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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你的天涯我做主——断桥浮梦之网络江湖[第2页] |
作者:夜语可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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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囚徒 1 愚梦觉恰在辰时,安排人打开了县衙大门。作为县太爷的师爷,他总要早来一步,条条缕缕,准备就绪,然后再去请老爷升堂。不过今天……县太爷因为新娶了第三个小老婆,已经吩咐过了,没有大事不得惊扰,那就针头线脑,自己做主好了。 县太爷懒于公务,也已授权于他。大事必须请示,小事由他做主。所以梦觉虽然没有坐在那大堂中间,也颇有几分飘飘然的感觉。 县衙大牢的牢头来报,说大牢里新关进了一个犯人,昼夜喊冤呢。 呔!他一个刁民,如果没有犯事,又如何来到这里?他有什么好冤枉的?梦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牢头说这个犯人不是他们的捕快抓的,是那穆陵关的守将蓝瞳将军派人押送过来的……看上去是一个老实人。 嗯?梦觉引起了警觉,那他犯了什么事,为何被抓? 说是因为盗抢百姓的钱财,可是,并没有见到赃物……牢头吞吞吐吐地说。 啊?梦觉师爷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我去看看。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牢头向县衙大牢走去。 |
第十一章 囚徒 2 农夫,现在顶着的是行者的模样,也许只是一套面具。不过今生今世,他也许已经永远无法忘记这一个名字: 异界雨夜行者。 他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心事的?渔樵耕读,断桥茶座,一概的底细,竟被他披露无遗。他究竟真的是能掐会算,还是在村落里,有他的卧底? 他的镰刀功,自己苦心钻研,习练了若干年的镰刀一十六式,虽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毕竟是自己结合务农的经验,反复揣摩出来的。里面凝聚着自己的心血,也有洒在田间地头的汗水。他一个陌生人,和自己一面之缘,为何就能够不紧不慢地演示出一招一式? 难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终究不得而知。 所以在最初的那一刻,当他被行者打倒在地,当他悠悠醒转,当他看到自己和那人互换了相貌,当他看到对方正在演示镰刀一十六式,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种恐惧,为此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这不仅缘于对手的可怕,更缘于自己的未知。 江湖。自己一向以为,有了一套自创的招式:镰刀一十六式;归到了某个门派:渔樵耕读,也算是一个武林人物。行者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农夫有多么渺小,他距离真正的江湖还有多么远,江湖的水有多么深……江湖对于他来说,远得浩渺无际,深得黑不见底。 他现在才明白,八大门派来袭,对于断桥会是一场真正的考验,是渔樵耕读能否进入江湖的一张入场券,生死攸关,通关在即。 要么全军覆灭,要么像凤凰一样涅槃,断桥将从此永远告别桃花源,告别把酒临风,男耕女织…… 异界雨夜行者,他对这个名字,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可是自关进县衙大牢后,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人搭理他。他只有对着黑暗的牢房大喊一声:我冤呢! |
第十一章 囚徒 3 连喊了两天,先是没人理他,后来就招来了看守的责骂和呵斥。 喊累了,农夫躺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睡里梦里还是摆脱不掉行者那嘴脸,忽然像电闪火花那样一闪。究竟想到了什么,醒来后,他却又没有了丝毫记忆。 脑子里想来想去,想到更多的还是那镰刀一十六式。 就这么想过来想过去,想累了,倒下就睡。牢房的伙食虽然真不咋地,送的还算按时。农夫只吃个半饱,也要比划比划,练几个招式。 偏偏这一天让牢头看见了,过来又是一顿好骂,让他放老实点。 这引起了看守的好奇心,等牢头走了,他也凑了过来,问农夫练的是什么。 农夫说,是他自创的镰刀一十六式。 看守嘘嘘地笑了起来,说镰刀是割麦的家什,也可以用作兵器? 农夫说你如果不信,回家拿一把镰刀来,我练给你看看。 看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给你拿把镰刀,你要是用来寻短见怎么办?拿镰刀袭击我,越狱了怎么办?我可都脱不了干系。 说实在的,他不想冒这个险,可又想见识一下这门天下无双的独特武功,想来想去,就去找木匠做了一把木镰给他。 总而言之,还是县衙大牢的日子太闷,太单调了,好不容易看到这个行者模样的人还算老实,就拿他来逗个乐子。 农夫木镰在手,虽然没有自己那把随身的兵器趁手,玩玩绰绰有余,就在大牢里把那一十六式,一招招演示出来。 你这门功夫,我好像见过。看守摇了摇头,不,不,不对,我看到的那些图画,好像专门用来破你武功的,该叫做破镰一十六式。 什么,这天底下还有破镰一十六式?农夫听了,忍不住大叫起来。 |
第十一章 囚徒 4 不错,监狱看守点了点头,说他祖上传下来的一本画册。上面画着些小人,摆出各种姿势。家里人看不懂,也曾找会拳脚的人看过。说像是专门破解某一种武功的,却没人知道是什么武功。 那,这本小人书还有吧?农夫结结巴巴地问。 嗯,在家里呢。看守点了点头,毕竟是老辈上传下来的东西,虽然没用,也不舍得丢了。 ……经不住农夫再三恳求,第二天,看守从家里拿来了这本画册。农夫急不可耐地打开一看,不错,上面的这些动作,都像是破解他的镰刀一十六式的。 他接连翻了几遍,拿着自己的动作对着小人书比划,又闭上眼睛冥心搜索,终于豁然贯通。 请问你祖上是做什么的?农夫问监狱看守。 一个读书人……不过到老也没有考取功名。看守说。 这就对了。农夫心里话,一个读书人,终生都做着跃入龙门月宫折桂的梦,每天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他一定恨死了这把镰刀了。 农夫想,闲来无事,他一定也有过一个武侠梦,飞来飞去,快意恩仇,用手里这把镰刀杀尽里长、捕快,那些肆意到庄稼地里欺负乡民的人。他也一定琢磨出了一些镰刀的攻防招数,或者叫九式,或者叫二十四式,也许恰恰就叫一十六式。因为用这把镰刀,能变出来的也就是这些招数吗。 想不到他农夫坐在田间地头,冥思苦想出来的东东,竟与古人暗合! 可是终归还是无用,他又想出了一些破解镰刀功的招式,并且画了下来,传之后世。 他要让他的子孙们明白,不要和他一样迷信这把镰刀,再繁复多变的招式也换不来功名,还是读书要紧。 农夫真该要感谢这位古人了,因为他还让他懂得了,任何高明的武功,必有相克的招式。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天道循环,应报不爽。 农夫终于心境澄明了,他连翻看了几遍,把这些招式暗暗地记了下来,并打定一个主意在心里了。 第四天上,衙门的师爷来了。 |
第十一章 囚徒 5 愚梦觉走进了牢房,第一眼就觉得对面这个大高个有几分蹊跷,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沂山渔樵耕读耕派中人,断桥村落农夫!”农夫看到对面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官样,感觉自己机会来了,于是扯起了嗓门,声振寰宇。 可是他们说你是一个行者,叫异界雨夜行者。梦觉说。 我冤枉!农夫差一点没有声泪俱下,连忙把自己被人掉包的经过从头讲述了一遍。 梦觉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这人虽有行者的装扮,却无行者的气质,眼神表情跟一个庄稼人相似,何况他的双手上,还长满了老茧呢。 你的意思是说,在沂山断桥,有另外一个人,换上了你的相貌,顶替了你的身份,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异界雨夜行者?梦觉说。 农夫说:“官爷明鉴,为小民做主!” 梦觉说,那我得先去调查清楚,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何况我也正想去走一趟沂山,听说江湖上有八大门派,要来围攻你们渔樵耕读,有好戏看呢! 农夫说:“官爷可以去找薛依云薛教授,一问便知!” “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农夫呢不是?”梦觉摇了摇头,“他既然这么了解你的底细,只怕薛教授也不会起疑心。你说他也会你的镰刀一十六式?” 农夫说:“不错!” 他拾起木镰,把这镰刀一十六式,一一演示了一遍。 这么说,你俩就像那真假美猴王,只怕要闹到西天,去找如来佛祖了。梦觉呵呵笑道。 不,我还有一套破解镰刀一十六式的招式,那假农夫一定不会!农夫胸有成竹地说。 行者,等我恢复自由身,一定会用破镰刀一十六式打败你!异界雨夜行者! |
第十二章 师爷 1 出奔大山,是愚梦觉藏在心里一个很久了的梦。 而附近百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的第一高山,就是沂山。所以梦觉的这个大山梦,就是沂山梦。 要去沂山,当然,还要回家带上他那只紫狐。 虽然出身一个武林世家,从小就随了父辈和兄长们习武,梦觉从骨子里,还是感觉自己前世是一个书生。而这,与他的另一个梦境有关,与身边这只紫狐有关。 在那个梦里,梦觉看到自己是一个落魄文人,每天寒窗苦读。而紫狐的前世是一个娴静的女子,为他红袖添香,在他累了的时候,为他在草地上翩翩起舞。 而他一觉醒来,看到竟真的有一只紫狐拱在他枕边熟睡。他便更坚定了自己的这一个梦境,从小喜文厌武。 所以在他出生后抓周的时候,他并没有像他的兄长们那样,去抢刀枪剑戟,而是一手握住了砚台,另一只手去捞镇尺,为父兄所不喜。 但毕竟是家风尚武,他的武功每日在父兄的督促下勤学苦练,也将就看的过了。不同的是,他的武功与日俱进,学问也没撂下。在他的一再苦求下,父亲另外给他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教他四书五经。 所以长成以后,他并没有像他的兄长们那样去走镖或者看院,而是来到县衙,做了一名师爷。 只是习武也好,读书也罢,这只紫狐,一直在他身边陪伴。 成为师爷后,他把她带到了县衙。 要出走沂山,自然还要带上她…… |
第十二章 师爷 2 梦觉并没有去找县太爷请假。 当师爷的这些日子,县太爷一直忙着和几个小妾玩耍。梦觉事无巨细,衙门里的事务,多靠他在打理。虽然坐在大堂上的那一刻有点儿飘飘然,实际上早已厌倦。 所以从上任师爷那天起,他就已经存了这样一个念头在心里了,出走沂山,到那大山深处隐居。 断桥的渔樵耕读,他早已有所耳闻。自知靠手中的一把铁扇,也足以行走江湖;靠袖中的砚台和镇尺,也可以在那茶座,打出一片天地。 他要学陶潜。虽然一个师爷,还没有官印,官印在县太爷那儿收着呢。他可以挂冠,把帽子挂在大堂上就走了,带着他的紫狐。 当然,他这次去沂山,还有一个由头,完全可以当做官差的。那就是查明农夫的冤情,秉公执法,为民做主。 这个案子,他又哪里会忘呢,事实上从他看到农夫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老实人,其中必有隐情。 所以临行前,他已经私下里签发了文书,要监狱的牢头放人。 监狱的牢头,是他的铁杆兄弟,自然心领神会,答应师爷半个月之后,甭管他梦觉有无消息,他都会把牢里这个人放出去。 他之所以如此,作淡化处理,是不想让人们知道,师爷出走和监狱放人,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至于监狱里少了个把人,原先也就师爷才会过问下,县太爷忙着小妾热炕头,哪里会有时间来过问这个呢,大不了报个失踪就是了。 梦觉出了县城,沿弥河而上,这一路走走停停,风景不断,转转悠悠,就来到了西沂山。 西沂山的进出路线,经天齐湾,过水石屋,就是千等姑娘的客栈。千等客栈背依万亩黑松林,是樵派诸友,南山樵子、瀛山一石等人的大本营,朋友来了有好酒,八大门派来了,也已经摆下了阵势相侯。 愚梦觉当然对此并不知情。他只是贪看这山光水色,一路赞叹,一路腹稿,等到来到沂山后再整理成诗篇。听说渔樵耕读尚文,经常举办断桥茶座,以文会友,他一个新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不是? 小紫狐在前面蹦蹦跳跳,比他更加兴奋,走进自然,走进大山的怀抱。 这一绕,就绕到了沂山西南。 |
沂山西南角自古就是三县交界的地方,地形多变,人员复杂,龙蛇鱼虾皆隐身其中,却也风光险绝,胜景迭出。从水石屋取径东南,五里外为西百丈崖,缘此而上,翻过冰冻台子,就是神龙大峡谷。梦觉边走边看,观之不尽,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迷了路。过布雨台,逾三清岩不远,有一座冢子山。冢子山处是一个三叉路口。梦觉登上三清岩,先远远地瞭见了,看明白了过冢子山直行,才可以通往沂山东边。而他早已经打听好了,断桥村落,就在沂山东麓。他以为只有到了那儿,才可以找到渔樵耕读。 梦觉兴致冲冲地向前走去,可是走来走去怎么感觉不对,停下来仔细察看,原来他又回到了原地。 爬到高处探明方向,下来坚决前行,绝不打弯,可是走着走着又给绕了回来,如是者三。 紫狐一直乖乖地趴在他的肩头,不敢离开须臾,好像也已给绕糊涂了,怕和他走散了似的。 愚梦觉急出了一身臭汗。 看看天色日暮,谷中的山石树木渐渐看不清了,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他只好呼救般的朝山谷里喊了几声: “前面有人吗,前面有人吗……” 他本来是不抱多大希望的,就像溺水的人去打捞一棵稻草。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冢子山顶上有人炸雷一般大喝一身: “什么人,竟敢擅闯神龙峡谷!” 接着嗖嗖几下,梦觉只觉得眼前一花,像从树梢上掠过了一缕青烟,一个汉朝服饰的青年男子已跃到他的身边,又把他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
第十二章 师爷 3 愚梦觉定下心神,细看来人,见他身长八尺,头戴纶巾,面如板栗,身披一件灰色斗篷,在苍茫的夜色中,像一件出土文物似的,仍有些惊魂未定,只好强打精神反问了一句: “你,你又是什么人?” “俺乃三国谋士郭嘉,郭奉孝是也!穿越来到本朝,心爱此处山明水秀,奥谷幽深,躲在这古冢中撰写郭嘉日志。”此人面无表情,昂然言道,“你又是何方宵小,敢来扰俺的清梦?” 嘿!还真撞见鬼了?梦觉虽心有余悸,仗着怀中藏着防身铁扇,倒也不十分惧他,于是又说:“你一个古人,不老老实实地躲在墓里,蹦出来干啥?” “我写累了本传,正写番外怡情,梦到一白衣女子,正在池边浣纱。见她清袖半卷,皓腕迷离。青丝垂瀑,玉指挽发。手拨绿水,壁推莲蓬。一动一止,翩翩若轻云出岫,袅娜似弱柳扶风……还没把她的形容画下来呢,就听到你在外面瞎转悠,”来人半是恼怒半是得意地哼了一声,“这三岔口,原是我按照孔明先生的八卦阵布置来的,你一个愚人,如何会懂得其中奥妙?” “哦,”梦觉心中恍然,怪不得他刚才走来走去,感觉路边的景色相似,原来是他做了手脚,“这是天黑了,要是放在明天,哼!”他言下之意,是区区八卦阵,并不在话下了。 “嘿,小子,汝有何能,敢挑战俺的三岔八卦?”来人脸现怒意,其色愈重,在夜色中令人深不可测,“先报上你的名号,我拳下不死无名之鬼!” “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哈哈,”梦觉火气也上来了,“俺乃本县县太爷门下师爷,愚梦觉是也!看我钟馗捉鬼!” “既然是县里的师爷,虽然够不上朝廷鹰犬,也是其门下的爪牙,既来此地,须是饶你不得!”来人话音未落,拳风已至,两手虚晃了一晃,直奔梦觉的面门而来。 |
第十二章 师爷 4 梦觉见对方双拳挟风而至,本能地往后闪避,但身后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情知不妙,连忙把身子一蹲,才躲了过去。但如此一来,就比来人输了一招。此人即占得先机,后招迭至。如雷贯至,拳打脚踢。梦觉只好就地一滚,翻出圈外,恰好两脚踏到一块石上,借势一跃,总算飞身出去,落在了三清岩边的一棵树梢上。 “喂喂,小子,你什么郭嘉,什么奉孝,郭奉孝一个谋士,哪来的如此狠毒的拳脚?”梦觉喘息未定,先从口头上占占便宜。 “我说我是穿越来的,没说我就是郭嘉本人,郭嘉在这一世的名字,也就是我的现名,叫做鬼狐KK!”对方飞身追至,嘴上也不饶他。 “呵呵,鬼狐咳咳,怪不得看你面薄如纸,原来是个痨病鬼……” 梦觉既然能撤身出来,自然也不惧他,便从树梢上一掠而下,和这鬼狐拳来掌去,斗在一起。 两个人翻翻滚滚,斗了约几十个回合。梦觉毕竟走了一天的路,有些气力不支;而鬼狐以逸待劳,越战越勇。梦觉欲摸铁扇,又觉得对方赤手空拳,未免胜之不武。见鬼狐拳势愈急,只好边打边退,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布雨台边。布雨台边有泉,正哗哗作响。梦觉急中生智,故意嗨了一声,说:“我口渴了,先喝口水如何?” “嘿嘿,不要用什么缓兵之计,”鬼狐并不理会,拳出不停,“这龙涎泉的水,也是你喝的?” “龙涎泉……这神龙大峡谷,真的有龙吗?”梦觉一边接招,一边还嘴,忽然感觉身子一歪,一只脚陷在了水里面。 紫狐一直在一边跳来跳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替主人干着急,此时见主人有难,尖叫一声,冷不丁窜了上来,朝鬼狐面上抓去。 鬼狐一时没防备,差一点让紫狐抓破了面皮,忙一个后翻,才躲了过去,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这神龙大峡谷没龙,哪来的这只刁钻狐狸?” 定睛一看,见紫狐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亮光,正探头探脑地看着他呢,忽然变拳为爪,向小狐狸的头上抓去。 紫狐吱吱连声,转身就逃。鬼狐的飞爪恰好落在了紫狐的尾巴上,他手腕一翻,正要变力,把小狐狸甩出去。忽然一声巨响,一只白色大蟒从布雨台上探出头来,卷起鬼狐,裹挟而去。 |
第十二章 师爷 5 愚梦觉一愣神之间,白蛇卷着鬼狐,鬼狐揪着紫狐,簌簌消失在了丛林之间。等他猛然惊醒,跃上布雨台查看,月华如水,万籁俱寂,哪里还有紫狐、鬼狐和白蛇的影子? 愚梦觉就这样呆呆地在布雨台度过了他来到沂山的第一个夜晚。等天光见亮,他开始沿着布雨台、三清岩一带查看,并没有发现蛇窟、蛇洞,甚至连一条小蛇也没有瞧见。 梦觉感觉简直恍如梦境。也许他只是做了一个梦?犹在梦中,从县城一路来到沂山,到现在还没醒来? 他用右手往自己左臂上使劲拧了一把,疼,火辣辣的疼。 他又往怀里摸了一把自己的铁扇,不错,是自己防身的铁扇。他掏出来一下抖开,依然铮铮作响。 可是眼前的一切仍然无法给他提供一种真实感,因为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太突然,太蹊跷,太不可思议了……他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己。 沂山,充满神秘的神龙大峡谷,在他的眼里,成了一个无解的谜。 前面不远,就是那神龙大峡谷的中心,愈加迷雾重重,竟使他昨晚走不出来的三岔口。冢子山傲然耸立,孤零零地静守在峡谷中间,像对他发出了邀请,又像是发出了挑战。 联想到昨晚那鬼狐是从这古冢里钻出来的,他这才意识到也许那冢内才是这谜底的中心。一切的一切,也许答案都隐藏在那冢子山里面。 梦觉下决心要去探个究竟,整束了一下衣服,攥着铁扇向三岔口走去。毕竟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了吗,什么三岔八卦阵,还真能把他再陷进去不成? 可他刚走没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吧嗒吧嗒的清晰的脚步声。 梦觉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猛然一回头,从玉皇顶方向走来的却是一位儒雅的长者。 “你,你是……”结合昨晚的经验,梦觉都不相信在这峡谷深处,还可以碰上一个正常人了。 来人冲他一抱拳,朗声言道:“在下薛依云,不知前面这位少侠,来神龙大峡谷何干?” |
第十三章 夜袭 1 再说黑月明眼见七旗给灵感庄园的流水左使一脚踢下了悬崖,也真急了眼,一个驴打滚,抱住了流水左使的脚脖子,张口就啃。流水给一下子给咬疼了,并无二话,当下又飞起一脚,把他也踢了下去。 黑月明英雄救美,无奈他一直就是个背包的。跟着这个心仪的妹子,替她怀揣着两把板斧。唉,都怪此二人两小无猜,懵懂无知,也只好在京城青梅竹马,还没有练好绝活就出来行走江湖,出门碰到了黑煞星,从悬崖上,先后表演了一个自由落体。 而这个人,还不是什么江湖老大,只不过灵感旗下的一个左使,有着一个让人好奇的名字,流水向东悄无息。 等到他后来也成为江湖上的响当当的成名人物,七旗才知道,这一天她和黑月明二人是多么侥幸。这左一脚右一脚,只不过是他初练神功,江湖霸业的开始。 黑月和七旗先后被流水左使踢下了悬崖。还好下面的山谷并不太深,因为黑月身上并无内力,所以跌下去才笨重得多。只是在落地的一刹那间,他感觉身下似有几分柔软。他伸手一撑,要爬没爬起来,却探到了一缕女孩的头发。 他疑疑惑惑地扭了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七旗的身子上面。妈呀,他赶紧爬起身,可是腰腿酸软,一爬还是没有爬起来,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你,你,我看你是要死了,还不快离开我些……”七旗晕厥了片刻,刚刚才清醒了些,自然是又羞又气,要伸手推他,却又没有力气。 恰在这时,她看到崖上那流水左使在探头观瞧,急道:“快,快,那人要下来了……”说完,又晕了过去。 黑月明本来也还晕着呢,一听那流水左使要跳下悬崖,登时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腾地蹦了起来,抱起七旗就跑。 其实刚才那流水左使只不过是探头瞧瞧,看看把那两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踢到哪里去了,和他们前世无仇,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大恨,不过是怪他们对雀老大不敬罢了。何况他故意张扬其事,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另有他自己的目的呢…… 所以他并没有赶尽杀绝,仅仅是站在悬崖上咋呼了几句:“小子,看你们往哪里逃!” 可黑月明在这生死关头,哪里还有时间回头看个虚实,听到那流水左使大声叫喊,还以为他追上来了,愈加发足狂奔。 |
第十三章 夜袭 2 黑月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一气就奔出了几十里地。从西沂山绕到了南沂山,越过了齐长城,越过了穆陵关,看看已进入沂水县境内。因为在那悬崖之上,他已经见识到了流水左使的厉害,只想带着七旗,早些脱离险境。 因为不知道七旗究竟伤得如何,逃跑的时候人还晕着,更是让这位少年心急如焚,脚下生风。 我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他的心里,只还有着一个念头。 其实七旗当时被流水左使踢下悬崖,也只是跌晕了,伤势并不是很重。后来看到黑月明压在了她的身上,情急之下,才又晕了过去。这一路上奔跑颠簸,头脑又渐渐地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紧紧地拥在了一个男子的怀里,自然还是给羞得满脸绯红。可要想挣脱了下来,全身又没力气。 她平生第一次和一个男子靠的是如此之近,可以嗅得到他的气味,感受到他的体温。黑月跑得大喘气,一股股从胸中呼出的热流,就喷到了她的身上、脸上、颈上……也让她心跳加快,紧张兮兮。 一种从没有过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和这名少年相处日久,也只是使他,虐他,把他当做自己的跟屁虫,出气筒。最多,也只是一个能说得上话来的好朋友。可是此刻,她看到这少年可以为了她拼命,为了她不顾一切,从心底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难道说这就是喜欢吗? 这就是对一个男孩的好感吗? 后来她看他汗如雨下,几近虚脱的样子,才忍不住说:“你放我下来吧……那人,他其实并没有追上来。” “啊?”黑月明双臂一松,差一点没把她又摔倒在地。随即自己就软瘫如泥了。 她其实从小只是因为叛逆,要远离那个宠她、溺她、金丝笼一样的地方,这才在江湖上漂泊了这些年。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一直都珍藏着一块柔软的地方,哪怕一点点温暖,也会让她感动莫名。 |
第十三章 夜袭 3 两个人歇息片刻。七旗看了看路边的匾额,已经到了一个叫马站的地方。因天色已经黑了,说,我俩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歇一晚再说吧。 七旗说完,脸不由又红了一下。喜好夜色朦胧,黑月并没有瞧见。 黑月明下意识摸了一下腰,系在腰带上的钱包不知何时,早已经跑掉了。只好求助地看看七旗。七旗摸了下自己怀里,还有些细碎银子,说要不就开一间房吧,我没半点力气,身边也需要有个人照顾。 开好了房,七旗趁黑月去打水的间隙,忙自己检查了一下,幸好并无外伤。只是浑身上下都像筋骨错位了一样,酸痛难禁。 黑月总是跌倒了她身上,摔轻了许多,只略事休憩,就恢复了活力。里里外外忙着点灯、打水、张罗吃喝。 七旗只吃了一点,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只好先去了床上卧着。看眼前这少年忙完了,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说:“屋里有两把椅子,你拼起来,先将就一晚好吗?” 黑月说,好。 可两个人刚刚躺下,还没有熄灯,就听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有三五个人,同时向店内走来,其中一个说:“到了马站,离灵感东夷分舵的总部就不远了,大家先打个尖,马马虎虎住一晚上,明天再赶路吧!” 一听到灵感二字,七旗就打了个机灵,可她还没有爬起身,黑月眼明手快,先一口吹灭了灯。 只听又一个人说:“我们此行沂山,抓获了一名舌头,在我们灵感庄园安排的这次行动中,应该是首功一件吧!” 另一个人说:“对,等到了东夷分舵,向雀老大请功!” “哈哈,只怕那流水左使和落花右使,也要无功而返呢!” “那带来的这小子怎么安排?绑在屋外吧?” “不行,这人虽然年轻,却是那薛依云身边的人,大家再辛苦一晚,开一间大房,轮流着打个盹儿,看好了他!”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开好房间住了进去,又好一阵忙活,吃吃喝喝,洗洗刷刷的。七旗和黑月屏声静气,好不容易才等他们安静下来。七旗递了个眼色给黑月,虽然在暗中,黑月还是感觉到了。他轻轻拉开房门,蹑手蹑脚出去,一会儿回来说,他们就住在了隔壁,看他们绑架的那个年轻人,像书院的邂逅坊。 |
第十三章 夜袭 4 “是那小坊主?”七旗一听,翻身就坐了起来,“我一定要救她!” 可起的急了一些,腰肢酸软无力,哎哟一声,又窝在了床上。 “可是,可是,”黑月窃窃地说,“他们有三五个人呢……” “我知道……”七旗卧枕休息了一会,想了想说,“我在山上时,看你用石头打那只黄雀,手法贼准呢,一定是没少练吧?” “我树上打鸟,水里打鱼,都没有问题,常在野外飘,伸伸手就能捞到吃的,”黑月说,“可是打人,嘿嘿,真没练过。” 七旗说:“那是因为你没练过内力,掷石子,首先是会使臂力,练好了会通过腰肢和两腿配合,全身发力。” “嗯嗯,我试过,如果不全身发力,就是打中了鸟儿,也往往是打飞了,打不下来的。”黑月点了点头。 “可是要以此制敌,近一些还好说,隔远了,最多能打人个头破血流,或起个脓包。”七旗喘息片刻,又坐起身来,“这样吧,你先悄悄到外面去,捡一些石子,就捡那些你用着顺手,不大不小的。” 黑月说:“你……”他迟疑了一下。 七旗说:“我没事,我虽然板斧还没有练成,内力还是有的,跟着那烂柯樵,就学过调息运气的方法。等你捡了石子回来,我叫你用内力打人的方法。” “用内力打人?”黑月仿佛还有些不相信似的,实际上是他不放心出去,把她一个人撂在屋里。 “对,用内力打人。”七旗一个女孩儿家,一颗玲珑心,聪慧着呢,自然也明白他那点小九九,“用内力打人是从丹田发力。你出去先带好门,我调运一下气息,就会好的。” 黑月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可也捡了一大包石头。七旗开始教他调息运气,从丹田发力的方法。等黑月熟练掌握了,已经是夜半时分。她自己又累了一下,早已经气喘吁吁。 “就这样吧,虽然不足以克敌制胜,吓唬吓唬人,也够用了。”七旗又伏枕喘息了片刻,“你再去店家的厨房里,把那风箱给我搬来。把小一些的石子给我留下,我好防身……” “用店小二的风箱?”黑月还是不解。 “你快去吧,要不然等天亮了,这一切就都没用了。”七旗急道。 |
第十三章 夜袭 5 黑月嗯了一声,去厨房搬来了风箱,给七旗放在床头。七旗附耳,又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黑月明依计行事,拉开房门,猛地蹦到了廊道上,大声咋呼起来: “沂山渔樵耕读全部人马拉到!南山樵子、瀛洲一石西边,佳康、58居士东面,钓鱼舟、白云苍狗爱吃鱼向北,大风、农夫到南边来,薛依云居中指挥,速速包了灵感帮这几个小子饺子!” 然后他上前咣的一脚,把隔壁的房门给踢开了。 七旗同时在房间内发作,登时走廊上风声、呼声、脚步声响成一片,就像真的有无数人前来夜袭一般。 灵感庄园的几个人反应也够快,一个人刚刚从床上爬起来,黑月明手中的石子立即飞出,正中其额头。又一个跳到地上就向外冲来,黑月啪啪两石,把他打倒在地。其他人见事不好,一掌打开窗户,往外就跳。其他人知道门口被人堵住了,也相继争先恐后地跳窗,鱼贯而出,逃命而去。 黑月明上前给邂逅坊松绑,带她回到房间,见七旗伏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样子。 “快走,我们回去,要不然那几个家伙感觉有诈,还会回来的……”她强撑着身子,喘着气说。 “回,回哪里去?”黑月明愣怔不解。 “回沂山,”七旗说,“回断桥去……” “回沂山断桥?我们才刚刚被逐出了师门,还回去干么?”黑月还在犹豫。 “回渔樵耕读,回到樵派,找南山樵子老师……”七旗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
第十四章 樵子 1 且说那南山樵子2011,身为樵派首席,终日只在那西山卧龙岗上闲居,和一班高人隐士唱和,饮酒作诗为乐。樵派事务,多交于瀛山一石打理。渔派钓鱼舟,也是他往来甚勤,多有酬答的好友之一。钓鱼舟每隔三五日,都要上卧龙岗来,送几尾新打的鲤鱼,与樵子谈诗论词,醉卧一晚方去。无奈这几日,被那西域怪客,自称为千里独行侠的胡迦海韵缠住了。两个人在仙人湖上比掌论剑,一直不见伯仲。又心系卧龙岗之约,就忙里偷闲,安排他门下小友,白云苍狗爱吃鱼来送鱼。 再说这白云姑娘,也是自年前和小妹白炫来到沂山,才拜进渔派的。她生性活泼,又心性散淡,不爱受那书院的拘束,来到渔派,图的是每天可见那高山流水,蓝天白云,谁知那渔派掌门人钓鱼舟也是个牛鼻子,迂阔得很,动不动就板起脸训人,不苟言笑的类型,巴不得出来逛逛,接到送鱼的任务,到那竹篓里挑了几尾个大的新鲜鲤鱼,高高兴兴就去了。 虽然钓鱼舟还和那西域怪客在湖上比武,可她看了这几日,也有些倦了。再说她在一边,一直是干晾着,也帮不上什么。钓师始终未见败相,可要胜那怪客,也不容易。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于那武学一途也不是多么热乎,还是逍遥自在,玩个快活是正经。 送鱼去也! |
第十四章 樵子 2 却说白云因为新来断桥不久,这还是第一次去西沂山。接到钓鱼舟师父吩咐的差事,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出去玩玩。从仙人湖沿十里槐谷而上,越黑风口,绕过法云寺周边的古板栗群,渐渐进入黑松林地界。万亩黑松林内,说不尽的接天蔽日,曲折幽深。相传当年抱石堂主也曾在松林内迷路,并赋诗一首: 不进黑松林,安知草木深。 绿荫层层叠,其岩亦森森。 晨入不觉早,浓处难觅春。 怪木迷踪径,正午犹黄昏。 …… 可堂主一个老沂山,尚有此份闲情。白云心知此处不可逗留,努力前行。又走了约一段饭的功夫,渐见春和景明,花红柳绿。白云看到了阳光灿烂,知道离卧龙岗不远了,心情也随之轻飏。又过一山脚处,前面有樵客轮斧,伐木丁丁,口中作歌: 忙余提壶沽村酒,闲适静对琴一张。 今日寻樵攀闲话,忘情高歌性疏狂。 采得野花头上戴,粗汉也爱兰蕙香。 白云闻声止步,偷目观瞧,见那人须发皓然,古貌清奇,以为就是自己所要找的那位樵子了,忙紧赶几步,上前躬身施礼:“拜见樵子老师!吾师钓鱼舟先生特命我来送鱼……” 那人一摆手止住了她,说:“你要找的樵子,是南山樵子2011吧,我虽然也是樵子,却不是南山樵子。” 白云面露讶异:“我听先生唱词,大有古意,非樵童牧竖可比……” 樵客呵呵一笑,说:“我虽不是南山樵子,这歌词却是那南山樵子作的。他时常和仙人湖上一个钓鱼的作渔樵问答,我等心爱其词中雅意,偶尔学唱几句,劳累之余,聊作消遣耳。” “那仙人湖上钓鱼的,就是吾师了。”白云高兴地说,“那南山樵子的住处,怎么走呢?” 樵客用手一指:“过了这黑松林就是西沂山,天齐湾南,卧龙岗便是!” |
第十四章 樵子 3 白云走出黑松林后,顿觉豁然开朗。沿巨源涧蜿蜒而下,果然在天齐湾南,有一道山岗横卧,岗前有绿树葱茏,竹林掩盎。又行得一段路,见一男一女两位长者坐在一松下的白石上鼓琴作歌。老妪抚琴,暖帽遮头,狐裘蔽体;老翁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正面向卧龙岗,铿锵而歌: 粗汉佳人两相杳,山情野趣续歌谣。 船舱常听风飒飒,茅舍时看雨潇潇。 慢荡兰浆钓秋水,轻启松窗捕寒雀。 不羡题名凌烟阁,却慕观棋烂柯樵。 远离尘嚣少是非,休问穷通无烦恼。 世人都晓神仙乐,怎比渔樵独逍遥。 白云当下再无疑虑,以为巧遇了樵子夫妇,还没等走到跟前,就朗声问好。老翁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说:“这位小友,是受钓鱼舟先生所遣,给南山樵子送鱼来了吧?我等不是南山樵子,却也是樵子的好友。这位是樵子的画友,天山雪莲168;我是樵子的琴友,剑胆琴魄。” “啊?”白云一脸尴尬,“我听你们渔樵,渔樵,歌中不是渔夫,就是樵子……” “不错,这歌词也是那樵子和钓翁渔樵问答所作。”剑胆琴魄说,“你要寻南山樵子,只在前面不远,在那卧龙岗上高卧的便是。” “谢谢告知!”白云听说南山樵子在家,更不迟疑,紧步上前,到得岗前,又见一青年男子,容貌轩昂,丰姿俊爽,提着两把板斧径自而下。 “这……”白云也感觉这位樵子也太年轻了些,两手抱拳,未敢开言。果然那人说:“来找樵子老师吧?他已在岗上久候,这边请!” “那么您是……”白云这一路走来,数次相遇高人,差不多都有点晕了。 “我叫瀛山一石!”一石也抱拳还礼,“白云小友先上去,我还略有些事,去去就来!” 说完,一石便掉头而去,口中作歌: 渔父樵子话蹉跎, 松下酌酒自吟哦。 渔樵问答新雅令, 自古林泉佳话多。 |
第十四章 樵子 4 白云揖别了一石,抖擞精神,开始上山,卧龙岗上,果然更见磐石错落,柳暗花明。曲径盘旋数段,前有茅庐数间,竹篱隐隐,古木森森,显然就是那南山樵子的住处了。白云歇口气,把肩上的竹篓换了下肩。不经意间,瞥见花丛后面,有一个身披鹅黄斗篷的少女也正往那茅屋方向打探。她立刻警觉,刚要发问,那少女却也看到了她,嗖的一声,一抖手中宝剑,就向白云袭来。 白云躲闪不迭,连连后退,脚后跟在一块山石上磕了一下,借势一个后空翻,才躲过了此剑。竹篓里的鲤鱼却撒了一地。黄衣少女一剑扑空,身形回转,正准备出第二剑。白云会家不忙,顺手扔掉了竹篓,觑个破绽,就使出了家传的松明拳。 两个人拳来剑往,堪堪就斗了十几个回合。黄衣少女虽然使剑,在小径上腾挪闪避,总是没空身人方便。白云的松明拳施展开来,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眼花缭乱。于是干脆放弃了招数,一味地乱刺乱劈起来。 原来白云的松明拳,原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外游历,跟一个古寺的道士所学。拳法的要诀在一个玄字,出招让你猜不透他要打你哪里,你以为是虚招,他拳到中途,却会变成虚招;你以为是实招,他反而半道收回,变为虚招。本来道士闲来无事,在松下习练健身的,所以叫做松明拳。但此拳法的威力,却在于习练者的功力和对拳法的领悟。因为虚招实招,存乎一心,在于随机应变。以白云的年龄,当然对这拳法的领悟还远没到随心所欲的程度,用来和高手过招,可以说全无用处。但对付黄衣少女这样的新手,却足以让她心浮气躁,疲于应付。 所以呢,白云的空明拳只是用来唬人的,黄衣少女临阵经验不足,难免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等到她招数一变,胡刺乱砍,形势却又不同。因为白云的力道,出拳不足以伤人,对手的剑却不同,哪怕是轻轻一划,也会皮破血出。她只好一再后退,先行闪避。眼看又要落败,她撒在地上的鲤鱼却忽然蹦了起来。恰好黄衣少女的利剑一挥,已经刺向了白云的左肋,忽然鲤鱼一个打挺,躺在地上的一尾鲤鱼猛然一击,正中她的手腕。 黄衣少女的宝剑差一点没有脱手,她倒吸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看看地上有什么古怪,又一尾鲤鱼飞起,拍中了她的后脑勺。她大惊失色,飞身一跃,却又有几尾鲤鱼追踪而至。 白云被黄衣少女的宝剑逼住,正无法脱身,忽然见她被一地的鲤鱼围攻,也十分惊奇,正要收身看个究竟,黄衣少女急了,扭头大叫:“天凉师哥,快来救我!” “碎月,怎么了?师哥来也!”跟着一声应答,一个蓝衣少年飞身而至,看到满地鲤鱼飞舞的景象,也惊骇不已,只好把手一抄,挟起碎月的杨柳细腰,一跃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说来也怪,天凉和碎月一走,那些鲤鱼随之落地,一动不动,恢复了死相……白云正疑惑不定,忽听一声朗笑,那南山樵子从茅屋里迎了出来: “呵呵,白云小友,让你受惊了!” |
第十四章 樵子 5 白云一见那南山樵子,果然皓发长须,骨格清奇,连忙上前施礼,又一指刚才满地乱蹦的鲤鱼说:“这……” 樵子微笑着点点头:“我在茅舍内看到有人对小友不利,要出来帮忙又有失礼数,所以只好麻烦这几位鲤鱼兄了!” 说着他左手一招,那竹篓已应声而起,飞到他的手中,然后又用右手打了个回旋:“起!”掌风所至,数尾鲤鱼同时跃起,相继钻入篓中。 “呵!樵子老师,好俊的功夫!”白云喝一声彩。 “我看白云刚才那一路松明拳,也着实俊得很,”樵子说,“只是小友内力欠缺,所以拳力不足。倘若假以时日,小友你内外兼修,只怕这江湖上会鲜有敌手呢!” “哦,这是从小跟家父学的,只以为强身健体,练着玩玩,不知道临敌对阵,还有些用处。”白云说。 樵子说:“你这套空明拳虚虚实实,虚实相间,倘若能练到十分,那就是敌弱亦弱,敌强愈强。我看你现在,也只有二三分功力罢了。” 白云一听樵子有指点她拳法的意思,连忙上前深施一礼:“晚辈粗浅不堪,请樵子老师指点!” “好说,好说,拳法练成,也非一日之功。”樵子把白云邀进茅舍,“你师父钓鱼舟数年来给我送鱼,我作渔樵问答,与之唱和,一去不返令、真假诗词令、巧联趣对令、奇思妙想令、说文解字令、隐语趣话令、半句唐诗令、词曲酬唱令、即兴吟诗令、联谜雅趣令、词牌新令、解字新韵、渔樵闲情……时人多以为我们俩荒于游艺,耽于闲情,岂不知上乘武功,多藏在琴棋书画、诗词茶酒之间。” 白云说:“嘿嘿,我来随渔派钓师不久,只看他不爱理人,却不知真有大学问。” 樵子呵呵一笑:“我待钓兄几日,原来准备了新一篇沂山版渔樵问答。白云小友既代钓兄前来,我们就烹茶鼓琴,试演一番如何?” “啊?”白云面露难色,可又想到这是一个难得的跟南山樵子学习的机会,岂可错过?连忙又说,“那好,那好,我先看词……” 正说着,瀛山一石一步闯了进来,说卧龙岗下有人求见,自称是耕派农夫,却相貌陌生,与农夫大不相同。 哦?南山樵子也是一愣:“快快有请!” |
第十五章 大风 1 再说大风歌2015追逐落花右使之时,虽幸有品味精致拦阻,救下了蓝瞳孩子,半路里又杀出个龙湾童姥,掳走了悠居散人。二话不说,使出千里追风的绝技就追。可是大风的轻功虽好,那龙湾童姥的身形却极为怪异。忽高忽低,跳来跳去,有时明明大风已经赶至跟前了,还没等得及伸手来抓,她却又忽的一下没了影子。等到她重新冒出来,已在百米之外。所以大风一路赶,一路还要不停地寻找童姥的踪迹。就这么赶赶停停,来到了龙湾岸边。 骈邑老龙湾,是沂山以北第一个浩淼的所在。碧波百顷,云蒸霞蔚,南侧傍依海浮山,有万亩竹林,接天蔽日。童姥落在铸剑石上,打了个唿哨,立刻竹林里像有百鸟齐鸣,叽叽喳喳,飞出了一帮衣着怪异的年轻人来。不仅着装五花八门,衣色鲜明,头上皆插有羽毛、兽骨等各式各样的装饰。大风见他们人多势众,知道讨不了好去,只好在铸剑池对面的雪化桥头站住了。 童姥把背上的悠居散人一掷,马上就有两个年轻人伸臂接了过去。童姥轻轻地拍拍手,先问了一句:“喂,小妖们,那楼上天凉和碎月回来了没有?” “哦,还没,还没……”被称为小妖的一班年轻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哼,我就知道,两个人磨磨唧唧,拖泥带水,不吃了那瀛山一石的板斧才怪!”童姥轻蔑地撇了撇嘴。 “那是!”年轻人赶紧捧场,“哪有您童姥神功盖世,光照千里,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又有一个说顺了嘴的,不知好歹地多舌了一句:“姥姥,您抓了这嫩小子来,我们是煮了吃呢,还是腌腌烹炸,慢慢下酒?” 童姥脸色一变,伸手一指,那年轻人就在丈外翻了个跟头。童姥声色俱厉:“什么煮了吃,炸了吃,我们虽然自称竹林深处的一窝妖精,你就真把自己当成牛魔王了?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免得你口没遮拦,到处乱嚼舌头,坏了我们竹林的名声。” 马上有人应声,把他拖进了竹林。童姥这才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瞥了大风一眼说:“是沂山耕派的大风歌?一路追寻至此,到竹林里喝杯茶?” |
第十五章 大风 2 大风虽然没有应声上前,言语也不客气:“童姥,今天你前往断桥,大风也没有一尽地主之谊。不知你掳散人来,意欲何为?” “大风是否怕我们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专门吃小孩子?”童姥仰面大笑,声音又尖又高,真就惊起了竹林里的一群飞鸟,扑棱棱向着远处飞去了,“放心,我那掌门师兄七尘,最是怜香惜玉,你们那里一个假小子,到了七尘手里,不出半年,就会调理成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大姑娘!哈哈哈……” 大风心里一动,莫非这童姥早就看出了悠居散人是一个女儿身?又转念一想,她把她抢到怀里,又背着她跑了这么远的路,不知道才怪呢……大风当然不会相信那些竹林深处住着一群妖怪,专吃小孩子的谣言。但把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交到他们手上,总有些不大放心,想了想才说:“看样子童姥今天是不想交人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十天之后我还会上门领教童姥的高招!散人如果少了一根寒毛,瘦了,黑了,病了,我们渔樵耕读都不会答应!” “嘿嘿,不劳你们远驾,也许不用十天,我还会重新登门向你们请教!”童姥一阵冷笑,“要讲绑架女孩子,还要数你们断桥,那个相思雪,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还有那柳门三宝,好比天下公器,凭什么被你们渔樵耕读窃为己有?这件事早已在江湖上引起公愤,不要说那八大门派,就是我们这竹林深处的大妖小妖,也不会答应!” 童姥话音刚落,手下的那群小妖也跟着起哄:“交出相思雪,交出柳门三宝!拿相思雪来换人,拿柳门三宝来换人!不交出相思雪和柳门三宝,童姥还回去抓你们更多的人,童男童女,小伙子,大姑娘……” |
大风勃然变色,就要飞身过桥,让这群小妖领教一下她久久怀远掌的厉害,可知道这事牵扯雪姑娘和柳门三宝,自然非同小可,是以沉吟不决。 童姥把手一摆,小妖们顿时鸦雀无声。童姥又轻蔑地瞅了大风一眼:“听明白了没?我们竹林也不会碗外里找饭吃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们竹林要的就是为天下讨回这江湖道义!” 童姥气焰嚣张,咄咄逼人。大风虽寡不敌众,情知今天如果不露一手,势必难以全身而退。何况散人还在她们手中,自己与这童姥,早晚会有一场交锋。念及此处,她一提双掌,大步跨上了桥头,昂然言道:“童姥既有此意,那就让我这乡下老妪,领教下你的高招如何?” “呵呵,好啊,那就让姥姥我见识见识你耕派掌门的久久怀远掌!”童姥话到人到,飞身从铸剑石上掠下,跃过雪化桥,掌风直扑大风面门。大风的怀远掌本以藏拙为要,先身子一挫,避过了童姥的掌势。单掌斜斜推出,觑个破绽,击向童姥的左肋。看到童姥已避无可避,没想到哧溜一下,却没了她的影子。大风这一下吃惊不小,脑海一片空白。幸亏她一路上见识过童姥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不及思索,大脑电闪火花般一闪,侧身后转,那童姥已绕到她的身后,飞身单掌击向她的左肩。大风右掌推出,砰地一声,两个人来了个对掌。大风直觉胸口一阵气血上涌,蹬蹬后退了几步,腰部抵在了雪化桥边。 再看那童姥,却身轻如燕,就像一枚落叶,在空中翻了几翻。衣袖已经掠到了湾边的湖水,又一个蜻蜓点水,才翻回岸边,站稳了身形,却也一动不动,好一阵没有说话。 小妖们一见,知道童姥这回也吃亏不小,就要一拥上前。童姥一摆手,又重新退了回去。大风看看童姥,不由得暗暗佩服。心知自己若不是让桥栏挡这一挡,只怕也会落水入水中……这童姥的内力和功夫,着实了得! 两个人又僵持了片刻,那童姥的脸色才缓了过来,冲大风一抱拳:“大风掌门既然无意做客竹林,不送!” 说完又一声唿哨,飞身跃入了竹林深处。 |
第十五章 大风 3 童姥一走,众小妖也随之撤入了竹林。龙湾旁边,霎时只剩下大风一个人,在湖水中游弋的水鸟,和竹林风响。这时天色已晚,风开始有些凉。大风也无心欣赏龙湾的暮色,知道今天悠居散人是抢不回来了。只好盘算先回去,和依云计议了再说。她越过铸剑池,正要施展轻功,却发现刚才受了童姥那一掌,内力提不上来。这龙湾又不是久留之地,她只好踏着夜色,缓缓归去。 月光渐渐地升起来了,光华若水,原野转柔。大风这久久怀远掌原本就是她利用农闲之余,在月光下漫步所悟,所以对月夜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练习掌法的同时,也时常吟诵一些咏月的诗句。此刻月光照人,不由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也便袖手观月,顺口念哦了几句: 不愠不躁性温存,清净皎洁蕴冰魂。 欲将我心寄明月,照天照地兼照人。 谁知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鼓掌叫起好来:“好诗,好诗!” 大风忙循声望去,见一人峨冠博带,手里提着一个九齿钉耙,从从海浮山南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请问,先生……”此处离竹林深处不远,所以大风不能不有所警惕。 “在下吟何知辛,问好远行人!”来人把钉耙往肩上一扛,冲大风拱了拱手。 “哦,”大风也拱手还礼,“断桥大风歌!” |
“敢莫是沂山耕派掌门人?呵呵,久仰久仰,”吟何知辛翘起了大拇指,“久闻大风掌门不仅掌法精湛,堪称武林一绝,还文武兼修,擅长诗词,怪不得呢,怪不得,方才寥寥四句,足见风掌门心胸广阔,有悯仁之心!” “客气了,”大风说,“先生这个时间出来漫步,可也是为了赏月?” “嗯,不错,我也草拟了四句,请风掌门赏评!”说完,他把钉耙一放,仰面观月,吟道: 深山一碧潭,夜映月嫦寒。 冷艳常顾盼,清辉不思还。 “呵呵,好句,好句,果然短小精悍,意境深远!”大风由衷赞道,可是她诸事缠身,今天又出师不利,没有救得散人出来,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又眼瞅着他的钉耙说,“你出来赏月,扛着个钉耙干什么呀?” “哦,这是我做农活的家什,也是我随身的兵器,”知辛说,“我从小体弱多病,后来遇到一个高人,说我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找家人给我打造了这个钉耙,并教授我武艺,病才渐渐地好了。因为用着顺手,农忙时节,也就不再使那锄头镢头,一把钉耙,统统搞定!所以形影不离,哪怕是出来赏月,也带着它了。” “我看先生文相,彬彬有礼,原来不仅做得来农活,还会武功?”大风心中一动。 “嗯,有这防身的家伙,哪怕三五个大汉,也不在话下!”知辛坦然言道。 “不知……知辛先生可曾去过沂山吗?”大风沉吟片刻,才说。 “久仰断桥耕派,大名远扬,只是无缘得见,倘若有用我之处,愿效犬马之劳!”这吟何知辛,倒是个痛快人。 “惭愧!我耕派势单力孤,原先农夫在身边还是个帮手,可他近日去了书院,帮依云兄打理茶座,我孤掌难鸣呢!”见知辛坦诚相告,大风也就说出了心里话。 “那好,此处离寒舍不远,大风掌门何不到舍下将就一晚,我明天随你去断桥如何?”知辛说。 |
第十五章 大风 4 话说大风和吟何知辛一见投缘,当晚便在知辛家住了一晚,盘膝打坐调运气息,良久才感觉周身脉络渐渐通开。知辛一家拿出最丰盛的农家菜来招待她,闲谈间知辛说竹林深处的掌门七尘是一个异人,痴迷武功,亦正亦邪,江湖中人对他知之甚少。只因竹林帮有一个规矩,那就是门内大弟子都要定期外出搜罗有练武天赋的少男少女,由掌门亲自传授武功,以保证竹林薪火相传,光大本门武功,所以在外界才有了竹林深处有一伙妖精,专吃小孩子的谣言。 大风听了,这才对悠居散人的事略感放下心来,心想东镇书院尚文抑武,女孩儿家活泼好动,出来历练历练,走走江湖,学些武功也是好的。此事暂且放下。 第二天一早,大风和知辛一起前往沂山。大风经昨晚调养气息,内力已完全恢复,却不知知辛脚力如何,所以并没有施展轻功。两个人一边加快脚步赶路,一边谈笑风生。走了约二十里地,早见日上三竿。前面过一个山脚,在一片浅湾前,有数亩桃园。有一个浓眉紫髯的大汉在桃园里单手扶犁,一边耕地,一边引吭高歌: 春来桃花开几枝,北方总比南方迟,桃花开时麦苗齐。粉红桃花日迟迟,圆内桃花圆外道,圆里折花佳人笑。 大风和知辛二人听了,齐赞一声好,便拐了个弯,向桃园那边走去。那壮汉显然听到有人称赞,愈发得意,歌声一转: 春风吹尽腊月雪,夕年走遍金河川。但将丰果酬风月,莫放牛羊到西山。营草带!造福民。河套春水碧联银。乘着金舆任意行!今生圆的富贵梦,管叫儿孙不受穷…… “好!好!”大风、知辛连连叫好,来到了桃园旁边。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大风和知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喝彩不迭: 原来那大汉稼穑,天生神力,犁耙前并无牛拉,只见他单手扶犁,脚下如飞,也把那泥土耕翻,如波浪一般。 |
第十五章 大风 5 “好汉,真乃天生神力!”大风一见之下,禁不住击掌称赞。 知辛不觉技痒,大喝一声:“兄弟,我来助你!”一个鹞子翻身跳进了桃园,抡起钉耙,也在桃园间乱扒起来。登时土块翻飞,桃叶零乱。 那壮汉勃然大怒,把手中的犁铧一扔,变色呵斥道:“哪来的野小子,敢来我园里胡乱刨哒?” “咋了?我好意帮你翻地,你敢骂我?”知辛听了,当然不服。 “呔!我只在桃林中间深翻,为的是追肥,你这样刨来刨去,又为的那般?”壮汉怒气愈甚。 “啊?”知辛这才知道自己帮了倒忙,反而添乱,一时也傻了眼。 大风见情势不妙,连忙上前,打个圆场:“这位兄弟,我说……” “我看这人就是不识好歹!”壮汉却不肯听劝,“罢,罢,像你这等糊涂人,哪里懂得稼穑,还不快离了我这里……” 知辛一听说他不懂农活,却也气红了脸:“你说我不懂稼穑,可知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壮汉一时没回过味来,“我知你是什么阿猫阿狗,阿二阿三?” “且听我言,”知辛摇头晃脑一番,“我叫吟何知辛,取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之意也。” |
“嘿嘿,你可知俺的名字?”壮汉一脸不屑。 “愿闻其详!”知辛见这壮汉鲁莽,情愿拐着弯和他套个近乎。 壮汉说:“俺乃霖稼散人是也!” 知辛听了,不由暗笑:“你可知我这九齿钉耙,除了锄地,还有别的用处?” “啊,还有哪般用处?”霖稼散人一愣。 “我这九齿钉耙,锄地倒在其次,有一套钉耙功,传自上天的天蓬元帅,西天的净坛使者,”知辛说,“所以可以小可以养性防身,大可以降妖除魔!” “哈哈哈哈,”霖稼散人一举手中的犁铧,“你以为我这手中犁,也只是用来耕地的?” 说完他拉开了架势:“来来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合!” “好,那就用我的钉耙功,来见识见识你的犁铧功!”知辛自然不甘示弱,也把九齿钉耙一举。 “好好好,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两家话,”大风赶紧横在了他们两个中间,“我来自我介绍,我是断桥村落,耕派大风……” “你,来自沂山,是那耕派掌门大风?”霖稼散人忙问。 大风点点头:“正是!” 霖稼散人一听,把犁铧一扔,倒头便拜:“原来是大风姐姐,我正想追完这次肥,就去断桥找你呢!” “啊?”知辛闻言大喜,“我也是新跟了大风掌门,可真是有缘,何不也效仿古人雅事,来一出桃园三结义?” |
第十六章 试招 1 话说霖稼散人和吟何知辛,与大风一见投缘,散人便从桃园里拿出酒肉,款待二位。大风一向不茹荤腥,酒也很少饮用。散人和知辛却推杯换盏,性直豪爽。大风便只是略抿一点淡茶,听他们两个人谈些农家琐事,江湖八卦,文人雅事。三个人越聊越投机,当即捻土为香,结为异性兄弟。大风居长,称为大姐;散人居中,称为二弟;知辛最小,称为三弟。三个人又在桃园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霖稼散人交待好家务事和桃园事,一起前往断桥,加盟渔樵耕读。 再说品味精致从凤凰岭回到村里,把小紫薇托付给了觅一缕闲愁,和蓝瞳孩子前往仙人谷,去找58居士。断桥村落和仙人谷一个在沂山东南,一个在沂山东北,相距约三十余里。蓝瞳身上又无内功,精致便和他从郭雀寨那边抄了个近路。郭雀寨那边一向并不太平,宋元年间,就有土匪盘踞,占山为王,打劫过往商旅,骚扰附近百姓。朝廷动用了沂山周边三县的兵勇,才得以剿平。虽然本朝无事,精致还是要存个小心。她让蓝瞳把佳康新赠的火麟刀放入包裹,以免炫人耳目。蓝瞳却觉得宝刀内藏,有失将军的威风,他一向佩刀佩惯了,便把绣春刀和火麟刀一边一把,带在腰间,和精致款款前行。 郭雀寨西北侧有悬崖,名鹁鸪崖。崖壁巨松倒挂,藤葛蔓织。半崖间有数块大石垒成的洞窟,名郭雀洞;悬崖下有立石,酷似一个将军的雄壮身躯,名郭雀石。蓝瞳路过崖下,难免要拜一拜他。过了郭雀寨,就是跑马岭。跑马岭山不甚高,林木稀疏,所以精致和蓝瞳加快了脚步。堪堪就要越过地界,进入十里槐谷了,林子里忽然有群鸟惊飞,把精致吓了一跳。正惊疑不定,道边忽然跳出了一个年轻人,一身青衣,剑眉星目,两手空空,却连赞三声好刀。 蓝瞳当然知道来者不善,连忙用手紧攥住刀柄,眼中蹿火:“什么人,在此瞎晃悠?” 精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心里又开始咚咚地跳个不停,却也跟着添话:“喂,我说这位少侠,你自己手中无刀,却又为什么在这儿枉赞好刀呢,岂不闻自己没有,不必强求?” 来人哈哈大笑:“我自己手中无刀,未必心中无刀;我自己手中无刀,未必不可以称赞别人的宝刀!” “哼,我腰上宝刀,岂是你可擅赞的?”蓝瞳虽然身上无力,却也不甘示弱。 “哈!我为什么不能?”来人把头一昂,“你可知我的名号,江湖人称添牙镶月刀!” |
第十六章 试招 2 “添牙镶月?我看你也就是添油加醋哦,”蓝瞳身上无力,性子却冲,“你连把刀都没有,还出来行走江湖?” “嘿嘿,”镶月两臂一抱,横在了路间,“岂不闻功力所到,草木皆可为剑?武功至极,乃是无招……”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伸向蓝瞳孩子腰间。幸亏蓝瞳在意新得宝刀,右手正按在火麟刀刀柄上。镶月如泥鳅一般,围着蓝瞳嗖地转了一圈,瞬息间退回了原地。蓝瞳只感觉左腰间一松,伸手一摸,果然已是空空。 “我出来不用带刀,是因为所到之处,必有好刀,为我所用……”镶月还是抱着膀子,接着刚才的话茬说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是他的怀里,多了一把绣春刀。 “你……”蓝瞳涨红了脸面,自知身上并无内力,非此人敌手,又把涌到喉间的恶毒话儿给咽了回去。 品味精致心知不妙,这个来路不明的添牙镶月欺身夺刀,只在须臾之间,其身形手法之快,足见是个劲敌,自己今天若不露上一手,势必难以脱身。可自己并不懂刀法。她略一盘算,立刻有了主意,先冲着蓝瞳笑了笑说: “师弟,今天师父他老人家安排我俩出来巡山,有任务在身,不可好勇斗狠,远来的朋友,都是断桥的客人不是?” 蓝瞳先是一愣,暗想自己怎么就成了她的师弟了?随之恍然,他这刚刚拜佳康为师,新学了快刀九式,精致的武功自然也是佳康所教,不是他的师姐是什么?知道她意在为自己解围,也便打了个哈哈: “是啊,是啊,远来的朋友有好酒……” 不过他这话中藏有机锋,镶月行走江湖,未必听不出来,所以并不领情:“可我此来,不为喝酒,只为比刀!” 精致忙接过话头:“这位少侠,刚才所言甚是。功力所到,草木皆可为剑,我等学艺不精……” 她说着环顾自周,正好看到从林子里飞出了一只小鸟,就俯身捡起一根树枝,顺手一挥,树枝如利箭离弦,嗖地一下,把飞鸟射了个洞穿,扑棱棱落在路边。 精致这一下,为情势所逼,自是用尽了全力,看到果然把飞鸟射了下来,吓得马上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叨: “小鸟,小鸟,我今天为救蓝瞳兄弟,只好先委屈你了……早死早托生,阿弥陀佛!” |
第十六章 试招 3 话说品味精致跟随佳康,虽然平时也学一些武功,却一向乐善好施,不敢杀生。今天眼看蓝瞳陷入困境,才不得已露了一手,伤了小鸟的性命。心里登时咚咚咚跳个不停,连忙合手祷告,咕咕哝哝地念叨了一番。 镶月见了,不由有些好笑,却也忍不住喝一声彩:“好手法!” 他知道,一根树枝,飞掷出去,可比刀剑,没有相当的内力是办不到的。 其实他今天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本是看中了这少年腰下的火麟刀。眼见一个村姑模样的女子,都有上乘的内力。如果恃强来夺,恐怕讨不了好去。只好略一转念,找一个台阶下。 “姑娘既然有这等手法,又和这位少年师出同门,想必也练得一身好刀法了?”他冲精致拱了拱手。 “不,我不会使刀。”精致老老实实地回答。 “奥?”镶月的心里又开始痒痒了,毕竟他久走江湖,还是识货的。知道这柄火麟刀是少有的宝刃,世间只有御龙刀才可与之比拟。 “不过,我这位师弟,确实刚刚学会了一门新的刀法。”精致话锋一转。 “是吗?那我就可以和这位少侠比比刀法了,哈哈哈!”镶月这才又高兴起来,他一个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位少年面如菜色,像受了严重的内伤。明摆着有便宜,不赚白不赚的。 “你要和我师弟比试刀法可以,不过咱先说好了,只比刀法,不比内力,每人一根树枝,点到为止。”精致说,她当然也明白江湖世界的法则,自己若不是刚才先露了一手,无论怎么说,也都是不算数的。 “好,只比刀法!”镶月一口答应。 “只比刀法……”蓝瞳也说。 精致这才放下心来,从林子里捡了两根木棒,一人一根,交到他俩手里,说:“我来监督,你两个以三步为距,点到为止,谁的木棒若碰到对方算输。” |
第十六章 试招 4 蓝瞳接过了木棒,知道对面这个人不是为宝刀,也是为他的刀法而来。所以务必要在几招之内让他服输,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枝节。他闭上眼睛,把昨晚新学的刀法在脑海里默默过目了一遍:一式抽刀断水,二式劈荆斩棘,三式席卷八荒,四式翻江倒海,五式雷霆万钧,六式天崩地裂,七式云淡风轻,八式鼎定乾坤,九式落花流水……发现这九路刀法,妙诀就在一个快字,使出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因为此刀法虽名为九式,其实每一式中各含有若干变化。这每一种变化的要诀,则在于不拘泥于招数,随机应变,寻找对手的破绽。念及此处,他慢慢有了主意,忽然睁开眼,把木棒朝对方的肩头捅去。 镶月正笑嘻嘻看着他呢,心想这少年闭目入定的,难道要先念诵一卷经不成?没料想他睁眼就双目炯炯,木棒闪电般袭向他的左肩,本能地拿棒去挑,谁知在两棒还没有相接之时,那少年又中途变招,画了个半圆,提至胸前,给他来了一记黑虎掏心。此时他欲回腕已经来不及了。要用左臂去当,对方的手中如果是真刀,势必要把他的手臂砍断。眼看木棒已经触到了自己的心口,只好两足发力,向后一跃,才算躲了过去。 镶月双足落地,出了一身冷汗。看这少年病恹恹的,想不到竟会如此高明的招数!幸好他并没有追过来,连续出招,要不然自己还要继续处于败势。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貌似老实实则精明的师姐盯着呢……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去。罢,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此念一定,他便并没有返回原地,继续出招,而是两足一点,跃向了路边的树梢,嘴里赞着:“好刀法,好刀法!” 蓝瞳一招之间,就击退强敌,真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才感到浑身轻松,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绣春刀呢?” 可是那镶月已经消失在丛林中了。 |
第十六章 试招 5 蓝瞳一招之间击退强敌,实是意外之喜。说真的,他昨晚才刚刚师从佳康老师,学了这快刀九式,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可转念一想,绣春刀还在那小子身上呢,抬头一看,山高林密,哪里还有那添牙镶月刀的影子? 精致也没想到佳康的刀法竟会实用如斯,当然也缘于她的巧计,未免也沾沾自喜。虽然丢了绣春刀,本来就是个累赘。有了火麟刀这天下少有的宝刃,还要那劳什子干啥?相比而言,还是脱困最实在,最重要。 所以她看到蓝瞳那时而大喜过望,时而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好言安慰了几句。 蓝瞳说:“可是,可是……”他感觉有点儿难以出口的是,这绣春刀,是他曾身为锦衣卫的标识。何况他还一直不能忘怀在京城里那威风八面的日子,那英姿飒爽、俊俏可人的女将军影乱…… 精致当然也看出了他这点心思。她只是不懂得,一个人行走江湖,逍遥山林是何等快活,又何必在那天子脚下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好啦,人生不如意,有得必有失,你今天丢了绣春刀,也许前面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你呢。”她微微地笑着说。 嗯,那个话儿叫塞翁失马,蓝瞳心里果然宽松了好些。过了跑马岭,进入十里槐谷。槐花次第开着,花香浓郁,蝴蝶和蜜蜂忽高忽低,翩翩起舞,飞来飞去。蓝瞳的心里开始痒痒起来,边走边四下里张望,就好像前面真有好东西等着他似的。 精致急着赶路,送下蓝瞳后,回去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呢……把那个精灵古怪的小紫薇交给了觅一缕闲愁,也不知两个人玩得怎么样,合不合得来,昨晚的饺子没吃安稳,还得再去南山岭上剜一点野菜,给佳康老师包荠菜饺子。所以也不去理他,只管走在前面,脚步匆匆。 |
“啊,灵芝!”蓝瞳忽然指着一棵树上大叫起来。 “那个不是真正的灵芝草,叫做木灵芝。”精致头也不抬地说。 “那伞盖那么大,红红的,肉肉的,不是灵芝草是什么?”蓝瞳自然心中不服,和精致斗嘴,而且脚下也不肯挪步了。 “灵芝草有柄,这种木灵芝是没柄的……”精致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轻轻一笑,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子一抛,把那木灵芝打了下来。 蓝瞳赶紧上前拾起那木灵芝来翻看,果然,是齐根长在树上的。 “而且这儿是槐林,是不长灵芝草的,灵芝草生在柞木上,也就是橡子树。”精致说。 蓝瞳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不知不觉穿过了十里槐谷,前面是一片杂木林。蓝瞳打不起精神来,只知低头走路。精致却开始左顾右盼,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环顾周边。忽然飞身跃起,跳上了一棵老树的树杈间。把蓝瞳吓了一跳,还以为又遇到了袭击。一转眼工夫,精致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地灵芝草。 这灵芝草足有大白碗的碗口那么大,芝柄粗壮,一看就知道长了好多年。 “这灵芝草是长在橡子树的朽烂处的,所以老树上多,一看这灵芝草没有一百年,少说也长了几十年了。”精致把蓝瞳肩头的包裹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包在了里面。 “啊,有这么多年?”蓝瞳伸了伸舌头。 “这还是小的呢,”精致不以为然地说,“深山里有的是百年灵芝,千年灵芝……不过那得深谷或悬崖峭壁上才有,一般人不容易碰到。” 精致把包裹交还到蓝瞳手里。 “这是您采到的,我就不要了吧。”蓝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给你的,”精致说,“等见了58居士,你就把这灵芝当做礼物吧。” |
第十七章 居士 1 蓝瞳只知低着头跟精致赶路,不觉之间,前面渐渐泉流潺潺,大石摞叠。两侧高山耸立,林中藤萝满布,遮天蔽日。精致说前面就是仙人谷了,注意些哦。果然道路也越发崎岖难行起来。一会大石拦路,蓝瞳没有内力,需要手脚攀爬才好过去;一会溪流漫道,需要别寻石块或草木踏脚;一会藤萝遍挂,把整个峡谷都给封了起来,需要弯腰侧身,从藤萝的间隙间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不留神,就会被丛生的荆棘挂住衣服,或划破手脸。 蓝瞳给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腿软,叫苦不迭,说这是个什么破地方,那58居士咋会在这儿住呢? 精致听了,也只是笑一笑,知道他有内伤,看他累了,就带他歇一歇。快了,再到前面就好了,她总是这样说。 蓝瞳感觉这个品味精致就像个大姐姐似的,能让他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和蔼可亲。又想起那个对他痛下狠手的鹳雀,咋就那么毒,那么辣呢? 他这么想一阵,恨一阵,一路走着,心中如打翻了个五味瓶一般。 又走过一个山脚,前面豁然开朗,三道山岗遥遥对峙,山谷宽敞,洒满阳光。精致说,前面那个山势略有些倾斜的叫歪头崮;歪头崮后面,那个像一头猛狮回首长啸的,叫狮子崮,狮子崮和歪头崮合称双崮。与双崮相对,那边那个像一头犀牛俯卧,上半截山石裸露,下半截草木拱卫的叫做扁崮,或者叫青崖。那58居士,就住在青崖山半腰呢。 又如此这般,把去青崖的路线和蓝瞳详细指示了一番。 怎么,姐姐,你不和我一块去吗?蓝瞳略微有些失望地问道。 嗯,把你送到这儿,我就先回去了……那居士是个怪人,不爱多见人。精致说,佳康老师让我来,主要是因为这仙人谷的路,如果不熟悉,进来了,就很难再走出去。 |
第十七章 居士 2 交代好了路线,精致道声珍重,施展轻功,漫过树梢,飞掠而去。 蓝瞳不由得又是一阵好生歉然。他知道精致这一路上,都是为了陪他。人家还用着深一脚,浅一脚,走这样崎岖不堪的山间小路吗?纵身一跃,虽高山大川,如履平地。蓝瞳从此不想再做什么劳什子将军,要做一名大侠了。 要是我也有这样一身轻功就好了,他想。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出了一身又一身臭汗,蓝瞳第一次对侠客有了憧憬,有了梦想,有了要飞起来的愿望。 有了精致的指引,蓝瞳并没费多大力,就来到了扁崮跟前。见从山脚到山半腰的丛林茂密处,恰好有一片光石板子。虽不甚是陡峭,却腻滑难行。只好又从远处有草木的地方绕过去,来到半山,见有一棚状山洞,出口宽大敞亮。因为无门可敲,蓝瞳并没做通报,一步跨了进去。没想到迎面有一只大鸟,把他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这鸟似鸿而大,长颈赤喙,白身黑翅,想起古籍中的记载,应该就是那鹳雀了。鹳雀是一种水鸟,怎么会栖身此处?又仔细一看,见这鸟一动不动,才明白是一个鹳雀的标本。 “门口有针,先扎她一下。”忽然有一个柔柔的女性声音从洞内传来,把蓝瞳又给吓了一个激灵。 蓝瞳想这洞内再无别人,应该就是那58居士了。他本来猜想她怎么也是个半老婆子,咋听上去跟一个小姑娘似的? 他四下看了看,见洞壁上果然挂着一个蒲团,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银针。 “拿一枚银针,扎在那个贱人身上!”居士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刻起来。 蓝瞳上前取下一枚银针,看了看洞内并无别人。居士所说的贱人,自然是指这只鹳雀了。 “您说的贱人,是指门口这只大鸟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扎她,扎她!”居士激烈地说。 蓝瞳举起针,虽然他对那鹳雀也恨得牙痒痒,可真要他以刀相向,他还是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畏惧……他一闭眼,把针往那只大鸟身上扎了下去。 “嗯,你进来吧。”居士好像能够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声音一下子平静下来,又变得柔情似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
第十七章 居士 3 鹳雀后有一面石墙,状似影壁,蓝瞳绕过去一看,又觉眼前一亮,原来这山洞后面,竟然会别有天地!阳光斜斜地照着,山上面有蓝天,白云缓缓地飘着。有一个后花园,花园里鸟语花香,绿萝成荫,蝴蝶翩翩,蜜蜂嗡嗡嘤嘤,围绕着一个素装的女子,飞来飞去。 紫藤架下,这女子青丝松挽,布裙木钗,正翘着纤纤玉指,拈一枚绣花针,在一面绷好的白绸上,飞针走线。 蓝瞳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这一幕给他如此不真实的感觉,如梦境,幻境……可是那女子虽然没有抬头,却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一举一动。 “是精致送你来的吧?”她说。 “你,你就是58居士?”蓝瞳结结巴巴地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听你的声音,像是内力有些阻滞……”居士略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像雪光那么一闪,“嗯,你靠近些,我看看。” 蓝瞳慢慢腾腾地靠近紫藤架下。居士伸手,拿两根冰凉的手指往他的手腕上一搭,马上就抽了回去,低头绣起花来。 蓝瞳来都来了,只好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是那个贱人,她让你来找我的吧?”又过了好一会儿,居士才缓缓问道。 “您是指……那个鹳雀?”蓝瞳说,知道她所说的那个贱人,是蒙山的那个手段毒辣的鹳雀,而不是洞口的那个鹳雀。 他暗想,姐妹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仇恨,让两个人如此不相容,不想见呢? “蒙山高,沂水长,妹妹绣花想情郎……” 居士又好一阵没有说话,而是轻声哼起了一支小曲。 “她这点雕虫小技,又如何能难得住我?”良久,她鼻孔里哼了一声。 “她逼我咽下了一颗药丸,说我只还有四十九天性命……”蓝瞳说。 “你一定是得罪了她,这个贱人,可一向是眦睚必报。”居士抿嘴一笑,“不过她炼的这个药,虽然限制住了你的内力,也没有这么邪乎,要不然她就不会让你来找我了。” 她说着,伸手从绣花挣下的一个瓷罐里摸出了一颗黝黑光亮的药丸:“你把它服下,然后去蒙山找她,看那贱人还有什么话说!” 她把药丸递给了他,然后就低头继续绣花,再也没有说话。 |
第十七章 居士 4 蓝瞳接过药丸,刚刚填进嘴里,就听到头上一声断喝:“别在这儿装神弄鬼,黄家飞扬来也!” 蓝瞳抬头一看,就见有一个绿衣女子从青崖上飞身而下,身披红绸,单脚立在花园旁边的一块巨岩上,双臂一抖,两条红绸如蜿蜒的游龙,向蓝瞳和居士袭来。 居士又微一抬头,目光又一次雪亮如剑,往青崖上那么一瞥,跟着右手一挥,袖中的银针如飞蝗一般射出。 蓝瞳刚要闪身,腰间已经被红绸缠住。那黄家飞扬为避银针,纵身往后一跃,蓝瞳跟着被提了起来,又被甩到了一棵歪脖松树上。 蓝瞳胸口一阵热血上涌,差一点没有把刚刚咽下去的药丸喷出来。幸好给松枝给绊住了,才没有滚落山崖。 飞扬躲开了银针,却也没有接着进招,只听她朝远处喊了一句:“三毛姐姐,此处已经探明,没有柳门三宝……” “哦,那我们再到别处看看吧。”远处传来另一个娇媚可人的女子的声音。 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像同时有好几个人一起飞身离去。 “喂,我说,崖上的这位少年,你没事吧?”居士喊了一句。 “我没事……”蓝瞳忍者剧痛,只觉五脏六腑像被割裂了一般。 “你下来坐好,我来教你,盘膝打坐……”居士说。 蓝瞳半滚半爬,从崖上下来,依言坐好,按照居士交给的口诀,调顺气息。 果然,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那些乱钻乱咬的恶虫慢慢潜入了脉络,全身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好,你站起来吧。”居士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描淡写。 蓝瞳站了起来,感觉身上开始有了力气,不由大喜。 “好,你去吧,看那无知的贱人,还有什么话说!”居士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花园后的茅屋。 |
第十七章 居士 5 蓝瞳自离开了京城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他朝着居士的茅屋深深施了一礼,这次意识到包裹里的灵芝草还没有取出。连忙打开一看,刚才撞到了歪脖松上,已经裂为了数块。于是也不敢再惊动居士,悄悄地放在了紫藤架下,这才转身离去。 在回到穆陵关的路上,蓝瞳虽然还不会施展轻功,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一到穆陵关,他那些部下几日不见首领,也表现了出了几分亲切,杀猪宰羊伺候不迭。蓝瞳心头事放下了,和他们碰杯痛饮,大醉一场。在酒席上,蓝瞳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这次断桥之行的奇特经历,小兵小将们纷纷举杯,向蓝瞳将军表示祝贺。自从被逐出京城之后,蓝瞳的眉头,至此始得一展。 当天喝了个杯盘狼藉,蓝瞳就去睡了。在睡梦里,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江湖梦,飞檐走壁,行侠仗义,还有一个绝色美女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只是总差了那么一步,始终够不着。直到一觉醒来,浑身筋骨酸痛,这才想起了居士交代好的,去蒙山的事。 去就去呗,蓝瞳也开始感受到了江湖的魅力,也许残酷无情,也许会让你痛不欲生,却也自有一种控,让你欲罢不能。 于是,他又一次做好了安排,和属下们招招手,前往蒙山。 他以为蒙山是很近的……却不知沂蒙山连绵数百里,他整整又走了三天,才来到蒙山脚下。 刚想找人打听一下上山的路,就看到前面有一个老妪,慈眉善目的,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蓝瞳忙上前说:“老人家,您是否晓得,这山上住着一个叫鹳雀的女子?” “我也是来走亲戚的,”没想到老妪却说,“我来自小说家园部落,到蒙山来看我石兄,住在圣水山庄。” “你师兄?”蓝瞳暗想,原以为她不过是一个乡间的老婆婆,竟也是一位武林人物! “嗯,我师兄就住在前面不远,蒙山西沟,所以自号为西沟散人。”老妪说,“圣水山庄离此不远,这位少侠,也过去坐坐吧,饮一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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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紫薇 1 再说品味精致把小紫薇托付给东镇书院的阿觅,要他暂且带紫薇出去玩玩,等她回来。阿觅是一个只知道读书写字的好孩子,看到小紫薇跟一个雪人儿相似,反倒有些拘谨。又觉得如果不跟她聊聊,冷场会更显尴尬,只好先硬着头皮,说:“我带你到笔架山那边看看吧。”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找我爷爷。”可小紫薇一想起昨晚那一幕情景,还有些不寒而栗呢,哪里会有心情去玩? 可是这样晾着也不是个事……等精致姐姐回来不好交代,何况这小女孩长得确实讨人喜欢,阿觅只不过不太善于表达。 “那我和你到书院看看吧,我们东镇书院……”阿觅试探着扯。 “我最不喜欢读书!”小紫薇硬邦邦回了一句。 “这……”阿觅急得挠了挠头皮。 其实小紫薇没心情玩倒是不假,毕竟一个人离家出走,几千里地……她想爷爷。 阿觅只得另外想辙。 “那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他说。 |
说着话,两个人其实一直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村外,在凤凰岭一处避风的山崖下,找了块石头坐下。 按照阿觅的想法,他更愿意带她到树林里走走,到小河边走走,踏着软软的草地,遍地花开。 先别急,慢慢聊。 “我们东镇书院,毗邻着一个庙,庙里有一块碑,叫做获鹿碑。”阿觅说。 可小紫薇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获鹿碑上说,有一个人来庙里祭祀,抓到了一只小鹿。”阿觅接着说,“哦,不对,是一大一小两头鹿呢。” “啊?沂山真的有小鹿吗?”小紫薇只听到了前半句,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是的呀,沂山有小鹿,好可爱,蹦蹦跳跳的小鹿!”阿觅为的就是哄她开心,只好顺着胡扯。他只是溜达着到东镇庙看碑,看到碑上有这样的记载,究竟沂山有没有小鹿,他也真还没见过。 “那你快带我去看,快带我去看……”小紫薇高兴起来,拍手叫着。 “那我们去书案山吧,”阿觅硬着头皮想了想碑上的记载,“碑上说,小鹿是从汶河对面,笔架山旁边的书案山过来的……” 他想,甭管有没有小鹿,先带她走走,散散心吧。 他领着小紫薇,又从凤凰岭来到汶河对面,从笔架山来到书案山。 可他没有想到,书案山上没有小鹿,却有一个棒槌鸟。 棒槌鸟昨晚被蓝衣女侠直追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此时正在书案山的一棵松树下蒙头大睡,阿觅和小紫薇叽叽呱呱的说话声惊醒了他。他眯缝着眼一看,喜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哈哈,小宝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
第十八章 紫薇 2 小紫薇一看到棒槌鸟,第一反应就是快跑,嘴里还念叨着:“快跑,快跑……” 可她刚迈出没几步,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一回头,敢情那小觅还傻傻地在原地呆着呢,她一把扯住他的手:“快跑!快跑!” 她心里那个委屈劲就甭提了,你说带我来看小鹿,却碰到了一只大鸟!可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还是赶紧逃命是正经。 可阿觅自来到东镇书院,净跟着薛依云教授学平平仄仄平平仄了,走路都拖泥带水。小紫薇虽然从小跟爷爷学过轻功,又拖着这么个“累赘”,还没有跑到笔架山,棒槌鸟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只跳了几跳,就赶到他们头里。 “鸟叔叔,你不能再打我的主意了。”小紫薇一看逃不掉,只好站住和棒槌鸟讲理。使用缓兵之计,原是她的拿手好戏,也许马上那个蓝衣姐姐就会出现了…… “嗯,为什么呢?”棒槌鸟见她说得一本正经,倒也有心再逗她一逗。他已经从长白山追了几千里地,不急,不急,猫爷爷捉老鼠都是这么做滴。 “因为,我来到沂山,已经许了人家。”小紫薇眼珠一转,只好信口胡编。毕竟她因为紧张,手还在阿觅的手上紧紧地攥着呢。虽然她知道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实在帮不了她什么,先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找了婆家?小女婿是谁,就是这个弱不禁风小逗比?”棒槌鸟故意歪着头,拿手去捏一把这小伙子的脸蛋,其实是试一下他有没有武功,阿觅一扭头,果然就没有躲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棒槌鸟开怀大笑,毕竟好久他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们既然欲结为夫妻,要不要先在这里拜天地?你要是真的和他在这儿拜了天地,我就放过你……” “你……”小紫薇又气又急又羞,脸登时涨得通红。 “怎么了,假的吧,演不下去了吧,”棒槌鸟得意地瞅了瞅她,“既然把戏被我戳穿了,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小紫薇这下可真傻了。没想到小觅在一边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我愿意。” 他同时使劲抓住了小紫薇的手。 |
第十八章 紫薇 3 “嗯,有意思,有意思……”棒槌鸟单手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我可先有言在先哦,你们拜了天地,新郎还得我做!” “你,真不要脸!”小紫薇啐了一口。 “我说这个小子,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新郎呢?”棒槌鸟侧着脑袋打量了阿觅一眼,“要拜天地入洞房,还得先比武招亲对吧?” “好,我同你比!” 令他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阿觅挺胸抬头,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练的是哪一门子武功?”棒槌鸟一下子还真有点懵了头。 “我不会武功,手不能缚鸡,”少年又向前跨了一步,斩钉截铁,“可我有一腔热血,敢跟你拼命,你如果把她怎么样了,我做鬼也不饶你!” “嘿嘿!”棒槌鸟上前一把,就把阿觅像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我这就把你的脖子拧断了,你信不信?” “放下他。”忽然从林子后面一个传来冷冷的声音。 几个人同时扭头向那边观瞧,一个冷艳逼人的女子缓步走来过来。 “啊,是你!”棒槌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狐妖一样的毒魅?” “啊,是姑姑……”小紫薇惊喜地欢叫起来。 |
第十八章 紫薇 4 “我说,你放开他!”叫狐妖的女子又重复了一句。 棒槌鸟不自觉地手一松,阿觅吧嗒掉在了草地上。 狐女的鞭子刷的一下就跟着抽了过来。 棒槌鸟轻功特好,轻轻一跃,就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狐女恼意更甚,刷刷刷接着又是几鞭。棒槌鸟左跳右跳,终于有一鞭缠住了他的脚腕。狐女把鞭一收,把他摔倒在地。 棒槌鸟四肢一着地,即便发力像皮球一样弹起,向树林里逃去。可狐女飞身而至,又把他踏倒在地。 接着鞭子就没头没脸地抽了下来。 “好!好!”小紫薇在一边拍手叫好。可棒槌鸟很快就扛不住了,只好抱着头一个劲求饶: “狐妖,狐仙,狐姑姑,求求您,饶了我吧……” 小紫薇又有些心软了,上前攀住姑姑的胳膊说:“姑姑,你放过他吧。” “你,竟然会给他求饶?”狐女柳眉一竖。 “唉,鸟叔叔也没把我怎么滴,”小紫薇叹了口气,“毕竟我们都是从长白山来的,亲不亲故乡人。” 小紫薇攀住姑姑的胳膊不放,狐女这才气咻咻地把鞭子停了下来。 阿觅已经从草地上爬起身,看这狐女,眉眼果然与小紫薇有几分相似。 “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待我去取把刀来,割了你身上那个零件,看你还出来打人家姑娘的歪主意不?”狐女指着棒槌鸟的头顶恨道。 “姑姑,你要割他身上的什么零件?你要是剁了他的双手,他可就无法拿东西吃东西了。”小紫薇担心地说。 狐女说:“这你不要管,我不会割他的手……” “可你如果割了他的脚,他就无法走路了,我们离长白山这么远,他该怎么回去?”小紫薇又说。 阿觅虽然年轻,总是比小紫薇懂得多一些……此时实在忍俊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
第十八章 紫薇 5 “紫薇,我不会砍他的手脚,要割他的祸根,割了他的祸根,他就再也无法祸害人家的姑娘了.”狐女只好对小紫薇耐心地解释。 “他的祸根?他的祸根是哪儿?”小紫薇一脸疑惑,上前踢了棒槌鸟一脚,“快说,哪是你的祸根!” 棒槌鸟当着狐妖一样的毒魅,当然不敢说自己的祸根,只是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祸根就是你的鼻子?”小紫薇天真地看着自己的姑姑说,“可是你割了他的鼻子,下雨漏水怎么办?” 阿觅在一边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狐女也真拿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侄女没办法,“我不割他的祸根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那就罚他去给我找爷爷吧,话说我来沂山都好几天了,一直没见到爷爷的面。”小紫薇说,“让他帮我们找到爷爷,算作他立了大功一件。如果找不到爷爷,那时再割他的祸根不迟。” “嗯,好,我去帮小紫薇找爷爷,找异界雨夜行者……”棒槌鸟连忙答应,点头不迭。 “哼,你不要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狐女上前一把提起棒槌鸟,然后以迅捷无比的手法给他往嘴里喂进了一颗药丸,又一推他的下巴。棒槌鸟一仰脖,咕嘟咽了下去。 “啊,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旋即反应过来,登时大惊失色。 “放心,也没什么,是我在家里闲着没事,配制的烂心烂肠丸。”狐女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以后你只要安分做人,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会给你解药。” “啊,那明年这个时候,我该到哪里去找你……”想到自己此后,要终生受这个妖女控制,棒槌鸟不觉万念俱灰。 “放心,你只要帮我找到爷爷,我会求姑姑给你解药的。”小紫薇安慰他说。 |
第十九章 紫狐 1 且说来自县衙的那位师爷,愚梦觉误入神龙大峡谷,亲眼目睹了谷主鬼狐给白蛇卷去,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紫狐也随之失踪。此情此景,当真是如梦如幻,有隔世之感。幸好黎明时分,薛依云巡视至此,两个人攀谈良久,才让梦觉把自己的魂找了回来。 “当今正逢断桥多事,江湖八大门派来攻在即。鬼狐有鬼神不测之才,把峡谷这边的防务交给他是最让人放心的。不承想昨晚竟有这等异事!敢莫这条白蛇,和小鬼有前生缘么?”薛依云忧心忡忡。 “还有我那紫狐……”薛依云这话,正说到了梦觉的心坎上,“先生如果放心,就由我在这峡谷里住一阵子吧。此时本因我而起,我最应该查个究竟。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会及时给断桥通风报信的。” 当然他心中所想,还是最牵念他的紫狐……只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罢了。 “你?”薛依云貌似无意地瞟了梦觉一眼,忽然单掌击出,袭向他的左肩。 梦觉猝不及防,本能地侧身一闪。没想到薛依云这一掌却是虚招,手腕一翻,抓向他右手中的铁扇。 眼看梦觉已避无可避,他干脆飞起一脚,向薛依云胸口踢来。 这一记窝心脚,也是梦觉急中生智的变招。一般情况下,对手连出两招,他应该继续躲闪才是。可他以攻为守,着实出乎薛依云的意外,哪里还顾得上抓对方的铁扇,平身往后一跃,退到了一丈开外。 可梦觉并没有接着进招,而是双足刚一落地,就向薛依云施了一礼:“先生,承让了!” 薛依云又是一愣,接着就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道:“好!好!” |
第十九章 紫狐 2 愚梦觉方才明白,薛依云是为了试他的功夫。薛依云见他反应敏捷,进退有度,这才放心地把神龙大峡谷交给了他。 因为薛依云久在江湖,最是明白,要想成就大事,看天下武林群雄,仅靠武功是不够的,重要的是要有卓越的智慧。 于是,薛依云带梦觉在峡谷内一一查看。梦觉见神龙大峡谷,表面上看去与其他的峡谷没有什么不同,实则阵法暗布,机关重重,不由得对那鬼狐很是佩服。 尤其是那古冢,从外观上看去,荒凉不堪,阴森可怖,里面却布置得桌椅床橱、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通风敞亮,温馨雅致,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在书案上,摆放着鬼狐还没有画完的番外美女图,当真是巧兮倩兮,顾兮盼兮,让人怦然心动,见之忘情。 薛依云和梦觉看完峡谷,天已过午。梦觉看到古墓中锅碗瓢盆俱有,可以做饭,就简单地做了几个小菜,和薛依云推杯换盏,小酌几杯。 忽然听到古冢外有人叩门,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狐回来了……古冢外站着一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中年人。 薛依云和愚梦觉都知道,在神龙大峡谷内,能够闲庭信步一般泰然自若地走到这三岔口处的必非常人。尤其是梦觉,昨晚感同身受,记忆犹新。于是两个人都非常客气,一齐拱手施礼,问客人来自何处。 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鄙人白云斋主,早年在外游历,最近才回到家乡,特意来沂山看望自家的两位小妹,并顺道拜访一位故人。” “奥?”薛依云问道,“不知先生的这两位小妹姓甚名谁,那位故人又是哪个?” 白云斋主说:“我这两位堂妹是一对同胞姐妹,一个叫白炫,一个叫白云苍狗爱吃鱼。这故人是我年轻时认识的一位至交好友,多年不见,听说听说在沂山断桥卧龙岗隐居……” “啊,斋主所说,可是南山樵子2011?”薛依云忙问。 白云斋主说:“不错,我这位老友,正是南山樵子!” “哈哈,等闲识得春风面,相逢原来是故人!”薛依云闻言大喜,“那就请斋主先到古墓内畅饮几杯,我再和你到西沂山卧龙岗寻访南山樵子……” |
第十九章 紫狐 3 薛依云相邀白云斋主来到古墓内。愚梦觉又找出几样鬼狐储存的干菜,找出他窖藏的美酒。薛依云居长,斋主和梦觉都坚持让他坐在了首席,白云斋主坐在客位,梦觉居末。因为三个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学者,虽久在江湖上行走,笔墨闲情从没有荒废,真是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下三个人结为异性兄弟,又粗饮了一壶山茶,薛依云才携白云斋主,和愚梦觉告别而去。 大峡谷内只剩下愚梦觉一个人,头几天还感觉新鲜,渐渐就感受到寂寞。尤其他和紫狐朝夕相处惯了,习惯了和紫狐耳鬓缠磨,习惯了拿紫狐逗笑取乐,习惯了紫狐每天在他的面前跳来跳去,习惯了紫狐偎在他的怀里睡去…… 虽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只狐,可他无法遏制那份发自内心的亲昵,就好像这狐,果然是他的前世情人一般。 虽然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春末的天气,即使这峡谷深处,也开始渐渐地变暖了。梦觉闲着没事,练武读书之余,常在峡谷内溜达,采摘些野菜,滋润下单调的日子。弄来野菜,就在环绕在古墓前的溪流中清洗。而每当他洗野菜的时候,都仿佛听到峡谷间环绕着一缕歌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峡谷远隔尘嚣,哪里还有别人?他以为是谷中的涛声,崖下的泉声,林子里的婉转的鸟叫声……这一天赶巧了,风从三清岩、布雨台那边吹来,歌声呢喃,竟让他依稀听清楚了几句词儿: 龙涎泉水饮三杯,相思一曲绕山飞。 有女来生愿化石,嫁与幽谷做娘妃。 他浑身为之一振,循声寻去,果然歌声渐渐清晰,在布雨台龙涎泉边,紫狐失踪的地方,看到了一位淡雅脱俗、弱不胜衣的妙龄女子。 |
第十九章 紫狐 4 重要的是,这个女子不惟冰肌玉骨,飘逸如仙,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紫衣。 梦觉上前刚要询问,还没等他开口,姑娘一抬头也看到了他,咯咯一声娇笑,一扬手,泼了他一脸一身。 “你是谁?靠近我想干嘛呢……”她歪着头,俏皮地问他。 “姑娘,你是?”愚梦觉更是满脸都写着疑问“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的前世,有一个名字,叫做易小小,”她娇憨地低了下头,“后来不知为什么睡着了,醒了,就来到了这里。” “你是说你醒了就在这布雨台?”梦觉的心狂跳不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记忆……你看看,你认识我吗?” “嗯,其他的我真的多不记得了,”小小怯生生地说,“不过看你这位大哥,有几分面熟。” “我是你的大哥,梦觉,愚梦觉!”梦觉的声音,差不多接近叫喊了。 “我真的可以叫你大哥?”小小半信半疑。 “嗯,叫大哥,叫大哥,我真的就是你大哥!”梦觉激动地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不谙世事,丧失记忆,他已经完全可以相信这名女子,就是他的紫狐转世了。 “哦,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小小莞尔一笑。 |
“你渴了吗,饿了吗?跟我到古墓里来,我给你做好吃的。”梦觉的热情,无以复加。 “大哥,你住在古墓里吗,你为什么住在古墓里?”小小俏皮地反问。 “这事说来话长……”梦觉说。 虽然梦觉的事一时半霎解释不清楚,小小还是乖乖地跟着他来到了古墓里。梦觉使尽浑身解数,搜出了所有库存,给小小做了一顿丰盛的筵席。 “啊,这么多,我几天几夜都吃不完……”小小说。 “你慢慢吃,我陪你说说话……”梦觉说。 两个人就这样吃着聊着,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梦觉说:“去睡吧。” “怎么睡呢?”小小问他。 因为古墓里,只有一张床呢。 怎么睡呢?你以前都是偎在我的怀里睡的……梦觉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在夜里,梦觉起来了几次,给小小盖了盖被子。峡谷风寒,重要的是,他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唯恐小小会随风归去。 |
第十九章 紫狐 5 从此,小小就随梦觉在古墓里住了下来,陪他练功,陪他聊天。有时她会表现出懵懂无知的样子,梦觉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记忆短路。时间久了,她会回想起全部身为紫狐的信息。她会成为他的三生情人,和他拥有前世,当下,还有来生…… 变化是从某个傍晚开始的。那个下午,梦觉睡意朦胧,就在古墓里打了个盹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柳笛声。小小本来一个人在古墓边的小河旁玩耍,悄没声息的进来,看看他醒了没有。梦觉故意和她开玩笑,仍假装睡着。没想到小小来到床前,只轻轻地叫了他几声,见他没醒,就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梦觉忽然好奇心大起,想看看小小要瞒着他做些什么。他略停片刻,等小小出去了,也悄悄地跟到了古墓外,见小小向着三清岩的方向走去。 柳笛声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梦觉跟在小小的后面,因为他的轻功要比小小好许多,所以小小丝毫也没有觉察。忽然柳笛声停了,听到小小喊了一声:“可人姐姐!” 透过树林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小小扑到了一个绿衣女子的怀里。 小小有另外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他初来沂山,压根儿就不可能认识……梦觉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吓得赶紧趴倒在地,匍匐前进了一段距离,好听清小小和这女子说些什么。 “嗯,这段日子,你查清了这峡谷里还有其他的山洞没有?”梦觉听那绿衣女子说。 “没有,就一个古墓,那一个少年谷主住着。”小小说。 “那,他们断桥会把这个相思雪藏在何处呢?”绿衣女子说,“那柳门三宝,是在相思雪身上,还是在断桥人手里呢?” 梦觉心碎了一地…… 而且梦碎无痕。 他回到古墓,继续睡下,等小小回来,也没有问他。 因为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宁愿相信,这个易小小,身边的这个紫衣女子,是他的紫狐转世…… |
第二十章 斋主 1 却说那南山樵子正在那卧龙岗上,和白云苍狗爱吃鱼烹茶鼓琴,演习沂山版渔樵耕读,在外面巡视的瀛山一石闯了进来,说卧龙岗下有人求见,自称是耕派农夫,相貌却与农夫大不相同。樵子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忙命请入。 这时农夫哪里还等得及,本来就是熟门熟路,早已经尾随一石而至,在那茅庐门口候着了。听到樵子说话,更是激动万分,不等一石开口,一个箭步跨进门来,颤抖着声音叫道: “樵子兄,此番相见,真乃两世为人也!” “你,你是?”南山樵子本已起身相迎,此时却又止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他。 “樵子兄,我是农夫,是你的农夫兄弟!”农夫赶紧表白身份。 “声音确有几分相似,”樵子点了点头,“只是你这相貌……” “唉,我这副皮囊,正是那个人的相貌!樵子兄,我前不久离了你这里,本来要前往耕派,看望大风,想不到在路上被人暗算,为奸人所害……”农夫说着说着,不觉热泪盈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农夫君,你莫非被人施了易容术?”一石在一边说。 这几年毕竟是他在外面处理樵派事务,和各路江湖人物打交道,不比樵子闭门闲居,对这些旁门左道,多少也知道一些。 “正是!”农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直流下来。 “啊?农夫兄弟!”樵子上前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想不到几日没见,你竟有这番遭遇,这事依云兄知道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搭话: “樵子老弟,快快出来迎接白云斋主!” 那茶座掌门薛依云,已经和在外云游多年的白云斋主,来到茅庐门前了。 |
第二十章 斋主 2 南山樵子一听到白云斋主的名字,顿时仿佛年轻了十岁,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外,和斋主双手紧握在了一起。老友相逢,自不必说。薛依云乍见农夫,却是面目全非,扫了一眼说:“这一位是谁?” 农夫的心情早已无法遏制:“依云兄,我是农夫!耕派农夫,你的兄弟农夫!” “嗯,这眼神,是农夫君,”薛依云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唉,一言难尽……”农夫把自己偶遇异界雨夜行者,被人掉包,身陷牢笼的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瀛山一石在一边,早已经忙里忙外,洗涤好了茶具,给大家烹茶。樵子招呼大家到屋里坐定。白云苍狗爱吃鱼因为都不熟悉,刚才还手足无措,见状赶紧上前,依此给各人斟茶。白云斋主多年不见,女大十八变,也认不出眼前这位端庄大方的姑娘就是自家小妹了,问了句:“这位是……” “这位是渔派钓鱼舟先生的高足,名字里也有白云二字,只是名字拗口一些,白云苍狗爱吃鱼,”樵子连忙介绍,“今天是奉师命,给我送来了几尾大鲤鱼,哈哈,今天咱就摆一桌全鱼宴,招待白云斋主、依云兄和农夫兄弟!” “哈哈,正是!”瀛山一石接着笑道,“我已经把鱼拿出去,找人在忙活了。” “呵呵,我老眼昏花,又多忘事,这樵派内外多亏一石打理,在一边凡事都给我提个醒儿。”樵子也哈哈一笑。 白云斋主一听女白云的名字,方才认真看了她一眼:“不错,果然有几分相像……请问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一位同胞姐妹,叫做白炫?” “嗯,是这样,我们是孪生姊妹,我比白炫大一点点,她叫我姐姐。”女白云疑惑地看了斋主一眼,“请问,您是?” “我是白云斋主!”斋主朗声一笑,“难道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白云斋主?” “啊,是大哥!”女白云喜出望外。 她和白炫从小就听说,她们有一位堂兄,叫做白云斋主,不惟精研武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从年轻行走江湖,江湖上到处都有这位哥的传说,没想到一见之下,竟会是这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当下兄妹相认,诉说亲情,自不必说。 |
第二十章 斋主 3 一壶茶尽,一石刚要换今年新采的沂山春茶,忽听茅舍外有人叫喊:“刚才是谁摆鲤鱼阵呢,欺负我家碎月和天凉,站出来,让我瞧瞧……” 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门外那人是个急性子,接着又吼了一嗓子: “龙湾散人苍星竹来访!” 樵子这才明白过来,简单说了说刚才女白云来送鱼,被两个年轻人袭击,他运用内功,在屋内借鱼打人的事。 大家哈哈一笑。不用说,这个苍星竹是那楼上天凉和碎月找来的帮手,给他俩出头的。 女白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有些腼腆,低了低头说:“这祸是我闯下的,我去吧……” 她当然心里没底,就那俩年轻人,还把她给困住了呢,不过想想身后有这么多大侠,也没什么好怕的。 樵子说:“好,好,不过鱼已经下锅了……” 薛依云说:“是啊,鱼都下锅了,樵子的鱼阵就摆不成了。” 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人少,自己人多,未免仗势欺人。 薛依云、南山樵子、农夫都是有岁数的人了,出去和年轻人动手,都觉得有失身份。 一石说:“白云去吧,待俺去提了两把板斧,来给你助阵!” “还是我去吧,”白云斋主一直没说话,在一边看明白了情势,这才开口,“多年不见我家小妹了,俺来给小妹观阵,哈哈!” 场面为之一松,其实大家都想看斋主露一手呢,只是不好明着说罢了。 樵子说:“好,大家喝茶!” 然后他起身,亲自给白云斋主把茶续了一盏:“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我等看斋主温茶战星竹!” |
第二十章 斋主 4 白云斋主随白云小妹出去了。一石茶已沏好,顿觉香气盈室。薛依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了句:“好茶!”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我本南洋飘零客,应抱石堂主之邀来到沂山断桥村落,挂单东镇书院也有些日子了,竟不知沂山也出这等好茶……” 一石笑了笑说:“沂山本无大片茶园,就扁崮也就是青崖周边有数丛野生茶树,附近山民多不识得。我来沂山经年,每到了春末这个时候,都要去采一点,略加炒制,与樵子老师怡情,呵呵,本来上不得台面的。” 薛依云说:“那,就是樵子你不对了,我每年都要来卧龙岗数次,你竟深藏不露!” 樵子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依云兄既然喜欢喝,一石看看罐内还有多少,一并带去,在书院慢慢品就是了。” “那我岂不成了掠人之美?”薛依云说,“不过这沂山野生茶树,如果能大片种植,岂不更好?” 一石说:“大风掌门曾有此念,计划在神龙大峡谷内开辟一片高山野生茶园,无奈那鬼狐谷主执念怪癖,谷内的一草一木也动他不得,说过几次,也只得作罢。” 薛依云说:“要说那神龙大峡谷,昨晚可是发生了一件异事……”说到此处,又想起了斋主,“那白云老弟怎么样了?再不回来,这茶可就凉了。” 话音未落,白云斋主已和小妹一掀门帘走了进来,笑道:“樵子兄约我茶温,我岂敢在外面久待?” “哦,那苍星竹和两位小友呢?”樵子也是一愣,“也没听到你们怎么大动干戈……” “那苍星竹可能和我有几分旧缘,”斋主顿了一顿,“我过去好言相劝了几句,他也就走了。” “是呀,是呀,大哥真的只是上前说了几句话,还和那苍星竹老头拉了拉手,他就领着那两个年轻人走了。”女白云满脸通红,激动得不行,目光中对自己的大哥,充满感佩之意。 樵子说:“哈哈,你这片言退敌,比我那鲤鱼阵,强过十倍百倍!”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樵子兄你承让啦……”白云斋主冲大家一抱拳,端起面前的茶盏,缓缓饮了一口,赞道: “果真好茶!”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优雅从容。不过在座的诸位都清楚,那苍星竹特意前来兴师问罪,他如果不是露了一手上乘的功夫,把对方给震住了,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他不愿多说,别人自然也不好多问。 |
第二十章 斋主 5 白云斋主谈笑退星竹,众人给他设茶相庆,斋主也只是一笑置之。樵子深知他这位老友的脾气,当下也不多说。 还是农夫问了一句:“方才依云兄说到神龙大峡谷,昨晚发生了何等异事?” “哦,说起昨晚那事,当真是匪夷所思……”薛依云这才接起了话茬,把愚梦觉来到沂山,和鬼狐久战不下,鬼狐被一条白蛇卷去,紫狐也一并失踪的事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 大家听了,众皆唏嘘不已。 樵子言道:“神龙大峡谷有巨蟒,众所周知,古籍上也多有记载。曾经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被蟒蛇吞入,其父久候不归,拿着斧子寻到峡谷,见蟒新吞了人,一时不能消化,盘在那儿不能动弹,便斧劈蟒腹,把儿子救了出来。这少年后来活了八十多岁,只是两个耳朵被化掉了。远近皆知其名,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人一面。” “把人的耳朵都给化没了?”女白云啧啧称奇。 樵子说:“不错,蟒蛇吞了东西,行动不便,要不然游走如飞,一般人是奈何它不得的。这鬼狐仗着天生神力,有文有武,在峡谷内久居无恙,为何昨晚竟会失陷蟒腹?” 一石说:“这个愚梦觉能够和鬼狐打个平手,自然也必非等闲之辈。” 农夫忽然想起了什么,插口问道:“这个愚梦觉,可见也是一位少侠,不知是不是从县城来的,在县衙做过师爷?” 薛依云说:“正是!当真是能文能武,与鬼狐不相上下。我和白云斋主已与其结为兄弟,并把看守峡谷的重任暂且交付给了他。”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文武双全的少侠,改天我也去见上一见……”樵子呵呵一笑。 “那就是我的恩人了,”农夫说,“我前日能够脱离囚笼,实多亏此人,日后自当专程前往峡谷拜谢!” 樵子说:“你怎么去?还顶着这副别人的行头去吗。呵呵。” 众人闻言,尽皆为之一哂。 农夫说:“不,不过这副行者的臭皮囊我还要暂且借用几日。他不是会用我的镰刀功吗,这也不足为奇,我要以他的相貌,再用镰刀功打败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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