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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大军阀之民国往事[第9页] |
作者:ty_1208011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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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操场罚跪 冯天虎一听见樊军长提起骑兵团投敌之事,心中顿时一凉,尽管他原本也并没打算对总司令隐瞒此事,因为这件事动静不小,他知道瞒不住。 他本打算先安排好作战计划,把骑兵团好好的用上,趁着总司令高兴,再慢慢向他禀报的,可是现在,樊军长在这么正式的会议上公然提起此事,且总司令还正在气头上,那叶兴华他们还能有好吗? 果然,总司令震怒,立刻下令逮捕骑兵团全部排级以上军官,捶足顿胸的欲杀之而后快。 冯天虎眼瞅着总司令的卫兵就要去抓人,他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他没时间再去考虑任何得失了,他已经处置过叶兴华等人了,作为一名统帅,他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受到第二次的惩罚,更何况还是无可挽回的惩罚,总司令要是真的把他们毙了,那以后他这兵还怎么带?他还怎么有脸往弟兄们跟前儿站?! 冯天虎猛然起身,拦住了要出门的卫兵,又转向总司令,尽量镇定情绪道: “总司令,请您息怒。投敌回来的骑兵团是我的部下,知道这件事以后,属下了解了前因后果,他们投敌也是事出有因,属下已经处置过他们,已经杖责过了。 他们也已经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总司令宽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他们投敌,也是属下管教不力,属下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还望总司令开恩,念在他们初犯,且又有悔过之心,饶他们不死!” 总司令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很重视自己在西北军中的权威性。虽然他喜欢鹿恒,可是,这件事当着这么多军官的面,要是被鹿恒拦下了,那以后,他作为一方霸主的权威何在? 总司令黑着脸道:“鹿恒,这件事你的责任稍后再论,只是不管怎样,他们这死罪都是免不了的!如果我纵了这件事,那这倒戈之风还如何遏止?!” 冯天虎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知道,总司令是打定了主意,且在这么多军官面前,总司令说出口的话很难再收回,他心焦如烧,急切之下语气也重了些: “总司令,叶团长他们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他们心里还是向着西北军的,与其杀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让他们做先锋部队去攻打信阳!再说现在杀了他们也根本遏止不了倒戈之风,倒是会让处于观望之中的官兵们胆寒,心寒,那军心就更难稳定了!” “你、你说什么?!……大胆!!” 总司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西北军中,还从来没人敢在他发怒的时候,如此直白的说他的决策是错的。不对,曾经也有过一个,那个人就是鹿岳琦,如今,轮到他的干儿子了。 冯天虎直盯着总司令瞪圆的双眼,依然不肯让步,直挺挺的跪下,平静道:“总司令息怒,属下无意冒犯,只是,属下说的都是实情,还望您息怒,望您三思,饶他们不死吧!” 此时会议室里的其他军官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直视总司令和冯天虎,眼睛都看向别处,可是心却都被这边的对峙紧紧的牵动着,他们都在心里感慨——这个鹿军长平时精的跟猴似的,这会儿怎么傻了呢?为了几个投敌的部下,这是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想到了鹿岳琦,冯焕章心里有些感慨,鹿岳琦跟随他多年,他的衷心和耿直冯焕章是清楚的,他的这个义子,虽然平时为人圆滑精明,可是倔起来倒是跟鹿岳琦一模一样。 冯焕章强压了怒火,收敛神色道:“鹿恒,你先起来,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该怎么处理我自有定夺,你也该懂得分寸!” 总司令这已经是给了冯天虎天大的面子了,可是这镶了金边的台阶冯天虎却根本不要,他依然执着的跪着,哀求道:“总司令,叶团长他们罪不至死,求您给他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总司令气急败坏道:“你非要如此执着吗?你到底起不起来?!” “总司令,”冯天虎的倔劲一上来任谁也没办法,他继续跪求道:“这件事都是属下管教不善,属下愿承担一切罪责,求您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投敌之事,真正该杀的是手段阴险的敌军,是一去不返的那些投敌者,叶团长他们既然回来了,咱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你!……”总司令气的浑身颤抖,伸手指着门外怒喝道:“好!你既然愿意跪着,就去外面操场上跪着!你跪到什么时候,他们就活到什么时候!!” 总指挥部大院的门外就是士兵训练的操场,先不说整日在操场上训练的士兵,就是训练的间隙,那也成天不断人,新兵老兵,各色军官都常从这经过,冯天虎要是真的在那跪上一会儿,那这事基本就是西北军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一个当红的军长,被总司令操场罚跪,那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樊军长闻听此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把这事报告给总司令,其实是恨那些投敌的人,毕竟他本人也被牵连了,他心里的气愤可想而知,但是,他跟鹿军长向来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如今连累他受此大辱,樊军长也有些懊悔。 他心里其实看得明白,这个鹿军长虽然行事风格大胆独特,可是为人低调,很多时候都会替他人考虑,就像刚才,他还在总司令训斥自己的时候转移了话题,替自己解了围。 这么想着,樊军长终于鼓起勇气起身开口道:“总司令,鹿军长是一时冲动,才会口无遮拦,稍后他还要指挥大战,身体要紧,求总司令开恩,就算是为了我军,饶过鹿军长吧!” 冯焕章闻言却更加气愤,双眸红的吓人,朝着樊军长吼道:“你的意思是我冯焕章只有靠他才有胜仗可打?!放屁!!我就是把他宠坏了!!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既替他求情,那好!你跟他一起,都去操场上跪着思过去!!” 樊军长顿时愣住,木然道:“总司令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属下是说……” 樊军长的突然求情让冯天虎也很意外,他心里糊涂了,不明白这个樊军长到底是何居心,亲自把人举报了,现在又来求情,他没时间仔细思考,如果操场罚跪能够平息总司令的怒火,能够保住叶兴华他们的性命,那也值了,脸面这东西,自己心里有就行,他从不在意别人给的所谓脸面。 冯天虎打断了樊军长的语结,平静道:“谢总司令宽宥,属下言行失当,这就去操场上跪着思过去。” 说完,他利落的起身,在众军官的注视下,走出了会议室,从容的走到了指挥部院门外,穿过一队队正在训练队列的新兵,一直走到了操场的正中心,目不斜视,也没有半点儿多余的动作,直截了当的跪在了尘埃里。 |
第二零二章 风云突变 此时已近傍晚,天光渐暗,四周还不合时宜的刮起了风,看来这天是要下雨了。 打从冯天虎跪在操场上开始,周围训练的士兵队伍就都渐渐远离操场的中心,一些年轻的新兵还不太熟悉军队里的规则,也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眼朝这边看着,被带队的教官发现了,抬手就是一鞭子,然后就再没人敢偷看了。 可是即便如此,鹿军长被罚跪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自然很快就传到了29军中。 当小海和猴子几人火急火燎的赶到操场时,天阴沉的可怕,已经飘起了小雨,操场上带队训练的教官们都很识时务,草草的练完了就趁早收队走光了,偌大的操场上,就剩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冯天虎像一棵树一样笔直的跪着,仿佛是从那黄土地上长出来的一般。 小海见状憋红了眼眶,这些人里,他跟着军长的时间最久了,他知道,军长为人八面玲珑,从来都是受奖,还从未受过这种责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跪,即便是个营团级的军官也要羞愤至极,何况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军长。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包括他身后的张立军、猴子、大山等人,他们都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这一身的力气该往何处使。 雨越下越大,天也几乎黑透,虽然看不甚清,可是小海几人知道,军长的衣服一定已经湿透了,他没戴帽子,平时利落的短发已经被密密的雨水打湿,凌乱的贴在了前额上,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可是他依然固执的不肯闭眼,用力的直视前方。 小海看的心都要炸了,好像一个火球在胸腔里乱窜,左右也压不住,撞得他五脏俱裂,他忽然转头就跑,张立军一把拽住他急切问道:“你去哪?!” 小海眼睛通红,满脸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咬牙道:“我去求总司令去!” 猴子急忙也拉住了他:“海哥,你冷静点儿,你去了根本连总司令的面都见不到!就算你闯了进去,那总司令还不得更生气?” 小海不管不顾的就要扯开两人拉着他的手,愤懑不已,却也只能压低声音嘶哑喊道:“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军长在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他妈到底该怎么办啊?……” 说完,他终于抑制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呜哭了出来,其他几人又怎么会不着急,哪怕是猴子和大山,经过奉天之行,对军长也是打心眼儿里的敬佩,死心塌地的想跟着军长。 冯天虎这个人虽然外表普通,可是骨子里却自带强大的磁场,那些磁场不停的旋转,让靠近他的人都不自觉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正在几人伤心难抑之时,猴子无意的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操场的另一侧朝跪着的军长走去,一直走到了他的身边,也直挺挺的跪在了泥水里。 猴子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不是樊军长?!” 几人闻声望去,借着指挥部大院里透出来的灯光终于看清,那个人,确实是樊军长。 小海愣愣的看了几秒,忽然神色一凛,腾的从地上起了身,朝着操场中央走去,张立军等人见了,也明白了小海的心意,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就抬腿跟上了小海。 冯天虎静静的跪在雨夜中,虽然他一直睁着眼睛,可是眼中,脑中,心中却全都空无一物,整个世界如此安静,如此混沌,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想看,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整个身体都被这黑暗,这大雨,吞噬,融化。 突然,身旁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把他从虚空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鹿军长,这件事我是无心的,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不管你信不信……还有,我不是来道歉的,我不认为我汇报总司令有什么错,我、是来陪你的。” 冯天虎并没有转头看他,只有嘴唇微微翕动:“不必了,也许你是无心,可你确实办了坏事,报告总司令是,现在来这陪我也是。” 樊军长也不看冯天虎,坚定道:“我做事有我的原则,随你怎么评价,我来这罚跪总司令也是下过命令的,我听令行事,没什么好坏之分。” 冯天虎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接连传来几个扑通扑通的闷响,他不用回头,心里也看得见,一定是小海和张立军他们,他终于狠狠的闭了眼,吼道: “都他妈回去给老子好好呆着!!谁要是再出来,以后就滚出老子的队伍!!” 身后寂静一片,只有大雨的哗哗声,冯天虎的心再也不能平静,沸腾了起来,心里的火和这寒凉的雨水交融在一起,激得他浑身颤抖,他用尽全力嘶吼道: “你们到底听不听?!!” 冯天虎心里知道,总司令虽没有明说要罚他跪多久,可是,应该不会要了他的命,总司令的怒火总要有个出口,正常来说,这个出口就是叶兴华他们的命,而现在,经过他的努力,这个出口已经被他成功的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甚至感谢这场大雨,因为这会让他的样子更惨一些,那总司令的怒火应该会平息的更彻底一些吧,等总司令这火发出去了,事情也许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樊军长和小海他们不顾一切的陪他受罚,这在总司令眼里,问题可就大了,总司令也许会感觉到危险。 手下的将领影响力这么大,哪个统帅会心安呢?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在这明着说,这周围,肯定有总司令的耳目,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总司令的眼睛。 冯天虎的怒吼很快被大雨淹没,身后依旧只有一片雨声,良久,小海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坚定异常: “军长,除非您现在就毙了我,不然,我绝对不会走!” “是!我们都不走!” 身后的嗓音错落掺杂,和大雨混在了一起,可是冯天虎还是能分辨出这里面的每一个声音,虽然他们都在身后,可是,他们的面孔却全都跳到了眼前,冯天虎在心里苦笑——这还真是物以类聚,这些倔驴怎么都凑到我跟前儿了呢? 时间已近深夜,第20军军长程宇泽和他的帐下高参李玉荣在寝室内窃窃私语。 程军长满面愁容,思虑甚重,低声道:“玉荣,你也看见了,鹿军长是鹿司令的义子,立过的大功奇功无数,一向深得总司令的欢心,可是今天,总司令这一翻脸,还真是不认人啊……” 李参谋道:“军长,总司令那脾气您还不清楚吗?他对身边的人向来严苛,说跪就跪,说打就打,前几日15军白军长跟总司令通电话,赶上总司令心情不好,在电话里发了火,竟让白军长在电话那头下跪认错,这事也就只有西北军能干出来了。 属下听说,国民政府还是要开明些的,军官有事都要通过军事法庭审理,平时的环境也是比咱们这宽松多了,待遇又好,洋房车子票子全都配的足足的!” 程军长又想了半天,叹口气道:“可是,这背弃旧主的人,又有谁敢重用呢?” “军长,”您这就是多虑了,国民政府都讲究新思想,不像咱们这全是封建旧制的那一套,他们都讲什么民主,这主子要是不可心,下面的人一样可以选个新的!” 程军长对国民政府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又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道: “也罢!这么多年,我也算对得起总司令!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成俊说东北少帅已经答应了支持国民政府,就差最后详谈了,这事要是真的,那国民政府可就赢定了!咱们总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明天,你去给何成俊回信吧!” |
第二零三章 雨夜危机 雨夜总是格外寒凉,哪怕是在一年中最炎热的夏季。 凌晨一点刚过,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炸雷,听惯了炮声的人对这样的声音很是敏感,尽管冯焕章已经睡着了,可还是被一下子惊醒,他从床上坐起身,转头一看,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飘进来的雨水已经打湿了窗边的椅子。 冯焕章从床上直起了身,一阵冷风正好从窗口吹进,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赶紧伸手拿起床边的军装外套披上。 这寒凉的雨夜让他想起自己被囚禁在山西建安村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每每下雨,破旧的祠堂都四处透风,雨水还会顺着墙壁淌到床上。那样的夜晚,他只能在黑暗中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虽然这点火完全不够为身体取暖,可是,至少也能让他的心寻见一些光亮。 想起了建安村,他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鹿恒,想起了那个冒死去营救自己的年轻人。 冯焕章第一次见到鹿恒时,就看出了这个小伙子的不一般,他眼光独到,心思深沉,进退有度,早晚非池中之物。今天的事,有些超出了冯焕章的预料,他没想到鹿恒为了给投敌回来的部下求情,竟然以身犯险顶撞自己,可是等他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事也是符合鹿恒的性格的。 鹿恒虽然表面圆滑,谨慎小心,可是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就算天王老子也很难改变他的想法。就像当年他一个无名小辈就敢去山西营救自己,就像他不顾一切只身一人去南京救岳琦。 冯焕章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愣,忽然外面又是一个炸雷,把他凌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掀开被子下床,朝外面喊道:“卫兵!” “有!”走廊里执勤的卫兵闻声而至,立正敬礼:“总司令,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张队长叫来。” “是!” 很快,张队长就到了。张队长是跟随总司令多年的勤务队长,主要负责总司令的生活起居以及安保等工作。 “总司令,”张队长进门向冯焕章问好,之后一眼就看见了开着的窗户,慌忙就去关上了,嘴里埋怨着:“这些人伺候的太不当心了,这大雨天窗户就这么开着,雨夜风凉,您要是着了寒可怎么好?属下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些废物!” 张队长惯会察言观色,也深知总司令的脾气,他关了窗,顺手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总司令,关切道:“您先喝点儿热水,一会儿属下就让人去熬些姜汤送来。” 冯焕章现在的心思却不在那窗子上,他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便吩咐道:“小张,你先去操场看看鹿恒怎么样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让他回去吧。” 张队长闻言面露难色,语气很是小心:“总司令,有件事情属下本来要向您汇报的,可是看您睡下了,就没敢打扰。是关于鹿军长的事。” 冯焕章问道:“什么事?” “总司令,鹿军长去了操场以后,属下按照惯例,也派人在附近暗中看着,一开始都正常,天黑以后,樊军长去了,也在操场跪下了,之后又有几个29军的军官也去那跪下了,再之后,人越来越多,最开始只是29军的人,后来,第五军的也去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冯焕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问之后就急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张队长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好急忙拿起总司令的雨伞和风衣跟了出去。 当冯焕章急三火四的赶到操场时,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心里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漆黑的雨夜中,指挥部里的灯光也熄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正在张队长着人去点灯时,一道闪电凌空而下,虽然只有一刹那,可是冯焕章和跟着来的卫兵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整个操场上全是跪着的官兵,密集又整齐,以操场中心为原点,向四周扩散开去,连操场以外的道路上都跪满了,他们全都纹丝不动的跪着,在这黑夜中仿若幢幢鬼影。 操场上的灯终于被点亮,张队长第一个回过神来,扯着嗓门通报:“总司令到!——” 冯天虎知道,总司令今夜一定会来。这里的情况已经失控了,他吼过,骂过,可是他控制不了。最后他的身心都麻木了,不知该为自己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 当操场上的灯光亮起时,冯天虎想尽一下最后的努力,他艰难的挪动冰凉麻木的身体,朝着张队长出声的方向,依然笔直的跪着,迎接总司令的到来。 随着他的动作,樊军长紧随其后,也调整了跪着的方向,再接着,就是整个操场上的士兵齐刷刷的跟着转了方向。 这场面不只是壮观,简直就是震撼,冯焕章一改平日里的威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冯天虎的身前,眼含热泪的伸手拉起了一身泥水的冯天虎,握着他冰凉的手,慨然感叹道: “这事怪我啊!怪我了!……” 冯天虎满面雨水,脸色苍白,惶恐无措道:“总司令,您这么说属下如何当得起,都是属下的错。” 总司令满目心疼的看着冯天虎道:“今天的事,我只是一时的气话,其实我心里,又何尝忍心杀了自己的弟兄?只是,这投敌叛变者,我不得不给其他弟兄们一个交代啊……” 冯天虎闻言又要跪下,愧悔道:“总司令,都是属下不懂事,让您伤心了,属下万死!” 总司令急忙拦住了他,又伸手拉起了旁边的樊军长,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道:“二位都是我们西北军的股肱之臣,你们和众官兵的心意我都懂,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好好调理身体要紧!” 说着,冯焕章又转向操场上黑压压的官兵们,激动喊道:“将士们!你们对两位军长的情谊让我很感动,这也证明了我们西北军是不折不扣的铁军!有了这样的队伍,我们还有何畏惧!中原大战,又何愁不胜!!” 冯天虎又猛然跪下,已经跪伤了的膝盖砸在冰冷的泥水里,痛如刀割,可是他眉眼不眨,炯炯如炬,用尽底气喊道: “总司令爱兵如子!属下当誓死追随总司令!!” 周围成片的官兵又跟着齐刷刷的跪下,随着吼道:“属下当誓死追随总司令!!” 这场面激荡人心,连冰冷的雨水似乎也沸腾了,灼人皮肤,冯焕章满目热泪,让张队长好好的送两位军长回去休息,然后他自己也在卫兵的陪同下离了操场,操场上的士兵们也都跟着散去。 冯天虎一路上都心绪难平,一直跟张队长说总司令对自己恩重如山,对自己的过失自责不已。跟着他的小海等人却有些冷淡,只关切的扶着冯天虎,并不搭话。 终于到了冯天虎的房间,张队长告辞走了,小海扶着冯天虎进了屋,其他几人都去忙活了,大山去烧热水给军长泡澡驱寒,猴子去熬姜汤,张立军去取外伤药,小海进屋之后就翻出了干净的衣裳,帮着冯天虎换上。 “军长,您感觉怎么样?……我看,总司令这是说的好听!要不是弟兄们都去了,他得叫您在那跪一晚上!”小海一边帮冯天虎换着衣裳,一边抱怨道。 冯天虎自从告别了张队长,脸上就是冷冷的,苍白如纸,嘴唇都是紫色的,听见小海这话,他忽然发作,厉声道:“闭嘴!” 小海吓了一跳,闭嘴不再抱怨了,他见冯天虎的脸色实在吓人,又开口安慰道:“军长,您别担心了,好在这事已经过去了,您一会儿泡个澡好好养着,身体要紧。” 这事过去了? 冯天虎在心里摇头叹息,他知道,现在,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
第二零四章 君臣离心 冯天虎的心里迷茫一片,他木然的被小海几人安置进了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泡完了澡,又被捞出来擦干上药,一边上着药,一边被喂了几碗汤汤水水,他根本不辨味道,眼神空洞,只会机械的吞咽。 几人以为军长一定是受了刺激,在他们眼中,军长一向好强,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心里一时过不来也是正常的。 这样一顿忙下来之后,天都快亮了,外面的雨也停了,这几个人也是跟着冯天虎一起跪了好几个小时,刚才只匆忙的轮着换了湿衣裳,一直没休息过,一个个也是面容疲惫。 冯天虎的精神似乎缓过来点了,让他们都赶紧去休息,几人应了就退出房间,刚走出门口没几步,猴子忽然一拍脑袋: “海哥,你们先去休息,我叫人给军长准备些吃的,他昨晚就没吃东西!” 小海几人也恍然大悟,确实,刚才只忙活着喂药了,却忘了给军长准备吃的,小海和猴子争抢了一番,最后还是猴子留了下来。 当猴子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进屋时,冯天虎还没睡,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猴子轻声招呼道:“军长,吃点儿东西吧。”便轻手轻脚的走近了床边。 冯天虎的眼睛一动不动,木然答着:“我不饿,先不吃了,你们吃吧。” 猴子的神色有些游移,他把面放到了桌子上,又回身凑近床边低声道:“军长,有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不说我这心里不踏实。” “说吧。” “军长,”猴子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嘴巴几乎凑到了冯天虎的耳朵上:“您觉不觉得总司令的做法有些奇怪?” 冯天虎心里一惊,眼光终于聚焦,转向猴子道:“你说说,哪里奇怪?” 猴子见军长如此反应,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军长心里一定也是担心这个的,他眉头微蹙开口道: “军长,我虽然跟总司令接触的不多,可是这段时间跟着您,也是见了一些的,再加上军中也多少有些传言,大家都说,总司令对手下大将的打压一向很厉害,忌惮颇深。 要是照着总司令的脾气,今晚这事他应该很生气才对,您想啊,那么多兵去操场跪着,实际这就是无声的抗议,总司令背不住会以为这是您和樊军长不服管教,鼓动下边的人做的。可是总司令非但没发火,还大加赞扬,对您和樊军长恩遇有加,这事是不是很奇怪?属下想不通,所以才向您请教。” 冯天虎静静的听完,心里竟然泛起一丝安慰来,这些年他一直苦心教导小海和张立军,尤其是小海,小海人挺机灵,也有胆子,就是脑子不太会转弯,有时还压不住性子,也不肯在读书上用心,说白了,就是没有慧根,管理一个手枪营差不多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队伍渐渐壮大,手下没人可不行,如今,他看到了一个好苗子,能够看出总司令别有用心的人也许不止猴子一个,可是,他却是第一时间来跟自己汇报的人。 冯天虎心里安慰,面上终于也缓和了许多,微笑道:“你既然来跟我说了,心里必然有数,要说就都说出来吧。” 猴子谨慎,本来不想自己先下结论的,可是他的心思没能瞒过军长,微红了脸扭捏道:“军长,属下是怕多心说错了,那您不得当我是个长舌妇吗?背后胡乱嚼舌根……” 猴子今年刚20岁,年轻得很,冯天虎见他那副逗人的样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心里涌起别样的情愫,要不是现在他的心情实在低落, 还真的会打趣猴子一番,他依旧淡淡的笑着道:“没事儿,你敞开了说,对错都无妨。” 猴子敛了扭捏的神态,眼神明亮起来:“军长,我是这么想的,总司令定是害怕了,才用了这缓兵之计,先好言安稳了军心,再做打算,属下害怕,总司令以后会对您戒备太强,甚至对您不利。 历朝历代,这大将能臣的,有哪个不受君主挤兑的?又有多少根本都不是死在敌军手里,而是被自己人给玩死了,像明末大将袁崇焕,战无不胜,让清军闻风丧胆,最后却被朱由检凌迟处死,不明就里的老百姓都花钱买他的肉来下酒! 还有抗金名将岳武穆,立志精忠报国却惨死风波亭,这些大将不都是这样吗?军长,这件事您不能不防啊!” 冯天虎对猴子的想法没什么吃惊,倒是对他的一番言论很感兴趣,这番话有理有据,说的透彻到位,他不禁赞道:“你读过的书倒是不少!” 猴子坦然答道:“军长,我其实没读过什么书,也就是识字罢了,我爹是个说书的,我娘死得早,小时候没人照看我,我爹出去说书的时候就把我带在身边,我天天听这些,慢慢也就记下了。” 冯天虎听了默默在心里叹气,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的不假,猴子善于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跟他从小便混迹市井一定有很大的关系。说书人是下九流,书说的好听不一定就能收到钱,还得能识人,会查色,知道怎么讨赏钱才是最关键的。 “你说的我记下了,这件事你跟我说完也就忘了吧,回去之后再别跟任何人提起,还有,你一会儿就去全军传我命令,这件事谁也不许议论总司令半个字,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军长放心,属下明白!”猴子答着,之后又小心问道:“军长,那您打算怎么办啊?” 冯天虎淡然反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猴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毕竟年轻,经历也少,还真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要多加防备,可是却不知具体要如何去防备。 冯天虎似乎看透了猴子的心思,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防备是一定要的,但却不能太过防备,心里绷着一根弦就是了,不能太着痕迹,那样反而更坏事了。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防备,而是隐忍,如果我想在西北军继续待下去,那就只能隐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猴子听得很认真,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军长,我听传闻说总司令命您做攻打信阳的总指挥,您要是不求功,那还怎么打胜仗呢?” 冯天虎摇头苦笑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总司令还会让我做这个总指挥吗?我这一个军的兵就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免了我的罚跪,他还能放心把好几个军的兵力都交给我吗?再说,就算总司令还让我做这个总指挥,那我也要请辞的,最多做个不调兵的参谋,这样才能让总司令放心啊……” 猴子听得出军长的无可奈何,他以前听爹说书,就经常替那些蒙冤受屈的大将不平,恨不得他们起兵造反才痛快,而现在,他长大了,从军了,才明白这里面的辛酸和无奈——造反谈何容易,再说,光是被罚跪了就造反,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可是,猴子知道,这其实不是罚跪不罚跪的事,而是君臣离心的事。 猴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军长,无措之下,他回身去桌上又端过了鸡蛋面,递到冯天虎跟前,关切道:“军长,这面搁久了就不好吃了,您还是趁热吃点儿吧!” |
第二零五章 死穴 冯天虎跟猴子说了会儿话,即使这对现状并没什么改观,可是心里多少也透了点儿气,能吃得下东西了,他接过面碗正吃着,却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惊的他差点儿把面碗直接扔出去。 猴子被军长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冯天虎满面惊恐,也不说话,只把面碗往猴子手里一塞,便翻身下床,到办公桌前一顿乱翻,终于翻出了笔和纸,坐下便开始急切的写着什么。 猴子不明就里,可是看着军长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敢再贸然说什么了,只静静的等着,军长如果有事就一定会交待,军长不说话,那就是没到时候吧。 果然,信写完以后,冯天虎强镇定了情绪对猴子道:“你现在马上,马上换了便装悄悄去一趟归德,把这个信送给李月嫦,信送到了就回来,千万别耽搁,也别让任何人瞧见了!” 猴子有些发懵,终于没忍住小心问道:“军长,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天虎的手微微颤抖,努力扣好了钢笔的笔帽,抬眼看着猴子道:“我家里的管家是总司令的人,我从没想过我会跟总司令有什么,也就从来没防备过,现在……” 猴子听了也惊的不轻,半张着嘴巴用力的一点头道:“军长您别急,我这就去!您放心!就算拼了命,这事我也一定会办好!” 冯天虎知道现在他自己肯定是出不去的,也只能交给猴子了,他不放心的又嘱咐道:“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算久,总司令即便派人盯着也不大可能会盯到你,你从我这回去之后别直接去,先回房呆一会儿,找机会悄悄去后勤那边,那常有出入驻地的车,你看看能不能藏进去,如果实在不行,别硬来,就等天黑了再出去。” “是!属下明白!” 猴子答着就收好信退了出去,猴子走后不久,叶兴华就来了,昨天他和他的手下被杖责之后,就都被送回了驻地休养,这事大伙也故意瞒着他们,所以昨夜他并不知情,如果昨夜他知道军长被自己连累至此,估计举枪自尽他都能干出来。 叶兴华对着冯天虎又是一顿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冯天虎挂心着家里的事,精神萎顿,强打精神安抚了叶兴华,好歹让他先回去了。 冯焕章昨夜从操场回去之后,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这一晚上也是辗转反侧,天刚亮,他就叫来了张队长,问道:“昨晚你送鹿恒回去,有什么动静没有?” 张队长如实答道:“回总司令,鹿军长嘴里一直感激您的宽宥,对自己的过失十分懊悔。” 冯焕章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他这是说给你听的!这小子,精着呢!沾上毛就是猴!” 虽然张队长军阶不高,可是冯天虎对他向来很是尊重,张队长对冯天虎的印象也还不错,他不着痕迹的替冯天虎说了话:“鹿军长为人是很精明的,这还不是总司令和鹿司令教导有方,他常年跟着鹿司令,您也一直很疼他。” 冯焕章闻言也有些感慨:“是啊!我原是一直把他当成子侄辈看的,他是岳琦的义子,我待他自然也格外亲厚些。可是,这人心隔肚皮,古代帝王家亲生父子都能反目成仇,就更别说这干儿子了!” 张队长道:“总司令,这鹿军长可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当了军长才几天,那么些军长在他前头呢,他还能折腾到哪里去?” 冯焕章轻叹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啊!就是因为他当了军长没几天,就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才不得不防!权力这东西,一旦沾了手,都是希望越来越大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天下常理!” 张队长见劝说无果,他了解总司令的脾气,也不好再劝,只能宽慰总司令道:“总司令,鹿军长再怎么说也不会有问题的,您别忘了,您手上可是握着他的老婆孩子呢!鹿军长一向顾家,这可是他的死穴啊!” 冯焕章听了点头道:“是啊!也多亏当初我多想了一步,我早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只怕有一天难以控制,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还真快……小张,北平那边你赶紧联系一下,把人都看紧了,只要他的老婆孩子在那宅子里,他想干什么就都得忍着!还有,这边你也让人盯紧了,别让他发觉了什么,他心思多,再让他把人弄出去了,可就不容易找回来了!” “是!” 接下来的两天里,总司令再也不提攻打信阳之事,倒是安排人炸了前线的花车,同时,冯焕章也通过探子得到了东北要归顺南京政府的消息,他左思右想,如果东北真的帮了南京政府,那反蒋联军就输定了,保守起见,他也不打算发起大战了,这中原没占到就没占到,以后总还有机会的。他准备保存实力,暗中安排撤军回西北的相关事宜。 猴子成功的溜了出去,把信送给了李月嫦,然后当天半夜就回来了,还有冯天虎带来了另一个炸雷一样的消息——岳家兄妹两天前从张湾镇张垛爷家里逃了出去,李月嫦带人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估计是已经回到蒋军部队了。 冯天虎知道,如今山东战场已经清理完毕,西北军一直向北压进,蒋军最后退无可退,只能拼死打开了晋军的缺口,钟麟所在的陈辞修部已经突围了出去,韩长文部仗着地方熟,还在山东负隅死守。 这陈辞修部已经不在山东了,那钟麟和永羲会去哪呢? 冯天虎想了半天也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钟麟和永羲逃出去以后,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因为山东战场已经肃清,他俩很有可能去追赶突围出去的大部队了。 猴子还报告说,胡亮的伤已经基本痊愈,正准备归队。李月嫦本来打算回洛阳南陈沟的,但是一看了信,就立刻改主意启程去了北平,就以探亲的名义住进冯天虎家里,这样一来,李月嫦,叶丽莎都在,李月嫦武功高强,叶丽莎精明狠辣,有她俩在,想那王管家也整不出什么风波来。 冯天虎知道,现在还不能把凤欣和孩子接出来,因为那样一来,就会惊了总司令,现在他和总司令之间,还只是猜忌,并没有实际的冲突,如果自己隐忍一段时间,能化解了总司令的猜忌,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这个过程可能要很长,而且,还很艰难。 信任这东西,想要建立不容易,可是想要打破,那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 |
第二零六章 找你算账 冯焕章准备撤兵回西北,蒋中石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蒋军在豫东战场上吃了大亏,十几架飞机被付之一炬,津浦线上的兵力又被赶进了口袋阵,虽然最后拼死冲了出来,可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因此,蒋中石恨毒了西北军,发誓这次必要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就算下血本也在所不惜。在蒋军战况急转直下之时,确实有谋士建议他向反蒋联军求和,蒋中石有些犹豫不决,这时杨畅卿又来给他打气了:“主xi,您怎么糊涂了啊?求和做什么?这世上只要有人爱官爱钱,那这一切就都好办!” 这话甚合蒋中石的心意,他和杨畅卿密谋一番,最后决定还是要在东北军身上打开缺口,你张汉卿不是不答应吗?那好,你不答应,我就加码,三百万不行就五百万,五百万不行就一千万!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咬手吗?! 张汉卿本来是听进了冯天虎的话,想守在东北,坐收渔利的同时还能防住日本人,可是,待到国民政府这价码上到了一千万外加华北五省的地盘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先不说这一千万,单单这华北五省,那可是北方政权的核心啊!多年以来,华北五省一直是老帅张雨亭的梦寐以求之地,现在,他只要同意支持国民政府,就能完成父亲未尽的宏愿,也能让东北军从此成为国内第一的北方霸主! 不只是张汉卿动心了,整个东北军内部高参几乎都一边倒的要求支持国民政府,这样的条件还不要,那不是二傻子吗? 就这样,张汉卿最终还是没有顶住巨大的利益诱惑,同意了出兵支援国民政府。 这件事一定下来,蒋中石便又有了底气,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收拾这些不听话的地方军阀,这些封疆大吏,仗着手握雄兵,三番四次的起幺蛾子不服管,这下我非得给你们收拾老实了,让你们再跟我起刺儿! 尤其是西北军,冯焕章性格强硬,诡计多端,他的地盘又地处辽阔的大西北,蒋中石平时就是想出兵讨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而现在,西北军全军出洞,都到了中原,这可是收拾他们的天赐良机啊! 蒋中石又跟各高参密谋了一番,最终定下了策略,银弹战略自不必说,这一直是对付西北军的一大利器。而且这次,经过了豫东战场上的失利,他也跟西北军学了一招,那就是冯天虎的口袋战术。 你们西北军不是在山东给我摆了个口袋吗?那好,这次我也学会了,我就在豫西还你一个口袋!而且这个口袋,绝对超出你的期望,给你们西北军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几天的战事例会冯天虎一直准时参加,而且态度温和从容,不卑不亢,看不出半点儿受挫之态。总司令对他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照样笑脸相对,可是冯天虎这个人内心敏感,他一眼就能品出总司令笑容里的刻意和疏离来。 由于之前西北军的大批倒戈,平汉线上的蒋军气势高涨,再加上东北军将要支持南京政府的消息暗中流传,西北军各将领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一时之间人心浮动,虽然表面还看不出什么,可是冯天虎知道,现在的西北军是暗流涌动,情况危急了。 而且,不止是平汉线,据近段时间的战报,云南和四川境内的一些小军阀被国民政府收买,在背后向桂系发起了进攻,桂系腹背受敌,不得已,只能暂时后撤保存实力。 还有鹿司令指挥的豫东战场,原本是节节胜利的,可是事情坏在了晋军身上,这晋军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物资供给上不肯下本钱不说,守个口袋的底也守不住,到底让蒋军逃了出去。 苦守山东的韩长文也看出了晋军的战斗力不行,他在南边布下了坚固的防线防着西北军,只狠打北边的晋军,晋军被揍的受不了了,就向南边的盟友求救,让西北军发起进攻,分散韩长文军团的火力。 鹿司令为了顾全大局,命孙呈新率部对韩长文军团发起猛攻,这仗打的很是艰苦,因为韩长文就是西北军出来的,对西北军的战斗力和作战风格很熟悉,他的防线布置的又十分坚固,孙军长率部多次猛攻,也只能分散韩长文的火力,还是没有拿下韩长文的阵地。 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一旦东北军挥军入关,那晋军肯定就认怂了,晋军一旦撤了,那鹿司令和孙军长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冯天虎综合分析了所有战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西北军如果中原大战失利,那就必须要考虑后路,保证能够顺利安全的撤回西北以待来日。这一点他能想得到,那鹿司令和总司令想必也都能想得到,那……蒋军的人是不是也能想得到呢?! 想及此处,他不禁心里一颤,如果蒋军截断了西北军西撤的路,那西北军就是退无可退了! 可是,根据目前的线报,蒋军在西边并无什么动作,他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机会吗?还是他们另有诡计? 蒋军的阴谋诡计会是什么呢? 冯天虎跟蒋军打交道也算多了,他知道,蒋军的战斗力一般,最擅长的就是撒qian战术,况且杨畅卿曾经亲口跟他说过,他对付西北军的策略就是经济手段。 收买拉拢,诱人倒戈?! 冯天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从自己的椅子里蹿了起来,抬腿就要去见总司令,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想起来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的话,总司令还肯信吗?闹不好总司令非但不信,还会怀疑他另有所图,再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他正在房间里呆立着,小海敲门而入,从军装口袋里拿出 双手呈上:“军长,有您的信函,收信人写的是道生,别人极少知道您这个名字,我也是听永羲小姐叫过才知道的……” 冯天虎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拿过了信,一边拆开一边问道:“信哪来的?” 小海见军长急的不轻,赶忙答道:“哦,今天下午我进城去卖点儿东西,走出驻地有一段了,一个赶车的过来塞给我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军长,这是永羲小姐写来的信吗?” 冯天虎打开了信,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跟当初他写给钟麟、永羲的信很像:道生,明晚8点漯河城南顺风客栈见,盼来。钟麟字。 果然是他俩,冯天虎拿着信愣了一瞬便问小海道:“你拿到信之后都做什么了,周围有人看见了吗?” “我拿到信一看名字,知道是给您的,不敢耽误就直接回来了,那段路僻静,我看了一圈,周围没什么人。” 冯天虎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再别向任何人提起。” “是,我明白军长。” 小海答着就退出了房间,冯天虎又把信纸和信封都细细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就迅速烧掉了。 冯天虎烧了信,又回到椅子里坐下,心里暗自苦笑,没想到这两兄妹竟然跑到漯河来了,他们冒险来找我,是来算账的,还是来报信的呢? |
第二零七章 讳疾忌医 第二天天刚黑,冯天虎就叫来了猴子,他跟猴子在房间里闲聊了一会儿,就跟猴子互换了军装,然后又准备了一套便装,就压低帽檐出门了,把猴子留在了他的房间里。 猴子和他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再加上天黑,远看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这样出去,是防备着总司令的人。他溜出驻地以后,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便装,然后直奔漯河城内而去。 漯河城南的顺风客栈很好找,门脸大而气派,冯天虎见了不禁在心里悄悄的鄙视了一下钟麟,这岳大少行事还是这么高调,偷偷见面就不能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吗? 冯天虎走进了客栈,店伙计迎上来恭敬道:“这位爷,不好意思,今天小店被包场了。” 冯天虎心里明白定是钟麟包的,笑答道:“我是来赴约的,麻烦你通报一下。” 伙计还没说话,就听楼上传来一个明亮的女音:“道生!快上来!”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冯天虎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定是永羲,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心虚,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失控了,对昏睡中的永羲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冯天虎应了一声,伙计便引着他上了二楼,永羲今天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清丽脱俗好似空谷幽兰,她看着冯天虎渐渐走进,神情从最初的兴奋渐渐变得复杂,待到冯天虎站到她跟前了,她的心跳的厉害,竟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尴尬之下,她吩咐伙计道:“你下去闭店吧,再别放人进来了。” 伙计应声而去,冯天虎也看出了永羲羞涩和尴尬,他的心其实也慌得厉害,他想找些话来逗逗永羲,打发了这该死的尴尬,可是不知怎的,他那灵光的脑子此时竟停转了,一片空白。最后,他只费力的挤出了几个字:“永羲,你还好吗?” 永羲强稳了心神,抬起长睫看着冯天虎,笑容恬静道:“我很好,你呢?你过得好吗?” 冯天虎看着永羲的笑颜,那两个小酒窝像是会慑人魂魄,一说一笑间,把他的魂都吸了进去,他正呆愣着,几步外的一间房门却忽然被打开了,岳钟麟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对着他怒道:“你他妈的还真敢来啊?!” 说着,岳大少就疾步蹿了过来,一把拉起冯天虎的胳膊,把他拽进了那个房间。永羲赶忙跟上去劝道:“哥!你轻点儿!” 三人一进房间,钟麟就一把薅住了冯天虎的领子,瞪着眼睛恶狠狠道:“你说!你对我跟永羲使了什么下流手段了?!” 冯天虎心里暗自叫苦,看来这岳大少还真是找他算账来了,他只好拿出一副无辜样,委屈道:“我、我什么也没干啊!再说,我就是有下流手段,跟永羲使使也值了,跟你使算怎么回事啊……” “你还敢抵赖?!在张湾镇,你敢说不是你绑的我俩么?!” 冯天虎一脸吃惊道:“什么?你俩被人绑了?!我说那天我等了一晚上怎么都没见到人呢!是谁干的?!我抽不死他我!” “你!……” 钟麟被气得语结,他细想了想,这事还真没证据证明就是道生干的,那几个师爷嘴都紧的很,什么也没说,还是永羲跟张垛爷家里的那个小丫头混熟了才有机会逃出来的。 不过即使没证据,他心里也明镜似的,这事就是道生干的无疑,因为那伙绑架他们的人根本不求财,也不求别的,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让他俩走而已。这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道生想保证他俩的安全。 永羲知道钟麟说不过道生,她也知道大哥的脾气,一言不合可能就要动手,她赶忙上前拉开两人,埋怨钟麟道:“哥你这是干啥啊?好不容易见一面,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的,就是道生干的,你还想把他怎么样?他不也是担心咱俩吗?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永羲边说边费力的掰开了钟麟的手,挡在了两人中间,钟麟负气的指着冯天虎道:“你他妈别跟我装!我知道一定是你个孙子做的!别人没那份闲心思!” 冯天虎顺势躲在了永羲身后,委屈吧啦的瘪着嘴道:“真不是我,我找你俩就想着聊聊天叙叙旧,没想到还能出这么档子事,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那可怜样看得钟麟都有些恍惚了,难道真不是他?那还会是谁呢?钟麟一愣神的功夫,永羲转身看着冯天虎坚定道:“我知道是你。” 说完,永羲的脸颊竟泛起几分绯红来,冯天虎一愣,难道,自己跟永羲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一想到那句话,冯天虎脸上的所有伪装都立刻退去,眼神慌乱的低下了头,就像个偷糖吃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一般。 冯天虎刚刚低下头,永羲的眸子却瞬间放大,上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直直的盯着他看,眼神里全是担忧和恐惧。冯天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就要向后缩,问道:“永羲,你、你这是怎么了?” “道生,”永羲急切问道:“你的病是不是复发了?!” “我、没有啊,一直挺好的啊!”冯天虎不想让永羲担心,选择了说谎。 永羲心里明白是道生不肯对她说实话,也不再问什么,直接拉起冯天虎的手腕开始诊脉,冯天虎怕被永羲诊出来,一边往后缩着手,一边大咧咧道:“真没事,看你这一惊一乍的……” 永羲用力抓住他后撤的手腕,瞪着他道:“你老实点儿!蔡桓公是怎么死的?讳疾忌医!!” 冯天虎无奈只好老实的闭了嘴,钟麟见状也忘了生气,凑过来看着永羲给冯天虎诊脉,永羲仔细的诊了他的两个手腕,又把他拉到床边,要翻开他的衣裳查看腹部。 冯天虎急了,死活拽着自己的衣襟不让看,因为他自己知道,他的肚子上确实又有了肿块,这病上次在家里就复发了,住在叶丽莎家里的时候倒是还好,只在夜间疼过一次,后来,他回了驻地,还没来得及好好找军医看看,就被总司令罚跪了,最要命的是还淋了那么久的雨,从那之后,他的面色就一直不好,疼的次数也频繁了。 这几天他也找军医看了,可是军队里的军医都是西医,对这种症候束手无策,他只好让军医去外面的医馆里给他抓点儿药,吃了两副,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永羲刚见到他时是在走廊里,光线昏暗,看得并不清楚,刚才她面对面一看,就知道不好,她心里又疼又恨,她经历了战场,也知道了道生一直生活的环境是多么的艰苦,她心疼他,可是又免不了怨恨他,恨他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
第二零八章 懦夫!胆小鬼!! 冯天虎被永羲逼到了床边,钟麟也过来帮着要把他按倒,他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耍起臭无赖来:“嗳,我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见了面就要扒爷们儿的衣裳呢?还有你,堂堂大少爷,正人君子,怎么还给她当帮手,你们俩……嗳嗳!” 钟麟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干脆一下把他扑倒在床上,大叫道:“我今天就要治治你这张嘴!让你再胡说八道!” 永羲看着床上扭成一团的两个男人,简直哭笑不得,她担心这俩人闹起来没轻没重的,跺脚道:“你俩别闹了!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其实诊过了脉,永羲心里已经确认了,只是为了更细致的了解病情,她才要看看道生的身体情况,现在,道生这么死活拦着不让看,她心里知道,他的肚子上一定也出现了症状。 床上的钟麟还是不肯放开冯天虎,卡着他的脖子气哼哼道:“今天就算你说出花来也不好使!跟你直说了吧,你今天来了就别想走了!我可不会使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要绑你,就是光明正大的绑!!” “绑我?”冯天虎继续胡搅蛮缠道:“绑我干啥啊?我一没钱二没色的,伱绑了我可就砸手里了,这是赔本买卖啊!” “老子愿意!!”钟麟一边压住冯天虎,一边转头朝永羲喊道:“快拿绳子来!” 永羲愣了一下就转头去拿绳子了,她知道,道生虽然表面活络,可是骨子里跟大哥一样,其实是个倔驴,不绑起来休想把他带走。冯天虎心知不好,看来这兄妹俩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绑走的,而且早有准备,他趁着钟麟转头的功夫,一股猛劲就反身把钟麟压在了身下。 “你个孙子!”岳钟麟一个不当心就被道生钻了空子,现在是他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了,他恶狠狠的咒骂道:“你大爷的!你放开!!” 冯天虎一脸流氓相:“放开?放你绑我啊?你以为我傻啊?” 岳钟麟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最后急的红着眼睛吼道:“我绑你,跟你当初绑我都是一样的!你知道,东北军就要入关了!你们想撤回西北也不可能了!河南,就是你们西北军的坟墓!!” “西北军的坟墓”这话刺激了冯天虎,他不自觉的把岳钟麟压得更狠,语气也变得凌厉:“坟墓?去他妈的坟墓!我知道你们在河南要干什么!再严密的部署也会有疏漏,只要有人活下来,西北军就永远也不会死!!” “道生!”钟麟满眼急切和悲愤,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人各有志,以前我从来没说过让你弃暗投明的话,可是,事到如今,地方军阀已是穷途末路!这是时代进步的产物,这是天意,不是某个人能改变的了的!!” “天意?什么叫天意?!老子这辈子还就是不信什么狗屁天意!!” “你!……” 岳钟麟又急又气挣扎的更厉害,恨不得拿自己的脑袋把对面的冯天虎撞晕带走,永羲见两人越吵越凶,已经不是闹着玩了,她急忙上前拉扯冯天虎,劝道: “哥,道生,你俩起来,冷静点儿,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清楚,吵架不解决问题的!” 听见永羲的声音,冯天虎也冷静了些,他镇定了情绪,终于松了手,从床上起了身,岳钟麟也一骨碌起来,又要上来扭住冯天虎,却被永羲死命拦住了,叫到:“哥!你别这样!咱们坐下说话!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三人终于在会客厅的椅子里坐下,永羲倒了茶来,她见两个男人都是一脸倔驴的表情,憋着气不说话,便开口道: “你俩也别气了,这天下的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咱们的情分是不会变的!这么多年,咱们经历了风风雨雨,还有什么是比命更要紧的?那些司令也好,大帅也好,他们抢地盘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为什么要把命搭给他们去?” 钟麟根本没听出永羲这话是说给冯天虎听的,不悦道:“永羲,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为了给谁抢地盘,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负,我信仰民主,我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党国和人民!” 冯天虎却听出了永羲话里的味道,他是最不想把命搭进这些无谓的争抢里的,可是事到如今,这不是抢不抢地盘的事了,先不说总司令控制着他的老婆孩子,就是对西北军,他苦心付出了多年,这里头的人和事,又岂是能说丢开就丢开的? 他走了,是可以暂时保命,那鹿司令怎么办?胡亮小海和那些弟兄们怎么办?凤欣和孩子怎么办?难道自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入险境吗? 这些事他不想跟钟麟、永羲说起,这里的爱恨纠葛有他自己承担就够了!现在,如果想让这两兄妹放弃他,好好说恐怕是说不通的,也只能激怒他们,他宁愿他们嫌弃他,怨恨他,满心失望的弃他而去! 冯天虎终于下了狠心,艰难的打定了主意,他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 “永羲小姐说的轻巧,你们俩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底层下人的艰难?我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就这么跟你们走了,那我不是什么都没了?” 钟麟焦急道:“你、你为了当官,为了权势,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冯天虎冷眼看着他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哪有唾手可得的富贵?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命好,对我这种人来说,荣华富贵就是应该拿命换的!” 钟麟不可置信道:“你!你鬼迷心窍了你!” 一旁的永羲却很平静,她静静的看着冯天虎的眼睛,坚定道:“道生,你的这些托辞实在是太滥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些,你不是那样的人。” 冯天虎错开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然笑道:“永羲小姐真是高看我了,我其实还就是那样的人。今天既然说到这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以后也别拉拉扯扯的拎不清。 这些年咱们的交往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清楚,你们跟我做朋友,无非就是在我这个叫花子身上找些优越感,我跟你们这些少爷小姐做朋友,也就是想沾些便宜得点儿好处,咱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这朋友能做就继续做,做不下去就一拍两散,谁也不必太认真。” 这番话气的岳钟麟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控制不住的从椅子里窜起,又拎起了冯天虎的衣领,一双眸子红的吓人:“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 冯天虎迎着岳钟麟喷火的目光,依旧一副散漫的样子:“岳大少爷,何必呢?再说几遍也是这么回事,你就这么不敢面对现实么?” 永羲也被他的话伤的不轻,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认定了,这些话都不是道生的心里话,她冲上来拉住岳钟麟,朝冯天虎喊道: “一直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其实是你!你以为自己很能耐吗?你以为这么做很伟大吗?我呸!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
第二零九章 你不要睡了我吗?我不怕! 在永羲的咄咄逼视下,冯天虎只觉得心里憋得难受,透不过气来,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混蛋,多么伤人,他在心里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可是面上却依然全力维持着地痞流氓的嘴脸。 他轻蔑的笑了一下,眼中全是玩味和调侃,一步步走近愤怒的永羲,冷冷道: “永羲小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的不就是咱俩的那点儿事么?没什么不敢面对的,我知道你看上我了,你一直想让我睡了你,那好啊!来吧,就现在……” 说完,他竟一下吻住了永羲的双唇!永羲突遭侵犯,愣了一瞬就开始拼命挣扎,可是冯天虎却一把抱住了她,伸手扶住她的后脑让她无从逃脱,钟麟没想到冯天虎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疯狂的上前扯开了冯天虎,忍无可忍的挥拳打了过去,咆哮道:“你他妈的混蛋啊你!!” 冯天虎被钟麟接连几拳打到墙角,钟麟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在了墙上,另一只手还要再打,却被永羲扑上来死命的拉住了。永羲焦急的叫到:“别打了哥!道生他还生着病呢!!” 钟麟瞪着冯天虎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犯浑就这么作践永羲吗?啊?!我说没说过,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削死你?!永羲她对你一片真心!她的心意,你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拿来糟蹋!!” 冯天虎缓缓抬手拭了拭嘴角淌出的鲜血,强忍心痛,微笑道:“岳大少爷,我就是这么一个混蛋,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以后你就看好你的宝贝妹妹,要是她再上我跟前儿来晃荡,那出了事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钟麟被气的又要挥拳过去,永羲却死死的扯住了他的手,叫到:“哥!!” 钟麟转头朝永羲喊道:“你给我放开!他不值得你这样!!” 永羲用尽全力往后拽钟麟,决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开他!他是个病人!!” 岳钟麟被这两人气的无语,冯天虎趁着兄妹俩争执,伸手扯开了钟麟压着他的手,撤出了钟麟的包围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告辞了。” 永羲眼瞅着冯天虎就要走到门口了,她不再理会钟麟直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门前,看着冯天虎的眼睛坚决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留下的,那好,我跟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冯天虎一愣,随即狠心的伸手往旁边推永羲,怒道:“你跟着我干啥?!你还看不明白吗?!我是个下贱的流氓!是个混蛋!你跟着我只会吃亏受苦!是没有好结果的!!” 永羲死死的抓住门板不肯让开,钟麟急忙过来扯住冯天虎:“你别动她!!” 冯天虎无奈的一闭眼,举起双手对钟麟道:“我不动她可以,可你能不能看好你的宝贝妹妹,别让她挡着老子的路!” 钟麟还没说话,永羲就冲过来双手抓起冯天华胸前的衣裳,一双大眼睛里噙满泪花,激动道: “道生,你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你骗不了我!你也可以激怒所有人,但是你激怒不了我!我们从小相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你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也不是流氓,也不是混蛋!跟着你是吃亏还是受苦我都愿意!你不是要睡了我吗?我不怕!在这,还是在大街上,我都无所谓!!” 钟麟在旁不可置信道:“永羲,你疯了吗?!他就是再好,也不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永羲转头看着钟麟,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哥!道生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咱俩生他的气不管他!他病的很严重,我要是不跟他去,他会死的!!” 钟麟听得一阵呆愣,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道生是个贪恋权势的小人,可是,他见不得永羲受一点儿委屈,所以刚才情急之下就动了手,现在听永羲这么说,他错愕的抬眼看着冯天虎,即使他不懂医术,也能看出冯天虎的面色晦暗,毫无光彩,再加上刚才被他狠打了几拳,脸颊和颧骨处都隐隐泛着青紫,看的他心酸心疼,愧疚不已。 冯天虎心里的堤坝即使再坚固,也总有坍塌的时候。永羲的双手还抓着他的衣裳,把头抵在他的胸前不可抑制的默默抽泣,他看着永羲不停耸动的双肩,终于再也挺不住了,心里的堤坝轰然坍塌。 他缓缓伸手把永羲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永羲,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好好的跟着你哥,我自己会找大夫看病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永羲在他怀里抬起泪眼看着他,满目心疼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上次你就说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你现在……你是个大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钟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潮起伏难抑。他也有心中挚爱,怎么会不懂那种牵肠挂肚?正真爱一个人,为她好,即使不能拥有,也会尽全力护她周全。 生在乱世的人本就不易,何苦再自己为难自己?他知道,永羲本就是一心想着道生的,既然自己的感情缥缈无望,那成全了妹妹的心意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终于,他开口道:“道生,永羲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她,她想跟着你我不反对,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回去了,永羲就得跟着你回去,你就算为了永羲考虑,就不能不回去了吗?” 冯天虎闻言吓了一跳,瞠目结舌道:“钟麟你,你怎么也跟她胡闹起来了?她怎么能跟着我呢?你快拦着点儿啊!” 他真恨自己刚才的不坚定,这要是带永羲回去了,那不是害了她吗?他又下了狠心,把永羲从自己怀里拉了出去,推给钟麟道:“你快看好她!我走了!” 冯天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永羲和钟麟都跟着追了出去,冯天虎不顾后面的呼喊跑的飞快,当他跑到一楼大堂时,只听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道生!!” 这声音透着绝望,太过凄惨,让他不由得心里一颤,终于停住了狂奔的脚步。他抬头看着二楼,只见永羲的一条腿已经跨出了二楼的围栏,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决绝冰冷: “你要是敢出去一步,我就跳下去!!” “永羲!!” “不要!!” 大堂里的冯天虎和正追到楼梯上岳钟麟同时傻了眼,一起大喊着。冯天虎了解永羲的脾气,他要是敢走,那永羲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跳下来,他满目哀求的看着楼上的永羲,终于艰难的开口道: “永羲!你快下来!我、我听你的……” |
为了安慰老油拔凉拔凉的心情,加更三章!![]() |
话说,冯天虎现在跟女人之间的纠缠有些多,这么安排你们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渣男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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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么把它放到前面?还能编辑吗? |
第二一零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冯天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论家世,外貌,人品,他觉得自己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可就是有女人缘,最早是刘凤欣以死相逼留在了他身边,后来叶丽莎追到了他家里,现在永羲又以性命相挟要跟着他走……他不禁在心里苦笑,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如今他算是体会了! 这三个女人,单单给他哪个他都会视若珍宝,可是这三个加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三个人都不受到伤害。他甚至偷偷的想了一下,以后,他要是真的连永羲也娶了,那家里该是一副多么“热闹”的景象啊! 永羲在冯天虎妥协之后,才从栏杆上下来,三人就又回到了房间内。钟麟和永羲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试图劝说冯天虎留下,冯天虎之前的伪装都被永羲识破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总司令控制着他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兄妹俩听了大惊,钟麟想了想道: “道生,你别急,我回去之后就联系家里,让父亲在北平选个可靠的宅子,把你的妻儿都接出来居住。” 冯天虎内心温暖,满目感激道:“谢谢你,钟麟,可是现在还不能这么做,我要是把他们接出来了,那总司令必定怀疑我有心变节,那我的弟兄们就危险了,再说,只要我好好的留在西北军,总司令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而且,我也安排了人手在家里照应了。” 钟麟担忧道:“可是,现在的西北军是危在旦夕了!你不了解情况,具体部署我也不甚清楚,我只知道西北军里会有内应,具体是谁,这是高级机密,我这个级别的军官还了解不到。” 冯天虎知道,以钟麟的脾气秉性,能够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他,那真是违背了做人的底线了,他心里的暖流更加汹涌,快要冲出眼眶,他强忍泪意道: “钟麟,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之前我就想到你们会有这个动作,而且,这个内应是谁,我也有办法知道。” “你有办法?!” 冯天虎微笑着点头:“是,有办法,只是,如今总司令对我起了戒备心,我不敢贸然说话,但是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周全的。” 钟麟还没说话,一旁的永羲忽然不满道:“只顾好你自己吗?那我呢?” “……永羲,你听话行不行?你就好好的跟着你哥,我保证,保证回去就找大夫好好瞧病,绝不拖延!” 冯天虎一脸郑重的打了保票,可是永羲却根本不买账,噘嘴道:“不行!你是个大骗子!早没信誉了!” “我……我怎么就成大骗子了?”冯天虎一脸无辜,朝着钟麟使眼色,想让钟麟帮着赶紧劝劝永羲,可是钟麟是个木头,还没等钟麟反应过来,永羲倒是先看出来了,厉声道: “你跟我哥使什么眼色?你忘了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了?难不成,你还要反悔?!” 冯天虎一想起永羲刚才要跳楼的样子,连忙摆手求饶:“不敢不敢,不反悔,你说了算……” 永羲一脸得意:“这还差不多!时候不早了,要回去就快走吧!” “……” 两个男人都一脸无语的表情,钟麟满眼委屈看着永羲道:“你怎么这么急着就要把你亲哥撇了,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永羲上来少女心性了,白了钟麟一眼道:“你又不是病人,老赖着医生干嘛?” “……” 钟麟被顶的无语,冯天虎也再不敢提反对意见,这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互相嘱咐了一番,便先后离开了顺风客栈。 冯天虎叫了车,带着永羲返回了驻地,此时已经深夜11点多了,猴子还在他的房间等着他,见军长带回了一个漂亮小姐,猴子愣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极有眼色的就要告退了,冯天虎却叫住了他吩咐道:“你去找两床新被子,再烧点热水来。” “是!” 猴子并不多话,也管得住自己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答着,就退出了房间。猴子出去以后,永羲显得很是紧张,她不知怎么想起了道生说的要睡了她的话,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冯天虎看出了她的不安,赶忙解释道:“那个,永羲,一会儿热水送来我就走,我不在这住,你别怕。” “我不是怕你。”永羲小声嘟囔着,抬眼看着冯天虎,昏黄的灯光下,梦中人就在眼前,这情景让人不由得面红耳热,永羲的心跳的更厉害了,怀里好像踹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让她怎么都不能平静。 永羲害羞的样子让冯天虎也不自觉地紧张和尴尬,手脚都没地方放了,他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想话题想破了脑袋,最后也没想到什么,只愣愣的道:“你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哦。”永羲答着,就朝窗边的椅子里走去,可是因为心慌的厉害,一不小心,腿竟磕在了桌角上,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冯天虎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磕哪了?没事吧?疼不疼?……” 永羲刚才这下磕的挺重的,靠在冯天虎怀里丝丝哈哈的吸着气道:“腿……好疼……” 冯天虎见状心疼的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 永羲抬眼看着他,不满的嘟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都磕了,你还说我!” “我……” 四目相对,冯天虎看着永羲嘟起的小嘴一时语塞,永羲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本想低下头,可是对面的双眸仿佛有磁力一般,吸着她的目光,让她一寸也挪不开。 他们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时间静止,万物虚化,永羲的双唇微张着,呼出的温热气息直扑进冯天虎的脑子里,他的呼吸再难平静,永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心里挣扎的厉害,可最终还是颤抖着长睫,缓缓闭上了双眼。 |
第二一一章 揪出叛徒(一) 永羲闭起了眼睛,这暗示再明显不过,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战场,昔日的天真少女已经蜕变了,她真正理解了什么叫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在世人眼中,当兵的多是粗鲁无度,纵情声色犬马,殊不知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军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卑微无望,一场大战下来,逝去的生命只是战报上的几个冰冷的数字,就像富人家里的存款,多一些少一些而已,如果少的太多了,主人除了感慨一下日子不好过,花钱如流水之外,并无太多的心痛和伤感。 这样的环境,造就了当时军人的普遍心理,有点权力的就努力捞钱,捞不到钱的就及时行乐,反正活一天少一天,死了埋在哪都不知道,成天憋屈着自己干啥啊?那不是太亏了吗? 曾经的永羲憧憬着纯真美好的爱情,那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丽期盼,可是如今,她看透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跟生命比起来,那些情啊爱啊,分享啊嫉妒啊之类的小儿女心思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战火中的生命如此无常,如果有一天她和道生真的有一个人先去了,那岂不是自己永远的遗憾么?与其那样,倒不如先遂了彼此的心愿。 永羲忐忑的等了很久,可是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亲吻落下来,她终于又睁开了眼睛,冯天虎还在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炽热浓烈,像要把她融化一般。 见她睁眼,冯天虎满目温存的开口问道:“永羲,你还记得在长安时,有一次你背书背的烦了,非要我陪你去郊外背书吗?” 永羲一下子没想起来,眨着大眼睛想了半天,冯天虎微笑着继续说道:“你拉着我去了郊外,就像个男孩子一样,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背书,一点儿也没个小姐样儿!背着背着你竟然还睡着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就一直在边上看着你,你睡的口水都淌出来了……” 永羲也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娇嗔道:“我这点儿糗事你现在还记得真真儿的,真是小肚鸡肠!那我也要说说你的糗事!” 冯天虎一脸自信道:“我可没什么糗事!我就是个本分的下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可不像你,一点儿也不像个大小姐,简直就是个假小子!” 永羲不乐意了,一下从他怀里直起了身,瞪着眼睛道:“假小子怎么了?我乐意!我这是真性情,才不像你,就能装!” 冯天虎嘴硬道:“我哪装了?” 永羲毫不留情道:“你还嘴硬!那时候你明明很想识字的,我说我教你,你偏不干,还说自己不想学,然后偷偷跑去别人家的私塾里听墙根儿去,我都看见了!” “我……”冯天虎少有的被别人说的红了脸,强撑着辩解道:“我那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吗?” “哼!少装蒜了!你就是好面子,一个女孩儿教你你嫌丢脸!” “你、我……” 冯天虎的老底儿被揭的片甲不留,正憋的语无伦次,猴子适时的在外敲门:“军长,水好了。” 冯天虎如逢大赦,赶忙道:“进来吧。” 猴子进门,放下被子和水桶就出去了,冯天虎把两床新被子一铺一盖的拾掇好,又给永羲找了毛巾和香皂,永羲打趣他道:“呀!你这还有香皂呢!是不是准备给女人用的啊?” 冯天虎一脸苦相解释道:“你看我这哪有半点儿女人的影吗?这香皂是军需处给送的,军长以上都有。我一直也没用,一个爷们儿身上整那么香,总觉得怪难受的!我那还挺多,你喜欢的话都给你用吧!” 永羲高兴极了,拍手道:“那太好了!在这里香皂买都买不到呢!” 冯天虎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安排好了一切,又嘱咐了永羲锁好房门,好好休息,就退出了房间。 永羲就这样在冯天虎的房间里住了下来,冯天虎原来想着先让永羲在这住一晚或者两晚,他再把永羲安排到军官家属的住处去,那里都是女眷,永羲的起居也会方便很多。 可是永羲偏不过去,她在军营里呆惯了,不喜欢跟那些来探亲的官太太们打交道,成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她听得心烦。 永羲占了冯天虎的房间,冯天虎只好占了旁边卫兵的休息室,猴子见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军长带回来一个漂亮小姐,然后自己搬了出去,这是图点儿啥呢? 直到永羲列出了长长的一个药材单子让猴子去购买,猴子才知道,原来这个漂亮小姐是个医生。军长的病他也是知道的,疼起来简直能要命,军医来看了,药也吃了,可就是不见效。 小海是认识永羲小姐的,他知道,上次军长的病就是永羲小姐治好的,现在永羲小姐来了,小海、张立军等手枪营的老人都挺高兴,一是军长的病有希望了,二是他们也很喜欢性格开朗的永羲小姐,他们都希望军长和永羲小姐能走到一起。 半个月很快过去,永羲每天早晚帮冯天虎按摩艾灸,并根据病情变化精心配制中药,再加上饮食调整,冯天虎的病情恢复的很快,面色也好了很多。他俩还时不时的吵个架斗个嘴,互相揭揭老底疮疤啥的,永羲的到来让冯天虎觉得,这原本枯燥的军营生活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在这半个月中,总司令跟冯天虎也算是相安无事,总司令一边应对河南战场,一边暗中布置着回西北的事情。冯天虎一直默默的在心里盘算,该如何不漏痕迹的揪出西北军中的那个内应,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跟总司令明说,这几天,总司令对他的监视好像没那么严了,这股火刚过去一点儿,这个时候自己再提起叛变之事,只怕会先引火烧了自己。 揪出内应的事既然不能靠总司令,那就只能静待时机了,这个时机,就是东北军正式公布支持南京政府的时候。冯天虎知道,一旦这个消息正式公布,那么叛变之人肯定会觉得自己赌赢了,行动上也会更加的明目张胆起来,那就必然会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循。 果然,时间进入了九月,这一天的战事例会上,总司令公布了东北军支持国民政府的正式通电,对于这个消息,总司令不意外,在座的各个军官也都没有多少意外,大家都一言不发的等着总司令的进一步指示。 总司令面沉似水,扫视了在座的众军官,问道:“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安排,大家都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按照资历,樊军长第一个回了话:“总司令,属下以为,东北军入关不足为惧,咱们也不是没跟东北军交过手,他们的武器装备虽然雄厚,可是战斗力良莠不齐,只要我们精心安排,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总司令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就接着问了下去,众军官也都一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有的跟樊军长意见一致,主张继续作战,个别几个也主张准备好后路,暂时后撤避其锋芒,这种观点以20军程军长为首,他是第一个提出准备后路的。 冯天虎看的清楚,其实总司令心中早就有谱了,他这么问下去,只是想看看众人的反应,待到冯天虎发言了,他一改平时的大刀阔斧,风格收敛了很多,镇定答道: “总司令,东北军实力不容小觑,且这个消息一公布,想必晋军,还有国内其他的一些小军阀都会顺势而倒,我们还真是不得不考虑后路了,一旦中原失利,我们就要保证回去西北的路畅通无阻,后路安排好了,即使国内形势再变化,是打是和,我们心里就都有底气了。” 冯天虎这样回答的目的有两点,第一,他必须要跟樊军长的意见相左,经过上次的事,总司令一定会忌惮他俩联手,所以,他不能跟樊军长在一个阵营里。第二,他相信,西北军中的叛徒一定是主和的,他就是要让叛徒对他放松警惕,或者说,最好认为他是可用的帮手,这样,下面的事才好办。 |
第二一二章 离间计 总司令问了一圈众人的意见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抬眼看着冯天虎道:“鹿恒,你留一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冯天虎点头,其他军官渐渐散去。冯天虎几乎能猜出总司令找他什么事,他手里握着西北军百分之八十的骑兵队伍,这种时候,总司令肯定是在打那些骑兵的主意了。 总司令找他正中他的下怀,即使总司令不找他,他也要去找总司令的,而现在,总司令当着众军官的面单独留下了他,这样自然是更好,因为这在叛徒眼中,会显得更真切,更有诱惑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冯天虎随着总司令来到了内室,总司令在椅子里坐下,问道:“我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冯天虎感激道:“让您挂心了,老毛病了,调理了一阵,差不多好全了。” 冯焕章似乎颇有感触:“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落了毛病了?身体可得当心,别仗着年轻就可劲儿造,再像我似的,落了一身的毛病,现在后悔也晚了啊!” 冯天虎笑道:“总司令,您福泽深厚,我哪能跟您比。” 这话冯焕章听了舒坦,笑的也更加和蔼了:“有段时间没跟你说话了,你这嘴还是这么甜啊!行啦!这次叫你来一是问问你的身体,二是我刚才听你的话,是不主张继续打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别是有什么顾虑啊!” 冯天虎的脑子飞速转了转,开口道:“总司令,属下不敢有自身顾虑,若说有顾虑,属下倒是担心鹿司令那边的情况。晋军一直靠不住,一旦东北军入关,鹿司令那边就危险了。” 冯焕章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担心这个,那你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冯天虎道:“总司令,其实东北军入关,我们也不是不能打,只不过要是打的话,属下以为,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打了,现在的战线太长,太过分散,我们人数上又不占优势,这样很容易被敌军找到空子包围,如果敌军把平汉线和津浦线隔开的话,那我们两面就都危险了!” 冯天虎说的正是总司令担心的,他的心不由得又被冯天虎抓紧,这个年轻人的战略眼光确实不错,很有大将风范。这几年冯焕章身边的高参都一个个被挖走,他可用的人越来越少,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大将,都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他也确实头疼得很。 这个鹿恒,虽然前一阵惊到他了,可是冷静下来想想,鹿恒到底还是年轻,还有岳琦的关系在,再说,自己还握着他的家里人,也不怕他敢造次。 这段时间冯焕章一直刻意冷着鹿恒,鹿恒倒也沉得住气,冷板凳坐的很稳当,并无半点儿怨言,一直谨守本分,跟樊军长也是划清界限,再无交集。冯焕章心里的危机感消减了大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也确实需要鹿恒这样的谋士在身边商量一二。 冯天虎原以为总司令是想把骑兵军团从他手下调走,可是,说了几句话,他就感觉到了总司令的焦虑和无助,也就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在战略安排上的想法,只是,叛徒的事他还是不敢轻易提起,怕揭了总司令的伤疤。 冯焕章道:“你既然说了,肯定是有了些想法的,你就继续说说你的对策吧,来,你坐下说。” 冯天虎道谢落座,恭谨道:“总司令,其实,属下的想法还不甚清晰,所以刚才会上并没有说起,怕有什么疏漏。” 冯焕章急切道:“无妨,你且说说,行不行的,细节之类,咱们可以再讨论。” “是,”冯天虎点头:“那属下就说说我的浅薄之见。总司令,正如刚才分析的,咱们现在在人数上不占优势,那就得缩短战线,把优势兵力集中到一点上,发起一次总攻,只要这一仗胜了,那必能涨我军士气,灭敌军威风!也能影响整个国内的政治风向。 现在,东北军宣布支持了南京政府,那一些处于观望之中的势力必然会倾向蒋军更多些,这种风向对我们很不利。所以,如果要打,咱们就只能胜不能败!这一仗要是败了,那这中原大战咱们就彻底输了!至于最关键的,就是这次总攻的地点,我现在的想法是在郑州。” “郑州?为何?”冯焕章问道。 “总司令,这决战地点选在郑州有三方面考虑,第一,郑州一直是鹿司令在坐镇指挥,经过这几个月,已经在当地有了一些根基了,地形,民情等都熟悉了,而且驻地设施相对完善,物资齐全,这后勤相对更有保障一些。 第二,郑州虽然位于平汉线上,但是距离津浦线的交通很方便,通过陇海线就可以直达,这样便于我们两边的兵力快速的向郑州集结,再者,退一万步讲,一旦我们战争失利,撤回西北的交通也很方便。 第三,这个是最关键的,也是我还没想全的一步,郑州背靠山西主干线,这样一来是便于晋军在战事上支援我们,二来,总司令,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一旦我们西北回不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抢了他阎百川的地盘?” “什么?!”冯焕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诧道:“去抢阎百川的地盘?这、这谈何容易啊?” “容易倒是不容易,所以我说很大胆嘛!”冯天虎大咧咧的挠了挠头道:“总司令,这些年,晋军一直压我们一头,可您细想想,他们有什么啊?不就仗着地盘富裕些吗?他们手里是有钱,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不行啊!我觉得以我们的实力,抢了姓阎的地盘不成问题!再说,我还记着他们的仇呢!当年,他阎百川竟敢把您关在建安村!这种小人之心,也就您度量非凡,为了大局能容得下他!我可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冯焕章听得内心温暖,很有些动容,他眼光闪烁看着冯天虎道:“鹿恒,你是个有心的人,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要想拿下山西,这可不止是兵力的问题,这国内的各派势力都是早就划分好的,我们如果突然对晋军出兵,那就是师出无名,恐怕别的派系会群起而攻之,那时,就算我们拿下了山西,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冯天虎不好意思的点头道:“属下明白,您看的自然是更远的,但是,属下听说国民政府要把华北五省给东北军,这华北五省里可是包含着晋军的地盘啊!那晋军和东北军的摩擦应该是避免不了的,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趁机做点儿什么,使使离间计呢?” 冯焕章眼光一亮:“离间计?” 冯天虎用力的一点头,继续道:“嗯,只要我们成功的挑拨了晋军和东北军的关系,然后,咱们跟东北军达成统一战线,划分好新的势力范围,那国民政府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毕竟,如果咱们和东北军联手的话,国民政府也是头疼的,不敢轻易得罪。” 冯焕章听得很是激动,这么多年,他一直梦想着中原的地盘,照鹿恒的分析,现在还真是个取代晋军的大好机会啊!他抑制不住的从椅子上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走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头看着冯天虎道: “好!好一个离间计!那事不宜迟,你尽快把这个事想仔细了!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
第二一三章 揪出叛徒(二) 冯天虎出了总司令的会议室,门口候着的猴子就满面焦急的跟了上来,他见别的军官都走了,可军长却没出来,就一直悬心,生怕总司令又对军长做什么,见军长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冯天虎带着猴子走出了指挥部大院,吩咐道:“你别跟着我了,现在就去通讯连,给张德顺发个电报,让他现在就整顿队伍,今晚十点,等我的命令,有紧急任务。” “是!” 猴子答着就朝通讯连去了,冯天虎也不再停留,往29军驻地走去。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一个中尉副官见冯天虎走了,也转身匆匆离去。 20军驻地,程军长办公室内,李参谋长敲门而入:“军长,那边有动静了。” 程军长急忙起身道:“怎么说的?” 李参谋长走近,附在程军长耳边嘀咕了几句,程军长神色紧张的听着,不住点头,最后兴奋道:“好!总司令单独留下鹿恒,果然是关于骑兵军团的!” “是,军长,不过……您说这里会不会有诈?” 程军长惊道:“有诈?会吗?” 李参谋长沉吟道:“属下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这个鹿军长一向鬼的很,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么会轻易的泄露出来呢?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程军长想了想道:“现如今形势紧迫,他也不是神,他也是人,是人就会着急,就会有疏漏,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如今,国民政府放出消息来,谁要是能灭了骑兵军团,奖金可是一百万!想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应该不止咱们一伙。这个机会要是错过去了,可就没了。” 骑兵军团的紧急任务,这个消息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程军长投蒋之后如果能够一举立功,那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对他以后的仕途也是有莫大的好处。而且程军长知道,现如今的西北军中,投蒋的肯定不止他一个,这个机会如果被别人抢了,那着实可惜。 李参谋长看出军长是打定了主意要铤而走险的,他眼珠转了转道:“是,骑兵军团灭了他们的飞机,还差点儿抓了蒋 ,他们必定恨的牙痒痒,军长,咱们要是能得到这个情报,确实对以后大有裨益。只不过,保险起见,属下觉得咱们还是要这样行事……” 说着,李参谋长又凑近了程军长的耳边,低声的嘀咕起来。 冯天虎刚回到驻地,就见小海急忙迎了过来,满头大汗的焦急道:“军长, 不好啦!永羲小姐生气啦!” 冯天虎吓了一跳,赶忙问道:“好好的生什么气啊?谁惹她了?” 小海一脸同情的看着冯天虎道:“您、您早上的药是不是忘喝了?永羲小姐说,她天不亮就起来熬药,就怕误了吃药的时辰,结果您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冯天虎闻言愣愣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懊恼的捶了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光想着开会的事,出门前忘吃药了!” 小海道:“军长,永羲小姐气得不轻,早上饭都没吃!还说要找您算账呢!” “啊?找我算账……” 冯天虎吓坏了,满面惊恐,他想不出永羲会怎么收拾他,慌乱之中他下意识的想逃跑,急忙对小海道:“先别跟她说我回来了,就说我有紧急军务出门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跑路,可是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这永羲早上就气的没吃饭,要是见不到他的人,那再一天不吃饭可怎么好啊?最后他犹豫了几番,还是硬着头皮对小海道:“算了!我回去看看吧。” 小海见军长一副就要去英勇就义的表情,心里憋不住的想笑,可是脸上还是十分沉痛的样子安慰冯天虎道:“军长,那您小心些。” 冯天虎顾不上回答小海,慌忙就往房间跑去,可等他赶到时,却出乎意料,永羲正笑吟吟的在房门口等着他,并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来。冯天虎有些懵了,木然的被永羲让进屋里,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没事吗?” “我?我有什么事啊?”永羲进了屋,一边准备着艾灸工具一边看着他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啊,没啥,就随便问问……”冯天虎纳闷极了,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镇定了情绪,心里却在暗暗琢磨,难道小海那小子是骗我的?可是,我确实忘吃药了啊! “衣裳脱了,做艾灸。”永羲一门心思在给他治病上,并没深究他的反常。冯天虎嘴里应着,就乖乖的脱了军装外套,解开了衬衫扣子,在床上躺下了,同时关切问道:“永羲,你早饭吃了吗?” “吃了啊!你没吃吗?” “……我也吃了。” 冯天虎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是被小海那臭小子给耍了!他脸上依旧对着永羲温柔的笑着,心里却在恶狠狠的咒骂:小海你这个孙子!竟敢骗到我头上来,看我一会儿怎么整死你! 半个多小时后,艾灸和按摩都做完了,永羲继续忙着收拾工具,冯天虎心里惦记着找小海报仇的事,无暇停留,借口有公事就出门了。 他找了一圈,终于看见小海和张立军几人在一颗大树下贼头贼脑的说着什么,然后哈哈大笑,很是开心。冯天虎看了更气了,他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出这帮小子肯定是在笑话他。 看来他怕永羲小姐这事已经是手枪营里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其实,不止这件事人尽皆知,他怕老婆的事也早就成了这帮小子茶余饭后最开心的八卦话题了,当然,这些事的源头都是从胡亮那传出来的。 小海正在树下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旁边几人听得投入,都是满眼贼光,还不时地笑成一团,正在此时,军长忽然从天而降,几人大惊失色,都装作没看见转头就跑,作鸟兽散。 “都给我回来!” 冯天虎黑着脸一声厉喝,刚跑出没几步的几个人就又都硬着头皮回来了,一个个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垂头耷脑的站在冯天虎的面前。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乐成这样?”冯天虎在几人面前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小海面前:“你说说吧,刚才不是说的挺欢的吗?” 小海脸上却不见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心虚道:“没、没说什么,军长,我就是没事给大伙讲讲笑话……” “讲笑话?”冯天虎眼珠子瞪的老大,怒道:“你把老子的事当笑话讲了?!” “没没、没说您的事!真不是说您的事……”小海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其他几人也都小心帮腔道:“真不是您的事儿,军长……” 冯天虎见几人的样子,知道他们是打定主意抵赖的,沉默片刻,他忽然笑了,抬头看着天道: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你们几个既然闲的有时间说笑话,那还不如加强训练呢!50里整备负重越野训练,2小时内完成,完不成翻倍!” “啊?!”几人瞬间大惊失色,小海忍不住委屈道:“军长,50里的标准时间不是4个小时吗?这、这两个小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啊!您还是直接罚我们跑150里算了!” “你小子哪那么多话!服从命令!” “是!”小海嘴上答着,脸上还是一副委屈吧啦的可怜相,冯天虎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并不会真的加倍罚。可现在,他忽然来了兴致: “谁说不可能了?你现在去集合手枪营,咱们就来试试身手,正好这两天呆的浑身难受,我跟你们一起,全体整备负重50里越野训练,两个小时内完成的或者能超过我的,下午都进城喝酒吃肉去!完不成的也去,但只许看不许吃!” |
第二一四章 揪出叛徒(三) 一听说喝酒吃肉,几人瞬间兴奋了起来,小海也不叫屈了,转身就要跑去叫人集合去,真是一帮吃货!冯天虎紧接着又补充道:“喝酒的事不许告诉永羲小姐,不然谁都没得喝!”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但是碍于军长官威,硬是把那句“真没出息”硬憋了回去,一个个都鸡啄米似的点头应着。 手枪营就这样火速整装出发了,冯天虎下令,不走平时的越野路线,而是从漯河驻地往东,朝着周口出发了,看那阵势,要是叫外人见了,肯定以为这伙人要去攻打周口呢! 20军的李参谋长就是这么以为的,他一得到消息说鹿军长带着亲兵卫队往南走了,就急忙来找程军长汇报了。 “军长,这个鹿恒匆忙的带着手枪营去了南边,看方向是周口方向,难道他们是要去打周口?” 程军长道:“他今晚要调动骑兵军团,现在自己又去了南边,看来他们是要在南边汇合,然后有所动作啊!” 李参谋长道:“军长,这个鹿恒今晚不一定在驻地了,那咱们之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咱们要想得到情报,就得在张德顺那边动动心思了。” 程军长点头道:“你说得对,你马上安排一下,张德顺在归德,我估计鹿恒很有可能会调他的骑兵军团也往周口方向进发,如果是那样的话,路上伏击还是很有胜算的!咱们现在就是需要这个情报确认他们的动作!” 李参谋长惋惜道:“可惜了那么好的骑兵,要是能为我们所用……” 程军长摇头道:“总司令不可能把骑兵给我,再说,给了我,也是烫手的山芋,国民政府悬赏一百万,多少人盯着呢!咱们不动手,也会也别人动手!这些骑兵早晚留不住,没啥可惜的!” “您是说,我们去伏击?”李参谋长迟疑道:“军长,这、恐怕不妥吧?我们没有总司令的命令,不可能公然调动那么多人去周口附近埋伏的。” 程军长道:“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咱们只要确认了消息,再转给国民政府,这就是大功一件了!事不宜迟,你快去安排归德的事情吧!” “是!” 手枪营的六百多名士兵,都全副武装,背着接近70斤的辎重装备,一路快速奔跑,所过之地,扬起尘烟一片,那景象蔚为壮观。 这种越野训练对手枪营来说算是轻松的项目了,只是今天的速度要求有些高,所以大家都不敢放松,一步跟一步,一人跟一人,谁也不想掉队。毕竟,军长在前面带队呢,军长都能坚持下来,那别人还怎么好意思喊累呢? 小海紧跑了几步,跑到了冯天虎身边,便跑边讪笑道:“军长,今天的事其实您还得感谢我呢!” 冯天虎略偏头瞄了他一眼道:“是你把我没喝的药藏起来的?” 小海满脸惊喜道:“您都知道啦?对啊!要不是我藏起来了,那永羲小姐一旦发现了,还不得真生气了?我这就是给您提个醒,嘿嘿……” 冯天虎脚步不停,朝小海露出了感激的微笑:“那真是得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我其实……嗳!” 小海听了正美,还想着怎么谦虚一下,却冷不防被旁边的军长抓起胳膊一个过肩摔掼到了地上,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摔了个四仰八叉,疼的龇牙咧嘴的。 冯天虎下完了黑手就几步跑远了,回头朝他愤愤喊道:“下次你要是再拿老子的事当笑话讲,我摔不死你!” 小海看着军长的背影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什么军长啊这是?简直就是个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小人! 手枪营上午十点多出发,十二点半之前就到达了预设目的地——周口县附近的林庄,而且成绩超乎想象,全部士兵没有一个掉队的,都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了50里的魔鬼训练! 冯天虎在林庄附近的山坡上找了一片林子让大伙驻扎休整,然后又安排人去附近的农户家里买酒买肉。这片小山坡风景很不错,正值九月,山上的林子五颜六色的,野花飘香,野果累枝,花果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摘。 山下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手枪营的士兵们在草地上歇够了,就都脱了衣裳下河去抓鱼洗澡,一时间,整条小河里全是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他们互相打闹泼水,还不时的把别人丢进水里,玩的好不热闹。 冯天虎仰躺在山坡上看着河里的士兵们打水仗,阳光洒在那些湿漉漉的男人们身上,让他们浑身闪着晶亮的光,再加上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竟让冯天虎第一次觉得,一堆老爷们儿凑在一起也挺养眼的。 不知怎么,他竟想起了清风岭,当年的清风岭,由于王青山和李大壮的出卖,手枪营一夜之间失去了147个兄弟,包括给他挡子弹的郑宇。这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痛楚,是他心底深处永不磨灭伤疤。 这次,叛徒还会得逞吗?冯天虎闭起了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可是,他还没消停两分钟,就被小海几人悄悄摸过来按住了,然后不顾他的呵斥挣扎,抬着就往河边跑,到了河边,几人喊着号子,扑通一下就把他们军长扔水里了! 河里的士兵们哄笑着,都朝着落水的军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冯天虎好不容易从水里站起,却又被水花泼的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睛怒道:“嗳!50里还是不累是不是?!……嗳嗳!停!!” 一阵玩闹结束之后,士兵们终于又累又饿的上了岸,此时出去找食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好些鸡鸭果蔬和农家自酿的美酒,还有几人竟然抬回了一头大肥猪! 战士们乐坏了,磨刀霍霍的就奔着那可怜的肥猪去了,大家各忙各的,有的生火,有的切菜,整个山坡一片欢声笑语。 一顿酒足饭饱自不必说,下午3点左右,手枪营的士兵们还在开心的吃喝着,冯天虎这段时间一直被永羲看的死死的,滴酒不沾,今天他也馋了,忍不住喝了几杯,但也只是略解解馋而已,想着永羲的恐吓,他并不敢多喝。吃的差不多了,冯天虎对小海吩咐道:“你今晚带着弟兄们在这驻扎,等我命令。” 小海点头应了,问道:“军长,您要回去?” 冯天虎道:“不回去,我一会儿跟猴子和大山去趟归德,你叫人去找辆车去。” “去归德?”小海有些吃惊,之前军长并没有提起啊!难道,军长这趟训练是提前就设计好的?小海忍不住又问道:“您去归德干啥啊军长?” 冯天虎笑道:“我去见见司令,还有……”冯天虎故意拖了长音,吊足了小海的胃口,他挥手示意小海靠近,凑在他耳边神秘兮兮道:“老子就不告诉你!让你再没事儿乱嚼舌头!” “……” |
第二一五章 揪出叛徒(四) 其实冯天虎的这次越野训练还真不是提前设计好的,他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的,他原本是想在漯河这边给张德顺发送命令电文的,那样的话,他如果想要布网,就得在漯河、归德两边都布网,而现在,他带队离开了漯河,那叛徒想要得到情报,就只有张德顺这一个出口了。 而且,去了归德,就是鹿司令说的算,要是真的抓到了吃里扒外的家伙,他就直接交给鹿司令,这样,鹿司令就会出面跟总司令交涉,鹿司令的话总司令自然更加信任,不会有任何怀疑了。 冯天虎到归德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趁着夜色,他直接摸到了胡亮的帐篷,胡亮见军长突然而至,惊喜之余,也猜到了军长肯定有事吩咐。 这段时间中原战场上风云突变,东北军支持国民政府的通电一经发出,晋军就开始节节后退,撤军的势态明显,这样一来,豫东战场上的西北军就将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胡亮心里也是清楚的。 冯天虎见胡亮的伤都好了,也是很开心,他又向胡亮询问了骑兵军团最近的状况,胡亮归队之后,就一直在这边协助张德顺管理骑兵军团的事务,对这里的情况自然很清楚。 骑兵军团最近倒是没什么问题,算是风平浪静,虽然国民政府悬赏一百万要干掉骑兵军团,但是,张德顺看起来根本没拿这个当回事,底下的官兵多是看长官的,长官底气足,下边的人也就乱不到哪去。 这跟冯天虎预计的差不多,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他也考虑过张德顺这个人,张德顺曾被迫投蒋,之后又回到了西北军,这个中缘由冯天虎是清楚的,张德顺本性就不愿投敌,况且他还背叛过蒋军,所以,从他的自身利益分析,他此时再叛变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在蒋军那的路早就堵死了,他只能依靠西北军。 骑兵军团的事倒是顺利,只是,胡亮又向他汇报了另外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这件事让他瞬间就慌了神儿。 胡亮面色沉痛道:“军长,今天傍晚我刚刚接到月嫦的来信,正准备向您汇报呢,东北的叶老爷遇刺,说是情况很不好,叶小姐已经离开了北平,回东北探望父亲了。” “什么?遇刺?!知道是谁做的吗?”冯天虎满面惊愕的问道。 胡亮摇头道:“月嫦信里没提,估计是不知道。” 冯天虎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刺杀叶老爷的凶手并不难猜,最有可能的就是日本人了,之前日本人就刺杀过叶丽莎,被他偶遇救下了,现在,估计日本人觉得叶老爷是他们侵略东北的一块绊脚石,就在背后下了黑手。 不知道叶老爷现在状况如何了,丽莎她现在回去东北,实在是太危险了,东北军就要入关,东北兵力空虚,日本人乘虚而入的可能性很大,叶家的帮会一直跟日本人不对付,现在,张汉卿要是入了关,那东北叶家就危险了。 胡亮对军长和叶小姐的事不是很清楚,他的信息都是从李月嫦那听来的。冯天虎上次离开北平之后,叶丽莎一开始还是住在自己家的宅子里,只是天天去冯天虎家教导广和,同时也看护着刘凤欣和孩子们的安全。 后来,李月嫦来了,刘凤欣又懵了,这家里时不时闯来个女的,哪个媳妇儿能不懵啊?还是叶丽莎看出李月嫦的到来肯定不一般,她是个机灵鬼,当着王管家的面,直接说李月嫦是她的远房表姐,就留下了李月嫦。 李月嫦心明眼亮,她自然看得出军长夫人不是个担事的女人,倒是这个叶小姐可以依靠。她悄悄的把王管家的事告诉了叶丽莎,两个女人一商量,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刘凤欣,她要是知道了,在王管家面前肯定会露出破绽,反倒惊了王管家。 李月嫦名义上是叶丽莎的表姐,那就应该跟着叶丽莎住,那样的话她俩还是不放心,两人为了能名正言顺的住进冯天虎家里,叶丽莎便可怜兮兮的跟刘凤欣说,自己没地方住了,带来的盘缠都花光了,客栈把她撵出来了。 刘凤欣一听,很痛快的就让叶丽莎和李月嫦都住了进来,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认可了这个特别的叶小姐,她发现这个叶小姐虽然表面强硬高傲,可骨子里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时候幼稚的逗人发笑。 两个人在家里做个伴说说话,有什么事还有个依靠,这让刘凤欣觉得温暖,这种温暖,以前都是冯天虎在家的时候她才会感受到的。 就这样,三个女人就热热闹闹的住到了一起,王管家自然也将这件事报告了总司令,冯焕章听说只是去了个小姑娘,自然也没放在心上。李月嫦跟叶丽莎相处久了,也直接间接的了解了叶小姐和军长的事情,她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军长那边还有个永羲小姐,家里又有了这么个叶小姐,这两个女孩又都这么的优秀,难不成,以后军长要有三个夫人了? 后来,东北就来人了,带来了叶老爷出事的坏消息,这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叶丽莎一听就懵了,她从没想过一向强势的父亲会出事,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她心中坚实的山,而现在,她的山塌了。叶丽莎匆忙就回了东北,李月嫦就给胡亮来了信,让胡亮转达军长。 胡亮见冯天虎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他知道军长定是在担心叶小姐,便开口安慰道:“军长,您别太担心了,叶老爷吉人天相,相信会渡过难关的。” 冯天虎知道自己再担心也没用,现在西北军正是多事之秋,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叛徒先揪出来再说。他强忍心痛答道:“但愿吧。” 冯天虎沉默了很久,努力平复了情绪,又让胡亮把猴子和大山叫了进来,四人坐到桌前,便开始安排起今晚的行动方案来。 晚十点不到,张德顺的亲随副官黄贺便来到了归德驻地的通讯连,等着漯河方面的电文,十点刚过,电文就到了,通讯兵接到电文之后,就交给了当值的主管连长,连长检查核对无误,放在文案夹中夹好,又交给了黄副官。 黄副官手中拿着文案夹匆匆回去向张德顺复命,他正走着,黑暗中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跟他装了个满怀,他手中的文案夹也被撞得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长官!” 那士兵慌忙帮黄副官捡起地上散开的电文和夹子,重新夹好还给了黄副官,黄副官不悦道:“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那士兵一直垂着头,小心的陪着不是:“对不起、长官,我是今晚执勤的士兵,因为有紧急任务,所以跑的慌了些。” 军队里不相关的军务都不能随便问,黄副官也是习惯了的,他挥手道:“去吧,以后小心些。” “是!”那士兵点头答了,便匆忙又跑入了黑暗里。 |
第二一六章 揪出叛徒(五) 冯天虎给张德顺的电文内容,确实是让他率队去周口方向,时间是明晚天黑以后出发。 那个撞了黄副官的士兵跑远了,七拐八拐,躲在了远离军帐的一片暗影之中,然后迅速从身上摸索出了纸笔,又打开了手电叼在嘴里,四顾无人,便躲在树后写着什么。 他正写着,却冷不防被一把枪顶住了脑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冷冷的想起:“别动!”那士兵顿时吓得手脚瘫软,笔也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冯天虎一个人在胡亮的帐篷里静静的吸烟,猴子掀帘而入,立正敬礼道:“军长!” 冯天虎灭了烟,问道:“怎么样了?” 猴子从容答道:“我和大山这边妥了,抓了一个兵,刚才草草问了一下,是驻扎这里的第3军的人,今晚负责营地执勤的。他刚才故意撞掉了黄副官手里的电文,趁机偷看了内容,然后把内容写了出来,我见有了证据,怕他再跑了,也怕他把消息传递出去,就抓了。其他的大山还在审着。” 冯天虎想了想道:“你还是心急了些,现在只抓到他自己,并没有接头的人,这恐怕不好审。” 猴子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我就是怕他再跑了。” 冯天虎笑了下,安慰猴子道:“没事儿,你这样也保险些……一会儿你叫大山先别审了,你俩细查查这个人的底子,从军以来都跟过谁,还有他最近接触的人和他家里的情况。还有最要紧的,人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 猴子答着就退了出去,不久胡亮也回来了,他进门还没说话,冯天虎就看出了他脸色不对,显然是被气到了。 胡亮走近,压低声音道:“军长,通讯连里也有人被收买了!” 冯天虎却并没太多吃惊,平静道:“抓了吗?” “还没,我叫人在那盯着呢!今晚我让副官以等重要电函为名一直在通讯连里呆着,我也在暗中看着,黄副官走后,接到电文的那个通讯兵就说内急要去解手,我觉得蹊跷跟过去了,不过怕惊了他,就没进去,后来,茅厕里出来了两个人,除了那个通讯兵,还有个军官,我就跟上了那个军官,见他悄悄溜出了驻地,看来是拿到消息报信去了!” 冯天虎笑了:“这么说,你是故意让他把消息放出去了?” 胡亮凑近冯天虎道:“是,军长,要是直接把那个人抓了,这线索很可能就断了,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钓一条大鱼呢?” 冯天虎看着胡亮的脸,那张面孔已经全无当年学生兵的稚气,也不再白净,甚至带着狰狞的伤疤,可是,却更显棱角,更有味道,就像历经风霜的果子,甜的愈加醇厚。 胡亮跟他不谋而合,那这边的事交给胡亮来处理他也就放心了。他顿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你说说怎么个钓法?” 胡亮凝神思索了一下,答道:“军长,我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是跟紧队伍里的叛徒,通过他们这些天接触的人,能够抓出一张网,这个网里的人,我们就都要细细查验。 二是,我们骑兵军团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敌军就一定会有所动作,他们想要捕蝉,我们就可以在背后当个黄雀! 我们可以先在周口附近布好局,然后让一队骑兵照计划按时出发,当做诱饵,把饥肠辘辘的‘蝉’引入圈套,来个请君入瓮,然后就是瓮中捉鳖了!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抓出队伍里的叛徒,还能狠狠治治蒋军,让他们再嘚瑟,有钱就牛逼吗?!” 胡亮说的都是冯天虎心中所想,他的兴奋有些压抑不住,抬手擂了胡亮的胸膛道:“你小子行啊!就按你说的办!‘黄雀’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手枪营现在就驻扎在周口附近的林庄,你联系小海,他归你调遣了!还有张德顺的骑兵军团,现在都听你的!还有猴子和大山抓的人,你也一并交接过去,等审出结果了,你直接报给鹿司令。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你说了算!” 胡亮第一次单独接受这么大的任务,似乎被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啊?军长,我、我就是说说,骑兵军团这么大的队伍,我、我怕……” 冯天虎一瞪眼睛:“怕什么怕?!刚说你行你就怂了!能不能像个爷们儿?!” “……是!”胡亮答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军长,您把这些都交给我了,您是要当甩手掌柜啊?您是……要去东北?!” 胡亮又猜对了,冯天虎还真是要去东北,他这次去东北,是临时计划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叶丽莎,但也不全是为了叶丽莎。之前他曾向总司令进言,要在晋军和东北军之间使个反间计,这两天他也一直没忘了这件事,默默的在心里琢磨筹划着。 去东北的事他原本没想亲自去,只想着派人去一趟办件事就行,因为他要留下揪出西北军里的叛徒,而现在,胡亮可以替他料理叛徒的事,丽莎家里又突遭变故,他必须要去一趟东北了。 冯天虎点头道:“是,我得去一趟,一是叶老爷出了事,我这个……我总得去看看,二是总司令那还有个差事,也得去办了。这边的事我就交给你了,猴子和大山我带走,其他的人你都可以用。” 他本想说“我这个未来的女婿总得去看看”,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未来的女婿”几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胡亮何等聪明,他一下就品出了军长没说出口的话,满脸揶揄的凑上来问道:“军长,当年您那么的不肯再娶永羲小姐,说怕两位夫人一起掐你,现在,您这是豁出去了?不怕被掐了?” 冯天虎看着一脸八卦相的胡亮,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的着急瞪眼,无奈自嘲道:“反正我就这么一堆一块,随便她们祸害吧,只要不要命咋的都行。” 胡亮眨着眼睛好奇问道:“那她们要是就要你命呢?” “啊?……”冯天虎愣愣的看着胡亮问道:“不会吧?她们要我命有啥好处啊?那她们不得守寡吗?” 胡亮憋不住想笑,军长现在这样子简直幼稚到家,智商负数,他不忍再逗冯天虎了,安慰道:“军长,我就瞎说的,想到哪说到哪了,您别担心了,要我看啊,她们疼您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舍得要了您的命呢!” 这话冯天虎听了舒心多了,也终于收了苦瓜相。他心里其实一直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在三个女人中间,他到底该如何自处,该怎么做才能不引起任何争端呢? 军务上的事即使再乱,也总有千头万绪可以理,可这女人的事,他真是服了,他知道自己整不了,关键是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女人这种存在很奇怪,她们不是讲理的生物,她们的脑子里都有一套自己的道理,而且,每个女人都是一个超级辩论家,往往你的一大堆道理,都会被女人的一句话顶回来—— 难道你说的那些都比我还重要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午间爆发告一段落,吃饭去啦,晚上继续!! |
第二一七章 黄金万两 冯天虎把归德的事都交代给了胡亮,他就带着猴子和大山连夜回了漯河,胡亮劝他休息一晚再走,可他怕永羲着急,就匆忙往回走了。车子一路颠簸,他到漯河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多了,永羲果然还没睡踏实,听见隔壁的动静,就披了衣裳起来了。 冯天虎正轻手轻脚的开门,就见永羲出来了,走到他面前担忧道:“怎么才回来?去哪了?吃饭了吗?” “吃了,有点儿公事耽搁了,你别担心了,快回去睡吧!”说着冯天虎就推永羲回去睡觉。 永羲却好像觉出了什么,一把将他拉近,在他身上一顿闻,随后满眼不悦的皱眉道:“你喝酒了?!” “我、我没喝啊……” “没喝?没喝怎么一身酒味儿?” “我、我真没喝,这是他们喝的,我就看着来的,这酒味儿就是沾上的。” 冯天虎真是服了永羲这鼻子,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能闻见酒味儿,简直比狗鼻子还灵,无奈之下,他只好厚着脸皮扯了个谎。 永羲还是满心怀疑,黑暗中,她瞪了冯天虎半天,最后厉声提出了一个要求:“张嘴!” “啊?……”冯天虎吓了一跳,随即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在这么?永羲,咱能不能、能不能换个地方?” 永羲就是想闻闻他嘴里有没有酒味,一听说要换地方,她以为道生肯定又在耍花样,噘嘴道:“换地方做什么?别耍花样!就在这,快点儿!” 冯天虎简直欲哭无泪,他不用看也知道,执勤站岗的卫兵就在不远处,这要是背后,就是跪搓衣板他也认了,可在这掌嘴,他这人可是丢大发了…… 可是看着永羲熬得通红的大眼睛,他又心疼愧疚的很,最后他一咬牙一闭眼,结结实实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同时心里暗骂:叫你他妈的嘴馋!活该丢人! “嗳!你干啥啊?!”永羲见状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焦急道:“怎么不让你喝酒,你还自残上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得让人成天看着?” 冯天虎一脸的委屈吧啦:“不是你让我掌嘴的吗……” “我叫你张嘴,谁让你掌嘴了?” “……” 永羲见冯天虎的可怜样子,心疼的摸了他的脸颊问道:“疼吗?” 冯天虎被那细嫩的手摸得心里痒痒的,用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亲上去的冲动,他慌忙转移话题道:“不疼,永羲,快去睡吧,太晚了,咱们明天再说话。” 永羲也不忍心再逼问他什么了,只是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番:“以后可不许再偷着喝酒了!你好好调理,这病也就早一天去根儿,那时候你想喝多少喝多少,我绝不拦着你。可是,你现在喝酒,病情反复,以前的忍耐不都白费了么?” 冯天虎自知理亏,他真后悔今天没管住自己的嘴馋,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真是让人臊得慌,他郑重的点头应着,同时暗下决心,病好之前,他再也不喝酒了,再喝,就抽死自己! 第二天一早,冯天虎就去见了总司令,汇报了他要去东北的事情,总司令一口答应了下来,又问了他的具体计划,冯天虎答道: “总司令,之前去奉天属下就了解到,晋军在东北军里依靠的是老派人物张作相,此人您一定听过,当年老帅被日本人炸死之后,东北军里威望最高的就是他,由他继任东北军总司令的呼声也是最高的。” 冯焕章点头道:“是,我知道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听说是他全力推举张汉卿继任东北军总司令的,甚至披麻戴孝的跑到会议室去陈情。” 冯天虎笑答道:“总司令您耳听八方,正是此人。属下了解到,晋军其实并没有搭上张汉卿的门路,而是花了大力气结交了张作相,他们在东北军中的影响力,都是依赖这个张作相的。” 冯焕章还是有些不明白,游移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总司令,”冯天虎继续解释道:“张汉卿虽然英雄出少年,可是到底年轻气盛,且公子哥习气颇重,他为人有狠辣的一面,也有任性的一面,之前他就一时冲动杀了东北军重臣杨宇霆和常槐荫,也就是东北流传甚广的‘扬长而去’。 在东北军中,张汉卿一直努力巩固自己的权威,对于一些作风强硬的老派人物抵触心理甚重,张作相为人一直比较圆滑,低调,因此张汉卿对他还算信任。但是属下认为,人的本性都是很难改的,张汉卿为人多疑,强势,心思深沉,他跟张作相之间的关系,其实不难挑拨。” 冯焕章抬眼问道:“哦?如何挑拨?” 冯天虎的笑容有些顽皮:“总司令,这几日属下也在尽力想对策,却忽然听说了一件事,发现了一个好机会。张作相的寿辰就快到了,我想去趟东北,去给张作相拜寿。今年6月,属下在奉天的时候,曾给张汉卿拜寿,那时去的匆忙,并没有什么准备,送的寿礼也上不得台面,这次,赶上东北军这个重要人物做寿辰,属下想,这次咱们得好好备一些寿礼了。” 冯焕章的眼珠转了转,便明白了冯天虎的意思,他忍不住伸手点着冯天虎的脑袋道:“你小子!还真是鬼机灵!你这一招好比当年楚汉相争的陈平啊!成平的离间计前无古人,后,竟有了你这个来者了!” 冯天虎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道:“总司令您这就是打趣我了,我哪能跟陈平比?再说,张汉卿也算不上楚霸王,咱们这招也就是让他吃吃醋罢了!” 冯天虎有意在总司令面前贬低张汉卿,这让冯焕章放心多了,如果鹿恒对张汉卿评价甚高,那他还真不放心把鹿恒放去东北。他爽朗笑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你这只是让张作相陷入了困境,那东北军和晋军的摩擦要怎么制造呢?” 冯天虎道:“总司令,张作相要是陷入困境了,那晋军在张汉卿面前就没了舌头,两面不能好好说话,那误会肯定也少不了了。属下想,派人假扮东北军,在晋军的地盘上制造点儿小事,或者,也可以假扮晋军,为难一下东北军的人,矛盾也不必多大,离心离德往往都是从小事上来的。” 冯焕章颇为认同:“好!说的不错啊!所以说一切事情都要防微杜渐,鹿恒,你很有想法,如今,咱们西北军正是紧要关头,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你的这个任务更是关键中的关键!现在,其他的事情你都先别管了,就抓紧去东北,快去快回!至于张作相的寿礼,我那正好有一匣子‘大黄鱼’,你觉得够不够?” 冯天虎想了想道:“总司令,如果咱们要送黄金,那就必得要黄金万两,不然不足以震撼到张汉卿。” 冯焕章吃惊道:“黄金万两?!可是,一时之间去哪找那么多黄金啊?” “那……咱们做点儿假呢?” |
第二一八章 宝鸡往事 黄金造假这事是冯天虎小时候就知道的,当年他娘带着他流落到了陕西宝鸡,不久,娘的病情加重,终于不治,娘死后,他为了能给娘换口棺材,曾经跟着一伙闲汉去偷银号,没想到金银没偷到,反倒叫银号的人给抓住了,被打了个半死不说,银号的掌柜还要把这伙人送官处置。 他当时只有十三四岁,加上一直营养不良,身材也瘦小,所以看起来显得年纪更小。银号的东家也闻声赶来,夫人见还有个孩子,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就动了恻隐之心,问了冯天虎为什么偷盗,冯天虎如实答了,说要给娘置口棺材下葬。 夫人听了更是心酸落泪,她见这孩子出身可怜,走上这条路也是万不得已,一片孝心,若是能给他个饭碗,说不定他就能走上正路了。最后,夫人做主,就把冯天虎留在了银号里当了个听差跑腿的,还施舍了一副薄棺给他娘下葬。 冯天虎对夫人千恩万谢,安葬了娘之后,他便留在了银号里。银号的掌柜为人不善,而且因为冯天虎曾经意图偷盗,对他心存偏见,很是苛刻,成天让他去干最脏最累的活,稍不顺心就是一顿打骂,这些苦楚年幼的冯天虎都忍了下来,毕竟在那个时候,能有一个容身之所,能有一顿饱饭,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冯天虎的生命力就像野外的杂草,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他总能顽强的活下来,而且,还会在困境里不断的寻找出路和希望。在银号的时候,他也会有难得的闲暇,这种时候他不想着休息或者跟伙计们出去鬼混,而是继续帮着银号里的大师傅、小学徒们打下手,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金银造假的事情。 黄金造假的手段有很多,最能掩人耳目的就是在黄金里掺入密度相似的金属,比如钨和铱。作假黄金常用的是钨,作假白金常用的是铱。一根十两的金条,掺入五两的钨,只要手段得当,即使拿到专业的大师傅那里去查验,也很难被发现。更有甚者,直接在钨块上面包一层金,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冯天虎只在那个银号呆了不到半年,后来银号的老东家病故,儿子们闹着分家,因为家产打的不可开交,夫人本就因为丈夫离世而伤心不已,看着几个儿子为了家产打的头破血流,她也一股火的病倒了,不久便驾鹤西去。 东家家里出了事,掌柜的乘机搅混水,在东家的几个儿子之间上蹿下跳、挑拨离间,最后银号也经营不下去了,掌柜的见时机成熟,就翻脸收了这家银号,自己做起了东家来。 冯天虎看得明白,这掌柜的一直就没安好心,多年来一直暗中贪污东家的钱,对下面的人也是能克扣就克扣,中饱私囊。掌柜的对他的苛待他可以忍,可是,东家夫人对娘有恩,这掌柜的这么对待东家他绝对不能忍! 就这样,当年只有十四岁的冯天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跳窗进了掌柜的房间,然后一刀刺入了掌柜的心脏。杀人之后,他就跑路了,从此再也没去过宝鸡。 这段往事他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的至亲好友,他们只知道冯天虎从小漂泊无依,却都不知道他17岁以前具体经历过哪些事情,那些事,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久远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敢杀人,这在世人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冯天虎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时杀人的胆子是哪来的,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脾气不好,想杀就杀了。 那时的冯天虎,如果上山当了土匪,那他有可能就是第二个孙美瑶或者刘黑七,可现在他当了兵,兵与匪,在那个年代里,实际上还真没太大的区别。如果他生在了和平年代,那真的很难想象,像他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性格,得被枪毙多少回呢? 冯天虎拿到了总司令给他的一箱子金条,又叫人去漯河城寻找手艺高超的金匠师傅,几个大师傅熬了两个通宵,一切功夫紧赶慢赶,终于赶制出了能把人晃晕的“黄金万两”。 在这两天之中,胡亮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通过那个通讯兵和那个接头的军官,胡亮抓出了一张关系网,他一边着人去细查这网中的每个人,一边抓紧审讯被抓的那个士兵,那个士兵的背景也被胡亮查了个底掉。 那个兵名叫黄大忠,河北人,入伍之初分在了第20军麾下,曾是20军参谋长李玉荣的卫兵,后来因为犯了错被李玉荣打发了出来,一开始分到了后勤处,后来又到了第3军。 胡亮想了想心里就有了谱,这个黄大忠曾是李玉荣的随从,后来被打发了出来,安排进了别的军团,这很有可能是李玉荣的手段,以此为借口往别的军安插眼线,这种事在军队里并不少见。 胡亮就以此为方向严加审讯黄大忠,可那个黄大忠还真是个硬骨头,受尽酷刑,宁死不招。 黄大忠虽然不肯招认,可是程军长和李参谋长却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黄大忠失联了,那肯定是暴露了,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凑到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程军长竟然决定要逃跑了! 程军长跟随冯焕章多年,他心知冯焕章的性格,如果自己叛变的事被总司令知道了,那他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恐惧之下,他决定带着队伍离开漯河,往东去找何成俊去。 他让李玉荣联系了何成俊,可是何成俊的回信却有些出乎意料,何成俊让他不要往东,如果西北军真的呆不下去了,那就往西,找个地方先驻扎隐蔽,不久便会有为蒋 立功效命的机会。 程军长得到消息有些举棋不定,李参谋长却看出了些门道,他安慰程军长道:“军长,何成俊说的应该没错,现如今,反蒋联军颓势明显,西北军迟早要撤回西北的,何成俊此举,应该是想让咱们事先潜伏在西边,等到西北军撤军的时候,截断他们的后路。这还真是个立功的机会啊!”程军长心想也对,两人便秘密商量起去西边埋伏的事来。 虽然程军长并没有拿到冯天虎的电文内容,可是,别人却拿到了,而且火速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蒋军,何成俊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安排人马去周口附近埋伏,只等骑兵军团从此地经过。 第二天晚上,蒋军刚刚在周口附近埋伏好,就听见了黑暗中传来成片的马蹄声,骑兵军团真的到了! 蒋军为了一举消灭骑兵军团,此次派出的将领是国民政府的八大金刚之首顾墨三,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曾任黄埔军校中的战术教官,深得蒋中石信任。 顾墨三选中的伏击地点是一片密林山谷之间的小路,这条路是通往周口方向的必经之地,他的人就埋伏在道路两边的密林之中,而再往外的山坡上,他安排了炮兵,并且小路上也事先埋放了炸药。 马蹄声越来越近,顾师长已经看见了最前方的骑兵队伍,马背上的骑兵并没有穿军装,都是一身墨青色的夜行衣。 骑兵队伍越来越近,打头的一批已经进了他安排好的包围圈里,可他还没下达开火的命令,他在等,等后边更多的骑兵钻入他的口袋,今天,他就是要让西北军这嚣张的骑兵军团彻底沦陷。 |
第二一九章 燕云十八骑 黑暗中,顾师长紧盯着那些飞驰的骑兵队伍,在心里暗暗计算着他们的人数,眼瞅着进入埋伏圈的骑兵越来越多,他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如果计划顺利,那最晚到明天天亮,西北军的这支铁骑军团就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时机将近,顾师长凝神屏息,在心里默默的倒数计时,手也缓缓抬起,他身后的传令兵紧紧盯着师长的动作,可还没等师长的手落下,小路上的那些骑兵却忽然调转马头,都朝两边的林子奔了过来! 顾师长一惊,随即挥手大喊:“开火!!” “嗒嗒嗒!——” “轰!——” 小路上的炸药被引爆,两面的林子里也闪出火光,密集的子弹朝着骑兵队伍嘶鸣着扑杀过去。 可奇怪的是,那些钻入林子的骑兵却全都不见了!马背上空空如也! 埋伏在林子里的蒋军找不到目标,只能朝着那些疾驰而来的战马一顿乱射,可是战马的速度太快,又不跑直线,命中率很低,等到那些战马跑近了,蒋军的士兵才看清,那些骑兵竟然都攀附在了战马的侧面! 等他们看清了,也晚了,那些骑兵身手矫健,一手抓着马鞍,一手挥舞大刀,好似旋风般呼啸而过,地上的蒋军士兵还未及反应,就瞪着惊恐的双眼去见了阎王。 西北军的骑兵很快就冲到了肉搏战的距离,蒋军手里的长枪短炮只能当柴火使了,顾师长眼瞅着自己的人吃了亏,他心里明白过来了,西北军这是有备而来。 可是,现在也不能贸然撤退,他不知道西北军除了这些骑兵还有没有别的埋伏,他正愣神儿的功夫,就听身后又响起了成片的枪声! 果然!中计了!! “传令兵!”顾师长朝身后大喊道:“调22旅去后方,山上的炮火掩护!!” “是!” 传令兵应声而去,可是没一会儿,他又慌里慌张的跑回来了, 满面惶恐道:“报告师长!山上的炮兵遭遇袭击,伤亡、伤亡惨重……” “你说什么?!”顾师长只觉得一阵眩晕,他强镇定了心神,一把揪起传令兵的衣领问道:“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传令兵被吓的结结巴巴道:“师、师长,炮兵团残部、从、从山上跑下来,他们说西北军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埋伏在了山上……” 顾师长闻言又气又急,可他也是身经百战,知道此时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西北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部署已经全部被瓦解,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他现在只能撤退了。 顾师长咬碎了牙,终于红着眼睛恶狠狠挤出了一个字:“撤!” “是!”传令兵应着,就慌忙跑去向各部传令了。 胡亮率领一队骑兵正从蒋军的后方包抄过来,小海率领手枪营的士兵也从山上下来了,两队人马在山脚下的林子里汇合,胡亮朝小海吩咐道: “小海,他们看样子是要撤了,我带骑兵从林子外边绕过去,在那边等着他们,你跟张德顺一起在后边打,一定小心些!” “是!放心吧,这边交给我们了,你也小心!” 胡亮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便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往林子外边去了。 张德顺带着一队骑兵还在与林子里的蒋军厮杀着,蒋军不敌,且战且退,顾师长忍痛安排一队人掩护,便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匆忙逃命去了。 可是,对骁勇善战的顾师长来说,今天真不是出门打仗的日子,他刚刚跑出了林子,气还没喘匀呢,就被包抄过来的胡亮给截住了!这后有追兵,前有猛虎,顾师长一咬牙一闭眼,只能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就这样,两边的队伍展开了一场血战,有的用枪,有的用刀,有的用拳脚,拼到最后,双方都杀红了眼,恨不得用牙咬,用指甲挠了。 一个小时多之后,张德顺和小海肃清了留守掩护的蒋军,带队朝这边来跟胡亮汇合,胡亮这边的战斗也基本结束,顾师长这次带出来的兵力足有两个标准师,被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顾师长在一队亲兵的护送下死活突围了出去,可算没做了西北军的战俘,如果被俘,那他宁愿饮弹自尽。 这一仗在胡亮的指挥下大获全胜,他让张德顺选出一批骑术精良的士兵在明处诱敌,他带兵从敌军身后包抄,小海则率领手枪营对付山上的炮兵。 在清理善后的过程中,小海搂着胡亮的肩满眼钦佩道:“亮子,你行啊!你可是越来越有军长的样子了!” 这话胡亮很爱听,他从16岁就开始跟着冯天虎,军长一直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笑嘻嘻的谦虚道:“我这才哪到哪,这都是军长提前给咱们安排好的,你的手枪营,还有德顺大哥的骑兵才是真的像样!手枪营简直不输给美国的特种部队,骑兵军团就是燕云十八骑啊!” “燕云十八骑?那是什么?” 小海好奇问道,美国人的特种部队他听军长说过,平时训练的时候他们也是模仿特种部队进行的,可这“燕云十八骑”他还真没听说过。 胡亮解释道:“燕云十八骑,是隋唐时期的骑兵部队,根据高丽国的史料记载,他们总共有十八个人,每人背长弓和十八支羽箭,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他们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 这支队伍由靖边侯罗艺领导,都在边境活动,很少进入中原,非常神秘,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但是他们的每次出现,都会给边境蛮族带来一次惨绝人寰的大杀戮。 《新唐书》里说,有一次突厥大举入侵罗艺统治的北部边疆,烧杀抢掠,罗艺率“燕云十八骑”偷袭,大败突厥军队。并且在突厥退兵途中,罗艺以燕云十八骑为先锋,数千骑兵跟进,再次大败突厥,罗艺一直深入草原追到突厥辽部的驻地,将突厥辽部几万男女老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从此以后突厥视‘燕云十八骑’为魔鬼,再不敢入侵罗艺的地盘,罗艺的‘燕云十八骑’也因此声名大震。《隋唐英雄传》里描述他们,快如风,烈如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强弓弯刀,善骑善射,以一敌百,未尝一败!” 小海听的入了神,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神往感叹道:“这也太他娘的厉害了!你小子知道的可真多!你们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怪不得军长最愿意跟你说话……” 胡亮见他有些懊恼,安慰道:“这没啥啊,你要是想看书,我那有很多,别人我都不让动,你可以随便拿去看!” 小海嘟囔道:“军长也让我多看看书,可是,我一看书就犯困,掐大腿都不好使,疼完了一样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亮见小海憋了巴屈的,就转移了话题道:“对了,赶明儿个咱们跟军长说说,在骑兵军团里优中选优,也组织个骑兵的手枪营,就像燕云十八骑那样的,你觉得怎么样?” 小海兴奋道:“你这主意好!一会儿咱们就先跟德顺大哥说去!” “好啊!那走吧!” |
第二二零章 抢亲(一) 胡亮大败蒋军,这消息传来,冯天虎自然是最开心的,其实,胡亮的作战指挥能力他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一直担心胡亮还在上次受伤的阴影里,身体上的伤可以痊愈,但是心理上的伤却难以言喻,而这次的胜利,就是胡亮心理上最好的疗伤药和兴奋剂。 冯天虎从小经历复杂坎坷,他的心理年龄实际要远远大于生理年龄,他知道,一个男人即使表面再强硬,心里也难免脆弱敏感,就像他自己,看起来大大咧咧,糙的不行,可是,更深露重,午夜梦回时,心里的起伏和伤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做个女人要轻松很多,最起码女人在心痛的时候,可以不必忍的肝肠寸断,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以跟自己的爷们儿撒娇撒痴,肆意发泄。 相比之下,男人就要悲催很多,这个世界对男人的要求一直很高,像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类,男人似乎从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是这个世界给男人的青眼,也是这个世界给男人的枷锁。 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时,冯天虎又一次踏上了奉天这片古老的土地,他收回思绪,不再纠结男人和女人哪个活的更容易,他明白,不论他的人生难度被老天爷设置在了哪个级别,他都没得选,生而为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困难与否,都得活得敞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冯天虎这次来奉天带来了猴子、大山、还有十几个从29军中选出的精壮士兵,冯天虎扮成掌柜的,士兵们扮成了伙计跟班,一行人带着精心打造的黄金万两,开着一辆大卡车和一辆黑色小轿车到了奉天。 根据探子的情报,张作相的寿辰就在3日之后,冯天虎还有些时间准备,他叫大山带着众人去找地方歇息,便带着猴子匆忙先去了叶府。 叶老爷遇刺生死未卜,叶华夫又不是个顶事的,冯天虎担心,现在叶家会乱成一团,丽莎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即使再能干,也不过是个20岁的小姑娘,她之前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现在突遭如此变故,不知她得伤心到什么样子。 可是等冯天虎和猴子到达叶府门前时,却顿时傻了眼,叶家大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高大的门楣上结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绸子,这哪像是出了坏事啊,这、这不是在办喜事吗?! 猴子见军长惊住的样子,急忙开口道:“军长,要不我去问问?” 冯天虎不知怎的,心里升腾出不祥的预感,他似乎能感受得到,这喜事是给叶丽莎办的,他似乎没听见猴子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叶府大门走去。 门口的听差见冯天虎穿着体面,气度不凡,便迎上来恭敬道:“这位爷,请问您贵姓?可有请柬?” 冯天虎道:“我姓鹿,来拜访叶小姐的。” 今天叶府办喜事,没有请柬听差的不敢贸然往里放人,可是他看着冯天虎结霜的脸,心里又是一阵哆嗦,不敢得罪,他在叶家当差有一段了,知道这家人结交黑白两道,往来无白丁,犹豫了半天,他小心开口道:“那您稍等,小的去通报一下。” 听差的慌忙进去通报了,冯天虎立在门口等着,透过雕刻精美的影壁,还有一堵镂空的雕花矮墙,冯天虎能隐约看见庭院里影影绰绰的人,还有热闹活泼的东北二人转唱腔从里面传来。 他心急如焚,叶家这明显是在办喜事,而且,这喜事一定是给女儿办的,因为冯天虎知道,东北个别地方是有这样的习俗,女儿出嫁的前一晚,娘家会大摆筵席,请客吃饭,先行张罗操办。 正在他等不及就要硬闯进去时,大鹏转过影壁,从里面出来了,走到冯天虎面前,恭敬点头道:“鹿军长,大小姐说了,不见,您请回吧,大小姐还说,以后都不必再见了。” 大鹏说完转身就要走,似乎不想给冯天虎说话的机会,可是却被冯天虎一把拉住,他一顿大力拖拽,把大鹏直接拖出了门廊,来到了叶府门外的石狮子后边,冷冷问道: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以后都不见了?!” 大鹏为难道:“鹿军长,我就是传话的,这事大小姐不让说,您就别难为我了。” 冯天虎怒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现在就进去搅了你们的好事!你看我能不能干得出来!!” 大鹏也算了解鹿军长的脾气,这个鹿军长都敢一个人闯警察厅羁留处去救大小姐,那还真没啥事是他不敢干的。 大鹏犹豫了半天,最后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痛心道:“鹿军长,大小姐她、她要嫁人啦!” 冯天虎犹如五雷轰顶,咬牙切齿道:“嫁给谁?!” “嫁给、嫁给苏俄商界新贵,伊万诺夫家族的新任掌门!” “俄国人?!”冯天虎又惊又怒,可转瞬,他又平静了,只是面色更加寒凛,冷冷道:“看来,叶老爷遇刺只是个幌子,他是要把闺女骗回来嫁人,以此拉拢俄国人,好继续他日进斗金的买卖,对吧?” 说着冯天虎一步上前抓住了大鹏的衣领,眼中凶光毕现:“你是不是也跟你们老爷是一伙的,丽莎她是不是被你们逼的,啊?!” 大鹏慌忙解释道:“鹿军长,不是的,真不是!天地良心,我15岁就进了帮会,一直是个小跟班的,是大小姐提拔我,我才有今天,无论如何,如果大小姐没点头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老爷是真的受伤了,伤得很重,危在旦夕,老爷是怕他走了,这个家没了靠山,会遭到日本人的毒手,才急着要把大小姐嫁出去的!再说这门亲事,也是大小姐早就应了的!” “早就应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鹏答道:“就是上次在北平,您一回家就把大小姐赶出来了,大小姐回来之后气坏了,正赶上老爷身边的黎叔来北平说起这门亲事,我猜,大小姐是跟您怄气,就应了下来。” “她跟我怄气……”冯天虎愣了一瞬就愤愤道:“她、她有什么气可以冲我发,生气能随便答应这种事吗?真是欠收拾!” 大鹏听的无语,在他心里,这世上是没人能收拾得了大小姐的,他正犹豫着不知道说啥,冯天虎又问道:“这一切,你家小姐是愿意的,还是被逼无奈的?” 大鹏苦笑道:“鹿军长,大小姐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我都看的清楚,她心里就只有您一个人,应下这门亲事,大小姐是为了这个家,现如今,老爷情况不好,商会也没了主心骨,如果不靠苏俄的势力,那商会和叶家就都要完了!” |
第二二一章 抢亲(二) 时间已近深夜,叶府的宴席和大戏也终于曲终人散。虽然匆忙,可叶家的这个婚事却办的很是体面,全奉天的达官显贵基本都来了,黑龙江也来了不少人,散场之时,门口的小轿车排成了长龙。 轿车这物件在当时的东北可是稀罕物,不比北平、上海等大都市,全东北也不过几十辆,今晚,他们都到叶家门前开会了。 冯天虎在暗处看着,从傍晚他来了就一直没走,见了大鹏之后,他了解了情况,就放大鹏回去了,他让猴子也先回去,自己在叶府四周转了一圈,就在附近找了个茶馆坐着,一直等着叶府里的宴席结束。 他这次来,本是只想来探望叶老爷的,都没想提亲的事,因为他知道,叶老爷遇刺,丽莎心里肯定难受,叶府也不太平,此时并不是提亲的时候。可是没想到,一来,竟撞上了叶丽莎的婚礼。 看着叶府门前的车水马龙,冯天虎心里的火简直压不住,一股股的往上窜,当初,叶大小姐霸道的闯进了他的家,也不知不觉霸道的闯进了他的心里,叶丽莎一直以他的女人自居,虽然他并没有真正的占有叶丽莎,可是,在他心里,似乎也已经认定了叶丽莎的身份—— 她就是我的女人,谁他妈的也别想动她!! 在心里喊完了这句话,不知怎么,他竟想起了刘多荃,如果叶丽莎的新郎是刘多荃,如果那是丽莎自己的选择,他虽心痛,可也会选择放手成全。 因为他知道,刘多荃是真的疼惜叶丽莎,丽莎跟着他,不会受半点儿委屈,可是,那个什么俄国商人,会对丽莎好吗?这样的婚姻,不是惨死在火车上的梁九小姐的悲剧重演吗?! 想起了死在他怀里的梁九小姐,他心里的恐惧和怒火升腾的更厉害,让他浑身禁不住的一阵阵颤栗。 冯天虎打定了主意,今晚,他必须要见到叶丽莎,而且,还一定要把她带走,去他娘的俄国商人!谁要是敢拦着,那老子就灭了他全家!! 眼瞅着叶家门前的车子走的差不多了,他便起身朝叶府后身方向大步走去。 叶府一进院落的正房内,叶丽莎正守在父亲床边,眼神黯然失神,愣愣的看着父亲苍白的脸。 五日前的晚上,叶老爷出门应酬,吃喝完毕正准备回家时,却忽然被暗处的黑枪所伤,胸腹部各中一枪,脏器受损,性命垂危。叶老爷一生闯荡江湖,自己的生死他早已看透,可是如今,他放不下自己的这个家。 受伤之后,叶老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他便为家里安排了后路,他知道现在东北时局艰难,他要是走了,留下一家的孤儿寡母,必定会遭到日本人的报复。 夫人虽是沙俄皇室公主,可是现如今,沙俄倒台,苏俄兴起,想要压制日本人,单靠夫人的娘家也是不够的,要想巩固跟俄国的关系,那联姻就是唯一的出路。 好在之前他就想到过这条路,已经物色了合适的人选,伊万诺夫家族在苏俄势力颇大,不止在商界,军政方面也多有涉猎,丽莎如果嫁过去,那叶家和商会就都有了靠山。 叶老爷没想到,自己英雄一世,老了还要靠女儿的婚事来维持这个家,他心中也是万般不忍,可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若是叶华夫争气,能撑得起门户,能斗得过日本人,那又何必要女儿远嫁俄国呢…… 叶老爷虽然不忍心,可还是跟叶丽莎张了口,叶丽莎冰雪聪明,脾气秉性又随了叶老爷,她见了爹如今的样子,也深知爹心中忧虑,在家族的安危和个人的感情之间,叶丽莎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那天,她彻夜未眠,整整想了一夜,这一夜,她想了很多条路,最后,她不得不绝望的承认,爹的这条路,对叶家,对商会,都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叶丽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之前的她,虽然聪慧,虽然狠辣,可本性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父亲的羽翼庇护下,她可以肆意妄为,可是现在,那个如山般的男人老了,倒下了,需要靠她的力量来支起这个家。 叶丽莎忽然想起了突然离世的嫂子梁若雪,以前,她见嫂子总被大哥欺负,便替嫂子抱不平,甚至劝嫂子离婚,离开她这个混蛋哥哥,可是嫂子却满眼无奈和绝望的说:做女人就是身不由己的,婚姻大事容不得自己说了算。 那时的叶丽莎很不理解,也很不认同,她的所有事情都要自己说了算,如果自己的命运自己都不能主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了嫂子说的身不由己。 叶丽莎摩挲着胸前的那枚纽扣,哭的不能自抑——那是鹿恒衬衫上的纽扣,她私下里拿来,就一直贴身带着。她的心痛到麻木,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 鹿恒,你在哪?你知道我就要离开你了吗?这次,你还能来救我吗?以后,等我嫁到俄国之后,恐怕连这唯一的一点儿念想都不能留在身上了…… 叶丽莎正守在父亲床边发呆,刘多荃轻轻推门进来,走到叶老爷床边,轻声对叶丽莎道:“丽莎,很晚了,叶老爷这边我会安排人照顾,你去休息吧,你明天……明天会很累的。” 自从叶老爷遇刺,叶丽莎回来之后,张汉卿便不放心叶丽莎的安全,婚礼之前,他怕日本人再来捣乱,就让刘多荃带人在叶家守护。 叶丽莎木然道:“谢谢你多荃哥,我想再陪我爹呆一会儿……我娘和我哥呢?” 刘多荃看着叶丽莎失神的样子心疼的厉害,柔声答道:“夫人今天强撑着忙了一天,刚才犯了头晕症,你别担心,已经找大夫瞧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太累了,已经喝了药在侧室里休息了。你哥他出去了,说是去查日本人的事。” 叶丽莎听了心里明白,她那个哥哥哪里敢去找日本人,定是出去鬼混去了,现在,她也不指望叶华夫半分了,沉默了一会儿,叶丽莎又替父亲整理了被子,起身道:“我去看看我娘去。” 刘多荃点头,随即安排了可靠的人在这照看叶老爷,便陪着叶丽莎去看望了叶夫人,之后,又把她送回了自己房间。 叶丽莎进了门,刘多荃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转头离开了。叶丽莎的房间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房门上,窗子上,妆台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床上铺着崭新的红绿绸缎被褥,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样,衣架上挂着洁白的婚纱,那长长的拖尾上镶满闪耀的钻石,光华夺目,举世无双。 叶丽莎被那光晕晃得眼睛生疼,酸的厉害,她收回目光,一步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低下头,泪水终于滑落脸庞,沁入那崭新精美的大红桌布里。 忽然,她身后的窗帘一动,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叶丽莎听见动静,猛地回头,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直接强硬的吻了上来。 |
第二二二章 抢亲(三) 叶丽莎一惊,随即就知道了他是谁,这唇舌很熟悉,那种失控的感觉也很熟悉,她根本无力反抗,直接沦陷了。 冯天虎一边忘情的吻着,一边将叶丽莎打横抱起,走到床边,直接将她压在身下,然后缓缓放开了叶丽莎的嘴唇,喘着粗气怒道: “你竟敢随便答应这种事,还敢不见我!都是我以前太惯着你!今天我要是不把你给收拾了,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爷们儿!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你?!” 叶丽莎的脸颊还挂着泪珠,她看着冯天虎的眼睛,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委屈道:“鹿恒……” 叶丽莎突然的崩溃大哭让冯天虎手足无措,他赶忙收了满脸凶相,紧紧抱着叶丽莎安慰道:“别哭丽莎,你快别哭了,我的心都让你哭碎了……” 叶丽莎抽泣着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对我凶,还要吓唬我,我、我不活了我……” 不知道为啥,叶丽莎一见到鹿恒,就再也坚强不起来了,在他面前,她愿意放下所有坚硬的外壳,对他展露最柔软无助的一面。 冯天虎轻柔的为叶丽莎拭去脸上的泪水,心疼极了,柔声道:“别哭了丽莎,我来了,你还有我,别怕,我带你走,咱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叶丽莎内心颤抖,可是转念一想,她却哭的更凶了,同时伸出双手往外推冯天虎,哭着摇头道:“不,我不能跟你走了,鹿恒,你快走吧,我、我这辈子,再也做不了你的女人了……” “别哭了!” “……” 冯天虎心乱如麻,他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恐惧和火气,红着眼睛一声厉喝,还真的止住了叶丽莎的痛哭流涕,他死死盯着身下梨花带雨的叶丽莎,平静问道:“丽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里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跟着那个俄国人?” “我……”叶丽莎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认定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目光下,情窦初开的女孩无从说谎作假,她只能跟着自己的本心: “我愿意跟着你,可是……” “那就没有什么可是了!” 冯天虎决绝的打断了叶丽莎的话,又猛的吻了下去,他一边发疯般的亲吻着,一边伸手去解叶丽莎的衣裳,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想,今天,这里的大红喜字,这里的龙凤呈祥,这里的一切,都他妈是老子的!! 在情欲和激愤的双重作用下,冯天虎的动作疯狂且粗暴,叶丽莎还穿着白天宴客时的大红礼服,那些繁复的扣子让他忍无可忍,他手上加力,直接一把扯开了那华美的礼服,叶丽莎雪白细嫩的肩膀展露无遗,被那大红衣料趁着,好似剥了壳的鲜美荔枝。 “唔!……嗯,唔……” 叶丽莎被他吓坏了,此时的鹿恒浑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攻击与侵略,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她开始不自觉的扭动挣扎,嘴被堵着,她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她的声音,她的扭动,却更加刺激了冯天虎的神经,好像饿极了的猛虎闻见了血腥味儿,他身上的原始兽性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他抓住叶丽莎不断捶打抓挠的两只小手,向上拉过她的头顶,把那两个细瘦的手腕叠到一起,用一只大手牢牢的压在床上,腾出另一只手继续去撕扯那件已经摇摇欲坠的礼服。 叶丽莎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浑身瘫软,不听使唤,冯天虎的唇顺着她的脸颊耳侧向下滑去,吻上了那天鹅般优雅的脖颈。 叶丽莎浑身一颤,也忘了挣扎,喉咙里不自抑的发出模糊的呻吟,残存的理智和少女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想喊人,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可是最终,她只拖着哭腔无助的哀求道: “鹿恒,手腕,好疼!你别这样,我害怕,我说真的,你、你真的吓着我了……” 冯天虎的手还在跟叶丽莎的华服较劲,他一边埋头亲吻着,一边气喘如牛的呢喃道:“对不起,丽莎,我轻点儿……你给我吧,给我,丽莎,我要你……” 冯天虎松开了叶丽莎的手腕,痛感消失,可叶丽莎的恐惧和忐忑却并没有减轻,她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毫无认知,她不知道鹿恒在要她的什么,但是,她信任这个男人,她相信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伤害自己。 朦胧中,她感受得到鹿恒的急切和渴望,最后,她眼一闭心一横,终于不再挣扎,任他摆弄了——不管他要什么,给就是了!明天,她就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今晚,她只想再任性妄为一回! 冯天虎终于战胜了那件华服,刺绣精美的大红礼服被他挥手仍在了地上,随后,镶着蕾丝花边的贴身内衣也飘落其上。 雪白的玉体横陈眼前,酥胸,细腰,长腿,完美的好似精工雕刻,多一寸则太多,少一寸则太少。冯天虎直起身,目光一寸寸划过少女娇嫩的肌肤,他的喉咙干的厉害,让他不得不用口水一遍遍的去湿润,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身体里的火也直烧进了大脑,吞噬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迅速剥去了自己的衣衫,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丽莎,丽莎……”,便一下俯身抱紧了她,肌肤相触,金黄遇见雪白,清凉融入灼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女孩在微微颤抖,他心里知道,叶丽莎是第一次,这也是他第一次去占有一个女孩的初夜。 男人通常都会对女人的初夜情有独钟,甚至花大价钱去妓馆里买雏妓的初夜,可是冯天虎却不会,他以前从来不要女人的第一次,哪怕是白给的。因为他初从军时,曾听他的班长说过,女人都会爱上夺去她们贞操的男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的他不想被任何一个女人爱上,也不想让哪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因为,那时他想要的,只是身体上的宣泄,他甚至不关心身下的女人长什么样,一番云雨之后,他扔下钱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那时的冯天虎不想跟女人有过多的牵连,说到底,他是不想负责,那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那些事情,他要做的,首先是保命,其次,是奋力的向上爬。 可是后来,他被刘凤欣缠上了,脱不开身了,稀里糊涂的就有了家,也是从刘凤欣那,他学会了爱与责任,也第一次尝到了对女人负责的苦与乐。 冯天虎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欲火,提醒自己要温柔再温柔,因为他知道,女人的第一次都会痛,甚至体会不到快乐。他不舍得让叶丽莎承受一丁点儿的痛苦,哪怕这痛苦的来源是因为爱。 对这个女孩,他想要去负责,他想对她的一生负责到底。只因这个女孩,是他愿意终其一生去守护的爱人。 |
先到这,出去吃饭,晚上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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