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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嗨,三爷[第2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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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儿子方太阳叛逆,不学好,寻衅滋事,胡作非为,把好好的人生,折腾成了笑话,也因此成了村里很多家长,用来教育自家孩子要好好学习的反面教材,方金成是受到他儿子的影响才受人诟病嘲笑,连他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难以为情,可颜面和尊严,在生活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别人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他的家务事时,他就算受到羞辱,也只是闷声不说话,任由他们取笑,自己却一笑而过,把所有的难受和痛苦,全部压在心里,要是儿子在家,只要他能活着,心里再苦再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直到中午,伊一才坐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抵达了村口,很多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站在山坡上议论纷纷,猜测男方的真实身份,在很多人看来,伊一近来和方太阳走得近,十有八九和他关系不一般,不知道又从哪儿骗来的女孩儿,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与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生,长相俊秀清澈,看上去斯文优雅,风度翩翩的,和痞里痞气的方太阳,几乎是一天一地,两个不同的人格,很多人都饶有兴趣的看向他们并肩前行,嗑着瓜子,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身影走向方太阳家。 “那人谁呀?”孙小天急急忙忙的将最新情况汇报给了方太阳,他正在屋子里练歌,一听到伊一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回来了,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将歌谱扔到了桌上,孙小天试探性的问,“要不我帮你问问那人什么身份。” “你胡乱打听什么呀?关你什么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高太阳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介意,可他又从未对伊一有过告白或表明过真实心意,他连生气的资格也没有,思索半晌,对那个男生的身份有了在致的猜测,“能不能沉住气?有什么好打听的,伊一有她的生活圈,想跟谁在一起,这是她的自由,我们是朋友也是搭档,真正能参与的不多,她瞒着不说,必定有她的想法或顾虑什么的,我们何必为了一时好奇就对她的隐私旁敲侧击?你也真是的,不要什么事儿都大惊小怪,沉稳一点,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谁会看你笑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和伊一嘛,你看她那么好的人,喜欢她的人又多,我怕你不够努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生走到一起,伊一值得你用心对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要不给她打个电话,自从她去火车站之后,你就对她不理不睬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在生闷气,你是男人,男人心胸开阔,别那么小家子气,再说,人家伊一也没做错什么。” 孙小天就知道方太阳很介意伊一不辞而别的事儿,以前都是女孩儿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他一直有着坐享其成的优越感,不需要太多表示,就能得到别人感情上的给予,对他的任何指令也是言听计从,但伊一不一样,她也不可能因为喜欢而盲目的沦为别人颐指气使的傀儡,他也不能按从前的标准对她指指点点。 她对他来说,是个陌生又全新的存在,是他从未接触过,习惯了被爱,却从未想过如何去爱别人,他们处于恋人未满,朋友之上的尴尬处境,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却又在人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伊一和谁在一起。 对方来这儿又有什么目的,不过有关她的一切,他还是下意识的记住了,周旭曾说过,伊一的父母早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她物色好一个如意郎君,只等到她到了适婚年纪,就会和他结婚。 而那个人的家世背景,以及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和伊一是相对的,郎才女貌势均力敌,再美的感情,也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道理,三岁小孩也懂得的。 |
“她来到咱们这儿,就是为了拜师学艺来的,现在学有所成了,老师要求她在这儿开办一场时装秀,她当然得请一两个得力帮手了,比赛将近,你眼下正在积极筹备参加比赛的事宜,她也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但你要是能在精神上鼓励她,我觉得·······” 孙小天的话还没说完,方太阳神色立刻就掉了下来,“我说你烦不烦?我管她和谁在一起,她爱怎样就怎样,我是她什么人?她又是我什么人?何必什么事情都要跟我汇报,我没有权利干涉她的私人交际,她要举办乡村时装秀,你说我是能在资金上帮上她,还是能在人力上助她一臂之力?我帮不上忙,还去凑什么热闹?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不是么?我是不是要以很骄傲的口吻跟他介绍,我马上就要参加歌唱比赛了,指望他给我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么?我真搞不明白,你脑子成天在想什么,是她先避开我的,我又何必去她那儿自讨没趣?” “你看你,喜欢人家又不好意思说,现在人家带着搭档回来了,你又自卑,谁说你帮不上忙?模特谁说只有女的?就你这大长腿,一点也不比专业的差,伊一瞒着不说,还不是害怕会耽误你练歌,你要争分夺秒,她哪敢在关键时刻拖你后退,这年头,人心比方便面还便宜,像她这么善解人意,又很冰雪聪明的女孩,你上哪儿找去?” 孙小天是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错过时机,你的忙,要是能在她用得着的节骨眼儿上,起到一点雪中送炭的作用,这样的感动,她会念上一辈子的,而且你以前说过,女人都很感性的,我虽然没谈过几场像模像样的感情,但这样的觉悟,我敢说肯定要比你通透的多。” |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反正我也练得差不多了。”方太阳有点心不在焉的,孙小天知道他心里盘算什么心思,还是想去看看伊一,却又害怕自己比不过和她一起回来的大男生,孙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背着方太阳去了托尼所在的店里,没想到他的店还在,门口人山人海的,方太阳还以为他又和附近几条街的同行干架了,拔开人群挤了进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跌眼镜,托尼不但没有和人干架,反而将理发店的招牌拆掉了,换上了夕阳红合唱团,孙小天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托尼忙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外面堆放的理发用具,都被他慷慨大方的送人了,也算是他先前恶意竞争所给他们造成的损失赔偿,现场倒也欢快和谐,方太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他不闹事,不管做哪个行业都能和气生财,托尼见方太阳和孙小天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不动弹,立刻神气活现的跑了过来,抬起胳膊肘就笑嘻嘻的架在了方太阳的肩膀上,指向店里熙熙攘攘的老头老太太说:“看到没有,我这理发店没了,我又发现了新商机,怎么样?” “可以呀托尼!你还真是点子不断。” “我说你····你都从哪儿整来这么多老头老太太,这些都是一对一对的,还是你随机分配的?”方太阳瞠目结舌,托尼一个劲儿的笑,“大城市有广场舞,你看这儿虽然不能和大城市相提并论,但在大众娱乐这方面,也不能因为地域原因就落后太多,所以我就突发奇想,看看能不能将广场舞强身健体的精髓,能不能套到我新创的夕阳红娱乐项目上,你看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很多人腰酸背痛腿抽筋,就是闲出病来的,时间不管对老人还是年轻人,都是按一寸光阴一寸金来换算的,我来这儿也有段时间了,为什么很多家庭不是一地鸡毛就是打打闹闹的,很多都是一些不懂事的老头老太太从中作祟。” 托尼忙于创业,这是他发现的新行业,也是史无前例的头一家,“年轻的时候忙于生计,没空争吵,再大的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现在年纪大了,有的是时间上演宫心计,成天挑三拣四,无中生有,他们内心大多空虚寂寞,一大家子,通常祖辈三代人住在一起,隔阂代沟太深,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和陌生人一样不理不睬,我亲眼看到的就不止三四起因为婆媳矛盾而离婚散伙的,你说我现在把这些闲得没事干的老人,全都集中到这儿来,唱唱歌,跳跳舞,和城里老年活动中心的模式差不多,这么一来,他们无处发泄的精力就能得到宣泄,在这儿快乐了,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痛快,到了家里,他们从这儿感受到的轻松快乐,也会极大的感染到其他家庭成员的。” “你是按人头收费还是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收费项目?” |
“当然有了,你看我这房租要钱,吃喝拉撒也要钱,我给他们提娱乐会所,他们作为回报,多少要出点门票钱的吧?不多,十五块钱一回,我把楼上也租下来了,用来打麻将。”托尼说得一脸自豪,方太阳和孙小天一脸惊奇,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你哪来的钱?” “有一万块钱是从三爷那儿借的,还有两万是小伊借我的,等我赚了钱,会还给他们的。”托尼对自己新创的项目很满意,方太阳对他不屈不挠的乐观精神佩服到了五体投地,像个不倒翁,不管推力有多大,反弹回来的力量也是相等的。 托尼搂着方太阳的脖子说:“太阳,你看我打造的这个新新行业还可以吧?我现在准备开发一个声乐办,准备挑几个有唱歌天赋的老头老太太,集中训练一下,让他们唱出老年人该有的精气神,别看他们老了,人活着就有意义,不管青壮年,还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都该活出生命的馈赠来,我这老年会所是经过我长时间考察才建立而成的,别看现在只是小规模,我打算会员基数多了以后,再将隔壁几个房间也租下来,扩大经营规模,再搞几个娱乐项目,比如说游泳击剑或业余攀岩什么的。” “攀岩?你在开玩笑么?这些人好多都六七十岁了,连走路都成问题,你还要扩展攀岩项目?你这基础设施形同虚设,连个正儿八经的灭火器也没有,你脑子就不能想点正常人该想的东西来?你眼睛没看到这些晃晃悠悠的人里,有很多都是因为各种脑梗脑溢血留下的后遗症?他们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你还帮他们筹建项目强身健体?只要在你这儿不小心摔上一跤,你就得倾家荡产?到时候我爸可没有多少钱能借给你,伊一也·····你看那个老太婆,得有两个人在边上架着走,你这是老年活动会所,还是养老院?” 方太阳诧异,就连村东头得了十年脑出血的二大爷都在其他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了,真不知道是来凑热闹的,还是来送深水炸弹,看得他心惊肉跳,反观托尼却不以为然,高收入就有高风险,哪有什么行业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 “别看这儿是小县城,但这儿的老头老太太也很时髦开放,比起以前守旧古板,封建迷信的人要开窍多了,你要他们说,他们都能听得明白,要不然我这新店一开张,就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往里面涌,而且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实行会员制,充一百送五块钱,充二百,送十块钱,我这是物美价廉的低消费,十块钱放在现在能买什么?一盒碗装的方便面,一双袜子,两颗乒乓球,两只炸鸡腿,半斤麻辣鹅,能有什么比我这儿的门票还低廉的?其实十块钱连一袋速冻水饺也买不到,但在我这儿却能买到货真价实的快乐,只有老年人才能体会得到的快乐。” 托尼说得头头是道,“现在生活条件提高了,老头老太太也不缺这点钱,与其将他们留在家里翻江倒海的,不如送到我这老年活动中心来集中管理,想怎么乐就怎么乐,想干嘛就干嘛,你说我这点子算不算利国利民,体察老年人身心健康?” “托尼,电影院在放映恐怖电影的时候,影院会善意的提醒患有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人禁止观影,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消费者永远都是获取主权的一方,你说你这老年活动所会的门槛,是不是低到下水道里去了?总得让那些行动不便,具有高危险的人群和正常人区分开来,万一有个好歹闪失,就不是你赔几个钱就能一笔勾销的事儿了?” |
方太阳在村里见过太多胡搅蛮缠的事儿,尤其是那些喜欢讨便宜,却又不开化的老头老太太,“我觉得有你必要在会员身体素质的基准上适当的做些筛选?你看看站在门口的老头,据我所知,三天两头就要发几回羊角风,后来给治得差不多了,在家好几年没犯,到你这儿突然就给抽上了,是怪这地儿风水不好还是你这个项目害人害己?家属可不管你筹建项目的初心有多宏伟无私,他们会咬死你的,我这么说可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你的。” “太阳,你看托尼有信心筹建新店面,这也是难得的,我们也别在高兴的时候说这丧气话,万事开头难,这世上有什么事业是一帆风顺的,出现问题就对症下药,将问题解决了,也就不存在问题了,我先前还担心托尼会不会因为创业失败的打击就一蹶不振,没想到那么快就重拾信心振作起来,真是好样的,我们作为朋友,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总要向着他,希望他越来越好,将喜欢的事情做大做强。” 孙小天知道方太阳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以前村子里就筹建过一处私人养老院,结果深更半夜,一个老人起床方便时,不小心摔倒在地,又没人及时发现,等到第二天,负责打扫卫生的人进来时,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老人早已气绝身亡,死去多时了,家属带着几十个亲戚朋友前来闹事,事件闹得惊天动地,影响恶劣,还遭到了电视台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报道,私人老板最后在村主任的调解下,与家属达成赔偿条约。 从赫赫有名的富翁,变成了倾家荡产的负翁,前后反差极大,令人唏嘘,后来就举家搬离了村子,就在前二三年前,老板做生意又惨遭滑铁卢,连本带利赔得干干净净,最后因为精神受到严重创伤,从此入住精神病院,直到现在还没出院。 方太阳倒是希望托尼摆脱阴影全新振作,但有了前车之鉴,他所谓的这个新新行业,比那些存在高血压,脑溢血后遗症的高危人群还要危险,一个弄不好,全军覆没不说,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 “太阳,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你能不能说些鼓励我的话?吃饭还有被米粒呛死的危险,走在路上好好的,指不定就被突然撞过来的车给撞死了,做什么事儿都存在一定的风险,如果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看不到出路,看到的全是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还能成什么事儿?年轻的资本就是用来输的,不去输,我怎么汲取经验去赢?你总说你没时间了,输不起,是你得了癌症没几天活了,还是你天生就是个胆小鬼?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没打算赚多少钱,就想深入基层,实实在在体验一下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生活,我不怕输,因为我有资本输得起,你呀,胆怯懦弱,偏执的认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做不到,我才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个行业的,赔钱了又能怎样?大不了倾家荡产,其实我早就倾家荡产了,根本没什么能赔得起的,顶多拉我去坐牢。” 托尼有些生气了,开业好好的,却遭到好朋友劈头盖脸浇来的一盆冷水,“从小到大,我连看守所都没进去过一次,进去之后,还能体验到一般人都体验不到的生活,我不会觉得这是羞辱,而是另一种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方太阳,如果你的心态还不能及时转变,就算你一路乘风破浪所向无敌,成为赛季最终的冠军,那也只能说明你唱功了得,但你好像不太明白眼下很多不成文的规则事实,唱功好的人多的事,比你嗓音更具有穿透性的人也大有人在,你算什么?现在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讲的是商业价值,你有么?你有钱还是有权?没有这两样东西加持,你拼死拼活走到的最后,只不过是别人生来就抵达的起点,没有这些得天独厚的资本,你再好的唱功在事实面前一文不值,只负责陪跑,那又有什么用?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输了,大不了喝两口闷酒又可以从头再来,你呢方太阳?如果你这次比赛输了,没能达到你的预期结果,你还能像我这样,笑着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从头再来?方太阳,你能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么?” |
“托尼,你是我朋友,我不是故意浇你冷水,大道理,谁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说我自卑,这个我可不承认,我好心好意劝你,又有前车之鉴,摔倒了还能重新振作起来,这是你够强大,在这一点上,我承认我输不起,心理也没有你强大,但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用心是好的,没人比我更希望你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强,如果你一味的认为我就是见不得你好,那么我们不必再多说废话,你嫌我的话难听,就当耳边风吹了,我也不会再对你的创业模式指手画脚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必因为一两句不投机的话就争得脸红脖子粗,没必要的,我也不想和你翻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难有共同语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都在各自的选择上自求多福。” 方太阳气急败坏,托尼阴冷着脸说:“谢谢你的中等,我会记住的,比赛的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忙得很,昏天暗地,直到现在还喘过一口气,反正你唱歌的底蕴十分丰厚,就算没有我的指引,也能轻松秒杀十强以外的选手,剩下的赛程就看你真正的实力了,作为朋友,不对,作为昔日的朋友,我就提前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明明都是好心想着对方,怎么说着说着就分道扬镳了,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那天下河洗澡还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一转眼,就将曾经许下的诺言扔到后脑勺了?做人哪有你们这样言而无信?让我家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左右为难,我要帮你们哪个?托尼你也真是的,你是拼命三郎,天不怕地不怕,从哪儿摔倒立马就能重新站起来,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到哪儿都能轰轰烈烈打出一片天下来,但你不能要求别人跟你一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们就是不完整才相互吸引,相互成全的么?现在战役还没开始,就开始离散人心,又是阳关道,又是独木桥的?” 孙小天几成了调解员,随时随地为他们调节矛盾隔阂,“既然有阳关道,何必再去走独木桥?路是人走出来的,走不了就用飞的,你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不要意气用事,伤了和气,遇到问题,连个商量的人也找不着,以后单枪匹马还怎么成事?太阳,你也不必因为伊一的事情就心烦意乱,心里憋着一股气无从发泄,体贴人的话原本那么香甜,被你这股气熏陶成了怨气,还说得那么锋利,你也别怪托尼会反感,换了谁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谁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劳动成果能够被人认可?你想成为冠军,不也是为了得到三爷对你天赋的认可?托尼也一样,他的想法很多时候的确是古灵精怪了一些,好歹却都用在了实际行动上,光说不做,纸上谈兵,你不觉得他这能屈能伸的优点值得你借鉴么?我们都在不断的摩擦中相互学习,将扎人的棱角磨平,是用来刮痧的,不是用来针锋相对的,真是受不了你们。” “伊一怎么了?” “她去火车站接了一个男的,开着玛莎拉蒂,长的特别帅,听说是来协助她开办乡村时装秀的?咱们的太阳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我说他胆小鬼,他又不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因为伊一避开他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才生闷气,他还是不承认,结果到你这儿就现了原形,好心变成了雷暴雨,你们俩处于风暴中心,被利得体无完肤,害得我也跟着淋了雨,伊一······太阳心里喜欢她,却又不跟她讲,玩起了躲猫猫,嘴上说是朋友,心里却是按女朋友的标准衡量她的一举一动,太阳这是被那些乱七八糟,形形色色的女孩子给宠坏了,只知道接受爱,却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表达感情,连一点点的暗示也没有,只要伊一做出他内设的标准,就被他下意识的定义成了背叛,其实人家这么做合情合理,根本挑不出个错来,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只好也把你当作朋友,对朋友的约束要比女朋友要宽敞的多。” |
孙小天恰到好处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伊一身上,托尼不由自主的看向方太阳,怪不得他气势汹汹的,一点也不和善,跟发疯似的,原来还在生伊一的闷气,这么一想,倒也情有可原,像他这种以前在感情上所向披靡的人,现在也变得患得患失,心里也就没那么大火气了,他刚要张嘴说什么,但看到方太阳一脸不耐烦时,又硬生生的咽回去。 孙小天继续说:“她心思敏锐,能从你给她的态度里,摸索出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有多少,我不知道你一直强调的自知之明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东西,但她有,把分寸水候拿得滴水不漏,我是看得出来了,再说,她凭什么要将什么事情都要向你逐一汇报,你又不是她领导,你都不在乎她了,她凭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感情上的配合,不是相互投入才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结出的契约关系么?我说得没错吧?” “你们都没错,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是糊涂蛋,你们想干什么就放开手干吧,我要回去睡觉了,懒得管你们。”方太阳一转身,一抬眼就看到伊一和一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孙小天和托尼也顺着他僵直又尴尬的眼神看去,孙小天喃喃自语的说:“这个竞争对手会不会太强大了?” “原来是这样,换得谁也会郁闷的。” “无聊。” “有什么好无聊的,凡事不能看外表,万一他是渣男,你······” “太阳以前好像也挺渣的,比这个,好像······”托尼觉得胜算渺茫,他瞪了眼孙小天,“那个人什么来头?这么大气场?会不会是表哥?” “她的表哥是周旭,他应该就是伊一前阵子说的,从上海来的朋友,太阳,其实你不用钻牛角尖,反正我们三个加起来,也帮不上伊一,她要举办时装秀,不是搭个台子,再找几个大高个穿她设计的衣服,在台上走上几圈就能完成的事儿,到时候还得请来电视台的记者前来拍摄,你说我们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想帮都没法帮,无从下手,既然这个人能帮上伊一,那么在相同的利益上,我们就得放下芥蒂,拿出你该有的大家风范,和他紧密配合,你是东道主,该主动些的,不能伊一在他面前丢了脸,最后我们也会被他小瞧的,一味的认为我们只会小打小闹,上不了大台面。” 孙小天的言情小说看得多,说出嘴的大道理也有鼻子有眼的,“老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三个脑袋瓜子,再不济事也能比得过他一个人的,他在财力上出力,那我们就在我们擅长的领域给伊一添砖加瓦,再不行,就凭太阳你这傲然纤丽的好身段,换上女装,照样可以惊艳四座,亮瞎一票人的狗眼的,只要动静搞得大,那个人就不会以貌取人,你不仅要杀入决赛成为冠军,还要在气势磅礴上与你的冠军头衔浑然天成,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明白伊一与你在一起,可不是这了贪图你的美色,能在他眼面前一鸣惊人,他就不敢小瞧你,那么我们两个也会跟着沾光的,毕竟不是一路人,怎么能结伴前面那么久?” “这是邱林,我朋友。”伊一和邱林走了过来,方太阳的屁股忽然被托尼用力顶了一下,他猝不及防的往前迈了一步,邱林儒雅大方,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股贵公子的气度,他大大方方的向他伸出手,方太阳手心有汗,下意识的在身上擦了一下,之后才和他握手问候,伊一笑着说:“对不起太阳,我都没跟你说一声,这是我在上海的表哥。” “表哥?” |
“表哥?” “是表的那种表哥,还是亲表哥,或者是像电视剧里放的那种自己认的表哥?”托尼打破沙锅问到底,方太阳看向他,但这个问题刚也好是他想问的,伊一看向邱林,“属于第二种,周旭的妈妈和邱林的妈妈是姐妹,他们也是表兄弟关系,我这儿什么都不多,就是表哥特别多。” “原来是这样,你不早说,伊一,你真是吓死个人了,害得我们太阳一大早就发了那么大的火,瞧把托尼给折腾的,不明不白受了那么大的气,太······”孙小天高兴之下脱口而出,邱林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有种基于认识之上才存在的惊愕,好像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我认得你。” “哎呀太阳,你这回是彻底出名了,人在这儿,名都传到大上海了,是伊一跟你说的吧?”托尼一把推开方太阳拽在他胳膊上的手,他的话太多,会将他更多的东西一股脑全给出卖了,伊一笑而不语,邱林说:“你以前参加过两次比赛,我看过你的比赛,觉得你挺有意思的,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而且你还是连续两······” “哥,你不是说想吃这儿的麻团么?不远处的面包房就有卖的,你不要尝尝么?”伊一突然截断他的话,邱林一头雾水,随后像是想明白似的,连忙说:“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坐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痛的,肚子又饿,要不咱们先去找个饭馆吃饭。” “去什么饭馆,这是我新开的店,这儿有现成的,你想吃什么都有。”托尼说,邱林的目光还在不由自主的在方太阳的身上转悠,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伊一,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又瞪了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方太阳总觉得他们在故意瞒着他什么惊天大秘密,孙小天看出端倪来了,故意问:“表哥,那你这次是来支持我们太阳参加比赛的,还是来协助伊一举办时装秀的?” “你又要参加比赛?”显然邱林还不知道,方太阳点了点头,“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不多了,趁眼下有机会,我就想再试一试,反正已经输了两次,也不多这一回,赢了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多亏伊一全力协助,给我提供乐器还是临时训练的场所,不然,我还不确定能不能报名参赛。” “挺好,你挺好,勇气可嘉,那我就在这儿提前祝你旗开得胜了。”邱林眼神中流转着一种想说又无从说起的担忧,伊一看向人来人往的理发店,“托尼,你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这是在这儿干什么呀?”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是我最新开辟的夕阳红娱乐会所,专门将在家闲的没事干的老人,全给搜罗到这儿来自娱自乐,可以打牌唱歌,跳跳广场舞什么的,娱乐健身一体化,设施建材这几天就能安装齐全了,到时候,里面好玩的项目就更多了,我采用的是会员制,充一百补五块,充二百补十块,别看这小小的五块,昨天光一上午,就有十几个老太婆前来报名了,生意好得很,这钱有你一份,以后按股份给你分红。”托尼笑得格外开心,邱林看着门口几个明显腿脚不太利索,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老头,吓得一身冷汗,万一摔倒了,别说是分红,他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他们最后还在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作为东道主的方太阳,自然要掏钱买单的,几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就回去了,刚好方金成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主家给的十几个花卷馒头,儿子不太,他可以吃花卷就着咸菜吃上两三天的。 |
“三爷,这是你家的门牌号么?”伊一抬头看了眼端端正正镶嵌在门板上的绿色门牌号,这是方金成在拆迁区捡垃圾的时候捡来的,家家户户都有门牌号,就他家没有,他寻思着就随便找一个安在门上,有了门牌号才能真正的像个家,要不然别人问起,他连具体的号头都说不出来,好像没名没姓的黑户,方金成对这个还算干净整洁的门牌号很满意,是他在一堆破破烂烂的门牌号里精挑细选出来,悬挂在门上有模有样的,他将双手背在后面,一脸满意的说:“对啊,这就是我家的门牌号,我不识字,太阳他又不肯念给我听。” “沈渡村六组十四号,还挺好记的。”伊一并不知道这块门牌号是方金成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村委会登记的号码也不是这个,以前发放过,后来在搬家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他以前就听人说过,以后寄东西,只要将门牌号的地址填上,快递员就会按门牌号上的地址给送到家里来,反正他家有门牌号,他又不需要买东西,儿子也不常在家,把门牌号镇在自家门上,就觉得这像个正常的家,方金成笑,“好记,可我就是不认得,没有的时候觉得怪怪的,人家都有,我家里没有,人家问,我也回答不上来,现在有了,反而没人问我了,心里就很踏实,你说这能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呢?比如太阳以后要给别人寄东西,地址就得照按门牌号上的地址填写,快递叫会按照地址将东西亲自送到家门口的,不管你家有多偏僻难走,没有门牌号,人家找不到具体地址,而且下午太阳就要给音乐制作人寄小样子,人家要是有答复,就会将东西按门牌号上的地址,送到太阳手上,他不在家,你可以代签收下来,这就是门牌号的作用。”伊一仔细看了几遍,心里默默记住了。 方金成一脸庆幸,“这样啊,那还真少不了这块门牌号,还真是及时,哎呀,以前没有门牌号的时候,太阳要给谁寄信,或有谁给他写信,都得写他大姑家的地址,他大姑家离这儿远着呢,一来一回得用上一个小时,你就这么跑着去,有时候还不一定收得到,跑来跑去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这下好了,有了门牌号,他就不用再写他大姑家的地址,小伊,我当初跟太阳说起这门牌号的事儿,他还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用得着了,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方太阳经不住托尼软磨硬泡,硬是被他拉去给他的夕阳红合唱团当陪练的,争取把这些人都发展成现场的亲友团,伊一坐在台阶上,看着全身心投入的方太阳,不禁有些内疚,邱林在她边上坐下,低声说:“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跟他走的这么近?” |
“哥,你来归来,但你不要乱说话,时装秀的事情,我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只要找个场地,再到附近找几个身材好一点的女孩子,在台上直上几圈,我就是想通过这个活动,让爸爸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伊一神情有些失落,邱林指向台上正聚精会神教老太婆唱歌的方太阳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喜欢他有什么错么?” “你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他呀。” “为什么?难道你也认为我就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父母包办婚姻,你是不是受了我爸妈什么好处,这是专程跑来给我当说客的?” “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眨一眼的,你别忘了方太阳他·······” “对不起他的人是我表哥,又不是他。” “但你和他在一起,等你表哥回来了,你让他情何以堪?” “事情是他做出来的,凭什么要让太阳为他的卑鄙无耻买单?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么?你的胳膊肘在往外拐的同时,能不能基于事实说话?” “我说的就是事实,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表哥他·····他很难做人的?” “就他是人,太阳就不是人了?他连做人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太阳本来就是受害者,难不成你也认为表哥有权有势,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弄规则,就可以无视别人的努力,践踏别人的尊严?你知道他每一次摔得头破血流,再爬起来有多辛苦么?你只看到表哥失败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太阳面对失败有多难受?你知道他在没人的时候默默流了多少眼泪?你只看到自家人这样那样了,别人的人生就不配得到尊重么?况且他前后两次失败,都是表哥暗中搞的鬼,要不然哪来肖灿什么事儿?” “听你这么一说,你千里迢迢跑来这儿,拜师学艺是假,找方太阳才是真的,做人哪有你这样的,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这么做有意义么?我告诉你伊一,你表哥不会因为你帮他赎罪就会感激你的,一点也不会,反而会恨你,这只是你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 邱林这次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方太阳······他戾气太重,人也聪明,总能从你身上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迟早会查到,你爸和你表哥,前后两次对他参赛结果进行了干涉,要不是因为这个,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问鼎冠军,你夹在这么多人中间就不难受么?” “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怎么跟方太阳讲的?” “我说他当兵去了。” “当兵去了,伊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那我问你,他信了么?” “我把房子里所有的照片全部拿走了,他没看到他的脸,就不会知道他这么个人。” “真话经得起推敲,假话需要你用无数个谎言来遮盖,拆东墙补西墙,你以后只要和他在一起,你就会一直被迫的活在谎言之中,他已经被你们害得很惨了,不要再欺骗他,大不了跟他和盘托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肯定有那么点意思,你可以借着这一丝点儿的好感,向他开诚布公。” 邱林见站在台上聚精会神的方太阳,眼里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愧疚和难堪,“已经成为定居的事情,就无力回天,谁也改变不了过去,但你完全可以改变未来的走向,跟他说实话,或许说服他不要再去参赛了,就算他顺顺利利进入决赛,你爸早已内定好的人,也绝不可能让他抢了风头,取而代之,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强权就是道理?表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给我灌输这些歪门邪道的么?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该和表哥那样卑劣下作的人一样不择手段,同流合污,你不是经常跟我讲,做人要坚守原则,是非对错得在心里有个底,有个数,你现在又在怂恿我偷换概念,改变立场,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认错,说我不该自以为是,不该违逆他所谓的法则?我到底在你们眼里算什么?没权没势。空有一腔热血的方太阳又算什么,他不是个案,那么多受到你们势力操纵的参赛学员又算什么?” |
伊一从上海来到这处偏远的小县城,说是为了来找方太阳的,邱林低下沉默不语,前两次的事情,虽然与他无关,但他当时也是知情之一,没有阻止就是默认,他刚才所说的每句话,无疑都是为了维护与利益相互勾连的规则,成了说客,也就和父亲表哥成了一丘之貉,接下来只会在利益裹挟中狼狈为奸,好争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伊一对他的不作为颇有微辞,觉得他和其他利欲熏心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就是因为没有你们这么大的后台资本,就该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台上有他们梦寐以求的希望,他们为了实现希望,付出的不光是时间,还有很多数不给的眼泪和辛苦,你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如果我没有发现表哥和我爸私下运作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方太阳这么号人,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强大,只是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最讽刺的是,你们竟然私下动用人脉势力,人为的让他在同一个泥坑里接连摔了两次。” 伊一对方太阳充满了内疚,他的父亲就是当初赛事的主办方之一,娱乐公司的老板,只是前段时间,因为连续做了几个重大决策,导致公司濒临破产,败走麦城,甚至不惜跑去国外养精蓄锐去了。 伊一没觉得家道中落有什么好悲惨的,反而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只要爸爸不在,很多赛事上,就会相应的减小很多不必要的黑幕,会有人抓住机会大放异彩,出人头地,或许也不会再出现像方太阳这样才华横溢,却又遭遇连续落选的悲剧。 “我看你是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警告你伊一,你现在就给我停手,跟我回上海,你爸那边,我已经帮你做好工作了,他最近老是头痛,接连失眠了好几天,你就不能站在他的立场理解一下他的苦衷么?你以为这些看不见的规则都是由他一个人操纵的?你能保证现在的赛事,就没一个黑幕,以实力说话,以大众的支持率为准线?能做到真正的公开透明么?不会的伊一,是你太单纯了,你年纪还小,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不会对一些事你看不明白的事情大惊小怪,莫名的愤怒,你自小就生在富贵人家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哪怕是星星,你爸也会有办法帮你搞来一颗,挂在你的床头当作照明灯具。” 邱林觉得表妹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做法也很幼稚,明明她可以通过更明智的办法帮助他重新站到舞台上,用错了办法,不光他被动,她以后也会在得知真相的方太阳眼里,变成一朵讽刺又不堪入目的白莲花。 |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她的恶毒和自私,会成为他内心最大的阴影,一辈子挥之不去,也会大大影响到他以后,会在潜意识里对其他女人带有强烈的恶意和仇恨。 “在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汽车是个什么东西时,你早已开着小轿车在院子里遛弯了,从小到大,光是照顾你的保姆就有十几个,可以说,你一出生,就站在很多人,可能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你觉得你这样富丽堂皇的出身,对其他普通人就公平么?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有什么权利讲公平?你以为对方太阳的同情,会得到他的感动么?伊一,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尤其是像他这种自尊心强,不愿接受别人帮助,可又无力改变现状的人,你的同情,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你以为你是满怀慈悲,普度众生的观世音,下凡到他的世界救苦救难来了?他需要你的拯救么?” 邱林拿出纸巾,一面小心翼翼的打量台上的人,一面给她擦眼泪,凌厉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像是长辈教育不听话的小辈那样苦口婆心,“像他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而且性格偏激极端,容易做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儿,你从头至尾把他当成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又是谎言又是花言巧语,你以为你是谁呀伊一,一旦真相大白,他会恨透你,你留给他再好的印象,也会变得鲜血淋漓,令他作呕,慈悲善意,变成了别有用心,他被你狠狠羞辱了一番后,又被你踩进更深的泥潭,完了他还得骂自己有眼无珠,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楚,他自我责备或许会盖过对你的厌恶。” “太阳他·····”伊一还是太稚嫩了,能说出很多大道理,但说出来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她似乎也明白这么一直瞒着不对,可又没有勇气将真相告诉他,眼看比赛在即,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告诉他真相,势必会影响到他的参赛状态,他想成为最终的赢家,机会渺茫,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遇人不淑,也是他自己的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他是被你爸和表哥才害成这样,但你能在方太阳面前否认害他的人是他亲生爸爸,和他打擂台又暗中放手的人,是她最崇拜的表哥,你还骗他说····说他参军了,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大公无私,光是说谎这一件事儿,你和那两个人的性质就没多大分别了,都认为他是个小地方来的傻子,经不住三言两语就能骗取他的信任,要说残忍,你这才叫真正的残忍,他喜欢你,但你摸着良心好好的问一问自己,你对他是同情多一点,还是好感多一点?” 邱林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一句,伊一怔了一下,她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舞台,方太阳刚好回头看向她,眼里的阴郁消散了不少,眉宇间似乎也有了当初参赛时的自信从容,稳操胜券,离他想要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意境莫名的变得很怪异,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他当初参赛的光景。 前后两次,她都在现场,以为他会那么笑着走向属于他的荣耀,没想到,却输在了父亲和表哥的运筹帷幄之下,在主持人用惊为天人,慷慨激昂的语调举起对方的手时,他眼里的光和笑容就被一点点的溶解了,变得涣散而又空洞,好像所有的内容被现场的欢呼和掌声全部挖空了,那是给予胜利者才醒拥有的荣耀,作为手下败将,他无言以对,一时间晃神了,在主持人的暗示催促下,像木头人一样机械又木讷的离开了舞台。 |
除了委屈和不解,再无其他表情,残留的理智,还能勉为其难的挤出一点点的笑容,不至于下场的时候太狼狈,表哥赢了,却也疯了,没有实力,再强大的势力,也只是徒有其表,经不住几个春秋推敲,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人是鬼,总能辨别出来。 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表哥浮夸尴尬的唱功和演技叫人怀疑人生,摸不着头脑,狐狸尾巴一旦露馅,离原形毕露也就不远了,表哥靠实力技压群雄的虚假人设,顷刻间天塌地陷,荡然无存,在铺天盖地,不分日夜的唾骂指责声中身败名裂,精神倍受折磨,夜不能寐,吃不好睡不香,内心不堪重负,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有数次自杀未遂的记录,每一次似乎都带着必死决心,却没一次如愿的,终于在两年前的一个闷热的午后,树上的蝉鸣叫得热烈,他独自反锁了门窗,悄然吃下一整瓶的安眠药,为了增大死亡成功率,又在卧房里烧了一盆炭,双管齐下,神仙来了,怕也顶不住这么大的杀伤力。 可他命硬,不该绝,在命悬一线之际,还是被家人发现了异样,送去医院后,救是救过来了,却昏迷了整整十七天,醒来之后,他的世界就像澄清的水,清澈见底,却也成了一潭死水,智商永远留在了两岁,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成天除了吃喝拉撒也没其他事儿,再无昔日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高光形象。 “丛林法则本来就是这样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资本势力的建立,不分高低贵贱,但分大小轻重,这一次······”邱林觉得她的行事太过出格,年纪太小,阅历又太少,她远在国外的父母再在积极筹措东山再起的资本,作为女儿,不但没有助上一臂之力,还将他们划进伪君子的行列,只知道唯利是图,榨取暴利。 “这一次,你们又准备为他量身定做怎样的结果?我从上海跑到这儿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把他害成什么样了,我想将真相告诉他,可告诉他又能怎样?难道让他明白斗不过你们就是他的命么?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的命运?” 伊一忍无可忍,声音不禁大了些,方太阳隐约察觉到了异样,却又不好直接下台去他们问个究竟,“表哥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那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搞那么多害人害己的花样,非要盗取别人的荣耀,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今天的下场和以前种种的作为,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再说,在他没疯之前,遭到他毒害的,不光只有方太阳一个人,还有很多,他扼杀了那么多同他一样追求音乐梦想的人,一个人真正的快乐就是从事自己感兴趣的事,其他的,只是为了活着而作为谋生的方式,我不喜欢计算机,我喜欢服装设计,我一到机房就头疼的要命,恨不得从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所以我可以对那些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尤其是方太阳。” “说你聪明,你冰雪聪明,说你笨,你又笨得气人,哪有你这么做事的?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威胁你爸?他又不在这儿,你说这些寻死觅活的话,还有什么意思?”邱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伊爸爸派他来,就是听到一些风声才派他过来了解实情,伊一太天真,哪怕他说了,她也会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他故意抬出老爸的旗号危言耸听的。 |
“在我来之前,他在烂泥坑里泡了很长时间,所有的激情梦想,全都在落选后化为泡影,精神一蹶不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迷失自己的行尸走肉,唯一能拯救他的就只有他喜欢的东西,却被你们这些认钱不认人的伪君子,出于利益考究给无情剥夺了,你们毁了他的一生,你知道他恢复到现在的状态背后,付出多少血泪,这些伤痛,不光是他承受不来,还有他背后千疮百孔的家庭,你们毁掉的不是他一个人,在你大言不惭告诫我要遵守规则的时候,你内心有没有一丝丝的内疚?会像我爸那样,觉得弱肉强食之下,只有背景强大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没权没势,再没点人脉关系的普通人,是不是就活该变成绊脚石,就该受人践踏蹂躏,还不得有半分反抗?” 伊一不甘示弱,“表哥,我一直认为你和我爸不一样,你有良知,知道别人的辛苦来之不易,知道这些看似正大光明的规则背后,充斥着狗血和不公正,将这些普通人仅有的一点价值吃干抹净,敲碎骨头吸食脊髓,从中牟取暴利,你们将方太阳抬到了终极赛,与表哥打擂台,就是为了制造商业噱头虚张声势,表哥一言难尽的实力,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方太阳的对手,可结果又是怎样的?你们自导自演,暗箱操作的黑幕手段,已经不止一次恶心到我了,你们不尊重参赛选手,连自己的脸皮也懒得要了,为了所谓的效应无所不用其极,而这个生冷残忍的词,我在动物世界里看得最多,你们看上去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怎么都跟冷血动物一样冷血无情,为了得到某样东西,可以机关算尽,以最恶劣的手段将人置于死地,你们杀了他两次,这一次,你们休想再来搞鬼,如果方太阳输了,我就大义灭亲,将你和我爸这些年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全部抖搂出来!” “我说表妹,你脑筋是不是短路了?为什么非要为方太阳打抱不平?你是对肖灿不满意,还是痛恨你爸当初不该为了扶持肖灿,从而通过黑幕手段将与他长相颇为相似的方太阳赶尽杀绝?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其他的,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内幕消息,更不会多话,将你在这儿和方太阳纠缠不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你父母,你爸要是知道了,别说他参加不了比赛,就怕身家性命都会随时受到威胁,他注重利益,却也更加注重你,不管你恨他专权,还是对你的人生干涉太多,他终究是你爸爸,你违反不了他的指令,只要你敢,他就敢通过他的方式让你吃尽苦头,违逆他,你需要付出的不光是代价,还有姓方的小哥哥也会受到牵连,以他的心理素质,能重整旗鼓的确不容易,但我不相信有什么人可以三番两次的摔在同一个烂泥塘里,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宠辱不惊,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又能笑着起身从头开始。” 邱林说,“方太阳在你爸眼里算不了什么,如果成了一个不得不除的威胁,那你对他的同情就不是出到对黑幕势力的反抗,而是给他带去了灭顶之灾,我和你是一起长大的,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你最亲的亲人反目成仇,最后什么都没落着,反而遍体鳞伤,胳膊拧不过大腿,被默认的规则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原因和价值,光凭你一已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你又何必自讨没趣,最后出力不讨好,害得别人再无机会咸鱼翻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底下有的是出路,方太阳的出路又没有被永久定格在这一条上,必须非走不可,用错了办法,时机又不对,你和你爸相抗衡的资本,还是建立在你是他女儿的基础上,倘若他对你六亲不认,我想他一定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方太阳身上,你觉得他经得住你爸几个回合狂轰滥炸的?他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家庭,这些因素,你在接近他之前,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
“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突然就走了,他会怀疑的。”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有办法给他一个交代。” “表哥,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爸,太阳走到今天不容易,他已经败了两次,这一次,你就不要再针对他了。” “说来说去,你怎么还认为我在针对他?你以为他谁呀?值得我花心思针对他么?” “那肖灿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不跟我说实话?” “说实话了,我字字句句全是实话。” “是我爸派你来的,一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是不是周旭?” “不是。” “你知道。” “我哪知道?伊一,你不要再问了。” “你不说是吧!那我就自己去问周旭,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里外不是人,你别以为说几句大义凛然的好听话,就能把我骗回去,做人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决定是我自己拿的,路也是我自己选的,你要去告状尽管去,我才不在乎,以前我就是妥协的太多,成为他眼里懂事听话的乖乖女,才会造成人生的很多重大选择,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我有我的人生。” 伊一不想再沦为父亲宰割的傀儡,她要为自己活一次,要去争取她想要的人生,成为她想像中最好的样子,而不是一味的活在别人眼里的模样,“我不是他的提线木偶,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认你当儿子,反正他没儿子,你听话识趣,对他的指令言听计从,这多好呀?我告诉你邱林,不管是你还是我爸,但凡他敢对方太阳动手,我就敢和他断绝关系鱼死网破。” “你还真是反了你!好,你有种,伊一,真够有你的,这才和方太阳在一起几天,就敢对我直呼其名,大喊大叫,我索性就跟你开门见山说了,肖灿,依旧是你爸重点扶持的艺人,以后还有更多的计划,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俩个长的太像了,方太阳只要出现在赛场上,很容易就会将肖灿好不容易才积累的热度分走,前两次对他前后夹击,非得派出你表哥将他打压出去,为的就是给肖灿清空场地,如果当初你爸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方太阳,那么现在也就没有肖灿什么事儿了,但凡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发生了就发生了,没什么好说的。” 邱林这次来,除了浅浅提醒她关于父亲的指令,还有其他一些目的,越是她接受不了的,就越要小心,“肖灿长的好,人品又经得起推敲,粉丝基数大,在海内外就拥有几个数量庞大的后援会,你知道光凭这个就要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么?你爸这是全心全意指着肖灿帮他翻盘呢!越在这个节骨眼儿,你爸就越不允许让任何一个随时会影响到肖灿形象的威胁或成因出现,他临走之前,给了下了通行,一旦出现,就地正法,杀无赦,况且肖灿现在是国内数一数二无人匹敌的顶流,他身上维系着你爸的身家性命,你觉得他会在乎你对方太阳是同情还是出于感情?你或许说得没错,他一向看中利益,利益至上,甚至还凌驾在你的份额之上,那你又拿什么筹码和他讨价还价,帮方太阳拓展余地?肖灿和方太阳,只能二选一,先入为主就是这样残酷,你也不希望方太阳一辈子只能活在肖灿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这就是你要给他千方百计想要争取的公平?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稀罕这样的公平?再跟你透露一个实况,你的选择,不管你是和你爸同归于尽,还是帮着方太阳和肖灿鱼死网破,他们俩个都没法在一个圈子里和平相处。” |
伊一低下头独自垂泪,她相信天道酬勤,可为什么这句话用在方太阳身上就行不通了,邱林拍了拍她不住颤栗的肩膀,“我想你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像仇人一样剑拔弩张,分外眼红?,连同他们身后的粉丝也闹得鸡犬不宁,负面影响一旦超过市场行规约束的范畴,就是他们俩个一起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了,没有胜败赢家,只有双双陨落,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没法权衡利弊,意气用事,眼睛也分不清对错黑白,打破平衡,你毁掉的不光只有方太阳,还有你爸千辛万苦才捧起来的肖灿,他的价值难以估量,背负着你整个家族的死生存亡,你觉得他目前的份量和方太阳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份量,哪个重,哪个轻?你呀,搅出的动静再大,顶多是小打小闹,你爸手上的大数据,不会因为你的任性胡来而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么个真相,肖灿的路,会越走越宽,相应的,方太阳就无路可退了,他就算赢得比赛,也不敢有任何公司敢和他签约的,即使有,他也只能从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商演活动。”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爸的公司不是倒闭了么?他······”根基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父亲是这个行业里的风云人物,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只是机会还没遇到,这才跑去外面避风头,等他元气恢复,就差不多该王者归来了。 “哪家公司开业了,他能去捧个场,借着肖灿的光去唱首歌,你觉得这样的出路,能对得起他以往所付出的心血么?你怎么知道这条路上,能遇到一两个可以让他黄袍加身一鸣惊人的运气?伊一呀,狗屎运不是踩着狗屎就能遇到的,运气超过百分之八十,是掌握在资本最大的人手上,他与资本擦不了边,又如何从中获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这不成了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么?肖灿的成功,就是赶在方太阳之前,抢先一步从你爸手上获取了资本,一步一步踩着公司给的资源节节高升,从而造就今时今日的辉煌佳绩,方太阳早就没有余地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邱林知道硬的不行,只能跟她将话掰开来讲,她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方太阳和肖灿之间无法并存的现实,“我要是你,就会想方设法劝他放弃比赛,评委·····至少有三个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他们都是公司亲自指派的人,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在这上面拼出一线生机么?谁敢和资本作对?你听我一句劝,收收心,也让方太阳提早收收心,至少,他不会重蹈覆辙,在同一个烂泥塘里再摔第三次了。” “他准备那么久,你让我怎么跟他开口?” “事在人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的语言组织能力这么强,总能将这件事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他一定说他输不起了,而这次,他输定了,没有任何机会扭转定局,比赛还没开始,冠军已经选出来了,是另一家娱乐公司新签订的艺人,让他参加比赛,就是先混个脸熟,走个过场而已,方太阳没必要再拿出所有身家,全程陪这些人玩游戏,我也觉得很残忍,可我也没办法,伊一,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真的会害死他的。”邱林见方太阳缓步走了过来,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我去外面抽根烟,怪沉闷的。” “你们说什么了?为什么哭?因为我的事么?” “和你无关。“ “真的?我怎么看不像?” |
“和你无关。“ “真的?我怎么看不像?” “我表哥给我爸当了十多年的助手,他这次来就是为了监视我的,看看我的工作成果进行的怎么样,我······太阳,你真的····真的想唱歌么?” “不然呢?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破地方,教这些大妈唱歌?” “如果不参加比赛,你还可以唱歌的。” “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就是想说·····以前我在现场看过你比赛,就害怕你·····比赛太残酷了,有点不忍心看到你为了比赛不顾一切,承受太多压力,我倒是听说有几个歌手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失常,都把自己住进精神病院了。” “但我不会呀!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得到了就一定会万分珍惜的,论起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的感谢过你。,” “这有什么好些谢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换作别人,你也会当成举手之劳?” “会吧。” “哦,原来我和别人也没多少分别,是我一厢情愿的是么?” “不是,太阳,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有些事儿,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揭穿而已,你真当我笨?你表哥·····房子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我就觉得特别奇怪,好像被人特意清空了,我无意中在床板的夹层下面,发现一张撕了一半的照片,上半张粘在席梦思下面,另一张掉到地上了,我拼凑了一下,结果却发现,我和你表哥还真是有缘。”方太阳是在昨天晚上才发现这个石破天惊的秘密的,伊一目光颤抖,连同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着,她伸手接过,翻过来,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并不是他和方太阳的合影,而是表哥在海南度假时所拍摄的照片。 “我记得,他在赢了我之后就参加电视剧的拍摄了,发展挺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跑去当兵了?你把关于他的照片全部藏起来,是担心我会介意,还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 “太阳,我·····” “回答!” “我·····我没想骗你的,就觉得你知道他的身份后会介意。” “我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他这儿是风水宝地,沾了他的喜气,说不定我能在赛场上超常发挥,一鸣惊人呢!你用心良苦,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只是,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不管是恶意欺骗,还是善意的谎言,我的内心不算强大,但只求一句真话,再大的打击也扛得住,伊一,你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我?现在说·····我不生气,但要是被我查出来或哪天你露出蛛丝马迹,性质就不一样了,谁都不想被人当成傻子,耍得团团转,是这个道理吧?” “其实我很····” “喜欢我?”方太阳伸手握住她细嫩的手掌,伊一下意识的抽开了,目光闪烁不定,“是,是有那么一点。” “如果坐在你边上的人是肖灿,你喜欢的就不止一点点了吧?”方太阳说着就将一条扣着星形挂坠拿了出来,伊一一把抢过,勃然大怒,立刻站了起来,“你翻我东西!” “我还真幸亏翻了翻,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其实是肖灿,你见不到他本人,就拿我当替身,我和他长的像是像了点,但我不是他,你成天对着我,是睹物思人么?还把他的头像弄成大头贴放在项链里,按这个长度,刚好可以垂在你的胸口处,随时随地让他的脸贴在你的心脏上,多浪漫。”方太阳语气和眼神冷却了不少,伊一眼泪直往下掉,在方太阳看来,这就是做贼心虚。 |
“这不是他。” “难道是我?这条项链和照片的成色,看上去有点时间了,我参赛的时候,你才多大?肖灿那会儿刚好成名了,喜欢他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千里迢迢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我这个替身来的?就你这小家碧玉的长相,到他那儿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美景,说不定他还会对你另眼相看的。”方太阳语气中多了几分刻薄,伊一羞愤难当,一巴掌打了过去,方太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头也被打得歪到一边,缓缓的转过,用手按了下被打疼的脸,言语更加恶毒的说:“你怎么证明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他?”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那你就把照片还给我。” “那不是你!我说过了,况且又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我说上面的照片是肖灿,你不承认,那张脸除了我和肖灿之外,还会有谁?不是他就是我,是我的就得给我!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凭什么让我的脸天天贴在你的心口上晃来晃去的?” “你滚开,说不给你就不给你,你真是卑鄙,竟然翻别人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偷鸡摸狗的事情,以前也没少干,现在知道我为人了,那就离我这种人远一点,说不定以后少的就不止是项链了,还会少其他值钱的东西,我是贼,但凡是好东西,就想偷到手上占为己有,出了名的坏,你去打听打听,我算什么好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至理名言,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好歹留心一点,我犯过事坐过牢,像我这样的人,狗看到都会躲得远远的,你脑子有病么?非要和我走的那么近,不怕我吃了你?”方太阳冷笑,伊一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紧紧抓住项链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 “不是我自轻自贱,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是闲得没事干才去报名参赛的,你以为我真不怕输,我告诉你,我怕得要死,输了会很丢人的,我连输了两次,丢人丢大了,成了远近闻名的笑话,要不是你们在后面起哄叨唠,我懒得参加比赛,身世不干净,又没什么后台公关,黑料一抓一大把,只要出名了,也会丑闻缠身。” 方太阳发现的不光是伊一表哥的真实身份,他的愤怒除了怨恨自己的无能外,也有她恶意是的欺骗,他最恨别人骗他,尤其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以往那些不干不净的坏事,也会陆陆续续被狗仔队一个接一个当成深水炸弹给挖出来,连续引爆,火力强劲,炸得附近寸草不生,给社会大众提供一个又一个能在茶余饭后用来嬉笑怒骂的谈资,连同我自己也会被炸得尸骨无存,这就是我的终极价值,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参加比赛嘛,还有就是肖灿,他的高度是我望尘莫及的,这辈子都别想超过他,要是运气再差一点,我将一辈子苟且于他的阴影之下,比起被他碾压排挤,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弃赛,省得丢人现眼,死无葬身之地,小伊,你觉得呢?” “这是你的事儿,和我无关。” “想和我无关可以,把项链给我,不,把上面的照片给我撕了,当着我的面撕了,我们一刀两断,就当从来没见过。” |
“这是我的东西,我······” “你给我拿来!”方太阳忍无可忍,一把将她蛮力扯了过来,又掰开她的手,将项链扯成了两截,将心型框架里的照片从里面抠出,连同上面的盖子也扯掉了,伊一泣不成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方太阳将七零八碎的项链扔在了地上。 这时邱林在外面隐约听到了动静,刚好看到方太阳用力推了一把伊一,不由分说就将拳头狠狠砸到了他脸上,打得他眼角开裂,血流如注,合唱团的大妈们此时还站在台上观望,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争执,连忙过来拉架,孙小天和托尼刚好闲来无事,也想看看方太阳是如何调教老大妈唱歌的。 哪想却看到方太阳和邱林滚在地上大打出手,伊一一边哭一边极力的想要将他们分开,方太阳被打得头破血流,鼻子里的血像抽水马桶一样翻滚而出,孙小天和托尼见他被人暴打,哪会坐视不管,挥舞着拳脚,立刻加入了混战,连同十几个老大妈也都挤到了一起,半个小时后,邱林以及方太阳一起出现在了派出所。 邱林鼻青脸肿,脖子和手上惊现好几处姹紫嫣红的淤青,方太阳常年混迹于市井街区,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儿,邱林在工作上有板有眼,但在打架上还是拙劣了一点,除了第一拳偷袭成功外,几乎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被打得最惨。 后面还站着同样挂彩的孙小天,和一脸无所谓,还有点漫不经心的托尼,这还是他头一次来派出所,没觉得有多难堪,反而觉得新鲜,以后可以到处炫耀吹牛了,负责处理这起案子的警察,就是负责这片街区的安全员周旭。 方金成在听说儿子再次打架闹事,而这次暴打的人还是伊一刚从火车站接因没多久的表哥,气得咬牙切齿,当着他的面,也没敢说什么,儿子脾气的确是火爆了点,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他那么看中这次比赛,又做了充足准备,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给自己惹麻烦。 周旭似乎知道来龙去脉,并没有多加责怪,只是口头教育了他们几句,孙小天和托尼,直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方太阳为什么要和伊一的表哥大打出手,伊一一个劲儿的哭,连同邱林,一起被火冒三丈的周旭塞进车里带走了,方太阳从派出所出来后,一直闷声不响,神色凝重,铁青着脸,好像随时都会拿把杀猪刀跑出去杀人似的。 “伊一,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就在你家楼底下。”孙小天就想弄明白真相,有些事,哪怕是从方太阳嘴里亲口说出来的,他还是不信,伊一眼睛通红,神色憔悴,面对孙小天,她似乎也明白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将一千块钱塞到她手上说:“五百块是当初讹了你家猫猫的钱,剩下的五百块,是太阳借用你表哥器材的费用,钱是小了点儿,恐怕你也看不上,但这已经是我们所有家当了。” “小天,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要!”伊一很痛心,看来孙小天已经知道真相了,她泪流满面,可她越是这样,孙小天就对她别有用心的作法深恶痛绝,再也无法维持以前的朋友关系,他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这是走了狗屎运,遇着知己了,没想到却被她从头到尾当成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们三个的智商加在一起,也没能识别她虚情假意的另一面。 “你当然不要了,这点钱对你来说,还不够你在大上海一两天的零花钱,但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好不容易才拼凑来的诚意,你要是嫌少,我也没法子,总不能去偷去抢,太阳都已经改邪归正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回到从前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时候了。” 孙小天最恨别人把他当成傻子耍,他对方太阳的愤怒羞辱可以做到感同身受,前两次的失败,给他的精神内心造成很大的打击,人也不像以往那么自信从容了,好不容易才将涣散离析的自信重新拼接回来,没想到却又无意中发现一个更可怕的阴谋,而给予他那么多温暖鼓励人,却像个双面人。 |
表面看上去体贴入微,心地善良,全心全意为他的未来着想,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却利用她人畜无害的好笼络人心,为的就是将这个随时会爆发的阴谋在他们三人面前瞒天过海,最好能永远掩埋至淤泥深处。 他们再无机会看清真相,孙小天似乎也明白方太阳为什么要动手打人了,换作是他,怕是一刀杀了他也不会解恨,显然伊一和邱林是一伙的,里应外合见缝插针,方太阳为了能在这次参赛中博得一个好名次,不惜脱胎换骨,狠狠扒了自己三层皮,还冒着生命危险和尚友达闹翻了。 虽然这是迟早的事儿,可方太阳为了摆脱过往的一切,他所做出的种种改变都是有目共睹的,眼下的境况才有所好转,伊一对方太阳心怀叵测的用意,再一次将他残忍的推入深渊,谁能想到,方太阳前后两次参加的选秀比赛。 背后的主办方都是伊一的父亲,更令他们三个无法接受的是,淘汰方太阳的直接原因,只是因为他和伊家当时才签下不到小半年的艺人肖灿,在体貌特征上有太高的相似度,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对孪生兄弟。 唯一不同的是,方太阳要比现在的肖灿胖十斤,除了这个不同外,其他的几乎如出一辙,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要是方太阳被其他娱乐公司签约,或引起太高的关注度,那么就会给当时还在起步状态的肖灿造成太大的威胁,毕竟他还没有获取太高的人气,还处于三流小明星打酱油的阶段,没有专属名片,也没有一两部还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如果一旦成了竞争对手,出道的时间段又那么近,以方太阳的实力,完全可以将肖灿的势头取而代之了,所以,方太阳的落败不是因为他唱的不好,就是因为表现的太好,被肖灿背后的老板伊胜当作竞争对手提前碾压了,而这么隐秘又残酷的秘密,伊一从一开始就是知情人。 她这次跑来这儿,不是为了别的,还是想方设法希望方太阳能够自动弃赛,哪怕他爸因为公司破产跑路了,也有足够的资本来左右他的比赛结局,她暗布迷阵,连积极帮他参赛的热情都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孙小天直到现在也没法相信,这个笑起来那么甜美温柔的女孩儿,心机却是那么恶毒,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这样赶尽杀绝的? 连续三次要将方太阳置于死地,现在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她还在装无辜,装可怜,用她炉火纯青的演技继续卖力的表演,好像她成了受害者,比一直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方太阳还值得同情,眼看情况逐渐失去控制,又将当初负责赛事的总监表哥。 从大上海千里迢迢的给请来了,她不好明说的真相,就由表哥揭晓,迎头给方太阳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棍子,提醒他不要再痴心妄想,只要肖灿的事业热度还在持续发酵,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借着任何选秀机会出人头地,而且负责这次比赛的评委,和前两次也没多少分别,他还会像前两次一样被淘汰出局。 只是为了给预定的冠军选手陪跑用的绿叶,没钱没后台没资源,谁会有兴趣陪着玩?听说这次预定的冠军家里有三个金矿,想红的人千千万万,可很多比赛却从来没有公平,背后讲的,几乎全是资本的博弈,方太阳如梦初醒,再残忍的真相,他也能接受得了,唯独接受不了感情上的欺骗,在赛场上。 他见惯了很多不平等的内幕,表现差的练习生,得分出奇的高,表现好的,反而被打低分,像方太阳这样表现不错,最终却被无情淘汰的现象比比皆是,总之赛季最后的冠军或前几句,都是一开始就被观众不怎么待见的那类人,与方太阳同期的两个冠军,一个出名后被爆出吸毒,第二个则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经常和不同年纪段的女人,传出各种光怪陆离的丑闻,去年因为搞大粉丝肚子而被迫永久退圈。 “以前不知道真相,还真以为伊小姐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方太阳的天使,我们三个人自打遇见后,就一直霉运不断,从而成了难兄难弟,遇到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倒霉事儿,没想到为伊小姐从天而降,我以为太阳这回是遇着贵人了,你说我们这些乡巴佬,要见识没见识,要阅历也没阅历,别人只要对我们稍稍一点好,我们都会由心觉得好得不得了。” 孙小天气急败坏,却又不想让她太难堪,他就想弄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一家人抱起团来欺负方太阳一个人,“伊小姐就是这种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心人,心眼儿太好太好了,太阳能有今天这么大的转变,这也大大利益于伊小姐私下默默的支持激励,人,有时间就是这样,在接受别人太多好的时候,免不得就会自作多情,我在这儿说的不止是太阳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和托尼也是,坚定的认为伊小姐善解人意,我们能遇见像你这么好的人,是我们上辈子烧足了高香才找来的福气,你将太阳内心的阴霾驱散了,他内心的光彩和才华得以释放,你对他有意思,他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感情,你不必急着否认,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承认就能掩盖得了的。” |
“小天,这件事儿,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伊一百口莫辩,她是万万没想到邱林会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方太阳做了交代,肖灿目前发展的势头和热度很大,方太阳一旦参赛,再加上他前两次落败的经历,很容易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题发挥,弄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事,从而影响到肖灿目前的发展势头,邱林和伊一,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丝毫不给方太阳一点喘息的机会。 邱林也在派出所直言不讳的要求方太阳退赛,理由说起来也是用心良苦,因为他们公司又要培养新人了,参加比赛就是走一个过场,最重要的是,他是带着巨资进来的,只要过程顺利。 公司的缺口很快就会被填补上,回血再生,离东山再起也就没几步了,所以方太阳的存在,不光会影响到肖灿的发展前景,一个弄不好,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来,伊家的公司就不能按照预期的计划重返荣耀了,伊一作为伊家的千金,当然会在方方面面为自家生意运筹帷幄?利用别人的信赖,可以直击要害,令对方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敢说你和你表哥不是一伙的?他在派出所讲的话全是信口雌黄?我告诉你伊一,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你来这儿学习设计师是假,帮助太阳参加比赛也是假,可我们把浑身上下最真的东西全给你了,就连太阳的爸爸三爷对你也诚心诚意,你拿着刀子往我们身上使命扎,这下好了,太阳彻底被你们给捅死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别人不知道他为了这次比赛付出多少努力,难道你没看见么?你眼睛瞎了么?” 孙小天也掉下了眼泪,没什么痛苦,能大于被自己信任的人耍弄的,他背过头,用手擦了下眼泪,忽然冷不丁的笑了,“我以为的,太阳以为的,终究是我们一厢情愿,真相····真相还真是一盆狗血,淋得我们三个措手不及,原来你的好,是带有强烈的动机的,我就是给我一百个脑袋,我绝对想不到,你现在包括以前对方太阳表现出的好,只是为了补偿内心的愧疚感,你以为帮他重新振作起来,再一次参加比赛,就能将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了么?伊小姐,你的心机真的太可怕了,你所做的每件事,对我们所说每句话,都是为了向你想要达成的目的靠拢,我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你轻松搞定?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就这么好忽悠?” “不是这样的。” “孙小天,你在干什么?”这是方太阳出现在了台阶上,伊一看到他有羞愧,也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仔细想想,连自己都觉得虚伪,方太阳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上缠着绷带,鲜血从伤口里涌出,白色的绷带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若无其事,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孙小天还真怕他会对伊一做出极端事情,上前挡住,“太阳,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回去干什么?练歌?以前早睡早起,是有事情要干,现在没事干了,起那么早干什么?你又不是受害者,你跑来找她问什么话?我····这样没什么不好,省得又要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现眼,我的脸皮,厚是厚了点儿,但以后的路还很长,得省着点用,一次性耗尽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他们这些人拍拍屁股走人了,回到大上海又是春光明媚的好日子,我都不追究了,你也别跟她说些没用的话?换个角度来说,她跟我们演了那么长时间的对手戏,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们也是直到最后,才从她表哥那儿知道真相,说明人家演技精湛炉火纯青,到底是自小就在圈子里耳濡目染长大的,就比我们这些死鱼眼通透。” |
方太阳这么说不是想开了,和孙小天一样,从心理上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伊一的背叛和欺蒙,确确实实给他心灵造成太大的震撼和打击,人到伤心处,哭不出来,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在完全碎裂后,成了哭笑不得。 伊一低着头无言以对,方太阳走过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昔日这张脸,曾缠绵于他的梦境之中,现在还真成了一场挥之不去的恶梦。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又不是没输过,有什么输不起的?好了小天,我不计较,你也别跟她罗嗦,不管她是居心不良也好,全程陪我们逢场作戏也罢,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还有,钱还给他了,把那只猫给我带走,那是我在花鸟市场花二十块钱买来的,伊一,起先是我骗了你,再后来·····不对,起先是你骗的我,后来才有我骗你的事儿,现在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方太阳这次亲自造访,就是为了拿回认为是他的东西,“猫咪给我还回来,从此·····不对,你该打个电话跟你董事长的爸爸说一声,我自动放弃比赛,没了后顾之忧,他就能在国外游山玩水,过几天好日子了,你千方百计把我骗成了猴子,不就是为了达成今天这个结果的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 “伊一,我再信你就真成傻子了,那你告诉我,你表哥在派出所说的话,是真的还是为了劝我退赛才故意说的假话?” “我····” “回答!” “是真的。” “那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哪怕在劝我参赛之前开门见山,跟我挑明了这件事儿,我都不会恨你的,中间也不必让你的大表哥千里迢迢跑来这儿跟我说这些废话,还有,那条项链里的照片,是我么?” “是你,是你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在后台用相机拍的。” “要是换作以前,我可能会被你感动到,但现在,我真的被你恶心到了,你一边骗我,一边又带着我的照片睡觉,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么强大?直到现在,我都没从你脸上看到多少愧疚。”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你就·····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不像以前那么紧凑了,你就跟我说说,在你的预期里,事情该是怎样发展的?我在你的计划里又扮演怎样的角色?极力劝我参赛的人是你,我可以将你的行为理解成扶贫大使,我嘛,自身条件差,你又喜欢我,的确有资本成为你救助的对象,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和你表哥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什么要鼓励我去做一件不在他许可范围之内的事,是因为事态失控了,还是你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这才请来他快刀斩乱麻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耍我的事,是你干的,我这么认为有错么?” “这事儿,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那就不用解释,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们这些人玩不起,你在我身上也尝过鲜了,去找别人乐呵去吧!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心理素质,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和你打打闹闹卿卿我我的,还有,其实我对你也蛮抱歉的,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刺激你,只是遵循尊重真相的原则,我不像你,没那么高超的演技,将想要达成的意愿滴水不漏的演绎出来。” |
方太阳恨透了,却又无可奈何,生活就像强奸,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可他不愿屈服,却也反抗不了,“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我承认我可能对你的利用要大过对你的喜欢,就算喜欢,也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又是设计师,小家碧玉,才气出众,别说是我这种无名小卒,就是你们大城市的精英白领也会喜欢的不得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跟你做过那种事。” “如果你这么说,心里能舒服一点,我也不在乎。” “心理舒服有什么用?如果你能用我想要的方式补偿我,说不定我一高兴了,就真的跟你冰释前嫌,不作任何计较,如果你对我的喜欢够多,持续的时间够长,日久生情嘛,我这扭曲暗黑的心灵,或许就能平衡了,反正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我也不必再在你面前故弄玄虚,把自己装成浪子回头,改邪归正的好人形象。” “太阳,你不要这样,我·······” “太阳·····我以为能成为你的太阳,结果你就是个黑洞,把我无情吞噬了,我再也发不了光,成了一个走向末路的星体,以前觉得你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好看,现在却·····却也没那么难看,你把我骗成这样,直到现在脑子还嗡嗡的,你说你这么娴熟老道,火候分寸又捏得这么恰到好处的手法,得经历多少人才有的经验?” 方太阳的话多少有些轻浮,这却也是他原本的生性,“我不止一次梦见过你,你每天晚上带着我的照片睡觉,梦见的人会是我么?肖灿和我长的一样,你怎么确定你喜欢的人不是他?非要到我这儿自讨没趣?还是你腻烦了他,这才想要挑战与他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我?我是你老爸严防死守的绊脚石,是你眼里,只用来消遣寂寞的替身?” 伊一睁大眼睛瞪向他,可在看到他额角处的伤痕时又觉得心虚愧疚,她用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肩膀剧烈的颤抖,面对他的指责羞辱,她无法澄清,也无力反驳,在他眼里落了个居心不良的形象,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他潜意识的贴上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标签,方太阳将她的手拿开,捧起她的脸就低头吻上去,伊一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方太阳伸手扼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用力抵在了墙上,伊一动弹不得,抵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在圈上他脖子的一刹那,方太阳却突然又松开了她,看着她满眼慌乱又羞涩的神情,微微上扬的嘴角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你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沉浸在享受,不是享受,对,就是享受操纵我精神世界的快乐,现在你居然还想享受我的肉体,你清高是真的,你有才华也是真的,我觉得你和别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的肤浅显而易见,一眼就能看出是怎样的人,要用什么方式投其所好,她们对我的喜欢没有参杂任何阴谋诡计,只是纯粹的喜欢,喜欢才喜欢对我投怀送抱,而你这方面的物质,和你的心机一样隐藏的太深,你循循善诱,不断的制造迷魂阵,我不知不觉,被你牵着鼻子走,一路引进了深坑,现在终于挖掘到真正的你,也没什么大不了,还不如那些人来的坦率真实。” “方太阳!” 他刚回头,就挨了伊一一巴掌,这是方太阳挨她的第二次巴掌,有了经验,这一次也没觉得有多疼,只是她手上的鼻涕眼泪都糊到他脸上了,粘糊糊的,他攥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时孙小天也抱着猫猫从楼上走下来,见伊一哭成了泪人,又她 一个人,方太阳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他看了眼怀里的不断挣扎的猫咪,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就将猫咪放到了地上,它扛着尾巴在主人的腿上蹭了几下,抬头喵喵叫了几声,孙小天不再停留,大步流星跟着追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邱林就出现在了方太阳的家门口,此时的方金成还不知道儿子当年两次退赛,都是被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男人一手操纵的,客客气气将他引入客厅,房子破旧,几乎没有任何装修,家具用品也很简单,洗衣机的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脱落,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白色的天花板上,因为天气返潮而布满了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霉斑,这样清贫寒酸的情景,用上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
“你来干什么?”方太阳昨天晚上回去后,叫了辆出租车,去市中心的酒吧喝得烂醉,没钱付帐,还是孙小天将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的私房钱,才将他接回来的,他蓬头垢面,头发也乱糟糟的,和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邱林或许出于愧疚,又像是以伊一表哥的名义为伊一跟他说声抱歉。 他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不顾表妹的哀求,将事实真相一五一十抖搂出来,为的就是希望方太阳不要心存幻想,做些注定无法如愿的白日梦,方金成乐呵呵的,准备为邱林浇水煮茶,方太阳不好当着父亲的面发作,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后也为他打抱不平,为他生闷气,甚至,父亲会因此趁火打劫,刚好劝说他去二舅那儿学修车。 “这张卡里有三十万,你不要误会,以前的事儿,真的很抱歉,如果当初董事长看到的人不是肖灿,而是你,那么······”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邱林,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不懂,也玩不起,现在我不玩了,我会如你所愿,不会再去参加比赛,以后也不会,圈子总共就那么大,你们只手遮天,势力渗透到了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我斗不过你们,只想平平淡淡做个普通人,我家里的确是穷了点儿,但做人该有的自尊心还是有一点的。” 方太阳恨得咬碎了牙,三十万,就想将他的梦想买断了,“肖灿能有今天,靠的是老天爷给他的运气和他自己的本事,就算我赶在他前面出现,或许我也没法获取和他相等的势头热度,事情相开了,能有多难?你的钱,你还是收起来比较好,要是能用在其他需要帮助的人身上,我也算是做了回好事,积德行善功德圆满了,况且,你把我的前途人生明码标价三十万,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你这是嫌少?” “我是嫌你给的多了,像我这种人,长这么大还没碰过这么多的钱,砸在我头上,会把我给砸死的,我知道你给我钱的原因,十有八九肯定和伊一有关,你不想看到她内疚是不是?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昨天晚上,我见过她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清楚了,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两不相欠,她过她的人生,我过我的日子,她在南方,我在北方,天南海北,相差一千多公里,只要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找份稳当点的工作,结婚生子,我们八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拿着钱来给自己买安慰?那我的精神损失费又该怎么算?” 方太阳已经够给他面子了,神智清醒之后,他觉得昨天晚上对伊一说的话,的确过分了,“你们家的钱不好拿,你们欺负我,这是你们道德的沦丧,我要是真接受了,那就是作践自己,活该被你们捏扁搓圆,想怎样摆弄就怎样摆弄,横竖瞧不起,梦想破碎就破碎了,就算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我也不会折价卖给你这种人,况且你开的是良心价,我方太阳高攀不起,要是你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就在往后的选秀比赛中,少干点见钱眼开的事儿,我的悲剧,不要在别人身上一次次的发生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也可以消灾,但也得看什么事儿是吧?”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打电话联系我。”邱林只好灰溜溜的将银行卡收起来,又将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双手奉上,方太阳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邱林尴尬,将名片放到了桌上,“伊一她·····你不要怪她,其实这件事儿,从头到尾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早在你第一次参赛的时候就关注到你了,其中的猫腻和内幕,甚至你被淘汰出局,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邱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他,尤其是关于伊一的那部分,昨天去找表妹了,眼神呆滞,眼睛肿成了桃子,一夜没睡,盯着天花板发呆,时间长了,得疯了不可,方太阳没说话,用手揉了揉酸痛不已的太阳穴。 |
“况且当初就是她向董事长极力推荐你的,结果你和肖灿长的太像,又有个姓于的经纪人,一门心思想要捧红肖灿,以前是干星探工作的,肖灿也是他一手带入圈子里,介绍给了董事长认识,伊一对他深信不疑,认为他靠得住,她自己又不好当面将推荐信送到董事长手上,前有肖灿,后有你,她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况且她····别看她生在富贵人家,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随心所欲,想怎样就一定能怎样的,还不如你们普通人自由,就拿她的终身大事来说,她爸早就帮她物色好了对象,对方和她家门当户对,但伊一从未喜欢过他,现在人还在国外修学,她要是明面上为你出头,你不但没个好前途不说,她爸也会将你这个威胁想方设法剔除出去的。” 这些秘密,是伊一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方太阳开口的,她不能说的,作为表哥,哪能坐视不管,也心疼她那么难受,再这么下去,周旭知道了,必定会来找他麻烦,又得劈头盖脸一顿打。 “有些事,你说身不由己,她就更由不得她自己了,我要是不跟你开诚布公,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任由你参加比赛,到了台上,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就会被抖搂出来,你说公不平,很多规则,本身就不公平,赛场上,比的从来就不是实力,而是资本,负责点评的老师,有两个就是以前将你淘汰出局的人,说句实话,你的实力和肖灿不分上下,可你为什么还会被扫地出门?就是因为于大海抢占了你的名额,将肖灿顶了上去,这件事儿的真相,是于大海犯事之后主动招供,伊一也是最后才知道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就被半路突然杀出的肖没给莫名顶替了,就是于大海将你的名字和相关资料,偷偷摸摸换成了肖灿。” 方太阳和肖灿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而这个秘密,不光方太阳一无所知,直到现在,肖灿也被蒙在鼓里,他今时今日的高光时刻,其实是从方太阳身上抢占来的,而罪魁祸首就是当初挖掘他的星探于大海。 “要说他,身世比你凄惨的多,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他唯一比你幸运的是,他的养父,是伊一的爸爸非常尊重的一位老师,在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教书,而肖灿是在于大海和他养父联手捧到董事长面前的,他身后有的资源,看好他的导演制作人更是数不胜数,这都得益于,他有个人脉关系四通八达的养父,你输就输在这个短板上,再加上于大海私下偷梁换柱,董事长在看到肖灿的简历之后,当天晚上就和肖灿签订了五年合约,正式出道,而你那个时候已经杀入决赛,很多人都觉得你只要正常发挥,冠军对你来说,犹如探囊取物,可最后还是被一个五音不全的废物取代了,我也坦白跟你说了,他拼爹拼进来的,不为别的,家有矿,还是金的。” 邱林直言不讳,没有半点隐瞒,这与方太阳了解到的情况大致吻合,“我是生意人,见钱眼开,这是生意人的天性,开门做生意的,当然得讲最大利益化,我给你钱,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就想······就想将伊一没能告诉你的一些事,当面跟你说清楚,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个乖乖女,这次来这儿,跟老师学习是真的,但帮你也是真心实意,她要是不拿这个借口当幌子阳奉阴违,她父母就会强行将她带去国外,和那个早已预定好的未婚夫培养培养感情,她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挑战她自己,也在挑战她父母的底线,你没有权利怪她,其实我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她又怎么能低三下四做到这一步?我作为她的表哥,站在亲人的立场,我希望你能豁达一点,像个男人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
方太阳还是沉默不语,自责自己昨天晚上不该对她那么尖酸刻薄,还对她说出那么过分的举动,他握紧了手,手里有腻出的汗,邱林趁热打铁,“别看她恬静温润,弱不禁风,个性还是怪犟的,只要她想办成的事,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做,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在你身上撞得头破血流,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没打算放手,我只比她大五岁,和她一起长大的,看着心疼,可我又不好说什么,动作搞大了,她爸爸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立马将她带走的,你看她这样吵架都吵不出横眉竖眼,咄咄逼人气势的女孩子,还有多少余地去和她爸爸对抗,又如何为自己感兴趣的事业据理力争?为人处事,哪能以自我为中心,光考虑自己的感受得失,你对伊一的问责,对同样处于劣势的她来说,也不公平,毕竟她不欠你的,希望你参赛,是真心希望你能通过这个方式,将自己的才华发扬光大,但她不知道的是,负责这次评审的老师里,就有前两期将你淘汰出局的人,冠军被内定,她不参与公司内务,又哪能知晓的,对我又有防范心理,更不会轻易向我打听情况,就怕我会当叛徒,向她爸爸通风报信。” 方太阳眼睛湿润,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尖锐的敌意,邱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说过要划清界限,我个人觉得,不同世界的人,三观自然也就合不到一起去,一时的欢好,又能撑到什么时候?最好是一刀两断,不要做太多无谓的纠缠,只要你不放手,她肯定不会放,说什么也会咬牙坚持,哪怕和家人决裂,你看你现在就已经把井水不犯河水的话说出来,我不是说你不够男人,不够有但当,但你们这么纠缠不清,最后受到最大伤害的人,一定是她,三十万,先存在我这儿,你想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不够,我给你翻倍,有些事儿,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成功的,比赛,你放手,伊一,你也放过她吧!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伊一她·······办完老师指派给她的时装秀,就会打道回府,你们的关系,不管进行到哪一步,就到此为止,而且她爸爸那边,什么都还不知道,我现在不说,以后也不会说,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方太阳,你好自为之。” “喝茶,你怎么才来一会儿就急着要走,我茶都煮好了,你要不要吃点饭,我去市场买点菜,中午就在家里吃。”方金成抱着一捆木材走了过来,见邱林就要上车,回头看了回屋的儿子,双手刚要碰到车门,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那么漂亮的车,他手上有污泥,弄脏了不好,他弯着弯,邱林连忙从车上下来,一脸客气的说:“三···他们都叫你三爷,我也叫您三爷。” “不敢当,不敢当,你客气了,你是太阳的朋友对吧?” “算是吧!” “我儿子不懂事,要是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你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都是被我给害的,考试那会儿,我不小心把他连人带车翻到水里去了,他原来挺懂来乖巧的小孩,学习又很好,你不信去村里打听打听,我儿子小时候每学期考试都是一百分,老师都说他能考上清华大学,我把他给·····你不要怪他,太阳脾气好多了,这是烟,你抽,送给你,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抽什么牌子的。” |
“我不抽烟的三爷,太阳他····他挺好的,唱歌很有天赋。” “你也觉得他挺好的?我儿子他······他要参加比赛了,我知道他没日没夜练歌很辛苦,可想帮又帮不上忙,我不识字,没见过大场面,对比赛的事情又一窍不通,这个·····这个是今天早上小伊送来的东西,说是哪个音乐什么监送来的什么东西,让我交给太阳,说那个歌唱家前几天忽然中风了,进了医院,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估计在他那儿找不到出路了。” 方金成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直角,满眼期待的看着邱林,他要是有能力帮儿子一把,也不至于这么求人,“我寻思着要不要送到他手上,看他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压力太大,这么重要的东西,听说他费了好几天才····他们几个弄了好几天才弄成的,现在老师那边指望不上,东西又给退了回来,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肯定不能给他,万一不小心弄没了,那他好几天的辛苦就白费了,伊姑娘说这东西,她准备推荐给一位名气很高的老师,就是负责这次比赛的评委,我不认得人,实在找不到门路,太阳可能最近熬夜,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小伊姑娘也没来过,我是真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处理,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太阳找个老师听一听?他唱歌好听,别人听了都说好听,不信你听听。” “我知道他唱歌好听,三爷,你不要太操心了,太阳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也不要一直把他当作小孩,不管他是选择参加比赛,还是退出,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来做主,你干涉多了,反而会给他带去很多烦恼的,他选的路,不管有我艰苦难走,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你要做的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给他添麻烦,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邱林看着满脸期待的方金成,很是自责,尤其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瘦巴巴的,双眼浑浊,却闪着透亮的光,代表希望和有求于人的渴求,颧骨高高耸起,脸颊凹陷,鼻子直挺,下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棱角,不能看出,方太阳丰神俊逸,棱角分明,有一半是来自于父亲姣好的基因,方金成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急促的说:“你不要走,你先不要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昨天想给的,结果事情多给岔开了。” 不一会儿,方金成就提了两个礼盒出来,他不顾邱林的推辞,生怕他会拒绝,一个劲儿的将礼盒往他手上塞,“这是我们这儿的土特产,高沟捆蹄,这是野鸭,很好吃的,别的地方没有,就我们这儿做的最正宗,味道很不错,你拿回去尝尝。” “三爷,你不要这样,我·····” “没事儿,没事儿,我没其他意思,不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帮我办成什么事儿,太阳从小不是这样的,很懂礼貌,学习又上进,都怪我把他害成这样,我心里对不起他,就想在我能办到的事上帮他一把,你说我一个老头子能帮他什么,连说几句话都说不好,他一见我就躲着走,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是小伊姑娘的表哥,她人不错,心地善良,在比赛的事上一直忙前忙后,太阳的命还算不错的,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几个朋友,一直全心全意帮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可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她总是跟我客气,说什么都不需要。” 方金成反对儿子唱歌,但他坚持走这条路,他再不情愿,也不能枉费了他们几个那么长时间的努力,他从内心还是竭尽全力的想要帮儿子一把,低眉顺眼求人的事,儿子自尊心强,哪怕走投无路,也不会轻易向谁低头。 |
邱林面对那么真挚的父亲,他一时间无言以对,似乎也意识到不公平的规则,给方太阳甚至是类似这样的家庭所带来的致命打击,可他没法坦陈相告,更不忍心告诉他这次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浇灭他儿子满心想要成就的梦想,希望不在,他这个人,将浑浑噩噩,漫无目的,这辈子或许就废了。 “你说这个····我心里怎么能过意得过?太阳要是哪天出人头地了,可不能忘了小伊姑娘的恩情,他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呢!我这个当父亲的,能力有限,认识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干苦力出身,没什么前途,每个月就赚几个生活费,太阳他·····我儿子认准了这条路,十多年了,每次都会背着我偷偷练习。” 方金成不是不知道儿子有多努力,只是不想看到他太辛苦,起点低,家世背景差,再努力,也拼不过家世好的人,他的恼火,有一半是对自己无能的叹息,另一半则是对儿子的愧疚,越发觉得对不起他,“我劝过也骂过,可他就是不撒手,我就任由他去了,他自己也说,要是这次比赛拿不到名次,以后就踏踏实实呆在家里,找个稳当工作过日子,再不会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他那么有上进心,我不能再给他浇冷水了,就·····要不您就帮个忙,您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人,肯定认识不少老师,要不就·····我是真没办法了,要不我给您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三爷,我·····把东西给我吧!我试试看,但我有话说在先,我只负责把东西送过去,人家用不用,或愿不愿意将太阳推荐给唱片公司,这个····我不能给你打包票,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三爷,您先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太阳,等我那边有了消息,我会单独通知你的,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你可能不知道,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在交大的打击面前,很难扛住的,要不心理崩溃一蹶不振,要不就精神出现问题,我一个表哥就是这样,也是唱歌的。” 邱林很少和不认识的人说这么多话,归根结蒂还是心虚,害怕他满怀希望的眼神,在真相面前会凋零褪色,他也有父亲,父亲对他也有满满的爱,将心比心,于心不忍,“结果在圈子里混的不是很好,四处碰壁,一时半会儿又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大概是两三年前,因为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好转,年纪轻轻,又有教化,可他承受能力太差,倒下了就爬不起来,我不想这样的悲剧,以后再在太阳身上重演,三爷您·····这事儿就咱们俩知道,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他找一些门路,有梦想,不管好坏大小,都是好事,您也不希望他这辈子碌碌无为,我·····要不这样,您的号码给我一下。” “那是我们家的门牌号,我的号码,我写给你。”方金成一脸骄傲的指着门板上那块绿色的门牌号,但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只要有门牌号,任何信件都能按照门牌号送到家里来,邱林下车,拿出手机将门牌号拍了下来,“三爷,您号码多少?” “我念不出来,我能写给你。” “哦,你写在本子上就好。” 方金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齐全,他刚要去接邱林递来的钢笔,黑色的,圆溜溜的,闪闪发亮,光看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将满是老茧的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下,这才颤抖着接过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扭曲歪斜的数字,反反复复确认了三遍后,这才如释重负,邱林将本子合上,又和他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太阳,你怎么还在睡?起床了。”到了下午,方太阳还在睡觉,方金成心里喜滋滋的,但他没敢将自己将退回的录音带,又委托邱林举荐给其他老师,方太阳一脸的不耐烦,“方三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我放弃比赛了。” “什么?为什么?” |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比我厉害的人太多,我比不过去,已经输了两次,我不想再输第三次了,丢脸丢了太多,就想给自己再留点,顺便给你也留点儿,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连同你也要被村里的人笑话,所以,我不参赛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多的激情,我很困,想要睡觉,你·····你就让我痛痛快快睡上几天,以后再说以后的话,不要再跟我讲大道理,这次就放过我吧!” 方太阳的语气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现在的他,满眼绝望,欲哭无泪,最想走的路被无情斩断的,剩下的,就只能任人宰割,试着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就像动物一样,为了生活而被迫活着,传宗接代,也成了生而为人的本能,他准备先睡上几天,将真正的自己扼杀后,再给埋葬了,醒来之后,他将不再心怀梦想,成为芸芸众生中最平凡,也最庸俗普通的一类人。 “你中午吃饭了没?” “我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呢?起来先吃饭,吃饱了再睡。” “方三爷,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求求你大发慈悲,能不能一边去,不要再来烦我了!我说了不想吃,不想吃,强迫我吃下去,只会让我不舒服,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只站在你的感受上出发,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要追求什么样的生活,你什么都不懂,却要操纵我的人生,凭什么?就因为你是我爸?你有权利干涉·····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生下我,又没法给我提供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害得我这辈子得像你一样,累死累活一辈子,却什么成就也没有,碌碌无为,比英年早逝更可怕!” “方太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 “你知道就好,不要变成口头禅挂在嘴边,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原谅你了,哪有可怜就该被理解的?别人的爸爸是厅长省长,你是什么长?连家长都做不像,我的事儿,我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你也不要瞎打听,把我逼急了,我就走得远远的,让你辈子都找不到我。” “你想睡就睡发了,干吗要说这些话?你走了,我怎么办?” “是啊!我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办?所以,你就把自己变成拖油瓶,非要拴在我的身上,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连我睡觉都要盯着,我只是要睡上几天,又不会睡过去,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行不行?我不要吃饭,我已经很努力向你给我制定的标准靠近了,剔除了我想要的,剩下的就是你想要的吃喝拉撒睡,我·····我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你又胡说八道,你不结婚怎么行呢?老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人都结婚了,你当个光棍,老了以后谁管你?” “所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生下了我?你看我现在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还怎么给你养老送终?你搞错了吧大哥?” “大哥,你又胡说,我是你爹,叫我大哥,叫人听见又要笑话。” “我能让他们茶余饭后笑上一阵子,也算是活得有价值了,你年轻的时候不读书,也不努力上进,结果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别人的老爹往下传的是万贯家财,没万贯的也有房子车子什么的,你倒好,把家徒四壁传给我了,里外穷得叮当响,我哪天结婚了,生了女儿还好,找个条件好的男人,还能过上好日子,要是生了个儿子就倒了大霉了,是不是也要把贫穷像传家宝一样代代相传?以前老师讲的真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为什么在该努力的年纪不努力?害得我跟你一起活受罪。” “那你可以努····努力一下,就这么瘫在床上能有什么用?” “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以前,我拼了命的想要找门路唱歌,你说情愿我睡在家里也不许乱走,我现在想通了,就想瘫在家里混吃等死,你又鼓励我出去努力一下,往哪方面努力?音乐么?人家的爹一个电话,就能让自家的儿子一步登天了,你呢?你是认识县委书记,还是和北京的达官贵人有私交?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出生就落在巅峰上的人不少,我没摊上这么好的命,但至少能和普通人一样,一出生就落在地平线上吧?同在一个起点上还算公平,八仙过海各凭本事,结果你倒好,给我生到下水道里去了,我得花费多少努力才能爬到地平线上?和大多数人齐平?上进心是个好东西,但你只把贫穷遗传给我了,我没这东西,不知道怎么上进,现在如你所愿,我把音乐梦给阉割了,剩下的,等我睡醒了再作打算。” “你二舅家的长工好像腿摔断了。” |
“你二舅家的长工好像腿摔断了。” “关我什么事?你准备自己去看看,还是让我提着点礼物慰问慰问他?方三爷,你说过的,做人不能不厚道,人的腿才断了不久,你就想让我趁机会将他谋生的工作给顶替了,这叫趁火打劫,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么缺德的事儿,你不去做,却怂恿我去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村里,要说良心,你的良心最好了,光天化日断人活命,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不是,是你二舅给我打的电话,问你最近在捯饬什么。”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又说我在家里好吃懒做?” “没说你好吃懒做,我就说你和几个朋友做点事情,你二舅那边缺人手,实在忙不过来,你要不就去看看,每个月又不是不给你生活费,能赚钱还能锻炼身体,不比躺在家里胡思乱想好?” “方三爷,你说什么都对,二舅那边就不要和他罗嗦了,他要是再来打听我的情况,就说我死了。” “你没事就咒你自己,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办?家里散了你就开心了?凡事往好处想,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要睡就睡,睡几天都没人来烦你,就是不能寻死觅活的,你二舅那边·····要不我先去那边帮你顶住位置,他要个帮手,我不会修车,帮忙拿个东西递个扳手还是可以的,哪天要是招到人了,你想去也没法去,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身上还有钱么?” “没钱。” “我这儿有,你想要多少。” “一百万。” “我这儿只有一百块,一百万,把我卖了也换不了这么多钱,你还是实际点儿,别成天做白日梦,一张嘴就是百万千万,这么多的钱,大风也刮不来,大钱,咱就别指望了,赚点小钱,能养家糊口就差不多了,这是一百块,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我不在家,你自己·····” “好了好了,你烦不烦?我耳朵都被你的声音扎出血来了,安静一会儿会怎样?再来烦我,就不要怪我离家出走了,保证让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太阳,你在不在家?”孙小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方金成将一沓皱皱巴巴的零碎钱胡乱的塞到席子下面,没想到被火冒三丈的方太阳一把扯出,又扔到了地上,在他看来,接受父亲的钱也是一种羞辱。 方金成对他没多少敌意了,过去几天,他也帮着忙前忙后,对于儿子放弃比赛的决定,他心里五味杂陈,但对于遥不可及的梦,儿子要是能认清自己回归现实,找份稳当工作,脚踏实地过日子,这也是件好事儿,他蹲下身,将地上的钱捡起,这些都是他平时捡瓶子纸盒卖来的。 他抬头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儿子,眼里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心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儿子风轻云淡说出放弃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受,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真是心甘情愿放弃,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儿子对他没什么耐心,所以也不敢问,只是在经过孙小天身边时,将一把钱塞到他手上,方太阳只有吃饭了才能身体健康,不吃饭怎么行呢?就让孙小天买点东西给他吃。 “太阳,你真的放弃比赛了?” “嗯,你不是知道前因后果了么?其实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算了,不说这个了,晚上一起去酒吧玩吧。”方太阳故作镇定的坐起来,他在父亲面前可以变成泼皮无赖,但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多少还要保留几分体面,孙小天火急火燎跑来的,额头上满是大汗,十有八九是带来了劲爆消息,“肖灿要来咱们这儿了。” “他来关我什么事儿?难不成是来看我的?” “当然不是来看你的,是来····好像是帮伊一的服装秀站台的。” “这么大阵势?不过想想也是,肖灿是伊一爸爸公司旗下的艺人,他为伊一站台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以为伊一真喜欢我?她喜欢的或许只是我和肖灿截然不同的经历而已,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别说是肖灿来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跟我没关系,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伊一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肖灿不光抢走了我的人生,连我的梦想也取而代之了,只要他在圈子里呆一天,我就得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里停滞一天,谁不想大红大紫,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
方太阳认命,内心毫无波澜,“我和他唯一的不同,除了嘴角下比他少一颗痣,就是没他那么好的命,我认了,还劳驾邱林大老远跑来这儿跟我说三道四,透露业内潜规则,我算是大彻大悟,彻底死心了,不再盲目挣扎,寻求机会出人头地,肖灿是我的克星,奈何我又斗不过他,干不翻他身后那么大的势力,只好认输,你风风火火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我还以为又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还有一件事儿,我·····我准备去卖肾了。” “什么?你疯了你?卖肾买手机?” “不是,春香····上回自从跟她打了电话后,我们就有了联系,她成立了一间私人工作室,就在网上帮人拍写真集什么的,需要一套专业的拍摄设备。” “这关你什么事儿?她家有的是钱,需要你卖肾帮她筹钱么?” “她爸锒铛入狱,又被少了家底,要出来,至少还有七八年,这样也好,他在外面,横竖看我不顺眼,他不在,我反而有机会接近春香,她对我挺好,本来就平易近人,对我也没用过任何有色眼镜,朋友有难,当然得拔刀相助了,我除了帮她完成心愿,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她,况且····况且她一直没有接受别人的帮助,就是不想因为人情就把自己给折价卖了,你说我只是少一颗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人有两颗,我·····” “人家春香喜欢你么?你就这么巴心巴肝的向着她?你把她当朋友,她也把你当朋友,但需要一颗肾维系,这样的朋友之情真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的么?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情愿自己在难上难死了,也不会看到你为了帮我而伤害自己,你再想想再做决定,不要意气用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春香不管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道德人情层面,不会丢下你不管,帮他是你卖肾的本意,要是本意变成变相的累赘,你这不是弄巧成拙害了她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种荒诞离奇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她知道你要卖肾的事么?” “我哪能让她知道?” “人身体里的每个部件的存在,都是有存在的意义,少了一颗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健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本钱开玩笑?心意好是好,但要是让对方承受不起,这还叫心意么?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能被尿憋死,卖肾的事儿,你最好打住,假如你真的干了,我可不认你这个朋友,少来给我添麻烦,春香她·····你们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方太阳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孙小天神色羞涩,双手相互抠着,眼里的甜蜜无法遮掩,“也没到哪一步,就是每天晚上会给她送些花花草草什么的,就是隔壁王老二花田里种的紫荆花,怪好看的,就摘一些给她送去,后来慢慢就见面了,我们其实也没到哪一步,顶多就是牵牵手,不过我对她从未趁火打劫过,她不愿意,我都会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说得跟君子一样,都让我自愧不如了,不过说真的小天,不要走极端,钱的事儿,我帮你想办法。”方太阳双手压在后脑勺上,孙小天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随后又熄灭了,笑着摆摆手,“卖肾的事儿,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是法制社会,被逮到是要坐牢的,我答应过春香的,要是真和她在一起,就得和从前的一切一刀两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条路。” |
“那我在不在你必须割舍的范畴之内?” “当然不是了,春香昨天晚上还问起你比赛的情况,说要和我一起去现场给你加油。” |
“以后不要再在任何人提及我的事儿,就当以前都是一场梦,醒了,就该回归现实,梦想太贵了,不是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小百姓就能拥有得起的,我也想开了,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难的, |
方太阳心里难受的要命,但还在拼命的掩盖脸上快要摇摇欲坠的笑容,孙小天笑,“你别说托尼还真够厉害的,干什么像什么,有鼻子有眼的,现在改名为夕阳红俱乐部了,年龄上限改成了六十岁,这样就将那些腿脚不灵便,或存在中风脑梗风险的人,很好的排除在外,反正我来的时候刚好经过,门口人来人往,生怕还挺好的,不过我听春香说,这次担当比赛评委的人,好像就是当初将托尼作品占为己有的教授,托尼要是知道他这几天就要过来,肯定会脑子冒泡,跑去节目组兴师问罪的。” “我不参赛也好,省得又将他卷入烂摊子里,在比赛结束之前,你最好看住他,反正他已经知道我退赛的消息了。”方太阳无精打采,语气里多少还能听出此话失落,孙小天将手上的钱塞进口袋,“那你干什么?” “我想通过睡觉给自己找个可以随波逐流的理由,梦想·····这辈子算是没法实现了,我想睡上几天,残留的一些念想或许就会彻底熄灭,眼下这个情况,你也不希望我去跟谁抗争,更不会再去找伊一和她表哥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天天在一起,无法融合的三观,始终无法融入到一起去,她就像我前半生坐过的一场美梦,梦醒了,她继续她的人生,我也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等服装秀结束后,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何必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人家。”方太阳一提到伊一,眼里也有失落,孙小天看出眉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明大义了?” “少给我贫嘴!我跟你讲,卖肾的事儿,以后提都不许提,再提就和你断交,伊一·····” “伊一这几天不会再来烦你了,她为了筹办服装秀,费了不少周折才通过你爸的关系,选好了一块场地,听说对方还是你爸十几年前救过的一个少年,他家门口的大场是咱们村最大的一个,面积能有足球场那么大,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三爷的,别看他不认字,但人脉关系在咱们这儿还算可以,什么人都能和他结出点人情来,不过这也归结于他讲义气,心地又厚道,情愿自己吃亏,也不贪图别人半分便宜,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来村里的货郎多找了他两块钱,结果三爷连追了三十里地,把多找的钱给还回去了。” 孙小天对方金成很尊重,“他跟我讲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当初幸好没有贪图那两块钱,在你三岁的时候,有人贩子拿一根油条险些就将你给你骗走了,就是那个成天走街串巷的货郎认出你来了,牵你走的人又是外地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念着你爸是个好人,就说你是他孙子,训斥你乱走,这才将你领了回来,刚好就碰上你爸正里里外外找你,要不然,这会儿的你,还不知道被人贩子卖到哪儿去了,所以三爷常说,做人得厚道,不能做亏良心的事儿!老天爷眼睛亮的很,不会亏待心地善良的人。” |
“你废话一大堆,不要影响我睡觉,等我睡醒了,就要开始新一个轮回了。” “伊一她那边需要帮忙,你睡成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她那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前几天还能坐在一个沙发上谈笑风生,怎么一转眼就反目成仇了?她在我这儿可没说过你一个不好,反而还在极力维护你,只是你的无奈,在她那儿,也是她无力改变的,你们俩个那么好,何必因为别人的原因就分离了彼此,而且你还弄坏了她的项链,老值钱了,连一声对不起也没说,我不是说自己在这方面要比你高尚,我不小心碰坏了春香家的一只茶杯,我第二天一大早就买了一个更好的还给她,不管她喜不喜欢,还回去,至少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我那天找过她之后,春香就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儿,不管我和你之间的朋友感情有多铁,都不能以你的名义向她兴师问罪。” 孙小天自我检讨,希望方太阳也能静下心来理智对待,“我对她也说了不少尖酸刻薄的话,我思来想去,觉得春香说得没错,第二天一早,就跑去跟她道歉了,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倒是问起你的情况,太阳,你遭遇到的不公平,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人家伊一造成的,就算是她爸爸为了捧肖灿,从而千方百计的断你后路,这完全不是伊一一个人就能制止或改变得了的,说句难听话,她默默为你写了推荐信,当时你还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你有什么资本要求她来为你今天被迫退赛的结果买单。” “我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聊天,原来是站在道德高低上教我怎么做人的?”方太阳有些恼火,但话题涉及到了伊一,他内心愧疚迷茫,还有几分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的东西,仿佛针尖一样,扎在心头上,随着心跳,不安又疼痛的跳动着,弄得他心烦意乱。 “况且当初在你决定参加比赛的时候,最高兴的人就是她,后勤保障也是她全力提供的,现在情况有变,不能再按计划进行了,你翻脸不认人,还偏执的把一切的错都莫名其妙扣到她的头上你是冤大头没错,但你想过没有,她从未做错过什么,这对她不公平,肖灿来了,肯定不是她叫来的,春香帮我分析了一下,十有八九是邱林为了给你下马威才故意使的伎俩,他欺人太甚!” 孙小天话里话外都带着春香,显而易见,他和春香的关系要比方太阳猜测的更深,似乎也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卖肾了,他将头别到另一面,看着墙壁上大大小小的斑点,伸手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下,随后扯出一条闪闪的链子,下面也坠着一只心型吊坠,和伊一的大同小异,不同的是,他的这只吊坠,双面都是镂空的,可以存放两张照片,他不耐烦的丢到他面前说:“你都觉得难以为情了,难道我就有脸见她,反正分道扬镳的话已经说过了,见了面只会尴尬,不如不见,帮我还给她,说过一刀两断就得一刀切两断,她回上海之后,会重新回到她的生活里,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我何必又自作多情,这东西····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的,不比她的差,还给她,我们就算两清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还有,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及肖灿了,那个王八蛋·····眼不见心不烦,见了面,我害怕自己会情绪失控,把他的脸打烂了,完了我还得去监狱领几年盒饭,太不值当,睡觉是唯一解决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 |
“好,你不去就拉倒,我下午就过去,春香刚好收到伊一的邀约,要去现场帮她拍摄照片,我给她当助手,你要是不去的话,你的衣服闲置也是闲置,不如借给我穿一下,这么隆重严肃的场面,还得穿得体体面面才有样子。”孙小天笑得合不拢嘴,方太阳满不在乎的说:“你想穿哪件就挑哪件,完了不用还给我,送你了。” 孙小天走后还不到一个小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从夕阳红俱乐部打来的,自报家门,是孙小天的女友春香,说托尼在后街不知和什么人起了肢体冲突,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被送进医院了。 方太阳不由分说就穿起鞋子跑去医院了,孙小天和春香都在,托尼的胳膊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眼神呆滞空洞,看到他来了也毫无反应,周旭接到报案,跑来了解情况,他在看到方太阳的时候,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要将他按在地上好好教训一下,害得他侄女伊一接连几天不吃不喝的,精神也不太好。 昨天晚上还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了,在从邱林那儿得知来龙去脉后,却也不好多作责怪,但方太阳作为一个男人,伊一这些年又为他默默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不但不感激,反而对她出言不逊百般指责,完全是个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东西,哪有资本得到伊一的爱慕。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初他还满心希望他能好好保护好伊一的安全,没想到却羊入虎口,把她害得遍体鳞伤,身体也更加消瘦憔悴了,他刚向方太阳伸出手,他却下意识的挡在脸上,看得周旭越发上火焦躁,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开始询问托尼遇袭的相关事宜,原来教授早在昨天下午就抵达录制现场了。 与此同时,在附近溜达,顺利了解一下当场风土人情的教授,也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夕阳红俱乐部,老年合唱团所唱的歌,全是由托尼作词作曲,作为专业人士的教授,立刻就辨别出熟悉的音律来,在转到后街准备回下榻酒店的时候。 刚好撞上了正在街边正和妇联主任聊得热火朝天的托尼,他准备借用妇联主任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为俱乐部开拓出更丰裕的人员资源,没想到一抬头就迎上了正盯着他看的教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托尼愤懑致极,当众对他破口大骂,而教授的随时也不客气,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大打出手,在拳打脚踢中,将他的右手胳膊打断了,浑身也满是大片大片的淤青,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奈何教授从托尼手上侵占来的几首歌曲,在他偷梁换柱之下又进行了小范围的改编,包装之后就以高价卖给了肖灿。 而肖灿一战封神的成名曲,就来自托尼当初毛遂自荐给教授的第一首歌,第二道和第三首也在换汤不换药的改变之下相继问世,词曲创作人的署名,自然也就是教授了,他踩着托尼的血汗,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名鼎鼎的创作型音乐家,托尼的存在,使得他一鸣惊人。 没想到却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期而遇,成了悬在他脖子上一把利刃,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随时会将他费尽心机才建立起的美好形象毁于一旦,他不仅会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甚至还会因为抄袭而锒铛入狱。 |
与他利益相关联的,还有事业如日中天的肖灿,他名气热度太大,身后又有上千万的粉丝助阵,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在网络媒体上掀起惊涛骇浪,到时候淹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还有肖灿背后的经纪公司,教授之所以敢有恃无恐,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托尼动手,就是明白他背后的势力绝不允许一只臭老鼠,坏了一大缸则他们精心调配的鸡蛋汤。 他要是有个好歹,顶多被人口诛笔伐一阵子,反正他赚够了老本,被人揭露真相也没多大损失,而真正害怕的却是与肖灿息息相关的利益群体,这些势力联合起来,只要动一下手指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无名小卒,又没多少关注度的托尼,发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方自生自灭,他们手上有的是手段资源,还有将人置于死地的策略,为了牟取暴利,从来就没有他们不到的,只有别人想不到的。 再来个死无葬身之地,托尼这个烂摊子,他不出面,会有一大帮的人帮他出面料理的,而负责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周旭,和肖灿的老板伊胜是亲戚关系,里外一家人,就算托尼拿出他抄袭的罪证。 周旭也绝不会做到大义灭亲,公事公办,将这把刀子猛地捅到他舅舅的身上,麻烦大了,火势越烧越旺,又有谁会在意抄袭事件,单凭他片面之词,也无法证明肖灿的成名曲就是从托尼那儿强取豪夺来的。 到时候不出两个回合,托尼有理也就得无理了,百口莫辩,再搬出他当初被音乐学院因为寻衅滋事扫地出门的罪名倒打一耙,面对社会大众,尤其是那些誓死维护肖灿,脑回路不清,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粉丝,会把所有的责任矛头全部推卸到托尼的头上,将他包装成一个为了成名不惜一切代价,吃人血馒头的投机分子。 再加上事发路段有视频为证,的的确确是托尼主动挑起事端,对教授推推搡搡的,之后才有同行的人对他予以回击的事儿,托尼说他打人是一时冲动,却也因为一时冲动而彻底将自己置于被人抓住把柄,受制于人的被动处境,占有优势的教授,面对舆论,必定会添油加醋,故意扭曲事实好欲盖弥彰,主办方的公关策略雷厉风行。 当天就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将事情的经过通过环环相扣的细节,向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媒体娓娓道来,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托尼,完全被教授的团队形象生动的包装成了一个贪婪自私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没有他的扶持,他又哪来的机会进入音乐学院学习,知恩不图报,背信弃义,这就是这场发布会给托尼头上打上的标签。 记者们在公关团队齐心协力的动作下,终于得到了他们提前预备好的答案,也是唯一标准的真相,托尼再无机会咸鱼翻身了,也注定一辈子背负欺师灭祖,没心没肺的骂名,同时也被圈子里的同行厌弃,他一直默默坚守多年的音乐梦,也彻彻底底被这些势力连根拔起了。 再不能回血再生,连回光返照也没有了,足够他万年不得翻身,也摘不掉头上被狠狠钉上的黑锅,他原本肃然起敬的老师,如今却凶相毕露,非要将他置于死地不可,事情不出二十四小时就尘埃落定,也在别有用心的人精心操作之下被盖棺定论了。 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历史,以及在网上时不时就会上传一些光怪陆离的小视频,也被扒拉出来,一时间也火了,只不过成了一场笑话,被人肆无忌惮的取乐嘲讽,甚至是打压,他和同时被打回原形,再无机会东山再起的方太阳,一起成了难兄难弟,这个名号,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用在他们俩身上,实至名归。 |
肥水不流外人田,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根据舆论风向,以及网上随时会掀起的狂风暴雨,他以秉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不出三个小时就将这件打人事件草草处理了,托尼不光要向教授赔礼道歉,还得赔上一笔不小的医药费。 他身无分文,仅有的一点积蓄,也都用在了俱乐部的装修上,没办法,辛辛苦苦那么久的成果,为了息事宁人,只好低价转让,托尼兜兜绕绕,再一次回到了原点,不同的是,他再无力气从头开始了。 仅有的一点尊严和体面,也在一句对不起的道歉声明中被撕得粉碎,他当着周旭以及其他相关的人的面,向教授下跪,恳切的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教授顺应形势,顺水推舟的就将手扶在他肩膀上,一场冰释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感人气氛就此热热烈烈的氤氲开来。 假话练习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了,托尼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自己通宵达旦,熬了无数个日夜才辛辛苦苦作出来的歌曲,是不是真从教授那儿剽窃来的?而教授满目慈祥的表情里,也恰到好处的流露对失足青年无限惋惜和宽容。 他的谅解,更好升华和神化了他德高望重的好形象,人前人后无缝契合,从发布会到私下调解,在演技上,绝对堪称业界天花板,整个过程排面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前辈该有的职业操守,以及对后辈的慰勉,希望心术不正的他,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以后的路上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托尼一蹶不振,方太阳害怕他会一个人想不开,就将他接到自己家里来,方便照顾,两人都陷入到了人生低谷,坏人做了一辈子的坏事,到最后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头,好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最后做了一件坏事,叫原形毕露,托尼虽说在很多行事作派上不按常理出牌,桀骜不驯,但面对创作音乐的事儿却一直兢兢业业,当初从四川老家不远万里跑到这儿,就是为了清空情绪,重新出发,是金子,不管在哪儿都会发光的,没想到他在这儿熠熠闪动的金光却给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教授不仅将他创作的歌曲占为己有,还以高价卖给了当红明星肖灿,还是他的成名曲,在歌曲排行榜上,连续十一个月稳居榜首第一名,连同他的心血尊严一起被无情剥夺了,现在,教授联合势力贼喊捉贼,彻底将他的名声搞臭了,自此以后,再无翻身改命,再创辉煌的机会了,他彻底死了心,将自己灌醉,躺在方太阳家里睡得昏天暗地,同是天涯沦落人,托尼和方太阳,都被残酷惨烈的现实打得信念全无,头破血流,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两人白天睡,晚上还是睡,几乎都快睡石化了,孙小天害怕两人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极端行为,只好也搬到家里来,照顾这两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沦落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方金成为了给方太阳在二舅那儿顶位置,昨天晚上就搬去位于淮海路的店面,这才没安稳两天,就接到托尼受不了羞辱,投河自尽的消息,方太阳为了救他,也稀里糊涂跳了进去,由于两人都喝了大量的酒,跳入水里后,不但没有清醒,反而一起沉了下去,还好孙小天一直跟在后面,这才将两人从水里救了上来,找了村里几个人,火急火燎的送到了村里的卫生站,好在两人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脱离危险,只是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太多,需要在卫生站挂上两天的水。 方金成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敢再留在外面了,两人是好朋友,又摔在了同样的烂泥塘,方太阳要是一个人,等他睡得无聊了,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幡然醒悟过来,老老实实去二舅那儿学修车。 |
工作累是累了点,却也是一技之长,脑筋灵活,还能在外头赚不少外快,以后用来养活自己不在话下,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和他一起醉生梦死的人,这么一直荒废下去,用不了多久,人就给生生废了,他站在门口往里面悄悄瞅了一眼。 两人直挺挺的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被人点了穴道,地上扔的全是烟屁股,地上十几只啤酒瓶歪歪斜斜躺着,方金成痛心疾首,大好的年纪,不去外面奋发图强,打拼事业,反而无所事事的躺在家里混吃等死,方太阳的路,被肖灿彻底斩断了,他在音乐路上,再也没有机会出人头地,而托尼的创作梦也被教授残忍的阉割,圈子总共就那么大点儿,教授左右逢源,势力背景强大无敌,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喽啰,又能拿什么资本和他一争高下? 明明强取豪夺,衣冠楚楚的凶手是教授,还堂而皇之的成为这些比赛的特约评委,作为受害人的他,却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他赔礼道歉,配合他的演出,成就他为人师表的荣耀,他的尊严自信甚至是对音乐的热情,算是被彻彻底底的击垮了,以后前路漫漫,天大地大,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他的归宿,又该何去何从? “醒醒!还在睡,你们俩这是要睡到什么时候?睡了两天了,还没睡够?准备睡到天荒地老么?”孙小天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将他们身上的被褥扯开,两人穿着裤衩,方太阳不耐烦的说:“谁让你进来的?别扫了,我一会儿起床会扫的,你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我睡觉,我头都快疼死了。” “谁让你昨天晚上非要喝那么多的久?在卫生站挂了两天的水,全都白挂了么?你爸昨天晚上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你是睡得舒坦了,只要一闭眼,这个世界就与你无关了,三爷白天在你二舅那儿当帮手,晚上还得回来给你做饭,你还差一个月就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为他老人家省省心,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么?不要再颓废了,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是人动动脑筋解决不了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这话不是你经常说给我听的么?怎么现在用在你和托尼身上就不灵了?”孙小天一肚子的恼火,为了照顾他们俩个,他连和春香见面的时间都被一再压缩了,方太阳用脚踢了踢同样睡得迷迷糊糊的托尼,“醒醒,起床活动活动,睡时间长,身体会退化的。” “别烦我,好歹我还能睡得着,要是睡不着就会想着怎样抹脖子上吊了。”托尼长久的昏睡,说话连口齿都快不清楚了,孙小天仿佛想起了什么,用力拍了下大腿,直勾勾的盯向方太阳,“刚才伊一来过。” “伊一?她来过?你怎么不叫我?” “让她看到你现在的状态么?你看看你们俩还有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么?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人这一生,谁容易了,谁还没经历过几次挫折,大风大浪有什么好怕的,踩过去叫乘风破浪,扛不过去就只能全军覆没了,这话当初也是你跟我讲的,我发现你特别有意思,鼓励别人很有一套,在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就一问三不知了。” 孙小天恨铁不成钢,“伊一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你把人家伤成那样,她能来就已经不错的了,你还指望她苦口婆心劝你重新振作起来?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现在都邋遢成了什么样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伊一那么干净漂亮的女孩子,不会因为喜欢你就能看得下去的。”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和三爷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好像是三爷去找她的,她现在忙着操办时装秀的事,肖灿又要来了,哪有闲情逸致跑来看你睡觉。” “又是我爸,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现在······” |
“如果不是你爸,这个世上又有谁会在意你的生死?他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又怎么会跑去向小伊求助,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么没完没了的睡下去,能睡出什么结果来?伊一还是个女孩,身份背景的确要比咱们好一点,但人家也是凭实力成为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你呢?要聪明有聪明,要经验有经验,人长的好,歌唱的也不错,你凭什么认为别人一定要以你为中心打转?三爷是这样,小伊对你也是这样,现在我把和春香约会的时间都贡献出来,像老妈子一样,侍候你们吃喝拉撒睡,就连你家门口拴着的大黄狗,我还得帮它准备点狗粮,你说你们这么随心所欲的睡下去,最后折腾的都是谁呀?” 孙小天忍无可忍,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好兄弟又能怎样,如果不能相辅相成,再多的感情,终有一天也会消耗殆尽的,“人家肖灿不会因为你自甘堕落,荒废了人生,就会对你心生愧疚,对于托尼,要是你哪一天瘫在床上,成了百无一用的废人,教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拍手叫好,做梦都能笑醒了,你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被你折腾的只有你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这个世上又能挑出几个人,是真心希望别人比自己好的,他们恨不得你们烂在这个泥坑里万劫不复才好,你们灭了自己的威风不说,反而成就了他们的意愿,放纵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拼命努力,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锦上添花,你们倒好,不但没有越挫越勇,重新出发,反而将概念完全颠倒,拿往后余生开玩笑,折成了垫脚石,任由别人践踏,你们平时的愤怒野心不甘屈服的意念跑哪儿去了?都睡没了么?现在除了睡觉,你们对以后的生活就没一点打算想法了么?” “起床吃饭了。”方金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管不了儿子,也知道他现在面临的困境,帮不上,又何必多加责怪,方太阳心里莫名的难受,他穿好衣服,拍了下正睁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托尼,“起床了,再睡下去也没多大意思,睡了那么长时间,该想的想了,不该想的也想了,不管怎样,日子还得往前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睡觉解决不了问题,小天说的有道理,这么没完没了的睡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横竖受到损害的还是我们自己,我还真想看看肖灿是照着我的模样长的,还是我们俩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很像,托尼,听到没有,起来,不要再睡了,你在这儿哭瞎了双眼,到了比赛那天,教授还会正大光明的坐在评委席上为参赛先手指点江山。”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默默吃着饭,方太阳抬头看了眼父亲,他鬓角处似乎多了一些白头发,鼻子酸溜溜的,这时他推来一沓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听小伊说,这是时装秀的入场券,你们几个到时候也去看看,同样都是年轻人,别人能干成的事儿,你们也能干成,只是缺少毅力,小伊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为人处事很稳重,当初在场地的选择上遇到不少问题,人家还不是照样解决了,我去现场看过,气势搞的怪隆重的,连村长也来了,出去透透气,跟人接触一下,封闭时间长了,我听人说,脑子都会憋出毛病来的。” “三爷,你不了解情况,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有多严重,哪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人家小伊是什么人?上海大老板的千金,每个月光是零花钱,就够咱们村里人一年到头赚的钱还多,衣服鞋子,哪一样挑出来不是成百上万的?就她平时背的那只黑不溜秋的包包,看上去不起眼,在网上却卖到了三千多,这么高的消费水平,这么好的家世背景,她办事能不稳重么?何况这事儿要不是由您在背后帮她忙活操持,她哪来的本事找到那么好的场地?不是我们没有上进心,连个女娃娃都比不过,实在是比不过资本,她与生俱来就得到的,是我们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就拿她表哥邱林来说,随便一个电话,就将大明星肖灿请到现场了,普通人,想要见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了三爷,这个人,您看看眼熟不眼熟?”托尼对此看得透透的,有些事情,还真不是足够多的努力就能办成的,他拿出肖灿的照片,朝向方金成,“三爷,您儿子帅不帅?” |
他目不转睛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儿子,斩钉截铁的说:“这人不是太阳,太阳嘴巴下面干干净净的,他嘴巴下面有颗痣。” “三爷,除了这颗痣外,他们两个像不像?” “像是像了点,但是不是我儿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都不用说的。” “太阳怎么就不能成为明星了,你看他的条件多好,要是把他嘴巴下面弄上一个小黑点,除了您之外,我敢保证,不管谁看了,都会坚信他就是肖灿的。”托尼说,方太阳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照片,顺手扔进了垃圾桶,“赶紧吃饭,我爸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爷,您确定就太阳一个儿子么?听说肖灿从小就是个孤儿,刚出生没几天就被扔进福利院了,他们俩个长的这么相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说不定还有血缘关系,您再仔细想想,太阳或许和他是双胞胎。”孙小天也很好奇,方太阳狠狠瞪了他们他一眼,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方金成,似乎他也想知道这样的巧合,是纯属巧合,还是另有隐情,方金成一头雾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就太阳这么一个儿子,哪来的双胞胎,身为父母,无论如何也会将自己的小孩抚养长大的,不会因为养不活就不要了,两个三个照样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你在说什么呢?正吃着饭,你就一把屎一把尿,恶不恶心,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得到肯定答案后,方太阳反而觉得高兴,他在父亲眼里是唯一的,与此同时,他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和他一起分享父亲,三人很快就打打闹闹起来,方金成推来一辆三轮车,拍了拍车架,“要不要我带你们一起去?” “你推个三轮车干什么?都什么年代了,再不行也得是电动的吧?”方太阳觉得好丢脸,一抬头,却看到托尼和孙小天已经爬上去坐下,孙小天往里面挤了挤,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过来,给你留个位置,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坐下,哪家不是三轮车,有什么好丢脸的。” “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去参加时装秀,你傻了吧?宣传单上标注的日期就是今天,一会儿到了村口,我还得接上春香,你就自觉一点,和托尼坐一排。”孙小天说,方太阳双手插在裤兜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了?时装秀,我只看维密的。” “得了吧你!维密能有肖灿好看?赶紧上来,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别让春香等太久。”孙小天一提到春香,不禁喜出望外合不拢嘴,托尼仿佛想起了什么,“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去现场?” “谁呀?”孙小天脑子里想的全是春香,哪知道他在说谁,方太阳嘴上不情愿,但还是手脚灵活的爬上去,“还能是谁?托尼的死对头黑山老妖!” “你是说教授呀!那肯定会去的,肖灿是他的得意高徒,他去现场了,这么好的热度,像他那种为了热度无孔不入的人,怎么会放过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孙小天说着就一脸担忧的看向托尼,仿佛想起了什么,从袋子里抽出一只口罩,“要不你把这个戴上,现场肯定人山人海,他这么大岁数,会有很大机率是老花眼的,隔那么远,哪能认出你来?” “孙小天,你说这话对么?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托尼,他凭什么要遮遮掩掩的?黑山老妖怪法力再强,那也是他故意在外面装出来的假把式,他的的确确是靠盗取托尼歌曲才一炮而红,心虚的人是他,鬼鬼祟祟的人也应该是他,官大一级压死人,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事实或许会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所掩盖,但正义永远不会被邪恶所取代,托尼被他害得身败名裂,还当着那么多人向他下跪,他的确在舆论势头上占到了优势,可他的底子是虚的,他在托尼身上尝到了甜头,你就不敢保证在此之前或之后,就没有其他的受害者,越是这样,托尼就越要大大方方出现。” 方太阳说得慷慨激昂,方金成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是嘴上说得出来,但讲实际行动,就成了困难户,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坐着,倒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唯一能和唱歌媲美的就是能说会道,好吃懒做。 “太阳说的对。”托尼睡了几天,还好没睡糊涂,反而睡开窍了,太阳继续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对就是对,错说是错,他眼下风生水起,有足够的本事只手遮天,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做了亏心事的人是他,半夜害怕鬼敲门的,怎么也轮不到清白无辜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可不相信,黑山老妖的脸皮再厚,他在媒体面前已经树立不计前嫌的人设后,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托尼指手画脚,威胁恫吓,托尼当初赔礼道歉,是迫于形势,还有他威逼利诱才形成的结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像我爸一眼就能辨别得出我和肖灿的分别,鬼话说得再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在托尼身上运用的手段很高明,杀人诛心,滴水不漏,可总有一天,他的狐狸尾巴会被其他人给揪出来,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又是通过正当途径进入会场,凭什么要缩头缩脑担惊受怕的?说话要软,做事要硬,做人要稳!” “坐好了。”方金成说着就踩动踏板,方太阳重心不稳,还好托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方太阳火冒三丈,“方三爷,你有必要这么报复我吗?这么想要摔死我?我有个好歹,看看人肖灿会不会认你当爹。” |
“说什么呢太阳!三爷让你坐好了,你却偏偏三心二意,摔着你也活该,再说这事儿和肖灿有什么关系?他要是能认三爷当爹,我跟你讲,我和托尼就时来运转,跟着三爷吃香喝辣的了。”孙小天没好气的说,方太阳气愤,“这还没见着面,你们怎么都向着他说话了?尊重我一下行不行,把我当空气?” “不是,谁能忽略得了你呀,你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花美女,多少女人朝思暮想的对象,跟你走在一起,顺便还能被美女的余光瞅一下,跟着你,艳福不浅,对了太阳,说正事儿,一会儿见着伊一了,你可别带情绪,对她大喊大叫或横眉竖眼的,别以为她喜欢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托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被偏爱的那什么·····” 孙小天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托尼特意瞅向方太阳,“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以后可别再太阳面前乱说话,你又不是伊一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她把死心塌地都给太阳一个人了?先前死活不去的人是他,现在死皮赖脸坐上车的人还是他,我看他现在就是仗着别人的偏爱有恃无恐,好像别人会一直守在原地等他回头,只要他回心转意,人家还会捧着一颗真心对他,感情上没有付出,却又理直气壮的享受别人的温柔,这对用用情太深的一方不公平,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关你屁事!”方太阳嘴上嗤之以鼻,但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坚定不移的认为伊一对他的喜欢早已深入骨髓,只要他回头,她一定会默默守在原地,等他回心转意,就像他一直深信,爸爸这辈子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会场果然因为肖灿的到访而热闹非凡,媒体记者更是长枪短跑数不胜数,但凡有点知名度的媒体人也都纷纷到场,方太阳三人跳下三轮车,方太阳不想让人看到他是坐三轮车来的,破破烂烂,让人快要笑死了,就让父亲拐到对面,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三人拿着入场券,通过前面简易的安检,顺利进入会场了,伊一想得周到,将前面最好的观赏位置留给他们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教授德高望重,也是你能诋毁的么?”方金成将三轮车停放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传来一阵男人低三下四的哀求声,“我不敢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好大胆子,你竟然还想有下一次?录音笔呢?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教授没有给你钱么?价格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又矢口否认,污蔑教授盗取了你的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教授常识你的才华,又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里单独挑出你来?看中的还不是你独树一帜的作曲能力,没有他帮你铺路搭桥,你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么?”这是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怒骂,方金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退,那个细微的声明又说:“我真的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从此以后,我会踏踏实实帮老师作曲的,再不会有任何坏心眼儿。” “在记者发布会上,你不是亲眼看到托尼向教授下跪道歉的画面了么?你要是执迷不悟,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托尼的下场,离你也不远了,别给脸不要脸,每天上赶着求教授的人多的是,他用你的歌就是对你能力最大的肯定,不过就是将词曲创作人的名字该成他的,不也将你的才华通过他的方式发扬光大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告诉你袁宇,像你这种唱到死都出不了名的小歌手,我这儿一抓一大把,你不愿意受这委屈,就将位置让出来,让其他有志青年借着教授给的机会出人头地,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资源,托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有掂量好自己几斤几两,非要和教授硬碰硬,结果又是怎样的?” |
对方再次出言威胁,“不但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还害得自己身败名裂,再也没法进入圈子创作歌曲了,你要是想和他落一样的下场,就尽管和教授对着干,看看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录音笔里的内容要是外泄了,以教授的人脉关系,肯定出不了多大风波的,顶多消失一阵子,等社会大众的愤怒情绪消散差不多了,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露面,到时候你就会和托尼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没落着,教授还是从前风光无限,你和托尼将会永远退出这个圈子,值当么?还是嫌教授给你的钱不够多?做人哪能这么贪心不足?托尼吃的亏,迟早也会让你吃个够!” 方金成不想多管闲事儿,他能将儿子看在眼皮底下就不错的了,但一听到托尼的名字,心里不禁恼火,哪有人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这么欺负人的? “我真的不敢了,刘哥,我再也不敢动这些歪心思,是我鬼迷心窍,那些原创曲目,都是我心甘情愿送给教授的,他给我的钱不少,是我忘恩负义一时糊涂,这才偷偷露下了他找人故意伪造托尼学术造假的黑料,还在发布会开始之前,上传到了网上先发制人,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再也没有机会和他在一个圈子里对着干了,我有了前车之鉴,再不敢·····”那叫袁宇的人声音越发卑微,方金成听得心惊肉跳,他原本以为只是教授偷拿了他的东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没想到背后的事态却这么严重,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他隐约看到一个虎背熊腰,脖子上还纹了奇怪纹身的男人,正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摁在地上,鞋子直接踩在他脸上,用力碾了几下,男人动弹不得,也不敢反抗,只是不停的告饶,“刘哥,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听你们的话,给教授创作出更多的歌曲。” “袁宇,你给我听好了,教授能把你拉到天堂,也能一脚送你回地狱,别不识抬举,没有教授,你什么都不是,谁会注意到你,看到方太阳的下场了么?就是前两期很被看好的选手,唱得再好又能怎样?没有背景光有实力,说明不了什么,也没机会出人头地,教授随便一个电话就让他淘汰出局了,把他比下去的人,其实唱功还不及他的三分之一,但人家是教授精挑细选的人才,他让谁赢,谁就会赢,方太阳连续参赛两次,都是在教授手上给摔出去的,这一次,虽然也报名参赛了,但教授作为评委,你觉得他这回又有多少胜算?” 男人恶狠狠的,仿佛人间恶魔,“我告诉你,他连十五强都进不了,为什么?因为肖灿就是教授一手捧出来的心肝宝贝,两人又长的太像了,教授怎么可能让他在舞台上长时间抛头露面,将肖灿的热度和人气给分走了,进入一半赛程就得让他滚蛋,给他机会是为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个交待,痕迹太明显了,会让人看出眉目来的,还有,不管教授是用了托尼的歌还是你的歌,以后都不要再提,在明天之前,你得把录音笔交到我的面前,否则,我会有办法收拾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下场还不如托尼。” |
魁梧大汉带着随行的两个人走远了,袁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的抽泣着,没过多久也爬起来走远了,方金成总算知道儿子落败的原因了,原来是被人故意陷害的,就是因为他没用,没给儿子提供足够坚实的后盾,他失魂落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隐约的,他脚底好像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抬脚一看,却是一只钢笔,他拿起来仔细端详着,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会拿的,但刚才听到他们提到了录音笔,或许魁梧大汉要找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
“大爷,你应该就是方太阳的爸爸吧?” “你谁呀?” “我姓于,叫于大海,是经纪人,以前还捧红过不少明星,肖灿就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和你儿子长的特别像,我看过太阳前两期的参赛视频,很有当明星的潜质。”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过来,方金成下意识的将录音笔塞进口袋,准备一会儿交给儿子,输就输了,至少得让他知道是谁害了他,要是报警可以还儿子一个公道,他会亲自交到警察手上,将那伙坏人绳之以法。 “我儿子他····他说不参加比赛了。” “他参加了也没用,刚才你不是亲耳听到那个大高个说的话了么?” “你也听到了?” “他就是负责帮教授教训一些不听话的人,被打的那个,和你儿子的朋友托尼一样,都被教授抢走了著作权,也就是所谓的词曲创作人的名字,通过自己的手段将别人的强行变成自己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通吃黑白两道,你一个小百姓拿什么跟他斗?” 于大海早就发现躲在灌木丛里的方金成,“光天化日之下偷鸡摸狗横行霸道,托尼以前也没少挨打,你还是回去劝劝你儿子,最好不要参赛,省得连十五强都进入不了就惨遭淘汰了,连续三次输得一败涂地,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又有几个人会对背后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的?教授,也不会让他的阴谋让别人知道的,你现在拿到他要找的录音笔,只要被大高个子知道了,不光你要倒霉,就连方太阳也会遭遇报复,断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还是轻的,要是毒害了他的嗓子,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法唱歌了。” “那我把他交给警察。” “警察?要是警察能解决这事儿,刚才被打的人怎么不去报警?再告诉你,这儿有个叫周旭的警察,和肖灿的老板是亲戚关系,教授又和肖灿的老板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说警察来了,会帮你还是帮他自家人?” “那·····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他再害到我儿子身上。” “这个好办,他们急着找到录音笔,就是因为这里面有他们见不得人的秘密,你有手机吧!我帮你把里面的录音拷贝下来,你再去将录音笔交给袁宇,他要是找不到这东西向大高个交差,就只能回去跳楼了,大高个以前因为撞死过人,坐了八年牢才回来的,看他脸相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得出来,教授身边要不是有这么个狠角色帮他鞍前马后,他也混到今天还风生水起的,毕竟你是听到的,他盗取的不止托尼和袁宇一个人的歌曲,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受害者,他们迫于他的势力才忍气吞声,不少还被他打断过腿,我听说其中一个好像还落下了二级伤残,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于大海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目的用意,循循善诱,“你说你能让这么悲惨的遭遇再落到你儿子头上么?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儿子进入会场了,教授就在里面,肖灿是他手上的摇钱树,他不会容忍你儿子和肖灿出现在一个地方,我和他以前是同事,遭到他不少报复夹击,害得我连工作都丢了,我不为别的,就想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给同为受害者的托尼和袁宇一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看清教授虚假伪善的真面目,他权利太大,手眼通天颠倒黑白,捏造不实罪证线索,肆无忌惮的欺骗了所有人,你也不想你儿子就这么一辈子活在肖灿的阴影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那·····那么厉害的大人物,我家太阳肯定对付不了,他·······” “所以我们几个受害者才要团结一致,抱着相同的意念一起将他的罪行揭露了,我得了公道,你儿子当初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也会被揭开,他以后还是有机会重新站到舞台上,和肖灿一样大放异彩,你儿子才华横溢,又有个性,难道你想他这辈子就这么默默无闻?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敢反抗,大爷,这事儿由我全程坚守,我和教授又是死对头,出了事儿,他只会将矛头指到我头上来的,他只要敢对你家太阳,我的人就会第一时间将他暗中操纵潜规则的事情公之于众。” |
于大海这次是偷偷摸摸来的,肖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结果却被突然杀出来的教授给截胡了,他从恩师转眼就成了弃臣,而肖灿也因为一些分歧与他解除合作关系,划清界限分道扬镳,他因此在圈子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坏了名声,再无余地,而方太阳的出现,似乎让他抓住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和筹码。 “大爷,不要把我当坏人,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和你儿子都被教授欺负过,这件事不管怎么折腾,里外受益的还是你儿子,我就是想为自己争口气,为有才华的人洗清冤屈,看到袁宇了没有,他这些年一直被教授欺负压榨,拿到的钱又少得可怜,而教授却从中获取到巨大的利润,一首简简单单的歌也能卖到上百万,而辛辛苦苦作词作曲的人,连五千块的版权费也拿不到,你说这样大的利益反差对袁宇公平么?” 于大海不遗余力的劝说他,“你儿子就更惨了,教授对所有评委发过话了,只要你儿子参赛,实力再强大,也绝不允许他拿到冠军的,你心疼你儿子,但袁宇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这么些年来,一直被人压榨欺凌痛不欲生,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合作。” 方金成眼睛湿润的看向人来人往的会场入口,抓着手机的手也越发紧了。 会场 孙小天一反常态,拽着方太阳就要离开后台,方太阳满腹狐疑,他是来这儿找伊一主动和好的,他一把推开孙小天的手,透过半天的门缝,一眼就看到比他瘦十斤的肖灿,还有趴在他怀里好像在抽泣的伊一,方太阳怒火中烧,他就知道伊一对他的好感,完全是把他当成肖灿不在身边的替身。 肖灿一脸怜惜,一边搂她的肩膀,一边轻轻揉着她的头发,托尼也大惊失色,尴尬又焦急的和孙小天对视一眼,生怕气急败坏的方太阳会对肖灿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方太阳紧握的拳头很快就松开了,一脸的不在乎,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 就在两人暗自松口气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刚才还一脸满不在乎的方太阳,转身就气呼呼的踹开门,这倒让里面的两个人措手不及,伊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肖灿在看到完全是大自己一号的方太阳时,脸上没有太多惊慌,只是觉得特别好奇。 孙小天和托尼不由分说也跟了进去,生怕他再伸出胳膊打人,伊一知道他会来,但没有预料到他会找到后台,两人自从那天争吵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也没说话,一时间有尴尬,也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但方太阳却不那么想的,他恨伊一表里不一,肖灿不在身边,她就堂而皇之的拿他消遣,现在正主来了,立刻又对他投怀送抱,她眼里流的不是委屈,而是相思。 “太阳,这就是肖灿。”伊一见他脸色阴沉,也没敢多说什么,迈出去的脚又缓缓的收回了,肖灿大方优雅,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折服的绅士气息,优雅从容,大家风范,一看就知道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像他这样的市井小民,又长期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言谈举止,免不了流里流气,光是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清楚的将两人区分开来,就像方金成一眼就能认出儿子来,肖灿眼里的优雅和清澈,这是方太阳无论模仿有多像,都取代不了他特有的神采贵气。 |
“你好,我是肖灿,很高兴认识你。”肖灿显然知道他这号人物的,优雅大方的向他伸出手,方太阳怔住了,他笑起来阳光灿烂,仿佛一下子能穿透人的心灵,看得他心潮澎湃,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女人会不受控制的沦陷在他的笑颜里,也难怪伊一会对他用情那么深,一刻也离开不他。 情愿把他这个替身当作他来消磨暧昧,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闪亮的东西,不光是他外在的光芒太耀眼,而是他眼里有种温热又柔软的东西,仿佛线一样缠到别人的眼睛里,让一向要将他作为竞争对手的人,也恨不得起来,反而觉得心虚。 他出色的外表,精湛的演技,甚至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温柔了整个世界,孙小天见他跟中邪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肖灿看,看得他都快不好意思了,但那只代表礼貌和修养的手,还在等待他的回应,托尼凑上前,反应迅疾,用胳膊肘顶了下他的后腰。 方太阳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不已,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口子钻进去,这才反应迟钝似的握住他的手,令他意外的是,这只抚过伊一头发的手,柔软纤细,不像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五大三粗,他的手很多时候是用来打架斗殴,吃喝玩乐用的,他越是故作淡定,神色就越发局促。 面对无可挑剔,阳光豁达,甚至是比他优秀太多的肖灿,方太阳的内心或多或少还是觉得自卑难堪,男人和男人之间最不能比的就是外在的荣辱,肖灿就像天上的星星,高高的悬挂在天际,而他则是纠缠于阴沟里无法摆脱困境,活着不是为了享受生活的美好,而是卑微落魄的成为一种本能。 “太阳。” “干吗?”方太阳内心满满的全是挫败感,有气无力,还有明显的不耐烦,短暂的寒暄后,肖灿接了通电话就和助理离开了,伊一走到他面前,不难从他眼里看出他内心的变化,“对不起呀!” “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小心眼儿,你前前后后帮我那么多,你的事,我一样也没帮上,真的是对不起你,还有那天对你说过的话,我也向你道歉,还有就是,我在这儿提前祝你马到成功。”方太阳一刻也不想停留了,伊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太阳,来都来了,不留下来看看么?” “你忙,我也很忙的,你以为我真是无业游民,我爸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和你很熟似的,什么话都跟你讲,还尽说我的坏话,他是不是又跟你讲,我最近又躺在家里没事干?”方太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仿佛被人在人潮汹涌的地方扒光了衣服,任凭别人指指点点的,伊一急忙解释说:“没有,三爷什么也没跟我讲,太阳,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计较了好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是小心眼儿,只要你不计较,我就万分感激,谢天谢地了,搞得我好像追到这儿来又向你兴师问罪的?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明白么?你说你能搞出这么大的事业来,何必在我面前,非要把自己弄的那么卑微可怜,我来这儿,不是我想来,是我爸在家闲着没事干,非要拉着我过来,你在村里搞出这么大的排面,连村长都亲自过来为你喝彩,孙小天和托尼,这些天一直死缠烂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来?我告诉你,我情愿在家躺着,也不想凑这热闹,不就是几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你设计的衣服,在T台上走来走去的么?” |
方太阳还是自卑了,他也再一次看清自己的落魄,“你是富家千金,家大业大,不需要太多努力就能把想要搞的事情,搞出风生水起来,我这算什么呀?是朋友还是······我们以前的事,以后都不得了,反正你办完时装秀就会打道回府,我会永远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可能,也就没有未来,我今天来,唯一庆幸的就是亲眼见到了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肖灿,用小天的话来说,我比他大一号,有他给你撑场面,我就不必留在这儿给你们添堵了。” “太阳,你为什么非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不是为了向你炫耀自己有多少资本的,我从来就没·····” “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我一点也在乎。” “太阳,你非要这么说,心里才会痛快么?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人生不止音乐这一条路,或许·······” “人生?人生对我来说没有太多意义,以前不知道真相,不知道我被淘汰出局背后,竟然隐藏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前后两次,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沦为成就别人辉煌的炮灰,如果这些悲剧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风轻云淡,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了,伊一,我没有办法面对你,没有办法面肖灿,他不能说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但我退赛的原因,或多或少都与他有所关联,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再在我面前说这些装腔作势,毫无意义的话?” 方太阳嘴上说不记恨,但心里还是越想越恼火,他的人生就这样被肖灿的光芒拦腰截断了,他的悲哀,不会有任何人感兴趣的,也将注定一切凄凉,伊一越是表现出对他的在意,他就越发借由刚才从门缝看到的景象,虚拟出一个符合他逻辑的画面。 两人分明就是恋人关系,他爸成就的不光是肖灿不可限量的星途,还有对他的爱慕,但作为无辜枉死的垫脚石,她这段时间竭尽全力的帮助,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愧疚。 “你放心,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属于你的高光时刻,周边很多人都过来围观了,在你的主场,我不会闹事的,更不会因为对肖灿····我个人对他没有意见,就算当初没有他,你爸以及与他息息相关的势力也会在我身上下刀的,我没有权利将我自己的下场强行归咎到他头上,我承认我嫉妒他,可除了这个,我也没其他情绪了。” 方太阳言辞尖锐刻薄,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恼火,以及无奈,“以前的方太阳,已经死了,音乐梦,早已被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彻底湮灭,我连垂死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就这么无疾而终,你放心,你的好,我会牢牢记在心里,也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得太多,反而显得做作,你······你和肖灿,挺配的。” “方太阳,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自信,就按你的想法乱下结论,肖灿对我的确很照顾,可我们认识那么久,就像亲兄妹,你和孙小天怎样,我和肖灿之间也是一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 “伊一,我跟你说过,不要再提以前了,不要再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给我一点帮助,我就得跪着你,把你当作九天仙女感恩戴德么?我要不要把你的照片裱起来挂在客厅,好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恩人,伊一,我有自信,但这份自信已经被你们伊家熄灭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你们伊家财大气粗,是不是就着这个优势,就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横加干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顾各的,我以后的人生向有怎样的走势,与你无关,我也不需要你给我指点迷津,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
方太阳在来之前,还暗示过自己不要再对伊一说过分的狠话,可他内心的怒火无从发泄,他被残酷的现实剥夺了太多存活空间,眼下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叫苦不迭,可他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在懊恼痛苦中反复轮回,伊一转过脸,有眼泪滚滚而下,她之所以要把这场服装秀办得轰轰烈烈的,不是为了向他炫耀自己的才华和资本双剑合璧后会发酵出怎样的绚丽的化学反应,而是希望让他知道,只要心念还在,总有一天,还可以在其他方面出人头地。 可他却彻底曲解了她的好意,再加上肖灿的到访,更是大大刺激到他敏感脆弱的神经,然而肖灿的到来,并不在伊一的计划之内,肖灿来这儿也有他的目的,一是为了给小师妹一个惊喜,另外就想看看在电话里被她赞不绝口的方太阳,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前见过他照片,眉眼五官极其相似,他想趁这么好的机会,亲自和他见上一面,而且他的档期排得很满,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点闲空来的。 “所以,请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以任何名义提及以前,往事经不起推敲也不堪回首,你在里面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自以为是真的很讨厌,你一直在用你认为的好,来拯救我这千疮百孔一言难尽的人生。” 方太阳的言辞越发恶毒狭隘,似乎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她一手造成的,“从小到大,没经历多少好事,但大风大浪还是踩过几回,我不会因为你们给我搞这些阴谋诡计就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我会活得好好的,你自己也好自为之。” 他阴沉着脸走向外面,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方太阳靠在外面的墙上,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透过门缝,可以清晰的看到伊一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瘦弱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他懊悔不已,在来的路上,孙小天和托尼还旁敲侧击劝他一定要和伊一好好说话,不管怎样,今天是她的主场,不能取得她的原谅,至少也不能再犯以前口无遮拦,光顾自己痛快,不顾她感受的毛病,害得她伤心掉眼泪,他自己也是这么暗示自己的。 但肖灿身上耀眼夺目的光芒,还是深深刺痛到了他,自己的穷酸落魄,在他光鲜亮丽的光环之下无处躲藏,一天一地,形成鲜明的对比,要是他不知道真相,不知道肖灿的存在,将会彻底湮灭他的梦想,就算比赛失败了,他也能输得心服口服,不至于像现在摔进深渊寒潭,再无机会打拼自己的天地了。 方太阳决定彻底和伊一做个了断,所以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哪怕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他还是没有回头,然而在经过拐角时,忽然想起她家的门钥匙还在口袋里,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就将和她相关的一切,全还回去,省得他哪天突然心血来潮,或在无限懊悔中又莫名其妙的跑去她家旧地重游。 狠话既然说出去了,他们的关系也就彻底分裂,覆水难收了,又来到门口,他已经准备好了腹稿,隐约的,他敏锐的听到里面传来伊一愤怒的呵斥声,还有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伊一优雅恬静,说话细声慢语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尖锐反感的咆哮声。 一反常态的背后,必定藏有猫腻,他正准备踢开门一探究竟,哪想还没抬脚,门缝就被拉开了,方太阳动作迅捷的钻到对面的小房间,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了,脖子上还纹了一圈奇怪的刺青,脸上印有清晰的五指印,看来是被伊一打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五颜六色的果酱,男人一边冲着门里破口大骂,一边还说了一堆威胁恐吓的话,用纸巾胡乱的擦拭着衣服,随手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
“刘,事情搞定了,袁宇那个家伙还是挺识相的,将录音笔找着了,你看这个该怎么处理?”另一个小个子卑躬屈膝的拿着一只录音笔走了过来,光头和他站在楼梯口鬼鬼祟祟,好像在秘密商议什么事儿,很快小公子频频点头,“教授那边,我一会儿就给他回复,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袁宇就是个纸老虎,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但经不住几句话就吓得哆哆嗦嗦够呛,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没什么鬼用,而且他的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托尼会作词作曲又有什么用,他的满腹才华要不是通过教授抬举,哪来的机会出人头地,更不可能成为肖灿的成名曲,你说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袁宇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要钱,又不是没给他钱,教授腰缠万贯,有的是钱,还会差他几万块钱么?他还真是鼠目寸光,眼里只看到钱,一点也没看到教授给他提供的平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还得不到的,当初还是由我出面跟他谈的,一首歌一万五,词曲创作权归教授所有,他自己欣然同意,还签署了双向合同,这歌,其实哪有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好听,要不是有他几千万的粉丝帮他打榜,他的歌又哪来的机会能在各大音乐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这份荣耀还不是由肖灿唱红后才火遍大江南北的,一个个认钱不认人,忘恩负义,给的越多,没见多少良心,反而是越来越没良心了,成了只进不出,唯利是图的白眼狼,教授就是养条狗,隔三差五喂几根骨头,看到主人回来了,还得摇几下尾巴表示欢迎。” “大哥说得是,袁宇和托尼一样没心没肺,教授和他们是事先签署协议的,要钱给钱,要资源也给足了资源,这些王八蛋还是觉得给太少了,要我说,归根到底还是教授太好说话了,就拿袁宇来说,他写的歌,正儿八经论起来,还不如托尼写的有特色,他这回是走了狗屎运,才借着教授的关系让肖大明星唱他的歌,要是换作其他人唱,估计连本钱也赚不上来,说什么一万五,就连五千块钱也没处拿,以前没出名的时候,成天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对我们几个大哥长大哥短的,跟在教授身边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撕不下来,现在他写的歌出名了,有了一定的群体支持,就以为自己才华横溢,本事大的不得了,现在又嫌咱们这儿的庙太小了,装不下他的八斗高的才华。” 小个子说得头头是道,“私底下玩起了不少小动作,想要撇开教授,离走单干,自立门户,但话说回来了,他只要离开教授这个平台,断了资源供给,我们再给其他公司打声招呼,断了他的后路,又有哪个唱片公司敢和他这种背信弃义的白眼狼合作的?和谁作对,也不能和教授作对,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我看他这是自取灭亡,和托尼一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要和教授撕破脸,真相,哪有那么重要,又有几个人会对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感兴趣,人不人鬼不鬼,什么也不是。” |
“瞧这事儿给弄的,原本好好的一锅粥,就这么被这些无耻之徒给破坏了,还损了老子的好心情。”光头一脸的怨怒,用力吸了几口烟,白色的烟雾从鼻孔喷涌而出,小个子见他手上的烟吸完了,立马又恭恭敬敬的重新续上一根,“还好袁宇这回识相,老老实实将录音笔交上来了,但教授那边对他好像已经失去信心,不想再和他进行下一轮的合作,他的意思是说,随便给他一点钱,将他给打发了,再给其他公司发份简报,将他吃里扒外辜负信任的事情好好渲染一下,尽量孤立隔绝他,省得节外生枝,在眼下特殊时期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要是他敢到处乱说话,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但教授说了,得在时间点上稍加把控,等这期比赛结束后,就给他几个钱,将他打发走。” “大朱,没想到你在我这儿混得风生水起,在教授那儿也挺吃香的嘛,一口一个教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干儿子,连我都快被你给比下去了,不过你办事,我放心,也难怪教授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单独处理。”光头对他这个能力出众的手下,有欣赏也有防备,那叫大朱的小个子一听这话,不禁尴尬笑了笑,“您是教授面前不可或缺的红人,他的左膀右臂,我是给你打工的,一心一意只为了做好份内的事,给您省心省力,您在教授面前不也能有面子?” “这几天很重要,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教授很看中这次机会,再加上肖灿作为特邀嘉宾倾情加盟,打的就是回报恩师,不忘初心的旗号,这么一来,教授外在的形象就更加滴水不漏了,再多来几个托尼,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负面影响,还有,肖灿今天下午会参加时装秀,那个叫什么方太阳的小喽啰,你私下多派几个人把他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他来现场捣乱,一会儿,你再去找几个记者,把肖灿要参加比赛录制的消息给提前放出去,先预热一下气氛,这是教授昨天晚上特地嘱咐我的,你赶紧抓紧时间去办,还有,我在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人跟我讲托尼也在现场,和伊一好像是什么朋友,她交朋友的门槛还真是低,什么人都能和她攀上交情,袁宇那边······” 光头还是觉得袁宇不会对自己遭遇教授敲骨吸髓式的压榨善罢甘休的,在心甘情愿交出录音笔的同时,必定留了什么后手,如果这个隐患不能及时排除,在与他撕破脸,彻底解除合作关系后,他就算没有足够的把握赢过教授,却也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惜与教授一起同归于尽,而他极有可能将拷贝的内容,作为对教授重拳出击的筹码,要是没有,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的猜想一旦应验,后果不堪设想,连同托尼被疯狂打压的秘密,也会被嗅到腥臭味儿的记者抽丝剥茧,连根拔起,大朱却不以为然,“大哥,不用担心,袁宇要比托尼精明,他知道什么事儿一旦做了,自己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前得到的一切,在做了错误的决定后血本无归,连回家的路费也凑不齐。” |
“话是这么说来着的。”光头压力很大,光是托尼和袁宇的事就烦得他焦头烂额,大朱接着又说:“托尼是个意外,他和神经病也没什么分别,就他这点小儿科,又能在教授面前挨过几招?最后还不是被教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袁宇有点头脑,再加上有了托尼身败名裂的经验,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触碰到教授的底线,又将给他带去什么麻烦,我对他的人性有所了解,在网上嬉笑怒骂所向无敌,但在现实中却唯唯诺诺,通过这次点醒,他会更加珍惜为教授鞍前马后的机会,托尼再张扬跋扈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教授动了两根手指头,就给压制死死的?他这辈子都别想咸鱼翻身了,其实与其担心他们两个,真正会给肖灿和教授带去威胁的还是方太阳,他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在参赛选手的名单里,就有他一个,这事儿,教授也没说个决断来,到底让他参加还是通过一些方式让他从名单上消失?” “怎么消失?弄死他?你是负责给教授解决问题的人,不是来杀人灭口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光天化日之下,在路上扶一下摔倒的老人,都会面临被讹诈的风险,是你代表教授逼迫方太阳退赛,还是我把他拎过来,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一顿?最好将他打成重伤,就参加不了比赛了,教授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要求肖灿加入比赛阵营,就是为了借着他们俩长相一致,但同脸不同命的噱头为自己疯狂加戏的。” 光头对教授的行事也了如指掌,他重名重钱,利欲熏心,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以他自己的利益为中心,丝毫不考虑别人生死存亡,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能被他所用的聪明人。 “一个是精装版的肖灿,在他的大力扶持之下,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一个是乡村版的赝品水货,鲜花的妖艳是通过绿叶烘托出来的,肖灿为什么成功,还不是受了教授的提携,没有他,肖灿哪来的机会能成为业界叱咤风云的天花板?” 光头闯入伊一的休息室,就是带着教授的任务来的,从他获取的最新动态和消息来看,伊一很有可能已经将当年迫使方太阳淘汰出局的内幕,以及相关的套路黑料向他和盘托出了,不然以方太阳的个性,不可能这几天没一点动静。 不像前段时间,为了拿出最好的状态,在练歌的事上事无巨细,成宿成宿的熬夜,在看清事实,不抱有任何幻想的情况下,他内心崩溃也在情理之内,一场注定要输的比赛,他何必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取其辱?所以,光头就带着教授的意思去找伊一。 劝她说服方太阳一定要参赛,而且也能趁机试探出她到底有没有将当年故意打压方太阳的黑幕,主动员向他开诚布公,为的就是避免他在赛场上再交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哪想伊一激烈暴怒的反应,刚好验证了最坏的结果。 确定无疑的态度,不难看出她是一心向着方太阳,也揭穿了教授想要利用方太阳和肖灿相互对峙的阴谋来哄抬自己,两人话不投机,相互指责谩骂,伊一甚至还打破往昔日乖巧甜美的惯例,疯狂往他身上扔东西,当然,她的愤怒有一半来源于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所以方太阳必须参赛,他最终以失败为告终的结果,就是我们极力要运行的营销策略,这么一来,肖灿的无上荣耀就会被他淋漓尽致的衬托出来,而且还是连续回了三次锅的五花肉,这么大的卖点,会很大程度刺激到观众的好奇心,也能恰到好处的帮教授和肖灿获取更多的优势。”光头坐在台阶上说得津津有味,大朱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哥,你说伊小姐是不是真喜欢方太阳?” “喜欢又能怎样?她能为自己做什么主?” “可服装秀办出这么大的气势,伊老板说过,只要她混出名堂,就不会再干涉到她在其他方面的主权。” |
“爸爸哄女儿的话你也信?” “伊老板骗她的?” “肯定骗她的,不这么骗她,让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时装秀上,身边又有她表哥盯着,他们夫妻俩呆在国外能安心么?等老板回来,公司就能东山再起,教授的靠山也会随之复位,像托尼和袁宇这些跳梁小丑,以后也不敢再在他面前讨价还价,上蹿下跳的,手上没有权利,就只能任由别人宰割,伊一就算证明出她的才华天赋只有在服装设计上才能发扬光大,伊老板也绝不会任由她想怎样就怎样的,他名下的另一家科技公司,就是为了日后由她来继承的,她现在修学的科目也与科技公司的业务对口,做服装设计的人太多,竞争也激烈,哪有做公司赚的利润高。” 光头不光为教授的人生安全保驾护航,同时也是伊胜放在教授身边的电子眼,时刻监控,处处防备,而监控伊一和方太阳的感情纠葛,是这几天才临危受命,原本他可以推脱,但他对温婉甜美的伊一存有痴心妄想,就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她接近距离,在离间这对苦命鸳鸯的事上,必定会用尽手段不遗余力,不成功,誓不罢休。 “伊老板不光为她选择好了以后就业行当,连以后和什么人结婚都给提前安排好了,她再任性,哪怕以死相逼,也逃不了伊老板的手掌心,他人在国外,但对这儿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方太阳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杂碎,前途人生又被肖灿给顶替了,这个格局,还是他老人家为肖灿量身定做的,你认为他会任由自己的心肝宝贝和那么一无是处的废物在一起?只要方太阳的分寸拿捏错了,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影响到他计划的正常实施,伊老板有的是办法让他人间蒸发。” 光头一脸得意,“而且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伊一知道真相又能怎样?顶多哭闹几天就差不多了,伊老板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时刻留意方太阳的动向,伊一要是还执迷不悟,就让我在方太阳身上动一动手脚,好让伊一明白一个道理,真心用错了地方,注意力用在不对的人身上,这个单,将会由方太阳来买,我保证找一个谁也察觉不了的办法,痛痛快快的送方太阳上西天,记忆不是听几句劝诫的话就能随随便便长上来的,不给她吃点苦头教训,她这辈子都以为自己是伊老板的宝贝女儿,就有资格随心所欲,按自己的意愿和他讨价还价了。” “谁在后面!”大朱隐约听到门后有脚步声,急急忙忙跑去查看,却一眼就看到了逃跑的方太阳,从身形上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光头也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会躲在后面,将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全部听到了,大朱在他眼神指使下,务必要将他给抓回来。 方太阳躲进了一个角落里,门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松了一口气,胸口憋闷的厉害,好像有千万斤的东西使命压着攥着,几乎要将他的胸口压碎,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没想到自己只是和伊一走得近一些,就给自己引来的血光之灾,伊胜不会放过自己的,一听到脚步声,他就会像瘦虾似地跳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认为那两个人不会追上来的时候,这才放心大胆的走出去,哪想前脚刚迈出去,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大朱往他这边追来了,后面是个杂物间,想要出去,百分百分会和他迎面撞上,走也不是,不走也死路一条。 |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件暗红色的大衣,又往他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将一堆衣服扔到他的怀里,伪装出现场工作人员的样子,用力拽着他胳膊直接从大朱面前走了过去。 而大朱也焦虑不已,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寻方太阳的身影,方太阳在男人有意引领下,正大光明的就进入了后台休息室,他迅速的将门关上,方太阳不认识他,却又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可脑子里又想不出确切的信息线索。 “不记得我了?你第一次参赛的时候,我们在后面见过的,你进入会场的话筒还是我给你递的,你在进场的时候,我还叮嘱你不要紧张。”男人笑容满面,和谐又亲近,方太阳眼时毫无一点头绪,一头雾水,男人也不再故弄玄虚,“你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那会儿肖灿还没有完全红起来,你第一次参赛,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哪会记得谁给你递过话筒,我以前是肖灿的经纪人,也是星探,他就是由我一手带入圈子里的,姓于,叫于大海。” “哦,原来是你。” “记起来了吧?” “有点印象了。” “听说你后来进监狱了。” “没错,因为得罪了一些人,被人陷害才进了监狱,不到三个月就出来了,被公司扫地出门,肖灿也离开了我,之后没多久就被伊胜挖到了他的公司。” “那你现在做什么?还是经纪人么?” “对,我刚才说过,我坐牢是因为得罪了人,就是一直和伊胜有长期合作关系的教授,托尼是你的朋友对不对?他创作的歌曲全被教授占为己有,还不如袁宇,袁宇至少每首歌还能拿到一点钱,但词曲的署名还是由教授占着的,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肖灿的成名曲就是你的好朋友托尼创作的,我当初为什么锒铛入狱,就是发现他利用老师的身份,强行霸占学生创作的词曲。” 于大海满脸惋惜,也有显而易见的无奈,“肖灿当时是我手底下的人,教授想借着他帮自己扬名立万,偷来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后果不堪设想,我当时就以肖灿经纪人的身份,拒绝与他这种歪门邪道合作,我为肖灿打造的人设是正派阳光,教授提供的歌曲,的确符合他的声线,可这东西一旦被人扒出黑料来,肖灿人设崩塌,失了路人缘,陷入没完没了的舆论风波,他的前程事业就彻底完蛋了,况且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喜欢他的人占了一半,另一半就是千方百计要将他拉下神坛摔死的,尤其像他这种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上的人,见不得人他好的人,太多太多,恨不得用放大镜在他身上寻找猫腻缺点,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须万分小心,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全民公敌,被辱骂指责,甚至是组团攻击他,我亲身经历过,明星这条路不好走,脚下是无底悬崖,走在钢丝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一旦摔下去,在粉身碎骨面前,九条命也不够抵的。” 方太阳蜷缩在沙发里若有所思,于大海不会平白无故的跟他说这些,肯定还有用意,而且他留在教授身边,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冰释前嫌,丝毫不介意被他送进监狱的羞辱,看来他这是准备将重点用在自己身上,作为与教授甚至是与肖灿对立的筹码,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不管是教授还是伊胜,要算帐也不会算到他头上,自己又不明不白的沦为别人的替死鬼,方太阳心里有数,脸上尽量收敛表情,不会让他察觉到内心的波澜痕迹。 |
“教授很看中肖灿的潜力,就将他推荐给了伊胜,刚好你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参加比赛了,伊胜把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他的身上压了很大的筹码,我不放他走,教授就开始急眼儿了,我那会儿压力太大,做了很多错误的决断,良禽择木而栖,我也不怪肖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见死不救,另寻高枝,接受伊胜的招募,正式成为他旗下的艺人,担心我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就故意拽着我的短板将我扔进了监狱。” 于大海反复强调自己是受到教授的迫害才锒铛入狱,虽然没有指责肖灿没有出手相助,却也间接的阐述了肖灿的人品,并非外界说的那么无可挑剔,再好的合作伙伴,大难临头各自飞,肖灿在利益面前,也不过如此。 “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势力不如人,低人一等,只好任人宰割,我出狱后,肖灿早已成为眼下热度最高的明星,教授也沾着他的光,身价一路飙升,成为各大选秀节目最受观众敬爱的点评老师,而我,事业没了,人生也输得一败涂地,还时刻面临教授的威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迫害自己的人,我还得反过来帮他鞍前马后,就像托尼一样,明明是教授杀人诛心,偷走了他的作品,作为受害者的托尼,还得在发布会上低三下四,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赔礼道歉,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于大海坐在他对面,说得很平静,像是所有的愤怒不甘,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文不值,他没有办法为自己伸张正义,讨回该有的公道,“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托尼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和他针锋相对,刚才想要抓你的那个人,就有办法让你永远消失或永远开不了口,我为什么还要在教授面前忍气吞声,还以老师的口吻尊重他?还不是因为我斗不过他背后的势力,还有一个交头,他以前还撞死过人,前几年才坐牢回来,就是一个杀人放火,什么恶事都能干得出来的暴徒,我输不起就只能认怂了,不认怂,他就得打得你头破血流,你有唱歌的天赋,他会找出办法对症下药,让你以后再也没办法唱歌,你会作词作曲,他会投机取巧,利用舆论风向倒打一耙,利用年轻人盲目追星,不分青红皂白的心态,将真正的受害者封印在他刻意制造出的阴谋假象里。” 方太阳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想起托尼神情落魄的向所有记者陈述自己故意污蔑诋毁教授的过程时,眼里除了泪光外,还有绝望,他念的每一个,都是经过教授的团队精心推敲过后,一锤定音后,托尼自己审判了自己,亲自往脑门上打入了代表羞辱和卑劣的钢钉,方太阳无法想像他在风轻云淡的念出这些台词时,内心该有多悲凉。 他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遭到这么惨绝人寰的对待,就像方太阳自己一样,只是想通过选秀节目出人头地,却阴差阳错碰上了与他眉眼相似的肖灿,只是他占了先入为主的优势,将他的前路无情截停了,肖灿没有错,方太阳也没骨错,是人性欲望出了错,还是这些不公平的规则,还在无休止的制造类似的冤案? |
“只要有他在,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不光是我,托尼和袁宇也是这样,你现在知道的是这两个,背后还有不少人同样遭到了无情的迫害和压榨,只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胆量像他们这样义无反顾的与他争斗,可结果你是亲眼看到的,托尼在网上被人骂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帮你,很大程度是出于我们同病相怜,都不同程度被教授扒过皮,抽过筋。” 于大海说完便叹一声,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他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公司,连同老板员工加起一起不超出五个人,负责一些大大小小的典礼献唱活动,他双手递上名片,希望方太阳可以考虑一下加入他的团队,他有信心,不光要将方太阳捧成大明星,最好能和肖灿平起平坐,还要用这种方式向教授宣战,他要为自己以及所有受到他欺凌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有什么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于大海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用提醒的语气说:“伊胜的女儿,你最好离她远远的,那个光头叫沈表,以前杀过人,坐过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好像是伊胜的亲信,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由他秘密处理的,他盯上你了,你平时小心防范,不要被他抓住把柄,他一直对伊小姐有想法,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钻入后台,对伊小姐动手动脚的,还好他表哥邱林就在附近,听到动静立刻跑过来,你要明白,像他这种人渣败类,往往心狠手辣,你和伊一好上了,他就更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现在伊胜在国外,天高皇帝远,保护不了他女儿,伊一弱不禁风,胆又小,他要是看到你还和伊一纠缠不休,万一先下手为强,对伊一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那么你对伊一喜欢不就变相害了她么?” “沈表?一个混混。”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伊一在这儿有个当警察的表哥,沈表要是把他放在眼里,昨天晚上又怎么敢在邱林就在附近的情况下骚扰伊一,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能保证这不是他第一次么?邱林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可他什么也没做,连一句质问也没有,瞧他瘦成了竹竿,沈表虎背熊腰,一巴掌就能将他的头盖骨打碎。” 听着方太阳不屑一顾的语气,于大海只好继续煽风点火,将火候拔到最高,“邱林装傻充愣,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还不是因为害怕得罪他,就算捅到周旭面前又能怎样?他敢动他舅舅的心腹么?况且你和伊一就是在他眼皮底下才搞到一起的,伊胜为什么偏偏要将沈表派过来,就是为了彻底拆散你们的,只是他还不太清楚他深信不疑的人,早就对他的宝贝女儿垂涎三尺了,你要做的就是尽量远离。” 时装秀如火如荼的举行了,伊一正聚精会神的站在后台整理衣服,这时贼心不死的沈表又偷偷溜进来了,从后面突然袭击,一把抱住了她,伊一失声尖叫,沈表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动。 就在这时,孙小天带着春香以及方金成,兴致勃勃的前来后台寻找伊一,哪想却看到伊一被沈表按在桌上肆意骚扰的画面,孙小天不由分说,拿起地上的板凳就狠狠砸向了沈表的后脑勺,只是他皮糙肉厚,在松开伊一后,一巴掌就将他掀翻,春香手忙脚乱的将摔在地上的伊一扶起来,她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她怀里剧烈颤抖着。 |
方金成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挥拳就要打来,方金成眼疾手快,不但躲开了,还拿起桌上的电熨斗,在他靠近的时候,猛地往他脸上按了下去,顿时电熨斗的高温就将沈表脸上的一大块皮给烫伤了,鲜血淋漓,几乎完全脱落,发出烤肉的兹兹声,沈表用手捂着皮开肉绽的脸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他算是记住方金成了,他立刻将吓得脸色惨白的伊一和春香挡在后面,孙小天瘦巴巴的,但和方太阳在附近几条街打过好几年的游击战,有点身手,方金成毫不犹豫就给周旭打了电话,在他来之前,大朱得到消息,立刻带两个人进来了,后台乱成一团。 准备登台献唱的肖灿也听到后台传来的动静,隐约听到伊一的尖叫声,立刻让助理想办法延长时间,他火急火燎的跑到后台,却看到一帮人打成了一团,他认得沈表,他满脸是血,还悬挂卷曲着大量的死皮。 方金成也被打得头破血流,孙小天被大朱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春香想帮她,却也被打了巴掌,被彻底激怒的沈表,决定以牙还牙,双倍奉还,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他拿起电熨斗,惨不忍睹的脸上满是杀气,他就想将对面的老头给烫平了。 孙小天趁机抓住茶几上的水平,猛地砸到大朱的脑袋上,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头栽到了一边,方金成哪见过这么凶残混乱的场景,也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孙小天拿起木棍,用力砸向他的后脑勺,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沈表手上的电熨斗一时没拿稳,好死不死的,不偏不倚刚好砸到自己的脚面上。 炙热的高温顿时将皮鞋也融化了,与血肉混合到了一起,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在他准备扑向方金成时,肖灿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脸上,孙小天也够狠,一个泰山压顶就将他压在身下,又伸手将他脸上脱落却还摇摇欲坠的死皮给扯了过来,顿时血肉横飞。 大朱刚准备爬起来教训孙小天,却被春香用垃圾桶套住了脑袋,随后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巴掌,打得他鼻血飞溅,神志不清,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翻了个白眼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怒火中烧的沈表甩起胳膊,猛地打在了肖灿的脸上。 他重心不稳,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又不小心撞倒了后面的衣架,邱林风风火火带着人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接到方金成求救电话的周旭,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拿起地上的木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劈头盖脸一顿打,直到打断了两根木棍才罢休,落到他手上,哪有他好果子吃,伊一哭成了泪人。 方金成见他还在破口大骂,丝毫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仿佛想起今天在外面刚好买了一包胡椒粉,拆开包装,就将一把红色的胡椒粉抹到了他脸上,沈表满脸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疼得他满地打滚,这时村长也急匆匆的赶来了,周旭向春香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拿起一条装饰用的围巾,就将鬼哭狼嚎的沈表用围巾缠住了脑袋。 在两个警察的协助下,将他强行塞进了警车,敢在他的地盘欺负他表妹,他可不敢这个沈表在舅舅面前扮演什么角色,只要在他手上犯了事儿,他必须大义灭亲,公事公办,到了警局,可有他好受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大朱,则由另一名警察送上了救护车,等他醒了,再拉去警局进行审讯。 |
“肖灿,你没事儿吧?”伊一情绪恢复得差不多,此时此刻的肖灿嘴角淤青,还有些红肿,方金成仿佛中邪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先前看过他照片,一眼就能认出他和儿子的不同来,但现在亲眼看到他,好像比照片上的模样更像,只是他儿子方太阳没有他这么清瘦,五官眉眼几乎是照着一个模子刻的。 肖灿留意到对面老人惊愕又狐疑的眼神,在伊一的介绍下,恭恭敬敬的向他伸出手,礼貌优雅,帅气逼人,这可不是他那个不思进取的儿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光是这叫做心悦诚服的外在气度,就能一眼辨别两人的不同了。 “爸!”方太阳在得知后台出事后,也急急忙忙赶过来,方金成不由自主的看向儿子,孙小天鼻青脸肿,笑着缓和气氛说:“太阳,你跑去哪儿了?架都打完了,你怎么才来,那个打人的光头凶的很,我们几个人才将他给制服了,你要是在的话,不出两拳就·····” “小天,你不是说给我们买下午茶了么?”春香反应够快,不想他在那么优秀的肖灿面前,将方太阳的黑料给爆料出来,孙小天心领神会,立刻拿出包包,沉甸甸的,全是零食,当时还是春香提议的,这次强行拖着方太阳来,就是希望他能向伊一道歉,两人重修旧好,这些零食就会以方太阳的名义送给伊一,作为朋友,这也是他们唯一力所能及,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好办法。 “爸,我们回家。”方太阳记住了于大海的警告,孙小天接连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将来的时候教他的台词,趁着现在对伊一说出来,没想到方太阳视若无睹,一把抓住方金成的胳膊就往外走,春香一头雾水,和同样尴尬小已的孙小天,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的疯。 “你这么急着去哪儿?不是你说要来找伊一道歉的么?方太阳,你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怎么了?” “小天,太阳他先前跟我说过了,我们······” “什么我们,伊一,我刚才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回你的上海去,我就留在这儿,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我不需要你帮我打马虎眼儿!”方太阳在得知又是沈表过来骚扰她的,心里就越发恼火愤恨,看来这个人存在一天,不光他要倒霉,指不定伊一归天也会遭到他的迫害。 “邱林,你还真会当表哥,赚钱的时候就伸长了脖子,出了问题,就躲得远远的,成了缩头乌龟!”方太阳一把甩开父亲的手,在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他下一步要做出怎样的举动时,抬起一脚就踢到了他的下巴壳上,春香和伊一不约而同的尖叫一声,肖灿离得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方太阳,你冷静一点,这件事儿和他无关,你凭什么打人!” “他不服可以打回来呀!好好当你的大明星,不要多管闲事儿!”方太阳说着也蛮横的将他推开,恶狠狠的说:“你要是再碰拉着我,别怪我拳头不认人,连你也照打!” “啪!”伊一气到了极点,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方太阳的脸被的歪到一边,瞪向他,“要不要再打另一边?我给你打!打完了,我就不欠你的了,再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女人就对你客气!” “方太阳,你疯了你!你吃错药了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疯狂有什么分别?颠倒黑白,不知好歹,逮到谁都要咬一口?肖灿得罪你了么?你要这么推他?还要动手打人,伊一打你巴掌,是你欠打,这是她的时装秀,外面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需要你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竟然还怪到表哥头上,还当着你父亲的面动手打人,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厉害!”春香予以回击,孙小天见她又和方太阳杠上了,立刻又向使眼色,一个巴掌不由分说就抽了过去,打得孙小天莫名其妙,方太阳气急败坏,“你想对我动手就动手,何必拿孙小天出气,你这是故意打给我看的是吗?有本事,你打我试试!” |
“就你这种王八蛋,我打你,还怕脏了自己的手。”春香也来火了,直瞪瞪的看向孙小天,“我告诉你小天,你想要和我继续在一起,就要和这个混蛋一刀两断,以后不要再有任何来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和他臭味相投,就是对你自己最大的羞辱,我最讨厌他这种自命不凡的伪君子,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实就是个·····” “春香,不要说了。”伊一不想让外人当着方金成的面数落他儿子的不是,她吸了吸鼻子,一步步的走向方太阳,“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刚才的话,我接受,以后大路朝天,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今天事情闹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才引起来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求你现在就离开这儿,在离开之前,你必须向我表哥邱林道歉!” “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向任何人道歉。”方太阳心虚,看了眼被他打到下巴脱皮的邱林,反而越发恼火的指向他,“你给我听好了邱林,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的表哥,在村里,在你没有走之前,但凡我出现的地方,请你死开一点,不要让我撞见,我对你的意见反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去村里打听打听,我这个人出了名的不要命,又没教养,也不知道什么叫教养,只知道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要教训谁,记住,得负点责任,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住嘴!”方金成急得快要哭了,连忙向邱林赔不是,“我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个脑子不太好,我代他向你道歉,你不要一般见识,他这个人·····” “方三爷,你给我的这个脑子很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你问问他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尽到做表哥的责任。”方太阳知道沈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骚扰伊一,要是没有邱林的放水或装傻充愣,他不敢这么放肆的,只要他一个电话打到伊胜那边,敢对自己亲生女儿动手动脚的,伊胜哪还能容得下他? “有些事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就是有些人不负责任,看到了当作没看到,挂羊头卖狗肉,成天装疯卖傻,眼里除了钱,什么也看不到,你们不需要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心里最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我不相信他三十岁人了还要装糊涂,火热是怎么烧起来的?是因为有人故意装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想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真是恶心,邱林,你摸着良心说,你不心虚么?” 方太阳说得咬牙切齿,春香和孙小天就是肖灿,听得一头雾水,好像这仇恨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邱林似乎听出言下之意,眼里的心虚和慌乱一闪而过,伊一似乎听出些许眉目来了,低下头又连连掉下了眼泪,也难怪方太阳会对邱林发这么大的火。 原来是怪他没有保护好她,对沈表骚扰过她的过往也没有过多追究,要不然沈表不会这么猖狂,在他的沉默中变种有恃无恐,这才敢放开胆,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还好沈表被周旭抓走了,他要是在,必定要拿电熨斗砸死他的。 “春香呀,你可别再打我的脸了,我这脸本来就一边大一边小,现在好了,肿那么大,那边那么小,严重不对称,要不你再赏我一巴掌,把那边也来一巴掌,好让两边对称一点,我这怎么出去做人,别人问起,我总不能说是被自己女朋友教训的,你这心里到底窝了多少火气,才要对我下这么毒辣的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孙小天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春香的腿嚎啕大哭,肖灿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他的生活中,可没遇到这么有趣搞怪的人,孙小天把怨妇捶胸顿足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每个表情入木三分,他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一大套帮助方太阳打圆场的绝活,伊一破涕为笑,捂着嘴将脸侧到了一边。 |
春香倒是察觉到他这良苦用心了,狠狠向方太阳翻了一记白眼,没好看的看向孙小天,“你就是个贱骨头,什么事儿都以他为先,他要是皇亲国戚,或许还能在北京给你弄套房子,看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成天给他擦屁股,能擦出什么成就感,你们俩个真是恶心到我了,孙小天,一个星期内,我们都不要再联系了,做人没点上进心,一味的依附别人,会让人瞧不起。” “春香!春香你去哪儿,等等我。”孙小天麻溜儿的从地上站起来,把地上的一大包零食扔到方太阳怀里,“我真是被你给害死了,和春香好不容易才有点进展,就这么被你打回原形,我·····你的事情你自己善后吧!春香情绪这么激动,要是在半路上又逮着人大打出手就不好了。” “我也回去了,去庄稼地里看看。”方金成强颜欢笑,眼里满满的全是失落,方太阳刚准备跟着一起走,肖灿叫住了他,“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登台了。”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老妈子,你登不了台,会有人帮你解决的。”方太阳头也不回的离开,肖灿说:“你不想唱歌了么?我这阵子遇到很多事,心力憔悴,反正我们长的一样,现场那么多人,不会有人发现的,你换上我的衣服,化妆水会在妆容上与我就近的,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公关····邱林会帮你应付一切问题,我是第一次来到这儿,想到处走走,散散心,登台演出,你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可怜是么?有些事,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虽然很痛恨,痛恨到了无以复加,想要咬人的地步,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多的恨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帮我实现了一时的意愿,那么以后呢?有些东西其实就是这样,没尝到滋味儿之前,不管怎么想要,心里会设有底线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哪一天,为了得到我念念不忘的东西,会丧失良知不择手段,甚至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得不到就拉倒吧!“没什么大不了,我认了,认的心甘情愿。” 方太阳释然了,他偷偷用余光看了眼神情不再那么失落的伊一,后背靠在墙上,手指下意识的相互拉扯,不时也会悄然打量他。 “老话说,命里有的,兜兜绕绕,还会在特定的时间发生最好的结果,这是你命好,得到该得到的,我的命里没有这个,得不到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会强求,更不会为了一时的高光,丢下尊严去接受你的施舍,我觉得和你的眉眼长的这么像,或许也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我们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谈笑风生,这觉得这样挺好,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帮我照顾好伊一,以后,我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了。” 方太阳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去了,伊一急忙站直身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肖灿将袋子捡起,手指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包装里挑挑拣拣,他看了眼方太阳稍显落寞的眼神,又转身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邱林,一只墨绿色的糕点被他撕开,犹豫了一下,掰开一半送到嘴里,入口细腻香甜,是绿豆馅儿的。 “伊一,对不起,都是表哥不好,是表哥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好你,对不起,方太阳说得对,有些事明明可以避免的,可我却视而不见,我以为的终究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没想到沈表会仗着你爸的信任,对你动手动脚,我以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癞蛤蟆又怎么敢觊觎·······是表哥太疏忽大意,我是有所察觉的,结果还是屡次三番被他钻了空子,他这个人不好对付,一直以来都是你爸身边的保镖。” |
邱林自责,一时间无言以对,“有着不轻的份量,你是知道的,虽然你爸是我的舅舅,但在公司以及利益面前,亲戚关系就没那么重要了,表哥挨他一脚不冤枉,你回去上海就安全了,那边全是家里头的人,到了那儿,他自动就明白自己只是伊家养的一条狗,对你就不敢那么放肆了,方太阳脾气火爆是火爆了些,但他的心地不坏,我倒是有点明白周旭当初的用心了。” “什么用心?表哥又对太阳说了什么?” “他大概是看出方太阳是真心喜欢你,他对别人可以大喊大叫的,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唯独你是个例外,他是警察,每天起早贪黑,忙得连给女朋友过生日的时间挤不出来,时不时的还得配合其他大队,去外地执行抓捕任务,这次他是赶巧了,要是今天的事儿是在昨天发生的,他这会儿还在二百多公里外的南京,怎么回来救你,就只好将你委托给方太阳照顾了,通过这件事儿,我觉得他把你照顾的很好,至少在我接替他之后,还在为我没有履行责任的事大发雷霆。” 邱林一方面承认了方太阳的用心,另一面方面也在侧面提醒伊一不要感情用事,“只是伊一,感情归感情,现实归现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爸的脾气,他给你安排的,你别无选择,不愿意也得照做,你和方太阳就到此为止吧!这样的结果没什么不好,总比你爸为了彻底清除隐患,再派人来对付他,况且他的存在和肖灿又有着因果关系,与你爸也有重大的利益关系,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他眼里的忌讳了,要是被你的任性发酵成了威胁,他要是哪一天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就算如愿以偿当上了服装设计师,彻底避开了你爸的约束,我认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不会给别人爱你的机会,你也拿不出更多的爱去接受别人,和他,就此断了吧!你的他隔离的距离越远,他往后余生,或许就会过得相对安稳些,也少受些不必要的挫折。” “托尼,你这是要去哪儿?说话托尼,你要去哪儿!”方太阳一到家,就看到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包随时准备拔腿走人的托尼,睡了那么多天,他终于睡明白了,先前在走秀现场,他在看到肖灿,以及被很多记者粉丝热情簇拥着的教授时,就知道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留在这儿干吗?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你看现在大街小巷全都播放着我向那个人赔礼道歉的新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离开家好几年了,想回去看看,我爸妈看到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件,肯定会比我还伤心,作为儿子,我欠他们太多了,看到你爸爸这么辛苦,太阳,你也别再和他对着干了,他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要不是看到他每天活的那么辛苦,我就不会良心发现,念起自己父母的辛苦。” 托尼心灰意冷,身心俱疲,再没有力气跟他们相互争斗了,得藏到老家养精蓄锐,“我刚才给他们打了电话,在电话里道了歉,等到了老家,我得好好再向他们道歉,在外面无家可归,生活不好,他们在家里也为我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我对不起他们,你·····你好好的,三爷说得对,人得坚强,得对自己有信心,没什么难处是坚强攻克不了的,反正教授·····我比他年轻,只要我不放弃,迟早有一天,我还会杀回来的,等我熬死了他,或许······太阳,你也得学会坚强,是金子,不管埋在地上多久,都会发光的。” “教授今年六十了,你再熬他个二十年或许就有机会杀回来,但肖灿比我还小一个月,我想要在这条路上出人头地,得熬几个二十年才能把他给熬死?”方太阳说这话时,差一点就笑出来了,现在的他,哭笑不得。 手机响了,是邱林打来的,他气急败坏,正在气头上,直接挂断,托尼提着箱子一动不动,很快,方金成骑着三轮车来了,方太阳看到他有点难为情,无地自容,不该当着他的面发疯打架的,托尼没在现场,并不知道方太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伊一表哥的下巴壳给踢破了皮,他将行李箱搬到了车上,刚准备抬腿爬上去,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向方太阳,“伊一打来的,你接还是我接通了让你接?” |
“是伊姑娘呀!大托,你跟她讲,我这边摘了些梨,你让她一会儿过来拿,要不我给她送去,她那天来家里看到说想吃,等她回上海,就听不到咱们这儿的香梨了。”方金成笑呵呵的说,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他不羡慕肖灿比他儿子优秀,对于方太阳,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活着就够了,对他也没有其他方面的要求,不求大富大贵建功立业,活着就是希望。 “你接吧!我嗓子疼。” “真是巧了,我这儿有润喉片,来一片不?” “你赶紧接吧!万一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办?” “我和她又不怎么熟,十万火急怎么着也得找你吧!”托尼立马从他关切又闪躲的眼神里看出两人又闹矛盾了,接通电话说:“小伊,恭······太阳呀,在家呀,就在我边上呢!我嗓子不太好,要不你和他说?你等一下,我把手机给他听。” 方太阳拿过电话,走到了树下,用脚尖反复碾着一只死去的蚂蚱,托尼看向一脸好奇的方金成,“三爷,他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是打架了!” “太阳也太那什么了吧?怎么连小女生也动手,怪不得他和平时不太一样,整个人跟虚了似的鬼鬼祟祟。”托尼觉得他太过分,方金成似乎察觉到这么说会给儿子造成负面影响,又加了一句,“和伊一的表哥。” “哦,我还以为他对一个小姑娘大打出手,为了什么事儿?” “不知道。” “三爷,太阳脾气不好,这是真的,但他不会平白无故就打架的,肯定是伊一的表哥对他做了或说了什么惹他上火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当着伊一的面和她的表哥兵戎相见。” “他就是脑子不太好。” “三爷,他要是脑子不太好就得进精神病院了,你没事儿瞎咒自己儿子干什么?你以为你骂他脑子不好,他就能变相的好起来了?我看他这样敢爱敢恨没什么不好,好汉歌里不是唱:该也手时就出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和伊一的表哥发生了什么,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凭空猜测,万一事情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岂不是冤枉太阳了,他最讨厌别人冤枉他了,你是他爹,你都这么损他,别人对他又哪来的好话?” “这次多亏了你和小天帮忙,你看他这次决定不参加比赛了,也没一下子就废了,精神好像也不比以前差。” “我还以为你对小天恨之入骨了呢!他每次看到你,老远就躲开了。” “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还不是随着经历的事情才改变的,以前的确不喜欢他,成天和太阳凑合在一起不务正业,现在好了,有了上进心,面对打击困难,也没像以前那样逃避问题,稍不顺心离家出走,或躲进网吧十天半个月也不肯出来,我对他的要求不高,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以后娶个媳妇,有了孩子,说不定就能收一收心,安安稳稳过日子了。”方金成眉开眼笑,纵然儿子那么不堪,但还是对他的以后充满信心以及打算,托尼笑,指了指方太阳,“你看他不是正在和未来的老婆说话的么?三爷,伊一家很有钱的,听说在上海的别墅,光是院子就比你家整个房子还要大两倍,太阳要是混得好,入了未来老丈人的法眼,成功入赘,以后你也能跟着吃香喝辣的。” “这怎么行呢!怎么能入赘,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入赘了家里还指望谁来延续香火,他到了家人寄人篱下,伊一生了孩子,万一她家强势,非要孩子姓伊,我们老方家不就断后了么!我情愿他找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结婚,不论男女生一个,生两个,都姓方,这不就成一家人了嘛,你这小孩子不懂好坏,千万别怂恿他跑去上海给伊一家当······也不能跑去伊一家当上门女婿,这像什么话!”方金成说着说着还真来气了,托尼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太大,整个人就猝不及防的从车上摔了下来,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点皮,方太阳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很快,一辆小轿车在门口缓缓停下,方金成热情好客,一路小跑迎了上去,托尼捂着发硬的脖子问,“伊小姐跟你说什么了?又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不好当着我和三爷的面说?” |
“肖灿过敏了,脸肿了,嗓子也失声了,服装透还在进行中,已经将他安排到了最后,他不能唱,就想让我过去帮他顶个包。”方太阳声音迟缓,却也有几分向往,这时邱林从车上下来,方金成还以为他追到家里要找儿子算帐的,立刻满脸央求的说:“大兄弟,我儿子他不是故意要找你的,我·······” “姓邱的,你脸皮够厚的!我不是说过见你一次要打一次的么?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方太阳剑拔弩张,托尼连忙说:“你们好好的怎么能干到一起去,太阳,你也真是的,他和他之间就算有深仇大恨,他好歹也是伊一的 表哥,你刚挂完她的电话,翻脸就不认人了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打架得挑个好日子,打坏了运势,会招来倒霉鬼的,太阳,听到没有,别龇牙咧嘴,我有言在先,我脖子摔伤了,你们打起来,可别连累到我?” “你打得没错,我向你道歉,伊一那边,我也承认了错误,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伊一的照顾保护。”邱林语气诚恳,方太阳怒火消了一半,不用也知道他为什么事情亲自拜访的,他看了眼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托尼,“我不想去,没空。” “他们,被我安排走了,这方面,你不必顾虑。”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我一个冒牌货顶替肖灿算是什么事儿?” “肖灿因为食物过敏的原因,不能登台唱歌了,你会以伊一特邀嘉宾的身份登台,就唱他的成名曲,大大方方的,不存在任何冒名顶替,如果你愿意继续参加比赛,我可以·····”邱林觉得对不起他。 方太阳不等他说完,抢先说:“我不会再参加比赛了,你们自娱自乐的游戏,我不玩了,有些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要再把我给拽进去,你们摔倒了,失败了,爬起来,拍拍屁股,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我呢?输不起。” “三十万,我个人支付给你的出场费,你就帮伊一这个忙,她也是没办法了,给你打电话救助,对她来说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就最后一次保护她,以后,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了了。” “邱林,你说这话还真有意思,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拿钱往人脸上砸,砸了之后,还一脸助人为乐的样子,我的确缺钱,但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在你看来,三十万对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是么?你报给我的这个数目,足够我跪在地上对你感激涕零?” 方太阳神色愤怒,他发誓要堂堂正正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将来带父亲离开这个穷苦落后的小村子,开小汽车,在城里买套三室两厅的商品房。 他三十万的慷慨解囊,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奇耻大辱,邱林没有强求他,却也觉得他太过自负清高了,成功可没有字面上说的那么简单,在没有强大的背景资源支持下,想要单靠个人努力,很难实现逆天改命。 他还是将卡推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我一时急起来也没考虑那么多,这三十万,不管你是怎么定性的,我还是觉得有必要亲自送到你手上,有些事,你心里可能一辈子也过不去,不管怎样,当初前后两次给你造成的精神打击,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当面道个歉,给你一个说法,我不希望表妹以后也把我当成一个无所不用其极,唯利是图的投机分子,我也特别害怕被别人否定,在我没有进入公司之前,也曾为了想要的东西拼命努力,这笔钱,不管你怎么理解,怎么看待我给你的这个数目,就当是给过往一个交代,你不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与过往事件上耿耿于怀,人活着就得往前看,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出路或机会,还是那句话,我代表公司,代表你所厌恶的那套见不得人的规则,正式向你道歉,事后伊一要是问起,我也好给她一个交行。” |
“邱林,我说了这么多,你不是······” “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可那又能怎样?能改变你现在的处境么?肖灿已经存在了,这是早已存在的事实,板上钉钉,谁也否认不了,事情也不能因为你不甘心就发生改变,他居高不下的人气,早已决定他会在这条路上走出更璀璨的未来,你有你的人生,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没错,我承认,我们都承认肖灿的今天,的确是从你头上踩过来的,他因为老师的推举从而强行堵截了你的星路,可你想过没有,他能大红大紫,火成顶流,靠的根本不是外力的输入,很大程度和他后天锲而不舍的坚持和努力有关,你只看到他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可你不会想到他这一路走来到底付出了多少血泪,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邱林给他这笔钱,更大的用心就希望他能有点自知之明,拿了钱,就离秀场远一点,顺利与伊一彻底做个了断,用钱,用他最稀缺的用来讨价还价,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你看,我给你这笔钱,并不是为了羞辱你,买断你的才华尊严,只是对你这颗沧海遗珠,抱有惋惜的成分要比同情多一些,我很尊重你的才华,愿意面对面的和你单独说话,说句难听话,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或许在你看来,选秀那套规则很不公平,但参与其中的选手多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取肖灿的运气,在这些落选的选手上,比你才华外形更加出众出彩的人比比皆是,接受我的钱,不是对你所谓原则的背叛,而是人要学会试着与自己妥协。” “这么个结果,应该是你认为最适合我的结果。”方太阳的眼睛落在了银行卡上,随后就漫不经心的偏移开来了,在他看来,他的人生不该被这三十万买断,也彻底与伊一断了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你一味的偏执下去,不会报复到任何一个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人,反而是你身边的人要时刻承受你的负面情绪,伊一······我不是因为是她的表哥就昧着良心为她打抱不平,你对她的尖锐反应,你敢对我说,是因为她在感情上欺骗了你?是你一直以来都没法走出心理阴影,你把你这些年受到的冷落悲戚,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施加给了真正关心你的人身上,自以为是,想法偏激,你自己内心承受不了的,他们又如何承受?这对他们也不公平。”邱林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方太阳却执拗的将银行卡塞到他手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在这三十万里,有一半是对我当年退赛的补偿,剩下的一半应该是为了彻底决断我和伊一之间的关系,你放心,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而是一直都很清醒,你表妹是天仙下凡,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董永,和她打破世俗惯例双宿双飞,只是觉得她漂亮善良,这样一个才貌俱全的女孩子,又是我身边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方太阳大放厥词,发泄着内心的愤恨和不甘,“我没有喜欢过她,对她的兴趣,也只是建立在她尚有几分姿色上,除此之外,我没想过其他,剩下的,就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我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对她说过喜欢或表白的意思,你拿三十万来买断过往的一切,不就是想要我彻底湮灭参加选秀的想法,防止我哪天出头露尖了,会很大程度影响到肖灿的星路,他是踩过我头上才有今天的辉煌成就,哪天我要是揭竿造反,再弄出点水花来,以他目前如火如荼的知名度,再小的水花也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折腾出狂风暴雨来,你怕的不就是这个么?” “方太阳,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冥顽不灵,非要恶意曲解别人的好意么?”邱林心里憋着火,在他看来,方太阳尖酸刻薄,还有几分小心眼儿,他成就不了肖灿的光辉或许也是有原因的,一个人如果把精力和眼睛都盯在过往的失意不甘上,就没法顾及眼前潜藏的机会和惊喜,就算得到了,也不会珍惜,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伊一爸爸的担忧也是对的,就该和这种格调狭隘的人划清界限。 |
“我在你眼里以及伊一父亲的眼里,说的威胁也不算夸大其词,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正儿八经的坐在这儿说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你恭维完了我,我再顺水推舟肯定你给的提议,这还有什么意义?我接不接受这笔钱,对你来说是个解脱,但对我还是一个或许一辈子也洗不掉的屈辱,回去吧!回去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你表妹,痴心妄想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我也没资本成为她痴心妄想的人,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 方太阳说完就愤然起身,邱林也不挽留,将银行卡收到口袋里也走开了,然而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在门口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身影,仔细一看,却是被他亲自扫地出门的于大海,也是当初挖掘肖灿的星探。 于大海似乎早就察觉到他在店里面了,神色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做贼心虚,反而捧着满脸笑容迎上去,他在公司,一度成为老板身边倍受器重的钦差大臣,可惜他心术不正,贪心好色,唯利是图,没一点职业道德,又偏好一些不着调的歪门邪道,明里暗里为自己中饱私囊,要不是他当初将吃里扒外的事情做得太绝,公司也不会不顾及往日的情面将他送进监狱。 没想到不到三年,他出来来又开始风生水起了,于大海双手恭恭敬敬向他奉上了自己的名片,他注册了一家经纪公司,手上也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艺人,邱林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意图,他鬼头鬼脑守在这儿,肯定不是为了给自己送上一张名片那么简单。 他将肖灿送上了航天器一飞冲天了,而他却沦为了阶下囚,出来之后一无所有,他想要东山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打造一个更有知名度的艺人,要是能和肖灿一争高下就再好不过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机会咸鱼翻身。 邱林看出他图谋不轨的心思,警告他不要在方太阳身上动歪脑筋,肖灿的光芒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要是被方太阳分散消解了,甚至再将他当年遭遇的黑幕爆料出来,这不仅会给肖灿的大好前程带去灭顶之灾,对正处于危难之中的公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大海坐如针毡,连发了三个毒誓,宣称自己来这儿只是为了协助伊一办好时装秀的,当初要不是公司老板抬举,他哪来的机会进入公司效力,伊一是他看着长大的,又一口一个叫他叔叔,老板亲自将他送进监狱,那是他罪有应得,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他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的私欲给当初那么信任他的人带来多少伤痛损害,懊悔不已痛定思痛。 决定用实际行动向老板,以及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同事,表明自己想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决心,邱林没把他放在心上,一个手下败将,给他两个发动机,也摆脱不了太大的浪花来,他在上车前,随手就将他给的名片当作垃圾扔到了窗外。 于大海站在路边还住持鞠躬哈腰小心翼翼的身形,老半天才直起腰来,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几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被疾驰的车辆时而高高卷起,时而又遭车轮碾压的名片,那不单单是一张纸,而是他的脸,终于在几轮飘荡后,被一个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用笤帚扫进了簸箕,随后眼疾手快扔进了后面的小车。 |
“大刘,去给教授打电话,就说袁宇在离开之前,偷偷和方太阳的父亲方金成见了面,还将先前上交的录音笔里的内容全部拷贝了一遍,就存在他现在用的手机里,他要是让你去处理,你就说我被邱林盯上了,要是被人发现我和教授达成了合作,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去老板那儿吹耳边风的,他还会像上次一样,不惜一切代价对我赶尽杀绝,对教授也会心生忌讳,一点点将他从公司驱赶出去,他当初怎么对我,现在也怎么敢对他。” 于大海夹缝求生,没有靠山,又失了时势,只好看别人脸色生活,夹着尾巴做人,不管是教授还是邱林,以他目前少之又少的资本,根本无从对抗,“托尼是方太阳好了十多年的死党,关系非同一般,方太阳这个人又很讲义气,见不得朋友受半点委屈,这事儿先压着点儿,我跟你说了,就希望你心里拿捏好火候,在做事的时候能够悠着点,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粗心大意,只要顺利渡过这个坎,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了,所以,我还是决定把筹码全押在方太阳的身上,他现在必定心灰意冷,不会再有任何心志参加比赛,我得想个滴水不漏的办法让他主动参加比赛,还不让鬼精的邱林发现蛛丝马迹,大刘,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做?”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大刘说着就神神秘秘的靠近于大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于大海眼前一亮,用力拍了下他的胳膊,“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你先把方金成和袁宇私下见过面,又偷偷拷贝录音内容的事儿,先旁敲侧击的捅到教授面前,看看他有什么反应,要是反应过于强烈,必须亲自上阵,向方太阳老爸索要录音,你要提前给我发送消息,我得贴近剧情,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不管怎样,这一次,我非要让肖灿长个记性,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我能送他登上巅峰,就能将他拉下神坛,离开了我,他什么都不是,刚好也能让邱林长清事实,论资质经验,市场营销,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想要和我放在一个台面上相提并论,差的可不止是一条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再找不到了,我无路可走,眼下只能放手一搏,借着这个机遇重新杀回来,将浪费在监狱里的三年时间以及被邱林无情践踏的尊重,连本带利全部讨要回来。” 伊一的时装秀获得了空前的成功,父亲得到消息后,给她的不是肯定,而是用命令式的口吻让她立刻打道回府,对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在他允许范畴之内才给予的任性,现在游戏结束了,她也从中获取了马到成功的成果,作为父亲,这是他对女儿任性妄为最大的慷慨和宽容。 伊一面对父亲的冷言冷语,忽然觉得失落,欲哭无泪,她那么努力,就是想让父亲看到,她的选择是对的,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只是父亲风轻云淡的说一句‘玩够了就回家’的结束语,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遵守父亲给她量身打造的人生。 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也求不来的,她不用太努力就能获取大量的资源,虽然那个行业并不是她喜欢的,父亲生拉硬拽,不顾女儿的意愿,强行将她放在预定的框架里,他着重的从来不是她喜不喜欢,而是以后的成果可以让她获得更多的幸福。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的才华意愿,在不近人情的父亲眼里几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从小到大,她只能斡旋于父亲的命令之中左右为难,在享受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就得舍弃自己的私欲选择,连天马行空的才华都是多余的,伊一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父亲的话就是圣旨,不遵守,父亲有的是办法让她心服口服,不敢做任何顽抗,方太阳是她的死穴,就算表哥周旭和邱林不向父亲通风报信,其他人也会将她和方太阳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的向他汇报,父亲说让她回去,她就必须老老实实回去,否则,他不必亲自来这儿,也会指使别人让方太阳为她我行我素的任性行为买单的,光是这一点,她就输不起了,只是肖灿由于食物过敏,没能出现在秀场上。 这令现场很多慕名而来,尤其是很多不远千里,只为亲眼见他一面的粉丝来说,不仅扑了一场空,也激起了不小的风波来,有人说一向敬业精神的肖灿,却在小地方耍起了大牌,面对这些不好的质疑抨击,临时充当他经纪人的邱林,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肖灿的过敏反应至少还需要二三天才能消减,嗓子也出现问题。 他要是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不小心翻了车,人设崩塌,他将很难走出这个怪圈,受人诟病污蔑,后起的新人前仆后继,他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人气热度,很容易会被这些来势汹汹的后辈们集体瓜分侵占。 他没得余地,自然也就没法在星途上,继续乘风破浪一马平川了,因小失大,得不偿失,邱林只好向老板汇报实情,有必要拿方太阳当靶子,在关键时刻用来缓解一下眼下的燃眉之急,伊一面对邱林向父亲的提议很是反感,她头一次大声咆哮,“表哥,你为什么这样,方太阳受到你们的毒害还不够多么?你们把他害得这么惨,用不着了,一声不响就将他淘汰出局,现在用得着他了,又把他当作肖灿的替身来应急,你们不是成天口口声声说讲人权的么?在节目上又掷地有声的说要清除不干不净的东西,做人哪有你们这样两面派的,又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等他帮肖灿解除了危机,肖灿也不再面临任何风评危机,你们打算怎么安置他?又要怎么应对别人对他这个异类的关注?当初害怕他崭露头角,盖过肖灿的风头,强行动用权利将他淘汰出局,面对那么多质疑,你们花点银子,随随便便买几个水军就给摆平了,这次呢?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将他的价值榨干抹净后,直接丢到一边不闻不问?还要为了防止他被更多的人发现,从而持续打压?” “伊一,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 “你说这事儿不简单,我不算太笨,你给我说清楚,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说清楚,我会明白里面的是非曲直,你说到底有多复杂?方太阳想要走自己的路,关你们什么事?又关肖灿什么事儿?他们俩个只是碰巧长一样而已,你们凭什么因为要捧肖灿,就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出路给断了,现在肖灿遇到难处,你们就想起方太阳的好处了,我就想弄明白,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肖灿的?他知不知道你要拿方太阳来当他的替补?” “他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了,也会当作不知道的,他是你手底下的艺人,一向对你言听计从,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你方方面面都帮他考虑周全了,方太阳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么?你们一个一个的,凭什么这么欺负他?有些东西,看得到,和亲自尝过了,这本身就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能够登台献唱,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唱歌,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梦想,他可以为了这个梦想付出别人想像不到的辛苦,就算实现不了,他也不会后悔,可你让他尝到了甜头,以后却再也无法拥有,你知道这样的痛苦有多残忍么?我想要当设计师,可我爸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就断了我的念想,只要他活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没有权利去走我想走的路,现在我尝到了甜头,也更加坚定这条路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可那又怎么样?” |
伊一声音失控,表情也变成狰狞,与平时乖巧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痛恨所有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强行干涉我人生选择的人,我讨厌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我爸这么对我,作为她女儿,我反抗不了,可你怎么能用他的方式去苛待方太阳,他只要登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台上得偿所愿的感觉,他不会忘记在台上那几分钟的感觉,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甚至通过旁门左道走入极端,这些后果,你们可曾为他想过?你们一旦渡过危机,方太阳对你们来说就毫无价值了,为了保全肖灿的热度,你们对他的打压力度只会变本加厉,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你敢说这不是你此时此刻所想的么?你爸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电话要求我回家?我不想知道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但表哥,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敢利用方太阳,要是哪天他为了唱歌误入歧途,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不会认你,一辈子不原谅你。” “伊一,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向你爸爸通风报信,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跟你交个实底,肖灿是公司的命脉,你爸在国外也很辛苦,事情也处理差不多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就会回来,融资很成功,越是关键时刻,他越不会允许任何会危机到公司的人或事存在,他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只要你听话,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安排,又没让你杀人放火,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反正你已经成功了,你的老师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天赋归天赋,能力归能力,你在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会相应的失去一些选择,这事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你得摆平心态,不要被极端负面的情绪牵制,我一向是跟你站在一个阵营的。” 邱林也是骑虎难下,方太阳似乎已经彻底放弃唱歌的念想,更别说是作为替补帮肖灿度过难关,他这么做,不能说他自私,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得不到的,那又何必去尝一时的欢快,这和伊一的担忧不谋而合,他也害怕在得到后又迅速的失去,以后再无机会得到了,这比任何剥夺更有杀伤力。 伊一没说话,邱林握住她的手,“你的想法,表哥能够体会得到,我也不想看到方太阳沦为任何资本的牺牲品,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维持表面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切隐藏在繁荣璀璨 背后的黑暗一旦被淋漓尽致的暴露出来,不公平的事情不会因为黑幕的曝光就能一雪前耻,得到相应的公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伊一,你爸考虑的事情不是眼下,而是更长远的未来,可谁也预料不到未来会有怎样的直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大的控制未来的走势可以给公司带去更大的利益,他希望你能把精力用在该值得花费的事情上,与他一起并肩前行,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从我的吩咐,我可以利用我手上的权利帮方太阳扭转余地,你是表哥最疼爱的一个妹妹,我害谁也不会害你的,方太阳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表哥知道,他要是不好,你过多久都没法好起来,所以,表哥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会设身处地的为方太阳的未来做几分尝试。” “那我爸那边,你·····”伊一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邱林沉声,“一山不容二虎没错,但他们俩个各有千秋,不排除并蒂花开,你不要着急上火,不要去找肖灿讨要什么公道,他对方太阳的遭遇一无所知,跟他讲,只会多一个人伤神为难,我会安排的,越是情况危险,越要谨言慎行,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趁时装秀的热度还没消退,以设计师的名义宣布肖灿登台的时间延迟到明天下午,成百上千个粉丝来自四面八方,有的还在念书,不能因为这个就引起家长对肖灿的反感厌恶情绪,一石激起千层浪,想要从中添油加醋,往他身上抹黑的无耻之徒太多了,肖灿一路走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害怕一脚踩空了会万劫不复,每天一打开电视网络,铺天盖地全是对他人格实力的否定和污蔑,一年是这样,两年也是这样,再好的心态,也应付不了那么多恶意攻击,造谣,谩骂指责,换作神仙也扛不住的,要是这事儿处理不好,他以后的路就更加举步维艰了,前段时间还去看过心理医生,确诊患上了轻度抑郁症。” |
“怎么会这样?”伊一大吃一惊,他一直笑容满面,暖暖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一个爱笑的人怎么会得抑郁症? “他现在的处境不比方太阳轻松,还有那些粉丝,他们不可能一直坚守在这儿死等的,伊一,听表哥的安排,要是改变不了事情,那就暂时什么都不要做,我会审时度势看着安排的,事在人为嘛,只要你配合的好,事情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局,对你对方太阳以及肖灿,都是最好的保护。” 邱林知道眼下想要安排好肖灿的粉丝,最重要的还是要将作为替身的方太阳请过来,但他态度坚决,拒绝三十万的补偿,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又怎么愿意收回成命,拿出最好的状态帮肖灿灭火,恨不得他这次在阴沟里翻了船才好。 “伊一,你来干什么?”方太阳正坐在门口剥玉米,在看到伊一时,没好气的将玉米棒扔到地上,缓缓的站起,正要往屋里走,伊一急忙叫住他,“太阳,你不要走,我说完就走,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有话就说,我还有很多农活要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这也难怪,你从小到大就生活在大上海,对我们乡下人的生活感到好奇,这也在常理之中,只是我这儿拿不出能招待你的茶点,你有事就说事儿,没事儿就走人,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三观不合,很难有交集的,况且我上了你爸以及很多人的黑名单,和你纠缠不休,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不能因为我这个人有趣就死缠烂打,这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的,我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我上有老,还没结婚生子,要是真那么稀里糊涂的把小命丢了,这辈子活得也太窝囊,我不想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方太阳意味深长的说,笑容泛滥不羁,不知道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几句是言不由衷,“你不是观音菩萨,我也不是你的如意郎君,咱们不是早就说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话了么?我是说到做到,你一个女孩子脸皮怎么那么厚,三番两次来找我?你这是大城市里的人,可能不知道我们村里的妇女喜欢嚼舌头,又得传了风声,不是说我睡过你了,就说你年少无知,被我从外地坑蒙拐骗来的,以前有过先例,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遇到你,让你背负这些莫名其妙的罪名,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就没有,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伊一觉得他前后反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鼻子里酸溜溜的,声音哽咽的说:“我过几天就要回上海了。” “还要过几天?我还以为你看完我之后立马就要走了,那我就在这儿提前祝你一路顺风。”方太阳坐在门槛上,又蹲下来拿起了玉米棒,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伊一站在原地尴尬又难过,一紧张,就会条件反射的用手相互抠着指头,除了说对不起之外,好像和他再无其他说辞了,刚要说话,方太阳向边上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别站在那儿了,那么大的太阳不晒么?不介意就过来坐下,趁机会好好体验一下我们的日常生活,回到上海,这些东西,你就看不着了。” |
“你打算以后干什么?”伊一还是听话的坐在他身边,接过被他剥得千疮百孔的玉米棒,一颗接一颗轻轻的剥着,方太阳侧过脸看她,在她生活的地方,风不吹头,雨不打脸,紫外线也没那么强,到了这儿,白皙剔透的皮肤微微黑了点,却也是遮掩不住精致秀雅的五官,眉清目秀,落落大方,标准美女,是个从书本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以后还长着呢!可能会去当厨师或者修理工,我爸一直希望我去二舅那儿学门手艺,等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再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再生个儿子,为老方家延续香火,我的未来,大概就是这样,其实,你也不必为你爸要求你从事的职业苦恼,你一出生就站在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不用太努力就能收获成功,而我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又没有太大的格局眼界,想要打破陈规迈向更高的层次,可能需要三四代人的共同努力,我这一代算是没指望了,希望我儿子以后能够走出·····不说这个了,直到现在还没恭喜你。” “有什么好恭喜的。” “成功不好么?” “好什么呀?我爸已经跟我下了最后通牒,我那么努力,结果在他看来,不过是我用任性换来的一场游戏,要不是他的公司出现资金为题,必须远赴国外筹集钱款融资,我根本就来不了这儿,他也绝不允许我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的,你以为我的生活就好过么?你倒是潇洒肆意,我没有这个特权的,身边连个说说心理话的朋友也没有,我从来不敢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他们也不敢和我表现的特别好,我爸心狠手辣,知道怎么做才能戳中我的要害,打哪儿才能让我更痛。” 伊一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我不听话,我不会倒霉,他会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使绊子,通过报复他们,来迫使我必须遵守他制定的规矩,现在游戏结束了,我也在他容忍的范畴之内玩够了,必须打道回府,你别看我把时装秀办的有多出色,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不会丝毫影响到他为我的人生量身定做的计划,每一步·····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伊一,我和你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我的出身,决定了我日后的选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唱歌这事儿,不是我能消费得起的兴趣,吃一堑长一智,人不能老是在同一个节点上反复摔倒,每一次摔倒,疼了痛了,不是过几天就会忘记,得长记性,你翻不出你爸的手掌心,但你依然可以在你不喜欢的事上获取意外的收获,而我呢?对于绝大多数出身平平的人来说,有时候能够应付生活就已经很吃力了,实在拿不出更多的热情和激情去做其他事儿,唱歌对我们来说,就是不务正业,我连续参加两次,结果还是落败了,现在真相大白,来龙去脉也都验证,我的失败不是因为我能力不足,有时候太过露尖也未必是件好事。” |
方太阳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她一旦离开,这辈子就真的见不着了,“如果没有肖灿,或许我现在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可事实与我料想的完全相反,说这些无病呻吟的话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只能认命了,我不去反抗,束手就擒,有部分原因是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和任何人针锋相对,我的生活一地鸡毛,最后连累你的生活也没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你遇到我,要是发生不发的事情,我不就成了你命里的克星了么?你爸找我麻烦,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换了谁也会这么做的,都希望自己小孩能够变得更好,你想开点吧!我也想开了,不再奢求一些注定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就是想着你多年以后再想起我,或看到肖灿的时候,还能保留几分感动,这么一来,我做出的妥协和自我妥协,也就有意义了,我呢?一向小心眼儿的,对任何人,包括小天或托尼,都没这么大度,这么通情达理的,唯独以你不一样。” 无能为力的事当断,生命中无缘的人当舍。 “我该怎么办?太阳,我要怎么办才能帮到你?”伊一压制不住哭了起来,方太阳将手按在她的头顶上,“不要哭,你在我家哭像什么样子,别人看到了会以为我欺负你的,听到没有,不要哭,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听说时装透的时间被延迟了,你这会儿不该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就算是游戏,也该尽力而为。” “为个屁!我才不去呢!成功了又能怎样,以后又得不到了,圆满落幕,却是我所有努力的终点,所谓的成功反而成了奇耻大辱,可我要是弄出点差池来,我爸知道了,还不得趁火打劫,说我不是当设计师的料,我·····”伊一也忍不住爆粗口,方太阳忍不住笑出声,“你表哥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姑娘就这么被我给带坏了,还有周旭,他一向看我不顺眼的,你得在他面前表现好一点,省得他哪天心里来气了,把我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所以,你只有恢复正常,变回真正的你自己,才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他们都是些疯子。” “我也是疯子。” “你和他们不一样。” “一样的,你只是没看到我发疯的样子而已。” “喝完酒耍得酒疯?” “我酒品很好的,喝完只会呼呼大睡。” “太阳,你要不和我一起走?” “去上海?” “那边工作挺好找的,你······” “不去,工作在哪儿都可以,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走了,他怎么办?” “可以带他一起去。” “带他一起去,我和你在一起,就不可能没一点心思,被你爸发现了,不光我倒霉,我爸也会成为你爸报复你的目标,该舍弃的还得舍弃,你以后前途无量,何必把精力都用在我身上,我从小就怕死,好几次死里逃生,留下心理阴影了,也怕事,真的,不骗你,是不是我变得够坏,你才能断了心思,老老实实离开这儿?” “你能有多坏?”伊一瞪他,可一看到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又下意识的避开了,方太阳凑过脸,温热的鼻息,均匀又暧昧的喷洒在她耳边,那只手也蠢蠢欲动的缠到她纤细的腿上,故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伊一脸上热腾腾的,红晕泛起,一直烧到了脖子根,一把将他的手从腿上推开,连声音也变得颤抖了,“大白天耍流氓?你以为这样就能恶心到我了么?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入目,你······你又不是这样的人,以前有的是机会,不也没见你对我怎样!” |
不好意思,今天是东航MU5735遇难者头七祭,停更一天,愿逝者安息,悲剧不再,愿所有人都能得到命运的庇佑,成为自己的神,成为最好的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感恩相遇,人间值得,再一次向所有遇难者致哀,安息。 |
“那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什么叫渣。”方太阳说完就将她拽起,从后面抱住她往房间里走,伊一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挣扎,用手扒在门框上,就在这时,方金成看到儿子要对伊一图谋不轨,大声训斥一声,拿起木棍就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方太阳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伊一的,没想到他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撞见他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伊一缓过神来,一把扯住方金成的胳膊,方太阳躲在房间里惊慌失措,方金成气得脸都红了,“死小子,你给我出来,你怎么对这么对伊姑娘,你是牲畜么?” “三爷,事情不是······” “伊姑娘,太阳做错了事,我给你做主,今天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我们家里穷是穷了点儿,但丧良心的事儿,绝对做不得的,自小我就是这么教育他的,这混小子屡教不改,吃了狗屎蒙了心了,他对你动手动脚,三爷不会在这种事上偏袒他,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我······”方金成恨铁不成钢,方太阳急得直跺脚,“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时候丧良心了,你不要乱说话,我·····我就是故意吓唬她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把有的没有的罪名,不分青红皂白统统往我头上扣,她自己不是也说了嘛,要是我真对他图谋不轨,哪能留得她到现在,我早就······” “你还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得打叫你的腿!”方金成不明真相,只相信他看到的,毕竟没人比他更了解儿子的生性,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伊一左右为难,拽着方金成的胳膊说:“三爷,太阳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我们刚才在打闹呢!太阳从来没·······” “我儿子我清楚,他今天没做,明天就指不定了,这个小牲畜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你得离他远一点,我怕他哪天犯了混,真对你做了什么破格的事儿,你表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伊姑娘,我儿子就是个混蛋,你可别着了他的道,我今天必须打断他的腿,长了记性,以后就知道厉害了。” 方金成欲哭无泪,拿着木棍挥舞着,非要没头没脸好好教训他不可,方太阳见父亲动真格的了,前面被堵,后面的窗户又安装了防盗窗,打都打不开,这下是插翅难飞,他心虚,对伊一的确存了非分之想,他趁父亲和伊一说话的空隙,立刻夺路而逃,方金成眼疾手快,一棍子打在他的屁股上,推开了伊一,又一路追赶,方太阳腿长,跑得贼快,没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骂骂咧咧的走过,在看到满脸怒火的方金成时,更是火冒三丈,伊一自小就生活在上海,对苏北话知之甚少,也是最近接触的多一些,他们说得慢些,连猜带蒙还能勉强听懂,只要说得快,她通常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像在相互说着火星文。 “三爷,我好像听到那个人提到了太阳,这是怎么回事儿?”伊一虽然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却也敏锐的从他们谈话中听到了太阳这两个字,方金成长长叹了口气,“那个人姓金,我们这边人都叫他老金头,是另一个生产队的,家里包了十多亩的鱼塘,太阳这个狗崽子到处惹是生非,前两年和几个朋友跑去他家鱼塘钓鱼,是半夜去的,结果被他撞个正着,老金头就把他们给骂了一顿,还要报警,我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动手,当时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着,离村子又远,没一点光亮,拼命叫喊也没人听得到。” 方金成对于这个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儿子毫无办法,倒是一心想着他哪天结婚了,还能有媳妇管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无法无天,伊一对方太阳的过往了解的并不多,他叛逆狡猾,惹是生非,不受任何管束,甚至还睚眦必报,也难怪方金成在提起儿子时,总会忍不住唉声叹气,一直念叨着他失了进取心,不争气。 |
“老金头被推进水里,差一点就给淹死了,警察将他们几个抓了起来,他们就将责任全推到了太阳一个人身上,其中一个人还是老金头的侄儿,太阳当时就被警察处理了,关了一个多星期,后来他不知抽了什么疯,大概是怀恨在心,买了十多瓶敌敌畏,全洒到他家鱼塘,结果十多个鱼塘里的鱼全都翻起了白肚,太阳又给警察给抓走了,具体情况,我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好像买药的钱,还是老金头的侄儿出的。” 在方金成的言语中,或多或少还是为自己的儿子辩解,“他们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老金头脾气暴躁,没什么公德心,借钱不还,还把他侄儿拖到外面暴打一通,听说耳朵都被打得聋了一只,他心里记仇,就伙同太阳买药将他家鱼塘里的鱼全给药死了,我花了不少钱才把他从里面弄出来,太阳不争气,从此就和老金头结下了梁子,一看到他就会张嘴辱骂,太阳脾气也火爆,在你没来之前的两个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又和他打了一架,老金头的嘴不好,一看到太阳就指桑骂槐,太阳不受他的气,能动手就动手了,不跟他客气,结果又把他打得头破血流,门牙都给打断了,警察来了之后,弄明白来龙去脉,只是口头教育一顿就走了。” 伊一没说话,静静的听着方太阳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方金成眼睛浑浊,皱痕横生,好像比以前又苍老了几岁,“儿子闯了祸,又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再有理也不能伸手打人,我没办法,只好拿钱给他包了两颗门牙,事情能了就了了,所以老金头对我家太阳有很大意见,只要见了面就要张口骂人,他也不怕警察处理,为了赔偿他家被敌敌畏药死的鱼,我把河西边的一亩水稻田给他了,他以前想从我手上买的,我没卖,结果却因为这件祸事被他讨了便宜。” 方金成是庄稼人出身,最看中的除了儿子就是地了,可惜家里的几块地,前前后后都给方太阳擦屁股用掉了,眼下也只剩下三亩水稻田,要是连这些地也没有了,这个家以后连吃饭都会成问题的,可儿子大了,任性胡来,又在社会上结识那么多的狐朋狗友,这几个月,几乎是他这些年呆在家里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 “三爷,你也不必操心了,太阳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看他现在的变化多大。”伊一内心对方太阳充满了歉意,只希望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好来偿还他内心的阴影和愤恨,至少可以振作起来重新起航。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我不求别的,就想着他能健健康康就好,不要成天惹是生非,他原本有个很好的人生,以他的成绩,念个好点的大学完全不在话下,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好,都是我没用,把他给害成这样,所以,不管他现在惹下多少麻烦,我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方金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怪罪自己当初就该小心点,要是他足够谨慎,也不会将儿子连人带车翻到水沟里,“再说那个老金头,他不讲道理,谁不知道他小心眼儿,太阳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非要弄成红脸,太阳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可他犯了事,哪来的脸皮跑到人家门上兴师问罪,自此以后,老金头再骂他,太阳也就不让了,把他家的草堆都给烧了,两人之间的积怨就越来越深,刚才太阳和他肯定又碰上了,要不然他不会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故意骂人。” 方太阳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坐在河滩上,伊一走了过来,“就知道你在这儿。” “我爸告诉你的。” |
“我爸告诉你的。” “嗯。” “他还真什么话都跟你讲,你不如当他闺女好了。” “我有爸爸的。” “是啊,你爸多厉害,怎么会稀罕我这一穷二白的老爸,还是个老古板,大字不识一个。” “你不要说他,没有他,哪来的你。” “跟我讲人生道理?你才多大,比我还小,我没事儿就喜欢来这儿坐坐,清静。” “这儿空气好,也清静。” “刚才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要对你那样。” “你老是把自己说的那么坏,一个坏人,又怎么会内疚,放下颜面向另外一个人诚心道歉呢?” “伊一,你该回上海了,留在这儿只会浪费时间,以后祝你越来越好吧!” “那你呢?你好像什么行业都涉及过,准备挑哪个做?” “我呀?还没想好,等你走了之后,我的心思才能慢慢澄清下来,你在哪儿,我的注意力就会在哪儿,收不回心的。” “你对别人也是这么甜言蜜语的么?” “这只是我的心里话而已,怎么能算是甜言蜜语,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听过的好听话肯定也是五花八门的,我呀,自在惯了,也不喜欢胡思乱想,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好像我干什么都干不出什么眉目,这是我爸时常跟我讲的。” “他那么说只是用反向思维刺激你有点上进心的。” “我发现,你怎么老是向着他说话?” “哪有,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事论事而已,一句真话也听不得么?这么小气。” “你才知道,我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小气鬼,那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图我什么呀?图我一贫如洗?图我长的像肖灿?还是图我和你平时接触的人格格不入?” “你看你,一说就说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上,我能图你什么,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希图的?”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方太阳侧头盯着她看,伊一脸色微红,随手捡起地上细小的石头,“我说图你够坏可以么?” “那你就危险了,像我这坏人没什么良心,什么坏事儿都能干得出来。”方太阳说着就故意向她凑近脸,伊一隐约可以感受到从他鼻息里喷洒出来的热烈气息,她出指尖抵在他的眉心上,“不要得寸进尺,我····我就觉得你以后可以变得更好。” “有肖灿那么好?” “你跟他比干什么?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两个不同性格脾气的人,他有他的人生,你有你的生活,如果你一味的拿自己的短板和他的长处比,你永远都不会开心,会活得很累的,攀比这东西,有时候比毒药更可怕,你得重拾信心,真的,老天爷特意把你们俩安排到一起,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怎么能任由自己沦为别人的衬托?在我看来,只要你够努力,哪样可以活出你自己的精彩来。”伊一紧紧握着石头,方太阳不管外在的体貌有多出色,但内心还是受环境影响,变得自卑敏感,伊一凑过脸,羞涩又轻柔的吻在他嘴角。 方太阳明显怔了一下,他倒是喜欢有意无意的去撩拨她,却从未想过她会这么主动,有时也分不清楚,她对自己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出于同情之下才有的救赎多一点,他顺势扣着她的后脑勺,不允许她有半分挣脱,又急切暧昧的将她压到身下。 |
伊一闭着眼头昏脑胀,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完全受他牵制,直到肩膀凉飕飕的,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脱了一半,她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条件反射的用手抓紧松散的领口,方太阳看向她的眼神贪婪又狂热,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伊一脸色绯红,意乱情迷,全身血液仿佛往脑门里翻涌,她微微抬起的头又放下,抓在领口的手也松开,眼睛从眼角滑入两边的发际,方太阳吻去她的泪痕,又将她稍显凌乱的头发捋好,再没有其他动作。 而是轻柔体贴的将她胸口的扣子又一颗一颗的扣上,伊一愕然,方太阳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不用害怕。” “我哭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这样的情景好像只在梦里见过,好像幻境,虚无缥缈的,我一清醒,这么美好的情景就会消失不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你贴的这么近。” “你说什么傻话?这种事情本来就······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亲吻过。” “当然没有了。”伊一有些气恼,将他从身上推开,方太阳死皮赖脸的搂过她肩膀,“伊一,能遇到你真好,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遇到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儿,仔细想想,前两次参赛虽然结果不怎么好,但你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结缘的,所以换个思维分析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人,其实能遇到就已经很好了。”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的,都不像你了。”伊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方太阳指着前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河说:“我从来没见过我妈,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长的很漂亮,以前家里穷,那个时候也没有尿不湿,只能用纱布,村里的老大妈,经常说我妈每天下午都会来这儿洗尿布,那会儿她还没有跟别人跑了,在逃跑之前,对我还怪好的,别人家的孩子总会红屁股,我从来没有过,这条小河对我来说很特殊,我妈闲来无事,会在下午阳光好的时候,抱着我坐在那棵柳树下唱歌,十几年过去了,每次来这儿,我好像都能幻想出我妈妈抱着我唱歌的情景,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只要心情不好或遇到烦心事了,就会不由自主的跑来这儿呆上一会儿,妈妈好像一直在那儿没有离开。” “怪不得你爸总说你时常会呆在这儿发呆。”伊一握住他纤细又残留几条伤疤的手,这双手上得承载多少辛酸悲苦。 方太阳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其实我一点也不怪我爸,也不怪我妈,我爸四十岁才生下我,但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偏偏要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男人,生下孩子后又丢下不管了,不想负责任,不想陪我长大,那她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从小到大,我爸一直任劳任怨,好像老黄牛,只知道埋头苦干,对吃的东西也从不挑剔,不管有多努力工作,生活还是穷得叮当响,连一日三餐也维系不了,我妈能有那么大的勇气顶住世俗压力,怎么就没有勇气将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抚养长大,是她对这个家失了信心,还是觉得我这辈子,也会像爸爸一样碌碌无为?我不是不回家,而是不敢回家,爸爸从来不会对我破口大骂,他要是那样,把我痛痛快快骂一顿后,他舒坦了,我心里也不会那么负疚,可他越是不吱声,越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我把他的人生害得那么悲惨,被我妈抛弃了一次,又成天被我的麻烦折腾的够呛。” |
“他要是能听到你这么贴心,肯定会开心的。”伊一笑不出来,他所经历的痛苦,是她公主般的生活所无法经历的,方太阳躺下,双手压在后脑勺上,看着天上奇形怪状的云朵,神色凄然木讷,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儿。 “我不敢面对他,可我想往高处爬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借力的支点,我试过了,怎么也好不起来,爸爸一直以来总说我心浮气躁,不够沉稳,可他不会明白,我也想有朝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别人是拼爹,我想为他好好拼一把来着的,可事与愿违,每一次挣扎,没有求来希望,反而越混越差,害得他成天为我提心吊胆的,前后进了那么多次号子,他把家里七七八八能卖的老本,全给卖了用来捞我,其实,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的,我只是·····” 方太阳侧过脸看到边上有一片黄灿灿的小野花,摘下,体贴入微的簪在她耳边的头发里,看上去有种画龙点睛的美,伊一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现在所看到的很多农作物,以前只是课本上看过,甚至还是头一次看到过黄灿灿的油菜花,第一次看到荠菜,第一次在荷塘里看到市场上卖价很高的棱角。 还有野兔子和各式各样的鸟雀花虫,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新鲜和快乐,就连这一刻的幸福也是从未经历过的,她满足又痴迷的看向方太阳的脸,就连他这嗤之以鼻的穷苦生活,也是她羡慕不来的,至少她不会活在父亲的霸权之下,他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的未来出路,可以随心所欲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可以折腾,可以任性,甚至可以犯错。 “我妈····我妈她走了之后,家里好像就更穷了,那一年我大概也只有五六岁,根本没有留下多少记忆,我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想方设法留下妈妈,或许她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会收回成命,改变主意的,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逃离这个家,只剩下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所以,我对我爸有恨也有同情,怎么说呢!他要是能像别的爸爸那样有本事,或许妈妈就不会离家出走,我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可现在木已成舟,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曾经恨过我妈,恨她铁石心肠,连自己亲儿子都舍得丢弃,一定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可在得知她出了交通事故死了之后,我连恨她的资本都没有了,更谈不上找到她,当面问一问为什么要丢下我一走了之。” 方太阳侧过脸,有眼泪清晰的划过眼角,流入了另一只眼睛,再转过脸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面对对她一往情深的伊一,他也有很多东西,不愿意拿出来和她一起分享。 “没事儿的太阳,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不管生活怎么苛刻无情,人总要自我鼓励,再难走的路,总有一天会迈过去,你看你和爸爸一起生活,不也健健康康长大了么?个子比你爸爸还要高那么多,逃避不了的,那就是用逃避无法解决的,与其百般拖延,不如鼓起勇气直面黑暗,又有什么大风大浪是用毅力勇气无法攻破的。” 伊一和他在一起,说话也要比平时多一些,“哪天全天下的人都放弃了你,唯独你不能放弃你自己,因为除了你自己之外,再无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你的,太阳的光芒很耀眼,你只要从窄巷里走出来,就会光芒四射,会有很多人因为你z炽热的光亮而被温暖到的,你会成为很多人心里的太阳,也是我眼里的太阳,或许这就是老天爷赋予你和肖灿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使命。” |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大,你这么说不是在激励我往上攀爬,是给我制造无形的压力,我能把自己照顾好,不给别人惹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倒是愿意成就一副悲天悯人的热心肠,老天爷却没有给我用来普度众生的能力,这个世上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遭遇痛苦,自己却有心无力,什么也改变不了,前面的那条小河,和我以前险些淹死的河沟是相互贯通的,我差一点淹死在里面,按常理来说,我本该留下心理阴影,不敢再碰水了,可我不一样,反而喜欢水,还通偷师学会了游泳,好像在我的潜意识里,好像一直想要回到当初的事件里,通过后天的努力,极力想要改变一些事情。” 方太阳目光涣散又难过,仿佛又要凝结成珠子涌下来,鼻子隐隐犯酸,可他还是很好的抑制住内心的疼痛,他不喜欢逢人就将自己悲惨唏嘘的过往拿出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心,再不好,也是他一步步咬牙坚持过来的一部分, 伊一盘腿坐下,目不转睛的看向前面的小河,上面漂浮了一层绿油油的藤蔓植物以及成团的棱角,方太阳还在仰头看向天空,声音变得空洞乏力,“要是我当初会水,也不至于昏迷那么多天,从而错过了人生第一次大考,我真想时间可以倒流,我改变不了溺水的事实,倒想还处于婴儿时期的我,能够记住妈妈的模样,家里连一家她的照片也找不着,她和爸爸扯的结婚证,也被她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给烧了,以及她的衣服,不难看出,她是下定决心要走,还要与这个家相关的东西断绝一切关联,有时候,我倒是庆幸她手下留情,没有把我也烧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你每一次都能从死亡边缘险象环生,说明你的命够硬,一般命硬的人都肩负常人无法肩负的使命,老天爷一路帮你从各种天灾人祸里活下来,以后必定会有很多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大事,交由你来做,每个人的存在都不是偶然,与形形色色或素不相识的人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就像我们两个自小生活在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最后不也跨越千里聚到了一起。” 伊一豁达了不少,“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的,也潜在关联着你料想不到的因果关系,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我进入你的生活,会成为你命运中的一部分,我们都在想想取暖,相互拥有,也相互影响着,不知不觉就成为彼此生活中最最重要,现在以后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你爸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有志者事竟成,哪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我的观点会发生改变,他也会,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要过怎样的生活,要不要像妈妈那样嫁给与家世差不多的人,成为豪门太太,每天无所事事,只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这些习惯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慢慢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每天一起床就坐到梳妆台前化妆点缀,好取悦随后起床的丈夫,再去厨房做早饭,完了就送丈夫出门上班,完了就回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美容觉,醒了就开始做午饭,顺便再约几个人打打麻将或去经常光顾的休闲会所喝个下午茶。” 伊一很少对外人,甚至连她表哥也没说过这些私密的话,也很少谈及她妈妈,“每天都在重复前一天的生活,没有未来,也没有自己,一面宣誓女人的主权,一面又甘心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以别人为中心,不停的绕圈打转,我妈活得很精致,但我能看得出来,浑身珠光宝气都掩盖不了她眼里的无趣失落,好像生活中就找不到一件能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也没什么快乐能让她反复回味的,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无法享受超出生活以上的快乐,每天都在那个圈子里走走停停。” |
方太阳一脸惊奇的看着她,搂着她的肩膀,指尖缠在她的长发上,心里暖暖的,要不是足够信任,她也不会把这些话对他开诚布公。 “从小到大,我也没从她那儿知道她有过什么梦想,对什么职业感兴趣,又想去哪儿散散心,她和我爸的感情说不上有多好,要说不好,两人坐在一起也有说有笑的,或许是他们的聊天太过单一,每次说话像是例行公事,不是吃过了没有,工作忙不忙,要不要吃点夜宵,好像除了这些很常见的言语之外,在其他方面,似乎延伸不了更多的话题,十几年来一直老生常谈,各自念着各自的台词,很多人都很羡慕我妈嫁了个有钱老板,可没有人真正看到过她笑容背后藏了多少凄凉,我妈·····我爸在娶我妈之前,有过一个前妻。”伊一要开了话匣子,方太阳更加吃惊了,“那你是后来的这个妈生的,还是你爸的前妻生的?” “我是现在的妈妈生的。” “哦,那你妈和那位前妻是不是就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我们这儿也有不少离婚后娶的,原配和前妻一般合不来的,见了面不是大打出手就是恶语相向,就连小孩也会成为对方报复的对象,你有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伤害?”方太阳一脸关切,伊一摇了摇头,“我都没有见过她,听说我妈和她关系不错,每年都会给她汇款,这个秘密我爸不知道,我是在十五六岁才意外发现的,我妈把这些汇款明细保存的很好,在被我察觉之后,就被她全部销毁了,也不许我对任何人乱说,尤其是我爸。”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奇怪了,原本两个不共戴天的人,怎么能相处这么和谐,看来你爸的前妻身上肯定有什么是你妈妈特别钦佩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太阳深有体会,伊一枕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头顶上轻轻浮动的云彩。 “我没见过那个人,对她的了解,大多也是从身边知晓消息的亲人嘴里探听到的,听说她从十七岁就开始陪着他共同创业,拼死拼活一起打天下,他的创业基金都是从他前妻的娘家求来的,在他赚得第一桶金,紧接着就是顺风顺水横扫千军,事业逐渐有了起色,人也风光了,成功迈入了所谓的上流社会,糟糠之妻本该用性命守护的,没有他的前妻以及娘家倾力相助,我爸哪来今时今日的成就,根本就是一场笑话,更可笑的是,他前妻因为过度疲劳,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加班,身体累垮了,子宫甚至都脱落了,以后再不能生孩子,我爸二话不说,翻脸不认人,给了她一千万的赡养费,连本带利算得清清楚楚,之后就和我妈好上了,以前我曾听我姥姥说过,我妈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爸的,她自己有喜欢的人,又是搞艺术的,出自名牌大学,喜欢的人是同样师兄,在绘画方面很有才华天赋,两人都快结婚了,我爸夺人所爱,他喜欢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以前在我妈的话本里发现过一张男人的照片,五官清秀,浓眉大眼,光从照片上就能看出是个搞艺术的人,好像就是我妈喜欢的那个人,我姥姥说那个男人之所以会和我妈分道扬镳,是我爸给了他一笔钱,还帮他在出国函授的事情上牵线搭桥,这才顺利进入英国最出名的一所艺术学校,我妈和他的爱情就这么被明码标价了,那个人之后再无消息,我妈受了不少的打击,不知道是被我爸的钱打动了,还是拿我爸当作报复那个人的工具,大学一毕业就和我爸结婚了,而那张照片一直保留到我十多岁,直到现在还藏在画本里,我爸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华而不实,和艺术沾边的东西,他反对我当设计师,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他是做实体出身,只用牢牢抓在手上的东西才能感到安全,对任何抓不住摸不着的职业嗤之以鼻,以前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对我爸不冷不热的,和他在一起是这样,他不在身边也这样,好像他的存在对她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我爸自始至终就没能进入到她的生活里,但我妈照样可以和他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生活有滋有味儿的,有些真相其实不必刨根问底的,要是知道了,就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叫人大跌眼镜的罗生门。” |
伊一对她妈妈的过往知道的并不多,她本人对此也鲜少提及,“你会借着自己想象力臆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弄明白他们结合的真相之后,我就一直观察我妈妈,她对我爸看不出是日久生情,还是为了应付作为人妻的责任才有的逢场作戏,她笑的越是开心,我就越能发现爸爸不在的时候,她眼里的落寞就有多明显,我觉得她没必要为了一份安定富裕的生活而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了,她只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圈子里打转,这种陷入反反复复,无限循环的生活,光想着都令人窒息无聊,我甚至不知道她对生活还残留多少热情或其他的兴趣爱好,连陪同我爸出席各种必要的商业活动,很大程度也是为了扮演我爸身后温婉能干落落大方的贤内助角色,她被剥离了自己,被这些配合各种剧目需要的角色死死的圈住了,她表现的很好,落落大方,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 “我觉得你像你妈妈多一些,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像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闺秀,受过很好的教养,举手投足和地方小姑娘截然不同。”方太阳对她的评价很高,伊一却故意瞪他一眼,他所称赞的这些,反而对向往自由的她形成无形的约束,她必须强迫自己活在别人的设定之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遵守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规范,现在就连方太阳也是这么认定的。 “我妈很好诠释了名门太太的形象,我爸一直引以为傲,我妈能把这些角色拿捏的这么到位自然,没一点瑕疵诟病,也是熟能生巧,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就像我爸提在手上可以达到任何指令要求还无可挑剔的木偶人,很多时候,我觉得她为了我付出太多的牺牲,我爸根本就不了解她,还以为她喜欢出席这些形形色色的活动,她不拒绝,但在没人的时候会眼神呆滞,这些都是我爸没看到的,我妈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看到,为了生活,她配合的很好,可她从未真正的为自己争取过任何机会,我自从知道来龙去脉以后,每一次面对爸爸的蛮横要求,一次又一次干涉我的选择兴趣,我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我一旦反抗,妈妈夹在我们中间就会左右为难,她会为了帮我争取余地,会想方设法讨好他,就像求人办事,低声下气的,不是因为夫妻就可以理直气壮,是因为不爱才不想在一些事上欠他的。” 伊一对妈妈更多的则是同情,守着不爱的人,却又为了女儿投其所好,“她一直很刻意和我爸保持正常的夫妻,责任给她带去的只有没完没了的压迫,她把我爸之间的很多东西都算得很清楚,什么能欠,什么不能欠,欠了就得违逆本心向他付出更多迁就,我看出来了,一个心里装了别人的人,哪怕对方成家立业,有了新的生活,还是无法装下其他人,以前不知道,后来自己亲身经历过就慢慢明白了,她这些年过的太辛苦,要不是为了我,为了给我营造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氛围,她也不必勉强自己非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可长久养尊处优的生活或许早就把她真正的自己消磨殆尽了,唯独落空的东西一直在耿耿于怀,我不愿意再看到她为了成全我,强迫自己做些不喜欢的事儿,我爸爸好像也发现了她的这个潜在的习惯,好像也发现我妈对他根本没有多少爱,只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好像换了谁都一样,在不正常的循环下,总会衍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只要我爸想要从我妈那儿得到更多的感情给予,就会想方设法在我身上大做文章,你见过哪对夫妻平日里闹矛盾,或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的好,从而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很重要,有着不可缺少的偷份量,不惜拿自己的亲生孩子当作筹码来制约对方的?” |
“你说的夸张了吧?现在那么多女人想方设法要嫁给有钱人,甚至连给自己当爷爷的糟老头子也照单全收,为的不就是富裕随意的物质生活?你怎么就确定你妈妈的快乐只是为了逢场作戏?有的人生性内敛,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淡淡的,没一点波动,说不定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好几回了,你这么快下定论,未免太武断了,你能确定你所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哪怕是你身边最亲的人,很多表现都是很含蓄的,小丫头,你呀,学什么不好,怎么非要跟我学大嘴巴?” 方太阳说着就低头吻向她眉心,伊一捏着他下巴,有隐隐的胡须,有点扎,“我可没有夸大其词,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感同身受,他们拴在一起,但两个人的心根本没在一起,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自以为是,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一天天长大的,这里面的水深火热,没有人比我更有话语权,想要解除这个恶性循环,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先投降,我妈除了迎合他就再无其他办法,我不愿意她这么憋屈,面对面爸爸很多不近人情的要求,只能忍气吞声,我咽不下的这口气,到了我妈那儿,她会毫不犹豫帮我咽下去的,所以从我发现真相之后,但凡被爸爸强行否决的要求,都不会再作任何抵抗,我妈为了我忍气吞声,我为了我妈不再犯为,也一直倍受煎熬,我们都打着为亲人着想的旗号,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作多情。” “还用上了自作多情。”方太阳没有经历过,自然无法体会得到她锦衣玉食背后的苦楚,她羡慕他无拘无束的生活,而她无处不在,伸一伸手就能轻易获取的资源也是他羡慕不来的。 “我妈和我爸还是保持心照不宣的生活,也习惯了彼此的套路,我呢,也一直逆来顺受,稍有反抗就是大逆不道,我妈的处境就会更为难,等我想要站起来为自己好好争取一下相关的权利时,长久形成的习惯早已固若金汤,你说怪我太懂事,还是怪我妈太无私,还是怪我爸太冷血专横?好像各有各的苦衷,却又从未帮到对方的实处上,我想逃离那个家,最好带着我妈一起逃走,可我爸隔着千山万水一声令下,我才享受没多久的幸福又要离我而去,我回到上海,一切又被打回原形了。” 伊一不想走,就算走,也是能停留几天是几天,方太阳轻轻叹了口气,伊一抬起头,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这么好的风景,这么新鲜的空气,你却用来叹气,真是大煞风景!回到上海,我就没机会享受到这些了,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你却不珍惜。” “你不走,留在这儿有什么前途?你的时装秀办的非常成功,但你想没有,他们看的不过是人多热闹,而不是你的作品有多出色,又有几个人看出你作品是蕴含的艺术气息了?连我都看不懂,何况是这些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大爷大妈们,你设计出再好的作品,在他们眼里也是不伦不类,起不到任何共鸣的,你的起点很高,姜太公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老头,但在赏识他的人,他不被别人承认的价值和才华,才能得到该有的善待。” |
方太阳对伊一保持距离,更多的是出于尊重,也刻意与那些普通人区分开来,特别的人,就给予特别的对待,“我们俩的情况根本不一样,你设计的作品很有主流概念,但用错了地方只会适得其反,只有放在懂你的人面前才是对你才情最好的尊重,也才有机会发扬光大,你说你搁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等别人的热情过去了,只会落得一身尘埃,对你本身的热情也是一种消磨,别人可以否定你的作品,但你含辛茹苦设计出来的东西,得借着天时地利推送到更大的平台市场上,获得更多崭露头角的渠道机会,与其在这儿怀才不遇,不如豁出去,自己为自己打天下,你能忍心在上海卖个上万的衣服,最后折个五十块清仓大处理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早点离开?” “我要是把你留在这儿,说不定又得弄出另一个恶性循环,你又得夹在我和你爸爸之间左右为难,你别忘了你当初默默忍受的原因是为了什么,这里面关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牵扯一下,会有很多人受到牵扯,以后再有以后的打算,我要做你的太阳嘛,太阳的光芒无处不在,不管你在哪儿,只要你记着我,我就会努力走出窄巷,在此之前,就麻烦你先借用头顶上的太阳用一用。” 方太阳忽然坐起,仿佛想到了个好点子,一手将枕在他胳膊上的伊一也拽起,指向前面的小河笑着说:“对了,我们这儿的小桥流水是你们大上海没有的,河里有很多好东西,河蚌,田螺,螃蟹,泥鳅,虾米,水草,各式各样的小鱼,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摸不着的,上海来的大小姐,要不要下去尝试一下只有我们这儿才有的快乐?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伊一脱下鞋子,伸手脚丫子探向水里,凉飕飕的,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以她的素养教育也不会去做的事儿,方太阳卷起裤脚,最深的地方也只到他的大腿,他站在水里循循善诱,伊一鼓起勇气,但还是不敢往前趟。 方太阳将手伸向水里,很快就摸出一只灰不溜秋的河蚌,还有一只颜色鲜亮的田螺,伊一心驰神往,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也随着水流的方向微微波动着,河下面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伊一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她也想要尝试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方太阳佯装不理她,伊一谨慎移动着脚,还没踩进水里,就被方太阳一把抱住,连带着拽进了水里,脚下的泥沙软软的,踩在上面和踩在沙滩上差不多,就在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没有察觉到对面的灌木丛里闪出的身影,是于大海。 以及教授的私人保镖兼,伊胜亲信的刘表,他神情恶毒的看向方太阳,还有伊一清脆悦耳的欢笑声,于大海拿出手机,将他们站在水里忘怀拥吻的画面拍了下来,他侧过头看向满脸怒火中烧的刘表,他喜欢伊一,对她也是志在必得。 虽然伊一对她冷言冷语,但每天能够看到她,对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幸福,如果她喜欢的对象是肖灿也就罢了,一个是老板的亲女儿,一个是老板倍受器重的艺人,两人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
他心里多少还能服气,但方太阳一钱不值,身世背景又太差,除了长了一张和肖灿差不多的眉眼外,几乎一无是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给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截胡了,两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不到十分钟,周旭火急火燎跑了过来,显然是有人故意给他通风报信,在看到自己一向中规中矩仪态万千的伊一,竟然不顾身份和方太阳站在水里打闹,衣服湿漉漉的,里面穿的胸衣一览无余,扣子也几乎开到了胸口,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典雅,一看就知道是方太阳这个混蛋居心不良,千方百计想占她便宜,他气急败坏,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的向河边跑来,哪想太急,不小心被地上纵横交错的藤蔓绊了一下,刚好鼻子撞到了一块半截科尔的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方太阳大惊失色,连忙拽着伊一从河里爬了上来,周旭捂着汩汩流血的鼻子破口大骂,伊一留意到他的目光,低头时才发现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方太阳拿起放在石头上的外套,体贴入微的披在她肩膀上,伊一看着满脸是血的周旭很是为难,不知要不要跑去将他抚起来,他要是起来了,哪有他好果子吃的,方太阳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拔腿就跑,周旭被这一跟头摔得天旋地转,两眼冒金星,他扶着大树终于站起来了,鼻血飞流直下,仿佛断裂的自来水管道,他随便摘了片叶子想要将鼻孔堵住,哪想硬邦邦的,叶子背面悄然卧着一只半大不小的蜗牛,外壳都被捏碎了,柔软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顿时支离破碎,巨大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呛得他趴在地上剧烈呕吐,再抬起头时,眼前空无一人,方太阳早已带着伊一逃走了。 “伊一,怎么样,刺不刺激?”方太阳光明正大的拽着伊一的手走在回村的小路上,伊一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放肆过,笑得格外开怀,“嗯。” “但你表哥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我也不太清楚。”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告诉他的?” “怎么会?就算被人看到又能怎样?我们正大光明有什么好遮掩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喜欢当然要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有些东西可以让,但有些东西却万万让不得,就算我爸亲自来了,我也不会轻易妥协,你是我自己照着心意选择的人,不管他怎么向我施压,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太阳。” 伊一决定回去后就向父亲摊牌,不会成为牵线木偶,在妈妈情非得已的路上重蹈覆辙,“你在,我才能得见光明,至少知道,我想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以后要和什么人结婚,生孩子,生活的意义除了生活本身之外,不就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享受每一天的时光?我不想为了某个原因而在婚姻中讨好任何一个人,只有成为真正的自己,人生才会被赋予更好的意义,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哪怕需要翻山越岭。” 就在他们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辆豪车正趾高气扬的停在家门口,却是衣冠楚楚的教授,输着油光闪闪的大背头,在看到伊一方太阳手牵手的画面时,表情里有惊愕,也有几分嘲讽奚落,老板来者不善,他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亲自到访,肯定有问题,周旭很快也开着车疾驰而来。 伊一大惊失色,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追来了,不过他在看到满脸兴师问罪表情的教授时,却也没有劈头盖脸指向方太阳,而是和他站到边说起了话,看表情似乎很不愉快,周旭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表情犀利,言语激烈,看上去咄咄逼人。 |
他长时间驻扎在前线工作,察言观色,几乎成为他在待人接物时常有的职业习惯,教授居心叵测,又是出了名的黑心,这些伪君子在面对警察时,眼神会不受控制的闪烁,这些细微的变化根本逃不过警察洞悉人心的法眼,况且托尼的事儿。 他多少知道一些,教授原本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一看到他就莫名的反感,这或多或少和托尼的遭遇有关,虽然他一向对托尼非主流的选型看不上眼,但每个人对时尚的了解有所不同,接受能力也深浅不一,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风格走向。 周旭最讨厌像他这种打着大师旗号却私下干尽偷鸡摸狗,盛气凌人行当的虚假人士,他为人师表,被人尊崇敬拜的名声,不但没有用在提携后辈上,反而用在旁门左道上,对着手下的学生大下毒手,榨干价值,甚至将学生的修习成果占为己有。 托尼深受其害,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脸跑到方太阳的家里寻找托尼,不过他打错了算盘,托尼已经提包走人了,这会儿要是按时上车的话,离南京不远了,方太阳松开伊一的手,周旭恶狠狠瞪他一眼,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教授,我不管你身后有多少人给你撑腰,这儿是我的管辖区域,你要遇敢在我这儿胡来,我可不会顾及我舅舅的颜面,对你网开一面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毕竟工作归工作,私人情分归私人情分,只要违法犯罪,或指使你的人扰乱地方秩序,我六亲不认,完了还得打电话问问你的勇气到底是我舅舅给的,还是梁静茹给你的。”周旭丝毫不顾及教授的情面,虽然他在舅舅面前很吃香,教授心虚,“我就是过来看看方太阳的,他和肖灿长的那么像,听说伊一的时装秀办的很是顺利,执头也大,他爸爸得到消息后很是高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也为她高兴。” “教授,我们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他爸最讨厌她当设计师了,把时装秀办的这么漂亮,简直是打在他脸上的耳光,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明人不说暗话,我把话撂在这儿了,托尼早在上午十一点半就去火车站了,这会儿早已发车离开,我不管你来这儿是找方太阳的,还是想从他嘴里套问出有着托尼的消息,敢在我这儿胡作非为,我现在就去找几个记者过来,把你背后干过的那些不干不净,又没几个人知道的脏事儿全给捅出去,当然了,很多消息我也是道听途说,真的假的,我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作为老师,你对一个学生·····不对,一个昔日被你用势力扫地出门的学生赶尽杀绝,会不会太过分了?就你这样还怎么当评委?你有什么但当责任给选手指点迷津?” 周旭最讨厌他这道貌岸然的小人,“我把你拉到一边单独说,就已经给舅舅面子了,古时候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是法制社会,任何人投机取巧犯法违纪,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干了什么事儿,没人比你更清楚,我不当着你的面撕破脸,不仅是因为你是我舅舅器重的人,也是吃住市里正儿八经请来的老师,坏了你的名声,臭的可就是我们这座千里古城的名声的了,你遗臭万年,那是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的单,要是再将我们的外在形象拉下水,被人诟病嘲笑,那就是你害人害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缸豆瓣酱,我说什么,你最清楚,把话挑明了讲,丢人现眼也是你自找的。” |
“我今天来找太阳,没有其他意思,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伊一着想,邱林是这次时装秀的经纪人,肖灿这不是食物过敏,不能正常出席献唱活动,太阳和肖灿一模一样,只要稍加装扮,不会有人发现他是冒名顶替肖灿的人,伊一的爸爸再怎么反对女儿当设计师,却也需要她能善始善终,肖灿嗓子不行了,实在唱不出来,我就想着请太阳能够摈弃以有的嫌隙,临时客串一下,好将眼下这十万火急给应过去,这对伊一来说,也是功德圆满,不管以后还能不能当设计师了,这次成功,对她来说是有意义的,你也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开头,最后却虎头蛇尾,成了一桩彻头彻尾的烂尾工程,还有,现场来了那么多粉丝,几乎都是冲着肖灿来的,有的还坐了好几天的车才找到这儿来,千山万水也挡不住的热情,得珍惜,这是很多艺人求也求不来的,肖灿怎么可以辜负?这些拥护人的粉丝就是他的前途,他的衣食父母。” 教授说得头头是道,“他现在出不了场,他们肯定认为他故意耍大牌,你知道现在有多少黑粉天天拿着放大镜,想要在他身上寻找短板好肆意诋毁炒作,要是这次关口糊弄不过去,老板这些年用在他身上的投资就会打水漂了,现在造星工厂跟流水线似的,现在不在他发展执头最好的时候趁热打铁,等有更出色的后辈出现了,很容易将他的咖位取而代之的,这对老板来说,损失就不是以千万来计算的了,况且眼下公司正面临巨大的财务危机,老板也为了筹集资金远走他乡,对于这么个情况,他在将女儿托付经你照片的时候,多少会提及一些的,你再不待见我,也不能出于对我一些不太好的风言风语,就不顾公司的生死存亡以及肖灿的死活。况且我是真心实意来找太阳商量对策,完全没有恶意,至于你说的托尼,我作为老师,对他严格是严格了些,先前在发布会上,我不是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了,你不能因为和托尼认识,就站在他的立场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一棍子打死,这对我也不公平,正义不会被歪门邪道掩盖,你对我有偏见,自然会把我的解释当作狡辩死不承认,但我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造访,只是甚至公司整体利益,以及老板对伊一用心良苦的立场出发的,希望周警官不要扭曲事实血口喷人,要说人权,你刚才说的话,我完全找个律师投诉你。” “投诉我?教授,我就是警察,你初来咋到,对这儿不是很熟悉,想要告我没关系,你很有法律尝试,受到污蔑肯定是要为自己争取权利,我对此无可厚非,但有一点你得弄明白了,你在说出问心无愧之前,得摸一摸你屁股下面坐着的到底是实至名归的荣誉,还是一屁股的屎,要是真撕开脸了,以我的作风,就怕谁的脸面挡过来也不好使,哪怕是我舅舅也不行,他要是在我的管辖区域犯法,我必须公事公办大义灭亲,好给地方老百姓一个交代,威胁警察,你以为这是你常年狐假虎威倚老卖老的圈子么?我可不惯着你,到了哪儿,就得入乡随俗,按地方的规矩办事,别人怎么迁就顺着你,那你是的本事,但你给我听好了,我周旭不吃你这一套,最好把你那套花架子收起来,我是警察,不是看你脸色吃饭的二流子。” 周旭情绪这么激动,不是给托尼打抱不平,而是接到了袁宇的报案,他的遭遇和托尼几乎如出一辙,都是遭到教授敲骨吸髓的受害者,最后还受到他的威胁恐吓,他也加派人手暗中调查,通过他的便捷平台,想要查找一些事情,要比普通人要容易的多,接触到的媒体记者也不在少数。 |
他要不是摸清了教授与他外在形象截然相反的脏东西,也不会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厌恶情绪,这次显然准备向他发难了,但袁宇做过声明,不想把事情闹大,省得遭到报复,连最起码的辛苦费也拿不到,报案,只是单纯为了自保,在事情走向覆水难收之际,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教授,听好了,警察办事儿,一向以事实说话,以证据办事儿,你敢和我来硬的,尽管放马过来,先撇开我警察身份不说,我就想知道我那个认钱不认人的舅舅,就看看最后是袒护你这个无耻之徒,还是袒护我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大侄儿!教授,丑话说在前头,肖灿是哪一号的明星,这不关我的事儿,你要得罪多少粉丝也不在我的职务范畴之内,我还是那句老话,跟我撕破脸,你屁股下面的脏东西就藏不住了,风风光光的来这儿,末了却灰溜溜的顶着遗臭万年的骂名离开,你那么多上精心营造的大家风范也就竹篮打水功亏一篑了,哪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从一个地方将人杀到另外一个地方,还要穷追猛打,我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的,做人不能这么嚣张跋扈,一山更比一山高,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 周旭的话越发难听刺耳,教授原本还能笑出体得笑容的脸,也逐渐阴冷分离,心虚和慌乱也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要不是那些人被你花言巧语蒙蔽了,你可风光不到现在,我不是在这儿危言耸听,在我办的案子里,不是没有遇见过当了一辈子叫人心悦诚服的好人,最后犯事立刻原形毕露的案例,只要一查到底,总能抓住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跟我装狠没用,我再跟你挑明了说,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方太阳一根毫毛,我一定拿着放大镜,将你屁股上的屎,详详细细捅到所有主流媒体面前,你会大红大紫,该过肖灿的风头的,就不知道舅舅那会儿会不会怪自己有眼无珠,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他以后还怎么见我?你的不堪让他情何以堪?” 教授带着两个保镖灰头土脸的钻进小车扬长而去,周旭转过脸来,用手碰了碰隐隐作痛的鼻子,方太阳也没听见他到底和教授说了什么,但从教授青黄不接的表情看来,好像被狠狠羞辱了一通,周旭目光尖锐的看向表妹,带有几分可见的责怪,用手指向自己的白色小车,示意她老老实实坐上去,跟他回家。 伊一不为所动,周旭火冒三丈,可又不能动手教训,方太阳向她点点头,伊一这才心炒甘情不愿的向小车走去,这下就令周旭更加恼火了,方太阳把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带到了沟里,以前温柔恬静的小姑娘,竟然被他毒害成了任性偏执的小太妹。 这令他无法容忍,情绪激动之下,表情又过于丰富,难免会牵扯到受伤的鼻子,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凶神恶煞的指向方太阳,恨不得左右开弓打他十个巴掌,方太阳心虚,挺直了脖子,似乎已经做好被他暴打一顿的准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失时机的响起,是队里来了紧急电话,要配合其他支队一起去五十公里外的红河村抓捕逃犯,他挂完电话咬牙切齿,只能开着小车先将伊一送到自己家,到了傍晚,父亲还没回家,应该是在水田里干活。 他百般无聊,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却是肖灿,身上脏兮兮的,手上还提着一只破旧的蛇皮口袋,里面装了不少余下和十多个拳头大的莲蓬,身后还跟着同样浑身脏兮兮的方金成,他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肖灿不应该呆在主办方为他精心准备的套房里休息的么?怎么会和自己的爸爸去地里抓鱼摸虾。 |
但他的脸,显然是肿了不少,看上去的确是食物过敏所致,他从小就对绿豆过敏,以前看新闻还以为是公司为了贴切大众才故意抛出的虚假设定,好让人觉得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没想到消息却是真的,他现在看上去的的确确像是地道的庄稼人,方金成将双手洗干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用塑料袋装着的两盒药,是用来消除过敏反应的药,看包装就知道在村里的卫生站买的。 “考虑清楚了没有?”肖灿一边用水管冲洗腿上的泥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好像在问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儿,方太阳啼笑皆非,“弄虚作假的后果,你想到没有?我和你再像,也不是你,我们俩声线也完全不一样,你的粉丝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你却在这儿欺骗他们,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然怎么办?反正邱林那边已经把宣传噱头抛出去了,没有弄虚作假的意思,我会登台的,和你一起,不存在任何欺骗,只是我的脸现在肿成这个样子,完全变了形,这是用任何化妆术也无法遮盖得了的,你只是比我胖了十斤而已,换上我的衣服,再在妆容上稍加修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哪个是我,哪个又是你?况且,你真不打算参加比赛了么?如果和我一起登台唱歌,带着这么大的热度,你会比绝大多数人更容易获取关注度。” 肖灿是真心为他着想,方太阳对此嗤之以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决定去修车,唱歌的事业,就由你来问鼎了,我不跟你争,你就一个人甩开膀子,尽情的去创造辉煌,我作为你的赝品,你的知名度越高,我或多或少也会跟着沾光的,说不定我开的修车行,以后会和你的事业一样顺风顺水。” 来接肖灿的车来了,助理来接他回酒店了,方金成不识字,但还是贴心的请医生将药物服用的数量写在纸上,又找来干净的塑料袋,将新鲜饱满的莲蓬装到里面,连同药一起塞到他手上,肖灿对他很是客气。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而方金成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满脸都是说不出来的羡慕和惊奇,同一张脸,两个人的人生方向却天差地别,一个前程似锦,朝气蓬勃,一个好吃懒做,死猪不怕开水烫,烂泥扶不上墙。 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对方自称是肖灿的前任经纪人于大海,他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家里,方金成见到他时,老远就迎了上来,好像认识好多年似的,他来家里还带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礼盒,于大海说是他家的土特产,但从盒子上标志的信息来看,显然是他在当场采买的冒牌货。 正是因为于大海破天荒的造访,方太阳打死也不相信父亲的手机里竟然储存一段从袁宇录音笔里截获的一段录音对话,是教授和刘表私下秘密协商如何颠倒黑白,反手压制托尼的阴谋,只要将这段录音对媒体公布出去,教授强行抄袭且将托尼发表的歌曲占为己有的事情就将大白于天下,托尼前后两次受到的屈辱。 也将得到最公义的裁决,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他曾经利用主流媒体优势对托尼倒打一耙,只要证据确凿,彻底压死在托尼身上的稻草,也会变成绳索,紧紧缠住教授的脖子,挣扎的越凶,收紧的力度就越大。 |
他再无机会掩盖自己这么多年无耻欺瞒大众的谎言,害得托尼遭受到那么多不公平对待,以及三番两次的迫害,方太阳似乎明白为什么教授会突发奇想跑到他家里来,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而是来找托尼的。 甚至是他早已知道他爸爸手上,拷贝了一段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的录音,方太阳心惊胆战,责怪父亲为什么不将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方太阳不由分说就拔打了周旭的号码,但对方一直无人接听,应该在开车。 教授倒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但他身边有好几个心狠手辣的打手,托尼现在走了,对他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但父亲的安危就保证不了了,毕竟被他盯上,防不胜防,指不定哪天会对他做出令人发指的事儿。 “爸,你为什么不说,要不是今天于先生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讲?这东西你要不得的,我说教授怎么莫名其妙找到家里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来找托尼麻烦的,原来是冲着你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这里面有很多利害关系的,我都跟你说过,不会再参加比赛,你怎么还要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把这些王八蛋引来了,拿不到东西,就会没完没了的骚扰你,以后,我们还有安稳日子过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什么东西都当作从河里蹦上来的鱼虾,逮着了就不分好歹往家里拿!这下好了,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该怎么办!赶紧搬家吧!” 方太阳越想越害怕,方金成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就想着多等几天,事情平息差不多了,就将录音交给儿子,儿子再交给托尼,好让他拿着证据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没想到他的无心之举却给家里招来这么大的祸端。 还好于大海及时赶来应援,他好像也和教授有着血海深仇,教授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立场一样,目标也相同,这就是朋友,他这回是来雪中送炭的,更加能说明,他这是诚心诚意来帮忙的,于大海极力安抚方太阳几近崩溃的情绪,“不要担心,其实这事儿还是可以挽回的。” “都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还怎么挽回?主动向他道歉,将手机老老实实交上去就能完事儿了么?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教授怎么可能兴师动众跑上门来,要不是先前遇到周旭了,他没敢发作,不然的话,我估计他得追到农田里找我爸算账,那个地方荒无人烟,四周又都是坟地,水渠河沟到处都是,万一发生什么,谁能保证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些人丧心病狂,为了保全的利益,根本不把别人的生死当回事儿。”方太阳越想越害怕,方金成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么惊慌失措过,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惊恐的说:“要不我去找他,把东西还给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追究不就行了。”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将录音又重新拷贝了一次?” “什么拷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算了算了太阳,你跟他讲也讲不通,他不识字,对这些人情世故也不太清楚,现在你知道了就好,不要吓唬他,老人家经不住吓唬的,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议一下对策。”于大海立刻说,方太阳脑袋清晰,“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于先生,不要押错宝了,我身上没有你用来大发横财的价值和任何机会。” |
“你这么说,还不是别人故意吓唬你的?你和肖灿长的像,反而是你的优势,你看圈子里有多少人是打着和某个明星长的很像出道的?人家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这条法则在你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说不行的,那都是站在自家艺人的立场上,不想被其他人瓜分流量,从中分到一杯羹才说的谎话,没有人可以否认你的价值,真正能扼杀的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做过牢,前年才出来,就是那个唯利是图的老东西给害的,你对你父亲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就是知道他强行霸占学生的作品事件才被他落井下石,搞进了监狱,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肖灿,他本事是我手底下发展最好的艺人,我锒铛入狱,他们刚好趁火打劫,将他签到了自家公司,我出来了,肖灿不理我,他有他的苦衷立场,我不怪他,但这些混蛋翻脸无情,我为公司打下过半壁江山,结果就因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件就要对我痛下杀手,我在监狱里呆了三年,也想了三年,冤有头债有主,痛定思痛,我决定报仇,将所有曾经迫害过我的人,就按他们惯用的套路给扔进监狱,尝尝我受过的痛苦。” 于大海想借着方太阳这张王牌咸鱼翻身是真,他游离在教授和方太阳之间相互利用也是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这个两面派就是想要挑起教授和方太阳进行面对面的厮杀决战,他眼下也迫于得到方太阳的助力,在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中也将起来至关重要。 “教授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能找到你家了,在开赛之前,就一定会将这个隐患彻底解除,我现在一无所有,还得成天像狗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装孙子,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揭开这个老东西的虚假面具,让他接受该有的惩罚,否则,托尼这辈子都没法继续在音乐路上出人头地,你爸爸随时随地会面临被人偷袭迫害的危险,对于你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伊一的爸爸不会同意你和他女儿在一起,周旭之所以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你和伊一在河边嬉戏的时候。” 于大海直言不讳,方太阳似乎也明白周旭怎么会平白无故找到他们俩的,原来他们俩早就被人盯上了,还是刘表,一直对伊一想入非非,图谋不轨的小人。 “不光我看到了,还有刘表也看到了,就是我给周旭通风报信的,刘表是教授的人,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你爸爸手上有录音的,十有八九和袁宇有关,但我目前还没查到实据,而且他人早已在昨天就离开了,我就担心你爸爸会有性命危险,特地给他发了条消息,他没能抓到你爸,肯定会在你身上大做文章,用来胁迫你爸就范,他小人得志,把我的前路全部挡死了。” 这些话几乎都是于大海此时此刻的真实心境,“我没有那么多助人为乐的心理为你解决这件事儿,好歹也得为我自己出一口恶气,路上没有他个绊脚石挡着,我才能重新坐回经纪人,将公司做大做强,所以,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教授这头豺狼吃人不吐骨头,光凭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对抗不了,我们只有强强联手,才能在逆境中拼出一线生机来,我都跟你说到这个份上,你听明白了么?” |
“我当然明白了,于先生,这件事儿可大可小,我会用我的办法解决的,你就不必操心了,炮灰这种事儿,我看你是找错人了,你和教授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这是你的事儿,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手眼通天是没错,但现在是法制社会,人人讲法,不是他有多高的名气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人杀人抵命,天经地义,他再怎么张狂跋扈,应该还没像你说的那么残暴不仁,敢大白天杀人放火,挑战法律的权威,如果我要是把他的到访理解成商榷,我手上有决定他生死的东西,他不敢和我鱼死网破,毕竟像他这种德高望重功德圆满的大师,怎么会甘心给我一个无名小卒当垫背的。” 方太阳很快就识破了于大海雪中送炭背后的阴谋,无非是拉他当垫背的,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跑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是他,他躲在背后不作声,只要死不承认,教授又能拿他怎样?里里外外的便宜全让他一个人给占光了,他哪来的机会在狂风暴雨之下明哲保身,只能在沦为炮灰之后又沦为别人用来遮掩真相的替死鬼,他里外的价值也将会被他榨干吃净了。 “不要以为你故意挑拨离间,就有足够的把握把我变成对付教授的靶子,我情愿当孙子,也不能稀里糊涂的给你当炮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爸的人生安全是由警察负责的,现在周旭已经盯上教授了,只要我爸有个三长两短,周旭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你说他再怎么嚣张,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顶风作案么?于大海,不要妄图在我身上动歪脑筋,伊一的爸爸要怎么对付我,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儿,只要你不去煽风点火或通风报信,说不定我还能和伊一有情人终成眷属呢!”方太阳对他说话毫不客气,于大海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是留下一张名片,丢下一句‘想明白再打电话联系他’的话,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方太阳一个人坐在床上沉默不语,茫然失措,两眼失神,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道,方金成连晚饭也没心情吃了,就去村口买了两个凉菜,又在锅里蒸了两个馒头,他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心里交织着愧疚和不安,更多的则是对儿子人生安全不得保证的焦虑恐惧。 儿子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好像又是他好心办坏事,将事情给搞砸了,可他的确是想帮托尼在事后讨回一个公道的,毕竟儿子朋友不多,能和他说得上话,玩到一处的朋友就更小了,有这些好朋友在,儿子要是哪天碰到难处,身边至少还能有人及时伸出援手帮上一把。 “爸,你不要担心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儿的。”方太阳接到了托尼发来的短信,他又决定不走了,现在就在火车站,准备坐车回来,方太阳心里咯噔一下,在电话里要求他立刻离开,可托尼说什么也不想走了,他得将丢在这儿的脸,想方设法再给捡起来一些,否则真的没有多余的脸面对父母,这么残酷悲凉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做不到任由真正的凶手,肆无忌惮的踩在他头顶上拉屎撒尿,要不和他同归于尽,要不再开个记者会,将他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以及遭遇公之于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黑就是黑,黑的不能因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被说成白的,教授还没资本指鹿为马,况且袁宇给他打过电话了,将方金成拷贝了录音内容的事也和盘托出,他不能当逃避,不管这场战役需要他付出多少代价,总要豁出去为自己再拼一回,好坏不论,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做到无愧于心,堂堂正正的回家去,方金成连忙追了出去,“儿子,你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呆在家里不要乱走,你要干什么事情,我帮你去做。” |
“现在你谁都不要相信,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托尼在火车站,他又打算不走了,爸,你千万不要再听信于大海胡说八道了,他就是想来利用你来对付教授的,爸,你跟我说句实话,录音是不是他让你给拷贝的?”方太阳很快就猜到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于大海。 方金成点了点头,方太阳没再说什么,至少弄明白这件事儿是于大海在故意装神弄鬼,“记住了,谁都不要相信,哪怕是孙小天来了,他让你去哪儿,你都不要跟着去,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要谨慎点,不能再出差错了,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人走,要是家里再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你直接打电话报警,或打给周旭,他应该知道这件儿的来龙去脉,再不行,就打给街坊邻居,遇到重大事件,这些人还是可以做到团结对外的。” 方太阳千叮咛万嘱咐,搭了辆出租车就急匆匆的赶往火车站,伊一被周旭锁在了房间里,她用力拍着门,可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周旭每次出去,最短也需要二三天时间,茶几上放着一张机票,时间定在了后天下午。 时装秀在今天晚上又被自作主张的邱林改成了肖灿的粉丝见面会,看来表哥已经接到了爸爸伊胜的电话,必须通过强制手段将她送回上海,一想到邱林,伊一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等她主动给邱林打电话,他就自己先打过来了。 “表哥,邱林,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有备用钥匙对不对,打开门放我出去。”伊一用力拍着门,透过猫眼可以隐约看到站在门口的邱林,他拿出一串钥匙,随着锁眼的转动,门开了,伊一用手扒住门缝,奋不顾身的往外跑,邱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伊一,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你也接到了我爸的电话?周旭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软禁在他家里,肯定也受到了我爸的指示,这种事情,他完全能干得出来,你能想像得到,一个为民除害的警察,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限制别人的自由,他平时口口声声教导别人要当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可他却在知法犯法,表哥,求求你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放我走好不好?”伊一知道,要是邱林也将她强行塞到他的车里或宾馆,直到后天,她根本没一点办法,邱林用力拽着她的胳膊,重新将她推回了进去,“你不要胡闹了,扪心自问,你爸对你够宽容的。” “表哥,我想当设计师,是不是在你看来,他给我这次举办时装秀的机会,就是他给我最好的父爱和怜悯?我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事业不是么?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只是因为我爸叫伊胜?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么?我不想继承他为我准备的公司,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哪怕一辈子没什么名气,登不了更高水准的舞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外在的虚名。” 伊一哭着抓住邱林的手,邱林神色纠结矛盾,他和周旭一样,都是受到伊胜的警告,要是他们俩个足够负责,伊一早就打道回府,也不至于和方太阳纠缠这么长时间,现在不光是伊一害怕伊胜咄咄逼人的压迫,他们要是任由她的性子折腾,一旦事情超出预期,第一个向他们发难的就是伊胜。 “表哥,我没你想像的那么乖巧懂事,只是不想和爸爸起冲突,从而让妈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些别人不知道的苦衷,难道你还看不清楚么?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方方面面为我着想,表哥,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求你了,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想再多呆几天,爸爸要是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设法帮我遮掩过去,有些事,我不想错过,不想一辈子都要为今天的遗憾痛不欲生,你不也有喜欢的人么?想要追求的事业,我们都是一样的,哪怕是我爸爸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
伊一见表哥不为所动,似乎也知道希望渺茫,看样子伊胜没少在电话里将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即使有着血亲关系,他骂起人来也六亲不认,“他太独断霸权,我几乎成了他手上时时刻刻都要拉扯几下的牵线木偶,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我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严格按照他的要求,被迫进行他指定的每件事,可那些事,全是他想要完成的,他没有权利将他的意念强加到我头上,把我当成修补他人生各种遗憾的涂改液,我还是他女儿么?” “一一,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等你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天底下哪会有父亲不希望女儿好的?你才不到二十岁,看到的听到的还太浅显,你认为好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女儿,他指派给你的每件事背后都蕴含着满满的呵护,只是你现在一门心思全锁定在了方太阳身上,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善意,我知道你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你爸的的确确给我打过电话,你大表哥周旭,也在先前给我打电话了,警告我不要放你出去,万一出了任何差错,你爸不会把他怎样,但一定会找我算账的,伊一,表哥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与你爸爸暗中较着一股气,只想当个设计师,自己开个单独的工作室。” 邱林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一直没敢松手,伊一似乎已经不再是从前优雅腼腆的小姑娘,反而变得叛逆任性,还有从方太阳向上沾染来的圆滑,稍不留神就会抓住机会,跑得无影无踪,再想抓住就很难了。 方太阳除了生了一副好嗓子外,其他地方几乎一无是处,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穷得叮当响,家徒四壁,祖祖辈辈一直扎在这个落后蔽塞,鸟不拉屎的小县城,距离一线大上海,中间差了十个布达拉宫,从一个当父亲的角度出发,将女儿嫁给这种只剩下贫穷,没一点未来前景的男人,只会害苦了她。 “这些资源人脉,甚至你想登上多大的舞台,你爸爸完全有能力帮你把这些优势资源准备妥妥当当的,但你想过没有,他竭力反对你成为设计师,必定有他的担忧顾虑,你任性胡闹,一直抵触他的用意,就很难发现在很多方面,你无法自行解决的弊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后全是你的,你要是真成了设计师,那么他的江山以后由谁来继承,其实你爸不止一次跟我聊过,他说女孩子当个设计师没什么不好,可你终究和别人不一样,不仅仅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更是因为伊家这么大的产业,需要一个深入基层,熟悉公司各个方面业务的继承人,才能将他打下的江山发扬光大。” 邱林越是苦口婆心,伊胜强行加给他的压力就越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是他连小表妹也搞定不了,以后还怎么在他那儿但当更大的职务,伊胜显然在电话里已经向他承诺事成之后的好处,而这个好处,不仅是他无法抗拒的,也是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想要达成的梦想。 “他为你精挑细选的专业,也是和你即将要继承的公司业务是对口的,你聪明伶俐,为人处事又很灵活变通,这一点很适合用在做生意上,他对你的期望很高,再加上他现在年纪越来越见长了,体力不如从前,记忆力也不行,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已经力不从心,生而为人,哪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协助,给你做的安排和干涉你当设计师的事儿,论起来的确是不近人情,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
看着低下头沉默不语的伊一,邱林有些不忍心,“可话说回来了,他也是从大局出发,你怎么能光顾着你自己的得失,硬生生就将他的意愿排除在外,你的每一次无言的反抗都会令他寒心好一阵子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至少给你机会完成心愿,现在完成了,就不要胡搅蛮缠,等你以后成熟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现在满心喜欢的,非要得到不可的东西,不过是你平时没有尝过的新鲜事,等你的经验阅历饱满丰润了,就会明白你爸的眼界有多宽广明智,你对你所谓喜欢的人,不过是贪图一时的快乐,而且很廉价,你的目光得放得长远一些,表哥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比他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这个人,不是已经被我爸预定好了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考大学,是按他的要求填报的志愿,专业,是他不顾我的反对,擅自做的主,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他就帮我选好了长大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丈夫,反正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不管他做什么,不管我是喜欢不是讨厌,都是为了我好,他总是打着用心良苦的旗号,强迫我走在他选定的九宫格里,每一步都不能超出线格,我真是他女儿么?还是他用来满足自己欲望的筹码?说来说去,他想要借着我完成的锦上添花,最终还是为了成全他自己。” 伊一不想活成母亲那样,长久的优渥生活,将她真正的自己消磨殆尽了,生活只剩下生活,其他的,苍白无力,“我成了针线,他一路急行,另一面又拿我将他身后大大小小的窟窿缝合起来,这样他的人生就完美了,无可挑剔了,他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操纵我的人生?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哪怕方太阳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我喜欢的,他为我精心挑选的那个人,我不喜欢,再怎么好,不也是多余的么?真正的好,是雪中送炭,填鸭式的好,不分青红皂白,自以为是的好,只会让人心生厌恨,逃得远远的。” “伊一,你怎么就听不进别人的话?方太阳这样的家庭是有问题的,他不可能给你幸福,你们所处的成长环境不同,心理素质也不同,你对他的喜欢,很大程度是出于对他的愧疚和不甘心,等你哪天脑筋转过弯来了,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倘若他真是个洁身自好不屈不挠的人,你爸不会对你的选择横加干涉,只是他这个人生活作风不好,不务正业,连个正儿八经的大学也没念过。” 邱林打听到的所有线索,几乎都会一字不漏的传给伊胜,他对方太阳的反感,除了先前迫于形势将他无情淘汰的事情外,更多的则是瞧不上他一穷二白的出生,祖祖辈辈都以种地为生,他聪明是聪明,却也自甘堕落,没什么进取心,给他架个天梯,也够不着他女儿这颗小星星的,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听说以前还是市井小混混,成天游手好闲,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你多好的人,怎么能和这种意味深长的人混在一起,我又要说你不爱听的,他经历过的女人比你看到的模特还要多,村里人说,他还不止一次搞大过别人的肚子,还有人拖家带口,跑到他家讨要说法,你说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真值得你和所有的亲人反目成仇么?伊一,听表哥一句劝,你爸不会害你,表哥也希望你能收获真正的幸福,不要被眼前一时的欢快蒙蔽了双眼。” |
“你怎么能这么说方太阳,你对他有几分了解,你和他相处过几天?你见过他为了维护朋友奋不顾身的样子么?你看到他为了参加比赛拼命练歌的样子么?你凭什么轻易诋毁别人的努力?你怎么就认定他以后就没出息了,不光你这么想,我爸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大概忘了方太阳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谁造成的?他是你们站在制高点,肆意玩弄权利的牺牲品,真的是他不思进取么?他没有拼命为自己打造未来么?你们为了成就肖灿,才把他当作可有可无的工具随意丢弃,你们总说我不知好歹,那你们又对别人做了什么。” 伊一情绪激动,神色也多了几分尖锐,“方太阳的遭遇是他咎由自取,还是你们欺人太甚?他的信念意志,被你们无情催毁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居然还要追到这儿对他围追堵截,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强盗,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别人推入深渊绝境,你们一味的揪着他的出身说三道四,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一个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从来没有真正的尊重任何一个人的才华,我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从潜意识里认为他以后不会再有出息,讨厌他,打击他,甚至对他满嘴污言秽语,这就是上流社会给予你们的特权么?他就没有权利为自己想要从来的事业争取几分余地?” “不是这样的,伊一,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从头到尾,我就没说过方太阳没才华,这事上哪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公平公正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就是社会法则,谁有本事谁就能站在高处大放异彩,他后力不足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去?当初的两期比赛是我们操办的么?就算我们不插手,也会有其他人·····你爸他见多识广,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他······”邱林心虚了,伊一不依不饶,“他只会以他为中心,从未问过我的想法,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玩具傀儡,表哥,这些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痛苦,你是亲眼看到的,这次,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想为自己想要的事业和喜欢的人再争取一点机会,你就看在这些年你每次遇到困难,我都会鼎力相助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 “我今天坐在这儿,不就是为了帮你么?可你软硬不吃,又不认为我给你的提议就是为了帮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么倔强任性,会让我在你爸面前很难做人的,我千方百计为你着想周全,那你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么?表妹,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敢得罪他,那我就敢得罪么?况且他不光是我舅舅,还是给我开工资的老板,你要学会长大,长大之后,才能明白成年人的辛酸悲苦。” |
邱林竭力劝说,他嗓子干哑,想要倒杯水喝,但生怕一松手,表妹就给脚底抹油跑了,伊一双手无助的抱着腿,脸也压在膝盖上,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真的么?真是这样的么?你们给我机会成长了么?不管做什么,说什么甚至做任何决定,可以直接跳过我的意愿,理直气壮的说,这是为了我好,可不是我想要的好,对我又有什么意义,积少成多,慢慢就变成负担了,你们真以为你们是慈悲为怀的救世主么?在你们眼里,我只有无条件接受你们的安排,才能勉强活下去?表哥,你确定你和周旭里外配合,将我牢牢锁在房里就是对我的救赎么?有些事儿,你们无法替代,只有我自己去经历,路也需要我自己一个人走,你们能陪我走一辈子么?” “话是这么说的,但······”邱林理屈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换个话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伊一抬起头,泪流满面,“我拼命在服装设计上崭露头角,不是为了证明你们给我指明的路是错的,只是希望你们能放我一条生路,不要再强行剥夺我活下去的余地了,你们严防死守,用意匪浅,最后培养出来的不过是个听从指令,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对于我爸来说,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女儿,需要的是一条对他指令唯命是从的狗,可我不是狗。” “你看你怎么糟践自己来了?有这么说自己的么?你是你爸心里的唯一,他心里眼里最完美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对你要求苛刻是苛刻了点儿,但给你的生活条件不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么?你要这么想的话,对你爸不公平,也是作践你自己,他有能力让你飞,你何必非要憋着一口气用走的?现在你觉得新鲜,腿又没被磨破,等你哪天山穷水尽,就会念起他的好来了,一飞冲天不好么?你大可在其他领域得到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邱林有些生气了,表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倔强成了一头头驴,他骂不得打不得,束手无策,却又心急如焚,完不成老板交代的任务,伊一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但他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表哥!”伊一也来了火气,邱林憋着火,还是慢条斯理的说:“要我说,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还没毕业就可以随随便便举办一场规模宏大的时装秀,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看在你爸的情面上,特地千里迢迢跑来给你捧场的,就连肖灿也忙里偷闲,挤出点时间给你助阵的,你得到这么多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资源,你还在满腹牢骚,抱怨你爸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伊一,不是表哥说你没心没肺,你总是偏执的曲解你爸的善意,最后走了弯路,吃尽了苦头,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幼稚荒唐了,不要为了一颗小小的芝麻,就把大大的西瓜给丢掉了,你现在和方太阳你侬我侬,正处于兴头上,不会体会到得不偿失的代价有多惨。” “我在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渴,你老老实实呆着就好。”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把我锁在这儿直到登机的那一天么?” “这不是我要的,你又不是犯人,我锁着你干吗?是你爸不让你再和方太阳有任何瓜葛,我知道你肯定会骂我背信弃义,没有站在你这一边,伊一,你爸是过来人,他看人不会错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要恨就恨我,不管你怎么恨,怎么骂,我一定遵守你爸交给我的任务,把你看紧了,你要是没能在他预定的时间内返回上海,我不光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还会把我流放到其他无关紧要的部门,以后我就是想在边边角角帮你一点小忙,天高皇帝远的,我伸不着手,腿也够不到,只能干瞪眼看着束手无策。” |
邱林快要崩溃了,“你先听从安排,反正距离你爸回来还有段时间,你先去你妈妈那儿报个到,再由你妈妈给你爸爸送个消息不就能高枕无忧了么?他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盯着你,到时候你再有什么想法,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表哥一定拿出所有的力气帮你瞒天过海好不好?” “肖灿他·····他桑子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正常,还怎么登台唱歌?你不在现场,怎么安排的?” “肖灿必定是要出现的,他不出现,大老远找到这儿来捧场的粉丝会认为他故意耍大牌,我们精心为他制定的人设形象就会大打折扣,现在圈子里的风气不好,造星工厂已经呈现流水线状态,一天一个样,后辈人才辈出,他想要长期维持顶流热度,说不能出现太大的失误,现在恶意抨击他的人那么多,市场竞争又那么激烈,稍不留神,就会被许多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他身上要是次出什么风吹草动,对风雨飘摇的公司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所以眼下情况特殊,你不能任由性子胡来,这不光光关系到方太阳以后的出路,与肖灿的前景也息息相关,你讨厌你爸对你的事情横加干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摔进谷里万劫不复?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真想当拆解自家锅台的白眼狼?” 邱林一字一句的说,伊一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可我作为设计师,怎么能在那么重要的场合缺席呢?就算你把我的秀场变成肖灿临时的粉丝见面会,我作为过渡使者,或多或少是露个面的,我爸帮我做了这么多准备,怎么能在最后关头弄出个虎头蛇尾出来?表哥,我就去现场老老实实呆着,呆在这儿和换个地方呆着有什么不同,你要是不放心,大可多派两个人在边上盯着,我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你安排的保镖眼疾手快的,你就再帮我一回,再说,肖灿这两天还真逍遥自在,跟着三爷到处溜达闲逛,由你们这么多人盯着我一个,我插翅难飞,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帮我那么多,我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口给你添麻烦?” “三爷谁呀?” “是方太阳的爸爸。” “你和他很熟么?” “他人怪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太单纯了,你认为对你说几句好听话就是好人了?” “表哥,我们就事论事,不带这么污蔑别人的。” “好,就事论事,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有一段录音,是关于教授的?” “你们是不是一直知道教授在很多年之前就有抄袭学生作品还进行打压迫害的事情?你在里面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帮他掩盖真相,还是指使他人对那些人围追堵截?他先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当着所有媒体,大言不惭的将一个受害者,包装成了臭名昭著,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们面对那么多记者的面,堂而皇之诉说苦楚的时候,就不心虚么?在托尼迫于压力向教授下跪的时候,你们能自我催眠,理直气壮的认为你们刻意制造出的冤案就是真相,连你们自己也深信不疑了是么?” |
伊一神色嫌恶,邱林侧过脸无言以对,“伊一,这件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但很多事儿,是没法讲清楚的,也分不清对错黑白,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之上,教授的确做错了,我们也没想到他卖个肖灿的歌竟然是从托尼那儿强取豪夺来的,事先,我是真没弄明白,可眼下木已成舟,记者会也浩浩荡荡开过了,现在讲出真相,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狂风暴雨来,最重要的是,那首歌还是肖灿的成名曲,三爷手上的证据,完全可以还托尼一个公道,教授也将会为他的无耻下作的行为付出法律代价,可你想过没有,事情一旦曝光,肖灿一定会受到牵连,卷入这起抄袭风波里,只要他摔下去,立刻会有新人将他目前的资源热度取而代之了,真相·····其实没那么重要的,再不行,我们可以要求教授私下向托尼赔礼道歉,甚至我以公司的名义,给他一笔数额可观的经济补偿,一来可以继续扩大肖灿的上升空间,二来不也还了托尼一个公道,要是他愿意,可以进入公司成为专业的歌曲创作人,他想要怎样的创作环境,我们都会毫无保留的为他准备停当,这是一个双赢计划,也是我能为你以及方太阳托尼争取到的最大余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方太阳心眼儿太多了,肯定会嘱咐他爸爸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想要单独约他出来洽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你不会被包含在内,要是你能出面,帮三爷约出来,只要当着教授的面删除录音内容,我再在边上敲敲边鼓,加以调和,说不定方太阳还可以以另外一个形式重新站到舞台上,你相信他可以成就比肖灿更好的事业,但这个起点就要比肖灿高得多,他得参加比赛,让他有机会和肖灿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惊艳四座,借着肖灿的流量热度,方太阳以后的路就不会那么艰辛了。” 邱林有意无意的开始诱导伊一的意识,“但方太阳的脾气,没人比你更清楚,他说不参赛,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誓死不从,更别提让他同意父亲和教授以及托尼,一起心平气和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和解了,你得帮他制造一个约好的机会,让他爸爸先和教授碰个面,剩下的部分就由我见机行事,看着处理了,不管三爷和教授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这总比他倔着一股劲儿非要和我们鱼死网破来得好。” “好,这个我可以试试,三爷很好说话的,通情达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将里面的是非好坏说清楚,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和教授和解,托尼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却从未放弃梦想,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可行,可以一次性成全所有人的意愿,只是教授他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我也最恨这种偷人东西还贼喊捉贼的伪君子,爸爸怎么能任由这种人继续留在公司?” |
伊一听进去了,这时邱林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伊一的面前说:“你爸的新公司就要动土建造了,但有几块地皮是临时加入规划内的,你看看,其中有三分之二刚好是三爷家的,半年前,公司委派当场的人去找他谈过,他死活不让,说破了嘴皮子就是不敢松手,导致工作一度停滞不动,我们当时都在上海,离这儿太远,很多东西没法亲自过问,但三爷软硬不吃,给多少好处也不把地皮让出来,光是这个就让你爸大为光火,我前前后后不知道帮忙灭了多少次火,这也是我的工作失误, 你爸对我已经有很大成见了,所以现在有很多事儿,我根本就没有资本帮你说上话,你要是能在这件事儿上助我一臂之力,我完成了差事,你爸或许还能多给我几分好颜色,借着这些优势,我就可以帮你讨价还价了,三爷这个人,我没接触过,但龙生龙凤生凤,方太阳的脾气,或多或少会受到他爸爸的影响,不会那么好说话的,但他的固执的的确确在很在程度上,给公司造成不小的损害,毕竟不上不下拖延了将近大半年,以前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上方太阳,也不知道三爷是他的爸爸。 现在知道了,很多方面,尤其是在我能力范畴之内,可以破例提高优厚待遇的基础上,再给他提供一套商品房作为经济补贴,他拼死拼活种一辈子的地,也未必能赚到一套房的钱,我现在已经让人去楼市观望了,伊一,你把话跟他讲明白,只要他在文件上签字,把划在区域内,被占用到的地皮让出来,我立马就将房子转到他或者方太阳的名下,我这话是向你保证的。 伊一,你帮我就是在帮方家父子俩,这份文件最好能在下午之前签署完毕,等你到了上海,我再将文件送到你父亲手上,很多东西就会有缓和的余地了,表哥只比你大五岁,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害自己也不能害你,我特别害怕你会恨我的,你得先帮我把这个急先应过去,表哥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会极力促合你和方太阳这对苦命小鸳鸯,可以终成眷属,只要你觉得开心,表哥就会无条件支持你的选择,哪怕对方是我最讨厌的人也不在话下。” “好,那我帮你,但你得说好了,三爷一旦签了字,你就得送他一套房,得大点儿的,位置不能太偏僻,最好能在市中心。”伊一相信了,目光从合同上一扫而过,她换了身衣服,坐着邱林的车来到了方金成家,他正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在看到伊一时,闪里仿佛闪过几分热切,他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儿很信任,也是方太阳喜欢的人。 邱林做贼心虚,他没有和伊一一起下车,半年前,就是他找了几个当地的混混,将一直不肯妥协的方金成一顿暴打,直到现在,方金成还不知道送伊一到家里的人,就是一直意图侵占他家水稻田的罪魁祸首,伊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带他去找教授和解的事情娓娓道来,又顺水推舟的拿出合同,方金成不识字,也不知道合同上的内容。 伊一让他在上面签字,准备送他一个惊喜,一出生就生在大富大贵人家的伊一,并不能体会到一块肥沃的土地,对地地道道以种地为生的庄稼人有多重要,只知道太阳家的房子太破,雨太得太大,屋顶还会漏水,要是能住上宽敞精致的商品房,就像表哥说的那样,就是累死累活种一辈子的地也赚不来的,在她看来,用三块地去换一套市中心的商品房。 无疑是一桩稳赚不赔,一本万利的生意,一定会比她预想的那样欣喜若狂,现在谁还愿意呆在农村生活?有经济条件的,再差也会在镇上买套房,伊一并没有讲清合同上的内容,只说签了字就能得到一套房子,方太阳或许还有机会参加比赛,方金成看到儿子放弃比赛后浑浑噩噩,好像掉了动,嘴上答应会去二舅那儿学修车。 |
从未付诸过实际行动,催促他去,他不是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就是否认之前答应的话,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前还输过两次,这次要是再输了,顶多消沉几天,走投无路之下,就只能老老实实去学修车,他捧着合同半信半疑,想要给儿子打个电话。 伊一却制止了,一脸神秘,太阳再过几天就要过生日,她想把这个惊喜当作礼物送给他,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方金成绝不会想到,他歪歪扭扭写下的名字,却将他一直视如珍宝的土地,就这么给莫名其妙让出去了,而在他落笔的一刹那,那三块长势喜人,即将丰收的稻田将不再属于他。 方金成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看到伊一时,又深信她不会骗自己,伊一带着他上了车,又去商店帮他挑了件合体的西装,方金成六十岁了,还是头一次穿西装,身上的外套几乎穿了六七年。 一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没想到他也能坐上轿车,打上领带穿上西装了,还有脚上的双锃亮的皮鞋,整个人从上到下焕然一新,精神饱满,似乎年轻了不少,邱林如愿以偿的看着合同,方金成的字虽然扭曲变形,却也是他的亲笔签字。 他趁着伊一带着方金成去理发店剪头发的空隙,鬼鬼祟祟的拔通了一串号码,是打给老板伊胜的,眉宇间流露出大功告成的喜悦,那个停滞半年之久的项目可以立刻动工了,而长在地里即将收成的水稻,也将会被全部销毁,而伊一对此却一无所知,汇报完工作进程后,他又给教授打了个电话说:“方太阳的爸爸,我一会儿就让伊一给你送过去,你在和他交谈的时候注定点言辞,伊老板那边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要将方太阳这个麻烦彻底解决了,下手力度不要太大,弄出人命就不好了,通过敲打方金成,可以起到约束方太阳的作用,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他要是不听话,他老子就得为他的不识抬举买单,伊一她····我骗了她,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欢天喜地帮那个老头买东西,还不知道我们俩的计划,教授,丑话说在前头,事情,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剩下的部分就由你自己看着办,伊一到了那边,你先给她制造弹和的假象,我已经派人去火车站去抓托尼和方太阳了,他们三个一次性给你弄到一块儿,你快刀斩乱麻,就按我们事先商定好的办法去办,那瓶药····你给方太阳强行灌下去,他嗓子坏了,就没法再唱歌,就不会再有机会抢了肖灿的风头,这也是老板的意思,还有就是,你身边的刘表最好克制一点,要是再对伊一动手动脚的,我就会告诉老板,老板一定会杀了他,再迁怒到你身上,我可保不了你,教授,做人得识相呀,你这些年在公司蹭了多少便宜,老板心里有数,不发难,不代表把你当个人物宠着,一旦发难,你千万别怪我见死不救,任何下场都与你前期犯下的过错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你好自为之。” 伊一将精神焕发的方金成送到了指定的会所,方金成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么奢华阔绰的地方,他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这个新鲜,那个惊奇的,连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也暗知发笑,他抬头挺胸,不能像先前那样缩头缩脑,不注意形象。 “是一一来了。”进入包厢,里面同样精神抖擞的人正是教授,他在看到方金成的时候,笑得格外灿烂,身后还站了三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看上去怪有气势的,“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教授,这是太阳的爸爸。” “不用你介绍,我们见过的。” “是啊,见过的。”方金成一脸紧张,伊一狐疑,看向教授,“你去家里找过三爷?” |
“太阳很有唱歌天赋,当初是我们不对,一连犯了两次错,害得他错失那么好的机会,现在终于碰到一个可以补偿他的机会,想想我们对他不公平,我别的喜欢,就喜欢人才,是个人才,就得重用,我一听说太阳退赛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托尼,他们俩关系最好, 我和托尼之间恩怨太深,不可避免会和他的事儿搅和到一起,你说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能通过和解消除的,我拿出诚心向太阳以及托尼道歉,的确,是我做错了事儿,但事情都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会给他们俩造成这么大的精神创伤,太阳那么喜欢伊一,她爸爸嘴上说不同意,但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开心快乐,只要太阳出人头地了,就有办法向他未来的老丈人证明,自己有本事给伊一提供优渥富足的生活。” 教授满脸堆笑,看不出任何心虚负疚的痕迹,光凭这条三寸不烂之舌,把虚情假意的话说得热烘烘的,几乎暖到人的心房里,听得不明真相的方金成心花怒放,一直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了,没先前那么担惊受怕。 “要是能通过后天努力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当务之急,我还是想着将我和托尼的矛盾做个调解,之后在和太阳进行一系列的合作,就能水到渠成了,大兄弟,你看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低声下气的话,我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一来是我知道错了,诚心悔过,二来是看在伊一的份上,人家可是大老板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那么喜欢太阳,光凭这一点,只要她足够坚持,太阳也足够喜欢她,老板迟早有一天会接受他的,给他大量资源重点培养,成为第二个肖灿,甚至比他还要有前途。”教授又说,伊一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局是邱林和教授联手设计的阴谋,也被蒙在鼓里,顺着教授的话说:“三爷,我跟你说了没错吧!教授这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助太阳出道的,只要有他鼎力相助,太阳很快就可以风风光光的站在舞台上,你会看到他唱歌的样子有多好看。” “你看你,还没跟他怎样,就开始讨好未来的公公了。”教授顺水推舟,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门外,清了清嗓门说:“小伊,要不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要当面和三爷说,你放心,三爷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好人,我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的,他又是你亲自带进来的,我有心和解,有些道歉的话,还真不好当着你一个小辈的面说,想想还真不应该。” 伊一心领神会,不过他在临走之前,看到屋子里还直挺挺的站了几个人,又见方金成一脸担忧,又将迈出的脚拔了回来,“你们俩个说话,屋子里就不必有其他人了吧!三爷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请教授用通俗易懂的话将事情讲开来,不要有过分的话出现,就像您说的那样,三爷是老实人,您为人师表,又是有身份的人,还请教授一切从简,不要拖延太长时间,我就在外面等。” “好,这个是必然的,几句话就差不多了,又不是什么机密。”教授说完就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赶了出去,伊一漫无目的的坐在走廊里,奇怪的是,明明是星期天,按常理,生意是最好的时候,但现在,除了几个零零散散的服务员外,竟然没有其他的客人。 手机响了,她按下了接通键,刚要说话,方太阳大发雷霆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质问她把他爸爸带去哪儿了?伊一大惊失色,连忙将地址报了出来,方太阳让她现在就将他爸爸送回来,教授分明是打着他手上的录音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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