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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军事言情励志小说)湘女[第12页]

作者:树上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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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912,月轩。
    回报朋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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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爷将宪静背回来时,宪静已冷汗淋淋,面色苍白,昏迷不醒。严月月见了泣不成声,曾昭明急将宪静放在床上,谢了宝爷,让他回去,又令宪玲和宪飞出去,姐弟俩不解,迟疑不动。
    
    严月月知道丈夫要给女儿施以针灸绝招,一直以来,曾昭明都不轻易用针灸术给人治病,更不让他人看见自己的针灸绝术,包括自己的家人。严月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难产垂危时,汤药不进,曾昭明不得不使出针灸绝术才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病愈后,曾昭明一再吩咐严月月切不可说出去,严月月虽然心存疑惑,但她善解人意,从不多问丈夫一句,当下忙推着宪玲和宪飞道:“出去吧,听你爸爸的。”宪玲和宪飞不敢多问,只得出房,严月月将门关严,回头时,曾昭明已从怀里摸出一只皮囊打开,一排排长短不一、粗细相间的毫针脱颖而出。
    
     严月月也不多问,快速脱掉宪静外衣,曾昭明毫不停留,一口气扎下九根细针,严月月紧张地望着人事不省的女儿:“明哥,静静不要紧吧?”曾昭明道:“等等吧,要是连我曾家的‘回阳九针’都不见效,那就真没救了!”说话时额头上已是汗珠滚滚。
    
     严月月轻呼道:“静静、静静,你醒醒,可不要吓妈妈呀!”话音刚落,只见宪静长捷颤动,嘴微微张开,曾昭明大喜:“好,有救了,马上给静静喝药!”即取下九针收好皮囊,严月月含泪给女儿穿好衣服,打开门径直出药房取药,宪玲和宪静冲了进来,先后急问:“爸爸,姐姐醒了没有?”
    
     曾昭明道:“别慌,你妈妈端药去了,喝了药,你姐姐就会好的!来,飞飞,你给你大姐切脉。”宪玲和宪飞见爸爸如此镇定,都开心笑了,宪飞知爸爸是有意考他,当即坐下凝神诊断。
    
     曾昭明一回来就已亲自抓药让妻子煎好,严月月很快就倒来一碗,而此时宪飞已切脉完毕站开,曾昭明道:“好,喂药!”严月月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女儿口里,曾昭明悠闲问道:“飞飞,你说说。”
    
     宪飞道:“爸爸,姐姐脉微欲绝,应是流产后血脱阳亡,该急投以参附汤回阳救脱!”曾昭明满意地连连点头:“好,一点不错!”宪玲惊喜道:“爸爸,原来你早就要妈妈熬好了参附汤啊!”曾昭明点点头道:“重症急救,刻不容缓,你姐姐要是再迟得一刻,我也无能为力了!”宪飞道:“爸爸只用‘望’法就诊断出姐姐的病,真是厉害!”
    
     中医诊病,凭的是“望、闻、问、切”四法,一般医生都是四法并用,然后综合分析作出判断,但高明的医生只需一“望”就可断定病症,而后面的“闻、问、切”不过是进一步验证罢了。曾昭明自然没达到如此神境,只不过是他已先得知女儿怀孕,这才结合当时绑在楼梯上的女儿气色作出断定。
    
     药仗针势,功效倍增,严月月耐心喂下半碗药汤,就听宪静一声细微的哎声,她睁开妙目,见了亲人直想哭,但因极其虚弱哭不出声,唯有流泪。
    
     严月月见了,喜极而泣,放下药碗,抱着宪静哄道:“静静,不怕了不怕了,爸爸把你救出来了,现在没事了,莫怕,没事了。”曾昭明道:“好了好了,接着喂药,趁热把这一碗喝完!”
    
     宪静喝完药后,美美地睡了一觉,到晚饭时醒来,病已好了许多,一家人围桌吃了个团圆饭,只不过宪静吃的是药粥,餐毕即进房歇息,曾昭明和严月月跟着进房,曾昭明关好门,先为宪静切脉复查,宪静哭道:“爸爸,我给你丢了脸,对不住你。”曾昭明道:“静静,告诉爸爸,是不是那个翦家岗的混蛋?”
    
    宪静急道:“爸爸,这不能怪他。”曾昭明怒道:“你,你被他害成这样了还维护他,你怎么这么、这么不懂事?气死我了!”宪静不答,只有低头哭泣,严月月抱住道:“好了好了,静静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又要逼她啊?出去,你先出去!”曾昭明道:“太不争气了!”恨恨离开,顺便将门带上,宪玲和宪飞见父亲虎着脸,都不敢说话。
    
     严月月擦拭着宪静泪水,柔声道:“静静,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妈妈说说吧。”宪静轻轻应了一声,慢慢将厂窑的经过说了出来。
    
     严月月听完,忍不住又抱着宪静哭泣:“静静,我可怜的女儿啊!”宪静泣道:“妈妈,我有点累,想歇一觉。”严月月点点头,松开女儿,仔细关好蚊帐,然后轻轻退出房门,小心将门拉严。
    
     严月月先要宪玲和宪飞都去歇息,然后与丈夫关门细谈,最后说道:“明哥,这真的不能怪静静,你千万不要再责怪静静了。”曾昭明良久无语,半晌才喃喃道:“都怪我,我怎么能让你和静静去远门呢?”严月月道:“明哥,这也不能怪你,谁晓得就会遇上风暴?又怎么晓得静静就会碰到日本佬呢?听说死了几万人呢,静静捡了一条命算是祖上积德了!”
    
    曾昭明愤然而起:“老子日他妈妈,日本佬真是一群畜牲,他们不是要打常德吗?好好好,老子就去会会这些狗日的!”严月月一惊:“明哥,你可别当真啊,静静出了这事,在村里抬不起头,你可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啊!”曾昭明哼了一声:“你怕什么?我只不过想杀几个畜牲,又不会死!”严月月温柔地抱住丈夫:“明哥,等你安顿好静静,你再去杀那些畜牲好不好?”
    
    其实,曾昭明长期被一件重大物事所羁绊,不是万不得已是决不会离家的,刚才他只是在极其愤怒之下冲口而出,当即气色一缓,反抱住妻子道:“小月,你别怕,你想想,我好不容易救出静静,这个时候还会丢下她不管吗?”严月月笑道:“我晓得你嘴硬心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丢下这个家的,是不是?”曾昭明摇摇头:“是,我就没说赢过你几回。”严月月展颜道:“好啦,歇觉吧。”
    
    俗话说:“扎针拨火罐,病好一大半。”宪静有父亲这样的神医治疗,针药并施,一觉醒来就如正常人一样了,她悄悄起来活动了几圈,感觉神清气爽,于是收拾好行李,留下 ,小心走出屋来,跪下朝父母房间磕了三个头,含泪离去。
    
     严月月最先起床准备早饭,发现宪静的房门竟然反盘着,吃了一惊,忙开门进去,大叫道:“明哥,你快来,静静、静静走了。”
    
    一家四人都围着留下的那封信,心里明白,严月月、宪玲忍不住哭泣起来,宪飞嘴巴也撇个不住,曾昭明威严道:“飞飞,你是男子汉,不准哭,念,你念信。”宪飞应道:“嗯”,拿起信展开念道:
    
    爸爸妈妈:
    
     我走了,你们千万不要再找我,我回来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也没脸再见乡亲们,你们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飞飞,你不要贪玩,要好好跟爸爸学医,把我们家的医术传下去。玲玲,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照顾好弟弟。你们都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莫学姐姐惹爸爸妈妈生气,姐姐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静静亲笔
    
    严月月掩面而哭,曾昭明道:“莫哭了,静静走了不见得是坏事,放心吧,天塌不下来,去,弄早饭。”
    
    
    谢谢楼上朋友夸奖和提醒,本书其实在洽谈出版改编过程中,不便多发,所以更新才这样慢,不过我会找机会尽量更新的,谢谢大家关注!
    谢谢912朋友,还有红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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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月月最先起床准备早饭,发现宪静的房门竟然反盘着,吃了一惊,忙开门进去,大叫道:“明哥,你快来,静静、静静走了。”
    
    一家四人都围着留下的那封信,心里明白,严月月、宪玲忍不住哭泣起来,宪飞嘴巴也撇个不住,曾昭明威严道:“飞飞,你是男子汉,不准哭,念,你念信。”宪飞应道:“嗯”,拿起信展开念道:
    
    爸爸妈妈:
    
     我走了,你们千万不要再找我,我回来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也没脸再见乡亲们,你们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飞飞,你不要贪玩,要好好跟爸爸学医,把我们家的医术传下去。玲玲,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照顾好弟弟。你们都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莫学姐姐惹爸爸妈妈生气,姐姐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静静亲笔
    
    严月月掩面而哭,曾昭明道:“莫哭了,静静走了不见得是坏事,放心吧,天塌不下来,去,弄早饭。”
    
    严月月擦干泪默默忙去了,但她宪静的事担忧,弄菜时忘了放盐,曾昭明吃得直皱眉头,宪玲忙端碗要去加工,严月月道:“还是我来。”曾昭明道:“算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让玲玲做吧。”严月月道:“哎,你说静静会去哪里?不会再出什么事吧?”曾昭明安慰道:“不会出什么事的,静静快十八岁了,让她在外闯闯也是好事!”
    
     吃罢早饭,看病的人就陆续到来,一家四人顿时忙个不停,严月月仔细看方称药,渐渐从担忧沉闷的心境里解脱出来。
    
     将近中午,庄保长派人请曾昭明赴宴,说少爷的病完全好了,由于病人还没看完,曾昭明一时无法罢手,但又不能打了庄保长的脸,桃花村的风俗:请男人赴宴是不能让女人代替的,否则就是极大的不敬,乃至视为耻辱!曾昭明想了想道:“飞飞,庄保长请爸爸吃饭,爸爸没得空,你敢不敢代替爸爸去?”
    
    宪飞一拍胸脯叫道:“有什么不敢的?爸爸,您放心,莫看我小,喝酒不会给你丢人的。”曾昭明道:“不错,象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过你不要同你庄叔比。”宪飞道:“晓得,我只同庄少爷比,包准把他灌趴下。”严月月忙道:“飞飞,你还小,不要逞能!”宪飞道:“妈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高昂着头随来人去了。
    
     好不容易忙完,严月月招呼父女俩吃饭,此时日头偏顶,午时早过,曾昭明一边吃饭一边说:“飞飞怎么还没回来?这小子不会出事吧?”严月月道:“放心吧,你救了庄少爷,保长不会亏待飞飞的。”曾昭明哼了一声:“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他小小年纪好酒贪杯,喝醉了出洋相,让人家看不起我们!”又对宪玲道,“玲玲,等会你吃完了去庄家看看,把飞飞接来,记住不能要庄家任何东西!”
    
     宪玲尚未答应,就听一阵脚步响,三个保丁冲了进来,用枪逼住三人,严月月惊慌失措:“你们干什么?庄保长可是当着乡亲们答应放过静静的。”一年长的保丁道:“保长答应过的事当然不会反悔!曾昭明,少爷被你诊死了,保长让我们请你去给个说法。”宪玲叫道:“胡说,庄少爷不是已完全好了吗?”年长的保丁道:“上午是好好的,可吃了中饭就死了,死得还好可怕!曾昭明,少爷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跟我们走吧,最好不要动手,飞飞的命还在保长手里。”
    
     曾昭明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庄少爷怎么死的我心里当然清楚,走吧,保长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保长。”保丁们立时都放下枪,一名年轻的保丁道:“曾大叔,我们知道你是条汉子,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曾昭明也客气了几句,对严月月道:“小月,我去看看,你和玲好好照看药铺。”
    
     庄少爷暴死的消息不径而走,曾昭明赶到庄家大院时,已来了几十个看热闹的村民,而且还有村民陆续赶来,庄保长一脸悲愤,指着七窍流血的儿子叫道:“各位乡亲,你们看看,我儿子是被他姓曾的毒死的啊!我对他女儿是过份了点,可我那也是不想坏了祖宗的规矩,没想到他下如此毒手报复,开砒霜害死我的儿子啊!”向敏被人扶着,在一边早哭的死去活来。
    
     人们见了庄振兴死状,早起同情之心,听了庄保长的控诉,都为庄家愤愤不平,此时宪飞被捆着站在庄振兴尸体前,向敏哭叫道:“一命还一命,打死这小子给我儿子抵命。”喊了几遍,没有人响应,就对庄来叫道:“来儿,你叔叔早就要把你过继过来的,你就是我的继儿子,你也不听我的话吗?”庄来道:“幺妈,我、我……”向敏道:“我什么?你不愿意做我的继儿吗?”庄来忙道:“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向敏道:“那好,你现在就把曾家的小子打死了,给你兄弟报仇!”
    
    庄来一望庄保长,见他默不作声,一咬牙,冲上前使劲按宪飞,让他跪在庄振兴尸体前,宪飞拼命挣扎,但毕竟还小,哪里是庄来的对手,一下被对方牢牢按在地上跪着。庄来先喝道:“磕头,给我兄弟磕头!”宪飞极力挣扎,就是不磕头。
    
     有保丁开路,曾昭明很快就来到庄保长面前,抱拳道:“保长,冤有头,债有主,药是我开的,与我儿子没有关系,放了我儿子,我让你们捆着!”庄来见了曾昭明,不自觉手一松,另几个庄家族人早退开了,宪飞马上站了起来,骂道:“庄赖子,你个赌博佬、贼狗子!”
    
     庄来无赖好赌,却从未偷盗,只是因名声不好而常被失窃者误解,湘谚“三声王八好做,一声贼名难当”,庄来见宪飞骂他“贼狗子”,不禁大怒:“臭小子,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不是?”曾昭明猛一伸手,庄来一拨,曾昭明顺势一绕,两人四只手顿时缠在了一起,曾昭明道:“来儿,身正不怕影子斜!飞飞还小,你跟他计较什么?”庄来道:“骂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骂我贼狗子!曾叔,今朝只有得罪了。”曾昭明小声道:“静静已离家出走,我没心情和你打,让开!”
    
    庄来正要发力,一听宪静出走,失色道:“什么?静静……去哪里了?”曾昭明道:“我还想问你!”庄来一惊:“曾叔,我、我……”双手自然垂了下来,曾昭明声音更低:“是个男人的,就去找静静!”
    
    曾昭明岂能不知宪静怀孕一事与庄来无关?但他看出庄来是真心爱着宪静的,于是将错就错,有意请出庄来寻护宪静,自己也好放心处理眼前变故。当下又补充了一句:“去县城,再去常德。”
    
    果然庄来火气消尽,无言退开,曾昭明暗舒一口气,直逼庄保长:“保长,我再说一遍:冤有头,债有主,药是我开的,与我儿子没有关系,放了我儿子,我让你们捆着!”
    
     庄保长大笑一串:“好,痛快,来人,把他抓起来,放了他儿子。”一霎时,父子二人就互换角色,宪飞大叫:“爸爸,你不能让他们捆啊。”曾昭明喝道:“不准再在这里,快给老子回家去!”宪飞心有不甘,可惧怕父亲,只得恨恨离开,却悄悄躲在人墙后窥看,忽觉有人拍自己后背,一看原来是母亲和二姐来了,三人互使眼色,隐在后面静观其变。
    
     这时人越来越多,庄保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扬起处方说道:“各位乡亲,这是曾医生给我儿子开的药方,你们知道开的什么吗?是砒霜啊,还是四两!有不信的请过来验看。”曾昭明接道:“不用验看了,这是我开的药方,开的是四两砒霜。”
    
     人群议论纷纷,大都是说曾昭明有意报复,不过也有部分人表示怀疑,宝爷问道:“保长,砒霜是毒药您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给少爷吃呢?”一时很多人附和:“是啊是啊,为什么还当药吃啊,这不是找死吗?”
    
     庄保长提高声音道:“各位乡亲,你们昨日也看到了我儿子的病,我没有法子才找的他曾医生啊,难道我想毒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话很有说服力,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庄保长接道:“他开给我四两砒霜,一再叮嘱要一次吃完,其实我还是防了一手,只给儿子吃了一半,没想到还是被毒死了。”
    
     “好!”曾昭明猛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隔得近的庄保长等人都被吓了一跳,人群也寂静无声,曾昭明从容道,“保长,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知道少爷为什么病好了又突然死去?就是因为你只给他吃了二两砒霜!你不知道,少爷肚里的虫非同一般啊,我推测,少爷这是六年前中了蛇蛊,只不过下蛊的人手下留情,拖到今天才发作。”
    
    人群象炸开了锅喧哗起来。
    
    人群象炸开了锅喧哗起来。
    
    曾昭明不慌不忙,待哄声稍停,接道:“保长,你要是早点给少爷治,只需二付草药就可以了,但拖到今天,必得剧毒猛药才有效,四两砒霜绝不能再少,二两砒霜只能将蛊虫打昏,这蛊虫被打昏了,病人表面上就象完全好了,保长感谢我,请我赴宴,想必少不了大鱼大肉,这些东西对蛊虫而言,有着起死回生之力,蛊虫被油香一激,立即就活过来,活过来后就疯狂报复,在肚子里乱窜乱咬,这一乱窜乱咬,各位乡亲,你们说少爷能不死吗?”
    
     一石激起千重浪,人群象炸了马蜂窝似的骚动起来,曾昭明冷笑不语,庄立基冷汗淋淋,但他自然不会轻易认输,待人群稍安,即大声反驳道:“曾昭明,你不要以为你是医生就乱唬人,老子不吃你这套,你说我儿子不是毒死的,那你就给我吃二两砒霜看看,你要是没事,我决不再放半个屁,你要是毒死了也是一命还一命,你敢不敢?”
    
     曾昭明冷笑道:“正常人吃砒霜,别说二两,就是二钱、二分也会被毒死,我要是答应你,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吗?保长,看来此事我们只有到官府去验尸了。”庄保长咬牙道:“姓曾的,你也太歹毒了吧,我儿子死了你还不放过?哼,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就按祖宗的规矩来了断:我儿子是吃了你开的二两砒霜死的,你要证明自己清白,也吃二两砒霜。各位乡亲可以当场表决,同意他吃砒霜的就不动,不同意的就站到中间来。”
    
     曾昭明在村里威信虽高,但这里庄姓居多,更重要的是村人敬祖宗如神,视族规如天,而怀疑曾昭明借行医之便报复庄家的也大有人在,许多相信曾昭明的人又怕得罪保长。一会儿二十多个曾家的人出于同宗观念站到了中间,接着又有十多个敬佩曾昭明为人的外姓村民也站了过来,严月月带着宪玲和宪飞不停地给周围作揖,又有十几人站了过来,但不动的人还是明显占了多数。
    
     庄保长笑道:“曾昭明,你都看见了。” 曾昭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答应你吃二两砒霜。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庄保长道:“好,痛快!昭明,我就是敬重你这种敢做敢当的英雄气概!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曾昭明道:“也没什么,我是想要死就死得痛快点,明天,请保长准备一大碗好酒,和着二两砒霜给我喝了!”
    
    在场人大都知道,酒能加速毒性的发作,人群短时一阵骚动,有的钦佩,有的同情,严月月更是急得大叫:“明哥,不能,不能这样!”宪玲和宪飞也哭叫着劝阻,曾昭明喝道:“都闭嘴,我心意已决,谁也不可改变,要是没有酒,我就不吃砒霜!”严月大叫一声,竟晕倒在地,宪玲、宪飞扑上去连连叫唤。
    
    庄保长也暗暗佩服:“好,昭明,我答应你,我给你喝崔婆酒,怎么样?”曾昭明道:“太好了,多谢保长!”庄保长立即宣布:“明天午时在渡口执行规矩,到时大家都来作个见证!”
    
     此时天色见晚,人群陆续散去,曾昭明也被保丁押走,宪玲和宪飞在宝爷帮助下,哭泣着将母亲架回家安置在床上,将大门紧紧关闭,姐弟俩都不闲着,宪玲掐人中,宪飞掐虎口,一会儿,严月月就“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宪飞急道:“妈妈,怎么办?”严月月大悲过后却显得很冷静:“还能怎么办?村里都表决了,就是县里当官的来也不能改变,我们只有求伏波神保佑,保佑你爸爸明天赌赢!”宪飞骂道:“日他的娘,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好多都是被我爸爸救过,那白狗子钱都没要他给,没想到他都不帮我们,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后他们得了病,没钱坚决不给他诊!”
    
    严月月道:“这也怪不得他们,你没看见当时庄少爷死得好惨,连我都怀疑是真的被砒霜毒死的,再说他们又不敢得罪庄保长!飞飞,你不要那么想,就算是人家不义,我们可不能不仁。”宪飞哼了一声,赌气将头扭向一边。
    
     宪玲道:“说老实话,爸爸没有说话之前,我也怀疑庄少爷是被毒死的,但听了爸爸的话后,我就相信爸爸是冤枉的,妈妈,我们去到县里告状吧。”
    
     严月月道:“告状?没用的,向乡长是庄保长的舅哥,县里也有他们的人,自古官官相护,你就是告响了,我们也打不赢这场官司,到时你爸爸就死定了,连全尸都保不住,还不如赌一赌!听好,你们去把那只大红公鸡杀了,煮熟,准备去河边求伏波神!”宪玲和宪飞不敢怠慢,跑到后院,折腾了好一阵才将红鸡公捉住,严月月即令:“玲玲,你动刀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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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月月道:“告状?没用的,向乡长是庄保长的舅哥,县里也有他们的人,自古官官相护,你就是告响了,我们也打不赢这场官司,到时你爸爸就死定了,连全尸都保不住,还不如赌一赌!听好,你们去把那只大红公鸡杀了,煮熟,准备去河边求伏波神!”宪玲和宪飞不敢怠慢,跑到后院,折腾了好一阵才将红鸡公捉住,严月月即令:“玲玲,你动刀杀鸡。”
    
    宪玲忙道:“妈妈,杀鸡我不会,还是您来吧。”严月月道:“不行,我是个红人(湘方言:来月经的女子称为‘红人’),今天我什么也不能做,你们都听我说,按我的话做就是。”姐弟俩虽对“红人”似懂非懂,但都知道这个禁忌,宪飞道:“二姐,你怕杀鸡是吧?我不怕,我来杀鸡。”宪玲不做声,严月月叹了一声:“好吧,就让飞飞杀。”
    
    宪飞终究还小,别看他摩拳擦掌,骄骄自得,可却总是不能把公鸡杀死,最后竟将整个鸡头割断,但血却没放出多少,以至于拔毛后的公鸡遍体乌红,严月月也不便说什么,忙吩咐姐弟俩将鸡整个放在锅中清煮,熟透后又煮了一块留存的腊肉和鱼,最后煮饭,一切准备完毕,不觉已过了三个多钟头,稍作休息,严月月交待道:“好,下面我们都去洗澡,要好好洗,洗得干干净净,洗澡出来后都不能再说话,到时你俩秭妹一起出去敬伏波神,要这样这样……记住了没有?”宪玲和宪飞郑重点头,分头去洗澡。
    
     洗完澡,母子三人焕然一新的来到祖宗牌位前,由宪飞动手,将鸡、肉、鱼摆好,鸡身上还插了一把刀,然后点燃两根蜡烛和三拄香,饭却只盛了一碗,上面只放一根筷子,严月月看着姐弟俩并排跪在桌前磕了头,这才让二人背起祭品,去河边敬伏波神。
    
     此时夜深人静,云遮月光,常常响起几声不知名的怪叫,让夜行的人油然生出几份怯意,姐弟俩心里都扑直跳,身体微微颤抖,宪玲腾出一只手紧紧抱住宪飞,宪飞也紧紧抱住宪玲,两人谨记妈妈的交待,硬是忍着没不说话,默默念着“伏波神保佑”,不觉来到渡口。
    
     渡口往西一里就是人们常常祭拜神的地方,只见山高壁险,树草丛生,但绝壁上一个个方形石洞却清晰可辩,石洞里全是古棺,葬的都是汉代伏波将军马援南下平乱战死的将士,奇巧的是此山上一巨石,酷似将军人头,傲望蓝天。当地人说得很玄,说这些死去的将士因不能回归故里,于是夜夜哭闹,搅得人心惶惶,伏波将军死后,不忍看到老百姓提心吊胆,于是就专来这里安抚将士们,久之就化成了那块巨石,而从此后悬棺就再也没闹鬼了,人们都说,那些将士跟伏波将军一样,都成了神。
    
     宪玲退了宪飞一把,宪飞会意,将鸡摆上天然祭台,然后姐弟俩背对沅水跪了下来,给将军巨石磕了三个头,许下心愿,接着就祭石洞里的将士们,形式相对简单多了,就是把带来的饭菜撒向石洞即可,乡人称其为“撒水饭”,当下吗姐弟俩紧挨着绝避,边撒边走,撒完立即转身返回,乡人认为这个时候是不能回头看的,否则一切都白忙活了,宪玲将碗扣在胸口,眼睛始终盯着前方,抱着宪飞幽灵般地迈步。
    
    正走着,迎面一人走来,姐弟俩吓得险些惊叫出声,仔细一看是庄保长,向必他也是来敬伏波神的,庄保长叶认出姐弟两个,有心让她们开口说话,即拦住道:“没有用的,伏波神公正无私,决不会保佑一个杀人犯的!”宪飞就要还击,宪玲忙用劲抱了抱他,宪飞这才将话压下,宪玲白了庄保长一眼,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庄保长暗暗称奇:“曾昭明养的好儿女啊,真他妈的懂事!”有心再为难,但想到自己是来求神的,这样做只怕伏波神见怪,想了想道:“玲玲、飞飞,回去后告诉妈妈:就说我这也是没办法,对不起她,以后我会尽力补偿她的!”姐弟俩头也不回,庄保长呆呆看这二人消失,这才前去河边敬神。
    
    宪玲和宪飞机械走到家,只见母亲正巴巴望着,宪飞早憋不住,打叫一声“妈妈”,严月月吧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连问:“路上没说话吧?”宪飞道:“妈妈,没有,我和二姐一直没说话,就是庄保长骂我们,我们都没有回嘴!”严月月一惊:“什么,你们遇到庄保长了?”
    
    宪玲点点头:“嗯,不过妈妈您放心,我们没有说半句话。”接着又将庄保长的话转达了,严月月伤感的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一家人在不安中草草度过一夜。
    
     夏日当空,河风炎热,知了一声紧似一声的叫着催眠曲。
    
     桃花村码头人头攒动,一二百多人居集一起,其烦热疲乏可想而知,但看得出没有一人有歇息之意,因为曾昭明马上就要喝砒霜酒了。
    
     二百多双眼睛都盯在曾昭明面前的一只盛满了崔婆酒的大碗,在村里三个老人的监督下,庄保长将二两砒霜当众撒进酒中,
    
     曾昭明被绑古树上,但双手却自由,按族规,要由他的家人亲自给他端酒喝,曾昭明有意磨炼宪飞,于是大叫道:“飞飞,来,给爸爸端酒!”宪飞有些畏惧:“爸爸,我不......”曾昭明骂道:“没用的家伙,再不过来,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不准哭!”宪飞紧咬嘴唇走了出来,但泪水还是不断流下,而宪玲早已泪流满面,见状也要跟去,却被保丁拦住,只放过了宪飞。
    
     突听严月月喊道:“飞飞,回来,让我去给你爸爸端酒!”宪飞一愣神间,严月月已经冲在了他前面,保丁们竟来不及拦她,只见她神定气闲,步态稳健,环顾间,村人无不感到一股巾帼豪气,庄保长不敢与她眼光对视,负责监督的三个老人也暗暗心折。
    
     曾昭明心头大震,虎目噙泪,声音已微微颤抖:“小月,你......”严月月忙道:“明哥,我来给你端酒!我来送你!”
    
    曾昭明接过酒碗,并不急于喝下,柔声道:“小月,你走近一点,我有话要给你说。”
    
     严月月点点头道:“明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曾昭明道:“小月,我要你答应我,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把玲玲和飞飞养大成人。”严月月道:“明哥,你别这么说,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曾昭明猛地提高声音:“答应我!”严月月一呆,顿时泪流满面:“好,明哥,我答应你!”说罢又跪下,高声喊道“伏波神啊,我明哥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啊,你要是看见了,就请你保佑明哥吧,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哪,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啊!”
    
     曾昭明终于流泪,大吼道:“别说了!”一仰头,大口张开,一口气就将酒喝得干干净净,猛地一摆头,将酒碗一丢,摔得粉碎,猛地仰天狂笑起来。
    
     村人无不惊愕,看情形,曾昭明竟似正常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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