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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清纯如雪[第2页]

作者:piaopiao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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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ferhtyugbdj 2016-04-26 21:12:09
    很欣赏默默写书的人呀。交个朋友吧。

    -----------------------------
    好啊
    和凌难过了一段如漆似胶的美妙日子,我们有时住在椰林小屋,有时睡在他小楼内那张灯笼与风铃相缀的床上,有时也跑到那空际无人的海边缠绵,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而我们的两人世界也很少有人打扰,除了那次特别的事件。
    记得那天是正月初九,我正偎在凌难怀里,听他讲他当初到三亚时,手头揣着十万元钱,当地乡政府正要搞个项目,缺少资金。他把钱贷给他们,他们便以一百亩山林作抵押。后来因为没有还上钱,这山林就成了凌难的了。
    “一百亩?十万?”我难以置信。
    “那是九七年的行情。”他说。
    “那个项目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根本就没搞,那十万元钱全被用来去国外考察和吃喝了。”他说。
    正这么说着,有人急促地敲门。
    原来附近村里有个小伙子得了急病,肚子痛得满地打滚。担架抬到村卫生院,那里惟一的赤脚医生却在邻村喝喜酒喝醉了。
    “凌哥,你是最有办法的,快想法子救救他!”
    由于下雨,道路泥泞,去乡医院的路很难走,估计走到那儿要花至少两小时。而乡医院的医生水准肯定不行,他肯定得再转院,这样一折腾,病情会被耽搁。
    凌难分析着,非常着急。我在一边听了几句,觉得自己的用武之地到了,马上说:“我去村卫生院看看情况。”
    我们一行三人很快来到村卫生院。我一看那小伙子的症状,就觉得应该是阑尾炎,再一检查,很快确定下来。这个病实在不是大病,但不能耽搁,否则会引起阑尾穿孔,再严重的会引发腹膜炎,危及生命。
    “我马上给你动手术,很快你就没事了。”我对患者说。然后在卫生院找适用的药剂。但找了半天没找到麻醉药,而事不宜迟。
    “把他四肢捆上。”我果断地命令道,同时对小伙子说,“你忍着点儿,没有麻醉会很疼,但是用了麻醉,会对神经产生影响。知道刘伯承元帅吗?他当年摘除眼球,愣是不要用麻醉。你疼的时候,想着他点。”
    我命令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无论如何要按住他的四肢,因为我看那绳子不是很牢,我担心他忍不住疼会挣断绳子,那样就难办了。
    “你行吗?”凌难也有些疑心。
    “你按好他就行。”我来不及废话,阑尾炎这种手术,简直就是毛毛雨。不要说给别人割阑尾,就是给自己我都能做这个手术,只要给我一面镜子就行。
    手术异常顺利。那个叫岩桐的小伙子竟然没有吭一声,尽管他的额上渗出了大颗汗珠,尽管他把嘴唇咬破了,但他愣是没有叫喊,这让我非常惊讶。在完成手术后,我用毛巾帮他擦拭汗珠,告诉他休养一阵即可康复。
    “那个岩桐真行,他忍耐力真好!真是勇敢!”
    我向凌难盛赞他,凌难却说:“勇敢的是你。雪晶,在这缺医少药的乡村,你不怕你失手害了他的命吗?到那时你脱得了干系吗?”
    这我倒真没有想过。我从来就不是缩手缩脚患得患失的人,我从来就不会想手术失败后会如何。手术失败当然也正常,不过要是失败在一个阑尾炎上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照你这么说,我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他疼死?袖手旁观不是我的性格。”
    “你有一颗高贵的心。”凌难感慨道。
    我后来又去看了岩桐好几次,我很欣赏他的硬汉精神。他笑着指了指左手腕上一处伤痕说:“这是我曾经跟人打赌,用火烧的。”
    我后来又去看了岩桐好几次,我很欣赏他的硬汉精神。他笑着指了指左手腕上一处伤痕说:“这是我曾经跟人打赌,用火烧的。”
    这处伤痕我在手术那天在检查捆绑绳子时就看到了,当时觉得有些古怪,但没有多想。现在听他说,只为了打赌,用火烧出来的,不免细细地看了一看。没错,是火烧出来的,不过好像不只是用了火,还用了刀。
    “岩桐,不要呈英雄意气吧!”我满含怜爱地教育了他一通。我要让他明白:好端端的身体,不是用来被摧残的。
    岩桐举起手臂,向我保证从此不再做这种傻事。他的笑容憨厚老实,但很奇怪的是,那手臂上的烙伤终是给我一种阴森的感觉。我怀疑那伤痕来源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但我觉得自己多虑了,没必要如此神经敏感。
    我在正月十七离开了三亚,凌难在机场送别我时,对我说:“雪晶,你毕业后愿意留在三亚吗?这儿需要医生。”
    我决然摇头,这儿确实很需要医生,特别是乡村。但我留在这儿,无疑是大材小用的。我肯定要留在北京或上海的大医院中,在医疗设施先进而完备的条件下从事热爱的工作。如果凌难不愿随我来北京或上海,我们的情缘也许就到此结束了。我不会为了这段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爱情而放弃我的梦想和为梦想所努力付出的一切。
    “好吧,我会来北京看你。”凌难拥抱了我。
    十九:花蕾中的蛀虫
    回到医大的宿舍,正在整顿收拾时,顾旷来找我。
    “我们早就断了,你还来干嘛呢?”我很不耐烦。
    “雪晶,我女朋友一家去加拿大投资移民了,如果我同她结婚,我也可以……”
    “那你同她结婚不就得了?同我说什么?”
    “如果你爱我,我还是愿意留下。雪晶……”
    男孩子这般吞吞吐吐的,能干成什么大事?他还以为我会对他依依不舍,哭着闹着求他留下?他也太不了解我了!
    “去加拿大吧,顾旷,祝你鹏程万里,家庭幸福!”
    顾旷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冬洁走进来,她是个爽直的山东姑娘,说话不喜欢拐弯,所以她直接就问我:“雪晶,你真够狠心的,这么贴心的男友,眉头不皱一下就打发了?他可是来了好几次了!”
    “别胡说,他早就不是我男友了!”我说。
    “呵呵,雪晶啊,我看你回来时眼神发亮,想必最近真的爱上谁了吧?快坦白快坦白!”冬洁试探着问我。
    “什么真的假的?我难道以前一直假模假样不成?”我拧了拧冬洁的脸,她直叫“哎哟”,要我下手轻点。我们俩尽管有很大性格差异,但毕竟在同一寝室相处六年有余,感情多少还是不浅的。
    “我可没说你假模假样。我只是觉得你是我知道的最聪明的人,而最聪明的人,才会有蛀蚀心灵的爱情。这可是莎士比亚说的,”冬洁是个莎士比亚迷,动不动拿莎士比亚来说事,“我很想知道,能让你蛀蚀心灵的是何方神圣?”
    “最芬芳的花蕾中才会有蛀虫。哎,冬洁,你花蕾中的那条蛀虫钟先生怎么样了?你这学期怎么住回来了?”我自小就读过莎士比亚全部的戏剧,又和冬洁这个莎士比亚迷住了这么久,历练出来了,马上用莎士比亚的话反问她。
    “别提了,他老婆前几天找上门来,把我好一顿打骂,那个使性的女人,就像一池受到激动的泉水,混浊可憎。而姓钟的则像小鼠儿见了老猫儿似的,大气儿也不敢出。这还是男人啊?”
    冬洁忿忿地说道,我便劝慰她说:“这样也好。他和你差十几岁呢,白头的寒霜倾倒在红颜的蔷薇怀里,那天时就不正了呀!”
    冬洁笑了起来:“雪晶,你真行!莎士比亚的句子引用得这么恰如其分。”
    我说:“是你教导的好,薰陶的好。把我身体中潜在的高雅的那部分激发出来了。得谢谢你。”
    两人说的正乐,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是何蔓的电话。她先是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随后把话题引到星辉身上。
    她向我夸了一番星辉,又悄声说这小子不解风情。她居然还说得出口?
    我强压住心头的厌恶,决心去找星辉,好好开导一番。与凌难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只顾着与他你情我爱,差不多忘了星辉,也忘了我的复仇大计。但一回到北京,我马上想起来了。
    星辉见到我,欣喜的笑容浮在他脸上。但得知我是为何蔓作说客,劝他无论如何在公司干下去时,他很为难。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何蔓她……”他吞吞吐吐地,话未说完,脸就红了。
    一切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轻轻地说:“星辉,你太善良了。可对付何蔓这种人,有这个必要吗?她要你,你何不顺从了她?”
    星辉瞪大了眼睛,不认识地望着我。
    “这样,你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她,也将为自己的放荡付出沉重代价。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可是……”

    写这部小说时,我还略微学习了一下关于心脏病方面的知识。看来是学得不够好,希望楼上能告诉我哪些是心脏外科方面的手术,哪些是属于内科的。
    我印象中心脏移植,动脉导管未闭,三尖瓣闭锁、马凡氏综合症都应该是外科手术吧。
    “对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是呢?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我见自己苦心酝酿已久的计划终于到了实施的关键时刻,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但我不敢掉以轻心。
    星辉低垂着头,没有说话。我走过去,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柔地说:“星辉,难道你不爱我吗?难道你愿意何蔓的存在永远剥夺我的快乐吗?既然老天愿以这种方式惩处她,你为何要逆天而行呢?”
    星辉却决然摇头:“不,雪晶,要我和一个我所不爱的女人……不,这太别扭了,不……”
    “那么你愿意你所爱的人,因为你的爱情牺牲自己的生命吗?”
    “不,我也不愿意。”
    “可是我希望你能做个真正的男人,”我动情地说,“如果你不要何蔓,你可以要我,我愿意为我们的爱情献身。”
    “不!”他一把推开了我,“我怎么能忍心?”
    “那么我求你,星辉,不要拒绝何蔓。就算是,为了我。”我握住他的手请求道。
    他看了我许久许久,眼神中有犹疑有惊异也有距离,看得我有点发慌,但他终于点头了。
    我感觉自己与何蔓间进行的无人知晓的战争赢定了,心头一阵窃喜。同时我意外地发现自己不仅擅长医术,而且擅长表演。
    二十:职业选择
    七年级下半学期基本上没什么课,同学们都在忙着定自己的方向,忙着实习,忙着准备自己的论文。我在心脏外科和脑外科之间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选择心脏外科作为自己终生从事的目标。欧阳教授很高兴,他说自己的衣钵总算后继有人了。在他那张方正严肃的脸上,在他那睿智的眼神中,我无从找出这个男人与那个在沙滩上与一年轻女子浪荡戏谑的男人有一丁点相似。人,看来都是戴着面具的。不知凌难会戴什么面具?
    冬洁说她准备去眼科。她的理由是:
    “因为眼睛比较干净,不像牙齿那么脏,令人恶心。”
    白琳则说她准备去妇产科,看起来她也是图省事的人。以前没有专门的医生,女人不是照样生孩子?当然现在的女人,都很娇气,动不动就来个剖腹产。而剖腹产这个手术,根本就没啥难度。
    王英华则打算去整形外科,专攻隆胸。这在目前而言,无疑是最吃香的。我不知中国的女人们最近是怎么的了,明明胸部没什么问题,偏要一窝峰地都去丰胸!报纸上、电视上关于丰胸的广告铺天盖地,而从事丰胸的医院,红火得不行。照我看来,手术隆胸与曾经的缠足都是对身体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摧残。但今天,我们把缠足看作摧残人性,却把隆胸看作时尚。
    “你不觉得,随着人类的进步,隆胸的风气会同缠足一样,终究不再盛行而被社会所淘汰吗?”我问王英华,他曾与我一道,在欧阳的指点下,联手做过一起复杂的三尖瓣闭锁的手术。他的表现绝佳,如果将来只从事隆胸,实在是可惜。他不应该这么短视。
    “你要明白,缠足的历史在民间盛行了一千多年。隆胸兴许不会盛行那么久,但在我有生之年,饭碗肯定是能保住的。”他这样回答我。
    他的人生和前途是他自己的,我根本不用多操心。
    “雪晶,你还挺关心王英华的,呵呵……”冬洁挤着眼睛向我笑。
    我一回头看见白琳虎视眈眈的眼睛,有心刺激一下这只母老虎,便淡淡地说:“那是自然,谁叫我喜欢他呢?”
    白琳果然被激怒了,她的脸色很难看,但她并没有发作。她有什么权利发作呢?她又不是王英华的妻子!我想假如我真和王英华结了婚,有了孩子,碰巧轮上她给我接生,我和孩子都非被她宰了不可!
    王英华的脸却骤然放出光彩来,他竟把我的话当真了!
    第二天,他找到我,鼓足勇气请我星期六去他妹妹新买的别墅玩。我本可以一口拒绝,但我想他妹妹年纪轻轻的,就买了别墅,不是媚功奇好,就是容颜绝佳。或许以后可以做我父亲公司的公关经理,有助于开拓他的事业。而最重要的是,王英华说他妹妹不仅见过我,还见过我父亲,她又没来过学校,怎么见的我?她又是在哪儿见的我父亲?我很想搞清楚,于是我满口答应了。
    二十一:妹妹英梅
    那幢别墅位于京郊,地处稍嫌荒僻。我和王英华到那儿正是中午。他妹妹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来款待我们。妹妹英梅是个容貌俏丽的姑娘,看起来很清纯,不过她的眼睛中是历尽沧桑的悲凉。我认出她就是那个与欧阳在三亚海边调情的姑娘。
    这顿饭我吃得有点不耐烦,因为我想着她同欧阳的情形就有些恶心。饭后,我应景似的参观了一下别墅。英梅说别墅价钱非常之低是因为别人都不敢买,这别墅在几年前曾发生过一起血案。每次买下别墅的人都晦气的很,所以几经转手,价格是越来越低。
    “你不怕晦气吗?”我问。
    “我不相信。能害人的是活人,死人不可能害人。”英梅这话让我刮目相看。后来我们又聊了一阵,英梅是个很有社会经验的女孩,文化不高,但思维活跃,人也极其聪明。她要是读书,肯定不逊色于她哥!可惜了!
    那天竟是王英华的生日。我很意外,说了一句没买礼物的道歉之语,英梅就要把我拉出去,说是买礼物,把王英华这个寿星留在家中了。我看出来她要和我单独谈谈。
    英梅开一辆七成新的伊兰特,驾技娴熟。
    “雪晶姐,我在三亚看到过你。”英梅主动提起。
    “是的,当时你和欧阳教授在一起。”我直言不讳。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为我哥,我能怎么办呢?”
    王英华虽然成绩拔尖,但他的人缘并不好,只能去一些小医院实习。英梅知道了他的苦恼之后,费尽心机引诱了欧阳,并且随欧阳去了三亚。使哥哥能得到他的推荐和青睐。怪不得欧阳对王英华的关注度上升迅速呢!得知王英华要去整形外科,欧阳还特地帮他联系了以整形著名的九院,让他去实习。
    “你为你哥牺牲太多了!”我的语气难辩褒贬。
    英梅沉默了一阵,说:“雪晶姐,那天与你在一起的男人我也认识。”
    “哦?你怎么认识的?”
    “他来我们娱乐厅找乐子,看中了我。我和他后来在华都宾馆开了房。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爱!雪晶姐……”
    我的脑子“嗡”地炸开了,凌难还来北京找过小姐?那他在海南更不知乱七八糟成啥样了?他居然还骗我说,在我之前,只和一个女人上过床!不过且慢,我还得再问问。
    “那你了解他的底细吗?”
    “我们哪管客人的底细啊?连姓名都不会问的!”英梅苦笑着说,“只是他长相斯文,动作体贴,不像别人那样狂野,我才记住了他的脸。”
    “那你也应该记得他右胸纹着一朵梅花吧?很大的一朵。”
    “那是当然。他还说是为一个名字中有梅的女孩子纹的,他很爱她。不知他有没有和你讲过这个事情?”
    英梅显然是在撒谎了。凌难身上可没什么梅花,完全是我灵机一动编出来的。英梅真是很爱她的哥哥,为了帮助哥哥,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区区一个谎言算什么?
    “雪晶姐,不瞒你说,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其实只有像我哥这种人才会对女人真心实意。他爱你已经很久了。”
    我们说话时没注意,已经驶过了商厦,于是又把车开回商厦门口。
    “给我哥挑个礼物吧,我来刷卡。”英梅笑吟吟地对我说。
    “不用,我自己有卡,”我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不想给你哥买礼物了。”
    “为什么?”英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我不爱他,我不想给他虚妄的幻想,这是残忍的,”我说着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请回去替我道歉,再见。”
    二十二:至深感动
    英梅一把将我拉过来,看她纤细的样儿,手劲还挺大的。
    “或许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该扯这个谎。雪晶姐,我不想再说那个男子的坏话,因为我确实没有证据,而且根本不认识他。不过,你又何苦吊着一棵树不放呢?这样不乏味吗?选择总是多多益善的啊!”
    “再怎么选择,我也不能选你哥。”
    “为什么不?”英梅有些激动,“雪晶姐,他曾经自己饿着肚子,把钱省下来夹在你书中给你,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愣了:什么?那些十元二十元是王英华夹进去的?这太不该了!我竟然也吸食了他母亲和妹妹的血汗!
    “雪晶姐,你是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聪明美丽富有,可是有谁真正理解过你在求学时那段艰难的日子?是我哥!”
    把自己少得可怜的丁点钱资助给心仪的女孩,而且把此事埋在心底,不求任何回报,凌难做得到吗?他生命中真的会只对我钟情吗?他在海南,我在北京,我们的爱情现实吗?
    在我迟疑和深思之时,英梅把我送回了她的别墅,但她没有进去,说了句:“我今晚不回来了。”就掉转车头走了。
    王英华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那是本专业书,他永远都是那么认真。他的头发是湿的,脸色很润泽,看来我们离开后他没事做,索性去洗澡了。
    “回来了,雪晶,”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书搁至一边,笑着问我,“买了什么礼物给我?”
    “我,没有买礼物。因为,因为,”我居然有些发慌,但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我想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你要吗?”我知道,报恩并非需要以身相许,但心底深处那种深刻的感动和青春寂寞的身体给了我这个理由。
    他一下傻了眼,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凝视着王英华,这个相貌丝毫不比凌难逊色的男孩,竟然爱了我将近七年而我一直无动于衷!而我还因着他吸食母亲和妹妹血汗的缘故,公开地表示过对他的鄙视,还拒绝为他捐款。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奋斗的目标和想法,王英华的想法是发奋读书,磨刀不误砍柴功,将来再报答母亲和妹妹。只是他的母亲没有等到那一天。如果不是父亲逼我到社会上历炼,我也是乐意像王英华一样安心读书的。事实上,父亲最初借给我的五千元我至今也没有还给他!我有什么资格鄙视王英华呢?
    流逝的岁月在脑海中翻腾,伴随着许多伤痛的记忆。我止不住阵阵心酸,抱住王英华哭了起来。从来没有当着人这样酣畅淋漓地流泪哭泣,内心的坚强在王英华的怀抱中一下土崩瓦解。
    我哭了很久很久,情绪得到发泄后,人的精神会振作很多。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起聊着校园生活的点点滴滴。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王英华记得比我还清楚。他说我第一次做蟾蜍的脊椎反应时,不仅不做,还把手中的那只蟾蜍放了生,说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不该牺牲那么多蟾蜍;还说我有次给小白鼠做药物实验时,不停地对它说要坚强,要挺住,要创造纪录,结果小白鼠还是死于纪录之内的时间;他还说我有次单独解剖一具尸体,忙了一天都没把死因查明,还是老师告诉我死者是因齿癌致死,原来忘了查口腔了……
    看来,在与凌难分离的日子里,我是可以在王英华身上找到快乐的。我们毕竟走过那么多共同的岁月。七年,那是两千多个日子,而人能活上两万多天,可以称为古稀了。看来我得修正曾经的想法,与同行发展情感,并非我想象的单调无趣。王英华是个很不错的人,英梅说的对,我何必非吊着凌难这棵树不放呢?在我离开的日子,他会为我守身如玉么?
    人的心思真的很奇特。认识王英华那么多年,对他一直熟视无睹,心底没起过一丝涟漪。但英梅中午那短短几句话,却在我心中掀起了狂涛骇浪,不仅让我对王英华有了脱胎换骨的认识,还在他面前彻底地释放了这么些年所有的痛苦和无奈。而这种释放的痛快淋漓,让我明白王英华在我生命中的重要性和独特性非凌难可比。我甚至有些后悔过早地委身于凌难了。
    好久没有更新了。心情有点糟:由于被逼无奈,决心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结果理想的头被无情的法律武器砸蒙了,几天回不过神来。但不管怎样,还是得了一些经验教训:一:合同的约束力只是针对老实人的,合同的条款和约定是可以灵活解释的,关键看法官的理解;二:当法官能容忍对方律师开庭可以悠哉地迟到四十分钟,当对方讲话法官从不打断,而你一讲话法官就不停打断;当在审理期间你要求提供新证据而法官拒而不见;当法官只在开庭时见你,而后再不见你,直接让你去拿判决书……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死定了!三:事实再清楚再简单再明了,证据再确凿无疑,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请律师,而且是靠谱的律师!四:法官的电话是相当难打的,法官的话是不能轻信的!五:走法律途径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对一个普通的没权没势没钱的老百姓而言!所以:吃小亏是福气,吃中亏是教训,吃大亏是成长!朗朗乾坤,天理昭昭,真正的复仇之剑会在上帝之手!
    这次难忘而备受煎熬的漫漫维权之路,让我永远记住了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史建红的名字!她的判决和审理态度,将深刻影响我这部小说的某些内容,影响我对中国法治的看法。
    我很难过,不止是为我自己,我的事情真的很小不值一提,但那些真正有大冤屈的人呢?但愿他们能遇上包青天或是他们的事情能引发媒体的注意。
    相信天理昭昭,相信冥冥之中上苍的力量吧!
    二十三:幸福的极致
    那个山西的农民总算在死神来临之前等到了一颗适宜的心脏供体,虽然远在长沙,但医院的解医生上午就奔赴那儿,看着那颗心脏从那个横遭车祸不幸遇难的青年人身上摘除,为了保证心脏的鲜活程度,长沙那家医院在解医生来临之前,尽力维持着那青年的生命体征。
    解医生带着那颗宝贵的心脏,匆匆赶往机场。他虽然坐的是救护车,可还是晚了一步,飞往北京的班机几分钟前刚刚起飞。没办法,只好等下一班的飞机。好在,飞往北京的航班不少,下一班飞机十二点二十分起飞,只等一个半小时。
    解医生在机场打电话给欧阳教授,汇报了这一情况。欧阳看了下表,神情严肃。心脏离体五个小时内做移植成功率较高,根据解医生说的情况,这颗心脏应该能在离体五个小时内送到协和。
    可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十二点,解医生打电话过来说航班将延迟到十三点五十八分起飞,据说是首都机场出了事情。十三点五十八分,那可能要超过五个小时了,不过超过时间不会太多,手术还是可以做的。问题是首都机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航班能不能在十三点五十八分起飞?要是再延迟……
    欧阳的脸色凝重起来。护士小方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也许解医生在同我们开玩笑。今天是愚人节呀!”
    “什么愚人节聪人节的,人命关天的,解医生能开玩笑吗?”欧阳厉声说,随后他对我说,“雪晶,你赶紧找一下人事处的林主任,让他找空管处协调一下,一定要问清楚首都机场的事情。”
    我答应着马上飞跑着去找林主任,这种事情一点都耽误不得。林主任得知此事也很着急,他翻了下电话本,打了好几个重要人物,才明白是首都机场的一条跑道出故障了,所有飞机只在一条跑道上起降,航班时间怎么能不延误呢?
    飞北京的航班实在是多不胜数,解医生乘坐的飞机真能在预定时间起飞实在让人心悬。欧阳要他马上改乘飞往天津的航班,然后从高速公路回京。可是飞往天津的航班只有一班,而且是上午。
    航班真的没有按时起飞,下午三点,解医生还滞留在长沙黄花机场。我们所有的人都等得心焦:这个手术到底要不要做啊?
    飞机终于在三点四十分起飞,医院的救护车守候在停机坪,解医生从舱门第一个冲下,救护车一路呼啸而去。不幸的很,此时已是五点半了,又遇上了下班高峰,司机纵使再大本事,也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医院。
    真是糟糕,发错了文
    二十三:幸福的极致
    整个下午,在这幢空旷华贵的别墅里,我一直坐在王英华的膝上,握着他的手,凝神细听他详述我生命中那些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他的讲述不仅让我回忆起了好多往事,温馨美好的往事,让我感慨我曾忽略掉的种种快乐,而且让我原本已掀起狂涛骇浪的心田更是无法自已:因为我深深地意识到王英华对我那种不同凡响一往情深的执着情感。
    他的执着和深情应该得到最好的回应。
    晚上,我帮王英华点燃了蛋糕上那写着“25”数字的两根红烛,蛋糕是英梅在黄昏时让快递送来的,上面还写着“得偿所愿,美梦成真”八个大字。那八个字让我明白英梅的聪明。王英华很幸运,他有那样一个好妹妹!
    我轻轻哼起了“生日快乐”的歌,看着王英华满脸欢欣地闭眼合掌许愿,我忽然想起我已逝的母亲,想起我缺失的爱,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王英华把切好的一块蛋糕递给我,我默默地小口地吃着,好多年没尝过生日蛋糕的味道了,竟然这么可口美味!
    “雪晶,我今天特别高兴,”吃完蛋糕,王英华扶住我的肩,看着我说道,“因为你陪着我。我会对你好的,永远。我会听你的话,一直。”
    “真的?”我发现自己竟然有小女人的多疑和柔情。
    “以我母亲的亡魂起誓。”王英华郑重地说道。
    我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因为我这忽如其来的亲吻,他颤栗了一下,尔后竟流泪了。
    “妈,你看到了吗?那个叫你娘的女孩儿,亲我了。”他喃喃地说着,抬头看向天花板,“妈,你现在要活着,该有多开心呢……”
    我的眼前也晃过了他母亲那憔悴病弱的脸庞:可怜的没福气的女人!
    我叹息了一声,伸手替王英华拭去泪水。
    王英华突然握住我的腕,轻声说:“雪晶,我很幸福。”
    这句话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太熟悉的一句话,谁在不久前也和我说过?凌难?不是的。是星辉!这可怜的青年!他拥有的幸福真让人心伤!
    “可是我想我还没有达到幸福的极致。”王英华直视着我,目光灼灼,语调却是温情脉脉,“是真的吗?你说你要把你……”
    没人关注了呀?呜……
    我嫣然一笑,在他手心里写了个“诺”字。
    “我是在梦里吗?”他迷醉不己。一阵激动过后,他把我横抱着上了楼。那间卧房很大,有张华贵的大床,我躺下去时感觉身下波涛翻卷:明白了,是水床。
    那绣着白色梅花的深红色窗帘放了下来,那盏幽暗的情调灯熄灭了。王英华在黑暗中摸索着拉开了我身上那件白绸浴袍。那件浴袍是英梅新买的,左胸有一朵精心刺绣的梅花,很简洁很美丽,英梅还未穿过,而我洗澡时从她众多的衣服中挑了这件换上。
    王英华比我想象的还要干净,他没近过女色,所以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有些慌乱,有些莽撞,弄得我很是有些疼痛,但我们终于还是顺利而快意地融为一体,尔后相拥着甜蜜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王英华正支着头注视我,他的眼睛中有股纯粹的快乐光芒在跳跃,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女孩,他自然满意的很。昨晚他把我抱上床后,我们还未说过一句话。他和凌难真是很不一样,凌难在做爱时不停地叫我甜心、宝贝、丫头,甜言蜜语数不胜数,而王英华则一声未吭。我就暂且把这理解成“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你老看我干嘛?”想着昨夜的欢爱,我的脸有些烧。照理,经历过凌难,我不该这样不好意思的。
    “雪晶,我太幸福了,拥有你这块完璧。”他轻轻地说。
    完璧?我有些惊异,看到床单上的点点血迹,随即又看到王英华背上被我抓出的血痕,明白过来了:昨夜疼痛时我忍不住死劲地抓他,把他的背抓出血来了。自然,欢愉中的他没有得知,而且以后也不可能知道。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残花败柳?”我故作生气地别转身子。
    见我气恼,他急忙伸出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手在我身上爱抚着。
    “别摸了,将来有多少女人等着被你摸呢!”我佯装生气地推开他的手,但心里很得意:老天助我,让我在王英华眼里亦是个纯净无瑕的女孩,实在是太好了!男人嘛,总喜欢那种虚荣的感觉。
    王英华听了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雪晶,你不喜欢我去整形外科,我就去骨科或脑外科吧!我只摸你一个人的!”他说着,又把他的手伸了过来,这次我没有拒绝。
    “我可不想改变你的人生。不要这么匆忙就作决定。”我可不愿让他误以为我这是吃醋的表现。医生嘛,看病动手术时哪可能有情欲?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只是一个器官,一个组织。
    “我就知道,我的雪晶是最最善解人意的。”王英华说,“你周围那么多男生,哪一个不比我强?可是你只要了我!我的快乐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呀!”
    是的,王英华的快乐已经弥散在他全身所有的细胞,那快乐也深深感染了我。
    “不,英华,你是最强的,要相信自己。”我给他的快乐推波助澜,“你学习那么好,手术做得那么棒,长得又那么帅,心又那么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跳得那么强健有力,这应该也是一颗绝对属于我的心。
    “我有那么好吗?”王英华喜不自胜。
    “当然了呀,所以你才能达到幸福的极致呀!”我摸摸他的脸。
    “我的二十五岁生日之夜,美丽浪漫难忘的春夜,是我幸福的起点,但并不是我幸福的极致。”王英华满脸沉醉地说。
    “你幸福的极致是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王英华说着诡秘一笑,凑过来吻了吻我的脸和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雪晶,再让我幸福一次,行吗?”
    我点点头,青春的身体也有着这样的渴求,我们于是又云雨了一番。整个上午,都一直黏在床上。中午下去吃了点东西,英梅的电话恰到好处地来了,说是今晚也不回来。这让王英华很高兴。
    那天下午和晚上我们简直是在纵欲狂欢。有好几次,我在迷乱中把他当成凌难,这令我意识到:凌难不是王英华所能取代的。
    顶
    二十四:陌生电话
    接下去的好几天我都忙着在协和做欧阳的助手,帮他一道做那些复杂的心脏手术:诸如马凡氏综合症,大动脉调转术,冠状动脉搭桥术等。有时太累或时间太晚了,我会住在医院的宿舍里。而王英华在九院同样忙着他的实习,尽管我们也会回学校,但时间不统一,所以也就没有打过一次照面。
    一天,我正在学校的实验室里,给两只上了麻醉的兔子互换心脏。最近有一名病人心脏坏了,要做心脏移植,这是心脏手术中最难也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一种。合适的心脏供体一时还没找到。在等待供体的时间里,欧阳与我,还有麻醉师、护士几人进行了几次动物实验,我得了实验室老师的同意,花钱买下了两只兔子,想单独一个人试着给兔子移植心脏。
    体外循环机只有一台,这意味着我必须牺牲一只兔子的生命。我选了体格略弱的那只牺牲。但另一只,我把心脏切割后,植入另一颗之后,那心脏久久不跳。失败了!心脏移植靠单个人的力量绝对是没法做成功的!
    我向两只死难的兔子深深鞠了一躬。实验室里,每年都有不少动物为医学而献身,它们大多死状惨烈。我从来不会有怜悯之心,但我尊重它们,它们的生命,在为医学作贡献。
    我打开一直关着的手机,准备向欧阳汇报这次失败的实验。但还未来得及拨欧阳的号码,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很少,而我因为近日的忙碌,手机开机的时间也很少,我手机的功能基本上就是方便我主动联系别人。本来我不想和这个陌生的号码浪费一分半秒,但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雪晶,你在哪儿呢?我都找你半天了!”话音中是个女声,我想不起她是谁,找我又有何事。
    “我是盈灿啊,程盈灿……你忘了我吗……你爸爸公司的助理……我现在就在你们医大宿舍楼呢……”
    程盈灿?她来北京就来呗,找我干什么?我正忙着呢!但我知道不能拒而不见她,她知道我的手机号,那肯定是爸爸告诉她的。应该是爸爸让她找的我。
    我没好气叫她等一下,随后拨通欧阳的电话,跟他说了些这次实验的情形,他分析说不是麻醉没打好,就是摘取心脏和放进心脏时出了问题,我们俩就一些问题探讨了一阵。
    看到程盈灿时她已等了我很长时间了,不过她一点没流露出不悦之色,反而知己一般地拉我到外面去吃晚饭。
    吃饭时,她送了个录音笔给我,说是可以帮我把某些重要讲座录下来。我笑纳了,我分得清人体心脏每一片瓣膜的开关方向,自然也能看透她送礼的心思。
    “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盈灿也没拐弯,她直截了当和我说,想请我帮她介绍一名资深医师,做一个隆胸手术。
    我很自然地瞄了瞄她的胸部,略有点平,不做也罢,何苦受那个罪呢?不过,她是个成年人,自然有她的想法和用意,我懒得多言,告诉她说,可以上九院找王英华,请他帮忙找名资深医师。
    她对我千恩万谢,而我因为刚才的实验精疲力竭,也懒得证实她是不是为了取悦于我父亲?我摆摆手,正要了结此事,忽然记起她来北京会不会去何蔓的公司?她要若遇上星辉,何蔓要知道星辉是艾滋患者,那我就全功尽弃了。
    “盈灿,来北京出差吧?”我试探地问。
    “嗯,顺道替你爸来看看你。他要我问你清明回苏州扫墓不?”
    时间真快啊,转眼间,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就要到了。也不知为什么,父亲非要把母亲的骨灰安葬在苏州。
    “哪有时间?”我皱皱眉,清明节扫墓人满为患,我才不赶这个热闹呢!
    程盈灿笑了笑,她的笑容让我的心忽地一沉,这女人不可等闲视之。短短几十日,她似乎得了我父亲的欢心。这样也好,她应该能使父亲疏离何蔓吧?
    “对了,你找过何蔓了?”父亲在北京的分公司只此一家。
    “是啊,事儿也办完了。”她很轻松地说着。
    我也不能问她有没有见到星辉,那样的话就是不打自招。我想了想,懒得再与程盈灿闲聊,很快地结束了这场饭局,回到寝室。
    二十五:爱的蓓蕾
    我拨了电话给星辉,问他最近如何?
    他淡淡地说还那样。我问他有没有见到上海总公司来的人,他说没有。我松了口气,何蔓到底也不傻,她要让我爸知道她身边有个面首,那她也会心虚。没有男人能容忍被女子所骗,连何蔓那个懦弱的老公,在亲自证实何蔓的外遇之后,毅然与她分手。
    星辉有没有与何蔓发生关系呢?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但我不能问,催问是不明智的。只能顺其自然。
    “雪晶,你近来很忙吗?手机一直关着。”星辉说。
    “对啊,那些复杂的手术耗尽了我的精力。等忙过这阵我来看你。哦,你现在身体如何?有没有去看过东方主任?我抽空陪你去一趟吧!”
    无论如何,要笼络住星辉。
    关上手机,我躺在床上,整理着脑中纷乱的思绪。冬洁从外面进来,看到我,有些吃惊地说:“雪晶,这么累啊?在欧阳手下不得闲吧?”
    我点点头:“他对我严格是好事。名师出高徒嘛!”
    冬洁表示理解:“那倒是。不过你千万别为了事业荒废了青春年华,最后要是搞得像林巧稚一样终生不嫁,那也挺凄凉的。”
    我笑了起来:“多谢你关心啊!我一定会留一点闲给我的青春,使其尽享爱情的快乐。”
    冬洁在我床边坐下来,仔细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又诗情大发了:“你明眸的中央,渗进了爱情的灵液,闪耀着熠熠的光彩,是因为王英华吗?”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把莎士比亚的句子肢解和改造了,难得!”
    冬洁得意地一笑,说:“快说,是不是被王英华俘虏了芳心?他这两天,那个神清气爽的劲儿,让我寻思,他对你那朵爱的蓓蕾,已经开出了鲜艳的花来。”
    “好啦!”我站起来,指着窗前那一弯月儿说:“凭着这变化无常的月亮,我起誓:我被他俘虏了!你满意了吧?”
    “变化无常的月亮,变化无常的情感。”冬洁摇摇头,“雪晶,其实王英华真的很不错,他这么多年对你很真很诚,我挺感动的。无言的纯朴所表示的情感,是最丰富的,你要好好珍惜。”
    “你早不说?你要早说了,爱的蓓蕾不但开了花,还可能会结籽呢!”我笑着拍着冬洁的肩。
    “呵呵,你那么高冷的,我以为他一定会打退堂鼓的。何况,他也不是没人喜欢,别人且不说,咱班那个白琳……”
    “白琳?她能和我比吗?”我不屑地耸了下肩。
    “呵呵,别自我感觉太好。刚才我还看到王英华和白琳在学生食堂一起吃饭呢,这会儿可能一起在自习室待着呢!”
    “那又能怎么着?”说是这么说,但我却在寝室待不住了。虽然相信王英华和白琳不会有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儿酸:他和我同在学校,怎么也不来找我?对了,我手机一直关着。
    我走出寝室,看了下腕上的表,才刚七点十分。
    二十六:春夜奇梦
    夜色很浓。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月光溶溶,春风带着花草的清新气味儿扑面而来。这样一个美好的春夜,是不应该被辜负的。
    我在自习室里找到了王英华,和他同在一起的果然还有白琳。
    王英华看到我惊喜万分:“雪晶,你今天也在学校啊?”
    我扫了白琳一眼,然后把王英华拉出了自习室。
    “我一直都很想你,但我知道你很忙。”他说。
    “我也很想你。再忙也要挤出时间来陪你,”我轻声说,“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那……我们去我妹妹那儿?明天上午我没事。”他的声音里压制不住兴奋。
    “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出个门诊……”我有些迟疑地说,尔后忽然下了决心,“不去也罢!那些病人哪有你重要!”这个美好的春夜,我想的是在王英华的激情中沉醉。这种沉醉可缓解我的疲劳,会使我在明日下午的那两个手术中更精神百倍地表现。
    王英华攥紧了我的手,我感觉出他的心花怒放。
    我们打了个车,向他妹妹的别墅驶去。
    “英华,你喜欢白琳吗?”在车上,我小声问他。
    “你胡说什么呢?”他说。
    “那你以后不要和她粘一块儿,我不高兴。”我说。
    “行行行,听你的。”他很顺从,我也就很开心。
    英梅没在别墅,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不希望她的存在影响我们。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三日不见你,感觉度日如年。”一走进别墅,王英华就抱住我亲吻,“新婚假至少有七天呢!我们上次才待了两天。”
    “我们还是到卧室吧。”客厅很空旷,虽然只有我俩,但我心里总有种不安,觉得有只眼睛在紧盯着我们。
    “听你的。”王英华说着一下把我抱了起来,径直上了楼上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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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在学校已洗过澡了,而他没有,所以他就去洗了,而我一人留在这间大卧室里。本来想换件睡衣的,据王英华说,他妹妹这两天给我买了好几件漂亮的睡衣在衣柜里,但我有点累,就和衣躺在那张柔软的水床上,盯着绽开在红色窗帘上那朵朵白梅出了神:
    我若躲在这窗帘里,王英华能找到我么?
    我突然间想和他开个玩笑,玩个捉迷藏。
    于是我下了床,把自己小心地裹在窗帘里。
    王英华出来后不见我人影,以为我到别的房间去了。我看着他开了门走出去,不觉暗暗好笑,悄悄尾随在他身后。他跑到旁边英梅的房间,推开门,打开灯,然后突如其来地转身把我抱住:
    “淘气鬼!以为我不知你在我后面呢!”
    “知道我藏哪儿呀?”我笑着问。
    他摸摸我的头发,脸上满是欢悦之情:“当然!”
    我扫了一眼英梅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进这房间,房间也很大,布置得富丽堂皇,引起我注意的是房间内有个书橱,我好奇地跑过去,想看看英梅平日里读什么书。
    书橱中的书不多,只有张爱玲的小说,阿加莎克里斯汀和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我拿出那本《血字的研究》,觉得很有亲切感。我翻了下书,书是完整的,并没有缺页缺字。
    “这些书不知是别墅的哪一任主人留下的,”王英华解释道,“英梅喜欢张爱玲,喜欢这个书橱,所以她选了这个房间。”
    “哦。”我漫不经意地应了声,我想的是李志恒和他的梅姐,还有梅花。
    “你在想什么,雪晶?”我沉思的神情使王英华忍不住发问。
    我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橱,然后说:“我在想,这书橱太空了,我买一套莎士比亚的书送英梅吧。”
    “你太好了!英梅一定会很高兴的。”王英华说着把我抱了起来,轻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雪晶,你尽浪费宝贵时间,看我待会怎么罚你。”
    在这个甜蜜而美妙的春夜,我做了个奇特的梦:梦到窗帘上的朵朵白梅纷纷扬扬地飘到我怀里,入怀即化。早晨,我把梦说与王英华听,他连声说:“吉兆呀!贵人下凡的吉兆呀!”
    然后他满心欢喜地和我说我们将要有一个花儿般美丽的女儿,这女儿一定会嫁个一国之君!
    “嗯,很可能是嫁到非洲哪个食人部落做酋长夫人去了。我俩去看女儿女婿,正好可以当人家几顿美餐。”我的话让王英华开怀大笑。
    “雪晶啊,同你在一起,我真是太开心了!”他说着又搂紧了我。
    “你也太心口不一了。知道昨晚上你说什么梦话了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紧张起来。
    “你说,白琳,我是喜欢你的。”我严肃地说道。
    “不可能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她,虽然她一直粘着我,但是我,我真的……雪晶,你肯定是听错了!”王英华很认真地辩解道,“你是我全身心爱着的女孩,我哪会……”
    我本来就是诈他的,看他信誓旦旦地表白着,我心里特欢喜。
    “好啦!”我轻轻地抚了下他的脸颊,然后说:“英华,在你眼睛里我可以读到写在最丰美的爱情经典上的故事,我们的故事。”
    “你说得真好。”莎士比亚的台词就是给力,王英华被这句话打动了,给了我一个轻柔缠绵的长吻。
    早饭过后,王英华说我昨晚都没时间看他妹妹特地给我买的睡衣,现在他让我试试那些衣服。
    那些衣服精致而华美,价格绝对不菲,看得出英梅是花了大血本的。
    我一件一件地试给王英华看,像是在走一场性感的时装秀。
    “都很好看,都很贴身,但这件最好。”王英华最喜欢的是一件胸部镂空成牡丹花纹的衣服,“任是无情也动人。”
    “我像薛宝钗么?”我记得那句诗是《红楼梦》中描写宝钗的。
    “这是我们男生私下里给你下的一致评语,”王英华向我解释道,“看来我们错了,你对我那么热情如火,怎么形容你呢?”
    看他搜索着字句时,我点了下他的额:“火关得越紧,烧起来越猛烈。我要早知道你对我的情谊,我怎么会对你冷如冰雪呢?英华,我把我最好的最热烈的情感给了你,你可不能对我三心二意哦!”
    王英华听着很受用,很感动:“雪晶,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一定会对你全心全意,像郭靖爱黄蓉一样爱你!”
    “好!”我点头赞许道,同时突然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对他教诲一番,“英华,你千万不能像奥瑟罗,因爱生疑,上奸人的当,无端怀疑忠贞的苔丝狄蒙娜,酿成爱的惨剧!”
    很奇怪的,说到这儿,我突然地起了个寒战,王英华感觉到我身体的颤动,安抚我说:“雪晶,你那么好,谁能离间得了我们呢?放心吧,我怎么会像奥瑟罗那个黑鬼一般不懂珍惜呢?”
    或许是我脸色有些阴郁,王英华便想换话题,他用欢快的语调说:“我们不想《射雕》,也不想莎士比亚了,雪晶,你说,希望我成为《红楼梦》里的哪个人物呢?”
    我想了一阵子,说:“潘又安,就是司棋的情郎。”
    王英华笑了:“还是悲剧啊!我本想引导你往喜剧说呢。”
    我解释道:“黛玉死了,宝玉娶了宝钗;尤三姐死了,柳湘莲出家了;惟有潘又安,司棋死了,他殉情了!我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
    “你好霸道哦!”王英华轻拧了一下我的鼻子,“若我死了,你怎样?”
    “你死了,我立马嫁人!”我的斩钉截铁语调让他一时怔住,但我马上换了一种娇柔的语气说,“所以嘛,英华,你得长命百岁地活着,陪我!”
    “同你在一起,我真是太开心了!”这句话我已听他说了好几遍了,他眼神中的深情是远远超越凌难的,让我感动,让我开心,让我得意,但也让我有一丝惶恐,一丝内疚。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六,鼓励一下自己
    读者寥寥呀
    休息一下,呵呵
    二十七:心脏移植
    那个山西的农民总算在死神来临之前等到了一颗适宜的心脏供体,虽然远在长沙,但医院的解医生上午就奔赴那儿,看着那颗心脏从那个横遭车祸不幸遇难的青年人身上摘除,为了保证心脏的鲜活程度,长沙那家医院在解医生来临之前,尽力维持着那青年的生命体征。
    解医生带着那颗宝贵的心脏,匆匆赶往机场。他虽然坐的是救护车,可还是晚了一步,飞往北京的班机几分钟前刚刚起飞。没办法,只好等下一班的飞机。好在,飞往北京的航班不少,下一班飞机十二点二十分起飞,只等一个半小时。
    解医生在机场打电话给欧阳教授,汇报了这一情况。欧阳看了下表,神情严肃。心脏离体五个小时内做移植成功率较高,根据解医生说的情况,这颗心脏应该能在离体五个小时内送到协和。
    可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十二点,解医生打电话过来说航班将延迟到十三点五十八分起飞,据说是首都机场出了事情。十三点五十八分,那可能要超过五个小时了,不过超过时间不会太多,手术还是可以做的。问题是首都机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航班能不能在十三点五十八分起飞?要是再延迟……
    欧阳的脸色凝重起来。护士小方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也许解医生在同我们开玩笑。今天是愚人节呀!”
    “什么愚人节聪人节的,人命关天的,解医生能开玩笑吗?”欧阳厉声说,随后他对我说,“雪晶,你赶紧找一下人事处的林主任,让他找空管处协调一下,一定要问清楚首都机场的事情。”
    我答应着马上飞跑着去找林主任,这种事情一点都耽误不得。林主任得知此事也很着急,他翻了下电话本,打了好几个重要人物,才明白是首都机场的一条跑道出故障了,所有飞机只在一条跑道上起降,航班时间怎么能不延误呢?
    飞北京的航班实在是多不胜数,解医生乘坐的飞机真能在预定时间起飞实在让人心悬。欧阳要他马上改乘飞往天津的航班,然后从高速公路回京。可是飞往天津的航班只有一班,而且是上午。
    航班真的没有按时起飞,下午三点,解医生还滞留在长沙黄花机场。我们所有的人都等得心焦:这个手术到底要不要做啊?
    飞机终于在三点四十分起飞,医院的救护车守候在停机坪,解医生从舱门第一个冲下,救护车一路呼啸而去。不幸的很,此时已是五点半了,又遇上了下班高峰,司机纵使再大本事,也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医院。
    心脏离体已整整七个小时了,欧阳决定还是进行手术。所有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都捏着一把汗。主刀的欧阳并没受什么情绪影响,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必要的步骤,我和另一名大夫在一边做他的助手,麻醉师是医院最好的柴医生,两名护士也是高级护士,经验丰富。
    经历一系列复杂化的操作,那颗历经磨难的心脏顺利植入患者体内。我们都没有松口气,全体都紧张地盯住这颗心脏。然而,那颗心脏终于没有跳动。手术最后宣告失败。
    所有人的脸都罩上了一层阴郁之色。等在外面的患者家属哭闹起来,而送心脏过来的解医生当时也没有回家,悬着心等着。一听失败,他的懊恼之色不亚于我们。
    “都怪我都怪我……唉!”他捶着头,非常难过。其实这是不能怪他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换了衣服,准备回学校。
    然而,就在我扬手叫车之时,有个人赶在我面前帮我打开车门,我一瞧,居然是凌难!他可真有本事,人生地不熟的,还把我给找着了!
    “这有何难?我到北医大一问便知你在协和,今天有重要手术。我从下午起就一直在医院转悠,我看到你,你却没有看到我。雪晶,别再去想那个失败的手术了。”
    我点点头,多想也是无益的。那个患者运气实在是差!
    “怎么突然来北京了?”我有些累,把头靠在他肩上。
    “还不是想你?”他顺势搂紧我。他那话令我有些愧意,尽管凌难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但不知为何,在激情过后回到北京后,我一直觉得这个有故事的男子,并不是能陪我终生的。而王英华的深情却一下使我沉溺而无法自拔了。我虽常想起凌难,但他这么快回到我生命中,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他,为了王英华。但我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拒绝自己最初的爱与选择。
    二十八:梅香幽幽
    凌难指点着司机开到了一幢陌生的居民楼前,那时差不多已是半夜。他拉着我从车上下来,径直上了顶层。这是很一般的一套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八十几个平米,装修也是极为普通。
    “为了你,我决心适应一下北京的生活。所以我让人帮我买下了这套房子。我们可以先过渡一下,兴许你将来是想回上海呢?”凌难向我解释,因为我奇怪他买了那样寒伧的房子。我可从来没在校外住过这么糟的房子,连王英华都是请我住别墅的!而凌难居然让我住一套连电梯都没有的房子!
    “其实,平民的生活是蕴着乐趣的。”凌难说。
    “可我是不乐意做平民的。”我笑着说。
    “那得怪岩桐,是他挑的房子。他喜欢帮我省钱。”凌难说。
    “岩桐?他现在身体没事吧?”对于我动过刀的这个青年,我很关心。
    “壮得像牛一样。”
    凌难似乎不想与我多谈岩桐,他引我走到衣橱前,打开,让我看他替我买的几件睡衣,从中取了件浅蓝色的给我:“好了,丫头,你今儿个也累了,洗个澡,睡吧!我替你放水。”
    我冲了下澡,走出浴室。凌难便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俯身在我耳边说:“宝贝,别睡着了,等我,我洗了就来。”
    可是在他洗完之前我睡着了,因为我实在是累了。后来我被梦中一阵清幽的香味所迷,悠悠醒来。原来凌难在我床头的小柜上放了几枝梅花,我闻到的正是梅香。室内的灯幽幽地亮着,窗帘挂着,我看不清外边的天色,不知时间。凌难正在我身边睡得正香,我摸了摸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他都没有反应。他的一条手臂伸在被子外面,我轻轻地把被子拉上去,想盖住他的手臂。突然之间,我发现他手腕上有朵梅花,我吓了一跳。仔细再看,没错,是梅花!怎么以前没看见呢?他是李志恒吗?不会吧?
    我左思右想,睡意顿消。凌难突然翻身坐起,看着我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我顿觉毛骨悚然,惊恐万状。
    “亲爱的,你脸色都变了,一朵梅花吓成这样?愚人节你不知道?哈哈哈……你的心跳我看都有222了,让我摸摸……”
    我还未及躲闪,他的手就伸进了我的睡衣,在我身上一阵乱摸。我狠劲想拉出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只好任其自便。
    “你怎么和我开这样无聊的玩笑呢?这好玩吗?”我很生气。
    “好了好了,雪晶,我是没见过你害怕的样子。你就那么怕一个杀人犯?”
    “你不怕啊?”我反问道。
    “我觉得杀人犯杀人肯定有理由,杀了一个人后,未必会杀第二个人。”
    “我看不见得。既然杀了一个人,再杀第二个,那就赚了!你是不是杀过人?”
    “我这模样像能杀人的吗?”凌难似乎觉得我很可笑。
    “难说。”我故意气他,其实我也知道他要是真杀了人,还能在这皇城根下与我逍遥?
    “你现在精神好了,我们是不是……我惦记你都多少日子了,你想不想我?”
    我正要开口,嘴却被他的嘴堵住了。他把他的唇慢慢移到我颈间,再移到我胸前,轻柔而炽热地吻着,随后把他的脸沉醉地埋在我胸前许久。我的心间也慢慢荡起火来,越烧越烈。我轻声对他说:“快来吧。”
    他仰起脸,却说了句:“宝贝,我不想来了,就只想在你的温柔乡中睡去,就是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我欲火难禁,气得在他腿上狠踢了一脚:“滚下去!”
    他得意地笑了:“逗你玩呢,我都想死你了,还能不要你?”说着他就恶虎扑食般地按住我的肩,然后迅疾地进入我的身体,很快地,那种欲仙欲坠的飘升的感觉在我身体中弥散开来……
    他从我身体中出来后,我拿起放在枕下的那只卡迪亚,一看是早晨六点。
    “你今天还要去协和?”凌难不舍地问。
    我摇摇头,欧阳教授今天没安排手术,他说他太累,准备休息三天。那个心脏移植原是他极有把握的,可惜却败在了那么个环节上,让人想不通!他心态再好,也得要调节一下的!
    我今天没事,所以早就约了要和星辉碰面。而这只卡迪亚更是在时刻提醒我不要忘了此事。凌难此时的到来还挺头痛的,他要黏着我,那怎么办呢?
    “不过我要去另一家医院。”这不是谎话,我和星辉说好了在艾滋病防治中心碰头,一道去找东方主任,看看星辉的病情如何。
    “行,你去忙吧,我不影响你。”凌难通情达理地笑道,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那晃动的梅花让我硌影。其实李志恒和他的梅花,他的梅姐,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凌难何必这样呢?
    “我为什么想起来?”凌难高深莫测地冲我笑道,“雪晶,你说人生巧不巧?隔壁住着个女人,她叫关心梅!”
    关心梅?关某?梅姐?李志恒的情人?有这么巧?是刻意安排的吧?
    “我这几天不过来了,给你放假,你好好和你的旧情人重温鸳梦吧!”我离开时,开玩笑地对凌难说。凌难不是李志恒,但他可能会同李志恒有牵连,假若那个关心梅真是那起案件的当事人。
    我下楼梯的时候这样揣测。恰巧,有个女人正上楼,我们打了个照面。我想她大概就是关心梅了,因为六楼是顶层,只有两户,而她正从五楼往上走。
    “梅姐。”我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她惊异地扬起脸来。
    “我就住在你隔壁,我叫夏雪晶。我们是邻居了,以后请多关照。”我现出一脸真诚的笑容,自然地说道。
    “好。”她敷衍地应道,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与我多说什么,勉强挤了个笑容,然后匆匆上了楼。这是个三十上下的女子,憔悴的容颜遮不住曾经的清秀。第一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是多年前那起凶杀案中的关某,也正是李志恒心心念念的梅姐。我以前一直怀疑梅姐与关某是否是同一个人,现在我相信凌难的判断:两人就是一人。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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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恶性缠绕
    在东方主任的办公室闲坐了半个多时辰,愣是没有等到星辉,我有些冒火。我把凌难搁至一边,巴巴地跑来陪他,他却放我鸽子!
    东方主任看出我的气恼,温婉地和我说:“他是个病人,你是个医生。”
    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东方主任笑了笑:“是的。我不和他置气。他失约,定有他的缘故。”
    东方主任赞许地说:“雪晶,你的气度和胸襟证明你确实是可造之材。难怪欧阳一直称许你。”
    我说:“我何其幸也!得欧阳老师如此厚爱,现在又蒙东方老师这样夸奖。”一边说一边想:“东方主任知道她丈夫的花花心肠么?这样优秀的女人,欧阳到底是没有全心全意!王英华将来有了欧阳的地位,还会对我全心全意么?凌难就更不用说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把眼前星辉的事情解决好。
    但我没打电话质问星辉,而是打了电话给何蔓。
    抱歉啊,打错字了,题目该是:恶梦缠绕
    何蔓出口就语出惊人,她说:“雪晶,我告你一件事情。我把星辉这小子征服在我裙下了,你没沾过他身子,真是可惜了!不过,他现在从我身上学会了好多招术,很男人了,你不要假道学假正经,和他睡一次,你就知道男欢女爱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这种女人说话如此赤裸裸,我爸怎么会喜欢她?不过何蔓的话让我有大功告成的喜悦。然而在快乐的同时,我心里隐隐泛起一阵醋意:
    要不是星辉得那个病,要不是为了置何蔓于死地,我才不会把那么好的男生拱手出让给何蔓这种烂了心肺的女人呢!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问着自己。我有了凌难,又和王英华……如果星辉不是这个病,没准儿我也会……
    我打了电话给程盈灿,我旁敲侧击地问她何蔓和我爸最近有没会过面。盈灿悄声说:“雪晶,这边传言北京有不少人得了传染病,你爸在北京的业务不多,他哪会往北京跑?”
    这就好。据我所知,何蔓也没去过上海。他们两人最好就此断掉。虽然,性传播并非是最有效的传染途径,何蔓并不见得马上会被染上。为了确保万一,我希望星辉和何蔓接触次数越多越好。但同时,我也忧心父亲。好在,父亲被盈灿绊住了,而何蔓也沉溺于星辉年轻的肉体,这样正好。不过,慢着……
    “传染病?盈灿,什么传染病?”我很奇怪天天在医院的自己消息闭塞。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广东那带过来的。说什么北京的医院都住满了,是不是啊?你要小心,出门最好带个口罩。”
    我一笑置之,这多半是谣传吧?
    离开东方主任的办公室,我直接回了学校,正赶上吃午饭。排队时我看到王英华,难得他今天也在。本来昨夜看到凌难我是惊喜万状的,但昨晚和今晨他都给我一种诡秘的阴郁之感,这和在三亚时大不一样。或许我和凌难的快乐是只能在三亚的,我们的蜜月期在三亚过掉了。而在北京,我和王英华的蜜月则刚开始。
    吃过午饭,我们俩就打车直奔他妹妹的别墅。许是昨天手术太累,又被凌难折腾得没有睡好。一到别墅,我就想好好睡一觉,补足精神再说。于是我独自睡在了那张水床上,而王英华怕影响我,就在楼下的客厅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看他的专业书。
    我很快睡着了,但睡眠中恶梦缠绕。一忽儿是何蔓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是杀人犯,杀人不见血;一忽儿是星辉幽怨的眼睛,说我不仅害了何蔓,还牵连了我爸,牵连了程盈灿;紧接着凌难在哈哈大笑,说我手上沾了三个人的血,竟然还无事,高明高明,他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刀,说要挖出我的心看看有几窍……
    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王英华听到我的叫声,赶紧上楼来看我。
    “怎么了怎么了?做什么恶梦了,吓成这样?”他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帮我试去额上的汗。
    我慢慢地镇定下来,这些事情我是只能自己承担的,我不能告诉王英华。
    “好了,雪晶,你睡得够长的了,现在都晚上七点半了,下去吃饭吧。呵呵,尝尝我做菜的手艺。”王英华见我不说话,也没再追问。他帮我穿上外衣,拉我下了楼。
    王英华看来从小就是被宠惯了,他做的东西很不好吃,跟凌难没法比。我本来食欲就差,勉强吃了几口饭,就懒得动筷子了。
    “英梅今天不回来过夜。”王英华说这话时眼睛中欲火闪耀。
    “我们鸠占鹊巢的多不好。”我低下头说。
    “有什么不好?妹妹的家就是我们的家。”王英华笑着说。
    我忽然想起今天和程盈灿打电话时竟忘了问她手术情形,于是我问王英华:“对了,程盈灿,那个打着我的名号来找你的女孩,她的手术应该挺顺利吧?效果不错吧?”
    “是贾主任做的,挺顺利的。其实说实话,就她的身材而言,那样的胸部很不协调,过于招摇了。不过她要求这么大,我们也没办法,可怜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哪!”王英华说着叹了口气。
    “都是为了取悦男人,可怜哪,不惜挨刀子,只不知,男人是不是领这个情?”我说着悄悄地凑近王英华,轻声说,“英华,告诉我,女人的胸部对男人真的如此重要吗?胸部的大小和快感成正比吗?要不要我也去动下刀子?”
    “不不不,千万别,自然最好,我最喜欢自然。”王英华以为我真有此念,忙不迭地阻拦道,“你的身材非常完美,雪晶,你可别做愚妇之举。”
    “放心吧,你看我会吗?我是那种可怜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吗?逗你的!”我看着他紧张得有点失色的脸,便搂住他的脖子安慰道。
    “你别吓我!”英华用手指点着我的额,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儿。
    “是不是很多男人都特别在意女人的胸部?”我实在好奇,忍不住旧话重提。
    “那是浅薄庸俗的男人。真正优秀的男人,他们在意的,是女人的品性,女人的才学,女人的身体,其实天下大同……”
    我笑了笑,如果我今天苍颜白发,纵然学富五车,纵然温柔似水,王英华也不会爱上我吧?
    “那你爱我什么呢,英华?”我含笑问。
    王英华沉静了一会,认真地说:“雪晶,我爱你,是因为你灵魂的不可复制性。”
    这个答案是我未曾料到的。
    “每一个人,他的灵魂都不可复制。”我说。
    “那我就没有理由了。”王英华轻轻地说,沉默了一会,他告诉我,“雪晶,下个星期起我去地坛医院的脑外科实习了,我不想和那些又愚蠢又可悲的女人打交道了。你说的对,那不应是我的方向。”
    “你转过弯来了?”我很高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一下抓住我,把我抱在他膝上,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我要去洗澡,他说他帮我,我想了想,还是把他关在了卫生间外边。我不愿意这么赤裸地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在他面前,我不习惯。
    “你说过,你爱的是我的灵魂。”他一下哑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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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休息一下
    休息休息




    洗澡时,我看到左胸竟然画有一朵梅花,跟凌难腕上的一样。凌难这家伙,趁我熟睡时在我身上开此玩笑,而我一点没发现!我刚才没有睡宁,肯定是这朵梅花在作祟!我决意洗掉这朵梅花,但那梅花却没法洗掉,我用了很多沐浴露都无济于事。奇了怪了!我心中罩上阴郁之影。
    刚打开卫生间,守在门口的王英华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抱住我:“雪晶,你洗得这么仔细呀?都洗了快一个时辰了!”
    我们的欢爱在黑暗中进行,梅花的阴影使我的快乐打了一定的折扣,但王英华并没有察觉。我们的喘息渐渐平息时,他打开灯,掀开被子,说要看看我。
    “如同爱你不可复制的灵魂一样,我也爱你不可复制的身体。”
    我把双手紧捂在胸前,娇羞万状地对他说:“你都看过多少女人了,你肯定有审美疲劳了。等过了两个月,你的眼睛干净了,你再看我也不迟。”
    “要是我还在整形外科,你就永远不让我看你吗?”他不可思议地说,“我看别人是医生的目光,看你是情人的目光,不一样的。雪晶,你都已经是我的了,还不让我看看,你这不折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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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天没来了
    “偏不让你看!”我娇声说,“等你过了审美疲劳期再说。”我说着转过身去,顺手关掉了灯,然后在黑暗中穿上睡衣。
    “华,还生气呢,啊?”我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他却不吭声。
    “你气量要这么小,我就不爱你了。我下次再也不来了,再不和你亲热了。”
    我越说越恼,翻过身去不理他。王英华连忙扳过我的身子,柔声说:“雪晶,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啊?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万死不辞,何况只是看看你?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你!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呢!”
    他哄着我,语调百依百顺。
    “我叫你杀人,你也万死不辞?”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他一下闷了口。
    “好了,你给我按摩一下腰部吧。”这一星期,我在手术台前站立太久,腰有些酸疼和不适。我借此给自己和他都下了台阶,我可不想大家生着闷气睡觉,这样不利于健康。
    王英华因为钻研中医也较为精深,所以对人体穴道拿捏的方位和力度把握得较好,令我感觉舒爽惬意。这家伙,要是做我的专职按摩医师也不错!
    三十:荒诞协议
    我在第二天一清早就离开了别墅,回到学校。尽管我完全可以再给自己舒散身心放一天假,但我着急着要做一些事情。
    我写了封匿名信给父亲,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还特意乘了火车去北戴河寄。我在信中简洁地告诉父亲,何蔓得了艾滋病。这是提醒父亲的一着妙棋,无论他相信与否,他都会警惕的。
    我当天就从北戴河回来了,回来后我去找星辉,我还是要从他那儿亲自证实一下何蔓之言的真假。
    和星辉是在北海公园白塔前见的面。这么些日子以来,他消瘦不少,精神也有点蔫。我没有质问他前日失约的原因,而是心疼地拥着他,眼光闪闪地说:“星辉,要爱惜自己,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与何蔓那个……悠着点儿。”
    星辉看着我,眼神有点迷茫,又有点慌乱。
    “何蔓这个人太……太无耻了,她竟然灌醉了我……”
    “她这是自取灭亡,你不要可怜她,更不要有负疚感。星辉,你要做的是让她死,而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坚持活到科技进步到能根治艾滋病时。到那时,我嫁给你,一定!”
    我给星辉打着气,许着渺茫的诺言。从星辉的精神状态我看出来,他坚持到我毕业都困难了。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把他的手从我手中抽回。
    “雪晶,今晚我很想与你好好聊聊,你到我那儿去,好吗?”
    我满口答应,我们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往他的住处去。何蔓替星辉在市内又租了一套住房,便于他们的幽会。
    这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米,装修华丽。我环视了一下房子,想着以后见了父亲如何向他汇报何蔓的荒淫无耻。
    “你今晚住在这儿,明晨起来后,把内衣留下来。”星辉看着我,很冷静地说道,我一时有些发蒙,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何蔓真要得知她的艾滋病是从星辉那儿染上的,我能脱得了干系?星辉是我举荐给她的!我纵然浑身有嘴也难辩清白,只有表现出不止一次与星辉有过性关系,她可能才会相信我真的不知!
    星辉是在保护我!我这时的感动特厉害!
    那天夜里,我俩重温了三亚时同眠一床的情形:安宁,和平,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发生。在经历了与两个青年男子的性爱之后,再次躺在星辉身边的我,身体已经不再纯洁,而我的灵魂,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纯洁过。
    星辉,我只能下辈子偿还你了!
    黎明,我就悄悄起身,为他热了牛奶,烤了面包,煎了鸡蛋,然后端到他床前,静候着他醒来。星辉那张在曙光中沉睡的清俊的脸,给了我深沉的痛苦,给了我永世的抱憾!
    星辉在我的凝视中醒来,我侍候他吃了早点,又帮他穿衣穿袜,动作是尽心尽力的温柔。多为他做一点事,可以减轻一点心灵上的负疚。
    离去之时,星辉叮咛我:“雪晶,小心何蔓,她比你想象的还要阴狠!你要常来啊,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我深深地点了点头。
    回到学校,上了两节可上可不上的课,教室里的人零落得可怜。我人在课堂,心里却在盘算,是不是得请何蔓吃顿饭,彻底打消她的疑虑,如此一来,就不怕她将来找我算账了!
    说干就干。一下课,我就打了电话给何蔓。她对我的盛情相邀很是惊异,但她还是来了。
    “何蔓,谢谢你把星辉调教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向她致谢。
    “你享用过他了?不错吧?”她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
    我点点头:“不错。”
    “怎么突然之间开窍了?雪晶,你不恨我吗?你不介意我们共享一个男人吗?”何蔓盯着我,眼神中疑问多多。
    “有什么可介意的呢?男人是使我们快意的一种东西。我又何必独占他的使用权呢?他若面对同一个女人,也会单调无趣的。同样我也不喜欢单调无趣。”
    “雪晶,你变了许多。你身上现在很有成熟女人的风致和韵味了。”何蔓风致嫣然地冲我笑着。
    那次的晚餐,我们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腕上的卡迪亚作证,我们竟然订了个很荒诞的口头协议。那就是每个月的单日,星辉是何蔓使用的,而双日则是我使用的。当然这只是一说,我哪有那么多无聊时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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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爱的力量
    再见到凌难,是清明节之后了。我在事先没打招呼的情况下,突然地来到了他的住处。他正在家中安静地听音乐,那音韵似有凄冷之感,他告我说名叫《苦雪烹茶》。
    “都春天了,还听什么《苦雪烹茶》!”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太不应景了!好好换个应景的曲子,欢快些的……《春江花月夜》!”
    凌难笑了笑,说了声“遵命。”便换了音乐。
    在《春江花月夜》欢快的曲调中,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
    “你忙五忙六的,总算忙到我头上了。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来了?我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准备什么呢?你准备一点清洁剂就成,”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翻过他的左手腕,他那朵梅花没有任何印痕了,“把我身上那朵该死的梅花去掉我就谢天谢地了。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行行行,没问题,我的心肝。”凌难好脾气地笑道,他把我抱到沙发上,撩起我的上衣,解开我的胸衣,看了看那朵梅花,“其实很美丽的呢,除掉太可惜了!”
    “少废话!快点!”我打掉他抚弄在上面的手。
    凌难却突然地脸色一变:“雪晶,你对我不忠诚。”
    我蓦地一惊,本能地为自己辩解:“欲加之罪!自己花心惯了,倒打一耙!”
    “这朵梅花便是明证!”凌难振振有词地指着我胸前的那朵梅花,“花的颜色黯淡了不少,没有最初的鲜亮了。”
    “简直是胡闹。”我有点被气着了,但心里却虚着,所以压制着没有发作。
    “知道守宫砂一说吧?”凌难看着我说道,“这朵梅花就是用那材料绘上去的,所以……”
    “所以我现在马上去找几个男人,跟他们多睡几觉,这梅花马上就消掉了,是吧?多谢指教!”我终于还是发作了。
    凌难看我生气的样儿,反而笑了:“眼前就有现成的男人,你和他多睡几次不就行了?”
    “不用劳你大驾。”我气哼哼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的情郎逗你玩呢,雪晶,别生气了呀!你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动人,我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凌难说着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了些许在那朵梅花上边,又用我的胸衣摩挲着,等他移开胸衣,梅花果然不见了。
    “如果没有这朵梅花,你还会上这儿来找我吗?”
    “这不废话吗?我不上这儿,还能上哪儿来找你?不过,”我顿了顿说道,“阿难,你不该给我制造这样一种气氛:梅花,凶杀,受害邻居……我最近有很多事在忙,心力交瘁,你不要给我再添乱,好不好?”
    “雪晶,你的忙我可否能帮上?”凌难认真地瞧着我。
    我思索了一会:何蔓、星辉、我父母、艾滋病这些事儿还是别让他搅和的好。人心难测啊,万一哪天他翻脸不认人,我这不自找绝路吗?于是我决然摇头。
    “即使在你最快乐的时候,你心中也是忧虑和不安的。告诉我,雪晶,你的心事与你的表哥有关吗?”凌难的语调非常温柔,然而他的眼神十分的犀利。但我心虚的是与王英华的关系,所以他提起星辉,反倒让我轻松。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毫不回避他的眼神。
    “你就不怕我吃醋吗?”他说。
    “等那件事情了结了,你就会知道这醋吃得全没道理,”我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索性以攻为守,“阿难,我倒想问问你,你跑到北京,窝在这么个地方,与这么个女人为邻,绝不是因为我吧?”
    凌难拧了拧我的脸蛋:“聪明的小东西!”
    我以为他也不会说,但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雪晶,我也不瞒你了,李志恒是我的朋友,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梅姐的下落,只是想帮他证实一下梅姐是否曾真正爱过他?”
    我觉得可笑,一个亡命天涯的人,朝不保夕,他想的应是如何保全生命。证实梅姐爱不爱他,对他的命运又有何帮助呢?
    “你错了,雪晶,人是情感的动物,至少李志恒是,我也是。梅姐的情感决定着李志恒的人生方向:是自首还是继续亡命天涯?”
    “有这么重要吗?假若梅姐爱他,他就自首?反之则不是?”
    “正巧相反。梅姐不爱他,他将选择自首。”
    我沉吟了一会,明白过来了:如果李志恒的生命中没有爱情,他就将义无反顾地选择结束生命。爱情真的如此重要吗?
    “这么说,你知道李志恒的下落?”我问。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雪晶,”凌难严肃地说道,“你就当没有听过这些话,否则对你也不利。好吗?”
    我点点头,我可不想牵涉进此事,平白背上“知情不报”的罪名,但要我真去举报凌难、李志恒这些事儿,实在没有必要。事儿都过了那么多年了!
    不过,从我在北图第一次读到那本缺字的《血字的研究》,到凌难给我分析这案情,李志恒此人与我肯定有着不解之缘。或许我在三亚还见过他也没准,凌难又会如何来证实梅姐对李志恒的爱情呢?……
    不想这些事情了,我找凌难,是为快乐。心中的疑云一旦散开,曾经的浪漫和激情一并复苏。凌难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例外,我希望能与他一同慢慢变老。父亲也是很看重他的,既然我想在医学界大展手脚,那么父亲在商界打拼下来的事业完全是可以交给凌难的。
    当然,如果凌难对我有二心,我也不是非吊死在他这棵树上不可。王英华是个很不错的候补对象,他对我是全心全意,同他在一起,我也很快乐。再说,他的前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未来的变数有很多。首选凌难,更多的是为父亲事业的后继有人考虑,在这方面,王英华是没法同他比的,但其实,在情感上,我更喜欢王英华,因为他懂得我一路行走的不易和艰辛。
    凌难的激情让我快意,王英华的深情令我沉醉。我知道自己脚踏两只船的危险,但我现在真的无法取舍。不过我相信自己能把握好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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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匿名信
    那天我没去医院,在教室中自习。父亲就风风火火地来学校找我。他手中举着 ,颇有点怒气冲天的样子。我一惊,不知这信出了什么破绽,让他一眼认出是我捣的鬼。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封同样用铅字拼成的匿名信并非我那一封,而上面的内容却是说我得了艾滋病!
    我大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是个恶作剧,”我很快冷静下来,“爸,这种没影子的事情你也相信?”
    “没有就好,”父亲长长地舒了口气,“晶儿,现在社会太复杂,你交友一定要慎重。”
    “我会的。”我点头道。
    父亲看了我一会,突然间说:“晶儿,你是不是和艾滋病患者搅在一起?那是很危险的。趁早离了他们!”
    父亲怎么会知道?我怔住了,不知该如何申辩。我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假若父亲知道星辉是艾滋病人,那何蔓肯定也知晓。可是何蔓却……这怎么回事啊?我睁着迷茫的眼睛仔细想,可是想不明白。
    “这是谁在血口喷人哪?”
    “还有一封匿名信呢!”父亲愤愤不平地说着,但他这时又想起一事,“这阵出鬼了,我收到那么多的匿名信。你看,这封是诬告何蔓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的正是我的那封信,我装模作样地拿过信看了看。
    谢谢帮忙顶帖
    “这人也真是的,艾滋病有那么多吗?”我故意说,心里却在犯嘀咕,看来我是遇上对手了。这个无形的隐匿在暗影中的对手是谁呢?我心头掠过一阵无名的恐惧。
    “就是嘛。”父亲表示同感,他见我没有说何蔓的坏话,心里就高兴。
    “你是不是再找何蔓去证实一下?”
    “那用不着。我没那么无聊。”
    “爸,假如我和何蔓中有一个,被匿名信不幸而言中,那么你希望是谁呢?我说的是假如。”我盯着父亲问。
    他看了看我,不假思索地说:“这不是一个困难的选择。何蔓是我生命中恰到好处的一种点缀;而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这无法同日而语。”
    我凝视着父亲,他的语言他的眼睛都是真诚的。然而我依然无法释怀,他虽然爱我远胜于何蔓,为什么让小小年纪的我独自品尝人世的艰辛和世道的凶险呢?
    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晶儿,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颇有怨恨。人的坚强品格和坚毅品性,只能在残酷的人生中历练。我感到骄傲的是,你无愧于是我的女儿!”
    父亲的眼睛闪耀着自豪与兴奋:“其实,我一直关注着你。我知道,晶儿,你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
    我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晶儿,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和纯净,人们之间充斥着猜忌和排斥,明朗的阳光下有许多你看不见的阴霾。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你为什么能得到欧阳教授的青睐?他凭什么毫无保留地对待你?给你创造那么多机会?慷慨地把手术的酬金分给你?”
    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出于爱才心切吧?”
    父亲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曾经送过他一幢别墅。我要求他关照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欧阳,那个在生活上有失检点的欧阳,还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难怪乎,英梅只能牺牲自己为她哥哥的前途打算了!
    “所以你要记住,人生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将近七年了,父亲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地和我谈话。这次谈话,让我们找回了父女间的融洽和亲密。我敏锐地感觉到,父亲对何蔓的热情在降温。我趁机进言:“不管匿名信上说何蔓的事情是真是假,你总是要小心。”
    “是啊,盈灿也这么说。”父亲说起盈灿,眉宇间漾着笑意。我心中没来由的一沉,很不好的感觉。
    得知凌难在北京,父亲便要我约了他同来吃晚饭。他很爽快地过来了。席间我们谈得很愉快。从谈话中可以看出父亲很欣赏凌难,他说:
    “雪晶再过一年多就毕业了,我还是希望她回到上海。以她的学历和能力,瑞金、华山这类一流的医院她完全能进。至于你,凌难,我很希望你也来上海,成为我事业上的帮手和继承者。”
    “只要雪晶在上海,我也会到上海的。夏叔叔,如果能与你这样的成功者共事,我是求之不得的。”
    他俩很默契地碰了下杯,我就明白自己已从父亲手中被放心地转移到另一个男子手中了。父亲的眼光向来不错,而我们父女俩能同时看中一人,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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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节气,赞
    凌难曾向我坦承过:因为父亲的情报,他那几天才一直在海边游泳,希望能与我邂逅。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我们的相遇比他想象的更富于戏剧性。
    “那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带上你的表妹呢?”我不解。
    “红花还需绿叶衬。有了她这片绿叶,你这红花才能显出艳丽。”凌难这样解释道。
    “说绿叶也是抬举她了,”父亲不屑地说,“在雪晶面前,再漂亮再出众的女生,也不过是月亮旁闪着微光的一点小星罢了!”
    父亲的语气满含着骄傲,凌难也受了感染。
    “是的,夏叔叔,雪晶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生,我会好好努力,希望无愧于您的青睐和她的情感。”
    凌难兴致勃勃地说着,我虽然面带微笑,似乎听得很起劲,但心里却有很深的不安和不甘:难道真的要情定凌难么?王英华怎么办呢?唉!
    合该有事。当我们三人走出包厢的时候,我们意外地遇上了英梅。英梅打扮得清雅娟秀,挽着一个男子的手臂。奇了怪了,那男子我瞅着有点眼熟。对了,是顾旷的舅舅汤宁。
    “雪晶姐!”英梅首先唤的是我的名字,她把我父亲、凌难和汤宁晾在一边,将我拉到一边,轻声说,“你不知道我哥今天在别墅中等你吗?”
    “英梅,我今天有事,我们改日再聊。”我不想与她多废话,今晚我并没有和王英华相约,她肯定是见我和凌难在一起,为她哥打抱不平。
    英梅并没有难为我,她放开我,冲我父亲和凌难妩媚一笑,和汤宁一道离开了。
    父亲当夜住在订好的宾馆内,而我和凌难回到了他的住处。第二天上午我走出那幢居民楼时,英梅的红色伊兰特拦住了我。
    “你在跟踪我?”我很生气。
    “上来吧,上来我们说话。”英梅打开车门。
    我沉思了一下,上了车。
    “雪晶姐,没想到,你居然还与那个男孩在纠缠?你爱这个男孩胜过我哥吗?你觉得他有我哥对你那么忠诚专一死心塌地吗?”
    “英梅,我的爱情是我的选择,请你不要强迫我,”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哥是个好人,我欠了他,我正在努力偿还。”
    “他对你付出的是他整个的身心,而你只付出了身体,你公平吗?”
    “不公平。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英梅叹了口气,“你选择谁,是你的自由,我无从干涉。雪晶姐,你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很能自得其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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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有点讥诮的话令我光火:“那好吧,从今往后,我只专一地对待凌难,再不待见你哥了,行不?”
    “凌难?他叫凌难?”英梅很感兴趣地重复道,“雪晶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请你千万不要就此离开我哥,兴许时间会让你明白,他比凌难更爱你,更珍惜你。你不要错过了他。”
    我并不想错过王英华,他和凌难各有千秋,都能使我快意。英梅说得并不对,我对王英华付出的并不仅仅是身体,身心其实是不能分离的,对我而言。对凌难的爱,是少女的一见钟情;对王英华的爱,有感激,有感动,有欣赏,也有七年漫长岁月凝结而成的同学之谊。
    “其实你更爱我哥哥,雪晶姐,用空言来压遏爱情的火焰,像雪中取火一般无益。你好好问问你的心。”见我沉默不言,英梅说,“谢谢你送我的莎士比亚全集,我非常喜欢,正在读。”
    “在你青春的魅力里,有一种无言的辩才。”我的心绪也平静下来了,“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英梅,我很喜欢你,但我再次重申: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情感生活,否则会适得其反。”
    英梅摇摇头,笑了笑:“要不是我插手,你能知道我哥对你的至深情谊?但你那么至情至义,我哥和我都没想到。我哥原本想着他生日那天,能表一下爱意诉一下衷肠牵一下手他都乐不可支了,万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勇敢!我妈若在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她笑意盈盈的脸变得深沉而凝重,眼里闪起了泪花。我本想劝慰几句,但细想与她毕竟不熟,还是沉默的好。
    英梅把我送到我要去的协和医院,然后离开了。
    三十三:金色火焰
    我在医院里主动请缨做了一例法乐氏三联症的手术。手术很成功。走出手术室,看到患者家属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心里很快慰。尔后我换下手术服,走出医院,看到王英华在门口等我。
    “我今晚要去看一个朋友。”我对他说。
    “我陪你去,行吗?”他问。
    “不用。”我要去看的是星辉,今天是双号,我有好几天未去看他了。
    王英华眼中很有受伤的感觉,英梅是否和他说什么了?我没有闲心猜测,只是恳切地对他说:“英华,你来接我,我很高兴。不过今天真的很抱歉,我和那个朋友约好了。”
    王英华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去。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我习惯于自己控制和主宰一切,我有自己的计划。何况,星辉是能助我成大事的,这段时间尤其关键,我才不该计较王英华的态度呢!要补偿,来日方长。
    然而我找到星辉时,却发现何蔓也在。这令我有点尴尬和不安。何蔓当着我的面,坐在星辉腿上,亲昵地勾住星辉的脖子,挑衅地望着我。
    “雪晶,真是不好意思,我太想要星辉了,忘了今天是双号了,你能发扬一下风格,今晚把他让给我,好吗?”
    这个该杀的淫妇!我有点难受,却成功地控制了自己:“我来得不是时候,对不起。”
    然后我转身离去,星辉竟然没有喊我。背后传来何蔓放荡的笑声,那笑声如此刺心,我有些受不了!捂住耳朵,我飞也似的逃离了那儿。
    看来这何蔓真把星辉给迷住了,这样也好,他们两个,就早日结伴上天堂,不,下地狱去吧!
    我诅咒道,心中全然没有复仇已成的快乐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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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19 17:15:48  更:2021-08-19 17: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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