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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连载《茧——在性都成长记》（已完稿，寻出版）[第18页] |
| 作者:章望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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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我读大学一年级，变化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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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仿佛一场大战前的宁静一般，校园里此刻静悄悄的，一丝风都没有，耀目的太阳底下，水泥路诡异地反射着惨白的光，考生们影子一样默默移动，仿佛英勇赶赴刑场的革命志士般。 黎冰哀伤地想，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心情最沉重的人了。 前两天，同学们忽然都仿佛生离死别的狱友，马上要爆发一场生死大逃亡。往日里打打闹闹，争风吃醋，如今相互变得格外客气起来，大家压抑了情绪，在彼此的同学录中留下感动得让人流泪的话语，一场青春散场的华丽告别，灼痛着柔软的少年。过了这几天，或许各奔东西，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唱我的阳关调。 黎冰的同学录，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留下话语。前天晚上，死党汤英把她拉到校园外的草坪上，星光满天，毕业班的同学们用剩余的班费买了烧烤和啤酒，生了几堆篝火，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喝着啤酒，尽情释放着沉重的压抑。理科班那个给她不断写信的家伙，趁着酒劲偷偷的搂着她，在头发上亲了一下。她恼怒了，但又不便发火，独自悄悄的离开那儿。回到宿舍，她把李喊的那首诗歌《致你》贴在自己同学录的扉页。不再让任何同学留言。 高中这三年，对她，仿佛一间罩着厚厚玻璃墙的屋子，现在，马上就要撞碎它，擦着锋利的碎片淌过去，血肉模糊地开启一段未知的人生了。对！未知！未知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近一个月，除了复习，她的脑海里总是交替重复两个场景：满头白发的父亲，哀求着汪精华校长给自己保留学籍，然后佝偻着腰身加班加点赶制送给学校的课桌；李喊用强壮的臂膀搂了她的头，认真的说，你考上大学，我会主动离开你，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让你毫无负累飞向更高的天空。一方面，她希望自己考出好成绩，成为一只飞出小山村的金凤凰，那样，父亲应该是多么开心啊，所有的屈辱都会一扫而光。但另一方面，如果真的考上大学，李喊会真的消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到他。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自然也就成了青春的祭奠。忽然就痛恨李喊无情无义，明知道自己马上参加大考，也不来看一下自己，鼓劲加油，心下有了怨气，酸酸的。超负荷的学习压力，加上情绪的无比忧伤，让她的眼睛经常胀痛不已，仿佛里面钻进了两只肥大的泥蜂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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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进了考室，上午考语文，一直是黎冰的强项，但今天，她感觉眼睛火辣辣的，卷面都很难看清，白纸上的字像蝌蚪一样缓缓的游动，用笔擢过去，它们又调皮的溜走了，似乎还向她眨了眨眼睛。每写一个字，她都要闭了眼再睁开。她咬着牙，终于到了作文题，她刚写下第一行字，忽然眼里一酸，几滴泪水啪的滴落在试卷上，瞬间一块红布遮住了天，眼睛里除了漫天的红，什么也看不见了。 监考老师走近她，尖叫起来，看到她的眼睛里不断的往试卷上滴着鲜红的血！吓得赶紧扶到门外的急救车上。 黎冰仿佛做了个噩梦般，揭开眼睛的纱布时，父亲坐在床着抽着老旱烟，望一眼她，叹着气：丫头，明年再复读一年吧，我已经跟汪校长说好了，再供五十套课桌就行了，山里多的是木料，不过费几个工的事。看女儿要流泪的样子，又赶紧站起来拿了毛巾去帮她擦眼角。转过身，自己却是老泪纵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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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这一日，李喊骑了摩托车去巡店，到各个佳运分店看整改后的效果，倒是非常满意，心情大好，车也骑得飞快，端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大脚曾凡公司的平面设计师根据李喊的创意，重新设计了佳运超市的标志，主题素材是一朵粉红的荷花，寓意为“佳荷（家和）万事兴”。所有的包装全部更改后，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佳运，您的贴心家人！”这句主题广告词印在门店的招牌上、购物袋上、收银台前、海报上、购物车上、会员卡上，已经完全深入人心。李喊当时设计这句广告词的时候，几乎是灵感突现，本土超市要在国际品牌大卖场的碾压下生存，打亲情牌无疑最恰当。佳运超市规模不算大，商品品类也不如人家齐全，然而服务绝对贴心，巴城其他竞争对手暂时还没有可比性。通过十几天的强化培训，员工已经能够主动对顾客问好，介绍商品，提出购物建议了。对于大件购物，实现了送货上门服务。最让人顾客感动的是佳运超市的保安，遇到老人上台阶时主动搀扶，下雨天会打着伞送顾客上车。更难能可贵的是，穿着工作马甲的服务员，在下班时会主动给拎着佳运购物袋的顾客让坐。根据这些素材，李喊设计了一个系列广告画在报纸上、DM单上进行大力宣传。“佳运，您的贴心家人！”这句广告已经有了传唱的效果，连牙牙学语的小朋友也会说了。 佳运会员卡办理火爆，天天有顾客在前台排队办理，李喊当初预计第一期两万张足够，但从进展来看，肯定不止了。“佳运会员，实在省钱！”佳运超市的商品，会员价至少比非会员价要低几个百分点，每天都有专供特价商品只有会员才资格购买，会员到年终积分还有奖励，傻瓜才不办呢！更大的亮点是：每张卡收100元押金，随时可退。两万张会员卡，缓解了两百万的资金压力！高泰平老板高兴得大力拍李喊的肩膀：丢！我丢！好爽好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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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报印了六万份，比巴城晚报的发行量还要大一倍。李喊自己以总编身份写了个发刊辞，作协 胡作为写了贺词，梁述老师以顾问身份题字了一首打油诗刊在报眼： 绝代有“家人”，一笑即倾城， 主客共携手，浇灌满园春。 除了各店的新闻事件外，文艺副刊上第一期登了打工诗人何明宗的诗歌，曾凡的散文，《申兰人》总编徐勇的微型小说，邹一宏的励志演讲节选《与成功有约》。另有部分员工优秀的文学作品。“豪华阵容”引起社会极大反响，顾客在收银台付款时自由取阅，这在巴城可是个新鲜事，不花钱的报纸有得看。许多客人为了拿报纸，到超市卖瓶水或一包口香糖，堂而皇之。 酷暑炎天，佳运超市“纳凉节”从昨天开始，大受街坊的喜欢。在超市内开辟了一块地方，让市民边看电视边享受中央空调的清凉，同时在周边摆了西瓜、饮料、凉茶、凉席、风扇等商品堆头促销，即体现了人文关怀，又带动卖场销售。特别是附近大爷大妈们，一到晚上燕子衔泥般就携了孙儿孙女前来，坐到要打烊才依依不舍离去。 波大杨瑶对李喊也再没有想要一决雌雄的想法，慢慢发现这个小小年纪的男孩子，脑子特别灵活，做事也认真，关键时刻还有点霸气逼人，但每次的策划方案总是以两个人名义出现，这让她有点感动，也由衷的折服，于是看他的眼睛有时候柔柔的。当外人面不再叫“小李子”，而是正正规规的叫李经理了。 |
| 今天红脸加精，有如黄袍加身！鸣炮！奏乐！以壮行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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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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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经理下班回得天狗街时，暮色已然罩下来了。天狗街的租户今天有点怪，都呆在昏黄的路灯下，男人赤着上身，女人摇着蒲房，花脚蚊子一样挤成一团，吵吵嚷嚷。一个个惊惶失措。李喊一问，原来新租来的云山捉蛇佬杨黑猪，一大袋子毒蛇钻出来跑了！ 杨黑猪是个恐怖角色，每隔几日，他从云山老林子里捉一袋蛇回来，在狗头巷子摆了摊儿，即卖蛇，又卖蛇药。每次都是捏了蛇头朝周围人一晃，人们惊得连连后退，直到晃出一大圈子。杨黑猪便先是把几条蛇盘在身体上进行表演，人越聚越多，这家伙大叫一声：呶？看好啦！从袋子里摸出一条剧毒眼睛蛇来，然后伸出舌头让蛇咬一口，舌尖便溢出血来，旋即又黑又肿，让人紧张得不得了！杨黑猪自不会乱了阵脚，拿出树枝状的一段蛇药，用水研了，浇在舌上，一忽儿，舌头流了许多黑色涎水来，即刻就红润如初了。人群每每此时就爆出掌声，啧啧称奇。杨黑猪拿出一包包蛇药，少倾即可售完。要买蛇，也可，现买现宰，一刀剁了蛇头，撕下蛇皮，蛇胆却让他装入一个瓶子里，自个揣进口袋了。杨黑猪的生意做得最轻松，餐餐马尿啤酒灌得个昏天黑地。天狗街的人很是眼红羡慕。只是他屋里没有人进去过，都怕那些冷血畜牲。 今天细妹收摊回家，看到杨黑猪穿了脏得漆布样的褂子，在天狗街下水道俯身瞄看，并捉了一条蛇上来，就问：杨黑猪，你到哪里都能捡到钱啦？杨黑猪脸上却是万分焦急，道：我蛇跑了！开了袋，到处都是！吓得细妹脸色煞白，下意识踮了脚尖，仿佛脚下就会钻出条毒蛇来。当下跟众人一说，大家也都惶急了，跑到外面来，怕蛇钻进屋子咬了人。 天狗街的房子都是平房，下水道就连着厨房厕所，钻条蛇易如反掌，一旦咬了人，可要出人命案哩。大家更加恼火，直骂房东不应该租给捉蛇佬，也骂杨黑猪害人精。但都束手无策，又不敢进房，只得看着杨黑猪东钻西窜找蛇。 捉蛇佬也急得大汗淋漓，捉了半天，也只回来了两条毒蛇，斗败的公鸡仔般站在灯下任由四邻臭骂。 叼你妈！捉蛇佬，今后蛇咬了老子看你怎么了难！旺逃直冒火星，他那堆猪肠子还堆在屋角，乍一看就是一堆蛇缠在一起，越看越像，吓得他不敢拢身。 郑半能听说走了蛇，吓得手里茶壶一把没端稳，呯的一声摔个粉碎，火气直冒，更不打话，冲上来挥起右手对着杨黑猪脸上就是一耳括子，这一下用足了力，杨黑猪脸上留下了红红的两个手指的掌印。乡下人老实巴交，在城里人面前自觉低了一等，杨黑猪一声不吭躲也不敢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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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鸡巴倒血霉！子曰福不连人，祸及四邻，你他妈就是个扎实的灾星！涂海生更是骂得凶狠，偏毒瘾又发了作呵欠连天，耽误不得，只得和几个鸡头到街上找宾馆去住。叮嘱李喊自己晚上小心些。临走时狠命几个飞脚把个捉蛇佬踹到了臭水沟里。 捉蛇佬自知理亏，作不得声，只得低声下气赔着小心，每个人发了一包蛇药，道：各位高邻，大家都是在外讨吃的，不容易，事情已经这样了，失财又受气我也不想，大伙儿都拿包蛇药防着些，也不要太担心，蛇性子野，保不定蛇们早就钻洞子到城外去了的。倘使发现家里盘了蛇，万万不要惊动，叫我去捉就是了。 众人骂骂咧咧，只得诚惶诚恐接了蛇药，脚踩棉花样回了房间，小心翼翼拿了大灯，各个角落细细察看。细妹胆子小，倒让墙上一截绑袋口的草绳吓得哇哇大叫，脸色煞白，刘次保气不过，站到门外对着杨黑猪又是一顿捅娘倒逼！ 李喊拿了蛇药正待进房，寇惠惠却开了窗户伸头急急的招手。李喊从上次跟她有了接触，倒是越发轻浮放肆，一脸色迷迷语带双关：惠姐姐，怎么啦？你的水管子又炸开了要我去堵？ 寇惠惠脸上痛苦万分，皱了眉头，气若游丝说：你快进来，我要死了！ 李喊赶忙冲进门去，见妇人下身只穿个裤衩子，嘴唇乌青，慌了手脚，问道：你怎了？ 刚上厕所时突然刺痛，只怕是那长虫咬了罢？寇惠惠浑身哆嗦着。李喊忙说我去叫捉蛇佬过来，转身就往外走。妇人却羞得满面通红直摇头，急急拉了李喊，指着下身。李喊顾不得许多，撕开妇人裤衩，也不在意里面姹紫嫣红，细细查看。果然那腿根处紫黑发亮，手指一用力就挤出些许黑血来。当下顾不得许多，俯了头用嘴去吸，吸一口吐一口，直到慢慢消了肿，才拿杨黑猪的蛇药在粗瓷碗里磨了水，边浇边揉。片刻，寇惠惠腿根由黑转青褪红变白。李喊未经人事，再细细盯了那地方，开口处艳若桃李，山谷间青葱欲滴，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声音响亮地狠命咽了几泡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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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脸上香汗淋漓，鬼门关里打了一转，多了许多温柔，伸掌抚了李喊的脸，叹道：只有你，我才敢的。 李喊接了她凑过来的红唇，咬了舌头，感觉到妇人热力四射，心里猛然间一阵痛惜：热烈绽开着的鲜花一样的女人，其实也竟是如此寂寞无助。心里又担心捉蛇佬的药并不靠谱，动作终是不敢再进一步，扶了她驮上摩托车，匆忙开往附近的南区人民医院就医。 幸得排毒及时，寇惠惠并无大碍，医生注射了一针抗毒血清，又开了些蛇药片。李喊急急打道回府，一身臭汗，扶了寇惠惠到房间，李喊嘱了她记得吃药，就要回房洗澡。 李喊，这就要走么？妇人倚着门，眼睛亮亮的，女妖一样盯着他。 李喊止了步，中了魔怔般转身，两人就恍如醉了酒，搂抱着向房子中间移动，妇人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双臂藤蔓一样缠了他的腰身。李喊脑子尚在真空状态，呆如木偶。寇惠惠语焉不详呢喃一声，自己褪了长裙，扬手捺灭灯光…… 李喊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身上，寇惠惠裸体在太阳下美艳动人，仿佛半透明的玉石。厨房里水龙头的水滴声叮咚作响，李喊起身去拧紧，回身时妇人已经醒来，慵懒地擦眼道：我习惯了，故意打开的，听不到水滴，我睡不着的。李喊笑道：你这怪癖，有些变态了。妇人道：终日里一个人，不听个声音，跟死了一样。 李喊心下一痛，拥了她凑上嘴唇去亲。忽而脑子映出了黎冰，昨天才寄了信给她，希望她直面高考，无论成绩如何都须平静面对。今天自己竟然拥有了另一个女人，不由心下一阵内疚，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寇惠惠直起身来穿了衣裳，双腿间竟然肿痛，脚都合不拢来。嗔道：你个蛮牯子，屠夫一样！ 李喊收了心思，轻薄笑道：寇老师，你在传道授业解惑，手把手都教不好，反倒怪了我来。 妇人拍他一掌，重新搂了李喊，流下眼泪来：李喊，别人说男人一生中，刻骨铭心最难忘初夜，我做你第一个女人，你后悔了不？ |
| 编辑催上传到天涯文学，传了三次，均因为F、格式不符要求未通过。请教行家什么原因？教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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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高泰平办公室来了个客人，卷发披在肩头，白净的脸上戴了金丝眼镜，递了名片自我介绍，自称是《南方都市报》财经版主任，叫周纲。 周纲说话细声细气：高总，我是慕名而来，贵公司能在外资超市打压下屹立不倒，不能说不是个惊天奇迹，我今天来，是想探究一下您公司的法宝，给本土民营资本一些启发，希望高总不吝赐教。 高泰平道：我是草莽，文化不高，靠的是勤劳苦干，哪有什么法宝？ 周纲露出一口白牙轻笑：高总您谦逊了，本土资本在外力冲击下，依靠勤劳苦干只怕顶不住了的，您公司发展在我看来，是有步骤有策略的，实施也很到位，根本没有打乱仗。 高泰平呵呵笑了，得意于形。道：周记者，我叫我的军师过来接受你采访吧，我是大老粗，说不出所以然的。 周纲见了李喊，着实吃了一惊，问道：李先生贵庚？得知年方二十，连连惊叹：少年英才！他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李喊红了脸：周记者抬举了，我不过是东乡农家子弟，高总收留着打工罢了。 周纲拿了采访本，正儿八经开始采访，李喊就将佳运发展轨迹和目前采用的策略简要述了一遍，许多细节还是保留了。周记者点头连连，问道：李先生，您的抱团作战思维极有战略眼光，相对而言，你们的超市、你们的供货商、甚至你们的顾客，老实说，相对低端，弱势，你们是如何想到要整合起来的呢？ 李喊沉吟片刻，说：我的老家有一条新河，每年夏季山洪泛滥，那条老土堤无论受到多大冲击总是能岿然不动，您说为何？ 为何？周纲反问道。 那长堤上长满了野草，一棵一棵挨在一起，根茎蔓连不分彼此，力量自然强大，任外力怎样也不易摧毁。李喊道。 好！好！好！周纲鼓起了掌，道：合群之草，才有力量，李先生一语道破天机！ 第二天，《南方都市报》整版报道出笼，标题是《草根经济典范——巴城佳运超市力克国际零售巨鳄》，通篇采用经济版主任周纲与佳运超市策划总监李喊对话的形式，并配了大幅采访图片。经由名记者周纲妙笔生花，仿佛李喊也是经济里手了。 一夜之间，李喊成了巴城“名人”！胡作为 、梁述总编、何明宗诗人等纷纷打来电话道贺。老板高泰平的生意伙伴俱都看了报纸，传开来，电话更是响个不停，高总开心得哈哈不断，冲到李喊办公室里笑骂：丢！好个小李子，你出了大名，搞得我不得安宁！菩萨作法病人受罪。回头却叫秘书阿阮送了两条中华香烟给李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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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黎冰从家里几经转乘大巴车，到得佳运超市总部时，已是下午时分。前台叫了李喊接待，李喊擦了几次眼睛才确信是她。两人痴了一样对望着，竟然一时无言。美女黎冰黑瘦了许多，李喊心里说不出的疼痛。 这十多天时间，黎冰在老家呆得日月无光痛不欲生。 眼睛不再滴血，只是视物偶然有些重影，虚虚实实仿佛书上的天体运行图案，心绪伤感，日日关了房门睡觉。老父亲明里劝她复读一年，放宽了心来年再考，暗里却是常常叹气，伴着老旱烟从嘴里窜出来，颤音让黎冰心里揪得发痛。年近九十的奶奶不知道怎么搞清楚她没考上大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嘴里拉长声调一遍遍念叨着“命苦”，抽抽噎噎哭累了，就倒在院子里的柴禾堆上睡着了。 村上人不知道她没有参加完高考，都来家里问询，有本家亲戚宰了鸡子，准备请她吃饭。 冰伢子一向来乖巧听话，成绩好，考大学只怕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公——十拿九稳的。二婶娘声音尖利，整个屋场都听得到。 鸡窝里只怕要飞出金凤凰哒！秋水大爹可算要扬眉吐气做回傲人！占山叔赤膊头上搭了一捆长豆角，送给爹做干菜用。 黎冰呆在西厢房里关了门，恨不得塞了两只耳朵眼。 等黎秋水支唔着将女儿高考突发眼病，根本没有成绩的情况跟乡亲们说了，大家面面相觑，除了道可惜了可惜了，不再说什么，纷纷出门。二婶娘的声音却从外面扬了进来：眼睛早不痛晚不痛，大考了倒痛？只怕是考得差要装脸面吧？占山叔道：也好也好，家里正杀了个叫鸡子，到六子酒坊打谷酒自己开荤去算了！ 晚上，黎冰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前面房间爹爹妈妈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爹，你还真打算再让冰伢儿复读？妈妈的声音。 爹沉默着。 妈又道：花钱不得少，复读费要额外加三千块，你又答应了学校五十张课桌的，二崽子下半年也进了高中，老三也是初中二年级了，交了她的学费，屋里没得半个铜板了，怎么供得了？ 爹的叹气声又像老乌鸦的翅膀一样颤抖着：唉，我也知道难，只是我冰伢儿一向乖，读了十多年的书，难道就甘心回家来作田打土？ 妈说：乖？乖还读高中就跟男伢儿谈恋爱？不是出这档子鬼事，只怕早就考上大学了！女娃终究是别人家的人，村里哪个女娃像她读到高中毕业了？这女子心野，我看啦，早点说个好人家嫁了算数，莫惹了麻烦来，还是一心一意供出两个崽子好好读出来是正理。 爹又不作声了，啪的点上了老旱烟。 妈再说：付家园子的兰疯子，你也知道的，复读三年，最后成了癫子，天天脱光了衣服到处丢人现眼，冰伢现在死闷死闷的，保不准就会跟她一样下场。 爹低吼道：妇道人家懂个狗屁！往高里攀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了你抽梯子？ 母亲嘟囔不清：你也就晓得熊我老娘。 第二天，黎冰早饭时叫了爹妈，笑得灿灿的，说：我不复读了，心里有底，考不上了。 妈哦一下再没作声，爹爹啪的一声把粥碗摔了，气得拿着大锛拼命砍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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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袁家冲的姑妈居然带了个小伙子来家里相亲了。村子里辍了学的姑娘，二十一二岁大多已经嫁了人。姑妈从小伙子背筐里取了四包红糖，四筒面条，一对鲤鱼，道：袁柱子这小伙是不错的，年纪也只比冰伢大两岁，虽然书读得并不多，但喜欢看书学习，经常看武侠小说的，特别是这一身功夫，是县里“铁牛破槛”拳的传人，得过奖哩！ 黎冰呆在房间死不出去，妈进来劝：死女子！进门是客，来了家里你怎么得也要应付一下吧？看不上推了他就是，又不少块肉。她只得走了出来。袁柱子样子倒算精明，脸膛黑红，一身疙瘩子肉，叫姨叫伯的礼数也懂，见了黎冰，他笑着招呼妹子好。黎冰不应，呆如木偶。 妈问袁柱子家世及职业，小伙儿回答竟是文绉绉的：回伯母，小子家住袁家冲，父母虽然务农，然勤俭劳作持家有方，倒还算殷实，上有家姐，已嫁县城。本人习武十载，小有成绩，将来打算开一武馆度日。黎冰父母一愣一愣，似懂非懂。 黎秋水取了纸烟来，递一支给袁柱子，未想小伙子噌的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一躬到底，朗声道：多谢大哥，小弟不会！ 黎冰笑得鼻涕吹了个泡儿。 黎秋水一愣，抓起红糖面条一股脑丢到门外，手一指姑妈和袁柱子：滚蛋滚蛋！辈份都弄不清白，一个傻瓜子也带过来相个屁亲！ 最宁静是夜晚，黎冰喜欢到村外的小道上转悠。稻子即将成熟，在夜风里沙沙着响。青蛙呱呱的叫着，仿佛开了一场音乐会，荧火虫一闪一闪，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恍如仙境。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成了仙女，衣袂飘飘，孤独地飞舞在漫天闪闪烁烁的光影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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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喊的来信让她突然间从苦闷中解放过来，按信上的地址，几个小时的汽车到了巴城，再沿途问过来，竟一会就找到了佳汇总部。 李喊脸上没有了苦力汉的粗砺，红润光滑了不少，笔挺的短袖白衬衣，打了条深蓝领带，黑皮鞋擦得亮贼贼的。黎冰深情款款的望着，娇声笑道：我是人比黄花瘦，你倒是人模狗样了。 李喊不顾旁人在侧，搂了她在脸上狠命啃了一口，直羞得黎冰面如桃花，心下却是喝了蜜汁一样甜。 在茶餐厅吃过晚餐后，李喊想找家宾馆开了房给黎冰住下，她却不让，说到你狗窝去看看呗。于是两人搂搂抱抱的回了天狗街。迎面碰到寇惠惠穿了运动装出门散步，李喊急急松了手，招呼着：惠姐姐出门啊？寇惠惠早看到了他俩亲热着，大大方方抚了黎冰的肩膀，道：看来这位美女是你女朋友了？嘿，真是个标致人儿，李大经理可要珍惜着哦。 黎冰红了脸，道：我是乡下姑娘，姐姐才是大美人。李喊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群蚂蚁打架，感觉无比尴尬，只得支吾着说都漂亮都漂亮。自从有了开始，李喊近来几乎每晚都偷偷溜进寇惠惠房间去厮混，过夜倒是没有，做了爱就回房间睡觉。寇惠惠不知何时悄悄把客厅中的婚纱照和骨灰盒移了。妇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儿，自己仿佛采蜜的蜂儿一样乐此不疲。每每高潮迭起时，李喊仿佛鱼儿翱翔在碧蓝的大海里，妇人像水母一样包裹着他，吞噬着他，散发着咸腥的气息。 寇惠惠笑魇如花，说：李喊，你女朋友来了，我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明儿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也叫上涂海生一起。黎冰忙说姐姐别客气，李喊也连忙推辞着。寇惠惠蹙眉道：不赏脸？就这样吧，明天晚上，就到街头的老七海鲜城里。 李喊租住的房间终日关门闭户，一进门就闻得到股死老鼠气味，大煞风景。两人顾不得亲热，开了门窗打开风扇拼命吹了好一阵，黎冰动手收拾着到处扔下的臭袜子烂胶鞋，拎了水将桌子床板门窗拭擦个遍，又用花露水喷在空气中，总算把狗窝整饬得像个人住的地儿。 李喊一阵幸福，顾不得两人浑身灰尘如同掉进灶台的耗子，搂了黎冰身子，嘴巴如猪八戒拱地，黎冰掌中还拿着抹布，死命推开色中饿鬼，道：喂喂喂！你要吃人啦？ 洗过澡，两人熄了灯光搂在床上。黎冰细细讲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讲到相亲一段时，听得李喊一阵狂笑，只道一定有机会要好好认识这位乡间侠客，说不定是特别典型的小说原型。 如果不是有我，你说不定就从了这个侠客，英雄美女，神雕侠侣，啧啧，多神气！李喊取笑。 黎冰气急，揪了他身下捏弄着，痛得李喊讨饶方罢。 李喊问道：你自己如何打算的？如果想再拼一年复读的话，不出意外，我应该可以供得了你读书的，嘻嘻，只是先说好，必须以身相许才行。 黎冰大为感动，恨恨地亲了他，说：我不想读了，找个事做，陪着你比什么都好，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杀猪我翻肠子，你当官我就是官娘子。 两人郎情妾意，无限温柔，李喊得陇望蜀，寻幽探古，黎冰亦是心猿意马，娇喘连连，不觉脱了衣服。男女之事李喊已经有了寇老师精心调教，得了真传，自是轻车熟路，心里倒担心黎冰看出破绽，耐着性子装了生瓜蛋子，磨了半天才准备入巷。黎明叹气道：轻些，我有些怕。李喊犹如得了冲锋号的将军，正等横刀立马杀入敌阵，黎冰却说腰上有东西棘着，开了灯看时，却见一只蟑螂委委琐琐探头探脑正往她屁股缝里钻，黎冰吓得哇哇大叫，花容失色。李喊再次披挂上阵时，却没了那时英勇，草草了事。黎冰痛并不快乐着，骂道：畜生，我这辈子算是毁了。背过身默默流了半天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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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早上上班，李喊带了黎冰，敲开高泰平办公室，指着黎冰道：高总，这是我女朋友小黎，文字功底是很不错的，眼下我们《家人》报缺个文字编辑，她完全可以胜任的，您看能否这样安排？ 高泰平打量着黎冰，笑容可掬，道：李经理眼光不错，找个这么美的姑娘，你小子真幸福！从柜里拿出一只精美的女式挎包，送给黎冰，说初次见面不成敬意，李喊推辞不过，只得叫黎冰收了礼物。 高泰平迟疑一会，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喊，你这个要求本不过分的，只是我们公司一直有些规定，比如超市防损员跟收银员、仓管员跟理货员都是不能谈恋爱的，你明白其中缘由的吧？两个人到一个部门，尤其不好管理。 李喊心下不快，语气有点冲，道：高总为难就算了，我能理解。 高泰平却打了电话给老板娘华姐，说了一阵，回头对他们道：小黎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东兴酒业公司老板是我兄弟，安排小黎过去做业务经理，比我们公司待遇要好得多，发展空间尤其大。 两人自是大喜过望，对高泰平感激不尽。 回天狗街时，寇惠惠早在巷口小花园木椅上候着，说涂海生还在外面有事，要过会儿才到。时间还早，于是三人不急不慢，朝老七海鲜城走，路上行人看着李喊携了两位绝色美女，纷纷投来艳羡的眼光。两个骑自行车的民工汉子回头看时，哐当一声撞在一堆，摔了个四脚朝天。黎冰极少逛街，两边的店铺目不暇接，这里瞅瞅那里摸摸。到了一家流行美发饰店，一款水晶发夹让她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李喊正准备问价，寇惠惠已经掏了钱给买下了，挺贵，二十多块钱。黎冰道了谢，寇惠惠帮她别在头上，取了黎冰头了的旧塑料发夹，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乡下姑娘黎冰节俭惯了，有些不舍，眼睛里留连着。寇惠惠道：妹子你要学会享受，一个旧发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又回望了李喊，道：观念要更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对吧，李喊大经理？ 李喊知她话中有话，故意装糊涂，道：寇姐姐说得对极了，冰儿，你要喜欢，我再帮你买新的就是了。黎冰忙摇手说不要了不要了，这儿东西贵得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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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海鲜城在巴城算得上高端的餐饮店，海鲜号称从沿海城市空运过来的，装修也挺豪华。寇惠惠订了一个小包间，待黎冰到洗手间去时，寇惠惠搂了李喊，两人情不自禁狠狠的接了吻，妇人悄悄儿红了眼睛，伸手摸了李喊支起的下面，叹道：李喊，我们只怕缘尽于此，终究只是一段露水姻缘。 涂海生匆匆赶来了，见了黎冰，嘴巴乖得发腻，一口一个小嫂子叫着，黎冰窘得面红耳赤，李喊只是笑着骂涂海生乱扯三花的别乱叫。 服务员过来点菜，寇惠惠是主东，伸手就要了一只大龙虾。李喊知道这东西不便宜，忙阻止着，寇惠惠盯了他，道：就点它了，男虾女蟹，你更要多吃点，这是壮阳的！ 涂海生邪邪笑道：我喊哥昨天还是童男子，阳气就如三伏天的太阳，壮什么壮！倒是我透支过度，寇姐姐真疼我。 寇惠惠一盅茶水泼过去，骂道：你啊，纵欲过度，小心短阳寿就是。 涂海生抹着脸上的水珠，笑道：子曰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我日日习练床上功夫，自有一套秘法调节阴阳，寇姐姐要不要我教教？ 寇惠惠起身追着他打，涂海生猴子般左蹿右跳。黎冰脸上羞得通红，一言不发。 菜上了桌，四人开了瓶红酒，李喊和黎冰起身敬了寇惠惠，诚心诚意道：真的感谢惠姐，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毕生不忘。 寇惠惠干了一杯，面色如桃，更是美艳动人，酸酸的道：说得不错，贵人终归比贱人好。黎冰不解，只觉语气怪怪的，于是笑着说：姐姐肯定是贵人啊，放在唐朝，姐姐一定是贵妃了。 寇惠惠笑道：黎冰妹子是说我胖吧？呵呵，我是真羡慕你身材苗条，跟李喊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涂海生粗俗惯了，又插话道：听说唐朝以丰满为美，子曰胖子的逼瘦子的鸡，寇姐姐这身材，一定让那皇帝老儿夜夜销魂，铁定折了十年阳寿。 寇惠惠一脚踢了他，骂道：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涂海生却一下怅然了，幽幽的说道：寇姐，说实话，你真是好人，从来没有瞧不来我们乡下人的意思，人海茫茫，能相逢就是缘份，我听说天狗街不久要拆迁了，这地方一拆，我们就又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寇惠惠一怔，也有了情绪，但还是强装笑道：哟哟哟，果然吐了一根象牙！你个猴子崽，你走了才安宁自在，鬼还想天天看你跳踉，自作多情！ 涂海生讨个没趣，少见的红了脸，李喊和黎冰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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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喊又说了黎冰工作的事，寇惠惠和涂海生都道贺，说李喊真个是有福气之人，沿路都遇到贵人相助，将来一定会有大富大贵。李喊一时兴起，指了寇惠惠涂海生，豪气干云道：苟富贵，勿想忘，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是我亲姐姐，你就是我亲兄弟。 寇惠惠冷笑道：亲姐姐？那不是乱了？我是没资格做了。 涂海生挂在腰间的诺基亚手机尖利的响了起来，喂一声，电话那头似有哭腔，涂海生火烧屁股一样说声有事要先走，打起飞脚跑了出去。 没了涂海生在，气氛倒不自在起来，尽干巴巴说些不相干的话。饭罢，寇惠惠径回了家，李喊两人去逛街市。半个小时不到，李喊手机响了，一问，莫娇在电话里哭着说：喊哥快来市一医院，涂海生被人捅了刀子！ 李喊大惊，赶紧打车到了医院，涂海生脑袋包满纱布，躺在急救室输血，人倒还清醒着，嘴里还在哼哼叽叽骂着什么，见了李喊，眼睛轮了一轮打了招呼。穿得百孔千疮的莫娇守在边上，用棉签蘸了水给他润嘴唇，眼睛红肿，哭得泪人似的。 莫娇今晚在金海KTV刚刚上台，就遇到了几个磨子山的“弹鸡子”。巴城人把游手好闲大法不犯小法不断的年轻烂崽都叫“弹鸡子”。“弹鸡子”们手里没几个钱，唱歌都是几个人凑了钱开房。每次找了小姐带到外面，几个人玩一个小姐，还拍下裸体照片来要挟不断，完事又不给钱，坐台女最怕遇到这些家伙。今晚莫娇叮咚一声撞了枪口，坐了一个“弹鸡子”的台，没唱两首歌，“弹鸡子”头头就提出要到外面开房，莫娇死活不从。这伙鬼人下流至极，把她衣服扒光了摆在沙发上，浇淋了红酒几个人伸舌头舔。莫娇待宰羔羊，脱不得身，借上厕所之机打了电话给鸡头涂海生。 涂海生推开包房门，看到昏暗的灯光里几个歪瓜裂枣的“弹鸡子”正按了莫娇戏耍，群魔乱舞发出淫荡的大笑。霎时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拳头打倒一个，拉了莫娇往房门外跑，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伙抽出了刀子，莫娇一把将涂海生推出房门，急急叫道：别管我！你快走！ 涂海生自小最讲江湖义道，哪里肯走，重新冲进门去搭救莫娇，“弹鸡子”的刀就砍了下来，背上一刀，后脑一刀，血流一地。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李喊几次想劝涂海生不要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打流的人哪几个会有好下场？但涂海生整日嘻嘻哈哈，倒是十分享受这种日子。 输过血，涂海生脸色不再纸张一样嘎白，有了些许生气，叫李喊凑过头去，郑重其事道：喊哥，求你个事？你要答应我。 李喊强装欢笑，打趣道：鬼崽子，死不了，别这么快交待后事。 涂海生嘴一裂也想笑，痛得赶紧收了，说：你把莫娇弄到你们超市去做服务员吧，明天起，我不想她坐台了。 李喊一惊，不相信的看着他。涂海生慢慢说道：我想和她好好谈一场恋爱了，能够拼了死护着我的女人，只有她了，我自己的女人，以后怎么能陪别的男人呢？ 涂海生不像开玩笑，见李喊不信一样瞪眼望着自己，就说：子曰地上有臭泥鳅，天上有饿老鸹，我也想了，自己一个农村烂崽，就算娶个坐台女子，也是绝配了，只要将来不负我就行。其实这个社会早乱了，到处男盗女娼，宁可娶个从良的妓女，也比娶个出墙的红杏强。你说对啵？ 李喊笑道：呵呵，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你俩个确实绝配，放心吧，等你伤好了，就叫莫娇去我那里报到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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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家人》企业报做了几期后，影响力出乎意料，竟然有广告商上门寻求合作，李喊觉得能让广告养活报纸也是好事，忙咨询了新闻出版部门，却告知内刊无权发布广告，只得作罢。 巴城人大多喜好舞文弄墨，所以文学投稿每天雪片样飞过来。相思工业园纸箱厂的流水线女工崔艳，寄来了一大包散文，李喊读了几篇，感觉用词堆砌，太过华丽，不接地气。想起自己当年初会梁述情形，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择了一篇，稍做修改后登了。崔艳受了莫大鼓舞，隔几天就寄来一大叠文章，并私下给李喊写信，称李喊为老师，视为偶像。李喊手抚无须下巴，手捧茶杯摇头晃脑，心里蛮受用。 这一日，大脚作家曾凡约了何明宗到了李喊办公室来，两人交了文稿。《家人》报稿费标准比市报稍高，一些三流作家一稿多投广种薄收赚取银子的事常有，李喊笑道：两位大作家，又送来几道回锅肉了？何明宗胖胖的脸上显出尴尬，道：其他刊物上首发反正也没出来，你先用了呗。李喊看了看稿子，曾凡写的是一篇励志小小说，无非是乡下孩子破茧成蝶的心灵鸡汤。何明宗的是组诗，开篇两句李喊却是非常喜欢： 七岁那年，我捉住了一只蝉，我以为拥有了整个夏天； 十七岁那年，我吻了她的脸，我以为爱情能一直到永远。 何明宗白胖如蚕，形象蠢笨，说话也是吭吭哧哧吐字不清，写的东西如此清新脱俗，李喊倒是刮目相看了。 三人聊起巴城文坛一些轶事来。文人风流，自是桃色事件最多。上一任文联 肖亚南年过花甲后，今年居然与发妻离婚重新娶了老婆，新人竟然是亲亲的小姨子。徐勇的《申兰人》大多发表出来的都是漂亮厂妹的稿子，传说每发一篇稿徐勇就要占一次便宜，员工编了顺口溜“要发稿就来搞”传唱。励志专家邹一宏的“香港成功学院”其实子虚乌有，这家伙连香港都没去过一趟。却是打着这“香港成功学大师”的牌子到各企业口若悬河讲课，一堂下来收费五千，赚得盆满钵满。 市作协 胡作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胯巴骨摔断了。李喊才知道信息，只道自己得去病房探望一下，毕竟是老师。曾凡悄声说，不去为好，一去胡老师反而不自在的。李喊不明就里，眼睛询问着曾凡，何明宗道：胡作为 晚上悄悄溜到文化局一个女性科长家里偷情，谁料这家男人突然出差回家了，胡作为吓得肝胆俱裂，从三楼窗口直接跳了下来的，虽然文人无行，到底不光彩，去探望反而感觉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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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大脚曾凡电话响起来，有人邀吃饭，李喊推不过，只得跟他们一道去了。 到了包厢，早坐了一个短锉的男人，脖子上戴了粗大的金链子，穿着港式花衬衣，暴发户势头十足。曾凡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家走出来的第一个企业家，鼎鼎大名的餐饮业大亨蔡游先生蔡老板。 蔡游起身伸了熊掌一般的肥手与李喊他们一一握了，苦了脸说：老弟，你莫要取笑老兄了，我现在苦不堪言，骑虎难下啊！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讨教的。 曾凡一指李喊，道：蔡老板今天你撞大运了，巴城最牛的策划大师在此！佳运超市死而复生，如今红红火火，冠盖巴城，颇有压沃尔玛一头之势，全赖此人之功，连《南方都市报》都整版报道过的。 蔡游喜不自胜，踮起脚尖搂了李喊肩膀，拉到身边坐下。李喊嘴里谦虚着：蔡总别听曾老板胡言乱语，我不过一打工崽罢了，哪有那么神，全是记者胡吹出来的罢了。 蔡游在相思湖边投资了一家叫做相思渔港的大型饭店，定位为高端餐饮，装修气派豪华，食材选料严格，就连服务员都精挑细选一色清小美女，停车场也几个篮球场大，可开业二个多月，亏损一百多万了。蔡游刚开始还总抱着信心，以为顾客接受有个过程，到后来却是每况愈下，蔡大亨庙里菩萨长草慌了神，再这样亏下来，三个月就得破产了。 蔡游刚好看过那一期《南方都市报》，心下对李喊的策划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口一个李大师叫着。李喊笑道：专家满街走，大师多如狗，标榜发屋的一号理发师别人就称大师的，大桥下面有挖鸡眼修脚的大师，澡堂里有搓澡的大师，大师现今是不值钱的。众人哈哈大笑。 蔡游一个劲把菜只选贵的点了上来，四个人点了八个人的量，又叫了茅台酒，双手端起敬了李喊，说李大师一定要救场，不然自己死路一条断无生机。李喊拗不过，心里也没有底，只得答应着去看看再说。蔡老板黑暗中看到一缕阳光，脸上顿然生色，举了杯子一敬再敬，一口口往腹中灌酒，热情得有些虚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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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湖是距巴城市中心八十公里不到，仿佛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群山之中，美丽而明净。相思湖是供应巴城饮用水保护水源，一百多万市民的“大水缸”，所以政府格外宠爱有加，管理严苛，不允许有任何污染源存在。相思湖的鱼因为干净，天然，味道鲜美，故而吸引众多食客慕名而来。巴城到省城长都的国道从相思湖侧经过，相思美食园就设在国道边，主打有机湖鱼特色品牌。 蔡游中午喝酒过了量，在洗脚城足足睡了三个钟头才醒来，和李喊到达相思美食园时，天色已经暗黑，一溜儿美食餐馆招牌的霓虹灯纷纷开始闪烁起来。蔡游的相思渔港处在整个美食园中央位置，两根华表龙柱立在门口，周边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外观比其他的餐饮店自是要气派得多。 正是晚餐时候，别的店门外停满了车，甚至有的店已经有客人在等着翻台了，相思渔港停车场却没几台车停着。两个穿旗袍的迎宾小姐站在门口，挺着胸脯眼观鼻鼻观心。李喊伸手拦住蔡游，道：蔡总你不用带我了，我自己进去吧。 相思渔港外面的落地玻璃被紫红的天鹅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除大门外一丝光也透不出来。见李喊进店，两位迎宾美女躬身九十度，脆脆的招呼：先生，欢迎光临相思渔港！其中一位带着李喊朝里面走，问道：先生您几位用餐？李喊道：十位左右。大厅空无一人，迎宾小姐径直带着客人朝里面走，说道：先生，到包厢里吧，我们没有限额消费，环境更好。李喊随了女孩进了包厢区，倒是发现有几间进了客。服务员找了个包厢，李喊打量着，装修实在豪华，红木餐桌，靠背软椅，墙上挂着镜面电视，还有本土书法名家的字画。休息区有宽大的沙发，包厢里带卫生间和传菜间。对比之下，较城内五星级的邕湖酒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喊又借故让服务员带到出品区去看了，大厨做的菜倒也色香味俱佳，盛菜的餐具高档名贵。李喊取了菜谱细细看过，价格其实并不高昂，顶多中等消费罢了。李喊独自到相邻的几间餐馆，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再回到相思渔港时，蔡游眼里满是期待，问道：兄弟，有何良策啊？ 李喊并不作声，前台取了纸笔，大马金刀写下硕大的六个字：打开门做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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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游莫名其妙，看看大门，满眼疑惑。李喊徐徐道来：蔡总，如果您能悟出来，应该早就走出困境了！相思是全市最大的镇区，人口三十万，更何况相思湖鱼品牌能吸引到市区乃至省城的食客，消费者是不缺的。人说店大欺客，你首先就犯了这条大忌！相思美食园不过是个特色餐饮区，哪里能用得着定位这么高端呢？另一着，你又犯了曲高和寡之忌。你的大厅遮得如此严实，食客看不到里面，自然存了防备心理，进了大厅，却是空无一人，还不吓得退避三舍？国人心理喜欢从众，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挤着去，越是没人的地方，大家心理上直接就设防了。蔡总明白没？ 蔡游似懂非懂，道：李大师，我们的菜品质量好，价格不贵，服务态度也不差，到底为何没有回头客呢？ 李喊笑道：快莫叫我大师，我也是凭个人感觉提点建议罢了，你们的东西确实是不错，但生意不好，顾客会感觉周转不快，食材肯定不新鲜，自然心存隔阂不敢再来了。 蔡游抓住救命稻草般，心急如焚，央求李喊说具体些。李喊掐着手指，一一道来，讲明白几个举措：第一，尽快拉开大厅窗帘，把大厅灯光全部打开，让顾客能看到里面；第二，有顾客进店，首先推荐坐到大厅，大厅满了再带包厢，除非有特殊要求的提前订了包厢，大厅有人气了才有感觉；第三，自降档次，在外面搭些帐蓬摆了餐桌，把烧烤师傅和面点师傅移到外面来作业，哪怕弄成大排档也成，外面有了喝酒划船的喧嚣，自然食客都会注意到，也就会到店里消费了。这就是我说的放下身段，打开门做生意。只是灵与不灵，我不打包票的。 蔡游见李喊的锦囊妙计不过尔尔，心下有些失望，但还是立马把几位管理人员全部叫上来，吩咐着马上就按李喊的办法搞起来。纵是将信将疑，眼下也苦无良策，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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