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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说说当铺那些事,为什么能存活这么久[第3页]

作者:天上有仙来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望气,是观望天地万物之吉凶变化。
    听骨,莫非就是倾听骨骸中不为人知的声音?
    摸寿,又到底指的是什么呢?难道用手一摸,便知对方寿数?
    我反复想了半天,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玄机,正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了呜呜的风声。
    黑暗中听起来,仿佛百鬼夜哭。
    气温也在这时诡异的下降了,我身上开始莫名的发冷,正想起身走两步,耳畔就隐隐约约的,再次出现了那悠扬又诡异的笛声!
    我急忙回头,只见人骨笛摆在桌子上,这时竟发出若有若无的淡红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闪烁不定。那笛声更是如泣如诉,凄婉哀怨,让人听了,心中渐渐起了一丝缠绵不去的忧愁,仿佛时光流转,岁月中的历历往事一起涌上心头。
    我呆呆的望着人骨笛,想起自己从小孤苦伶仃,只有一个父亲,却不知身在何方,眼中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不知不觉,我的脑子里渐渐开始混乱,只觉心中凄苦无比,下意识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人骨笛,放在嘴边低低的吹了起来。
    笛声呜呜,如怨灵夜泣,黑暗中,我仿佛看到周围有无数的白色幽魂飞舞,从四面八方将我团团包围,我心中隐约觉得不对,想要放下笛子,可这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一场可怕的梦魇,我越是焦急,就越是无法醒来。
    “咚,咚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我激灵一下,猛的回过神来,那笛声仿佛还在耳边缭绕,但门外的敲门声却越来越急。

    “咚咚咚咚咚……”
    这么晚敲门,会是谁?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但这时门外的声音却又消失了,我侧耳凝神听了下,只觉那声音忽远忽近,有时仿佛就在耳边,有时却又像是响在心里,有时像是咚咚敲门声,有时却又像是轰隆隆的雷霆。
    不对,这似乎不是敲门声,倒有点像是鼓声,可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外面敲鼓?
    我心中疑惑,就想开门看个究竟,谁知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如雷雨般大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响声爆起,就好像门外站了一个非常暴躁的人,不断的用力敲门,但是,除了这敲门声之外,却没人说话。
    这声音吵的人脑子快要炸裂,我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吼了一嗓子:“敲你娘啊敲,是谁在外面,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那敲门声突然消失了,外面居然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愣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然而就在短暂的平静之后,门外忽然响起了更加急促的敲门声,好像是有几十上百个人同时敲门,又好像天空下起了急骤的冰雹,咚咚声不绝于耳,就好像要把整个房子都掀开!
    这疾如狂风暴雨般的声音,让人听了禁不住心惊肉跳,外面更是风声呼啸,突然,极远处仿佛又响起了不绝于耳的轰隆声,如天崩地裂,海啸山鸣。

    与此同时,摆在桌子上的人骨笛忽然不住颤动起来,也发出高亢的笛声,仿佛在和那轰隆声相互和应。
    这一下,我是真的惊呆了,正不知所措,外面大街上忽然有人在喊。
    “不好了,不好了,老河沟好像要发大水了……”
    我冲到窗子前,往外看去,就见大街上有很多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在往老河沟的方向张望,这时老潘也从里面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门外跑去。
    但门一开,我们就被一片黑影包围了,耳边啾啾声不断,仿佛有无数怪物在半空对我们不断俯冲攻击。
    不过这一来我也终于看清了,这漫天的“怪物”都是巴掌大的蝙蝠,这些蝙蝠样子很是凶恶,嘴里居然还有两颗獠牙,黑夜中看起来如同一群恶鬼般可怖。
    老潘关上了门,和我一起脱下衣服不住挥打,终于冲出了包围,跳上了门口停着的车子,往老河沟跑去。
    这次老潘是亲自开车,而且开的飞快,我不知道那老河沟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老潘居然如此变颜变色的。
    据我所知,那老河沟在县城郊外十里之外,本是黄河一脉的岔流,后来老河沟淤塞,水道越来越狭窄,雨季的时候还好,秋冬两季就和一潭死水沟差不多。
    而现在正是雨季,老河沟水流充沛,如果真的是老河沟崩塌,河水倒灌,那恐怕立时就是一场灾患。
    但我还真没想到,老潘关心这个事,居然比关心那支人骨笛还要多,这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我们两个开着车一直来到河边,这里的河边有一个小村子,我们离着很远就过不去了——河边到处全都是这里的村民。
    不过那轰隆轰隆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我和老潘下了车,离着老远,就看到那老河沟里面,河水不住的搅动翻腾,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就好像那老河沟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波光粼粼的河面下暗藏汹涌,河水不断来回拍打着两边的河堤。
    而此时,我手中的人骨笛,忽然再次发出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不绝于耳,起承转合越来越高亢,河水似乎在笛声的带动下越来越汹涌,我向四周看去,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盯着老河沟,竟没一个人往我这边望上一眼。
    似乎,在这许多人中,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笛声。
    河的中心已经卷起了一个漩涡,随之周围的河水开始慢慢的被带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一样。
    河水开始变得浑浊,不断有土从底下翻腾出来,我脑子里不断的脑补河神和水怪的样子,这条河究其历史实在是太长远了,时间一久河水里面难保会出现一些邪物。
    虽然说建国以后牛鬼蛇神都不能成精了,但不是说没有鬼怪那些灵异的事情就能得到解释了。
    就在我还浮想联翩的时候,老潘已经找上一个老人,两人似乎早就熟识,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老人原来就是这里的村长,在他的介绍下,我才知道,原来这河里已经闹腾了好几天。
    老人说,这河水过去几十年里,一直都平静得很,可是两天前,这里下了一场大暴雨,山上的泥土冲刷而下,河水就变得浑浊了许多。之后,村子里就开始出现了一些怪事。
    最开始是在那个下暴雨的晚上,村子里很多人都听见了牛叫声,远远的从村子外面传来,但是因为下雨,谁也没在意,也没人出去查看。
    结果第二天,村里张家二婶就坐在河边大哭,说是自家的老黄牛,被河妖吃掉了。
    村民们赶去一看,就发现河水中竟呈现出血一般的暗红色,而且河面上还漂着一些内脏的零碎,显然,张家二婶说的不假,她家的牛的确是被什么怪物吃了。
    众人一时人心惶惶起来,因为这老河沟里面,在早年间就曾经闹过河妖的事情。
    那还是在解放前,有一年,这河水忽然出现怪异,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经常没来由的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漩涡,河边有孩童玩耍,或者带着小猫小狗,莫名其妙就会失踪。
    后来经常有小孩的鞋子冲上岸来,或者某些动物的残缺尸体,村民们这才发现了端倪,知道这河里闹了怪物,或是水鬼。
    后来村民们不知在哪里请来一位道士,那人也是真有本事,独自上了一条小船,到了河心停下,只见他往河水里也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转眼间河水翻腾,就像开了锅一样,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形成。
    那道士丝毫不惧,口中又念念有词,片刻后,水中忽然窜起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巨大鲶鱼,那人闪身避过,鲶鱼扑空,尾巴咚的砸在小船上,登时把小船砸了一个趔趄,几乎翻船。
    那人出手想要降服鲶鱼,但鲶鱼本就滑不留手,无法活捉,那人没办法,就回到村里,让村民出资,合力铸了一尊铁牛,在做了七天法事之后,由村里的年轻人将铁牛沉入河水之中,用这铁牛来镇压河妖。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那河妖似乎也知道厉害,从此后再也没有出现,村民们都说,那河妖是怕了道士,从河底逃之夭夭了。
    这转眼几十年过去,老河沟里突然又出现怪异,尤其是张家二婶的黄牛都被吃了,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都说当年的河妖又回来兴风作浪了。
    我和老潘听了之后,不由面面相觑,难不成这河里,还真有什么修炼千年的鲶鱼精?
    就在这时,河面忽然开始冒泡,不断有气体从水下散发出来,几声咕噜噜的响动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见河水中间突然升腾出一件东西来。
    黑乎乎的一片,好像是一大坨的水下淤泥,但泥怎么能漂浮在水面上?
    我和老潘挤到河堤上往河中心张望,这坨淤泥似乎还有形状,圆柱形的体积,倒是不小。
    大概类似大货车的轮胎一般,河水还在不断的往下游流动,但这坨东西却是一动也不动,在水流不断的冲刷之下,这东西上面的淤泥已经被冲刷了一大半。
    河岸上立即哄乱起来,好多人都喊着河妖要出来了,李村长紧皱着眉头,盯着河心,说道:“这好像不是河妖,似乎是当年的那个镇妖铁牛。”
    我奇道:“镇妖铁牛?那东西肯定沉重得很,怎么会在河里浮起来?”
    李村长苦笑:“恐怕,这真的是河妖要出来了,竟然连镇妖铁牛都压不住它,这一次……”
    老潘也不吭声了,他虽然见多识广,但这鬼怪妖魔的事情,估计他也是白给。

    我们正紧张的望着河心,忽然有人来把李村长叫到了一边,过了一会,李村长满脸欣喜的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我看见这人,就是一愣,这不是那个大金牙,秦玉吗?
    秦玉看见我们,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后就笑着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然后对李村长说:“这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保证它以后再没机会作孽了。”
    听他这么说,李村长是千恩万谢。接下来秦玉队李村长耳语一番,又让他准备一头活羊、一口大锅,李村长不解,问他有什么用,秦玉说,这是捉妖用的东西。
    李村长一头雾水的叫人去办了,我这才有机会问秦玉,他一个港商,怎么还会降妖捉怪?
    秦玉哈哈一笑,说:“做古玩这行,你们玩的还不算深入,有很多物件是非常邪门的,收的时候就需要用些手段。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敢收你们的尸泥罐,和人骨笛吗?”
    老潘眼神闪烁,干笑道:“想不到,我倒是看走了眼,秦先生既然有这般本事,想必这河里的东西不能兴风作浪了。不过,我有个疑问,秦先生是做古玩的,而且专做那些没人要的诡物,凶物。可这河里一条成了气候的老鲶鱼,难不成你也能收走?”
    秦玉没有说话,微微一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木头匣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一串红彤彤的宝石串成的珠子,只是珠串间缝隙较大,似乎缺了几颗。
    “这是什么?红宝石?还是血玉?”我好奇地问。
    “呵呵,这次吴经理可是看走眼了,这珠子既不是红宝石,也不是血玉,而是一串河妖之眼。”
    “河妖之眼,那又是什么?”
    “这可是稀世珍宝,价格比质地最好的红宝石至少高出五倍不止。”
    秦玉说着话,眼里带出得意的神色,我却更加纳闷,再次扫了一眼那串珠子,这才发现,这果然不是普通的宝石玉器,那每一颗珠子上面,都闪着妖异的红芒,和这些珠子对视久了,甚至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头昏脑涨的烦恶之感。
    这所谓的河妖之眼,难道……就是一串眼珠子?。
    片刻后,李村长牵着一头羊,身后跟着几个小伙子,抬着一口大锅走了过来,另外还有几个人,就地搭起炉灶,点起了大火。
    老潘看着秦玉:“你就用这两样东西捉妖?”
    秦玉微微一笑:“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眼看着有人要除妖,村民们都四散开来,此时正是深夜,天空黑的可怕,带着潮湿气息的冷风吹拂而过,周围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秦玉,秦玉望着周围,神情自若,忽然伸手击掌,随后只见人群里闪身走出一个相貌有些凶恶的人。
    我一看到这人,立刻就想起了常家老宅里的丑陋壮汉,但这人倒不丑,身高大概一米八,一身黑衣,身材健壮,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粗眉怒目,面色冷峻,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这人到了近前,人群便往两旁分开,他也不说话,只对着秦玉点了一下头,就走到那头羊跟前,忽然甩掉上衣,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伸手抓住羊的两只腿,只微一用力,就把那头羊举过头顶,然后向着河水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这时秦玉从背包里又取出一个包裹,交给李村长,说:“这里面是特制的盐巴,丢到锅里,将其化开。”
    李村长接过包裹,吩咐人照做,秦玉又说:“还有两件事,第一、马上把围观的人群疏散,河岸边一百米内不要有人。
    第二、这河妖收掉之后,由我来做处理,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村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这两件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就算秦玉不说,李村长也会把人群疏散,而且那河妖在这里盘踞不知多久,李村长更是巴不得赶紧有人处理掉。
    这时候,那个恶汉已经走到河岸边,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烈,村民们都已经散开,离的远远的,不住交头接耳,神情紧张的往这边打量着。
    我和老潘则留了下来,和秦玉站在一起,我看着那个恶汉举着山羊往河里走去,明白了什么,对秦玉说:“你这是想用山羊当诱饵,引那个河妖出来?可是,你用什么降服它?”
    秦玉对我笑了下,指了指河水,说:“别急,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老潘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笑容,双手抄在袖子里面,眯了眯眼睛,不做声了。
    被举在半空的山羊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不时的踢动着蹄子,扬起脑袋叫一声,恶汉一步一步的走到河水里,脚步不停,竟然一直往里走去。
    河水很快就没过了恶汉的小腿,恶汉这才停了下来,双臂运力,嘿的一声,就把那山羊投掷出十米开外,远远的飞了出去,山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扑通掉进了河水之中。
    山羊掉进水里,四蹄不住扑腾,一时间居然没有沉没,脑袋露在外面,不住的叫着,暗红色的浑浊的河水中,一颗雪白的羊头显得十分扎眼。

    然而也就是两三分钟之后,平静的水面出现了一片古怪的漩涡,迅速地朝山羊靠近。山羊似乎发现了危险在靠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往上一蹿,想逃出河水。
    但它似乎忘了自己是一只山羊,山羊是不会游泳的,刚挣扎了几下,身体就突然往下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只一瞬间就拉入水潭深处,漩涡里轰隆一声,再看河面,山羊已经踪影全无,只剩下水面上的一圈圈涟漪。
    我们几个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水面,几秒之后,大股血水突然翻腾而上。紧接着,山羊的脑袋漂浮而起,伤口处切面平整,足见咬断它脑袋的“河妖”牙齿极其锋利。
    山羊头上的双眼瞪得极大,但已毫无光泽,咧开的嘴巴里耷拉出长长的舌头,缓缓漂至水岸边……紧接着,暗红的水浆里又冒出几股水泡,一条暗青色的大鱼脊背悄无声息地浮出了水面。
    身后的村民们离的远,还不清这里的情景,我和老潘,甚至包括秦玉在内,都是同时发出一片惊叹声。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鱼身,这条鱼身上没有鳞片,露出水面的身体宽度和一枚大型鱼雷相似。
    片刻后,水面又伸出两条又长又细的鱼须,就像天线一般高高竖立。接着,一颗巨大的鱼头跟随长须露出水面。鱼头又肥又大,头部暗青,下巴惨白,满嘴尖利的牙齿,一对鱼眼鲜红如血,直愣愣地瞪着我。

    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幻觉,觉得自己仿佛是来到了地狱中。因为如果不是地狱,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生物?
    那个恶汉一直站在河岸边,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变化,只是那河妖出来之后,恶汉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凶光。
    就在这时,秦玉转身对李村长和村民大声说道:“快,来几个小伙子,把盐水倒进河里。”
    几个小伙抬着几个大号水桶,将滚开的盐水全部倾倒入潭水中,片刻之后,暗红色的河水里忽然开始冒出大股的血泡,接着轰隆一声,一根巨大的暗青色尾巴窜出水面,接着又重重拍下,震起大片潭水。
    随即,老鱼怪暗青色的背鳍赫然浮出了水面,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非常焦急地在河水中一圈圈地游着。那恶汉手中提着一桶盐水,瞅准机会,大喝一声,将那一大桶盐水凌空掷出,不偏不倚全部倒在鱼怪的背部。
    老鱼怪尾巴一甩,发出一声嚎叫,整个身体腾空跃出水面,巨大的身体简直像一条鲨鱼,越过我们的头顶,远远摔在泥地里。
    我们这才看清了,这条鱼怪长约三米,身体又粗又肥。落在地面上之后,它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将周围的泥浆扑打得四处飞溅。所有的村民们都吓傻了,纷纷退避开来,这时候秦玉跑了过去,从包里取出一把白色的盐,绕着鱼怪转圈,不停地朝它身上撒盐。
    鱼怪起初扑腾得力道十足,随后逐渐衰竭,到后来只能偶尔扑腾一两下。撒完袋子里的盐,秦玉就退到后面,紧盯着鱼怪的变化。
    细盐吸干了鱼怪体内的水分,那黏滑的身体渐渐失去光泽,空气中的腥味也逐渐消失了,鱼怪又在地上翻腾了几圈,发出不甘的嘶吼声,随后身体就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秦玉走到它身前试探了几下,确定老鱼已经死透,就从腰里抽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将两颗鱼眼剜了出来,用棉布擦拭干净后放入口袋。然后告诉李村长,立刻在河岸边生火,烧掉这条老鱼怪。
    我和老潘在旁边看着,没想到这秦玉居然真的轻松解决掉河妖,正在惊讶,想要上前说话,这时候河水里忽然再次轰隆一声,冲起十多米高的水柱。
    李村长也吓了一跳,说道:“难道河里还有东西?”
    他话音未落,就见河水里渐渐漂浮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似乎是先前河中出现过的疑似铁牛的那个东西。
    河水中轰隆一声巨响,犹如晴空霹雳,随后,一阵急如骤雨般的鼓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人骨笛嗡嗡的震动起来,竟脱手飞去,落在河岸边,随即竟也发出高亢的笛声……。
    笛声悠悠如高山流水,鼓声铮铮如金戈铁马,笛声和鼓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
    河水不断翻腾,那东西就漂在河中央,上下起伏,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战鼓。
    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忘了刚被捉住的河妖,很显然,老潘脸色也变了,自语道:“那河里面的,难道是一面大鼓?”
    “这怎么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啦,你看,你手里的这支笛子,不也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不说话了,这时笛鼓齐鸣,颇为壮观,却又诡异无比,秦玉对那个相貌凶恶的汉子吩咐了几句,那恶汉点了点头,走到河边,二话不说,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河水翻涌,笛鼓合奏,不远处已经架起大火,将那河妖烧的噼啪作响,秦玉直勾勾的盯着河心里疑似大鼓的东西,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也已经被这惊心动魄,又壮观无比的场面震撼住了,老潘眯着眼,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忽然,他指着河心中喊道:“人出来了!”
    只见河水哗啦翻开,一个人头在里面浮浮沉沉,我心里一沉,却见那人在水里挥着手臂,对着秦玉打了个手势,
    秦玉微微皱眉,也没说话,也打了个手势,那人便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我正往河里观望,就见那人已经爬上了河岸,走到秦玉面前,简短地说:“有东西,像是铁链,水太浑,我看不清。”

    “有铁链,在河下面,拴着那东西?”秦玉问道,那人不再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秦玉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看着我们,似乎思索了一下,对老潘说:“潘老板,这件事,我得需要你的帮助了。”
    老潘还是抄着手,眯着眼,笑着说:“秦先生太客气了,你是我们的大客户,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这个嘛,好说好说。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不如咱们先回去再详谈?”
    秦玉说完,也不等老潘答话,就从旁边地上捡起了还在嗡嗡颤抖的人骨笛,塞回我的手里,然后对傻傻站在一旁的李村长说:“现在河妖已经除了,但这河中还有古怪,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最近都不要靠近河边,待会那个河妖烧化之后,大家就散掉吧。切记,万万不要靠近河边,更不要碰任何从河里出来的东西,一切都等我们明天来了再说。”
    李村长苦着脸,连连点头答应,秦玉给我和老潘使了个眼色,我们自然明白此地不能久留,于是转身走到车子旁边,秦玉居然也蹭到我们车子里,然后对车外的恶汉说:“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在这里等我。”
    我一头雾水的开车返回县城,随着我们渐行渐远,那鼓声也越发弱了,说也奇怪,这人骨笛开始还嗡嗡乱响,但慢慢也安静了下来,等我们回到铺子里,已经一点异常也没有了。

    这时候也已经是东方渐渐发白,我这才发现,我们竟在那老河沟过了一夜。而且在进门的时候,老潘还在门口捡到了几只蝙蝠的尸体,用手捏着拎了进来,丢在地上,我问老潘,这蝙蝠昨晚为何会攻击我们,老潘想了想,指着人骨笛说,恐怕这事情的根源,还在这个东西上面。
    秦玉低头看了看,拎起一只蝙蝠放在桌子上,拨弄了两下,这只蝙蝠居然还没有完全死透,刚才在外面一团漆黑看不清,此时看来,我才发现,这蝙蝠远比普通蝙蝠要大许多,嘴里有獠牙,翅膀上是一层暗红色的绒毛,看起来有些邪恶的感觉。
    昨天桌子上的那半碗血还在,秦玉拎着蝙蝠,丢到那个碗旁边,蝙蝠闻到血腥味,摇摇晃晃的扑到碗边,一头扎进去就开始大口大口舔舐鲜血,那样子就像一个饿极了的人。
    我看的一阵别扭,又恶心,那血特么的可是我的血啊!
    我本想伸手阻拦,秦玉却示意我不要动,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那半碗血就都被蝙蝠喝光,蝙蝠恢复了些精神,翅膀高高竖起,冲着我们张开了瘆人的嘴,却是半个脑袋上都沾满了鲜血。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只吸血蝙蝠。”秦玉长出口气,又看着我们说:“昨天我走的时候说过,千万不要去吹响这支笛子,你们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是我吹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笛声,然后我听着听着,就身不由己……”
    秦玉点了点头:“其实这也不能怪你,这人骨笛本就是诡物中极为有名的东西,传说中,所有听到笛声的人,都会被那种哀伤的情绪感染。”

    老潘皱了皱眉,指着那吸血蝙蝠说:“那这个东西……”
    “这个吸血蝙蝠,其实就是被笛声吸引来的,这蝙蝠本是以血为食物的生物,而且生活在暗夜之中,性阴邪,这人骨笛能够吸噬鲜血,这许多年来,也不知吸了多少人的血,所以这蝙蝠一听见笛声的召唤,当然是立即就赶过来了。”
    我们说着话,那吸血蝙蝠似乎是吃饱了,想要飞起来,但那半碗血把它的肚子撑的满满的,一时居然飞不起来。秦玉嘿嘿一笑,伸手抓住蝙蝠,双手只一扭,竟硬生生把蝙蝠的头部拧了 度,蝙蝠扑腾了两下,头就软软垂了下去,一摊鲜血从头部渗出。
    秦玉毫不在乎地取出一个袋子,把蝙蝠丢了进去,说道:“这东西也是诡物的一种,收回去,算做标本也不错。”
    我不由嘬了嘬牙花子,说:“地上有好几只死的,你干嘛非自己亲手弄死一个,恶不恶心……”
    秦玉笑道:“吸血蝙蝠,自然就要在它吸饱了血之后再做成标本,才有意义嘛。”
    我心里一阵别扭,老潘岔开话题说:“说说正事吧,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看出来,那个老河沟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秦玉道:“我还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不过,我看出来那东西和你们的人骨笛,恐怕必然有着联系,昨天夜里笛鼓合鸣,这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只要明天我们……”
    秦玉说着,声音忽然压低,便对我们说出了一个计划,我和老潘听了之后,都是大吃一惊!。
    秦玉独自先离开了,我跌坐在椅子上,只觉这一夜又累又乏,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那种精神上带来的紧张和压力,却是不比在常家老宅探险来得轻松。
    老潘也是默然不语,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似乎在想什么,我问老潘,那个秦玉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连收妖都懂,他真的只是一个港商吗?
    老潘告诉我说,秦玉是一个港商不假,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贩卖诡物的商人,经他手上卖的东西,都是奇特的物件,甚至还有一些大凶之物。
    比如说墓穴里的古瓶、堵住死人咽喉的血玉、杀人现场的镜子,这些东西在香港的收藏圈里大大的有名。只是现在很多玩古玩的人,根本不知自己手里的东西具有灵异物品的特性。
    “一面镜子也能算是诡物?”我惊奇地问。
    “呵呵,古墓里的镜子除了沾染邪气,还有封魂之效;而死人咽喉里的玉是用来堵住最后一口气的,在人体内久了,便会吸收人体的精血。这当然都是诡物了,那个秦玉家里,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我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看着老潘说:“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秦玉的身份,也早就跟他合作过?”
    老潘拍了拍我说:“傻小子,干我们这行的,如果只老老实实的做生意,那根本赚不了几个钱,不瞒你说,我过去就是折腾这些古董的,但是一次意外的机会,我才知道,这些看起来没人要的东西,原来都是能赚大钱的。”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后面的密室,说道:“那你在密室里收藏的东西……”
    “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这类东西,你瞪着眼看我干什么,傻小子,这回知道我不给你那些柜子密码的原因了吧,我是怕你不懂,胡乱碰了哪个,闹出事来。”
    老潘压低了声音,我听的毛骨悚然,跌坐在椅子上,心里乱七八糟。我还一直以为老潘就是个本分的当铺商人,没想到,他竟然暗地里是做这种交易的。
    “别那样一副样子,这其实也就是捞偏门的一种,诡物嘛,世界上有很多,但诡物交易不是天天有,你看,你在我这里也做了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吧?”
    我摇了摇头:“算了吧,你好几次都偷偷摸摸的从里面拿东西出来,以为我不知道?我看,你在省城开铺子只是为了拉客户,真正的货,都在我这藏着才对吧?”
    老潘哈哈一笑,我又纳闷道:“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有人要,留在身边难道不怕给自己带来霉运吗?”
    “这你就不懂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些人有特殊的需求,秦玉要做的,就是满足这些人的需要,而我们做的,就是给秦玉提供货源。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倒霉,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再说,出得起钱买这种玩意儿的,绝没有傻瓜,能不能收这些东西,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说什么了,老潘的话其实也有道理,我们是做生意的,这种事情,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公平合理,所谓有需求才有市场,这似乎也没什么。

    很快到了早上八点,奇怪的是,王成今天居然少有的没来上班,我正打算给他家里打个电话,老潘却淡淡地说,是他吩咐王成去办点事,晚一会过来。
    大概也就是九点多,王成就过来了,但老潘又出去了,让我在铺子里等秦玉。又过了一会,秦玉也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进门就招呼我去老河沟,我没有多说什么,就开上车,两个人一起再次来到了老河沟。
    到了这里一看,河水中早已风平浪静,昨天河心那一面黑黝黝的大鼓也已经不见了。河岸边已经停着两台吊车,那个恶汉也站在边上。
    我心里明白,这应该又是老潘的安排,早上他想必就是让王成去弄吊车了。
    我们走到河岸边,秦玉对恶汉吩咐了几句,恶汉点头,又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我们在岸边等待,都盯着河心,但几分钟过去了,河水中丝毫没有动静,只偶尔翻上来几个水泡,也不知道那个恶汉在下面怎么样了。
    我瞥了一眼秦玉,说道:“昨天那对河妖之眼,还不错吧?”
    秦玉笑了下说:“还可以,那条老鱼怪少说也两三百年了。唉,那串河妖之眼,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攒,一直到昨天,才算凑齐二十八颗,太不容易了。做咱们这行生意,运气好,摔跤都能捡到大宝;运气不好,就得像这样慢慢熬,像这一串河妖之眼,足足等了五六十年,才算大功告成啊。”
    “河妖之眼,有一颗就算奇宝,你居然弄了二十八颗,这一串,恐怕是价值连城吧?”
    秦玉似乎很开心,呵呵笑着,没有说话,但这时水里还没有动静,秦玉皱了皱眉,对我说:“那支笛子,你带来了吧?”
    我犹豫了下,说:“真的要吹么,你就不怕,再出什么意外?”
    “快点快点,要弄这么宝贝的东西,不冒点险怎么行,再说村民都不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啦。”
    我只好拿出了身上带的人骨笛,每次看到这笛子我都一阵别扭,但说实在的,这笛子的做工确实是精美,尤其在白天的时候,阳光照射,晶莹剔透,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东西是人骨所制,我简直要认为这是一支完美无瑕的白玉笛。
    我把笛子凑在嘴边,开始吹了起来,其实我也并不懂什么音律,纯粹就是瞎吹,但居然也吹出了颇为悠扬的声音,笛声袅袅,我仿佛看到了有乳白色气雾升起,在半空弥漫开来,缓缓向河心扩散。
    秦玉站在河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笛声起了作用,河水中忽然翻起阵阵波浪,随即,一个人从下面钻了上来。
    “秦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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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一惊,抢上几步,冲河里喊:“不见了,什么不见了?昨天的东西没了?”
    恶汉手里举起一截断掉的链子,冲岸边挥动几下,秦玉脸色立时就变了。
    “狗日的,难道有人抢先?可是谁能动作这么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河里的东西弄走了。”
    我停了下来,也十分惊讶,看那链子几乎比我手臂还粗,就算用现代的切割技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链子割断,更别说把河里的东西拿走了。
    “这里离村子不远,不如我们去问一问,看昨天我们走后,有没有来什么人?”
    “对,快,我们这就过去。”
    我和秦玉立即跳上车子,来到村子里一问,李村长却说,昨天我们走后,他让人在河边守着,怕万一河水上涨,村里好做准备,可等了一夜都没什么事,于是就都回来了。
    可是,如果按他说的,昨天夜里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河里的东西是怎么没的?
    我们是百思不得其解,李村长却犹豫了下,似乎有话要说,想了想才对我们说到:“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那个老河沟底下,邪门得很。”
    “邪门,怎么个邪门?”
    “我们这个村,叫古河村,传说这条河有着上千年的历史,还有人说,这河底下其实是一座古墓。”
    “古墓?河底下居然有古墓?”
    “没错,过去的老人们说,每当阴天下雨的时候,河边就会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人晚上去河边,看到河里有行走的人。
    后来找风水先生来看过,说是这里的风水,如果河里有古墓,那么就是一座极为凶险的古墓,因为是建在河底,能够困住亡灵魂魄,所以人死后只能在远处逗留。我看,昨天晚上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镇着古墓的玩意,如果你们把那东西从河里捞上来,怕是要出大事啊。”
    秦玉想了想问道:“这个说法,有什么根据么?河底下真的有墓?”
    李村长叹口气说:“不光河里有墓,后面山上也有墓,前两年还有人去过,想弄点东西出来,结果不知怎么碰了机关,死了好几个,后来就没人敢去了……”
    我和秦玉对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但再问下去,李村长也不知道更详细的事情了,我和秦玉只好回到了河岸边,遣散了吊车,虽然没用上,秦玉倒也付了工钱,然后带上那个恶汉,我们三个回到了铺子。
    又等了一会,老潘也回来了,他一见我们就纳闷地说,他刚刚跑去河边了,发现我们都不在,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把刚才的事对他说了一遍,老潘听了也是有些吃惊,皱着眉说,如果这样的话,这件事恐怕牵连就大了。
    我问他为何这么说,老潘坐了下来,先喝了口茶,才告诉我们,他刚才去调查过了,那天来典当人骨笛的,是一个铲地皮的主儿,也就是个吃死人饭的,外号叫土耗子,那个人骨笛,就是他在附近的一座大墓里弄到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老潘刚才出去一上午,就是查这个事情去了,不过他倒也是真够神通广大,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而且还查出了人骨笛的来历。
    但老潘接下来说出那座大墓的位置,却让我和秦玉都吃了一惊,原来那就是李村长所说的,古河村附近山上,曾经出过事情,死了好几个人的,那座古墓。
    秦玉问老潘,是否知道那是谁的墓,墓里究竟有什么机关,老潘却只摇摇头,说那个人也只是进了大墓的门口,就被吓的逃了出来,半路运气好,捡了这么一支笛子,他以为是玉笛,所以才会来我们这里典当。
    至于那是谁的墓,墓里究竟有什么机关,一概不知。
    秦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索了半天,忽然抬头说:“潘老板,吴兄弟,看来这一次,咱们要下一次大墓了。”
    老潘眯了眯眼,倒没说什么,我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说:“不行,我们干的是当铺买卖,不是盗墓贼,那墓里有什么东西,谁有能耐谁去弄,我们按规矩收购,按行情转卖,让我下墓,这个……”
    “咳咳,吴常啊,其实也没什么行不行的。咱们要是自己有本事去弄了好东西回来,那可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分做三份,你放心,我绝不多拿。”
    老潘居然也同意这个主意,这让我颇有点意外,秦玉也对我说,这支笛子,跟河里面的鼓肯定有着什么关系,而且昨天晚上这笛子是我吹响的,也就是说,这件事的起源是我,如果我不去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这笛子以后怕是会怨恨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办。

    而且,这笛子的笛声只有我能听见,那就说明,这笛子跟我有缘,现在笛鼓都出世了,我就必须去帮笛子的主人,去了却一件未知的因果。
    这理由听的我目瞪口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故意吓唬我,可仔细想想,却又似乎都有道理,我看着那支笛子,又看看老潘和秦玉信心满满的样子,只好答应了下来。
    虽然是答应了,可我对这种事情是一窍不通的,老潘倒像是门清,他用了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弄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装备和工具,像什么锤子、铲子、矿灯、尼龙绳、折叠刀、手电等等,在我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些作案工具。
    在老潘的安排下,我去补了一大觉,于是这天很快过去,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老潘叫醒了我,说可以出发了。
    我心里忐忑的来到大厅,发现王成和那个恶汉都在,两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号的背包,这样的话,加上老潘和秦玉,还有我,一共五个人。
    其实我看到王成也在,心里有点吃惊,他在铺子里的时间比我久,但是一直都是个伙计的身份,我本以为他已经下班回家了,没想到,他也参与了这次活动。
    王成见我看他,对我呲牙一笑,老潘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别发呆了,该出发了。一直没告诉你,王成当年跟我一起在土里刨食的时候,你这个傻小子估计还尿炕呢。”
    我不由呆住,望着老潘熟悉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是陌生。
    这个整天一脸贪财猥琐样的老潘,他到底是什么人?。
    前面说过,古河村依山傍水,水就是那老河沟,山则是大盘山,我们一路出了城,绕过了老河沟,穿过了古河村,远远就见一片延绵的山脉,中间一座孤峰突兀,山势峻拔,形如卧犀,四面各有山峰逶迤相望,远远望去,只见怪石嶙峋,悬崖陡峭,山顶淡淡云雾缭绕,竟颇为壮观。
    “前面这就是大盘山了,那座大墓,就在半山腰。”老潘指着山上说道。
    “你怎么知道大墓的位置?”我奇怪问道,老潘微微一笑,没搭理我,又继续说:“咱们先上去,那里有个庙,休息一下,就可以进墓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沿着荒芜的山路一直向上,很快就看到在一片山崖下面,果然有一座破败的小庙,门窗早已七零八落,大洞套着小洞,能看出来,这庙着实是有些年头了。
    我们在庙门口坐下休息,爬了半天的山,我已经有些微喘,王成递给我一个水壶,我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才好了些,但看其他几个人,却都是置若无事的样子。
    秦玉这个胖子,身体素质居然不错,他站在山崖口,双手一会叉腰,一会手搭凉棚,兴奋的望着这一片大山,不时的往远处眺望。
    “我们中华民族的历代先祖,结合了天文星相,地海天宫,奇闻异事,研究鬼神占卜之道,实在是究天地无极之变化,穷人力之极限,给我们留下这许许多多的宝贵遗产,我们怎么可以让它们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地下,孤独的腐朽下去,百年,千年,甚至万年,这是不正确的,身为华夏子孙,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秦玉像是演讲一样,面对着群山大抒情怀,不过怎么听着都像是一个盗墓贼的独白,我看着他在那里手舞足蹈,像只胖猴子一样,只是有些想笑。

    那个恶汉忽然俯下身去,耳朵紧贴在地面,像是在听什么声音,然后说:“前面大约五百开外,似乎有一道瀑布。”
    秦玉面露微笑,看了老潘一眼,老潘拍了下大腿,赞道:“这位小哥好本事,没错,前面的确有一个瀑布,还有一座水潭,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恶汉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他这一路上几乎都没开腔,只是默默跟在秦玉身后,我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份,但他平时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秦玉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同时老潘也是在打量着恶汉,似乎欲言又止,秦玉一笑,对我们说:“看我这脑子,都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个是我的伙计,姓冷,叫冷如龙,人如其名,性格比较冷,手上又狠,道上的朋友都直接叫他冷龙。”
    这绰号倒是符合他的气质,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却只扫了我一眼,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居然就转过去不理我们了。
    秦玉倒不以为意,又继续说:“他就这个脾气,有时候连我都不理的。”他忽然压低声音,说:“其实他来历很深的,据说是以前一个什么宗派的传人,文革的时候都搞散了,就剩下他自己。前几年有一趟买卖,我亲自下去的,结果碰上荫尸了,小命差点没丢了,关键时刻,你们猜怎么着?这小哥突然从荫尸下面的棺材里跳出来,我还以为碰上两个荫尸,结果这小哥一刀就把荫尸的脑袋削掉,这才救了我,后来我把在那里面得的东西都送给他了,他看我仗义,就一直跟了我。”

    秦玉眉飞色舞的讲着过去的事,那冷龙就好像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的望着大山,王成很有兴趣地问:“他怎么会在棺材里跳出来,你不会是……”他说到这老潘瞪了他一眼,王成不敢吭声了,秦玉笑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是那墓里的粽子,哈哈哈,出来了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确定他是活人,哈哈哈哈……”
    冷龙忽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秦玉这才闭了嘴,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几个也爬了起来,背上装备,秦玉快步追了上去,连喊了几声,冷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道:“过午不下墓,夜半鬼吹灯,再磨蹭,山里的尸气起来,就不好办了。”
    “这山里有尸气?”秦玉一愣,四处打量,我也疑惑的往周围望了望,但见此时这大山里阳光充足,绿树婆娑,空气也很是清新,哪里会有什么尸气?
    我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背包里,摸了下那只人骨笛,只觉触手冰凉,就好像在抚摸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我打个寒颤,抬头看他们几个已经走的远了,我定了定神,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随后,我们一路往上,穿过一片树林,路过三条山泉小溪,这时我才听见不远处隐约有瀑布水流声传来,不由暗暗佩服冷龙,刚才那破庙距离这里起码也有几百米,他竟然能判断出这里有瀑布,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终于,我们在一个小瀑布前停了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几十米方圆的水潭,半山腰一道瀑布笔直冲下,源源不断的流入水潭。
    冷龙没有说话,上前查看了一下那水潭,说道:“这潭水似乎并没有很深,但上面瀑布水流不断,地下必有多条水道。”
    老潘点头道:“是的,这里的地下水,实际上是和老河沟相连的,通常瀑布水潭下面都是有地下水道的,这样才能保证瀑布和水潭的平衡,不然水越来越多,这里早成一片汪洋了。”
    “可是,那瀑布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抬头看了看,那瀑布虽说是从半山腰冲下,但实际上落差也就十多米,只能算是个小瀑布,水流也并不是很急。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瀑布的水,实际上也是老河沟里的水,只不过是从上游而来,这瀑布的水,和老河沟的河水循环不息,大自然的神奇就在这里啊。”
    我们说着话,冷龙忽然开口道:“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就把背包卸下,外衣脱掉,纵身跳下了水潭里面。
    水面咕嘟嘟冒出了几个气泡,随后便渐渐归于了平静。
    地面上,只放着他的外衣和背包,就好像他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我心里忽然感觉有点怪异,这种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就好像他跳下去之后,一定会出什么意外一样。

    我看了一眼老潘,他始终都没什么反应,在一旁抄着手,见冷龙跳下了水,再次眯起了眼睛。
    大概又是过了几分钟,冷龙也没有动静。秦玉在一旁忽然皱了皱眉,随即笑着对我说:“吴经理,你是本地人,而且年轻有为,你说,这水潭里会有什么古怪?”
    他忽然跟我奉承起来,我有点奇怪,不过思索了下就明白了,这家伙,是和老潘在暗斗。
    老潘知道这个墓,而且认识路,这说明老潘最起码应该是来过的,水潭里有什么古怪,或者说这座大墓有什么古怪,老潘不可能不知道。但刚才老潘却始终不吭声,冷龙跳下水潭,他也是袖手旁观,原因怕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向秦玉传递一个信号,或者说在暗示秦玉——在这个地盘上,我才是老大。
    秦玉却也不示弱,居然找上我,拿我当突破口。不过,他倒是小看我了,别说我不知道这水潭里的事情,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轻易说出来。
    毕竟,我捧的可是老潘的饭碗。
    我微微一笑,对秦玉说:“秦先生,您别客气,我也不是什么经理,我们是小生意,小铺子,你要不见外,叫我一声兄弟就行。”
    秦玉干笑几声:“哈哈,好说好说,吴兄弟也是爽快人,不过这个水潭……”
    “呵呵,这个水潭,虽然远在山腰,但是和老河沟一水相连,如果那支人骨笛真的是那个人在大墓里捡到的,那么,这里的大墓应该和老河沟下面的东西,必定有所联系。所以,这个水潭就是连接大墓和老河沟的水道,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这还得下去之后才知道。秦先生,你也别急,你那位伙计本事不小,我想很快就有结果了。”
    我说了半天,实际上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秦玉瞪大眼睛盯着我,老潘在一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就在这时王成忽然指着水面说:“出来了!”
    水面哗啦翻开,但从中露出来的,却是一颗极其恐怖的死人头颅!。
    秦玉第一个大吃一惊,抢步冲到水潭边,刚喊了声“阿龙”,就见水下又冒出一个人来。
    这次出来的才是冷龙,他手里原来提着一具尸体,一手划水,很快到了岸边,将那尸体丢在地上。
    我们几个人上眼一看,就见这尸体已经有些肿胀发白,大概在水里已经泡了几天,可怕的是,这尸体眼睛凸出,嘴巴大张着,似乎死前受到了什么惊吓。
    冷龙在尸体身上检查了一下,说:“这人死了差不多有三四天,致命伤是这里。”他指着尸体脖子,那里有一条巨大的撕裂伤,伤口外翻着,白惨惨的肉露出来,让人看着有些恶心。
    “三四天的时间……”我想了一下,说:“这个时间,和那个人来典当笛子的时间差不多,难道他们是同伙?”
    我看了看老潘,这消息是他打探到的,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老潘却摇了摇头:“那家伙绰号叫土耗子,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鬼精鬼精的,他一口咬死了就他一个人,也许这个是另外一伙的吧。”
    “这样说的话,难道这几天里面,同时有好几伙人,盯上了这座大墓?”王成分析道,我点头道:“有道理,这大墓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不可能没人盯上,但是同时有几伙人的话,就有点蹊跷了,除非是……”
    我看了秦玉一眼:“秦先生,你也是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的,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消息,能不能共享一下?”
    秦玉却笑了笑,没说话,只呵呵的笑着,居然也眯起眼睛装没听见了。

    这家伙,这次倒让他端起架子了,老潘终于开了口,他呵呵一笑,说:“其实呢,这个墓我几年前就来过一次,虽然说不算太熟,好歹也知道些路径,秦先生,这种时候,你要是知道什么消息,不妨说出来?不然的话,这里面实在太危险,我看不进去也罢。”
    老潘这话软中带硬,秦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算了,姜还是老的辣,潘老板,这个时候咱们谁也别卖关子了,我的确是收到一些消息,才特意赶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九凤玉璧图?”
    老潘动容:“九凤玉璧,北汉国的传世之宝,难道出世了?”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却有最新的拓本出来,已经小范围的流传开了,所以,我们必须抢这个先机。”
    “这个……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下套?这种东西的拓本,死了都不能拿给别人看,怎么可能流传出来?”
    老潘表示了疑问,秦玉道:“听说是一个二货,拿着拓本去问价,结果就传开了。估计那人不懂行,想要问明价格之后,再决定是否下手,毕竟那是一整块玉璧,想要弄出来,难度非常之大。”
    老潘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吃这碗饭的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既然有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要进去一探究竟。就算没有九凤玉璧,好东西想必也少不了。”

    于是王成就从包里取出几件下水的衣服,类似潜水服那种,我们几个人把衣服脱下来用防水的布袋包好,换上潜水服,背上小型氧气瓶,还是冷龙带头,小心地下了水潭。
    这水潭看似不深,下了水才知道,实际上足有三四米,好在王成准备的东西很齐全,我们带上护目镜,打开防水手电,陆续扎进了水潭深处。
    潭水很清澈,但也很凉,尽管穿着潜水衣,仍然能感受到那股冰冷透骨的滋味。我们在下面摸索着前行,王成在前面带路,很显然,他当年就曾经跟老潘进来过这里。
    奇怪的是,随着不断前进,我发现在水下的石头上,有数十道纵横交错的痕迹,就好像有人在下面画出的什么符号一样,布成了一个怪异的图案,水潭里面的水仿佛就在这图案中流转。
    我跟随着前方继续下潜的王成,一直沿着瀑布下方游去。
    由于瀑布冲击势能并不大,所以,到了三四米深的地方,便没有那种水流压迫感。
    前方,只见王成九弯十八拐,游进了一个古洞中。
    我们紧随其后,古洞内的两旁水下依稀有两座石狮,青青苔藓已经布满了这两座石狮,看上去已经很是古老。
    这个古洞异常的狭窄,最多容两人并排游过,就像是一根管道,通道也是歪歪扭扭,我们排着队鱼贯前行,但当我拐过一个小弯道时,突然看到一具尸体出现在前面的水底。

    我吃了一惊,面前这具尸体衣服已经黑烂不堪,整个头颅也变成了一副骷髅,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直对着我,像是在看着我一样。
    这个人死在这里应该很久了,我盯着尸体看了几眼,水下一片死寂,这尸体就这么面对着我,他的嘴大张着,仿佛有话要说出来。
    我忽然就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中,整个人像是着了魔,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像是都消失了,我梦魇一般的和这尸体黑洞的眼窝对视,恍惚中,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是了,那是一个人的呼唤,缥缥缈缈,丝丝缕缕,出现在我的耳边。
    “……不要……不要……这是……死之……的……诅咒……”这声音忽远忽近,若隐若现,我集中了所有精神,也只能听到这些断断续续的字句。
    不要……这是……死之……诅咒……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我正想努力再去听,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心中一惊,瞬间就从那个状态中出来,转头看,老潘在后面拍了拍我,示意我不要理会。
    我对老潘打了个手势,让他等一下,可我再想去听那声音时,却什么都没有了,那尸体仍然无声的盯着我,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他在笑。
    我身上一阵发寒,定了定神,跟在老潘后面,继续往前游去。
    通道依旧九弯十八拐,幸好只是一条路,不然,很有可能被绕迷路,
    我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具尸体,不由就走了神,当我再绕过一个弯道时,突然,我发现前面没路了,眼前是一堵光秃秃的岩石墙,往周围打量,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一下子有些发慌,忽然,背后有一只手抓住了我,我挣扎回头,才发现是秦玉在我上头,他用手指指了指头顶,我往上一看,原来这是一个垂直向上的通道。
    我和秦玉一起向上游去,又过了几分钟,才哗啦一声钻出水面。
    其他人已经在岸边,我和秦玉也爬了上去,从包里拿出衣服换上,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个布满钟乳石的山洞,离山顶不远,头顶有一个巨大的口子,微弱的光从上方倾泻而下。
    借助这道光,能够让我们依稀分辨周围的景物,但前方却仍然是黑暗一片。
    洞里常年冰冷潮湿,但是空气却格外清新。
    钟乳石山洞广阔异常,我们点亮了手电筒,还是由王成带路,踩着脚下的石路前行。
    走过一片开阔带之后,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堵高大的墙壁。
    我们走近了之后更是发现,这堵墙壁平面光滑,不像是自然产生的,似乎是人为建造的。
    冷龙在石壁上摸索拍打了几下,就忽然蹲下身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我也随之看了过去,却是吃了一惊,这石壁像是两道大门合在一起,但中间的位置,此时却夹着一具尸体。
    说这是一具尸体,其实是从衣服上判断出来了,因为这人几乎都已经被挤成了肉泥,什么都辨认不出了,只有一只手臂伸出,手掌弯曲,像是死之前抓着什么东西,只是手指都已经抠进了地里,可以想象他死的时候是无比的痛苦和惊恐。
    看着这具尸体,我不由脊背一阵发凉,老潘也低头查看了下,说:“这人应该是从里面逃出,却没来得及,只差最后一步……如果我没猜错,那支笛子,就是土耗子在这里捡到的。”
    秦玉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盯着那两道石门中间的缝隙,缓缓道:“这里,应该就是古墓的大门了。”
    古墓的大门已经是敞开的了,却是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用血肉之躯堵住,为我们勉强留了不到一尺的空隙。
    透过空隙往里面看去,古墓内闪着昏暗微弱的光,忽明忽暗,像是亡者的幽魂在缓缓飘荡,等待着我们进入,进入这个不属于活人的世界。
    这一道空隙,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你们跟在后面,不要散了,也不要随便说话。”
    冷龙站在石门前,一步跨了进去,落脚处却传来腻乎乎的声音,那是踩在血肉上的声音。
    我一阵心寒,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众人侧身走进古墓大门。
    墓道里面,是一条数米宽的甬道,颇为宽阔,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只见墓壁两旁是几组壁画,上面画满了像凤凰一样的灵鸟,婀娜多姿,互相嬉戏,栩栩如生。
    我十分吃惊古人的绘画造诣,竟然能通过绘画,让墙壁上的死物,如此惟妙惟肖。
    可是,这些壁画却宛如充满魔性,在白森森的手电光照耀下,那满壁的灵鸟越看越是面目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物”。
    我心里一阵瘆得慌,看了两眼便扭过头去,秦玉却一边走,一边惊叹地说道:“啧啧啧!这墓好布局呀!一条瀑布从天宫打入地阙,引溪水环绕墓周,砌山而建,却又独立山体之间。整个地宫云里藏龙,灵气纵横,好墓,好穴。”
    我对风水什么的并不懂,听秦玉这么说,我感到很好奇,于是问道:“听你说的这么厉害,你可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墓?”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墓在山水之间,又有凤鸟拱卫,必然是一位女墓主,说不定是个公主郡主什么的。”
    我们说着话,老潘嘿了一声,转头道:“谁的墓你都没弄清,就敢进来。
    不过你倒也猜对了,这是北汉一位公主的墓。”
    “北汉?那个短命王朝?”这个国家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国家,存在时间只有短短的 年,不是特别了解历史的人,一般都会把这个国家忽略。
    “没错,很久之前我就做过考证,这墓中葬的是北汉皇帝刘崇的一位公主,北汉国力微弱,但地处中原,能工巧匠颇多,且北汉皇帝十分宠爱这位公主,于是就为她修建了这座九凤墓,传说,刘崇在其中用一大块玉璧,雕刻成九凤玉璧,来怀念这位公主。”
    “潘老板真是博古通今,知道的如此详细,佩服佩服。”
    “呵呵,这些东西史料上都是没有记载的,我也只是听说,到底是不是,也不能十分确定,不过看这里面的壁画,应该差不多了。”
    “你所说的九凤玉璧,就是刚才秦先生提到的那个吧,既然这九凤玉璧已经有拓本流出,不知道秦先生手里是否有影印本呢?”我盯着秦玉说道,直觉告诉我,这个秦玉一定有所准备,从他这次的行动就知道,他绝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有计划。
    秦玉微微一笑,道:“影印本,本来是有的,但是我没有留存,正所谓匹夫怀璧,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们懂得啦。不过也没什么,那九凤玉璧的拓本我已经记在心里,这一次我们也只是进来一探虚实,毕竟那么大块的玉璧,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带走。”

    老潘点了点头:“好,我们先不说这些,这墓里看似寂静,怕是里面古怪不少,大家打起精神。”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从墓道深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咯咯作响,像是有人冷的牙关打颤,又像是濒死之人的痛苦挣扎,我们对视一眼,冷龙已经第一个蹿了出去,我们也随之追出,在绕过一个弯道后,我们发现在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这人浑身抽搐,脸色发黑,眼球像是要凸出来一样,口鼻耳朵里同时流出紫黑色的血来。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竟就是那天来典当人骨笛的,那个绰号土耗子的盗墓贼。
    我上前就想查看情况,问他发生了什么,王成一下拦住我说道:“你不要命了,别碰他,他这是中了剧毒,活不成了。”
    老潘蹲了下去,沉声道:“是什么伤了你?”
    那人口中咯咯连声,拼命的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说话,但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呃呃了两声,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口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整个人不住的抽搐,头部向前弯曲,几乎和脚扣在一起,就好像要把自己卷成一个团一样。
    “这似乎是传说中的牵机毒。”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经常在武侠小说里出现的剧毒,秦玉摇头道:“你说的是宋太宗毒死南唐后主李煜的那个?不大可能,这里不大可能出现那种毒药。”

    土耗子的样子越来越是痛苦,我心中不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抽搐的越来越厉害,身上的所有肌肉一起收缩,我仿佛听见了一阵阵骨骼断裂的声音。
    转眼间他就彻底的缩成了一个球,不住有断骨从肌肉里扎了出来,血流了一地,甚至连眼珠都被生生勒了出来,舌头伸了出来,也被自己咬断。
    死状极为恐怖。
    老潘摇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多半是因为对我说出了这里的秘密,生怕被我们抢了先,把宝贝弄走,所以不惜冒险再次进墓,不过他虽然抢了先,却也是死的快。”
    他说着抬起头,警惕的往四周打量,然后再次看向土耗子,并凑近了些,似乎要查看出是什么东西令土耗子中毒惨死,就在这时,土耗子的尸体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我瞬间就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小心!”冲上去一把将老潘拉回,就在这时,一条蓝色的小蛇忽然从土耗子的耳朵里钻了出来,在那张扭曲的脸上游弋,这尸体和蓝色小蛇搭配起来,越发显得诡异无比。
    老潘脸色也变了,看来土耗子就是被这蓝色的小蛇毒死,但奇怪的是,毒蛇一般都有三角形的脑袋,鳞片色彩鲜艳,这条蛇却不同,它的脑袋是扁平的,身上并没有鳞片,仔细看,蓝色中还有些泛红,肉乎乎的,有点像刚出生的小老鼠,看上去令人作呕。
    这条怪异的蛇,让我们几个人都没敢乱动,它在土耗子的脸上爬了几圈,也停了下来,示威似的对我们昂起身躯,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怪蛇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一张人的脸孔,正狰狞的望着我们。
    我脊背发寒,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怪蛇似乎受了惊吓,身体突地微缩,猛的腾空窜起,速度竟快的如闪电一般,奔着我扑了上来!。
    我只看到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别说闪避,连看都没有看清,这怪蛇的速度竟快到如闪电一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又是一道白光斩出,那怪蛇忽然一阵诡异的扭动,居然闪避了过去。
    与此同时,老潘飞起一脚把我踢了出去,我摔了个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再看,冷龙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和那怪蛇对峙。
    我急忙爬了起来,这时众人也都拔出短刀匕首,警惕的看着怪蛇,防止它暴起伤人,但这怪蛇一扑不中,血红的眼中射出一丝红芒,吐了吐猩红的蛇信,然后一扭身子,转身就向洞里跑去,随度飞快,居然跑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对冷龙谢了救命之恩,他只嗯了一声,简短道:“抓紧时间,注意警惕,这种蛇绝对不止一条。”
    众人继续前行,我抽空问老潘:“潘爷,刚才那是什么蛇?为什么毒性这么诡异?”
    老潘解释道:“这蛇,叫人面蛇,你看见他的头了吗?之所以是扁平的而且没有鳞片,就是因为它长了一张跟人一样的脸!”
    我倒吸一口凉气:“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生物?”
    老潘摊了摊手,没有说话,秦玉笑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虽然做这个行当,可又对这世界了解多少呢?”
    我们都沉默了,走在前面的冷龙忽然头也不回地说:“都听着,不管我们是谁,如果被那蛇咬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和它同归于尽,谁也不许救人。”

    王成忍不住道:“那蛇速度快的出奇,就算想和它同归于尽也不容易吧?”
    冷龙顿了一下,冷冷回了句:“它咬死你,你也可以咬死它。”
    众人一起噤声,我更是心里发寒。但再往前走,墓道两旁仍然满是凤鸟彩绘壁画,手电光所及处,这墓道竟仿佛无穷无尽。
    我们再没有人说话,空旷的墓道里只有细微的脚步声,然而我们又前进了不知多久,前面地上突然再次出现了一具尸体。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尸体居然分明是刚才在我们面前死去的土耗子。
    老潘面色一沉:“这是一个死循环,我们一直在一条路上转圈。王成,吴常,你们看看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和王成答应一声,众人也都同时散开,四处查看起来。
    “此画工艺卓绝,色底历经千年仍然鲜艳,想来用料非同一般。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这里的壁画上,虽然画满了凤鸟,且姿态各异,但仔细看,是十只为一组,这是象征江山永固,后代千秋万世,大圆满的含义。”
    秦玉望着壁画侃侃而谈,我看了他一眼说:“知道你知识量丰富,不过,你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秦玉道:“呵呵,我的意思说,既然北汉皇帝给那位公主以九凤玉璧为镇墓之宝,为何这墓道里的壁画上,却会用十凤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喧宾夺主了么?”
    不错,秦玉所说的很有道理,我略一思索,瞬间就明白了,脱口道:“是了,这里的玄机恐怕就在这壁画的凤鸟上面,我想,应该是某处多出的那只凤鸟,就是开启这里大门的机关。”

    王成也说道:“可是,这里怕是有上千只凤鸟,怎么才能确定是哪一只呢?”
    秦玉眨了眨眼睛:“如果那么简单就被你找到墓室大门,那岂不是没趣?来,大家一起。”
    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自己跑到一旁找了起来,老潘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却也走到墓壁上开始观察。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家来找茬”比赛就开始了,我们几人几乎趴在壁画上,认真的寻找着任何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这些古代画匠的工艺确实精湛无比,那每一只凤鸟都栩栩如生,且没有任何两只的姿态是同样的。
    若把这壁画上面的千只凤鸟全部拓下来,拿到外面怕是就会引起轰动,我想,这千鸟图的价值,怕是也不会比那九凤玉璧要低。
    我一幅一幅的看下去,一只一只的仔细观察,但这里的凤鸟似乎都只是一幅画而已,并没有什么机关的迹象,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我看到一幅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凤鸟图。
    其实说是与众不同,一时间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看着别扭,又仔细看了半天,我才忽然发现,这里的凤鸟都是十只为一组,但这一片墓壁上的画,却是只有九只!
    我忙叫了起来,众人忙走了过来,一看之下也是大为惊讶,秦玉仔细观察了下,兴奋道:“我明白了,这里原来就是地宫的大门!”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一片墓壁上的绘画,是为了掩盖地宫大门而设定的。
    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冷龙抬头看了看,淡淡道:“只是个低级的障眼法,我倒是高估了。”
    “这个还低级?”我好奇问道。
    “也不能算很低级,这算是障眼法里面比较高明的了,在风水格局中,这叫做‘不显山、不显水’,也就是说,如果你不细心的去留意寻找,任你在它边上路过近万次,你也发现不了它。吴常啊,这次你居功不小。”老潘笑眯眯地拍了拍我说,眼睛却看着秦玉。
    秦玉耸了耸肩:“真正高级的障眼法,其实是叫做‘山不动水不动’,陵墓设计者,故意给盗墓贼提示,让盗墓贼挖掘一部分早已‘抛弃’的疑冢,给盗墓贼,墓尽与此的感觉,从而掩盖真正的墓室。呵呵,这才是最高明的境界啦。”
    这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又暗暗争起了风头,我摇头道:“算了,管他高级低级,快来想想,怎么进入地宫才是正理。”
    秦玉不理我,抬头看着壁画,继续说:“风水格局的障眼法中,还有一个‘神仙墓局’,叫做‘山水一色,顺应天理’。”
    “山水一色,顺应天理?”我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所谓‘神仙墓局’得天地造化,顺应天理,与山川水流互相融洽,浑然天成。任你摸金门人百般高明,也无法找到地宫所在。我们这里的墓,其实就已经是初窥神仙墓局的门径了,只是北汉国力微弱,又连年征战,能做出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但最最厉害的,像曹操墓,成吉思汗墓……这些墓都已是‘山水一色,顺应天理’。古往今来,南派北派无数高手穷尽一生,都没有探寻到半分……”
    秦玉的话,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一起抬头望着这壁画,说起来,这面彩绘墓壁,四处没有一丝缝隙,浑然天成,宛如一整块石壁,根本找不到门在何方。
    要知道,在古代,门总是以两扇对立,中留细缝,一致排开。不管门闭合地再拢,中间,肯定有一条极细的缝隙。而陵墓的设计者,都会在这条缝隙后面用“自来石”顶着玄宫大门,从里面封死整个地宫,使之永不见天日。
    唐代的《敬宗皇帝挽词》中就曾有:“玄宫今一闭,终古柏苍苍”之说。
    可是,我们虽然发现了这凤鸟图的奥秘所在,但这里的玄宫大门入口,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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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看那。”老潘忽然指着上方说道,我们一起抬头,只见眼前这幅凤鸟壁画上,有一颗巴掌大的黑色珠子。
    墓道内暗无天日,光线昏暗,如果不是留意到这里的壁画有异,怕是我们谁也不会看到这颗黑色珠子,而且这只珠子刚好在九只鸟的中间位置偏上,看起来,就好像是这九只凤鸟争夺的宝物。
    但从地面距离这颗珠子,差不多有三米多高,我们抬头仰望,想要看个究竟,却是谁也够不到,冷龙忽然身形掠起,一只手抓住黑色珠子,整个身体就挂在上面。
    “这里有个孔,似乎是开启大门的机关所在。”冷龙看了一眼后说道。
    “有个孔?能不能打开?”秦玉急忙问。
    冷龙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人骨笛在包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忙抽了出来,拿在手中,人骨笛震动的更加厉害,冷龙忽然对我伸出手,说道:“把那笛子给我。”
    我稍犹豫了下,就把笛子递了过去,冷龙接过笛子,就从那黑色珠子上的孔洞上插了进去,但一直插到还剩一寸多在外面的时候,仍然没什么反应。
    冷龙迟疑了下,就一掌把整个笛子都拍了进去,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沉,紧紧盯着那黑色珠子,大约几秒钟之后,黑色珠子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忽然就从高处滑落,随后就像一朵莲花般层层绽放。
    我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黑色珠子似乎是一个极为精巧的机关,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那笛子在中间刚好成为花蕊。

    冷龙早已翻身跳下,老潘仰头看着这一幕,叹道:“看来,这个地宫的设计者真是别出心裁,这笛子显然就是开启地宫的钥匙,如果没有这个笛子,恐怕任何人来到这,也无法打开地宫的大门。”
    “可是……我觉得有些奇怪,这笛子如果就是钥匙,那它原来会在什么位置?总不会一直就在这上面插着吧,别忘了,这笛子本来就是被人从古墓里带出来的。”
    “呵呵,也许你猜对了,这笛子本来就一直在这上面插着的。嗯,钥匙就在锁上插着,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一点,这古墓的设计者大概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个心理。而且这笛子通体莹白,打眼一看,就绝不是凡品,你想想,如果有人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个笛子,是不是都会第一时间拿走,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笛子其实就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潘老板,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这大门似乎还没有打开。”
    “这个就简单了,王成,你去把大门打开。”
    老潘说的语气轻松,就像让王成打开铺子的门一样,王成也没当回事的应了一声,走到那“莲花”前,伸手轻轻敲了两下,才小心地抓着“莲花”的底部,忽左忽右地转动起来。
    只见王成聚精会神,把耳朵贴在石壁上,一边听着声音,一边极为缓慢地转动着,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盯着王成的手。
    时间缓慢的流逝,这个过程是十分煎熬又期待的,大约过了将近十分钟,王成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忽然,他的手向左拧了半圈,又迅速向右转两圈,然后再向左回了一圈,接着,奇迹就出现了。

    只听那“莲花”发出一阵不断的咔咔声响,忽然就向两旁分开,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从中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开启。
    秦玉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成抹了抹汗,垂手站在老潘旁边,只微微笑了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是颇为惊讶,我自打来到铺子里,跟王成也共事几年了,他这人一直是又老实又稳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老伙计,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老潘是一脸得意,我们站在墓壁前,眼睁睁的看着这地宫大门开启,里面仍然是昏暗的长明灯,这时那莲花也已分开,卡在中间的笛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我忙伸手去接,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小心!”
    老潘一把将我拉到了一边,眼前白光一闪,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条人面蛇又回来偷袭!
    然而这一次,人面蛇一击不中,却没有逃走成功,冷龙一直在旁边警戒,只见他挥手一刀,白光一闪,人面蛇就已经被他斩作两截,掉在地上不断蠕动。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冷龙用刀子把地上的人面蛇挑起来自己端详,只见这小蛇长约三十厘米,拇指粗细,扁平的脑袋上没有鳞片,倒是长着人一样的五官,再配上淡红色的皮肤和细长的舌头,越发瘆人。
    更诡异的是,这蛇被斩为两段,断处竟流出暗紫色的血。
    冷龙也皱了皱眉,随手把这半条蛇扔掉,秦玉说道:“这人面蛇可能就是这里守墓的灵物了,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
    “你的意思是……里面还有?”我不禁打个寒颤,这么可怕的毒蛇,如果里面还有许多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错,我一路走来,觉得这墓里没什么可怕的机关,倒是这毒蛇,见血封喉,中者必死,有这么厉害的守墓灵物,什么机关术都是多余的了吧。”
    “用毒蛇来守墓,这倒是新鲜,可它们被常年封存在地下,又是如何生存呢?”
    “这也没什么新鲜的,通常来讲,一般墓穴都是靠着机关来防止墓主人死后被人亵渎。不过也有些人,生前得高人指点,用殉葬者制成阴尸守灵,或是生前觅得奇物,便将这奇物养在墓穴,当做守墓灵物。至于它们如何生存,这你倒不必操心,现在还是操心一下,咱们几个的生存问题吧。”
    这时地宫大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却仍然是一条狭长的墓道,只是我们用手电筒照去,那墓壁上却没有了凤鸟的壁画。
    仍然是冷龙打头阵,我们几个人紧跟在后面,一步步走入了地宫之中,但就在我一步跨入地宫之时,我却突然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这婴儿哭声又尖又细,听的人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我被这哭声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可是后面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王成见我莫名回头,脸上还带着惊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心中一沉,再看别人也都是茫然的看着我,难道他们都听不见刚才的哭声?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我急忙问王成。
    “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不会又出现什么幻觉了吧?”
    我皱了皱眉,往周围看了看,寂静的墓道里什么都没有,我回忆了下,刚才那声音说不清是从哪传来的,难道真的是我出现了幻觉?
    “……不要……不要……这是……死之……的……诅咒……”
    我眼前再次出现了水下的那具尸体,断断续续的字句仿佛又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不要进去,里面有死亡的诅咒……”
    我脱口说出这句话,但几个人同时怪异的望向我,老潘沉声道:“吴常,你这是怎么了,第一次下墓,就被吓破胆了?”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发闷,心跳加快,秦玉笑着拍了拍我说:“吴兄弟,别紧张,这天下的古墓里,都有些怪异,习惯了就好。”
    我定了定神,又仔细听了下,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没事了,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不过,大家还是小心点。”
    我勉强笑了下,几个人不再说什么,冷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墓道两旁开始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壁画,如夜叉恶鬼,地狱景象,无数的鬼魅魍魉,我忽然有种错觉,我们这样一直往前,会不会直接走入地狱黄泉?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我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道:“那个,我说咱们是不是又进入了一个死循环,这路怎么这么长?”
    “这不是死循环,这是一条往生路。”走在前面的冷龙忽然说道,“往生路?那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往生路,就是埋葬在墓中亡者的一条往生路,又叫地狱图。你看这里的壁画上面,都是十八地狱的景象,走完这十八地狱,外面的就是还魂崖。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十六层地狱,再往前就要到主墓室了。”
    十八层地狱?
    我心里有些发毛,往周围看了看,只见满眼的刀山血海,受刑的鬼魂,狰狞的厉鬼,还真的是一幅地狱图。
    就在这时,我耳中忽然又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可这次声音却更大了,也更急促,好像就在身边。
    我直接跳了起来,叫了声小心,众人被吓了一跳,老潘喝道:“你小子搞什么鬼?”
    “我、我又听见婴儿的哭声了,不对,好像这次不大一样……”我急忙把刚才听到哭声的事说了,秦玉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总是能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应该和太爷爷传下来的望气、听骨、摸寿中的听骨有关,虽然先前我一直不清楚这听骨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想来,我在水下能够听到那具尸体发出的声音,简单点说,我应该是能够听到死者身上留下来的某些讯号。

    但这婴儿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冷龙始终没有说话,鼻子却突然抽了抽,说道:“有血腥味,你们闻到了没有?”众人大惑不解,仔细的嗅了半天,都是一脸茫然,冷龙走到我的身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冷冷道:“你刚才碰到了那人面蛇的血?”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的手上沾了一些暗紫色的血液,想必是刚才人面蛇被斩为两段的时候,蛇血溅射到我手上的,当时情况紧张,我并没有注意。
    “这蛇血又怎么了?”我不解问道,冷龙冷笑一声:“这样就对了,我怀疑我们被这蛇血拖入了幻境!”
    “幻境?”众人不由大惊,王成惊问道:“难道说,这周围的地狱图,都是假的?”
    冷龙冷笑不语,从身上带的背包里取出三根粗大的香,点燃了拿在手里,香烟袅袅升起,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他手里的香燃烧的非常之快,转眼间已经烧了一半。
    说来也奇怪,这香燃起的青烟凝而不散,笔直朝上,在这石洞顶上聚作一团,如同一团云彩,香越烧越短,头顶的烟气面积却越来越大。
    随着这香燃尽,石洞顶上的烟气也是停止了扩大。随后开始缓缓下落,很快就将我们全部罩住,若是从远处看去,真是如同腾云一般。
    这烟气落到一半,突然加速,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烟气笼罩了。

    霎时间我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面,中间还夹杂着辛辣,我被呛的咳嗽不停,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出来。眼睛也被这烟气中的辛辣刺激的泪流不止。
    众人也不比我好多少。都是咳嗽不停,只有冷龙仍然站着不动,警惕的看着四周,好像防备着什么。
    这烟气好半天才完全散开,秦玉咳嗽着说:“我说冷爷,这幻境算是破开了吗?”
    冷龙点头道:“算是吧,你们看地上。”
    众人低头一看,之前被他斩成两段的人面蛇正躺在地上,周围的墓壁上也并没有什么地狱图,我们走了这么半天,居然还是在原地打转。
    “看来果然是这人面蛇血作怪,我说,你这个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秦玉冲着人面蛇的尸体啐了一口,好奇地对冷龙说。
    “这是醒魂香,用来唤魂醒魂的。”
    秦玉骂骂咧咧地说:“他奶奶的,遇到这么个鬼东西,现在咱们怎么办,继续向前走吗?”
    冷龙没回答,转头问我:“你现在还能听见婴儿的苦笑声么?”
    我凝神听了听,摇头道:“没有了,看来的确是这蛇血的原因,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人身上沾了蛇血,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
    “你不沾蛇血也会这样,因为这蛇血散发的气味会对所有人产生影响,只不过你会更严重些,所以你才会听见婴儿的……”
    他话未说完,我耳边又响起诡异的哭声,这次越发的尖细,就像是在我耳边响起的一样。
    我脸色大变,脱口叫道:“又、又来了,这是第三次,那个声音……”
    这一次,所有人好像都听见了,冷龙脸色铁青道:“是了,这不是幻觉,这是人面蛇王的叫声,一声断魂,二声落魄,三声催命!”。
    一向冷静的冷龙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些惊慌,迈步就往通道里面跑去,众人急忙跟在后面,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好像是无数的鳞片在地上摩擦。
    冷龙脸色再变,我们加快了速度,这墓道很短,转眼就到了尽头,入眼之处,一扇厚重的石门阻住了去路。
    秦玉急道:“我的冷爷,现在怎么办?”
    冷龙脸色难看,上前在石门上摸了几下,惊喜道:“石门没有完全关闭,大家一起推!”
    我们一起上前用力,但这石门及其沉重,众人合力也只是推开了一条只能容纳半个人进出的口子。
    这时身后追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就像已经到了我们身后一样。
    但我用手电往后照去,石洞却空空如也,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若不是能听见声音,我甚至怀疑又是我们出现了幻觉。
    前无去路,所有的希望都在这石门内,我们奋力推门,却在这时,蓝光一闪,一条小蛇突然从半空飞下,直奔我的面门扑来。
    我顿时大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蛇全都奔着我来,难道是我看起来比较好吃么?
    我急忙一闪,但根本来不及,危急时刻又是冷龙一刀挥来,小蛇来不及转向,被直接斩成两段。
    蛇身在地上一阵扭曲挣扎,我无暇去看,急忙抬头看向墓道穹顶,这才发现,原来上面竟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这种人面蛇!
    我浑身一麻,感觉手脚都软了,难怪刚才只听见声音,看不到影子,原来都在上面啊。

    “别傻站着,快推石门,晚了大家都没命!”老潘对我吼道。眼见更多的人面蛇就要到了近前,我身上也不知哪里突然冒出的力气,不顾一切的拼命推那石门。
    或许人总是在生死关头才能发挥出身体里的潜能,这一次石门竟被我们推开了一道缝隙,堪堪够一个人进出,当下我们不敢犹豫,老潘推我第一个从缝隙里钻了过去,接下来秦玉、老潘、王成,冷龙断后,很快都进入了石门。
    我们顾不得看这石门里到底有什么,忙去反向推动石门,想要将门关闭,虽然这石门关闭后,怕是出去就困难了,但也总比此时葬身舌吻要强的多。
    但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突然没了,我推着石门,偷偷探头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些人面蛇都停在了穹顶上,我这一眼看去,就看到无数的人脸盯着我,让人毛骨悚然,但更可怕是,人面蛇中留出了一条通道,一条比我大腿还粗的白色人面蛇正无声无息的缓缓爬了过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连冷龙的脸色都瞬间失神,如此近的距离,想要关闭石门已经不大可能了。而这条与众不同的特大号人面蛇,显然就是始终没露面,却一直发出婴儿啼哭声的人面蛇王。
    这人面蛇王的那张脸,几乎和正常人的脸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瞳孔只有一线,一眼看去,瘆人无比。

    但我却觉得,这人面蛇王一双眼睛像是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恍惚中,我发现这蛇的五官竟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不,不对,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人面蛇王,还有穹顶的无数小蛇,似乎不是看着我,它们的目光,像是集中在……我手里拿着的人骨笛上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玉和老潘脱口而出。
    “快吹响笛子,快……”
    我不假思索的立即将人骨笛凑在嘴边,深吸口气,就用力吹了起来。
    单调而怪异的笛声顿时在石门中响起,我不懂音律,完全是胡乱在吹,不过笛声响起的瞬间,那些人面蛇似乎就安静了下来,在原地静止不动,就连人面蛇王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沉浸在了笛声的境界之中。
    我不敢停下,同时给老潘他们使了个眼色,老潘会意,急忙和众人推动石门,此时趁着群蛇被笛声震慑,刚好可以趁机关闭石门。
    石门在众人的努力下,缓缓关闭,我则一直吹着笛子,眼睛和那人面蛇王对视着,丝毫不敢松懈。但奇怪的是,人面蛇王自从笛声响起,也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只是随着石门渐渐关上,我却仿佛从人面蛇王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哀伤。
    石门终于关闭了,所有的人面蛇都被挡在了外面,我也是松了一大口气,将笛子放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尖细怪异的笑声。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很熟悉,分明就是人面蛇王所发出的,但刚才它明明一直在哭,怎么,突然笑了起来?
    一阵不停的沙沙声从近到远,渐渐消失了,我呆立在原地,身上忽然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只觉心底无比的哀伤,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身在何处。
    半晌之后,老潘才拉了我一把说:“那些蛇都走了,还发什么呆,我们已经到墓室里了。”
    我回过神来,看了老潘一眼,老潘一怔,拉着我的手忽然就松开了,还退后了一步,同时警惕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手里一阵发凉,低头看,就见那人骨笛仿佛发出了蒙蒙的白雾,沿着我的手臂往上,只一瞬间,这一股凉气就从胸膛透过,在我身体里游走一圈。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却觉得四肢百骸都无比的舒服,刚才的那种深深无力感,竟然消失了大半。
    “我没事了,刚才你说,这里就是墓室?”
    我勉强笑了下说,老潘怪异的打量了我几眼,这才说道:“这里是殉葬的墓室,穿过这里,就到主墓室了。”
    “殉葬的墓室?”我转头看了下,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殉葬沟,沟里满满都是白骨,而在殉葬沟上方,有一条铁索搭成的浮桥,对面的墙壁上点着两盏长明灯,长明灯下,赫然是一道洞开的巨大墓门。

    冷龙已经在前面探查了一番,挥手招呼我们过去,那浮桥上面铺着石板,倒是可以通过,但我们踩上去的时候,浮桥不住晃颤,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低头看,只见无数的死人头骨中,黑洞洞的眼眶似乎都在看着我,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我们小心地穿过了浮桥,来到了墓门前,但奇怪的是,这里虽是墓室,却如宫殿般宽阔,空间极大,手电照进去,只能照出不远的一段距离,竟仿佛被深处的黑暗吞没了一般。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这大殿两边有着几根乌黑的石柱,上面似乎雕刻着什么纹饰,秦玉走到近前用手电照了下,就摇头喃喃自语:“不对不对,这大殿的柱子不对劲。”
    我好奇问道:“秦先生,这大殿柱子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玉皱着眉头说:“外面的凤鸟壁画说明这是一个公主墓,那么就根本不应该有这种规模的大殿,而且你看,这柱子上雕的居然是代表皇帝的五爪金龙,你见过哪家公主,敢用这种雕饰的?除非是她想造反啊!”
    秦玉这一说,我也发现的确是不对劲,正想看个仔细,走在前面的冷龙忽然低呼一声,随即几道手电光一起聚集了过去,下一瞬间,我们便同时看清了大殿深处诡异无比的一幕。
    只见大殿深处,赫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龙椅,龙椅上面坐着一具穿着玄黑色服冠的尸体,尸体的脸上带着一个纯金面具,看不到他的面目。
    而在龙椅下,数十个身穿朝服的尸体,正伏倒在地,似乎对着龙椅上的尸体跪拜。
    不知怎的,在这刹那间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那些尸体明明没有动,我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幻觉,我看到那龙椅上的人,仿佛在对我轻轻招手……。
    日子过得真快,总是觉得女儿才刚刚出生,这本书也才刚刚开始连载,却不知不觉到了 月份,也到了上架的日子。
    或许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一些,初为人父,我这两个月真的忙的焦头烂额,不过好在妻子全力支持,付出了很多辛苦,女儿也健康可爱,让我少操了很多心,也让我更有精力去写好这本书,感恩。
    这本书是我在网易云阅读的第一本书,讲真,这是我用心在写的一本书,同时也是我所喜欢的一本书,很多读者朋友知道,我也辗转数年,风格也是几经变化,数番摸索后,于是有了这本《诡当》。
    几乎没有人知道,《诡当》这本书的开篇,其实在几年前就已经写出来了,然而一直没有合适的网站发布,因为在现在的网文市场中,对风格和题材的要求和限制其实蛮大,如果不适合,那么写的再好也是然并卵,我不想让这样一本书黯然无光,被那些更讨巧更讨喜的书所掩埋,所以它只好在我的电脑文件夹角落里一待就是许久。
    所以我要感谢网易云阅读,感谢这里的编辑,感谢这里的读者,也感谢一路追随而来的老读者们,我会用心去写好这本书,写好书里的每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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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椅上的尸体,纯金面具下掩藏的面孔,我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一个想法,想要看清这的面具下究竟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面容。
    这想法是如此的强烈,我竟不自觉的向龙椅走去,龙椅上的人仿佛也在此时微笑着,对我伸出手,似乎想要将我拥抱。
    “吴常,你干什么!”老潘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同时脸上似乎被人用力抽了一巴掌,我猛的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那龙椅前面,正伸出手想要把那面具揭下来。
    “好家伙,我们几个人都拉不住你,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快给我回来。”老潘连拉带扯的把我拽下了龙椅,冷龙沉声道:“这古墓里处处透着危险,你不要盯着东西乱看,你自己死了没什么,别连累别人。”
    我这才知道,刚才我眼前又出现了幻觉,秦玉忽然摆手道:“这不能怪吴常,我觉得,所有的怪异,恐怕都出在他手里的笛子上。”
    王成也说:“我觉得也是这样,而且如果没有那笛子,咱们恐怕根本就进不来。而且我刚才一直有话没说,这笛子既然就是开启地宫的钥匙,为什么会被留在外面,难道是有人故意想让人进来吗?”
    秦玉道:“没错,我也一直在疑惑,还有刚才那些人面蛇,似乎就是在守护这笛子。”
    他掰着手指分析了起来:“首先,先前死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因为碰到人面蛇,有的逃走,有的当场死亡,不知是谁侥幸拿下了笛子,却被关闭的石门活活挤压而死,最后这笛子辗转到了我们手里,结果一路畅通来到这里,也算是好运气了。
    那么,现在谁能告诉我,这笛子和这座墓,还有这个墓主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边想边说,这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对,我们的确是好运气才来到这里,但至于这笛子和这座墓的关系,还有墓主人是谁,我们又上哪里知道去?
    这时冷龙冷冷丢了一句出来:“这龙椅上的人,绝对不是墓主人。”
    “你怎么知道?”秦玉问道,冷龙没说话,指了指龙椅一侧,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在那里的黑暗处隐约摆着一座石台,一股冰冷的寒雾正缓缓从石台上腾起。
    原来这大殿的寒冷,是因为这座石台,我们小心地走了过去,却觉得越往前越是寒冷,走到距离那石台几米远的地方时,那空气中的寒雾几乎已经凝出了白色的冰晶,那石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结霜一样的白色物体。
    “等一下。”老潘忽然低声叫住了我们,“不大对劲,这石台似乎是传说中的寒玉床,温度极低,也很危险,我看不要轻易往前了。”
    “哇,真的是寒玉床?有这么厉害?”秦玉面露惊喜地说道,同时迫不及待地伸手探入那寒雾中,却顿时惊呼一声,把手缩了回来,急退几步,再看那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层寒霜。
    老潘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样,这次知道是真的了吧?”
    秦玉脸上却都笑开了花,根本没把手上的寒霜当回事,撇了撇嘴说:“啧啧,果然是寒玉床,好宝贝,不过,这得怎么才能运出去呢……”
    我一阵无语,这家伙某些方面跟老潘倒是很像,都是贪财爱宝不要命的主儿。

    不过这一来,我们都不敢再轻易上前了,但我打量着那所谓的“寒玉床”上,却隐约看到上面似乎有人,只是寒雾从那里腾腾而起,根本看不清楚,若想走近些看,却又不可能。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我手中握着的笛子忽然传来一股冰寒彻骨的奇怪感觉,我心中一动,低头一看,就见这笛子上发出了朦胧的白光,这一瞬间,我居然感觉不到了寒玉床的奇寒之气。
    “这笛子,好像不怕这寒玉床,我去看看。”
    我说着就下意识的握着笛子,迈步往前走去,王成喊了声小心,我没有理会,一步步的走到寒玉床前,很奇怪,这寒玉床仍然冷的可怕,但此时我,却好像对这温度已经适应。
    当我回头再看的时候,他们几人的身影已经有些朦胧,转过头来,我深吸了口气,目光盯在寒玉床上,就见一波波的寒雾从上面不断涌出,就在这寒雾之中,我清晰的看见,寒玉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影。
    雾气朦胧,白玉石台,一个陌生的白衣宫装女子,面容上笼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
    我瞪大了眼睛,这寒玉床上躺着的女子,一身宫衣,环佩满身,长发束起,虽然躺在那里不动,却身姿绝世,容颜倾城,栩栩如生,一眼望去,就让人意动神摇。
    只是一层淡淡的雾气仍然笼罩在她的身上,让我无法完全看清,但仅仅看那脸庞的轮廓,和栩栩如生的莹白肌肤,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绝世倾城的美女。

    冥冥中,仿佛有风吹过,掠起她的裙摆,恍惚中我悚然看到,她的一只小腿竟齐膝而断。
    嗡……
    我手中的笛子忽然颤动起来,几乎要脱手飞出,我忙用力抓住,这一下吓的我魂儿差点都飞了,这里温度极低,都靠着这笛子的奇特我才能进入,如果笛子飞出去了,恐怕我立刻就要被冻成一根冰棍。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阵寒风掠过,我打了个寒颤,就见雾气中猛然探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硬生生把我拉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怪物,回身一刀就挥了出去,那大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随后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大喝。
    “掌柜的,是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拉我出来的正是王成。
    但他身上已经满是寒霜,脸色铁青,似是冻的不轻,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其他人却不知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问:“他们几个呢?”王成紧咬着牙关,打着哆嗦对我说:“他们几个刚才发现新情况,去了里面……我说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喊你都不回话。”
    “那里面……是一个古装女子躺在寒玉床上,面目栩栩如生,像是还活着一样。但是刚才我怎么没听见你喊我?还有,他们几个呢?”
    “你开什么玩笑,我嗓子都快喊哑了,告诉你,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就站在你的旁边。他们几个刚才发现新情况,去了里面……”
    “什么?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我旁边?”
    我大吃一惊,正要问个究竟,旁边忽然传来喊声:“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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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王成循声跑了过去,老潘他们正在大殿的深处,那龙椅后面的石壁前,这里的石壁应该是依山而建,几乎都是完整的大块石壁,上面画满了鲜艳的壁画,纵使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点褪色。
    原来,刚才我走进寒玉床之后,老潘他们本来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但冷龙在龙椅附近查看情况,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龙椅后的石壁忽然翻转,老潘便叫王成留下等我,然后便在石壁上,发现了这一幅长长的壁画。
    我也把寒玉床上的所见说了出来,众人听到那上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都是吃了一惊,尤其是当听王成说,当时在寒雾中,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更是面色齐变。
    当下我们便一起查看壁画,这些壁画上面,用粗犷的线条画着许多战场的画面,两军对垒厮杀,旌旗招展,残酷杀戮。
    但画面中突出的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将军,那将军浑身披着金甲,骑着昂首嘶鸣的黑马,器宇轩昂,英武非凡,手中持着一把金枪,沙场上,无数敌人的尸骨横躺在他的身下。
    往前看去,这些壁画上尽是这些内容,但我们越看越是糊涂,秦玉挠头道:“真是奇怪,这明明是一座公主墓,里面却有个皇帝规格的墓室,壁画上却又是个将军,这里面葬的到底是谁?”
    “这些壁画,你们有什么看法?”老潘忽然开口问道,我想了想说:“如果能确定这里是北汉的墓,那无论这里葬的是公主皇帝还是将军,这壁画上奋勇杀敌的将军,必然是一位北汉大将。
    我想,如果弄清他的身份,这墓的真正来历就差不多水落石出了。至于那寒玉床上的女尸,我猜测可能是墓主,也可能是殉葬。”
    秦玉点头道:“不错,吴兄弟说的有道理,可是,抛开那个女尸。谁能猜到这位将军是谁呢?还有,刚才龙椅上的人,又会是谁,他死后为什么不入殓,反而做出那个样子?”
    他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我们的疑问,但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我们将石壁上的壁画看了大半,完全都是和那个金甲将军有关的,竟没有半点其他线索。
    冷龙却在一幅壁画前站住,似乎凝视着什么,忽然对我们说:“北汉的大将,你们知道哪几个?”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这个问题说来似乎很简单,却也很难,因为众所周知,北汉唯一出名的,且几乎是尽人皆知的,那就只有大将杨业,也就是杨家将里的杨老令公。
    当然,在北汉的时候,杨业被赐姓刘,叫做刘业,降宋之后才恢复本姓,但除了他之外,我也想不出北汉还有哪个大将特别出名了。
    果然,秦玉和老潘,还有王成,也都只说出了杨业的名字,冷龙默不作声,只是摇头,我好奇地问他难道知道这个壁画上的人是谁?北汉除了杨业,莫非还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冷龙没有直接回答,却淡淡地说:“现代人所了解的历史,无非是从史书和小说中得知,但真正的历史,却没有几人知道。”

    秦玉点头道:“这话说的有道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就一位帝王,那更是无数尸骨堆积而成,华夏五千年,被历史遗忘的人太多太多,史书却历来是由胜利者来编写,历史的事,本就是说不清的。”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知是不是他。”老潘忽然在旁说道,“当时北汉攻打后周,会同辽军,兵分两路,其中左翼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就是北汉的一位大将,而且他使用的兵器貌似就是枪。只可惜他先胜后败,在乱军中被剁为肉泥。”
    “不错不错,这位张元徽将军,历史上的生卒年都没有记载,但他能够指挥北汉大军,想必年纪不会太小,而史书记载,杨业‘幼事北汉世祖’,北汉世祖就是刘崇,同时杨业也是刘崇的养孙,所以在那个时候,杨业跟张元徽比起来,应该还是个毛头小子。”秦玉也补充说道。
    这段历史,我也只有点模糊的概念,想了想说:“如果这样的话,张元徽忠于北汉,死后下葬,应当是有严格规制的,再说那时候北汉还没有灭亡,什么人胆敢给他建这么一个简直就是造反谋逆的墓?所以我觉得,这不可能是他的墓。”
    “可如果不是他的墓,干嘛要弄他的画像?”王成疑惑说道。
    “可如果要是他的墓,干嘛要弄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再说他是被砍成肉泥而死,那龙椅上的人又是谁?”秦玉紧接着也提出疑问。

    我们都沉默了,谁也没有想到,这并不寻常的一座墓,竟是如此扑朔迷离,连墓主人都无法确定。
    “哎,我忽然想到,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张元徽被剁成肉泥,无法收殓,所以北汉就用那个假人当做是他,给他穿上衣冠入殓,然后脸上戴上面具?”秦玉猜测道。
    “不会吧,就算是用假人入殓,干嘛不放进棺椁,坐在那算怎么回事,再说他坐的可是龙椅,而且还有干尸跪拜,这又算是哪门子的规矩?”老潘很快提出反对,于是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我犹豫了下,抬头道:“不如这样,我们去摘下那个人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不就行了?”
    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不过那个龙椅上的人似乎有些古怪,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冷龙的身上,他拔出随身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甩手射出,正中那人所戴的面具之上。
    当啷一声轻响,面具随之落地,我们同时望向面具后面,但却也同时大吃一惊,那面具的后面,竟是空空荡荡,不但没有真人,连假人都没有,衣冠之下,完全就是一个黑洞。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随后更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那黑洞里面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逸散而出,渐渐的越来越是浓厚,只一转眼的功夫,一大团黑气竟从那衣冠中脱出,发出一声长长的异啸,远远的冲入了这墓室穹顶的黑暗之中……
    那衣冠像是一下子没了支撑,瞬间垮塌,刚才还貌似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人坐在那里,转眼间就只剩一堆衣冠。
    与此同时,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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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一阵机括声,龙椅忽然位移,下面竟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从洞口传来,我们来到洞口,用手电向下照去,这下面是一条暗道,呈阶梯状一直向下而去,通道口附近气温骤降、阴风阵阵。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都难看得很,“怎么办?刚才那个是什么,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犹豫不决的问道。
    “鬼才知道那是什么……这里没有其他线索,必须要下去了,怎么样?”秦玉看着我们说,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冷龙,拜托了。”秦玉对冷龙点了点头,冷龙没有回应,伸手一按洞口,飘身跳了下去。
    我们几个人也跟着鱼贯而入,进入洞中,我们才发现,这是一条并不很长的甬道,两侧却是挂满了尸体,每隔几米就有一具风干的死尸,像是腊肉一样挂在甬道上突出的半圆形柱子上。
    大概由于下面的阴风,造成这些死尸并没有腐烂彻底,而是形成了一种像干尸一样的东西,不过由于这里空气中含有一定湿度,又都腐败发霉,在长明灯的昏暗灯光下,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
    向下走了十多米后,台阶变成平直的地面。冷龙走在前面,不时的用匕首敲打着石壁,查看情况,王成在后面警戒,老潘和秦玉则是查看着那些干尸。
    走着走着,老潘忽然说道:“这些尸体有古怪。”
    我们忙停了下来,他继续说:“你们看,在他们的心口处都钉着一根长钉。”
    我们抬头仔细看,这才发现那些尸体的胸口果然露出一截长钉,我看着长钉说:“这些人,难道都是被这钉子钉死的?”
    秦玉接道:“非也非也,这东西叫镇魂钉,传说中,把它钉入心脏,人死后灵魂会被封印到身体里,不能进入轮回。”
    镇魂钉、封印……无法轮回,这几个关键词,又代表了什么意义呢?
    我们一路前行,我或许是因为强迫症犯了,默默数着干尸的数量,很快到了尽头,我默算了下,开口道:“刚才那些钉了镇魂钉的尸体,一共有三十六具。”
    “三十六?你确定是三十六?”冷龙忽然转身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点头道:“没错,就是三十六,我这人有强迫症,见到和数字有关的就想数一数,这石壁两侧,各有十八具尸体,加起来可不就是三十六?”
    他默然点头,若有所思,这时秦玉忽然喊了起来。
    “那里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通道的最前方,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显露出来。
    我们走近了些,前面是一个圆顶的大厅,大厅中间似乎是一座祭坛,而刚才那个高大的人影只是祭坛上的一座雕像。
    祭坛很高,直径大约五六米,仅仅是上祭坛的台阶就有二三十级,在祭坛周围,更是站着数十个手持长戟的护卫雕像,就像是在守护着祭坛一样。

    我们一直走到祭坛前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惊奇和疑惑,这一幕场景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那祭坛上究竟有什么,为什么要数十个持戟护卫来守护?
    “他奶奶的,这真是见了鬼,我下过的墓也不算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难道那个真正的墓主人,就在这上面?”老潘眯了眯眼,骂骂咧咧地说。
    “恐怕未必,我看这好像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祭坛上的,说不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这些雕像看似护卫,但也可能是看守,监视。”秦玉提出不同意见。
    冷龙站在祭坛前,忽然退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摇头道:“我刚才想上去看看,但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在阻止我,不知道是什么。”
    “奇怪的力量?那会是什么?”众人见冷龙居然上不去,吃了一惊,但随即就一起转头看我,老潘干笑一声说:“吴常,看来这次还得你去。”
    我退后一步:“干嘛,怎么又是我去?”
    老潘耸了耸肩:“没办法,你那个笛子,似乎有特殊的作用。而且那笛子似乎在我们手里都不起作用,所以……”
    我拿起笛子看了一眼,皱眉道:“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这笛子怎么就偏找上了我?”
    秦玉呵呵一笑,神秘地对我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说:“难道你忘了,那天我用你的血来做试验,结果就……”
    我恍然大悟,敢情是因为这个,这人骨笛吸了我的血,难不成还认我为主了?
    我只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祭坛走去,但越是走近,我就越是心惊,这里的护卫雕像,个个几乎都有两米多高,五官虽模糊,但能看得出面目十分凶恶,在长明灯的幽光下,仿佛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
    我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终于上了台阶,然而每迈出一步,我的心都往下沉一分,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二十多级台阶,我终于走了上来,我抬起手电,往上照去,发现站在祭坛上这高大的身影,原来是一个浑身从头到脚都披着厚厚的黑色盔甲的人。
    诡异的是,这披甲将军的身体上还锁着好几条粗大的锁链,仿佛和整个石台都连在一起,那锁链几乎粗如儿臂般,牢牢的将他困住。
    不知为何这人的身上仿佛带着一股特殊的魔力,我呆呆的望着他,心神似乎都被摄走,突然,我手里的人骨笛没来由地震颤起来,随即发出了一声哀鸣。
    恍惚中,我仿佛又听见了那个晚上,女子哀婉的哭泣声。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走下祭坛,但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面前的祭坛上面,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这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扯动千百年未曾动过的铁链,发出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祭坛上,显得格外刺耳,我抬头看去,就见那几条捆绑在披甲将军身上的锁链,竟缓缓的不断在抽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嘎嘣!”
    只一瞬间,那披甲将军身上的铁链,竟然崩断了一道。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披甲将军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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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在这时,人骨笛突地发出金戈铁马般的怪异声音,我拼命用手按住笛孔,不让它发出声音,然而根本没有用,笛声中夹杂着女子的低低哭泣,在我耳边越来越响亮,同时人骨笛竟也发出阵阵红芒。
    我转身就往祭坛下跑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铁甲将军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双手抬起,只听嘎嘣一声,第二道锁链也应声而断。
    “快走!”下面传来老潘的呼喊声,他话音未落,只见那些护卫雕像竟也动了,冥冥中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所有的护卫同时举起长戟,架在台阶通道上,形成了一道屏障,将祭坛重重封锁。
    这些护卫显然是要阻止铁甲将军,但同时我也无法下去了,这一幕场景实在太过骇人,这些明明是雕像,怎么突然就动了起来?
    “快从祭坛那边跳下来!”
    王成对着我不断比划着,这些护卫已经将祭坛通道封锁,但祭坛后面却是没有人的,可我却心里暗暗叫苦,那铁甲将军已经快要挣脱所有的锁链,我要想绕到祭坛另一侧,必须经过铁甲将军的身前,如果刚好他这时候挣脱,我岂不是自己送死?
    我这么一犹豫,只听后面又是一声响,第三根锁链也被挣断了!
    “吼!”
    所有的护卫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气势雄壮无比,一时竟压过了笛声,老潘和秦玉几个人在下面急的团团转,这时候护卫虽然没有攻击他们,可眼看着一场大变在即,恐怕我们谁也无法生离此地。

    我在祭坛台阶上左冲右撞,想要找到突破口逃出,然而下方已经彻底被封锁,这时冷龙突然大吼道:“我知道了,吴常,快吹响笛子,快!”
    我这时已经快要六神无主,闻声不及思索,急忙拿起笛子用力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再起,在这空旷的大殿中,仿佛空谷仙音,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管用,可我刚吹了几下,猛然间,就听见大殿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怒吼声。
    这怒吼声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仿佛数十人同时大叫,气势如雷,竟又压过了这里的护卫,只见这些护卫雕像似乎有了神智一般,竟同时转头向大殿望去。
    与此同时,那铁甲将军仰天长啸,仿佛是在应和大殿外的怒吼,只听嘎嘣嘎嘣两声连响,又是两根锁链断开!
    但这些护卫已经被外面吸引了注意力,我立刻明白了冷龙的意思,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纵身就从祭坛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一个护卫身旁,我刚站直身子,想要逃走,那个护卫猛的转头,但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一颗头颅竟咔的一声轻响,瞬间折断,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一大团白丝忽然从护卫的断颈处出现,像是长了无数触手的怪物,猛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退后跑开,好像这白丝速度并不快,老潘一把拉住了我,急道:“走,快离开这里。”

    我来不及多想,和他们玩了命的往外跑,这时候那铁甲将军已经将所有锁链挣脱,猛的从祭坛上冲了下来,那些护卫立即用长戟拦架,但根本拦不住,铁甲将军周身都是重甲,别说是长戟,就算是现代的冲锋枪也不可能轻易打透。
    铁甲将军口中发出可怕的怒吼,笨拙的向着我们逃走的方向追了过来,一个个的护卫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被他双臂抡起一个个都丢掷出去,摔成了碎块,但奇怪的是,每一个护卫身体碎裂后,都有一大团白丝出现。
    “我靠,这他奶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雕像怎么都活了,那个人又是谁,这……”老潘一边跑一边骂。
    “这是古代的一种傀儡术,将死者的魂魄封在体内,受到傀儡术的控制,就会按照生前被灌输的指令行事,没什么稀奇的,现在赶紧离开这里,他们要对付的是那个铁甲将军,不是咱们……”秦玉居然还有心情卖弄自己的知识,和老潘斗嘴,我可顾不了那么多,抓着笛子撒了欢的跑,只要从这里跑出去,再将龙椅复位,封住这里的入口,我们多半就安全了。
    这片刻的功夫,铁甲将军已经将那近百护卫都打的东倒西歪,尸体碎块铺了满地,仍然脚步蹒跚的追了上来,可他身披重甲,移动速度根本无法跟我们相比,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急的不住大叫,突然,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头盔,猛的用力,竟把头盔掀了开来。

    千百年的光阴岁月,他的头盔早已和血肉连在一起,等头盔掀开的时候,我听见了如同撕裂帛纸般的可怕声音。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一幕,铁甲将军掀开自己的头盔,他的头颅瞬间暴露子啊空气里,可那整个脸上完全是面目全非,黑乎乎一片,残缺的血肉已经干枯,肌肉的纹理还算清晰,但也早已干皱得不像样子,同时,一股封闭千年的腐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当啷一声,头盔被他丢在地上,但这还不算完,铁甲将军又抓住自己胸前的铁甲,用力一掀,顿时又扯掉了一大块,于是耳中撕扯声不断,铁甲片坠地的声音不断。我们边跑边回头,眼睁睁的看着一幅铁甲就这么被他一块块撕下丢弃,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只剩腿部的铁甲。
    这时候就更加恐怖了,这铁甲将军此时就是一个干尸,但奇怪的是,他周身都布满了黑色的结痂,不知是怎么回事。
    冷龙跑在最后,大叫道:“这是一具被剥了皮的阴尸,三魂七魄已经被散开,受到傀儡术的控制,快走,快走……”
    铁甲将军丢弃了身上的铁甲,跑动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但我们几个情急拼命,铁甲将军还是根本追不上,我们很快冲出了大殿,但抬头间,更加可怕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挂在通道里的三十六具尸体,竟同时露出痛苦的神情,在柱子上疯狂的挣扎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从柱子上跳下来,将我们几个人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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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怕,镇魂钉已经将他们牢牢困住,快离开这里!”
    老潘一声喊,当先冲了过去,我们也紧随其后,但这股子酸爽劲就别提了,这甬道并不十分宽阔,我们几个人一路往前跑,两旁就都是悬挂起来的干尸在怒吼嚎叫挣扎,甚至有几次干尸的脚都踢在我的身上。
    我这一颗心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拼了命的往外跑,好在通道不长,我们很快跑到出口的台阶处,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忽然一具干尸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叫了一声,用力挣扎,但这干尸力气奇大,竟挣扎不开。
    冷龙手疾眼快,转身挥刀就要斩断干尸的手臂,老潘一把拦住他,喝道:“慢着,这些干尸体内都是尸毒,你是怕他死的慢么!”
    秦玉忙道:“对了,快点吹笛子,那笛子好像能克制这些东西。”
    老板却说道:“不行,这笛子刚才让那个铁甲尸发狂,你不想活了么?”
    “听我的吧,我有个预感,只要这笛子在手,咱们谁也死不了。”
    这干尸的指甲几乎已经抠进肉里,我疼的眼前发黑,听着他们两个争论,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把笛子凑到嘴边,胡乱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再次响起,说来也奇怪,这笛声一起,周围的干尸马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抓住我肩膀的干尸居然也缓缓的松开了手爪,与此同时,那铁甲将军已经追到半途,听到笛声,却突然停在原地,身体如僵直一般,呆呆的站在那,仿佛在倾听着。

    “不要停,对,就这样,慢慢的吹,保持这个节奏……”秦玉比划着,一边推着众人上了台阶,我们几个就这样一步步的向外退,我则瞪大眼睛盯着铁甲将军,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亘古的雕像,迷醉在笛声里。
    那丑陋恐怖的脸上,竟仿佛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神情。
    我们终于退出了通道,来到了上面的大殿里,几人一起用力,将龙椅移了回来,挡住了通道入口,我这才松了口气,放下笛子。
    笛音戛然而止,周围重归寂静。
    我们几个人跌坐在地上,都是大口喘息,老潘却叉腰骂道:“他奶奶的,还以为下面藏着什么宝贝,没想到是一个死人窟,多亏咱们跑的快,不然……”
    “什么多亏你跑的快,还不是那笛子的功劳,刚才要是听你的,咱们才是完蛋了……”
    这两人又斗起嘴来,不过这次老潘却没计较,皱眉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死了之后还会被层层铁链锁住,还要那么多护卫看守,而且还他娘的复活了。”
    秦玉道:“复活了倒也没什么,下了这么多墓,起尸的事也见过几次。我更纳闷的是,那些东西和这个笛子又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些被钉在石柱上的又是……”
    “那是幽云三十六骑。”
    冷龙忽然说道,秦玉瞪大眼睛:“幽云三十六骑?那又是什么,我说你怎么不吭声了,快说啊……”
    但无论秦玉怎么问,冷龙却不肯开口了,我正听着他们说话,背后忽然一阵奇痒难耐,我伸手去抓,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如丝的东西。

    我吃了一惊,蹭的跳了起来,急忙探手到背后,却突地钻心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入皮肉之中一样。
    我惊呼出口,不住的抓着背后,但怎么也够不到,众人见状诧异,纷纷问我怎么了,我指着背后,忍痛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好像要、要钻进去了……”
    老潘和王成第一个跑了过来,到了我的背后一看,王成就是一声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冷龙已经绕到后面,手法如电,飞快无比地在我背后抓起什么东西,用力一拔,我就觉得体内有什么被拔出,痛彻心脾,一声呼喊,回头再看,就见冷龙用两根手指捏着一根缠绕在一起的白丝状物体,那东西不断扭曲挣扎,怪异无比。
    我一时没看清那是什么,正要用手电去照,冷龙低喝道:“收起所有光源,不要照在这东西上面,退后,马上退后。”
    他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们不知何故,忙退后数米,就见冷龙从身上取出火来,嚓的打着,那团东西立刻剧烈扭曲起来,借着这火光,我才看清,那竟是一团像是白丝一样的虫子。
    冷龙把火凑上去,那虫子遇到火,却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就被点燃,只见一团火光冲起,那虫子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冷龙甩手将其丢开,那虫子在火力不断挣扎,但却像是一团浸透了油的棉花,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只眨眼间,就化成了一团灰烬。

    “这是什么东西?”秦玉也惊讶问道,冷龙盯着那团灰烬,冷声道:“原来是这东西作怪,我还以为,当真是什么僵尸复活呢。”
    听他的话里意思,显然是认识这怪虫,果然,冷龙继续道:“这是傀儡虫,又叫断头丝,是一种传说中的怪虫,天性喜欢在人或者动物的体内寄生,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破坏人的中枢神经,将身体完全伸展开来,迅速布满人体,到时候这人无论生死,都会变成行尸走肉,成为了被这东西控制的傀儡。”
    秦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干尸即便死了千年,也仍然被这种怪虫控制?可那些人既然都成了干尸,养分从何而来,怪虫又怎么生存?”
    “传说中,这种傀儡虫几乎是不死不灭的,而且就算蛰伏百年,只要遇到声音或者强光刺激,就会复苏,并杀死那些惊扰它们的人们。”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秦玉恍然对我说道:“我明白了,刚才我们几个都没事,但因为你吹响了笛子,这只怪虫才会爬到你的身上。”
    “差不多是这样了。还有,你们要记住,这东西不死不灭,哪怕刀砍水溺,都无法杀死它们,曾经有人把他们砍成无数段,但其中的每一段,都可以迅速的长成另一条独立的傀儡虫。但它们因为长期待在动物和人的体内,浸满了油脂,最怕的就是火。”
    秦玉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说:“还好还好,咱们从那里逃出来了,也没有更多的傀儡虫爬出来,要不然,这还真的是不好对付……”
    他说着话,就用手电向龙椅的方向照去,但这一照,我们几个是一起傻了眼,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缝里从往外冒寒气。
    那龙椅下面的通道口处,竟开始出现了无数的白色丝状物体,正一点点的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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