)
    今天接到宝贝孙子的电话,他说8月初来看我,还要住上一个星期。太高兴了!所以近期我要抓紧时间,每天多工作一个小时,争取多更新点。
    营房,是军人生活、学习、训练的主要场所。
    提起营房,眼前立刻会浮现出这样的场景:高大的门楼上方,八一军徽闪闪犮光;威武的卫兵,手持钢枪,像铁铸一样,站立在门楼两侧,庄严得让人震慑!
    “我们的营房大门呢?什么时侯轮到我去站岗?”
    这一问,把我问到了“如入五里雾中”。
    原来,我所在的空降兵部队,竟是一种“不设防”的开放式营房!
    一条公路,自西向东,穿过我们的营区,把我们的营区劈成南北二半。老百姓要从甲村到乙村,如果中间隔着我们的营区的话,不用绕道,不用打招呼,直接从我们的营区穿过去就行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来要你填张会客单诸类的登记材料。
    不仅如此,老战友还告诉我:每个连队还都与不同的村寨“结对”,组合成“联系队”。我们会分批安排到那些村寨去,与“联系队”的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这种形式,被称作“政治野营”。
    “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子弟兵与父母生活在一起。”
    据说,空降兵釆用这种营房,是按照伟大统帅的指示做的。开始阶段,真的感到很惊讶,仔细想想,倒也觉得不无道理。
    “人民解放军是一所文武双全、军政兼备的大学校!”我已经是这所大学校的正式学生了。这片营区,就是我就读的大学校园。
    这所学校开设两门主课:政治课和军事课。上政治课的目的,主要是学习怎样做人;主要是弄请楚“为谁当兵、为谁打仗?”上军事课的目的,主要是掌握各项军事技能,以便在未来战争中更加有效地“消灭敌人、保全自己。”
    上政治课,有时是在教室里听报告、讲时政,有时去工厂、车间参观,有时在田间、地头帮助农民播种、收割,还有时要去参观纪念馆、瞻仰烈士墓。
    上军事课么,我参军的这一年,主管军队工作的那位大元帅,已经提出要“少而精”了。但是,空降兵肩负着不寻常的使命。“精”是必须做到的,“少”倒也少不下来。射击、投弹、刺杀、格斗、爆破、地形,以及武装泅渡、通过障碍等,外加跳伞技能,哪一项都少不了。
    这所学校有严格得近乎苛刻的作息制度,却没有课程表。
    在空降兵必须熟练掌握的诸多技能中,有些项目,学起来难度还不小。
    “怎么还不开课呢?”我真着急。
    或许是我在地方学校读书的时间有点长了,那个预习、学习、复习的程式,在脑子里忽隐忽现,挥之不去。我生怕落在别人后面,一直想制订一个学习计划。但终因部队军事训练无规律可循而只好作罢。
    我恨不得即刻就把所有的军事技能都学到手、都掌握好。以为只有先学好了,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在我看来,战争就好比是一场比赛。只有装备先进、技艺高超的队伍,才会取得胜利。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军队性质的进一步理解,我才渐渐明白:先系统学习军事理论、军事技能,等学好了再去战斗的想法,既是合理的、又是天真的。
    军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军队干什么?不是由军队自己说了算的。世界上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决定了一个囯家当前的中心工作。而作为囯家机器的军队,又围绕着囯家的中心工作不停地运转着。
    以主要军事技能的射击为例,先学打靶,再上战场杀敌,看上去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但是,空降兵部队里不止一个老兵(都已提升为干部)对我讲:他们参军的时候,都是上了前线才拿到枪的。可见,他们在参加战斗之前,根本没有握过枪,更不要说有没有学过射击技能了。事实上,战争打起来,枪林弹雨、血肉橫飞。在死神的“注视”下,不是平时打靶成绩好的人,消灭敌人的机会就一定会比别人多。相反,如果在子弹面前,吓得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神枪手也十有八、九要败在没有学过射击的人手里。
    这就是军队,这就是战争。
    学习是需要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但军队中的学习,就不可能总是那样按部就班。在军队中,很多时候,不是等学好了再干,而是干起来再学、边干边学。
    往深层次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篮球比赛也好,足球比赛也好,运动员必须熟悉规则,按规则办事。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讲道理、守规则。如果那一天,人人都照道理办事、按规则“出牌”了,这个世界就不会发生战爭了,就不需要军队了,我也不会来当空降兵了。
    与那些到了跟敌人面对面的时候才拿到枪、才学习射击的老战友相比,我就显得幸运多了,我是在和平的阳光下学习射击的。
    一九六二年十月二十日,是特级英雄、特等功臣黄继光牺牲十周年纪念日。黄继光生前是我们部队三支队的战士。空降兵部队打算举办一次射击比赛,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他。我们的射击训练课,就是借这次射击比赛的机会开始的。
    战友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特别是新战士们,还没有打过枪,还没有品尝过实弹射击究竟是什么滋味。
    实弹射击向来就是个十分诱人的项目。但全师一万多人,真正能够挤进正选名单的,不过几十人。因此,练、练、练。放眼望去,不是托着红砖练臂力,就是趴在地上练瞄准,谁也不甘心被轻易拉下。
    经过初赛、复赛之后,我们连老兵王达志,新兵刘真,还有我,三个人进入决赛。
    决赛是在三支队靶场进行的。参赛选手入场时,令全场一片哗然!原来,一支队和二支队刚刚换了装备,他们的选手,持囯产最新武器,前来参赛。而师直和三支队的选手,依旧拿着前苏联在一九四五年生产的枪械。
    让这样的选手同场竞技,将会是什么结果呢?
    靶场没有产生奇迹:前六名全被手持新式武器的选手夺走。
    不过,最终结果,也没有让我失望。立、跪、卧各二发子弹,我与刘真都打了五十七环。同时获得“优等射手”的光荣称号。
    我们排长许贤,是空降兵部队小有名气的爆破专家。我们的爆破技能训练,都是由许排长组织、实施的。
    爆破基础知识的理论部分,许排长给我们上过三堂大课:“炸药的分类、性能和用途。”“火具的分类、性能和用途。”“爆破形式的选择和实施。”
    这三堂课,许排长讲了整整三个半天。野外实际操作,也用了三个半天。这大概就是空降兵战士必须掌握的爆破基础知识了。
    教、学进展到这里以后,许排长与大家一起坐谈。当许排长提出具体问题,问大家学到了爆破方面哪些技能时,有的战友说:“我会制作像董存瑞炸碉堡那样的炸药包了。”有的战友说:“我能像电影《桥》里的情节一样,当敌军车辆通过时,用炸药连车带桥一起炸掉。”许排长边听,边微笑着点点头。
    “你说说。”许排长指定我回答同样的问题。
    “弄清了这么多的炸药、火具的性能以后,随便哪种炸药和火具组合起来,就是一种爆破方式,我好像走进了一个爆破万花筒。世界上好像没有炸不掉的东西,而且可以想怎么炸就怎么炸。”
    “我以为像数学里的排列、组合一祥,有无数种爆破方式可以选择,你讲几个月都讲不完。可是,你只讲了三个半天。”
    “我觉得学到的这些东西太神奇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更好。”
    许排长听了,还是那样微笑着,点点头。
    部队的作息时间表上,有一个时段叫“天天练”。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天天练”是安排战士练习基本技能的时间。虽然叫做“天天练”,每天练习的科目却不尽相同,有时练投弹,有时练射击,有时练刺杀、格斗。当然也有练习爆破的时候。每逢练习爆破项目时,许排长给大家布置好作业之后,就专门给我“开小灶”,传授爆破方面新的知识和技能。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把我在坐谈会上说的,“几个月都讲不完的课”,毫无保留地给我单独补上。
    有一年冬天,许排长要我展示一下已经掌握的爆破知识和技能。让我把学习成果以实样的方式,布置在一个废弃的马厩内,组织战友们前来参观。
    马厩开放那天,许排长郑重地告诉大家:“那个废弃的马厩,现在是一座‘魔窟’。接近它或者进入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要触发了爆炸装置。”
    许排长还告诉大家:“马厩里设置的爆炸装置,火具全是真的。其实,炸药也是真的,只是‘量’实在太小了,又被松散化了,所以被触发时,不会爆炸伤人,只会发出警告信号。希望大家提起警觉,仔细观察。开动脑筋、科学分析,尽可能把爆炸装置找出来,而不去触发它。”
    参观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马厩门前的地砖被踩踏时,地砖下的压发引信工作了,引爆了大门旁的炸药,发出了跳跃状警告火花;马厩大门打开时,大门后的拉发引信工作了,安放在大门顶上的炸药被引爆,又发出了跳跃状警告火花;马厩侧厢的办公室内,一张椅子被撞了一下,椅子脚下的松发引信引爆了办公桌下面的爆炸装置,同样发出了跳跃状的警告火花。……
    “怎么样?既精巧、又隐蔽,制作得不差吧。”许排长边走边向参观者解说被引爆的各个爆炸装置的特点。顺便补充道:
    “所幸没有人使用电话,也没有人去打开电灯。否则,靠电点火引爆的爆炸装置,也将被触发。”
    许排长边说,边伸手关闭马厩侧门,准备引领大家离开。
    岂料门轴转动时,本来分离的两个铜片重叠在了一起,电路接通了,还是有一组靠电点火引爆的装置被引爆了。
    “马失前蹄,马失前蹄。”这一次,许排长笑出声来了。
    “还有一种靠化学作用引爆的装置,能起到延时爆破和定时爆破的作用。如果大家有兴趣,以后我们一起来试验。”看到战友们意犹未尽,许排长又把新的悬念抖了出来。
    在许排长的悉心调教下,我不仅成了空降兵部队中屈指可数的爆破技术“一级技术能手”,还日积月累,几乎掌握了当代所有的爆破技能。
    @hgc1952_6ed188 2012-07-23 18:59:40
    北京hgc1952代表大家向您祝贺,文章很好,为您高兴,也望保重身体。
    -----------------------------
    谢谢
    回复@龙腾枭遥:如果对你有一点点帮助,我很高兴。
    总之,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
    或许历史早就注定:一九六二年,是一个“多事之秋”的年份。
    我是在蒋介石要“反攻大陆”的叫喊声中报名参军的。当时,看到一列列满载兵员和军事装备的列车,呼啸着向东南沿海飞奔,心想,穿上军装之后,我也一定会开赴福建前线,因为,那里才是战场。谁知,我们的列车不是往东开,而是往西开。我们没有奔向硝烟弥漫的战场,而是去了根本就看不见硝烟、听不见炮声的大后方。
    那位蒋老先生,估计是三年解放战争把他的那些“老本”赔得差不多了。反攻大陆这种“伟业”,再也拿不出什么货真价实的“宝贝”来实施了。在派遣了几股“武装小喽啰”上岸骚扰一下之后,就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真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和平、安宁的环境,也不是人们想要有,就会有的。
    这一年,蒋介石没有在东南沿海发动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印度军队却在西南边境对中国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就像天气预报出现失误一样:预报的是东南风,真正吹来的,却是西南风。
    按理说,印度和中国,都饱受殖民主义奴役之苦,是亚洲大陆上的一对“难兄难弟”。应该团结协作、友爱互助才对。
    所以,我怀疑:当时的印度总理尼赫鲁,可能是患上病毒性感冒,有点发热、头昏了。或者是脑供血不足、脑梗,意识有点模糊了。要不,他怎么可能把中国和印度曾经是一同反对帝囯主义的亲密战友,忘得干干净净?怎么会不记得,他昨天刚刚和我们的周总理一起倡导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在头脑发昏、意识模糊的尼赫鲁眼里:中国连续三年遭受严重的自然灾害,国力已经大大削弱了;中苏关系不断恶化,中国已经孤立无援了。
    尼赫鲁想:这个时候不在中印边境大捞一把,更待何时?
    尼赫鲁宣称:那条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南的九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全部应该归他的印度所有;还有那片从来没有印度人进入过的、叫做阿克赛钦的三万多平方公里土地。他说,也是他们印度的。
    尼赫鲁不但这样说了,他还这样做了:他为印度军队制定了一个所谓的“前进”政策。命令印度军队一步一步向中囯“前进”、一口一口地吃掉自古以来一直是属于中国的领土。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印边境的战火,是当时的印度总理尼赫鲁亲自点燃起来的。
    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军事史上的大事。
    战争的经过、结果,朋友们可以查阅相关史书,我在这里不再赘述。
    我只想说一些史书中不会记录的、我亲眼所见的细节。
    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打响之前,我们国家的原则是:“不打第一枪”。即使印度军队越过了边界,我们也不打第一枪。
    尼赫鲁知道我们不会打第一枪,印度军队也知道我们不会打第一枪。他们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肆无忌惮。
    印度军队发现:他们侵入到了我们的哨所旁。结果,没有事;他们把枪架在我边防战士的脖子上,有意挑衅。结果,也没有事;他们到我们的哨所旁边来修工事,与我们“比邻而居”。结果,仍然没有事;他们绕过了我们的哨所,把工事修到了我们‘內地’。结果,还是没有事!
    只要他们不打枪,我们就不还击。这是当时中囯边防战士的铁的原则。
    然而,“贪婪者永远不会满足。”
    印度军队修築的工事越来越多,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光东线的节克朗地区,他们就集结了一万多兵员。经过几个月时间不停的“前进”、不断的蚕食,经过一番苦心的经营之后,印度军队占据了有利地形,修筑好了碉堡群。这时,他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可以万无一失,随即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枪杀中囯边防战士、大举进攻中国。
    敌人终于开枪了。我们理所当然,予以还击!
    入侵者是沿着河谷进来的,河谷是唯一的通道。像一头猛兽,他们已经提前钻进了口袋,如果能够切断他们进来的河谷,就等于把袋口扎紧了,就可以上演一出活灵活现的“关门打狗”的好戏。
    当时,有一部分空降兵奉命集结并开赴前线。看来不光是为了迷惑敌人,可能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我就是在这次集结的时候,到中印边境去的。
    后来,据说还是我们国家的最高决策者,动了恻隐之心:“同是第三世界国家,就不用空降兵了吧,他们能跑回去多少,就让他们跑回去多少吧。”
    就这样,空降兵的作战任务被取消,我们也从计划中的战斗员变成了实际上的“观察员”。我的第一仗没有真正打成。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印度军队在中印边境修筑的,滑稽可笑、几乎可以说是幼儿玩具式的碉堡。
    大家都知道,碉堡是很难攻破的。
    除了电影中见过的情景之外,我看到真正的碉堡,已经是一九六0年的事情了:那时,我的大姐就住在上海市的天山新村。当时的天山新村,已经靠近乡下了,沿着天山路向西走,不用很长时间,就进入农民的菜地了。我就是在那片农民的菜地里看见真正的碉堡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非常坚固。在几个不同的方向,都开有扁扁的扇形射击孔。射击孔的背面,则是一个带转角的门洞。
    可是,橫卧在我面前的,印度军队建造的碉堡群,与我在上海近郊看到的碉堡来比较,我只能是匪夷所思、说声“看不懂”了。
    印度军队建造的碉堡,只开一个“口子”。如果说这个“口子”是射击孔,那么,应该说印度军队修建的碉堡是不留门洞的;如果说这个“口子”是门洞,那么,又应该说印度军队修建的碉堡是不开射击孔的了。
    聪明的印度军人,把碉堡的门洞和射击孔合二为一。吃、喝、拉、撒,进进出出,全靠这一个“口子”。
    我想,与我们相对的,是跟我们一样的文明古国;与我们相对的,是跟我们一样的智慧民族。可我总觉得:我面前的这些碉堡与文明古国和智慧民族,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起去。
    不是吗?在射击孔大得跟门洞一样时,自身的防御作用也就大大地削弱了;在门洞小得跟射击孔一样时,我们的敌人又如何从门洞里逃脱?
    在我看来,印度军队在中囯的士地上修筑这样的碉堡,是造成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中,被打死的印军人数比被俘虏的印军人数多的原因之一。
    “怎么会这祥?”我们一同前往的空降兵战友都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没隔多久,这个谜团还是被解开了:原来,集结在中印边境的印军最高指挥官,是事先就允许印度军人“打不贏就跑回去”的。他认为,跑回去了,还可以重新集结。重新集结之后,还可以再来对中国发动进攻。
    但是,他又担心:这样决定,会使印度军队,一听见枪声就跑、会溃不成军。怎么办呢?那就用修筑碉堡,只允许在敌方一侧开射击孔,不允许在自己一侧留门洞的方法来解决这个矛盾吧。
    真是难为印度军队的指挥官了!

    (第二章完)
    第三章 碧空展翅 蓝天初翔
    一九六三年,部队开始跳伞训练。
    先说明一下:我所在的空降兵部队,不是新组建的,而是由陆军改建的。空降兵七二五二部队的前身,就是赫赫有名的黄继光生前那支打上甘岭的英雄部队。就我所在的连队而言,一九六0年以前的干部、战士,都是陆军编制。一九六一年,以空降兵的标准,只招来了二名新兵,一名来自河北石家庄,一名来自河南开封;一九六二年,又分别从山东、河南、江苏招来几十名空降兵;一九六三年,还从上海招来少许兵员。也就是说,一九六一年开始招空降兵,一九六三年开始跳伞。一九六一、一九六二、一九六三合三为一,都是我所在的那支空降兵部队的第一批伞兵。
    要跳伞了。喜悦、紧张、恐惧。五味杂陈,说也说不清楚。
    要跳伞了。空降兵最先品尝的,是辛苦。
    整个跳伞过程,从离机、操纵降落伞到着陆,只需几分钟就完成了。因为是高空作业,存在着很多不安全因素。学习跳伞、训练跳伞,就是为了消除各个环节上的不安全因素。
    空降兵常说:“新兵怕离机,老兵怕着陆”。跳伞过程中的伤亡事故,大多发生在着陆这个环节上。“如何安全着陆?”自然就成了空降兵跳伞训练中的重中之重。
    客观地说:空降兵着陆时的不安全因素,也有内因和外因之分。内因是空降兵本身,外因则是为空降兵提供的装备、气象条件、场地等。“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在同样的气象条件下、用同样的装备、在同一个地区着陆,却照样有人会出问题,这就是空降兵本身的所谓內因了。其实,在内因中间,还可以分成二个不同的方面:第一个是空降兵的双腿(脚)承受冲击的能力,第二个是空降兵的跳伞技能。
    先说承受冲击能力。
    经过测试,一个空降兵在自重加装备等于一百公斤的情况下,着陆时受到的冲击力,与平时从三米高的平台上跳下去受到的冲击力相当。这么大的冲击力如果你完全承受得了,你将毫发无损;如果你承受不了,你将骨折或扭伤。这种承受冲击的能力,通过科学锻炼,可以得到提高。
    再说跳伞技能。
    跳伞技能,主要表现在,会寻找合适的着陆地点、会操纵降落伞把自己引领到那个合适地点、会在那个合适地点安全着陆。
    所谓合适地点,是指尽可能平整、松软的地方。把自己引领到那个合适地点,首先,这个地点必须在降落伞能够到达的区域之內,然后通过自己操纵降落伞,转弯、加速或延缓降落伞的前进速度等到达那个地点。降落伞能够运动,但降落伞的运动范围有限,这两点空降兵都必须心中有数。安全着落是指着陆瞬间双脚受力均匀,避免侧风着陆。
    跳伞辛苦。苦在承受冲击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硬生生的跳出来的。
    在空降兵部队的营区内,到处可见阶梯状的砖砌水泥建筑。台阶高度从五十公分到二米五十不等。那就是空降兵用来练习着陆用的器械,是专供空降兵跳的。按规定,空降兵正式跳伞之前,从那个器械的不同高度(从低向高不断递增)往下跳的时间,累计不得少于九十小时。
    时间是硬指标,当然要仔细统计,严格遵守的。为的是保证训练质量。但承受冲击能力的提高又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有其本身的特殊规律,不能靠突击,不能急功近利。
    记得有这样一个小组:四个人跳了一整天,每人记了两小时。结果,膝关节、踝关节全都肿了,无一幸免。停下来之后,站着时坐不下去;坐下了又站不起来,连上厕所也不能自理,全靠战友帮忙。成了违反客观规律的典型。
    每天跳一跳,控制好时间,不过量。即便如此,肌肉酸痛,关节肿胀依然是普遍现象。在练习着陆的最初几个月时间内,不少人都说自己的腿变粗了,并且一直没有听到再变细的说法。
    跳、跳、跳。单调乏味,又苦又累。
    跳、跳、跳。无数次重复,跳强了双腿。
    跳伞苦,还苦在“恐高”是与生俱来的。自从猴子学会了劳动、进化成了人之后,爬树的机会少了、攀岩的机会少了。一代比一代退化、一代比一代“恐高”了。
    除了高高低低的台阶之外,空降兵的跳伞训练场地,还设置了飞机模型和操纵架。从飞机模型里往外跳,可以看作是离机和着陆二个环节的综合练习。操纵架像个大型秋千架,可以模拟降落伞在空中的飞翔状态,练习操纵降落伞、作相应的应急处理。
    有计划地按排在三种不同的器械上轮流训练,可以做到劳逸结合。
    空降兵跳伞的全过程,从离机、操纵降落伞到着陆,都是在地面上学习和训练的。
    真的跳伞时,除了着陆的一瞬间之外,绝大部分要在高空完成。而高空和地面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在地面上学的动作,到高空去能做好吗?
    为了缩小高空和地面的差别,适应空中环境,在空降兵的训练场上,还有三种辅助设施:旋梯、滚动环和天桥。
    旋梯,是旋转的梯子的简称。可以让空降兵处于向前或向后的、连续的垂直翻滚状态。
    滚动环则可以让空降兵处于向左或向右的侧向连续翻滚状态。
    天桥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木板桥,桥高六米,桥宽四十厘米,长度十米。两端都有梯子可供上、下,桥中央还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小憩室。空降兵几乎人人都上天桥去“观光”过,但在跳伞以前,没有人敢去憩室小憩,我也不例外。坦白讲:我至少有过数十次以上的冲动,想挑战这座小桥。遗憾的是,一次也没有成功。不成功没关系,上了桥就有收获。直立在桥头,头晕、腿哆嗦,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想起那些学体操的小姑娘头,能够在十几厘米宽的平衡木上翩翩起舞、空翻自如,比比自己,竟不敢从三倍宽的天桥面上走过去,实在应该脸红、羞愧才对。不过,我明白,我已经不是“小牛犊”了,不能胡来。我想,我终有一天会走进那间小憩室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还缺一点火候。
    地面训练进程过半时,连长对我说:我们连,不管是跳气球还是跳飞机,都由我来跳第一架次的第一名,他来跳第一架次的最后一名。他对我说:第一个跳的人,应该为后来跳的人作出榜样。那时,上百双眼睛最关注的就是第一个跳的人。如果这个人果断、勇敢、毫不犹豫、跳得干净利落又平安无事,对后面的人就是个促进,是个带动。后面的文章也就好做了。
    我当即表态:“我虽然是个新战士,可跳伞大家都是第一次。我相信,我能把这个第一名跳好,不会辜负连队首长的期望。”
    我们部队在长江边有个面积达一万公顷的大农场,气球跳伞就是在这个大农场进行的。
    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特地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凭心而论,已经有了近半年的思想准备,心里不算紧张,更没有恐惧。但当前这种氛围,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处在从未经历过的氛围之中,生理上也有了从未有过反应:早餐明明与平日无异,我和一起跳伞的战友们想去洗手间的次数却明显增多了。
    跳伞开始了。
    按照先上后跳的顺序,连长第一个跨进吊篮,副指导员随后。我最后一个进入,之后,便在放伞员的对面坐下,随手把自己伞包上的拉绳挂钩挂到指定的钢丝绳上。看着放伞员关好吊篮门、插上锁紧舌,发出要求升空的指令。
    气球像一头硕大无比的巨鲸,匀速向高空升去。农场周边的景物不约而同地在向脚底下聚拢来。放伞员不停地指点着远处的地标,把我们的目光引向那里,而不给我们垂直向下看的机会。高度指示超过二百米了,放伞员提议我唱支歌。
    “特级英雄黄继光,凯歌百代美名扬……”我唱了。连长和副指导员却一齐投来惊诧的目光,传进他们耳朵的,分明不是我的声音。我自己也听得出来,我的声调完全变了,像是别人的声带借我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
    感觉气球停顿了一下,高度表的指针停在四百二十的刻度上。放伞员拔除锁紧舌,打开吊篮门,发出了口令:
    “一号跳伞准备!”
    听到口令,我遵照训练时的要求,伸出右手,举过头顶,握紧拉绳,用手臂的拉力引领自己站立起来。然后转身面向吊篮门,自我感觉是那样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当我站在吊篮门口,双脚并拢,检查自己是否把脚掌的四分之一伸出吊篮门板时,那个万公顷面积的大农场就像一幅巨大的彩色油画,展现在我的面前。气球库那样的庞然大物,点缀其间,只有鸟笼那么一点点。站在四百多米高的空中往下看,眼前的景物,尽管看起来异常清晰,但似乎像是映在水中那样,给人一种飘曳、游移的不稳定感觉。
    我双手抱着备用伞,用右手腕紧压着备用伞的拉环;我全力平衡着自己,让自己保持双膝微屈的姿势,作好了往下跳的准备。
    “跳!”放伞员下达了跳的口令。
    “跳。”我听清楚了,心里明白,我该往下跳了。
    “跳。”我自己在命令自己。
    可是,我的两只脚,却怎么也做不出跳的动作来。一时间,竟无法离开吊篮。
    吊篮前,还似乎有一股不明的外力,在阻挡着我。
    “不能犹豫,我得往前挤!”我提醒着自己。
    “往前,再往前。”我把全身力气都使向正前方,身体也在不停地前倾、前倾……
    我的重心位置终于脱离了吊篮门板,“掉”下去了。
    等我恢复知觉时,降落伞已经完全打开了,并且开得很正常。我下意识地仰望气球,想看看连长他们有没有跳完。但伞衣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气球,说明我的降落伞刚刚打开,还没有走远。说明我失去知觉的时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我完全清醒了,已经会推理了,心里一阵高兴。
    我开始操纵起自己的降落伞来,朝着着陆中心点的“T”字型标志,翱翔而去。
    当晚,我在放伞员那里得到证实:这一次,我始终没有做出“跳”的动作来,实实在在是“掉”下去的。
    第二次跳气球时,在四百多米高空,我还是不能泰然自若。表现为把握不住力度,以致起跳时用力过猛,使吊篮大幅度摆动,让第二名跳伞者延误了一段时间。直到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跳气球时,才找回地面训练时的那种感觉:用前脚掌轻轻一踮,就顺利地跳下去了。
    人们在地面上生活习惯了,初上高空,会有意想不到的异常表现。这种异常表现,是害怕?是恐惧?
    我看是,但又不完全是,总觉得很难界定。
    随着跳伞训练的深入开展,我既是跳伞员,又“客串”放伞员。发现同是异常表现的“恐高”反应,个体之间,在表现形式上,差别是很大的。有的人看上去跟平时几乎没有两样,下来之后却莫名大叫;有的人在高空时,肌肉没有一点力量,既不能站立,更无法行走,却一再恳求我,要“帮助”他跳下去;有的人在跳离气球、跳离飞机以后,像进入“深睡”状态一样,什么意识也没有,既听不见对空广播的提示,也不会自已操纵降落伞,着陆时啃了一嘴泥,才喃喃自语,“我下来了吗?”……
    我总觉得,“恐高”,主要是一种生理反应。无论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无论表现到何种程度,都不是什么缺点,不是意志品质方面出了问题,更不能作为谈笑的资料!在经过若干次跳伞之后,以这些林林总总的高空异常表现为主要形式的“恐高”反应,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事实证明,那些初次反应重的人,到后来,一点也不比反应轻的人或者没有反应的人差。
    联想到现在有些年轻人喜欢玩“蹦极”,靠一根橡皮绳栓住了两只脚就敢往下蹦。敢蹦的前提就是不怕。如果是害怕的话,他是完全可以选择不蹦的。而伴随着蹦下去的那一声尖利的长叫,就只能理解为是“爽”,而不能说是怕。
    @173653833 2012-07-27 09:45:25
    我们大学军训时的部队也是空降兵部队,听我们的教导员说,第一次跳伞,都是被踹下去的,没有一个跳下去的,当时还觉得很好笑。看了老爷子的回忆,才有了一点点体会,是发懵的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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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军训时空降兵部队的那个教导员,很可能自己还没有跳过伞,他说的"第一次跳伞,都是被踹下去的"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每一个空降兵战士都明白:第一,必须要过跳伞关;第二,自己跳下去比被踹下去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多。因此,绝大多数空降兵战士都是自己跳下去的。即使是被踹下去的,也极具人性化:第一次在投放点沒有跳下去,放伞员会要求执行机长再绕飞一圈,又回到投放点来,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第二次还沒有跳下去,飞机会把他带回去,并且机场上会有小型的欢迎仪式欢迎他。在不受歧视的大环境下,给他权衡利弊、充分思考的机会。直到他主动表示:"再跳不下去时,希望帮我一把"。当班放伞员才会视当时的具体情况,决定推他还是踹他。
    玩一次“蹦极”,价格一定不菲。跳一次伞,更是需要很大的成本。
    空降兵的跳伞训练,特别注重效果,务必“跳一次,进一步。”按规定,只有第一次飞机跳伞,是不设指标的纯体验跳伞。第二次跳伞就有指标了,第二次要学会打开备用伞、操作备用伞。第三次就是携带枪支的武装跳伞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那一批空降兵,绝大多数人,在还没有尝到跳伞的真实滋味、在还不知道跳下去之后,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要“执行任务”了。
    把跳伞当作一顿“美餐”,完完全全品尝跳伞的滋味。,那是在我第六次飞机跳伞的时候了:那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接近投放点时,短促的铃声响了三下。与往常一样,我从座位上站起来,翻起坐凳,推下坐带,转身面对机门方向。双手紧抱着备用伞,全神贯注地盯着机门上方的指示灯,做好了一切准备。当指示红灯亮起、连续铃声不断,几乎是在放伞员下达口令的同时,我就冲出了机门。这一次,随着身体的下降,我感知到了别在伞包旁的拉绳在一股一股地被有节奏地拉开来,隐隐约约发出“托、托、托”的声响。“嚓——”过程极短,动响极小。但我心里明白,那是拉绳的终端、三个锁针被同时拔脱的瞬间。引导伞跳出来了,伞衣套被脱落,鼓风兜扯开伞衣和次第展开伞绳几乎同时完成。紧接着,我只觉得像是被一股巨大的神力“提”了一下!发现自己此时竟是平躺在天空中的!飞机在我身体中轴线的右前侧,渐行渐远。而我的战友们在我与飞机之间,一字排开,像是在用他们的身姿,在蓝天白云间书写一个美丽的省略号。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有能够感知并表达降落伞打开全过程的人,才能申请跳“手拉开伞”。尽管我第六次飞机跳伞时就符合这个条件,但正式跳“手拉开伞”的要求,在第十四次飞机跳伞时才获得批准。
    上世纪六十年代,空降兵用的降落伞是方形的,展开面积有七十八平方米。偌大一顶降落伞,折叠好之后,就一个大号枕头那么大小。“大降落伞变成了小枕头”是伞包对降落伞实施裹紧作用的结果。而这种裹紧力的持续存在,是靠三个金属锁针来维持的。一旦锁针被拔掉了,这种裹紧力就无法存在了,降落伞就“自由”了,可以被特制的附加装置打开了。所以拔掉伞包上的锁针,是打开降落伞的关键。
    锁针是拉绳的终端,三个锁针靠软钢丝绳连成一体,一脱俱脱。拉绳的另一端是挂在气球或飞机上的,初学者只要敢往下跳,降落过程中锁针就会被自己的体重拔脱,降落伞就会打开。
    跳“手拉开伞”就不一样了。跳“手拉开伞”时,那根拉绳不用了,取而代之的是加装在胸带上的金属拉环。俯身离开飞机以后,任凭身体自由降落,鸟瞰地物四散而去,直到自己认为已经到达预定的开伞高度时。收回左手,推开拉环。靠软钢丝绳与拉环连成一体的金属锁针被拔脱,降落伞被打开。
    刚刚体验只身从天而降时,想动一动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是无法实现的难题。要完成“手拉开伞”,决非轻而易举、一蹴而就。
    我曾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叠伞时没有仔细检查锁针的平直度,以致一只弯曲的锁针未被检出,没有更换。跳手拉开伞时,自测已经到了预定的开伞高度。我收回左手,推了一下拉环,发现降落伞没有被打开。又推了一次拉环,降落伞还是没有打开。我再推一次……“完了!”我以为这次一定要“出大事故”了,可后来,我的降落伞还是被打开了。
    着陆后,我发现内衣湿透,就是不明白降落伞究竟是如何被打开的?我知道,这一次肯定没有安装自动助开器。难道真的会有“神灵”庇护、“菩萨”保佑?我决定去查看对空摄像,弄个水落石出。原来,是我左手连续做了五次开伞动作,都没能把伞包打开。第六次,我虽然没有想到让右手来帮忙,大脑似乎并没有发出这样的指令,也没有留下这样的记忆。,那只闲着的右手,还是伸过来帮忙了。两只手一齐用力,终于拔掉了弯曲的锁针、打开了降落伞。这大概属于急中生智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吧。
    对于空降兵来说,跳伞不只是一项运动、一门技能,更是一种手段。可以利用这种手段,快速、有效地投入战斗。
    初学跳伞时,选择土质松软、土地平整的农场作为着陆场地。之后,凡是有可能成为空降兵未来战场的地方,空降兵都要去跳。在江河湖海、山地丘陵、水网槄田、戈壁沙漠、森林村寨等地方,都可以看到空降兵跳伞的英姿。
    朋友们都知道:在各种不同的气象条件下,都能驾机飞翔的飞行员,叫做全天候飞行员。而一个优秀的空降兵战士,就应该是可以在各种不同的气象条件加各种不同的地形条件都能跳伞的全天候、全地形空降兵。
    空降兵的跳伞训练,不管转移到哪里,只要条件许可,着陆场地都会设置醒目的“T”形标志。“T”形标志,不仅是着陆中心,也是救护中心、后勤保障中心。
    空降兵在选定着陆中心的同时,位于高空的“投放点”也就一并确定了。空降兵一批接一批地飞来,尽管出发时间不同,却都是在“投放点”附近离开飞机的。降落伞张开以后,寻找“T”形标志、操纵降落伞、朝着“T”形标志去,肯定能在“T”形标志附近着陆。这是经过科学而精确地计算过的,无一例外。
    着陆后,空降兵必须卸掉背带系统,收拢降落伞,把它装进提伞兜,送上近在咫尺的运输车。然后,可以去后勤保障中心,洗把脸,吃点水果、点心之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由此可见,空降兵在打开降落伞之后,朝着“T”形标志操纵降落伞,有百利而无一害。朝着“T”形标志去,这是空降兵的“规矩”,是空降兵的“根本法则”!
    空降兵要去不同的地形、地貌跳伞,就必须离开自己的营区,离开自己部队的农场。
    走进了伟大祖囯的秀美山川,真所谓“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在多姿多彩、绚丽缤纷的世界面前,空降兵的脑子也会变得复杂起来。环境变了:由小变大了、由简单变得纷繁了。人的思想也会跟着改变:少了几分羁绊、多了几分自在。
    但是,无论环境如何改变,生活中是不能没有规矩,不能不守规矩的。该节制时,就要节制,该收敛时就得收敛。如果太放任了,就要付出代价。
    空降兵也不例外,空降兵在跳伞过程中如果对规矩置之不理,一味追求自由,同样会受到惩罚。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空降兵在打开降落伞之后,确实有一种在天空自由翱翔的自由: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怎么转弯就怎么转弯。但是,说白了,这种自由是极其相对的自由,是一种十分不充分的自由。
    这里所说的相对和不充分,就是你必须把朝着“T”形标志去,作为这种自由的前提。
    “偏离了这个前提,又将如何?”
    偏离要有“度”。所以,自由也只能有“度”。
    如果偏离得多了,着陆之后,你就得背着个大伞兜,“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走很远的路。有的时候,这段路还真的很难走。把你累得汗流夹背、叫天不应、筋骨酸痛、叫苦不迭,还欲诉无门。记住了这种苦,下次叫你偏离你也不会偏离了。
    如果偏离得更多,后果就很难设想了。在一次居民区地域跳伞时,有这样的一位仁兄:他的降落伞打开以后,一眼就看见“T”形标志了。
    “我就不向着‘T’形标志去,看你把我怎么样?”
    他想做只“快乐的小鸟”,在天空中多一点自由。可是,才一转眼,还没有享受到很充分的自由,“T”形标志就不见踪影了。你说怪不怪:看得见“T”形标志时,他不朝那里去;看不见“T”形标志时,他又一下子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慌不择路,最后,“啪啦——似一声轻雷。”(按:农家主人原话)他把一户农家的屋顶踩了个大洞,还不偏不倚地落在一张小板凳上!
    这种人,因为一念之差,弄得要去修缮农家的房屋,给空降兵部队造成经济损失。
    农家主人受惊不小,当时,虽然还没有赔偿“精神损失”一说,但组织一帮人去慰问,却是部队的传统惯例。
    同样是一念之差,另外二名空降兵战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一年冬天,他们在跳伞的时候,同时飘落在一座水库中,再也没有回来。根据现场分析,如果他们不是故意与“T”形标志的方向背道而弛,是决不可能飘落到那个地点去的。
    “我往‘T’形标志的相反方向去,又会怎样?”他们就是这种一念之差,最终,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太让人意外了、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第三章完)

    第四章 军营比武 蟾宫折桂
    一九六四年春天,一个以“大比武”为主要形式的练兵热潮,在全军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展开。意犹未尽的跳伞训练被暂时搁置起来。
    这时,连队编制也作了一些调整:我从一排二班调至二排四班,并担任四班班长。
    大比武,有点像一场“大考”。
    凡是学过的功课,学得怎么样?能打多少分?都要见一下底。已经学过的军事技术,不管是射击、投弹、刺杀、格斗,还是爆破、地形、障碍、泅渡,也都要在评分标准面前,亮亮相、比比长短、找找差距。
    几轮“模拟考试”(单位内部选拔)过后,连部决定:我们班,参加团体比赛,我本人,参加单兵角逐。
    或许是部队刚刚进行过一场“战争中,是保存自己重要?还是消灭敌人重要?”的大讨论的缘故吧,比武内容还增加了一个新的、所谓防御性的项目:“快速构筑单人掩体”。看谁构筑得快,构筑得规范、合理。
    应该说空降兵个个身手不凡,通过层层预选,进入正式决赛的,更非等闲之辈。当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有各的长处,没有哪个人能稳拿第一。相互之间,总分差距不会拉得很大。
    正选名单中,有一个名叫徐华的山东汉子,入伍前是一所体育运动学院的举重健将。此人力大无比,五百克重的手榴弹,有一次投出去将近九十米。简直就是一门小钢炮!令其他选手望尘莫及。力气大,刨土也快,构筑单人掩体的速度,无人能敌。刺杀时,如果力量与他正面相对,被震得双手发麻还是轻的,皮肉嫩一点的,虎口会被震出血来。擒拿格斗时,稍不留神,被他抓住了某处破绽,他可以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毫不费力的把你举在空中,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议论认为:这次比武,仅是走走过场而已,军中魁首,非他莫属。
    我是在今年年初,湖北省春节慰问团来空降兵部队慰问演出期间,和徐华认识的。当时,部队特地挑选了两个项目,为慰问团表演。第一个项目是跳伞,我和徐华都去了;第二个项目是举重,徐华去了,我也去了。只不过徐华是去表演的,我与另外一名战友,是去为徐华表演时抬杠铃的。我们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抬上去的杠铃,徐华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过头顶。
    我若与徐华站在一起,给人的印象就是:他是实实在在的一条“汉子”,我是一介“书生”;他好比是一尊“铁塔”,我不过是一根“木棒”。
    大比武,如果只是力量型武艺一对一的“单挑”。 那么,面对徐华这样的选手,我可能会选择弃权的。螳臂挡车,我完全明白会是什么结果。
    我甚至埋怨过老天爷:为什么要把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拉开这么大?强的,实在太强大了;弱的,又实在太弱小了。要是可以平均一下,该有多好。
    最后,我没有弃权。因为,大比武看起来是在比单项,一项一项的比。实质上,是在比全能。决定胜负时,要看你的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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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25 12:58:49  更:2021-10-25 12:5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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