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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第34页] |
| 作者:山峰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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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黄老大小子说，他进城后找到二叔住处，却没见人，他壮胆到黄老二办差的地方打听，别人听说他是黄老二亲戚，马上满脸走避神色，最后，还是个好心差人告诉他：恁叔刚被县长下了大狱，犯的是死罪，十有八九活不成了，恁快白找了，赶紧回家准备准备吧。黄老大小子一听，当场吓的不行，他顾不上别的，赶紧掉头回家报信儿。黄家人听小子说完，全都惊声不已，说啥的都有。有娘们说：“爹当初就不该让老二进城，咱就是个猎户，安分过日的就行了呗，干哈非要进城，这下，出事儿了吧？”黄家老三倒挺着急：“老二到底犯的啥事儿啊？还有救不？咱也不能眼瞅着他死，要不，咱拿点钱拖拖人，看能不能救出来啊？”，但这话一出，立时招来老四反对：“拖人？拖谁啊？咱两眼一摸黑，在城里谁也不认歹（认歹：认识），咋救啊？”众人陷入一片沉默，这时，不知谁在人堆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直道（直道：知道）花的当时是咋把豁的整回来地？。。。。。。”众人一片骚动，有人燃起一丝希望，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自家把豁子弄残，将林二整死，两家已结下大仇，即便花子有办法救人，又如何能帮自家？大家小声议论，各自打起小九九来。黄老大媳妇脑子最快，这会一直没说话，她在心理琢磨着：这救人是大事，搞不好得倾家荡产，若是牵连到自家，更是谁都落不下好，可要不救，又说不过去，自家男人是当家的，兄弟遭难哪有不伸手的道理？说出去还不让人点指？黄老大媳妇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只能在一边不做声。老四媳妇心里则好顿翻腾，烦躁不已：自家最早闹分家，好容易有了眉目，老三也同意了，眼瞅着这家是非分不可了，偏老二又出了事，实在要命，这下不但家分不成，整不好还得受连累，最要紧的是，自家得花大把银钱去救，这可是大家伙儿的钱，用在老二一人身上本就不公，若全用了，自家这么多年来岂不白忙？老四媳妇越想越不忿儿，脸上满是怨怼表情，好似在责怪老二不该出事一般。大家各怀心思，都拿不出个象样主意。 黄老大见状，便让几兄弟留下商量，其他人都回各家。黄家几人在屋里商量半天，最后总算定了主意：人命关天，这人还得救，黄老大先支三百大洋用于救人。方向定后，几人又就派谁进城讨论半天，黄家一门猎户，都没与官府交道的经验，几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派黄老大小子进城，想法救人，这孩子挺机灵，会办事儿，应可一试，但觉得出这么大事，只派个小辈去办，也不妥当，最后，黄老大一拍桌子说：俺也去。黄老大是硬着头皮说这话的，他自小在山里长大，很少进城，更不擅与人交道，但现下出了这事，也实在是没法儿，自己不去谁去？谁让自己当家主事儿呢。商讨末了，大家也得出结论，这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实在救不出也没法儿，只能认了，谁让自家官府无人呢？想到老二可能就此被剁了脑袋，几兄弟都心下凄然，毕竟一母同胞，兄弟情长，老二若是这般死法，实在让人难过，几兄弟黯然退回各家，心里都愁的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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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虽愁，可愁不过黄老大，进城救人，他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黄老大闷闷坐在炕上发呆，他刚跟自家小子商量过，都觉这事儿难办，不知该找谁，有钱都花不出，爷俩都挺为难，但事到如今，这趟还非去不可，黄老大见没啥结果，便打发儿子去准备，明天一早就走。黄老大媳妇也没啥好主意，但她见自家男人愁的没缝，便开解道：老二出了这事，谁都着急，可有啥用？城里咱又不认识人，恁们去也够戗能救到人，还不如把心放宽，能不能救要看老二的命了，他命不该绝，恁们就能救，若他该着死，咱也没办法，尽心就行。娘们这次开解，没让黄老大有一丝轻松，相反，只让他越发烦躁。对他而言，现下这些安慰话根本不管用，他烦的是进城后该咋办？黄老大冲娘们吼了句：闭嘴吧你！便躺倒睁眼寻思，黄老大媳妇见状，还要多说几句，但见自家男人那样，显是不愿搭理自己，黄老大媳妇便知趣退出，她得去找儿子，嘱咐他些事儿才是。 大雨过后，山上的一切显得格外青翠，如新作的水墨画般，清晰又朦胧。山间的绿和林里的花，将泥疙瘩屯装点的仿如仙境一般。 林三今天心情挺好，正嚷着让豁子给编鸟笼子呢，因为他逮了只鸟儿。这鸟是林三在自家后院柳树上抓的。林三今天起的早，他是被一阵阵鸟叫吵醒的。山里鸟多，叫声此起彼伏本也正常，按说不会吵人，可如有只鸟在一处不停鸣叫，这就另当别论了。林三家后院仗子（仗子：栅栏）边有棵大柳树，这树有些年头了，长的极高大，那鸟就是站在这树上不停鸣叫把林三吵醒的。豁子花子起的早，也觉这鸟叫的挺烦，豁子还扔石头去打，想吓跑它，可柳树高，枝叶也密，豁子几次没打着，那鸟依然叫个不停，豁子便不再管它，顾自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林三被吵醒后便跑到后院，独根儿已站在树下了，他也刚醒。林三向树上看去，那鸟好似白色，站在枝叶间叫的正欢，两个孩子觉得好玩便拿石头丢，打了几下没中，两人正要离开，突然那鸟竟飞下，落到低矮的柳枝上，林三见来了机会，便赶紧去抓，他刚爬上仗子，那鸟似昏头般，竟又飞落在林三旁边的柳条上，这距离够近，林三不及细看，伸手一抓，便将鸟身抓在手中，那鸟挣扎啄咬，林三吃疼却没放手，他握着鸟小心下地，冲独根儿一扬手，脸上满是得意神色。见林三竟抓到了鸟，独根儿兴的不行，他咋呼着跑去看。这鸟蓝背白肚，嘴呈弯钩，叫时能见舌头竟是圆的，林三抓着鸟过去让豁子看。豁子自小在山里长大，啥鸟儿都见过，他告诉林三，这是只鹦鹉，会磕瓜子，深山里不多见，养着玩吧。林三听了，高兴的不行，他找条细绳将一只鸟爪栓住，然后牵着绳子在地上逗弄。林三想看这鸟磕瓜子，可花子家没有，他便让独根儿去赵大娘那儿要了些，回来后，俩孩子将瓜子撒在地上看那鸟动作。那鸟初时不吃，只将头四处张望鸣叫，仿似呼朋引伴一般。林三和独根儿也有些急，却还是等在一边，过了一会，那鸟终于朝瓜子低头了，它动作极快，头一啄一动，便已将瓜子磕开，啄吃了瓤后马上吃下一粒，没用多少工夫，地上的瓜子已全剩了壳儿，俩孩子看的高兴，眼睛都放出光来。 花子在院里忙活，她将被褥挂在衣绳上拍，夏天穿衣单薄，动作间可看出花子身材瘦消，她憔悴多了。这一年多，花子变化巨大，她头顶两鬓都长了白发，脸上也少了光泽，眼角纹路显然，颊上的肉也已凹下，花子如老了十岁般。花子身脸虽显老态，双眼却格外有神，她眼色刚毅沉着，望之让人心安。花子忙碌间，见孩子正在逗鸟儿，她吆喝了一嗓子：“三儿，恁不去赵爷爷家求（求：拿）狗去？”林三听娘吆喝，才猛然想起，今天要去赵大娘家抱两个狗崽子回来养，当下高兴的不行，他将栓鸟的细绳交给豁子，便拉着独根儿蹦跳着去了。前些日子，赵大娘家母狗下了窝狗崽子，有黑有黄，个个毛乎乎的煞是可爱。刚睁眼没两天，林三每次去都喜欢的不行，赵大娘见状便说：送两个给恁们回家养，但得让够崽再多喝几天奶才行。今天是约好取狗的日子，林三独根儿一直盼着，两人雀跃着去了赵大娘家。说也奇怪，自花子怀孕时吃了那黑狗后，林家养了几茬狗，都养不大，狗总会莫名猝死，养到最后，花子都懈劲了，不想再养，这次见孩子实在喜欢，才又有了养狗的念头，她想着：再养一次试试？ 黄老大和儿子一早赶车进城。黄老大已将钱放妥，小子则包了些干粮咸肉放在车上，预备路上吃，爷俩都绷着脸，没个笑模样，遇人也不打招呼，黄老大猛甩几鞭，赶车向村口而去。一场大雨让村口的粪池满溢而出，几只鸭子在里面游闹正欢，它们啄吃蛆虫，嘎嘎叫得高兴。马车经过时黄老大扫了一眼，见鸭翅膀上也有白蛆在蠕动，黄老大有点作呕，他收回眼狠甩一鞭，马吃疼，咴叫一声撒蹄朝村外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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