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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比爱更深的,是互相成就[第4页] |
作者:桫椤齐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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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兴!国兴……”一群人围拢过来。 张氏兄弟见目的已经达到,又担心齐国兴因为听到朱阿满的话而晕倒,齐家人不会放过他们,使个眼色,带人一起遁去。 国兴被人七手八脚抬到了屋里的床上。医生被请了来,一番望闻问切,针扎喂药之后,国兴悠悠醒转过来。 众人轮番来劝,劝慰的话他一句也没能听进去。他的心里一直默默想着的,就是如何不辜负父亲临终愿望,让公司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张氏兄弟消停了一些日子,这期间也让齐国兴想了许多。父亲的葬礼刚结束,他就将家搬到公司。白天跑银行,找企业借钱,晚上就在办公室里沉思。 国华还有一处旧宅,国华媳妇帮着国娟收拾干净,让孙绍兰带着两个孩子住了进去。齐东岳去世,国兴忙的焦头烂额,两个孩子在跟前,孙绍兰有了责任,不得不把家给撑了起来,她用自己的退休工资,养着传美、传军姐弟俩,让国兴不再忧心家里。 孙绍兰又逼着国娟去了国兴公司上班,她希望女儿给哥哥搭把手,也能省点工资,早日度过眼前的危机。 一天晚上,国华将齐家兄弟子侄凑来的钱3万元给了国兴。现在的齐家兄弟子侄,多数人都在上班,挣着微薄仅够一家老小糊口的工资而已,如今能凑这么多钱,已是极其不容易了。 国兴将对大家的感激深深藏在心里,他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公司上,日日想着发上工资,让公司正常运转起来。 |
027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冬月了。 南疆有一个习俗,冬月开始,家家户户都会腌制咸鸭、咸鹅、香肠、咸肉等咸货准备过年。齐国兴心知这冬月对于员工的重要性,总是一心念着要为员工发些工资。 自从于占迈走了之后,齐国兴意识到财务管理的重要,他把公司的每一笔账目,都了然于胸。公司本部的员工,已经8个月没有发放工资,可他们依然兢兢业业上班,竟无一人来问。 于占迈临走之前,不单没有将自己答应多给他的工资领走,还将欠着几个月工资单留了下来。国外开拓市场的资金,是占迈之前留出的维持基本运转的钱,已经拨付到位,他们就靠着这微薄的支出,在国外苦苦支撑着。 国兴的眼睛又湿润起来,这些好员工,自己为了他们,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他担心张氏兄弟知道了又来闹事要钱,索性将国华送来的钱悄悄发给了员工作为补贴给大家冬月腌制咸货的资金。 每当国兴对着办公桌前无法解决的一沓子票据,总是觉得自己就是处在绝境之中。每个夜晚仍是无法入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人也消瘦了许多。 因为整日带队攻坚,张亮伟少了时间打理自己,他蓄起了胡子。接到方静的电话后,他开心起来,将方静给他寄来的,一直没时间喝也舍不得喝的茶叶从箱子里找出来,提着来见国兴。 “我娘好了,多亏你操心,让人寄钱过去。”他把茶叶放在桌子上,对国兴感激地说道:“我知道那是公司的钱,等这项目上马,我有了奖金就还上。” 国兴楞在那里,“什么?你娘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个月前啊!”张亮伟笑起来,“最近公司事儿多,你忘了也正常。”张亮伟也疑惑起来。齐国兴始终记不起自己让人给张母寄钱的事儿。 “哦,听方静说,落款是一个叫齐国娟的人寄的,难道不是你让国娟去寄的?” “哦……伯母没事就好。”国兴眼眶一红,心里更加难过。原来,他让国娟取走的那笔钱给父亲看病的,一定是她听到张亮伟的母亲也生病需要钱,为了省下钱,父亲怎样也不肯去医院,所以才那么快离开人世。他将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只觉作为人子,自己活的好失败。 父亲生病,竟然无钱就医。亏的父亲在临死前还将住了几代人的齐家老宅变卖为自己还钱,越想越觉得愧悔不已。 夜阑人静。齐国兴站在窗户前,看着空中飘落的小雪,直到小雪变成鹅毛大雪,将南疆城覆盖。 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坏消息一个一个传了回来。 |
胶州和兰江两地,国兴公司好不容易强攻下来的项目,因为欠薪导致施工慢,影响了原本进程,先后被勒令停工,该付的合约资金又被无限期扣押。 张亮伟的研发项目组,急需从香港进口一批配件,公司实在无可周转资金,不得不停止研发。 接下来更是雪上加霜。艰难运转多日的公司,因欠水电费太多,被停了水电,再也无法运转,只得让员工提前放假各自回了家。 张亮伟要留下来陪着国兴,被国兴苦劝回去。他已离家一年,且不说带来的钱血本无归,母病子幼,他心中又记挂着家,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他带着来时鼓鼓囊囊,如今空空如也的皮箱,登上了公交车。 齐国兴每日火急火燎借钱却处处碰壁,再也改变不了公司的现实。 国华利用齐氏家族的力量,想请张氏兄弟高抬贵手,放国兴公司一码。可张氏兄弟是个见钱眼开、心狠手辣的主,不将国兴公司弄到手,又怎肯罢手?见齐家服软,张氏兄弟更加张狂起来,担心齐国兴就此跑路,一直想把国兴公司借机据为己有,在朱阿满的撺掇下,日日上门挑衅滋事。 国兴公司的墙上,被各种颜色的油漆写的催债字体已是触目惊心。齐国兴的日子更加艰难起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一点一点被摧毁,精神比先前还要颓废。 腊月二十四,是民间祭灶神的日子,与正月十五元宵节,共同被百姓称之为小年。 南疆的小年很隆重,自一早开始,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便响个不停。齐国兴犹如惊弓之鸟,一听鞭炮声便想到张氏兄弟带人敲锣打鼓来催债,这种恐惧已经深植心中。 窗帘被他拉的严严实实,办公室里一片黑暗,这样的环境才让他觉得有些许安全。他耳朵里塞上棉球,将电话拔了线,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无声地哭泣,懊悔,痛骂自己。 雨水、血迹、女人的哭骂,械斗场面不一会又变成公司墙上一个个用红的触目惊心的红漆写成的“欠债还钱!”的字体。 空中飞舞着的是需要他签字拨款的各种单子,不一会儿,这单子一个个长出手来,变成催命符一般张牙舞爪逼了过来!国兴挣扎了一下,想要摆脱这场景,眼前出现一人,提着一面锣,敲着喊着从远处渐隐渐现,他想看清楚是不是朱阿满,张氏兄弟狞笑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头疼欲裂,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这些画面,折磨的他坐卧不宁。 父亲新逝,国娟一早来到公司,想约上哥哥一起回家,好好陪母亲和孩子过个小年。 敲门声犹如巨石砸在心上,这种烦乱只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他躲在沙发角落,双手紧紧捂住塞了棉花的耳朵,犹如一只惊惶的野兔。 国娟敲了许久,也没听见任何声响,以为哥哥不在公司,只得失望地往家里走去。 |
周边暂时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又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他不知道下一刻迎接他的又是什么?茫然四顾,太熟悉的环境让他感受到窒息。齐国兴起身,裹紧军大衣,带上雷锋帽,又将口罩捂在嘴上,从角门离开了公司,沿着长江毫无目的地走了下去。 自从齐国兴将钥匙交给他的那一刻,牛涛就成为公司的老黄牛。他觉得像他这样的大老粗找到活干不容易,异常珍惜在公司的日子,保安保洁、扛活卸货、后勤服务、仓储保管、水电维修、买菜做饭,他身兼数职,整天忙的像个陀螺。 大半年没往家里拿一分钱,老婆催他几次辞工,均被他找理由挡了回来。好在靠着老婆种菜种地,勉强够一家人吃喝。小年这天,他想着公司这一年来实在不易,他又没有太大的本事让公司转危为安,只能用南疆人一辈辈人传下来的祈福方式表达心中所愿。他想为公司求个吉利,好好来个辞旧迎新,期待公司明年有个发展,帮老婆做了一些杂事,趁她不注意,偷了老婆一百块钱,骑上摩托车路上买了一串大鞭炮,一路往公司而来。 朱阿满前头敲着锣,卖力地吆喝着。张氏兄弟已经许诺他,只要齐国兴的公司一到手,立马让他当公司的二把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具诱惑的呢?前方有这个甜头挂着,他自是日夜想着法子赶紧把齐国兴赶出国兴公司,把黑社会自古以来下三滥的手段轮番使上,他也好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张朝文和张朝武踩着锣鼓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执武器的小混混,一路吵吵嚷嚷往国兴公司而来。 安宁为一个客户做好了新衣,眼前正在缝上纽扣,听见锣响突然哆嗦了一下,手上的针一下子扎在指头上,通红的血流了出来。她捏着指头,侧头一看,一群人从门口过去。因为担心着国兴,随手拿起剪刀揣在口袋里,鬼使神差跟在这群人后面往国兴公司而来。 朱阿满扯着嗓子的吆喝和锣声吸引了一些人,张氏兄弟更加得意起来,令人把一桶红色油漆泼在了一扇门上。 于占迈的老婆一早让他去农贸市场添点蔬菜,不曾想往回走时,遇见张氏兄弟兴风作浪,他站在人群中,一路跟着走了过来。见他们步步紧逼,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张朝文的衣领,将他往门口推搡而来。 牛涛将摩托车停下,提着鞭炮往角门走来。南疆的公司一般都设有两个门,一是疏散缓解上下班人流高峰。二是装卸、运送货物方便。牛涛已是公司上实际的大管家,两个门的钥匙都在他的腰上挂着。 “大力牛!”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抬头一看,一个带着眼镜,清秀的青年站在跟前。他揉揉眼睛,“你?你是小钻研?” “嗯!我是张长孙。”小钻研一个浪跳,像以前一样扑在牛涛身上。 “哎呀,我的老腰!你小子现在长高了,可重了!”他双腿一夹,跳到他的怀里,牛涛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下来。 “你怎么才来?!”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公司发生了一些事,等我慢慢给你说。”牛涛叹息一声:“先陪我去把这吉利大鞭炮炸了,去去晦气。”两人一起往前门走来。 前门的局势陡然严峻起来,围观群众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松开他!”张朝武见亲兄弟受到威胁,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他手提一根钢棍,身后跟着一群混混逼了过来。 于占迈丝毫不惧,他仍旧紧紧抓住张朝文的衣领,勒的他原本苍白的脸紫绀起来。 “我让你松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刚刚落地,张朝武挥起钢棍,搂头打了过来。于占迈头一歪,钢棍结结实实落在后背上。猛然挨了这一棍,后背的痛蔓延到全身,手上的力气减弱,张朝文趁机挣脱开来。 张朝武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朝着身后的兄弟狠狠地吩咐道:“给我朝死里打!” |
于占迈躺在地上,用胳膊支撑起身子,看着狞笑着、手执棍棒的混混围了上来。 “你们……你们不许伤害他!”安宁手执剪刀,护在于占迈跟前。这于占迈她是熟悉的,他曾去过自己店里,帮国兴取过衣服。国兴失踪了,她想为国兴做些什么,却不如如何入手。眼见他的员工遇到生命危险,那就拼了这条命去帮他保护员工吧! “哈哈……”十几个人相视一眼,挤眉弄眼笑起来。 “不要过来,你们听见没有?”她拿着剪刀挥舞着,于占迈趁机起身,站在她身后,两人背靠背,与他们斡旋着,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这女人细皮嫩肉的,哥几个还舍不得让你疼!”朱阿满见她是个纤弱女子,皮笑肉不笑说完,伸手去摸她的脸。 安宁握紧剪刀,对着他的手狠狠戳了一下。血顿时流了出来,朱阿满杀猪一般捂住受伤的右手嚎叫起来。 “外面好像很热闹。”牛涛支棱起耳朵,把鞭炮递给对小钻研说道。 “好像是。”两人一起往前门大门口走来。 “连女人都出来了,这齐国兴可真是缩头乌龟啊!”张氏兄弟看着于占迈和安宁,这两人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隔一会再收拾他们。 “干脆封门好了!”张朝文笑着道。封门是黑话,就是用红色油漆将门泼满,门再也打不开。 两人弯腰抬起油漆桶,往大门上泼来! “唔……!”人群一阵惊呼。大门开处,一桶油漆整整齐齐泼在牛涛身上,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一般的油漆。 小钻研正在试验打火机是否能用,打着了火忘了关,一不小心烫了手,一慌张,点着了手里的鞭炮,眼见引线已经燃尽,只得一甩手扔了出去。 “噼噼啪啪”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张氏兄弟的混混兵捂住耳朵,嘻嘻哈哈跳着笑着躲开了去。小钻研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脚下抹油一般往回跑去。 牛涛尴尬地看着自己满身油漆,又看着只剩背影的小钻研,不由骂了一句:“胆小鬼!”偏巧一溜油漆往下滑落,落在他的嘴里,瞬间充满了口腔,牙齿都变成了血红。 于占迈见牛涛来到,心中一喜,忙使个眼色给安宁,两人一起向牛涛靠拢过来。 “我来了!”小钻研一手提着一把菜刀,从院子里飞奔过来。 一个瘦削、尖嘴缩腮的小混混,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吓,抱头往远处逃去,边跑边喊道:“不好了,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张氏兄弟见闹成这个样子齐国兴也没出来,猜测他一定不在厂里,只觉这样闹下去也没了意思,带着人离开了国兴公司。 |
028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齐国兴无心关注周围的一切。他裹紧大衣,漫无目的地在江边踱步。这种感觉,好像失去晓婉的那年,一个人行尸走肉,了无牵挂。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他突然想起孟老夫子这句千百年来鼓舞世人的话来,不由摇头轻笑起来。 自从进入部队起,从古至今的书他读过不少,多少劝慰人的心灵鸡汤随口拈来。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那些话,竟然充满了讽刺。想起自己已年届不惑,所遭受的苦难一分一毫不曾少过,心情愈加沮丧起来。 江边干枯的草丛里,支棱着片片白雪。他小时候最喜欢和伙伴们踩着白雪,听那吱吱呀呀的声音。此刻,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 齐国兴朝着江边的草丛里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暗自思忖道:“生活明明是这样的,他把所有的苦难统统都砸在一个人的头上,一直砸,一直砸……直到砸到你再无还收之力,就此死去,方才罢手!”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四大家族早年械斗的码头。因为南疆经济快速发展,早年的码头已经不能适合当前发展,政府在城东建了更大的码头。如今除了四大家族偶尔从这里走货外,几乎成了废弃码头,在这样的冬日里更显的冷清。 阳光有些刺眼。齐国兴转身,顺着祖先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走下江滩,波光裹挟着阳光,化作江面上波光粼粼的碎金闪烁。 “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攻坚者又莫胜于水。”他突然想起燕子尾上父亲和他说的话来。谆谆教导言犹在耳,自己何尝不想做润泽万物的江水,可如今却陷在绝境里无法翻身,心中兀自又难过起来。 父亲去世,他好像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刻,面对千百年来滚滚不息江水,他满腹心酸和委屈,一发倾泻而下,控制不住的泪水滚滚落下。 欠了方舟天大恩情无法回报,如今公司再无出路,又辜负了父亲、张亮伟、董晓婉、张长孙、牛涛等人一片热忱。自己活着,就是一个他妈的废物!也许没有我,方舟厂长不会落个那样的下场。以后没有我,说不定国兴公司会更好。 小时候见过跳江的人,沉下去再浮上来,一个人就失去了性命。对,只要5分钟,就可以解决眼前所有的困境,自己再也不用日日难眠,被眼前无穷尽的繁琐之事扰心。什么张氏兄弟啊,公司啊,难以面对要辜负的人啊,就让这些统统都随江水消逝吧! 他打定主意,将黄色的军大衣脱下,随手扔在岸边。褪下鞋子,摆在岸边。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一直往水里走去。 刺骨的江水淹没了他的双脚,齐国兴浑身哆嗦了一下,渐渐适应了冰冷彻骨的环境。就这样沉下水,五分钟就能摆脱无尽烦恼了,他闭上了眼睛,往水中沉去。 |
“大爷,您这是在摸鱼呢?!”岸上突然传来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齐国兴很恼怒。这人倒霉真是倒到极点,如今连死都不能安静地死。他原本水性很好,脚上稍微用力,便将身子探出水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多事。 “吆……原来是齐大爷呀……”林飞扬大笑着,带着夸张又极度讽刺的声音传了过来。 奶奶个腿,遇见这么个魔王,老子真是想死都不能死的安生。齐国兴心里暗自骂道。 “齐大爷,您老这是缺钱买不起鱼,下河摸鱼呢?可这船少了,水也不够混,不好摸吧?!”林飞扬的碎嘴,说出话的极其刺耳。在齐国兴听来,两家是世仇,他说话这样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倒也正常。 只是,打他记事起,齐家与林家相斗,何时吃过亏呢?今天就是死,也得有尊严的死,不能丢了齐家的脸面,绝不能让他小瞧了去! “我下来游个冬泳,不行么?爷喜欢,爷乐意!”齐国兴长臂一伸,双腿抬起,相互配合做了几个完美的游泳动作。 “哈哈……”林飞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齐国兴,这大冷天的,你还想学毛老爷子当年横渡长江不成?” “哎!还别说,就我这体格游个两三来回没得问题。”齐国兴看着他,暂时抛却把自己溺死的念想,争强好胜支撑着他和林飞扬斗起嘴来。 “你能游几个来回,跟我没得半毛钱关系!你看到那里没?”林飞扬指着岸边远处的一棵梧桐树,猩红着眼睛怒吼道:“当年,你就是在那里,当着多少人的面,踩着老子的头问老子服不服的?!” “咋了,老子就踩你头,踩你头咋了?!”齐国兴也蛮横起来:“当年能把你打趴下,如今照样可以揍的你满地找牙!” “那你敢不敢今天和老子在那树底下再打一架?!”林飞扬轻蔑地笑道。这老齐家的人,个个都是烫死的鸭子——身子烂了嘴还硬。 国兴公司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早已找人盯着,怕他会拒绝,只想找个他无法拒绝的机会再出面,谁知等来等去,竟然等到齐国兴这龟儿子跳江。 既然等到这个机会,自是把齐林两家的仇怨一起清算清楚,这样两家扯平,也不至于伤了他的自尊。 “打就打!老子怕你丫的不成?!”齐国兴刚出水面,寒风掠过,生生冻得打了一个哆嗦。他弯腰捡起军大衣套在身上,趿拉着鞋子朝着林飞扬走来。 |
林飞扬头前带路,一前一后来到梧桐树下,“这里,就是当年你踩着我头问我服不服的地方!” 随着林飞扬的手指,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想着年少时那个阴雨连绵的夏季,齐国兴突然有了一种优势。少年习武,青年参军,身体素质自是林飞扬这个中年油腻男无法比拟的。 也好,他想找死,今天就在他身上练练,出出这些日子的晦气。 林飞扬早已将外套脱下,放在树根下,来到离树几步远的地方,几乎是怒吼道:“你踩我头的那天,我就挖来一棵梧桐树苗,种在这里。我对着这棵树曾发誓,总有一天,我就在这树下,要把你打趴下!”前世今生,对着这个自小便嫉恨的人,林飞扬猩红了眼睛,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齐国兴抬头看树,这才明白莫名其妙长在这里的树,竟是林飞扬为了找他报仇刻意种下。既然如此,就让这树作证,好好再打一场!他将大衣脱下,凛冽的寒风一吹,忍不住猛地打了喷嚏。不过,在林飞扬面前,绝对不能输了齐家的气场,他昂首挺胸,站在他跟前。 “啪!”林飞扬狠狠一拳准确无误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两百年前,你家祖上有个叫齐保雪的大姑娘,不要脸的勾引我先人林如发,连累他一起被沉船!” 三十余年未交过手,这小子看起来身材笨重,可毕竟武警部队退伍,这身手、力道却不可小觑。齐国兴被他一拳打的晃了几秒,方才立住身子。 “砰 !”齐国兴抬手左臂挡住他的进攻,右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你老林家的林四毛,趁着义和团闹事,夜入我齐家,杀了我先人一家十四口。” 胸口疼到窒息。这齐国兴,出手仍是这么狠辣。林飞扬往后退了几步,深呼吸了几口,致命的疼痛才有所减轻。 自幼虽有习武,只是这些年来不曾练习,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早已没了章法。林飞扬抬手,齐国兴刚要去挡,不妨他虚晃一招,抬腿一脚踢在齐国兴的下身。 齐国兴“哎吆”一声,捂住下身,“噌噌噌”往退后了几步。 “那年,你齐家带头挑起的械斗,打死了我林家5个青年后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林飞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齐国兴趁他说话,迅速抬起胳膊,说时迟,那时快,一胳膊肘打在他的脸上,血顺着林飞扬的鼻子往下流淌。 “日本鬼子那么精准炸了齐家船队,有你林家的功劳吧?!” “我林家上传八十代,就是饿死,也没人当汉奸欺辱同胞,都是你齐家小人之心……” “我齐家船队去哪家接活,你林家总是在后头捣鬼……”两人激烈打斗时,还不忘把多年的恩怨纠纷重新提起。 林飞扬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心知一招一式打下去,自己仍不是齐国兴的对手,干脆来个贴身缠好了。这种打法,有点卑鄙,有点像女人打架撕衣服、揪头发,抓脸皮之类的,反正就是逮到哪儿打哪儿。 这种有点下三滥的手法,一时让齐国兴使不出本事来,只能近身与他僵持起来。 |
029 万里江滩,风景各异。 若是能从南疆这里开始,辟出一块地盖上商品房,这一定是奇迹。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愿望,范子毫带着卷尺,又来江边丈量自己看了多日的那片荒地。 江边寒冽的风中,男人们的怒骂,引起了注意,他沿着江滩往前走了一段路,待看清楚时,忍不住暗自笑道:“没想到啊!这齐家和林家的男人都堕落到打架用女人的招式了!”他收起卷尺,抱起双臂,笑着站在江堤上认真看起来。 看到两人缠在一起施展不开拳脚,只能花拳绣腿一般缠斗,忍不住嗤笑起来:“齐大爷,林大爷!打!打的好!打打好过年!就是能不能文明点打!哎!林大爷,你拽他裤子干啥?!” 林飞扬有些尴尬,忙把紧拽着他腰带的手松开来。 “那齐大爷,你揪人家耳朵干啥?怎么跟个女人似的?!”他观战时的评论和揶揄,让缠绕在一起的齐国兴和林飞扬,又急又气又觉好笑,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回过头来怒视着他:“滚!……” “哈哈……”范子豪拍着腿,用手指着二人,忍不住大笑起来。林飞扬下半张脸满是鲜血,龇牙咧嘴一脸凶相。齐国兴的左眼皮和右脸被抓破,眼睛已经肿了起来,眼前不得不眯起眼睛瞪着他。 两人虽然滑稽,脸上的恼怒却不是装的,范子豪心虚起来。他眼珠转着,猛然想起爷爷、祖爷爷那代,因为看齐、林两大家族打架,惹祸上身,被迫参与家族械斗,最终被两家围殴,虽未死人,族人却受伤无数。因此,范家家传祖训就是族人要文明观看齐、林两家械斗。 齐国兴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难掩练家子健壮的身躯。那林飞扬虽然比齐国兴矮了些,却魁梧有力。两人随便抽出来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可能两人一起围殴自己,这就更没把握了。 他左右观察了一番。这江滩冷冽,一大清早连个鬼影都没得,万一两人围殴自己,那可是连个拉架的都没有。他眨巴着狭长的眼睛,盘算着自己孤身一身,若是真惹上这两尊神,真打起来,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想到这里,他乖觉闭上了嘴,裹紧衣服缩头离去。 |
两人见他胆怯退去,又各自手上使力,集中精力打斗、对骂起来。 退到江堤上的范子豪突然不甘心起来。他回头看着二人,械斗只能两人对殴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老子这辈子不能痛打一番嚣张的两家公子,那我做点卑鄙的事儿还是可以的吧?在这文明社会,他们应该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去范家找茬引发械斗的。 想到这里,他一手提了一件衣服,一溜小跑来到江边,抬手扔在长江里。那衣服顺着滚滚江水,往东飘去。 一起飘走的,还有他作为范家子孙后代,对齐、林两家的憎恨。 他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这事做的,漂亮!心里真是太他娘的舒服了!齐家仗着势大,为了抢地盘,曾经打死打伤数辈范家人。而那林家,最擅长背地里使坏,尤其是在战争和文革时,范家吃了不少林家和董家的亏。 眼前的齐家和林家,没有一家是好人,互殴致死才好。 齐国兴、林飞扬厮打对骂,范子豪背后有些卑劣的做法,被坐在红旗轿车里的董云龙看的清清楚楚。 董云龙擦了擦金边眼镜,看着范子豪有些猥琐的身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原来,这趁人之危的事儿不只是董家能做,这范家也会,而且做得很利索呢! “这碰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呢!”司机肖宇心里嘀咕起来。这一大早送客户回来,厂长非要从老码头看看。这老码头除了四大家族偶尔出货外,现在几乎处在废弃状态,也不知厂长怎么想的,天寒地冻的,非要来这里看看。 刚到这里,就看见齐国兴、林飞扬打架,接着看着范子豪将两人衣服扔进长江。这三大家族的人邪恶起来真让人恶寒呢?! 透过车窗,董云龙看着那棵梧桐。猛然想起幼年跟在母亲身后,看齐国兴和林飞扬打架的一幕来。母亲回头看他的那一眼,一直藏在他的心里,每个午夜梦回,总是冷汗淋漓,为此,他在心里也曾怨恨母亲多年。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母亲那目光中的含义。 母亲已经作古,不知她离世之前,是否还在担心着自己?想到这里,董云龙突然心酸起来,终于理解了母亲对他的期望和苦心。 他扶了一下金边眼镜,起身对司机肖宇道:“等他们打完,你假装路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送他们去想去的地方,要不然,你就另谋高就。” 从私心来说,妹妹晓婉在那里帮他,他的心是向着齐国兴的,可惜自己的厂也在艰难爬坡,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能帮上忙。眼前这齐国兴浑身湿透,打斗又出了汗,范子豪拿走了他的衣服,这被冷风一吹,还不生场大病?他的公司正是多事之秋,他真的没有时间生病了。 “厂长,这天冷,嫂子说过您不能见凉风的。” “你不告诉嫂子,不就行了?!”他裹紧外套,打开车门,起身下车,“这江边空气好,锻炼一下对身体更好。” “厂长,嫂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啊,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他打开车窗又追问道。 “送我回去得多久?他们打了那么长时间,眼下说结束就结束了,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就行了!”董云龙丢下话,将衣领往上一拉,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往城里走去。 |
@mcdlmj 2021-12-08 06:09:00 问好 ----------------------------- 老师好,有老师的支持是我的幸运 |
两人见他胆怯退去,又各自手上使力,集中精力打斗、对骂起来。 退到江堤上的范子豪突然不甘心起来。他回头看着二人,械斗只能两人对殴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老子这辈子不能痛打一番嚣张的两家公子,那我做点卑鄙的事儿还是可以的吧?在这文明社会,他们应该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去范家找茬引发械斗的。 想到这里,他一手提了一件衣服,一溜小跑来到江边,抬手扔在长江里。那衣服顺着滚滚江水,往东飘去。 一起飘走的,还有他作为范家子孙后代,对齐、林两家的憎恨。 他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这事做的,漂亮!心里真是太他娘的舒服了!齐家仗着势大,为了抢地盘,曾经打死打伤数辈范家人。而那林家,最擅长背地里使坏,尤其是在战争和文革时,范家吃了不少林家和董家的亏。 眼前的齐家和林家,没有一家是好人,互殴致死才好。 齐国兴、林飞扬厮打对骂,范子豪背后有些卑劣的做法,被坐在红旗轿车里的董云龙看的清清楚楚。 董云龙擦了擦金边眼镜,看着范子豪有些猥琐的身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原来,这趁人之危的事儿不只是董家能做,这范家也会,而且做得很利索呢! “这碰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呢!”司机肖宇心里嘀咕起来。这一大早送客户回来,厂长非要从老码头看看。这老码头除了四大家族偶尔出货外,现在几乎处在废弃状态,也不知厂长怎么想的,天寒地冻的,非要来这里看看。 刚到这里,就看见齐国兴、林飞扬打架,接着看着范子豪将两人衣服扔进长江。这三大家族的人邪恶起来真让人恶寒呢?! 透过车窗,董云龙看着那棵梧桐。猛然想起幼年跟在母亲身后,看齐国兴和林飞扬打架的一幕来。母亲回头看他的那一眼,一直藏在他的心里,每个午夜梦回,总是冷汗淋漓,为此,他在心里也曾怨恨母亲多年。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母亲那目光中的含义。 母亲已经作古,不知她离世之前,是否还在担心着自己?想到这里,董云龙突然心酸起来,终于理解了母亲对他的期望和苦心。 他扶了一下金边眼镜,起身对司机肖宇道:“等他们打完,你假装路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送他们去想去的地方,要不然,你就另谋高就。” 从私心来说,妹妹晓婉在那里帮他,他的心是向着齐国兴的,可惜自己的厂也在艰难爬坡,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能帮上忙。眼前这齐国兴浑身湿透,打斗又出了汗,范子豪拿走了他的衣服,这被冷风一吹,还不生场大病?他的公司正是多事之秋,他真的没有时间生病了。 “厂长,这天冷,嫂子说过您不能见凉风的。” “你不告诉嫂子,不就行了?!”他裹紧外套,打开车门,起身下车,“这江边空气好,锻炼一下对身体更好。” “厂长,嫂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啊,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他打开车窗又追问道。 “送我回去得多久?他们打了那么长时间,眼下说结束就结束了,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就行了!”董云龙丢下话,将衣领往上一拉,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往城里走去。 |
两人精疲力竭仰面躺在梧桐树下。 数代恩怨,已经算到了二人身上。“在这里,你踩着我的头,问我服不服?!”想起董晓婉看着齐国兴充满崇敬的目光,林飞扬抬起一拳打在齐国兴的胸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屈辱了半辈子!也是我童年最大的阴影!” 齐国兴自是也不让他,只是抬起的拳头力气比先前小了许多,“那可是你先挑衅的,我不擒贼先擒王,那天那么多孩子,你们还不把我打死啊!” “这些年来,死的人,伤的人那么多,你说我们到底争的是什么啊?”林飞扬仰面躺着,看着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感叹道。 细细想来,四大家族这么多年的争斗,其实很好笑。祖祖辈辈到底在争什么,齐国兴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我把电缆厂卖了。”他看着空中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刚刚因为阳光普照多了些许温暖。此刻,冷风一吹,立即显现了严冬寒天时的凄冷。 “生意那么好,卖了做什么?”齐国兴为他可惜,他坐起来惊讶地问道。当初,为了救活他的厂子,他和邹国锋可是想了不少办法。 “筹钱投资你公司。” “咱俩家不是……”齐国兴想问,又及时住了嘴。说起来还是自己,先暗中伸出橄榄枝的。 “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了。”林飞扬吐出一口气,心下轻松了许多。刚才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的一场酣战,加上声嘶力竭的对骂,总算算清了两家祖宗十八代的恩怨。 齐国兴沉默了一会,又问:“卖了多少钱。” “1个亿。”他轻描淡写。 “上次和邹国锋聊天,说你那公司现在市值至少3亿。”齐国兴有些惋惜,“业务那么好,又在发展上升期,卖了可惜呢!” “卖给我叔和几个堂兄弟了,他们拿不出更多的现金了。”林飞扬故作轻松道:“亏赚也在我林家,肉烂了,还在老林家的锅里。” 林飞扬隐瞒了林万单等人与他决裂,自己与林家签下永远不再回家族投资的协议。想起当初企业面临倒闭,走遍林家都借不到一分钱的窘迫,今后与他们再无关系,他的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齐国兴愣怔了一下,没想到林飞扬竟然还有这般胸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估算过,这一个亿一定会让国兴公司起死回生。” 林飞扬双手撑在身子后头,扬起上半身,看着齐国兴认真说道。“不过,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投在你公司,你可得追加国外拓展市场员工的待遇,人家在国外拼命,不能吃不好穿不暖的!” “你直接说不能亏了晓婉不就行了?!”齐国兴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多年,他比自己还要惦记晓婉。 “你都知道啊?!”林飞扬立即红了脸。 “那时候,不知是谁整天骑个破自行车,偷偷跟在晓婉身后,想不知道都难!” “热……”林飞扬脸上烧了起来,不一会变成紫绀。他摇晃着脑袋,转头看树下的衣服。可哪里还有衣服的影子?! “范子豪?!”两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声。然后相视一眼,看着对方的狼狈不堪,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已经折腾了好长时间。在江边等候的肖宇睡了一觉,睁眼醒来,茫然四顾时,才突然想起厂长交给的任务,忙侧头往江滩下逡巡过去。 齐国兴和林飞扬搀扶着爬上江滩。 肖宇推开车门冷不防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唯恐完不成老板交给的任务,忙殷勤迎了过去:“两位大爷,我正好去城里,天冷,捎你们一程吧?” “你是出租车?!”齐国兴好奇地问。 “保证比出租车服务好。”肖宇满脸的媚笑让两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约而同转身看向车牌。 “你大舅子的车。”林飞扬先认出是董云龙的车子,故意向齐国兴贫嘴。 “你想他当你大舅子,人家还不肯哩!”齐国兴钢嘴铁牙,哪里肯吃半点亏。 “在鄙人眼中,两个大舅子都一样,照送,照送。”肖宇满脸堆笑,亲热地迎了过来。 两人对他这副媚态也是没了脾气。“说干就干。”林飞扬往车子里钻去,“去国信大厦。” “不回去换衣服?”齐国兴又问道。 “又不是没见过你光身子,”林飞扬明媚地笑起来,“找他当个证人,赶紧签个投资协议,防止你将来坑我!” 肖宇笑着关上车门,轿车风驰电掣一般往国信大厦驶去。 |
@mcdlmj 2021-12-11 09:16:57 鼎力支持 ----------------------------- 非常感谢 |
030 齐国兴裹着邹国锋的军大衣,被肖宇送回了公司。 原本以为现在是春节放假期间,公司空无一人,会冷冷清清的,没想到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动不已。 牛涛、于占迈和小钻研三人手里各自拿着扫把,不知往桶里沾了什么液体,往墙上一刷,红漆写成的讨债标语瞬间变成脏水往下流淌,清洗过的地方干净无比。 “经理?!” “厂长?!” “总裁?!” 三人看见他,心里激动起来,不约而同喊出各自顺口的称呼。 “这是怎么了?”众人又见他满脸伤痕,眼睛紫青一片,关切地围上前来,牛涛抢着问道。 “和林飞扬打架了。”齐国兴笑着摸着自己的脸。此事说来话长,他又冷又饿又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 “林飞扬?!你怎不带我们去,揍他丫的!”牛涛听说打架,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把那人干翻了才过瘾。 “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国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打量了周边一番,见于占迈在这个时刻回到了公司 ,几人把公司当家一般看守着,不由红了眼眶,招呼着大家进去。 安宁正在厨房里包饺子,见齐国兴回来,对他甜甜一笑,红了脸继续低头包饺子。 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台电视摆放在桌子上。 原来是于占迈把自己家电视搬到了办公室,他与牛涛、小钻研两人已经商量好,准备在公司看春晚迎新年。电视机旁摆放着红纸、毛笔和墨,那一定是于占迈准备写春联贴在各处,讨个吉利。 屋子里气温高,一贯不喜欢戴帽子的牛涛,伸手将帽子拿下来,原本一头乌黑、精干的短发变成了锃亮的光头。 “你这头怎么了?”齐国兴好奇地问道。众人想起他被泼油漆之后的样子,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那张家兄弟把一桶油漆从他头上浇下,怎样也洗不干净,干脆剃了个光头。”小钻研陪他去的,忙代替他答道。齐国兴听到张氏兄弟又来闹事,心下又隐隐不安起来。 于占迈也把安宁保护自己和国兴公司的事儿说给了齐国兴。 齐国兴心里更加感动起来,从来没有想过文文弱弱的小女子安宁,对自己的公司和下属竟是这样上心。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过的不如意,自己还真是把她当外人了,今后,自己还是要多多关心她才是呢! “吃饺子咯!”安宁在厨房喊了一声。几人忙碌了这大半天,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一听饺子好了,个个迫不及待往厨房奔去。 |
@慕容余华 2021-12-11 21:01:21 支持佳作 ----------------------------- 非常感谢老师支持 |
林飞扬做事效率非常高,当天下午,他就怀揣1个亿的银行卡,提着行李上了门。他大大咧咧站在国兴公司大门前,高声呼喊起来。 面对突然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林飞扬,众人都知道齐家和林家有世仇,又想着今天齐国兴说的他和林飞扬打架的事儿,以为又是一个像张氏兄弟一样来砸场子讹钱的,对他充满了警戒之心。 牛涛几人拿起棍棒提在手里,警觉地将他围在中心。 “齐国兴,你就这样欢迎我的?!”林飞扬脸上淤青,他抬眼看着同样受伤、刚刚赶过来的齐国兴,忍不住笑着问道。 三人一起看着齐国兴。 “林飞扬和亮伟一样,是来公司雪中送炭的。” “那我们用最高礼节欢迎他?!”这戏剧性情节发展太快,小钻研脑子灵,先反应过来,抬头问牛涛道。 “那,必须的啊!”牛涛和于占迈个头高,两人往下一蹲,双手在林飞扬腿部交叉,一顶人工轿子就成了。起身,抬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抬着他往公司走来。小钻研提着行李跟在后头,齐国兴带路走在前头,一行人热热闹闹往办公室走来。 “齐国兴,你这里,很……”林飞扬挠挠头皮,今天的际遇实在很滑稽,一时不知该用哪个词来形容大家。 “大家很热情、很温柔,很活泼,很豪迈,随便你夸!”小钻研眯缝着小眼,一连笑着说道。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一阵铜锣声后,传来了朱阿满破锣嗓子、拖长声音的猪叫声。齐国兴不觉皱起了眉头,牛涛等人不由发怒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声音越来越近,国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张氏兄弟真是狗皮膏药一般,丝毫不能沾染,一旦沾染上了,那可是甩都甩不掉的臭狗屎。 “兄弟们,抬我去看看。”听朱阿满的声音和看众人脸色,林飞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能去,不能去!”牛涛摇着手道,“您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大贵人,伤到您就不好了,我皮糙肉厚,这种挨打的活儿,还是由我来好了。”说完,又紧赶着往走了几步,一直把林飞扬抬到办公室里,放了下来。 林飞扬轻笑起来:“有时候也许不用打架就可以解决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齐国兴!齐国兴!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给我出来!”大门没关,朱阿满头前带路,张氏兄弟带着一群混混穿过国兴公司,来到办公室外。 “我出来又怎样?”齐国兴原本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欠钱是欠钱,这样一次次上门闹事让他颇为恼怒。话音刚落,长腿一迈,来到几人面前。 “哈哈……欠钱被人打了吧?”朱阿满指着齐国兴青紫破相的脸讥笑起来。 “哎呀,好疼!大哥,快来救我!”齐国兴靠近他,下一秒,已经捏住了他的咽喉。这社会还是认狠人,对付狠人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狠。这朱阿满本是个狗仗人势的势力小人,如今落在齐国兴的手里,顿时没了锐气。 “吼……吼什么吼……!”张朝武摩拳擦掌,从一个兄弟夺过来一个铁棍,往前靠了进来。他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他齐国兴欠钱不还还敢动他的人?对于这么胆儿够肥的人,不点颜色看看,怎能杀鸡给猴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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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扬轻轻咳嗽了一声,从牛涛身后探出头来。牛涛个子大,刚才完全将他遮住了他的光芒。 张朝武眨巴了一下眼睛,脑子转的飞快,暗自思忖道:“难道传言都是真的?这林飞扬与家族决裂,真的和齐国兴联手了?” “啪!”铁棍子打在肉上发出的声音!众人听着都疼的唏嘘。那朱阿满立即发出杀猪一般的吼声,棍子竟然落在了朱阿满的屁股上。 “这是我恩人!”他指着齐国兴。齐国兴和牛涛并排站立,这会儿,林飞扬站在齐国兴的身后,被两个铁塔似的高个子挡住,众人偏偏忽略了他。 众小弟顿时疑惑起来,抬起眼睛看他。弟兄两人屡次带着他们上门用各种不文明的方式催逼欠款的是他,这会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说齐国兴是他恩人,真是一笔糊涂账。 齐国兴也疑惑起来,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朱阿满趁机逃往一边。张朝武扒拉开牛涛高大的身子,林飞扬彻底出现在大家跟前。 “兄弟们,跟着哥哥,一起拜恩人林大爷!”张朝文和张朝武拱手作揖。 齐国兴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林飞扬与张氏兄弟有着渊源。 麻雀没了娘,说来话长。张氏兄弟父亲死后,为了吃饱肚子,不得不干些偷摸的事儿,有一天,因为母亲生病急缺钱用,两人竟然跑到南疆黑蟒蛇开的赌场抽老千,被当场逮住。 黑蟒蛇心狠手辣,吃人都不带吐骨头渣的,所以被道上人称之为黑蟒蛇。有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黑蟒蛇自然不是吃素的,先是打了半死,又绑了张氏兄弟准备沉江。 林飞扬与黑蟒蛇年幼时是关系极好的同学,到江边送货正好碰上黑蟒蛇带人处理张氏兄弟。眼见还未成年的张氏兄弟二人即将命丧长江,家中病母无人赡养,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他从中求情,以抽老千10倍的价钱,自己出钱赔了黑蟒蛇损失,又带着张氏兄弟磕头认错。黑蟒蛇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才放了二人。 自此,张氏兄弟自认他为恩人。林飞扬做正经生意,并不想与那张氏兄弟过多纠缠,只令他二人不许打搅自己。 江湖再见竟会是这番景象? |
“拜,就免了!”林飞扬走出来,站在他的跟前,指着齐国兴道:“如今我也入了国兴公司,如果你还念当年那点旧情,就进去,一起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解决,你们看咋样?” 一物降一物。张氏兄弟见林飞扬发话,立即泄了气,心知图谋国兴公司的事儿绝无可能了,也只能想着拿回本金,多要点利息罢了。 于占迈已经将办公室收拾好,临时弄了一个小会议室出来,整理出所有与张氏兄弟的字条,摆在大家面前。 这笔借款张氏兄弟抽头150万,实际拿到的只有350万。齐东岳卖齐家老宅的钱,加上这些日子,齐国兴东拼西凑还的利息,张氏兄弟从国兴公司已经拿走了90万元。 按照朱阿满列出的利息表,利滚利的要还上3000多万。越看林飞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齐东岳卖了老宅为他还债,自己宁愿病死也舍不得进医院,齐氏兄弟子侄竟然也为他筹款还债,他从未没想到过国兴这些日子过的这般艰难,他眼睛红了起来。 这张氏兄弟真是逼人太甚,如果不是自己卖了公司加入,怕是他兄弟二人下一步图谋的就是国兴公司了吧?早知他二人如此歹毒,还不如当初就让他沉江好了。 气归气,该解决的,该顾及的面子还是要给。张氏兄弟在南疆黑道,已经混出了一些名堂,目前在南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就连曾经要致他于死地的黑蟒蛇,现在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他与齐国兴到门外商量了一下,又回转来到众人前。张氏兄弟自知理亏,也乖巧起来,一切按照林飞扬的意思去办。 林飞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对着张氏兄弟说道:“朝文、超武两位兄弟,你们明天上午来,拿走你们的500万本金,公司另外给你10万,作为这笔钱还款的手续费,还有请兄弟们茶钱。” 张氏兄弟借款500万给齐国兴,前后总共四个月,不算150万抽头,已经拿到百万利息,这笔生意已经大赚。如今又有他的面子在,张氏兄弟自然无话可说。 |
031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齐国兴从未曾想到过,原本处在死胡同里难以找到生路的国兴公司和自己,因为林飞扬的到来,迎来了新的局面。 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公司缺钱和张氏兄弟因为高利贷纠缠的事儿得以顺利解决,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齐国兴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放松过。 还有一件最令国兴欣慰的是:他和林飞扬多年的心结,在长江边上的梧桐树下,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发泄中得到了消解。 桌子上放着几封电报,拆开来看,竟然是暹罗的彭立军、阿卡的董晓婉、伊国的毅然等驻外代表发来的,除了问候和汇报在外工作外,在外的所有人都放弃了春节期间回国与家人团聚的机会。 公司规定驻外人员一年有三个假,可以报销差旅费。在他们外出时,大概从侧面已经了解到公司缺乏资金的事儿。这段时间以来,公司顶着沉重的压力,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齐国兴咬紧牙关不曾断过在外人口最基本的口粮。 齐国兴心里明白,为了给公司省点差旅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们放弃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由他们又想起如今在身边的人,于占迈在公司最困苦的时候不计报酬归来,牛涛像只老黄牛,不离不弃守着公司,小钻研寒假也想着回公司做些事情……想着这么多人付出,心头兀自感动不已。 安宁挎着一篮子的肉菜往厨房走去。林飞扬几人起哄,劝国兴不如把安宁趁机娶回来的好。 感情是把看不见杀人的剑。这一路走来,先是晓婉,再是他的前妻,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感情伤到体无完肤,不知想过多少次,这辈子再也不会结婚。 可看着安宁淡泊的脸,国兴想着这些日子安宁对他的付出,心中感动不已,心里终究还是动了再婚的念头。 他让牛涛出去买了一头羊,杀好带回公司。又让人把母亲孙绍兰和妹妹国娟,传美、传军两个孩子接来参加婚礼。安宁已备好和国兴的新衣。两人换上新衣,与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结了婚。 齐国兴担心婚后安宁总在公司影响不好,他让国娟另外找了一个小院落,让安宁搬了过去。 近来,齐国兴突然喜欢上了一句话:“那些不能打败我的,终将会使我更加强大!”在如今看来,困难是有的,但是你不能有畏难情绪,一旦确定了目标你就要去拼,去闯。困难就像纸老虎,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它,戳穿它,战胜它。 |
安宁送给他一个不倒翁,他放在了办公室里。空闲间隙,他看着眼前的不倒翁,想起那些令他纠结的过往,包括在冰冷江水中所经历的绝望,他觉得这些都像是一个噩梦。如今噩梦醒来,他不愿今生再做这样的噩梦。 父亲是睿智的人。他的话细细品来,愈发觉得比哲学家、思想家更加深刻。是啊,如果他齐国兴能做一个水样的人,他的企业能具备水的本性,那未来将战无不胜。 眼见齐国兴、于占迈他们各自忙着手头的事,几人的新年假期一直泡在公司里,林飞扬也想尽快融入公司,他每天看公司各项报表,心里默默计算着成本,盘算着未来。 他路过齐国兴的窗前,看着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读书。国兴公司的困难,比他电线厂的困难多太多了,齐国兴魄力和能力让他越来越敬佩。林飞扬相信,不久的将来,齐国兴必将成为一个修炼成精、极其优秀的管理者。 于占迈出来接水,看着林飞扬站在齐国兴办公室前,只觉有些怪异,又弄不清楚这对冤家到底是怎么了,眼前又怎会是这样的场景?看了几眼,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将自己的办公室门留了一条门缝,偷偷地观察着二人。 “要滚进来就滚进来,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齐国兴抬眼,门外那个黑影已经站了许久,这种窥视让他感到不爽。 “门外,门外凉快。”林飞扬一时找不到话,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来公司几天了,有什么想法?”齐国兴放下书,帮他倒了一杯水。 “国外市场广阔无垠。”他将双手撑在齐国兴的桌子上,“你的战略目标是对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齐国兴看着他:“开拓国外市场是一个烧钱,可能近几年都看不到效益的工程。” “烧钱,短期内看不到效益,这不是和新产品研发是一样的路子?”林飞扬摊开双手,“我们永远跟在别人后头,帮别人做嫁衣?还是要走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子?” “齐国兴,我还是想看到一个与别人不同的国兴公司。”不待国兴回答,林飞扬走了几步,靠近地图,指着苏国说道:“昨天和占迈聊天,听他说,目前适合出国的销售人员不好招,国兴,我想代表公司去开拓这里的市场!” “这里?!”齐国兴用怀疑略带不信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个林家的公子哥,去西伯利亚那个寒冷无比、人又极其彪悍的战斗民族做驻地代表,像他这样南疆长大的,不打架时有些温润的男子,能行吗? “虽然没你读书多,好歹我也曾经读过不少书的,好不好?”林飞扬对他的不信任有些恼怒,“你要是不信,咱俩可以签个军令状!不拿下苏国,我不回中国!” “好!有志气!”齐国兴拍拍他的肩膀,作为曾经的军人,他最喜欢这样有血性的汉子,不由笑的双眼眯成了细眼,“马上让占迈作证,签军令状!” 于占迈也不含糊,提起毛笔,“唰唰唰”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很快,一份军令状呈现在两人跟前。 林飞扬和齐国兴双方各自签字后,于占迈收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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