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从天堂到地狱》带你走进不一样的婚俗悲剧[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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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从天堂到地狱》带你走进不一样的婚俗悲剧[第46页]

作者:会飞的鱼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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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峻峰的父母在黎明前连夜冒雪赶来，本来峻峰打算天一亮就去素素家找老爷子理论的，但是他的父母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父亲根本不给他半点商量的余地，为了避免他节外生枝，让他天亮以后立马归队。

    “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讲道理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素素，她还等着我去救她呢，爱谁走谁走，反正我不走。”峻峰一听父亲让他立即归队，立马就炸了。

    峻峰爸爸一脸不解的看着儿子，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跟他就说不通了：“我就是太讲道理，才把你惯得不讲道理了吧。父母会害你吗？让你归队就有归队的道理，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所以你不能继续掺和了，赶紧走。”

    “我不走，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父母会不会害我我真不敢想了，你看看素素她爷爷在做什么，他难道是在为素素做好事？”峻峰充满敌意的看着父亲，倔强的说。

    “小峰，你真让我失望，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我就不会让你带素素走，你如果不带素素走，素素她妈也不会死，做虐啊，素素妈是你们害死的，你还想她死不瞑目吗？你走吧，快些走吧！”峻峰妈带着哭腔说。

    “甭跟他说废话，一会我就送他走，和他一起去部队，老杨家那里，你们在家里看看该怎么处理按村里风俗来，赶紧弄饭吃吧，吃了我们就上路。”峻峰爸看着峻峰，眼神和口气一样的果断决绝。

    “爸，没用的，你就是把我绑回部队也没用，我还会回来的，大不了我复原回家，这事谁也拦不住，素素我娶定了！”峻峰挑衅的看着父亲，斩钉截铁的说。

    峻峰爸看着眼前一脸桀骜的儿子，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骂道：“反了你个小畜生，竟然敢和劳资对着干了。”

    清脆的响声让屋里人吃了一惊，峻峰做梦也没想到父亲会动手打他，他有些愤怒的盯着父亲，还来不及发作，就被舅舅裹挟着去了别的房间。

    身后传来母亲小心翼翼的埋怨声：“他都这么大了，你不好动手打他了。”

    “他就是一百岁，我还是他老子，怎么就打不得，这孩子，打晚了。”父亲气呼呼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声音低了很多。

    草草吃了早饭，舅舅和父亲两个人一左一右陪着峻峰出门，母亲心痛的抚了抚他已经肿起来的面颊，哽咽着说：“小峰，你要听话。”

    峻峰倔强的歪着头，并不回应母亲，他想不通，所有人都在一刹那之间变了，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坚持。当初让他带素素走的是素素母亲，为什么她母亲死了，却又要怪到素素身上呢？一路上峻峰万念俱灰。在父亲和舅舅的裹挟下，他连上个厕所都没有自由，更不要找个机会开溜了。

    到了部队，父亲和连长指导员一见面就相见恨晚，简直是在眨眼间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父亲和舅舅住了一星期才离开部队，走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连长和指导员一定要看好他，哪怕是关禁闭，只要不让他离开部队，做任何事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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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

    文杰和素素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奎礼老汉带着家里男人们张罗着粉刷墙壁，收拾屋子。

    朵朵妈和妯娌们也忙着买棉花扯被面，做被子做衣服，往常家里有嫁娶喜事，妯娌们在一起闹哄着插科打诨的干活，笑声都能冲破屋顶，恨不得整个村子都能听到。这一次不一样，同样是嫁娶，大家心里都觉得别扭，在地上飞针走线的时候，时不时的有人深深的叹气，但是谁也不肯在奎礼老汉面前说什么，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不想去找不自在。

    老四媳妇看着一条条做好的大花被子，无限伤感的说：“老七家的过了五七，那两兄妹就过来去登记了，这下素素算是彻底毁了。”

    “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眼瞅着素素瘦成个纸人了，唉，她要是哭啊闹啊的就好了，总比她什么都闷在心里强，真怕她憋出毛病来。”大嫂说这话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红了眼圈。

    培明家的歪了歪身子看了看门外，奎礼老汉手里拿着一卷仰棚纸佝偻着走过去，她压低声音说：“她哭有什么用，摊上了，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这是要是她哭闹管用，我们何苦都要装缩头乌龟，没用的，她认命了吧，她自己也知道怎么闹也没用了。”

    “少说两句，咱们都少说两句，别让素素听见了。知道没用咱们还说啥，听二叔的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村里有的是换亲的，不也过的挺好的，女人呐，得学会认命。”素素妈歪着头眯着眼穿针，一边低声叮嘱大家。

    果然如老四家说的一样，五七过了第三天一大早，胡春燕就带着人来了，说是前一天就到了，在胡春燕家里过了一宿，她一进门就嚷嚷：“二舅，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们四个去照了相，就没他们什么事了，结婚证我去拿就行了。小杰腿不好，外面冷，他们早点回来您也放心。”

    素素被喊了过来，她茫然着看着站在胡春燕身边那个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人长的并是不很难看，结结实实的庄户人，眉眼之间倒也老实厚道，只是一直低着头，往上翻着眼珠子偷看着屋里人。

    大妈婶子们也陆陆续续过来，忙活着烧水煮荷包蛋，村里的风俗，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得吃丈母娘亲手煮的荷包蛋。素素母亲不在了，这事自然就落到了朵朵妈几个妯娌身上，她们妯娌几个各自从家里也带来鸡蛋，人多，煮了都吃显得热闹，也图个喜庆。

    胡春燕忙不迭的介绍新女婿：“他叫李玉刚，别看他不会说话，他可是读过几年书的，你瞅瞅，小本子常年不离手，你想说个啥写下来，他就明白了。其实啊，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话的好处，两口子拌嘴也少，你们说是不是。

    胡春燕说完自己干笑着，并没有人接她的话茬，虽然知道素素换亲这事不怪她，但大家还是嫌弃她，总觉得把天仙般的素素配给一个哑巴，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老四家的一扭头嘴都撇到太阳穴上去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不会说话倒成了好处了，你咋自己不找个哑巴。”说完她一扭身子，急急地赶去了厨房。

    李玉梅尴尬的笑笑，走到素素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说：“素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说是不是？”

    素素看着眼前同样明眸皓齿的李玉梅，无言的点点头，泪水无声的滑出眼眶。

    文杰是被背上马车的，培仁他们在外面七手八脚扎好车棚，老四把文杰背出来，车厢里铺了一张狗皮，素素抱了一条被子给放在车上，玉梅体贴的给他把被子沿着腿掖好，马车才开始上路。

    照相馆里师傅是个极贫嘴的男人：“哎呀，你俩头靠一靠，离那么远干嘛，这马上就一个被窝睡了，你瞅瞅你俩跟刚认识一样，甭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

    他从蒙住相机的黑布中钻出来，往后仰着身子，用一只手不断捶打着后背继续叨叨：“哎呀你俩累死我了，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啊，你俩倒是笑一笑啊，对，就这样，眼神，注意眼神要有幸福的光芒，咋了咋了？我咋感觉你要哭呢，忍着，别激动，照完了再哭……”

    素素强忍着泪水，她真想从这里不管不顾地逃走，她想跟这个讨厌的男人说劳资不照了，可是她还是忍住了，任这个碎嘴的男人摆布了半天，终于照好了。

    轮到文杰和玉梅照的时候，这个男人依旧喋喋不休：“哎吆兄弟，你可是够有艳福的，这么水灵的小曼，啧啧，真是好命啊。”

    还没出去的老四斜了他一眼，很是不开心的说：“我说兄弟你的嘴咋就这么碎呢，你不就是给别人照好相就行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诚心找不自在是不是？”
    照相师傅看了看膀大腰圆的老四，笑着道歉：“哎呦，对不起了，我这不是图大家一乐么，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老四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气呼呼的推门出去了……

    【七十一】

    拍好照片出来，胡春燕问素素要不要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并且暗示她这会不要白不要。哑巴男人眼巴巴的看着素素等她表态，素素咬着嘴唇摇摇头，神态黯然地说：“回家吧，天又要下雪了，我哥怕冷。”

    “那我们去买两笼包子，登记我们这里都要吃包子的，图个吉利。”胡春燕倒是情绪高涨，她颠颠的跑去包子铺买包子。

    老四冲她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熊娘们事真多，馋包子就明说，还巧立名目了。

    李玉梅偷偷的捅了一下哑巴，伸手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哑巴立刻心领神会，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果然开始下雪了。玉梅和文杰面对面坐在车棚里，她帮文杰盖好被子，又贴心的沿着他的腿把被子掩严实了，像个大姐姐一样。

    文杰忽然红了眼圈，玉梅趴着身子头发蹭着他的下颚掩被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死去的母亲，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是这样给他掩被子的，玉梅的举动让经历了变故以后的文杰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跟我结婚，你不觉得亏得慌吗？这是文杰和玉梅说的第一句话，他有些局促的问玉梅。

    玉梅整理被子的手停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声音低低的说：“不会啊，你妹妹不是也嫁给我哥哥了么。”

    车棚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的嘚嘚声。文杰呆呆的坐着，他看着低垂着脑袋的玉梅，她油亮的长辫子斜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的抖动，好看的侧脸上看不出是欢乐还是悲伤。

    文杰几次张口想说什么，都犹豫着憋了回去，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坐在一起，再也没说一句话，直到进门。

    中午一大家子闹哄哄的吃包子，新房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老爷子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喜色，这个家在沉寂了三个月以后，又开始有了一丝生机。

    玉梅和玉刚两兄妹没有走，雪下的太大，连胡春燕也留了下来，反正老爷子家里有的是地住。吃了晚饭以后，胡春燕钻进素素屋里，看了看素素的大炕说：“素素，今晚咱们三个都睡这里行了，大冷天的挤挤还暖和。”

    素素没有搭理她，她自己尴尬的笑笑说：“就这么定了，我去跟你爷爷商量事，一会回来睡，玉梅你和素素先聊着。”

    素素不喜欢胡春燕，看着她的背影素素撇了一下嘴。她其实心里清楚，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怪胡春燕，要是没有这个胡春燕，爷爷一样可以找李春燕，王春燕张春燕什么的。只是她在心里不想恨爷爷，爷爷顽强固执不讲道理，可是他毕竟是从小宠爱自己的爷爷。胡春燕不一样，所以素素只能恨胡春燕，虽然她心里清楚这毫无道理。

    素素和玉梅并排坐在炕上，玉梅也是属于比较安静那个类型的女孩，人长的也好看。素素对这个新嫂子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两个人都属于迫不得已，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向往一份美好的爱情？

    素素看了一眼玉梅放在被子外的双手，她无言的伸过手去握住，玉梅抬头冲她笑笑，有些羞涩的垂下眼脸。玉梅的手干燥而有力，不像素素的手那般柔软。

    “你嫁给我哥，有没有反抗过？”素素试探着问。

    “为什么反抗呢？我从十几岁开始就知道要给哥哥换个媳妇的，我是妹妹，我不能看着哥哥打一辈子光棍啊！”玉梅看着素素，她很平静地说这些话，好想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觉得为自己哥哥付出一些，是她这个妹妹的责任。

    玉梅的脸上依旧看不到难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说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的平淡无奇，素素觉得心里多了一些安慰，原来，这个新嫂嫂并没有抵触这场婚姻的情绪，她是完全接受的，而且，看起来心甘情愿。

    素素握着玉梅的手稍稍开始用力，她有些紧张，有许多话想和新嫂嫂说，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素素在心里盘算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摇摇攥着玉梅的手，鼓起勇气说：“嫂子，我哥哥还没有完全恢复，请你对他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