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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天涯头条】深圳八年,单枪匹马奋斗恍然如梦[第18页] |
作者:紫寞芳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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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还在职。”我直截了当地说。 “是这样的,看你的简历,从事过ERP的相关开发,是一定经验的,就想和你交流下。不知道你对ERP的理解是怎样的?”对方没有在乎我的当前状态,交流倒显得很诚恳,我也不好意思挂上电话。 “我认为ERP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包括物流、采购、仓储、生产管理、客户关系、财务管理等等子系统,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信息共享、精细化管理。”我也没有多加思考,凭直觉一口气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恩,你的理解不错,其实广义上,OA、HRM等也是ERP的一部分,实现的是制造企业的资源整合、共享,进而提供决策支持分析。” 沉默了数秒,对方接着说:“我觉得你可以过来聊聊,我们正在招聘一个软件工程师,看你的经验挺符合的,怎样吧,你明天有空吗?” “低于目前的待遇,我是不可能跳槽的。”我说,毕竟L公司的实力也不弱,待遇虽谈不上多高,工作却相当开心。干了半年多就跳槽,也非我心所愿。 “待遇方面你可以跟我们人力资源部门聊。” 我沉默了,不知如何答复,看了坐在身旁的小玺一眼,她瞪着眼睛看着我,没有表态。 “如果可以,明天过来聊聊嘛,说不定对你来说是一次好的机遇。”他劝慰到,我的心有点动摇了,反正假期也有时间,面试倒也无妨,至于是否入职那还两说。 |
“好吧,时间地点你安排。” “好的,就安排明天上午10点,面试通知稍候发到你的邮箱里,那明天见。” 电话挂上,我一脸难为情,因为又要少陪伴小玺一天了。“是富士康的面试通知,安排明天。” “没关系啊,你去吧,我也有点累了,正好在宿舍休息一天。”小玺轻松地说,没想到她没有任何抱怨。 “明天中午我就不回来吃了,估计回来时间是下午3-4点。” “明晚你想吃什么?”她问到。 “碎肉土豆。”我脱口而出。 “我再炖个鸡烫给你。” 将房门钥匙交给了小玺,次日一早,我带上简历赶奔宝安龙华。 这是第二次前往富士康面试,出发前做好了摧残一天的心理准备,又是一路折腾,上午10点,来到了指定的事业群工厂厂区。这回没有到集中面试点,因为对于技术工程师这种职位,只要你到富士康面试一次,招聘系统就记录在案。 和保安说明情况并确认后,走进了厂区里的一栋厂房。在三楼的会议室稍做片刻,一个戴眼镜、胖墩壮实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流程式的自我介绍后,就是项目经历的一些交流,随后他问我:“你现在是在职吗?” “是的。”我倒有点惊愕,对于我当前的工作状况,他似乎完全不知情。 “那为什么想跳槽到富士康?”他接着问。 |
我也是醉了,人力资源部的那家伙居然没有和他沟通?完全是错位交流。 “是这样的,昨天应该是你们人事部的同事给我电话,主动邀请我过来面试,我也只是过来了解下情况。” “你想了解哪方面?” “这个职位主要是做哪方面的项目开发?”我问到。 “工厂ERP的二次开发,生产管理、物流、采购、库存等都有涉及。” “开发技术用的都是.NET?” “对,少数地方用到C++。” 我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了,看见对方的态度这么悠哉,心想这面试又纯属扯蛋了。 “你自己的发展规划是什么?”他见我不言语,问到。 “先做2-3年开发,然后转型到技术管理吧。” “就是项目经理?” “对。” “项目管理涉及的东西比较多,就不仅仅是技术了,我们这里也有相应的晋升空间。”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接着问到:“你自己有什么业余爱好?” “旅游,爬山,看书,我喜欢去图书馆。” “经常去吗?” “是,几乎每1-2周都去一次。” “我们这里离关内有点远。” “恩,所以我还在考虑。” 他低头看着我的简历,最后问到:“你期待待遇是多少?公司包吃住。” “不低于目前的待遇吧。” “那你目前待遇是多少?” “xxK。” |
“那今天就先这样,还有其他人来面试,你自己也考虑下。” 面试就这么结束了,打酱油浪费了一天,那个人力资源部的家伙,我真想臭骂他一顿。 回到石厦村,倒头就睡。 小玺心情却一如既往地好,她的厨艺相当好,让我胃口大开,郁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夜幕降临,带她去逛周围的超市。 “明天怎么安排啊?”她拉着我的手问。 “欢乐谷,没意见吧,比较疯狂的地方。”我说。 “当然没意见。” 对欢乐谷的拥挤早有忌讳,喜欢睡懒觉的小玺,被我硬拉叫醒。两个人早早赶到了主题乐园的门口,听到了孩子们的欢笑,快乐的气氛迎面扑来。 比桂林的乐满地还要疯狂的地方,从惊魂失重的太空梭走下来,小玺脸色突变,喘着粗气说:“我玩够本了。” “刺激的还在后面呢。”我说。 除了挑战游乐项目,还欣赏到了狂轰滥炸的西部牛仔剧,感官刺激的四维影院,最后一头扎进真人影院,眼前色彩斑斓,时空穿越,那是一部都市幻想剧《欢乐无极》。 虽然有点累,却开心刺激,我问小玺:“明天还有没有体力?” “怎么安排?” “锦绣中华。” “那里是什么地方?”她问。 “据说是民俗文化和历史建筑的展示吧,相对悠闲一点。 “好啊。”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直奔目的地。原来是一个浓缩了中华民俗文化和古建筑的休闲公园,这个5000年文明的古国,底蕴浓厚,曾经那么光辉璀璨,却遗留断壁残垣,感慨万千。 假期的最后一天,小玺的确是累坏了,让她和闺蜜何小雨自由逛街,我在房间休息看书。 临别前的最后一夜,小玺变得有点神伤。 “黄志东计划国庆结婚摆酒,我到时要回去一趟。别难过,几个月后,我们还会相见。”我安慰到。 小玺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我。 次日一早,终归一别。 买了一瓶啤酒和花生,熄灯,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喝闷酒。 苦闷之下,给Beky打了个电话。 “还好吗?”我问。 “马马虎虎吧,现在老板将一些课程承包给我们做,相当于合伙人了。” “感情有发展吗?” “做个普通朋友的随便找,想找个人陪伴终身,真的很难。”他说。 面对暗夜的四壁,思绪化作烟土,沉沉地坠陷而又深埋,散聚悲欢,这也许就是人生吧。 。 60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1039,从“第六十一章 花都逍遥”开始阅读 |
告别了一周的假期,挤上公车,神采迷离,想想办公室敲键盘的生活,茫然不知回归。 一早到公司,发现隔壁座位的同事彭彦在办理手续,他突然告诉我,他要走了,我一脸愕然。 他年纪比我还小点,身材偏瘦,性格内向,座位离自己的项目组成员有点远。对于旁落的人我总是心生怜悯,闲暇之余不乏主动找他聊聊天。逐渐知晓,他家在湖南长沙,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深圳,过来的初衷也只是想积累点工作经验。 彼此有交集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加班疯狂,相互怜悯。他项目组的技术组长时不时跑过来指点几句,其中还参杂着指责和埋怨。经验不足似乎一度困扰着他,显然会比较郁闷。 如果对公司延长试用期接受不了,那也只能闪人。 中午,我拉他出去吃了顿饭。 “自己找到后路了吗?”我问。 “没有,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软件。”他平静地说,我有点惊讶。 “那当初怎么选择这个行业?” “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在老家参加了相关培训,也只是随大流吧,大家都说这个行业薪水高点。”这方面经历倒是与我类似,他的观点恐怕挺有代表性的。 “干点别的也好,IT这行太伤身体。下一步自己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回去想想,现在还没想好。”他淡淡地说。 “还会呆在深圳吗?” “应该会再呆1-2年。” |
“保持联系。” 临别时,我将自己的邮件和QQ留给了他。一场迷局,有人留下,有人离开。 下午老刘开了个会,部署了下一步的工作,会议只有4个人参加,其他人都撤出了。 “小梁,明天继续出差。”老刘说。 “要出差多久啊?”我问到。 “直到将这陀屎拉完,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出差会比较多。” 老刘不懂编码技术,意味着出差只能带上我。我的脑袋处于昏沉当中,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天。 次日一早,独自一人杀奔花都,老刘已在宾馆等候。几乎没有午休,直接赶到了客户现场。 这种持续作战让我感到疲惫,只能说老刘实在太彪悍,我的命都搭着他跑。 胡青云总是那么悠哉,行走于我们的办公室和作业现场之间。然后时不时跑来补充几个问题。一些客户范围的数据录入,最后直接改为了数据导入。物流运输单从上游采购系统导入,导入数据可能会有异常情况,程序需要对异常情况做处理,然后将结果呈现出来。包括功能的追加,各种需求和问题比想象的多。 老刘偶尔也会到客户现场转转,收集补充一些问题反馈给我,显然他也有点焦头烂额,在问题清单中,我已经记录了长长一串。 傍晚6点,我实在是累得不行,老刘却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打了鸡血。 “炜亮,这段时间辛苦一下。” |
他安慰我到,随后拉着我到客户的饭堂吃饭,又是一顿难咽的晚餐。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说实话这饭菜免费送给我都不吃。 我苦涩难咽,老刘却吃得活色生香,还时不时给我讲几个冷笑话。 “我兰州大学毕业,高中同学里好几个考上了北京重点大学,就我去了那鬼地方。”他笑着说。 “兰大也不错啊,总比我强,我当年的高考发挥和志愿填报简直是悲剧。” “其实我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NND高三最后一年跟几个兄弟瞎混,居然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岛国动作片,现在想起来真是扯蛋!” “哈哈,兄弟你太强了!看岛国片还考上了重点大学。”我笑到。 “幸好最后半年悬崖勒马,及时改邪归正,否则估计考个普通本科都难。” “谁的青春不燃烧,哪怕是一陀屎的燃烧……”我调侃到。 “哈哈哈!你又来了。” 只有相互调侃,才能缓解一点工作上的乏味和疲劳。 晚上8点多,客户的多数部门都已经下班。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老刘的身影,笔记本键盘不断地被敲打着,像是一曲独白,绵延单调。看着窗外的夜幕,我感觉到一阵飘零。 悄悄地打开126邮箱,给小玺发了封邮件,从今年开始,我们喜欢用邮件交流起来—— “这是我在花都给你写的邮件,你走之后,一切都很平静。 |
有朋友还在为我担心,希望我回去,我觉得没有后路可退,至少目前我认为是这样。深圳不能给予我房子,旦但能给予我机会,这本身就是抉择。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走,关机,撤!”不知过了多久,老刘喊了一句,开始收拾东西,我如释重负。 走出客户公司,那几乎是荒郊野外,路灯泛起暗黄的光线,万籁僻静,远处是巨大的幽黑,几乎可以将人吞没。几公里的道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好不容易走上了主道,依然没有车,又往前走了数百米,一辆轿车在身后朝着我们按喇叭。我们停步扭头,车子开到跟前,车窗降下,一个年轻的男人说:“两位坐车吗?” 原来是一辆黑车,在花都,经常能遇到。老刘问了下价格,二话不说,两个人直接上了车。 “老兄你开车一天能赚多少?”坐副驾的老刘问司机。 “我是兼职的,白天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刚才路过而已。” “不错,还能顺路挣点外快。老大,看来我们在花都又多了一条门路。”我说。 “哈哈,这个可以考虑。” 市区的街道灯火阑珊,却实在无心眷顾。回到宾馆,洗澡倒头就睡,实在是太累了。 “你来了,至少还有个人陪说说话,之前我一个人出差,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刘躺在床上说。 “你可以学点编码,这样需求、设计、开发、测试加管理实现个人全能,这样就不需要我了。 |
还有,我是老板肯定给你加工资。” “哈哈,那不行,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我心想,老刘你真狠,死猪倒地也要找个人垫背。 正在闲聊,忽然门口摩挲声响,我本能地警觉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发现门口边的地板上出现一张小卡片。捡起来一看,肉色裸露,不堪入目。 将卡片递给了老刘,他一脸大笑。“哈哈,双飞啊!” “没想到公司合作的宾馆也有这种服务。”我说。 “唉,地方经济啊。如果是一个男人住,到了半夜12点,还有更夸张的节目。”老刘怪笑着说。 “什么节目?” “就是主动敲门,而且还是2个女人。” …… 调侃完毕,熄灯睡觉。果不其然,随后隔壁的敲门声响起,还有女人吆喝的声音。 老刘突然一股脑地爬起来,走到门口,吓了我一跳。他将门打开一个缝,脑袋探了出去。 “喂,有空吗?”他朝门外问到,我躺在床上,倒是想笑。 一个女人从隔壁走了过来。“要按摩吗?” “多少钱一个钟?” “100块。” “少点不?” “已经很优惠了。” 说罢,老刘将门轻轻关上,很快敲门声响起。“帅哥,那你给多少?” “二十!”老刘脱口而出,我差点爆笑。 “你开玩笑吧!”骂了两句,女人走了。 我在床上一阵哈哈大笑。 |
一觉醒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期盼接下来的日子会回归正常,谁知胡青云下午走了过来,平静地说,库存管理模块一个重大的问题需要修改,计量单位从容量改为重量。我和老刘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相互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涩。需求的重大变更,对此也无可奈何,这部分功能最终反复推倒重写了2次,让人哭笑不得。 客户终究是客户,项目想上线验收,务必达到他们的标准。 出差加班一日也没有停止,当周五晚上回到深圳,已经是晚上10点多。 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周六上午10点多,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炜亮,客户程序出了点问题,你上线看一下,我QQ截图给你,最好尽快处理。”是老刘打来的。 好好的休息日又泡汤了,我的房间上不了网,只好拿着笔记本,跑到陆家新的房间里进行远程处理。一忙就是两三个小时,午觉泡汤,感觉IT人的日子,真TM不是人过的。 下午2点多,回到我自己的住处,倒头就睡。醒来却一阵恍惚,似乎忘记了身处的时空,一看手机,已经是傍晚6点多。全身舒坦,不愿爬起,每天都能睡个好觉,真是幸福。 到超市买了点菜,自斟自饮,眼前一片空白。 出差一周回来,办公室似乎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隔壁彭彦的座位就一直空着。 武哥倒好,终日在办公室自在悠闲,似乎项目已经没他什么事,公司也没其他工作安排。 |
周一的项目例会照常进行,这回变成了3个人,有点冷寂。武哥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他提议到:“老刘,目前出差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无非是收集问题,远程反馈回来,阿亮在办公室维护不是一样嘛,何不多一个人出差,浪费经费。” “刚开始需要带一个技术人员过去,在客户面前总要做个样子,显示出我们对这个项目的重视。”老刘说,原来表面工作也要凑合着做做。 果然,这一周出差老刘没有叫上我。我内心欢呼雀跃,出差除了导致生活无规律,我还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无法在业余时间里充电。 中午叫上武哥和徐文智,往熟悉的小巷里走,我想请他们吃顿饭。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武哥算是我的前辈,而小智天生无邪,似乎充当着我的开心果。 在一家熟悉的餐馆落座,我将菜单扔给了他们。“今天我请客啊,你们随便点。” “我塞,亮哥是不是加薪了?”小智打趣到。 “加薪倒没有,加班天天有,跟着老刘混就是这样。现在我不求加薪,只求正常生活。” “L公司别看是国企,其实对员工一样压榨,我看管理越来越不行了。炜亮,从你进公司到现在,看看你自己加班了多少,有领过加班费吗?连周六加班的调休都没有。”武哥说,又是一如既往地哀叹。 “以前我在广州工作,加班从来就没有加班费。” |
小智说。 “在天朝,哪里都是压榨,只求压榨得少一点。”我说。 “老刘就是个莽汉子,有事自己扛,他自己身体好无所谓,也不想想兄弟们。” “他也有他的难处,算了,不说了。”我说。 “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说到这,就全盘吐槽——公司上个月扣了我将近2千块的工资,说出来就火大!” “不是吧,扣这么多?”我惊讶地问。 “迟到扣钱,我本来是无所谓的,但公司做得也太过分了。按照劳动法,对员工扣款一个月不能超过多少,你们知道吗?” “百分之二十。”我说,这点常识还是懂的。 “对,我为什么对劳动法那么清楚,因为之前我和朋友创业过,包括公司法、破产法等全部都认真看了一遍。不是说我在乎这点钱,你扣钱可以,能不能按月扣,不超过法定上限。作为一个合资企业,公然违反劳动法,我实在是火冒三丈。” 我和小智沉默无语,这种劳资关系,资方强势,似乎大家都司空见惯。 “反正我劝你们别加那么多班,到头来杨白劳,还将身体搞垮。对了,你们都有女朋友,自己搞痿了,还影响下一代。” 我望了一眼小智,苦笑一声。 “有机会还是创业,工字不出头,打工一辈子都没前途。”武哥感慨地说。 说的也是肺腑之言,然而创业,路漫漫,何其修远。 周末,我们依然在电玩城疯狂,满腹的宣泄和感叹之下,我知道,武哥不会在公司呆很久了。 整个9月份在出差和远程维护之中慢慢度过,我掐着日子等待国庆的到来,确实需要一次心灵的放松。 夜晚的充电一刻也没有停止,通常会抽空学习一个小时,钻研起了Oracle。公司附近还有个书城,中午我时常往里面跑,翻阅起系统分析的一些书籍。 转眼国庆将至,老家的好朋友志东的电话如期而至:“炜亮,你确定回来吧?” “回啊。” “好的,欢迎啊,到时我们好好碰2杯。” 国庆提前10天抢票,甚至不惜一早6点多爬起来排队,不负有心人,票终究还是被我抢到了。 向公司请了假,国庆前2日,坐上了驶往广州的大巴。 。 |
很长时间里,深圳没有直达省城老家的火车,到广州逗留转车成为了旅途中的一部分。 中午抵达广州,时间还早,加班憋屈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确是感觉鸟出樊笼。 离火车站不远处有个越秀公园,乐得悠闲一游。 公园人不多,显得格外幽静。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密林深处,一个少儿培训的画室展现眼前,看不到孩子的踪影。几幅水彩油画悬挂在门口,图案天马行空,星辰,大海,流云,古刹,一切与世无争。躺在凳子上,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倾洒而下,像忽闪的明眸撒出一颗颗星花。我闭上了双眼,这一瞬间,宛如遥远的梦境。 莫名的一种驱动,赶往孙中山纪念碑,静静地驻足,浏览碑文,似乎是释怀一种情结。 返途中,被巨大闷骚的欢呼声唤醒,寻声而去,一个巨大的足球场坐落在公园外围,正在举行一场球赛,潮水般的球迷掀起宏大的一股人浪。驻足远处观看,白云,蓝天,阳光,整个人都被拥抱环绕,我感受到了一种奇妙。 发呆了一阵,猛然想到还要赶火车,一看手机,时间无多,赶紧一阵小跑。 慢悠的列车穿过暗夜,将思绪带回了旧忆里。 回到老家依然无处安身,事先联系好了老家的一个学生,在他那里暂住几日。 他名叫熊海斌,计算机班的学生,和几个老乡租住在一个小区的套房里。 |
走进大厅,几个男人居然蹲在大厅里看《奥特曼》。 “呵呵,最近闲得没事做,消磨下时间。”他说。 “这几年都忙什么?”我问。 “在电脑城卖配件,跟着我一个老乡干,现在不做了。打算过完国庆去深圳,我有个堂哥在华强北卖电脑,准备去帮他的忙。” 我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对了梁老师,我们班有几个同学打算国庆聚餐,正好你回来,一起碰2杯吗?” “多少个人?” “大概五六个吧。” “行吧。” 宿舍里也没有暖水,秋意渐浓,一阵凉水冲洗,不免瑟瑟发抖。 略作休整,给小玺打了个电话,国庆前的最后一天,她还在上班。 “小蝴蝶,我到了。” “哦,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吧?” “xx路,xx小区里。” “中午出来吃个饭吧,离我这里也不远。” “好啊。” 中午时分,在小玺单位附近的商业街,见到了她。小别胜新欢,一顿快餐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你打算回来呆多少天?”她问。 “6天,6号就走。” “太好了。” “志东2号摆酒,一起去吧。”我说。 “好啊。” “这2天估计要见一些朋友,还有学生的饭局,后天上午我再联系你。” “行啊,明天我也有个同学聚会。” 匆匆告别了她,待到夜幕来临,和小熊一起来到位于城中村附近的一家餐馆。 |
若大的一楼大厅,摆满了几十张大圆桌,桌子上都放着水果花生瓜子等零食,场内外的男女老少闲聚聊天,像是一场村宴。 2个学生已经先期来到,其中一个是当年的班长,大家打了个招呼落座。 “好久不见了,梁老师,看你是瘦了。”班长说到。 “没办法,在深圳加班多。” “你之前不是自学法律吗?现在做什么?” “IT软件。” “我们班都没几个人做这行,觉得你挺牛的。” “大家毕业了,做什么行业多点?”我问。 “各奔东西,什么行业都有,做销售,跑业务,家里有背景的,回到县里当公务员,或者跟着亲戚做点生意之类的。” “哪几个有门路的我也清楚,当年你们的家庭背景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几个学生陆续到来,大家觥筹交错,掐指一算,他们已经毕业2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十张餐桌上,坐满了男女老少,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大厅一片嘈杂和狼藉,甚是热闹。 “这是什么架势?村里摆酒?”我环顾四周的宴席问。 “是啊,村里有钱了,大概是搞聚餐吧。”班长说。 “每天搓麻将,收收租金,遛遛狗,年底还有分红,等着政府拆迁,真正意义的富二代。”我感叹到。 “梁老师,我读的书也超过10年,工作了2年,别的道理我不懂,就是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 |
一个学生说到。 “财散人聚,财聚人散,人生就这么回事。”另一个说到。 一番年轻人的吐槽,我沉默无语。几个学生,基本都是做销售、网管,或者跑跑业务,一个月千把块的工资,内地N市的工资,也就这个水平了。读了十几年的书,还不如有个好爹妈,或者家里有套房,眼前这场景,吃的不是饭局,是真实的蛋糕瓜分啊。 次日清晨,在公园里,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好朋友老胡,他身边还陪伴着一个女孩,面容如此温善。 老胡是我的小学同学,当年生活在同一个单位住宅区里,一起上学,学习,玩耍,类似的家境,让两个人形影不离。 他在外地一所城市读大学,毕业后在当地的一个国企工作,彼此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虽然天各一方,但10几年的交情,情同手足,始终未变。 三个人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叙旧,问候,难掩沧桑。 “她叫小薛,我的爱人,我们一天前刚登记结婚。”老胡介绍说,我点头朝小薛打了个招呼。 “你女朋友呢?”小薛问我。 “有事,没出来。” “你去深圳多久了?”老胡问。 “2年了。” “一个人过去的?” “是啊。” “自己下去有什么打算?” “想再奋斗几年吧。”我望向眼前的湖水,平静地说。 “在深圳的确工资是高点,我哥在那里也工作了很多年,现在还是租房子住,房价和物价都太高。 |
出去了几年,我看你都变瘦了,平时要注意身体,钱是挣不完的。” 老朋友的关怀,我心生暖意。世俗主流,江湖法则,那是宽门,不是我想进入的。我不觉得自己多超凡脱俗,只是对拼爹妈和啃老如此深恶痛绝。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老想着事业,也该考虑下家庭,我们每天的忙碌,最终不都是为了有个家,谋求幸福嘛。” 家庭,婚姻,在传统中国社会里,意味着一系列利益交换、家族联结和命运捆绑,与我理想的恋爱观相隔如此遥远,甚至相悖。世俗的价值观一度困扰着我。 一枚枯萎的落叶,摇坠掉落湖面,苍白的天际凝滞着一片片云朵,空高而清寒,仿佛要卷起我,无声地远去。 夜里,和李旭春老师吃了顿饭,他告诉我,他也准备登记结婚了。 恭喜之余,我陷入一种莫名的惆怅。 10月2日那天,我起了个大早,赶往指定的碰头地点,在志东老婆的一个单位大院里。新郎官志东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胸花,老远看到我的到来,满面春风快步向前,伸手相握:“炜亮,欢迎啊!你到来我很高兴。” 认识他超过10年了,说不出的一种感慨。 高中我们并不是同班同学,和他认识倒是挺巧合的一件事情。 高中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看人物传记,不知缘何突发奇想,在学校的男厕所张贴了一张征友启示,内容还真有点高大尚。 |
结果是引发班上男同学的窃窃私语和暗笑。当时没有手机、QQ之类的通讯方式,联系人直接写了班级和昵称,几个月下来,一个主动找我交朋友的人都没有。 高二暑假那年,我习惯跑到学校看书,空旷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几周下来,发现每天中午时分,总有个同学拉着部自行车路过教室门口。这天又见到了他,想必也是来看书的吧。 “同学,你也是过来看书的吗?”我喊了一句。 他停下脚步,定睛看着我,发楞了几秒后,突然开口说:“看你有点面熟,对了,在男厕所张贴征友启事的那位同学是你吧?” “是啊。”我也没有否认。 “怎么样,你交到朋友了吗?” “一个都没有。” “呵呵,那我算第一个。” 就这样,两个人成为了朋友。 每到寒假,我喜欢跑到他家玩,而且是临近除夕的日子。他的家有点偏,住在一个体制内的破产单位的破旧住宅区里,周边是广袤的农田,按现在的理解其实就是郊区。说是住宅区,其实就是单位老旧的筒子楼,70年代的房子,外墙的砖块发黄裸露,感觉3级地震都可以推倒。单位早早破产,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房子很多都租给了外来务工者,整个住宅区就是一个贫民窟。 他父亲很憨厚,买断工龄提前退休后,先是踩了几年人力三轮车,而后政府禁止三轮车上路,没办法只能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 |
他的母亲和颜善目,没有正式的工作,平日上街卖菜,或帮打理店铺。 同处一个阶层的家境,让我和他走在了一起。 高中假期,我们一起烤红薯,站在黄土堆上放飞梦想。蹲在破旧的房子里看书,时不时讨论下时政,俨然一对愤青搭档。 高考完毕,忙碌于填报志愿,之后便是沉浸在大学的新鲜生活里,我们失去联系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他,甚至不知道他考上了哪所大学,怅然若失。内心祈祷着他高考别落榜,最好别就读省外,这样我也难见上他一面。 周末回家,找到了昔日的电话通讯簿,拨打了一个固定电话。 “阿东不在家,你打他学校宿舍的电话吧,我告诉你号码。”是他父亲的声音。 转拨了另一个电话,果然联系上了,原来他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师范学院。 “好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考到省外去了。”他说,两个人掩饰不住一种重逢的欣喜。 时光荏苒,眨眼大学即将毕业,志东突然一天夜里打电话给我,声音低沉:“炜亮,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什么事情?”我一脸惊讶,平时他还是蛮乐观的一个人。 “MD,被那个女的甩了。” 故事预想的情节里,应该是他甩别人的,我大为吃惊。 她的女友我见过一面,是中等师范学校就读的一个学生,个矮相貌平平,小鸟依人,看起来就是个小女生。 |
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太不成熟。 那个夜晚,我忍不住跑去安慰他,在路边的大排档,他喝了很多,眼神迷离,完全不复当年的踌躇满志。据后来他说,他失落了一周,感觉人生跌落到了谷底。 我理解情殇之痛,毕业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更希望他走出阴影。 几个月后,他终究摆脱了阴影,在郊区的一所高中任教。我再次和他见面时,看到了一个新的女朋友,那女友还是我的校友,感觉故事倒是挺有意思。 找个了即将开学的机会,我骑单车跑过去看他,走到教师宿舍的时候,有点傻眼——破旧的一排烂瓦房,和贫困乡村的农民房没什么区别,厨房位于房间外的十几米远的地方,中间横穿着一条臭水沟,隐隐散发着恶臭。 “你知道我一个月拿多少?”坐在昏暗潮湿的房间大厅里,他问到,我摇了摇头。 “500多块,晚自习带班,有5块钱的补贴。心情一苦闷,就买了2瓶啤酒,共花了6块,发现还倒贴1块。”他一脸苦笑到。一个教师,委身与此,让我这个兄弟不忍直视。 2年后,他跳槽到市区的一所公立中学任职,算是完成了升级。就这样,一直教书坚持到现在,当时的女朋友不离不弃,如今终成眷属。 所以,成长一路见证,挫败,起伏,再昂首,谁的青春不跌宕? 跟随着花车一路来回闹腾,这还是我在繁琐中式婚礼仪式中的第一次浸泡。 |
迎新娘、拜长辈,看着新人双双跪拜敬酒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是感动、欣慰、落寂,还是陶醉。 更多的是一种沧感。 终日忙碌于异乡,家的温馨,爱与被爱,天伦之乐,原来离我如此遥远,却无比惆怅。 中午一行人就餐,回到新房休憩。那是100多平的婚房,宽敞而温馨,想必也是双方父母资助了不少。再怎么简陋,也是自己的一个家。 下午5点多,在酒店一阵忙碌,新人在门口迎接客人,我则在路边迎接小玺,一起来到酒店。寄于一个红包,两个老朋友目光交换,无限话语,化作笑而无语。 和志东的大学同学围坐一桌,这帮人多数我都认识,对酒欢饮,一直到宴席其他人都散去。时光最后定格在了那一刻,众人合影,所有的欢悦与温馨,都注定留在了照片里。 “婚礼好玩吗?”回去的路上,小玺满心欢喜,拉着我的手问我。 “流程太繁琐,就是一个字:累。” “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还需要准备戒指。” “恩,这么累,我都不想摆酒了。”我说,其实我喜欢低调点。 “你说不摆酒我也没意见,但我的家人那边,总得请他们吃顿饭吧。” “这个倒没问题,到时再说吧。”我感觉还有点遥远。 剩余的2天里,和小玺四处逛街,一起买了点礼品。5号再次来到志东家,和他的几个好友一起吃了顿饭。 告别时,志东送我到楼下,似乎欲言又止。 “你几号走?” “明天下午。” “哎,我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这复杂的心情只有我能解读得出。 完成了好朋友的婚姻见证,伴随着幸福,也思绪满腹。 国庆的最后一天,和小玺一起闲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也不知道何日再见。她用摩托车送我到火车站,临别的那一刻,我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 |
节后的办公室,没有了骚动,潮退一般,空寂无声。 大约一周后,武哥办理了离职手续,临走前的最后一天,他群发了一封邮件,表达情怀和祝福。 他的散伙饭还真的出现了,当然邀请包括了我。那天老刘不在,下班后,我跟在一群人后面,来到一家餐厅。 杯盘菜肴上齐,他敬了大家一杯,随后大家各自闲聊。 “你去哪高就啊?”前台许娟问到。 “罗湖的一个政府单位,担任甲方项目经理。” “待遇应该更高吧?” “那当然。” 那一夜,我突然不愿说话,项目组基本已经作鸟兽散,曾经的欢悦,化作了离别,不免伤感。 10月份期间,花都的出差安排突然没有了,顶多也就是老刘跑过去几日,远程将问题反馈给我。 办公室平静如水,彭彦的座位上又来了一个新人,是个闷葫芦,一天可以不说一句话。 这日,突然收到小玺发的一封邮件,之前她很少发邮件给我。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心却很近。” 我愿意默默地守候着她,期盼着未来的某一天,和她相聚,有一个家。 10月底的某一天,老刘在腾讯通上留言给我和郭天峰:“兄弟们,带你们出去爽爽。准备出差上海和襄樊,先去上海,你们二位一人选一个地方。” 想到初中同学谭盛才在上海工作,我就走到郭天峰座位旁边,说:“我选上海吧,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工作,方便联系。” |
“我在上海工作的同学有好几个,你爱去哪就去哪,我干自己的项目,无所谓。”他一脸冷漠地说,言语带着尖酸刻薄。对于他这种一贯自居冷眼的人,我也懒得理会。 “上海大概要去多久?”我问老刘。 “两三周吧,记得带上冬天的衣服啊,那边会冷不止两三度。” 晚上小玺打电话给我,说:“天气变冷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恩,过2天我要去上海出差了。” “要去多久?” “老大说半个多月。” “那边天气更冷,记得带上毛衣和外套。” “恩,你最近还好吗?”我问。 “不怎么好。” “为什么?”我有点惊讶,平日她一向是挺乐观的一个人。 “在这鬼单位我也看不到盼头,老妈的情绪也不好,在家里老拿我发泄。” “哦,心情不好周末出去走走,别老呆在家里,你自己也多保重。”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有个家?”她突然问到。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猝不及防。“再给我点时间,毕竟在外面的机会比较多,回到内地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发展机会。我不像你,有家庭背景……” “好吧,我累了先休息了。” “恩,别想太多啊,晚安。”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匆匆买了2张火车票,在罗湖火车站,我和老刘登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那是10月底的一个深秋。 |
坐在火车过道的座位上,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长这么大,还真没到过长江以北。 老刘在我的对座坐下,望了一眼窗外。 “上海客户那地方,老大你去过吧?”我问。 “去年调研去呆了一周,当时是冬天,冷得我真发抖。那边的气候比较干燥,受不了。” “幸好我多带了2件冬衣。” 沉默了些许,老刘对我说:“项目就剩咱两个人了,尽快把这陀屎拉完,无论如何别拖到年底,我也想让你抽身出来。” “是啊,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是这个问题,其他人像郭天峰都和你不一样,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项目做,这项目最后能不能验收对他们的影响不太大。也不怕直说,涉及到一些个人利益,年终考核之类的,我不想你受损失太大。” 我点点头,才明白了老刘的用心良苦,内心也一阵感激。他对我的关照,其实一直都没有减少过。 将近20个小时的车程,在我睡眼惺忪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驶入了广袤的平原,低矮的乡村小洋楼散落,彰显着富庶。 我拿出上海地图仔细看了又看,老刘在一旁笑着说:“上海这么大,你记得住几条街?” 冥冥思索之中,列车放缓速度,抵达了上海南站。 两个人提着行李,走出车站,一股寒气袭来,让我全身上下一阵哆嗦。 马不停蹄地上了出租车,老刘告诉司机:“松江区九亭镇xx工业区,到了我告诉你酒店,名字我也忘了。” |
那个中年男司机也不说话,油门一踩,车子一溜烟飞驰上了快环。 “你知道在哪吧?”坐在副驾的老刘问。 “大概知道位置,你带路吧,我在上海开了10几年出租车,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清楚。” 甲方客户是S公司在上海的分公司,亦是一个集配中心,F工厂的供应商主要集中在珠三角、长三角和湖北等地,在上海和襄樊建立了2个物流集配中心。 出租车一路从市区往郊区疾驰,跨越N座高架桥,繁华跃现。所不同的是,没有深圳关内那么密集高耸的楼群,视野开阔,郊外还不时呈现小桥流水,青瓦洋楼,没有了局促和压抑,俨然一副江南水乡画面。 车子驶离市区越来越远,老刘也仅是凭回忆寻找着目的地——位于松江区九亭镇外围的一个工业区。也不知走了多远,路况越来越差,路边稀疏的树木上积满了尘土,好似来到了乡镇。忽如一闪,一家宾馆出现在路边不远处,老刘将司机叫停:“就这里,在宾馆门口停就行了。” 我一看手机,已经行驶了将近50分钟,接近中午时分。 下了车,我环顾四周,荒芜没几人影,不远处工业厂房林立,唯独只有这一家宾馆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也没发现一家餐饮、商超店铺,我暗自叫苦。 下榻酒店,老刘将行李一放,悠然自在地拉起窗帘,打开窗户。 “不急,先休息下。” |
点上一根烟,他抽了两口。 一路劳顿,确实感觉困乏。我走到窗口边上,酒店相邻着一个工厂厂区,一群普工模样的年轻人正在排队集合,为首的一个领班在点名训话。 老刘用手指了指窗外,笑着说:“你看那带队的领班,我毕业时就想做他那个职位。”我哈哈大笑起来,无论身处何处,遭遇到什么挫折,老刘总是乐观向上。 人是有气场的,相互影响和熏陶,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我们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上海的深秋满天阴云,不见蓝天白云和明媚的阳光,冷风轻拂,让人一阵寒碜。 一顿泡面,短暂休憩过后,下午2点多,老刘带着我赶奔客户驻地,拐入了一条小路,坑洼的道路被货车碾压得不成样子,机动车一过,卷起一路尘土。 “有多远啊?”我问到,怕是要步行几公里。 “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路程。” 果不其然,10来分钟后,走进一个破旧的厂门,门牌上积满了灰尘,写着几个大字:“上海xx物流公司集配中心”。其实就一个物流配送点,比花都物流总部面积小很多,一栋破旧的办公楼,周围几个搭着大棚的仓库,感觉是回到了乡下。 走进办公楼,十几张卡座的位置,桌面上的办公用品凌乱不堪,电脑显示器又黑又脏,里面坐着五六个人。简单做了介绍,我找了个能上网的位置坐下,老刘和对接人交流,开始收集需求和问题。 |
相安无事,我走出了办公室,大门的道路坑洼不平,几颗老树低头垂摆,枝头的叶子沾满了尘土,空气里散发着焦土和汽油的味道。 四顾扫视,发现不远处的一间厕所,我走了进去。刚迈进门口,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我本能地用衣领捂住了鼻子,一看眼前的景象也是醉了:肥料遍地,满目疮痍,属于非洲难民级别,估计有半年没清洁了吧。 回到办公室,忽然发现同事里没有一个女员工。 记录了几个问题,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回到宾馆,天气骤冷,我赶紧换上了一件厚衣。 “走,带你到镇中心逛逛。”老刘说,我也正有此意,想呼吸下外面的空气。 老刘在前,我跟随其后,走出酒店,沿着主道一直往前走。眼前的景象更像是三线城市的郊区,道路惨不忍睹,偶有一辆货车驶过,卷起一路尘土。人行道边杂草丛生,路灯相距很远,要么不亮,要么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四周空无一人。我本能地将手插进了裤袋,还真害怕出来几个打劫的。 大约走了3-4公里,才看到两排稀稀拉拉的店铺,我边走边留意着餐馆和小卖部,面馆多一些,饭馆很少。 “你想吃啥?”老刘问我。 “有米饭吃么?” “哈哈,不愧是南方人。” 又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饭馆。我点了一份米饭,老刘点了一碗面,两个人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
“走这么远,你去年出差吃饭怎么解决啊?”我问到。 “就是泡面。”他咧着嘴笑到,“坚忍一下吧,等下我带你去超市。” 我暗自叫苦,也无可奈何。 饭罢,跟着老刘往镇中心方向走,转角到了开阔的街道上,整洁干净,树木虽然是枯枝败叶,但总比没有好,连店铺都变得清新小资。 “这才有点像上海的味道。”我说。 老刘哈哈一笑,说:“松江区本来就是上海比较边缘的地方,九亭镇也是这几年刚发展起来。” 来到一个大一点的超市,老刘买了一堆饼干、面包、泡面和火腿肠,足足提了两大袋,看他的意思是:咱俩这段时间的口粮?事实就是如此。我还不忘买了一瓶雪花膏,感觉到了上海寒风的刺骨。 回到宾馆,我拿起宾馆的电话,拨通了谭盛才的手机:“兄弟,你猜我在哪里?” “到上海了?”他的反应还真快。 “是啊,今天中午刚到。” “是过来旅游还是出差啊?” “出差,顺道旅游。” “好啊,可以见一面,你现在住在哪?” “松江区九亭镇。” “好像离我这里满远的。” “在客户这边,周末吧,到时再联系你。” 第二日,寒风似乎越刮越大。老刘带我到了客户现场,重复日常的工作,客户提出了一些新的问题和需求,我逐一做了记录。 |
老刘的风格是雷厉风行的,下去的日子里我不得不忙碌起来,居然天天加班,回到酒店还忙到深夜。 客户的办公环境比较差,网络慢得出奇,第三日,老刘对我说:“炜亮,你改在宾馆办公吧,这里的网速还快一点,我自己去现场就行了,有什么事腾讯通联系。” 这样,我开始了一个人在宾馆办公的生活,虽然无人监控比较自由,但工作任务很大,我也不敢怠慢。 连续吃了2天的泡面,我终于受不了了,老刘一回来,我就对他说:“我出去找点米饭吃,实在扛不住。” 他点头一笑,说:“路上小心点啊”。 独自一人往镇中心的方向走,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发现寥寥几家餐饮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米饭的餐馆,点了个茄子炒肉,结果炒得特难吃。吃完到超市买了点东西,提着购物袋我一路往回走。 街上行人稀疏,越往郊外走行人越少。 路过一个水果摊,我买了点香蕉,付完钱,转身走出十几步,身后听到一个女孩将我叫住:“大哥!” 我扭回头一看,是个20出头的女孩,个子不高,脸蛋白净,背着个小背包,穿着一件秋衣,在这个刮风的暗夜里显得很单薄。 “什么事?”我问到。 “我一个人到上海,现在没钱了,能帮个忙吗?”她说的是北方口音,两眼透露着殷切的渴望,但凡男人看见了都自然心生怜悯。 |
哥也不是省油灯,江湖的坑难得碰见还少吗?我本能地瞄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你是哪里人?”我问到,倒是想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河南郑州。” “没有联系上海的亲戚朋友吗?” “没有亲戚,朋友手机打不通。”又是老套路。 “那你住哪?”我追问到,想问出点破绽。 她犹豫了一下,眼睛直盯着我,说:“小旅馆。” “来上海多久了?” 她完全没想到我会问这么多的问题,有点发愣,吱吱唔唔地说:“3天了。” “找你男朋友帮忙吧。”我摆了摆手说。 “没有男朋友!”她楞了一下,立即回复到,我摇了摇头,转身想走。 “喂,大哥,你能不能有点爱心?”她口气变得有点着急。 我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以为可以将她甩掉。 “帅哥,到我那坐坐,我可以陪你1个小时,怎么样?”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低声地在我耳边说。 我停下脚步,扭头直盯盯地看着她,她也注视着我,我看到了一张怪异的脸。 仙人跳,哥是不会玩的,小妹你运气不好,找错了人。 我摆了摆手,说:“不要跟着我了。”说罢快步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酒店,老刘问我:“怎么回来这么玩?” “到超市买了点东西,逛得远了一点。”我说,也不想跟他提前此事。 深秋的上海气候干燥,加之早餐天天吃饼干,维生素缺乏,不出一周我就开始流鼻血。赶紧用纸巾堵上,躺在床上,不出一会,血迹将纸巾都染红了。 我有点担心起自己的身体起来,老刘下班从外面回来,看见我鼻子里塞着带血的纸巾,也吃了一惊。 “你没事吧?”他问。 “还好,就是感觉口干舌燥。” “你呆着吧,我帮你打包份快餐回来。” 大约1个小时后,老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提着一份快餐,还帮我买了一包菊花茶。 “如果我挂了,笔记本里有写好的一封情书,麻烦转交给我的女朋友。”我仰头坐在椅子上,低声地说。 “哈哈,兄弟你不能挂,否则你女朋友会拿刀砍我。” 寂静的夜,回荡起两个人爽朗的笑声。 。 63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1039,从“第六十四章 魔都情夜”开始阅读 |
临近周末,我在脑海里搜索着上海的朋友圈,想不起,就打开QQ好友搜索,一个旧忆的名字陷入眼帘。 她叫黄欣玥,曾经的小学同桌,由于父母工作调动,毕业后举家迁居到上海。中学书信往来了几年,逐渐就风筝断了线。许多年后,能联系她的唯一方式,只剩下为一个长期灰色的QQ号码。 “Hi,在吗?”QQ上留言一句,恐怕是石沉大海。 谁知过了没多久,QQ头像闪动。“好久不见。” 我有点意外,一阵欣喜:“你还在上海吗?” “在啊。” “我到上海出差,呵呵,仅此一次机会,相见还是怀念?” “真的?” “是啊,1-2周后我就回去了。” 她沉默了些许,没有回复。 “不方便就算了,如果身边有男人,我理解。”我的确不知道她的近况,毕竟平时也很少叙聊。 “他还没出现。” “呵呵,是不是要求很高啊?”本意是打趣,忽然觉得,无形中触碰到了别人的伤处。 “周末我都有空。”她回转答复,出乎我的意料。 “好啊,暂定周日吧,到时我提前发短信给你。” “行,你留个号码。” …… 相互留下了手机号,尘封的追忆飘起。 记得那个懵懂年华,我对欣玥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朦胧而又青涩。课间休息,她喜欢和闺蜜在我身边打闹,我是个学霸,班长,保守派作风,总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
越是木讷,她们打闹得就越起劲。直到有一天,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将她闺蜜的日记读出,听得我满脸通红——日记里,居然将我作为了男主角。她将脑袋埋在桌子下,暗自窃笑,满脸嫣红。 她天性活泼,似乎与闺蜜之间,始终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我无从知晓,也许只有班上的女生才懂。 一张出游的集体照,我和她站在了一起,许多年以后发现,她的笑容那么灿烂,有意和我保持着距离。 小学会考结束后,学校组织全班同学去看了一部电影,名叫《火焰山来的鼓手》。电影结束后,我莫名地伤感起来,或许是对影片男主角孩童的命运产生了共鸣,也许是为黄欣玥的即将离别。在当时幼小的心灵里,我感觉上海是好遥远的一个地方,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走出电影院,大家站在一颗大榕树下集合,天刚下了一场雨,雨点从树枝上坠落,滴在了我的眼眶里。我再也忍不住,眼里默默流出,雨水和泪水混杂,直接泪湿。我将头扭向一边,生怕被他人看见。 不知什么时候,黄欣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将一张小手帕交到了我手里…… 万万没想到,15年以后,两个人还能见上一面。 周五夜晚,我拿起地图翻看起来,努力寻找着旅游景点。老刘坐在窗口边喝茶,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前期先辛苦一下,周六加下班,干完了好交差。” |
工作为重,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感到遗憾。这样,周六在宾馆里又加班了一天,实际上,我是人在宾馆心在外。 周六中午,我给谭盛才发了条短信:“周日杀出来啊,上海一日游,你是导游。” 他马上短信回复到:“好啊,明天上午10点,我在南京步行街等你。” 一夜兴奋,长时间的封闭,让人对外部世界都心生向往。入睡前,我忍不住给小玺发了条短信:“终于可以休息一天,明天上海一日游!” 她没有答复我。 谭盛才是我的初中同学,同校不同班,在初中的头2年里素未平生。 认识他是在初三,学校习惯于将期末或模拟考试的成绩进行年级排名,我当时排名前三甲。直到有一天,发现排名紧随我身后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个人的名字就是谭盛才,自此他方才引起我的注意,。 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将排名前30的学生进行集中补课,课间休息,我和他相聊认识,成为了朋友。 中考后,两个人双双考上了省重点高中,我还期盼着能和他分配到一个班级,结果却未能如愿。高中三年,假期偶尔就跑去他家看书,或者一起打篮球。每次到访,都能看到他母亲的微笑,那微笑那么和蔼,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高考一过,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走向,我发挥不好,梦想一落千丈,被服从分配到了一个二流都算不上的大学,而他则发挥失常,直接选择了复读。 |
过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后悔没能和他一起复读,原因也很简单:家境不允许。 复读后他如愿考上了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而后顺利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虽然出来工作晚了几年,但起点高,在我看来,是完成了某种逆袭。 终于迎来了周日,暖阳当照,心情愉快。 带上地图出门,到镇上坐了将近1个小时的公车,一路摇晃来到上海南站地铁站。陌生的大都市,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充满吸引力。 时间尚早,附近有个会展中心,一场人才招聘会正在举办。闲来无事,我便溜进去凑热闹,也为了解行情,心想:没准有机会到上海工作啊。 转乘上拥挤的地铁,到达了碰头的地点:南京路步行街。不多时,在步行街的街口,见到了谭盛才,他头发蓬松,穿着厚外套,戴着副深度眼镜,满腹书生模样。 异地相逢握手言欢,时隔1年多,老朋友又见面了,我不禁感慨万分。 南京步行街也颇有历史,一条笔直的街道熙熙攘攘,繁闹异常,要知道这个大都市的人口比欧洲的一些小国还要多。两排的店铺琳琅满目,小吃、服饰、手工艺品应有尽有,散发着不一样的历史底蕴。 一路走到外滩,欧式风格的古典建筑跃然眼前,连银行也不例外。早在一个半世纪前,这里已经是殖民租借地和开放通商口岸,经济文化的历史渗透,带来的是随处可及的洋气。 |
而在深圳,你没有办法找到历史痕迹,她似乎一切都是新的,向未来世界而生。 和谭兄站在黄浦江边,远望长江对岸,便是闻名遐迩的浦东金融中心,地标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伫立眼前,货轮在江面上游驶,一切看起来那么蓬勃勇往,充满生机和活力。 午餐吃罢,他带我赶往下一站:城隍庙,一个古色古香的购物街,楼台建筑模仿明清时代风格,各种古玩、刺绣琳琅满目,街巷几乎快被老外所占领。 我随手挑了一个茶壶和茶杯,算是留个纪念。 下午5点多,我告诉小谭另有所约,随即两个人互道一声珍重,挥手告别。 夜幕降临之时,我来到了淮海中路,这地方号称“东方香榭丽舍大街”,充斥着霓虹珠光,一派小资情调。 重要的是我需要见一个人,和我预想的一样,在离自己不到10米远的地方,我们彼此找不到对方。 黄欣玥亭亭玉立地站在路边,多年未见,几乎无法认出。她身穿一条长裙和小西服,1米65的身材,一脸浓艳,标致靓丽,青涩不见,一副中产小资打扮。 “欣玥,是你吗?”我拿着手机,朝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微微一笑。 “哦,是你,都认不出了……”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如果是在大街上,我肯定是认不出你了。” “哪里变了?” “小时候你个子矮,一直坐前排,喜欢剃个小平头,想象不到现在这么高了。” |
“呵呵,都这么多年了。” …… 两个人漫步于淮海路,霓虹的灯光忽闪,消融,我忽然感受到一种牵引,心舒神朗。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问到。 “去新天地吧,我带你去。” 欣玥领着我,也没有坐车,左转右拐,穿过诸多条小胡同,如同进入了迷宫。 “你的公司是在哪啊?” “深圳。” “做什么行业的?”她问。 “IT软件。” “上海IT的机会也挺多的。” “你呢,现在做哪行?” “教育培训。” “我头2年也是做老师,后来自己就到深圳闯荡。” “是你一个人去的深圳?”她问到。 “是啊。” 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他同学你还有联系吗?我几乎都没再见过他们。” “也很多年没联系了……” …… 不知走了多远,走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迷路了。 “不好意思,上海太大了。”她说。 “没关系啊,我这里有地图。”我从口袋拿出并展开地图,搜索着方位。 曲径幽深的胡同里,空无一人,昏暗的路灯轻抚着低矮的墙瓦和老树,投射出长长的暗影,显得格外幽静。胡同,老树,矮瓦,泛黄的路灯,人在其中,仿佛时光穿越,回到了上个世纪解放前的大上海。 她凑到我身边,一起寻找着位置,我闻到了在她身上浓郁的芬芳,两个人的脸几乎快靠在了一起,我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速。 |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忽然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说到。 “在冬天,我的手都是这么冷的。” 她用手触摸了一下我的手臂,说:“你穿得那么少,不怕冷吗?” “白天还好,没想到晚上温差这么大。”我说。 “现在这个季节,早晚温差挺大的。” “前2天还流鼻血,确实没适应这里的气候。”我吸了一下鼻子,鼻炎又发作了。 “等下喝杯暖茶吧……我的手比你暖。”她说。 倾听到这柔绵的絮语,我的心飘忽不定,如火燃烧又如烟忽闪隐没。看着她白嫩的小手,站立在胡同深处,顿然不知所措。 “来,我帮你。”她将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两只手,放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我感觉一阵暖意,心砰砰直跳,偷瞄她的脸,透亮的明眸,那么平静,心念悸动,眼眶有点滚热。 “好了,已经暖了,谢谢你!”我将手收了回来,终究是梦一场,对于感情,我还是专一的。 她回味了过来,将手伸进了衣袋里,转身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转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阔,高大的树木遮天闭月。再走出几百米,突然眼前一亮,昏暗的路灯下,几个老外在一栋古建筑前拍照,建筑的门前挂着一块小牌匾,灯光昏暗,无法看清。 “那是中共一大会址旧址。”欣玥对我说。 再拐出街道,一派清新小资格调迎面扑来,满街的酒吧和咖啡屋,洋气十足,老外比中国人还多。 |
“这里就是新天地。” “好多老外啊。”我说。 “是啊,附近有不少外企。” 找了一间安静的咖啡屋,我们相对落坐,咖啡暖茶端上,幽暗的台灯下,散发着醉人的静谧。环顾四座,几对情侣目视传情。欣玥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秋意的惆怅。 “你在上海也生活了十几年了吧?”我打破了沉默。 “是啊。” “你走的那一年,说实话我挺难过的。” “是吗?我记得过后我们还有书信往来啊。” “当时还小,一切都很懵懂,和你做同桌的日子,觉得挺开心的。” “可是你不太爱搭理人。” “我是班长,总是习惯站在大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她忽然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当时逗你觉得挺好玩的,你知道当年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我问。 “当时班上的小女生喜欢交流秘密,我和小艳不是玩得比较好嘛,两个人就交换秘密,将自己喜欢的人写在纸条里,你猜我们两个写了谁?”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我和她同时写了你的名字。” 我哈哈一笑:“两小无猜啊。” “过后两人人都不敢和你说话,生怕秘密被人发现,你知道我们当时的秘密吗?” “真的不知道,就记得你们有时莫名其妙地在一旁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 回忆童年的往事,感觉那么纯真和美好,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
“你父母还好吧?”她话题一转,问我。 “都还好,你呢?”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又抬头凝视着窗外。“我爸几年前进了监狱,后来去世了,我妈跑到了国外。” 我有点吃惊,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在就你一个人生活?” “是啊,幸好老爸还留了点遗产。” 我不想问得太多,毕竟是别人的隐私。 “你妈为什么离开啊?”我问。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爸是个国企的中层,刚到上海生活得还很安稳。在我读大二的时候,他出轨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上司贪污了一笔,牵出了我爸,也是有点权力之争吧,他就被抓了,被判5年。我妈来到上海就一直没工作,老是盯着我爸的外遇,事情一发生,她就崩溃了。我爸被抓的时候,资产被罚没,他们就离了婚。她说她管不了我了,就去了澳大利亚,那里有她的一个移民的弟弟。” “哦,原来是这样。”世间之事,原本难料。 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自己生活独立就好。”我安慰到。 “我爸就留下了2套房,现在其中一套出租。”她平静地说。 “至少居有定所,你想想,多少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到异乡艰难打拼。” “恩,所以我挺佩服你的。” “你可以找男朋友啊,也不小了。”我转移话题。 “大学时谈过一个,后来我爸东窗事发,就分手了。我爸的事情,我都不敢跟别人说起。”她说,我立即被某种信任所包围。 “欣玥,别太放心上,那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到。“你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选择了美术,从小我就喜欢画画。” “现在在教绘画?”我问。 “是啊。” “挺好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相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老刘打来的。 “炜亮,你在哪里?” “哦,在外面和一个老朋友聊天。” “那就好,我还怕你走丢了,早点回来啊。” 电话挂上了,我还有点不舍得走。 “是同事?”欣玥关切地问。 “是啊,我的项目经理。” “女的?” “哈哈,怎么可能,做我们这行的都是老男人。” “快9点半了,你住的地方挺远的,走吧。” “好吧。” “你在上海出差多久?”她问。 “计划2-3周吧,平时工作还是挺忙的,只有周末有空。” 离开酒吧,来到街道上,一语道别。我看到了她迷惘的眼神,在夜灯的映射下,显得那么优雅温婉。驻足呆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迷茫的夜色里。 我浑身上下忽然没有了寒意,一路回去的路上,全然不觉得寒冷,真是奇怪。 |
大家可以到天涯文学里欣赏,这里更新比较慢。作品名:《受戒:深圳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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