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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减字木兰花》恳请文友给予宝贵意见[第26页] |
| 作者:小玉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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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道：“只怕是委屈了你们，我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的床给你们睡吧。” 小玉连声道：“不用不用，何况一张床也睡不下四个人。” 马氏请四姐妹坐下，倒上茶水，说道：“这深山老林，平日里很少看到生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东西拿得出手。” 小玉对她道：“姐姐不必客气，不知姐姐家里以何为业，只是以放羊为生吗？” 马氏答道：“除放羊之外，另打些柴卖，家里虽不富裕，也尽可度日。” 小玉道：“柴卖到哪里去呢？山里山外全是树木，周边都是些贫苦人家，只怕没有粮吃，还怕没有柴烧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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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道：“过了土鳖峰，山脚下有一土鳖庙，就是卖到那里去。” 小玉笑道：“天下寺庙名称也算是五花八门，叫土鳖庙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见。” 马氏也笑道：“此庙实叫华新寺，只因位于土鳖峰下，附近人家都把它称作土鳖庙。” 小玉道：“原来是这样，可惜庙里的师傅不沾荤腥，不然羊也可以卖到那里去了。多问姐姐一句，家里一只羊卖价多少？” 马氏道：“此地家家户户多少都会畜养些牛羊度日，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哪能值什么钱？一只能卖一两银子就算谢天谢地了。” 小玉掏出约二两碎银，笑道：“那我们买一只可以吗？这里吃羊一般是怎么个吃法？” 周音笑对小玉道：“你看你，分明是想吃人家的羊，偏偏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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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对周音道：“周姐我看你也未必不想吃吧？” 周音笑道：“当然想了，你买吧，我落得分一杯羹喝，有何不可？” 李慧兰在一旁也说道：“肉也好羹也好，我是早就饥肠辘辘了，等不急要美餐一顿。” 马氏道：“你们若真想吃，我这贫寒人家也不好白送给你们，收一两银子便可以了。”小玉将二两银子硬塞到她怀里，马氏假意推让道：“何消许多？” 周音道：“在我们那里，莫说二两，三里银子也买不来一只，姐姐不要客气啦。” 马氏将银子拿在手里掂了一掂，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想放到嘴里去咬，小玉见了笑道：“都是成色十足的上好纹银呢，更不会少了一厘。” 马氏收下，心里欢喜，选了一只大肥羊，让儿子小涛和姑娘们一起宰杀洗净，桐花亲自操刀掌勺，其他三姐妹则在一旁打下手，先将羊杂煮一大锅汤，其他羊肉则切成大块，拿桑树枝串成肉串，再在门前升起一堆火，每人手拿几串在火上炙烤，至繁星满天时，已是屋前屋后羊肉飘香，闻了让人欲罢不能，桐花拿筷子在肉串上插了几下，高声道：“大功告成，可以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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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早已垂涎三尺，连忙拿起羊肉串往嘴里塞，周音道：“晾一晾再吃，不要烫着了！” 小玉道：“肚皮告急，片刻也是等不下去啦！”话不曾说完，一半肉串早已下肚。 马氏在一人面前放上一碗羊杂汤，六人围坐在火边，边吃边烤，边说边笑，其乐融融，倒是别有一番野趣。半饱之后，马氏说道：“我还有些担心，怕你们会不喜欢吃这羊肉，没想到你们也挺爱吃它的嘛！” 小玉听了此话，倒是吃了一惊，问道：“是我少见多怪吗？这羊肉人人都爱吃呀，难道还有人不爱吃它吗？” 桐花道：“马姐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我们嫌这羊肉味太膻，不爱吃它，其实我倒觉得吧，天下食材浩如烟海，无奇不有，也各有千秋，这鱼腥羊膻，也是食材的本来味道，不必过份苛求一定要去腥去膻，非要将天下所有的鱼肉都弄成同一种味道，那多没意思呀，食材总该返璞归真，吃其本味才是最好，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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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笑道：“你是问我吗？我是一点也不挑食，百无禁忌，再腥再膻的食物都会喜欢吃它。” 周音道：“桐花妹妹说的没错，我跟你们说，我吃过的饭店也不知有多少，那些店中的饭菜全都是用调料勾芡出来的，虽然吃起来是麻辣鲜香，让人不忍罢手，但全是调料的味道，弄得鱼没鱼味，肉没肉味，食材新不新鲜也不知道，的确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桐花妹妹说的也并不全对，我问你一句，这腥的除了鱼之外，膻的除了羊之外，你还吃过别的没有？” 桐花想了一想道：“只有这些了。” 周音道：“那难怪呢，我想这鱼腥羊膻一般人还能忍受得了，妹妹这通本味的议论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哪一天你若是吃过更腥更膻的东西，恐怕就不会说方才那样的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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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道：“看来姐姐是吃过了。” 周音道：“膻的不好说，腥的我倒是吃过，乌龟王八蛋这是一句骂人的话，但王八蛋我还真吃过它呢。” 小玉好奇地问道：“我就想一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姐姐说说是什么味道？” 周音道：“一个字：腥，那玩意可真不是一般的腥，鱼那点腥味算什么？在它面前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小玉道：“那姐姐吃它做什么呢？” 周音道：“小时卖艺时，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倒不太记得，那儿的富贵人家做寿宴时都爱摆上一盘乌龟蛋，取的是与龟同寿的意思，但又不好杀了乌龟直接吃它，便以乌龟蛋取而代之，讨个好彩头，因腥味太重，当地人也并不吃它，门面上的东西，只是摆在那儿做做样子。我们去给他们献艺祝寿，吃席时见到桌上那一盘乌龟王八蛋，都没有吃过嘛，好奇心起，也想沾沾寿星的光，便都吃了起来，只以为吃起来与鸡蛋味道一样，哪知道完全不是，记得当时但凡第一次吃它的人，没有不吐的，真是太腥了，而今想起来我这胃里还直泛恶心呢。哪一天你们若见识过了那个玩意，绝对不会想吃第二次，桐花妹妹的本味之论只怕也要收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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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道：“真有那么腥吗？姐姐见多识广，看来我是井底之蛙了！” 周音道：“何况还有一些食材，若一定要吃它的本来味道，那可就真没法下嘴了。” 桐花问道：“姐姐指的又是什么？” 周音笑道：“你冰雪聪明，我们此行出来做什么，你想一想就知道了！” 桐花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头笑了一阵，才说道：“姐姐说的倒是不假，吃它的本味只能令人作呕了。”李慧兰问她们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小玉笑道：“周姐的意思是猪大肠不去掉本味可就没人敢吃了，只是此猪大肠非彼朱大常也。” 马氏道：“何止猪大肠呢，羊大肠也是一样，为了去掉它的本来味道，盐搓醋洗酒泡，还要淘洗十几次，不然可就没法入嘴了。方才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这儿有些人，特别是有些身份的上等人，还真不太喜欢吃它，将羊肉看做贱物，故总是卖不起价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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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音对小玉她们道：“以后你们经历多了也就知道了，这天南海北的，饮食习惯也是天差地别。” 桐花笑道：“若是将这儿的羊贩到别的地方去卖，每只羊也有一二两的赚头，也许还能发点小财呢。” 小玉道：“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又问马氏道：“姐姐，想要翻过这座土鳖峰，不知道有没有近路可走？”马氏道：“有倒是有，但山路七扭八拐的，你们人生地不熟，我说了你们也难明白，要不明日让小涛带你们过去吧。”四人谢过，将羊肉串扫荡干净，又将门前扫了扫，垫上些草，放上铺盖，幕天席地睡了一宿。 早上起来时，马氏已是煮好了一大锅面条，与昨天剩下的羊杂汤搭在一起吃，倒是也很美味，饱餐过后，姐妹们向马氏告辞，马氏嘱咐小涛道：“带她们早些过山，你自己也早点回来。”小涛点头答应，带着四姐妹出门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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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当地人带路，路要好走不少，尚未过午，已过了土鳖峰山顶，小涛道：“四位姐姐，再往前面路便好走了，这条小路一直通往土鳖庙，你们晚上也可以到那里借宿，我要回去了，不然天黑前我怕赶不到家里。” 桐花问他道：“你平时去庙里卖柴，天黑前还能赶到家吗？” 小涛答道：“当然不能，都要到庙里歇一晚再回家去。” 桐花笑道：“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兄弟，早点回去吧。”又拿出一些铜板给他，叮嘱他路上多加小心，小涛接过铜板欢天喜地回去了。 四人又继续往前走了约半个多时辰的路程，都有点累了，正好眼前有一湾山泉，桐花道：“我们喝点水再走，正好歇一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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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妹来到泉边，弯腰掬水，喝了个饱，桐花站起身一看，只见四周山围水绕，蝉鸣如潮，日光斑斑点点洒在水面上，五彩斑斓，如梦如幻，宛如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让人美不胜收，不禁大赞道：“此地青山绿水，真是秀色可餐呀！” 小玉伸伸懒腰道：“是呀，多美的地方，要是能在这儿睡上一觉该有多好。” 桐花也说道：“虽是无名之地，景致却不亚于名山大川，胜过桃花源，一似武陵春，若与心爱的人筑一茅椽，结庐隐居于此，种几亩薄田，养几畦花草，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这日子也不啻于天上神仙了，难怪有高人在此遁世幽居呢。” 周音笑道：“桐花妹妹真是诗情画意啊，此行我们重任在身，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话只能以后再说，不然我们空手回去，怎么和时大人交代？” |
| 新的一周到了，早安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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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道：“周姐，我们哪有许多闲情逸致，赶路累了，说句玩笑话而已，此处虽是山明水秀，景色怡人，却终日见不到一个人影，呆不了一个来月，我一定会闷出病的，快走吧！” 四人又行了一程，见前方有个小沙弥正在树下打草料，桐花走上前问道：“小师傅，请问华新寺还有多远？”小沙弥擦擦头上的汗，回道：“不远处就是，几位施主是上香去吗？我便是华新寺照管草料的行童。”桐花好奇地问他道：“庙里也养牲畜吗？” 周音道：“又不是说出家人不能骑马骑驴，养了也不足为奇。” 小沙弥道：“倒不是这样，只因有些施主骑着牲畜前来上香，庙里则要帮忙照看一下。” 小玉问他道：“小师傅，请问一下，这两日有没见过三男一女到贵寺上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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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道：“有呀，昨日庙里就来了三男一女四个施主前来投宿，因女施主有些小伤寒，今日还住在庙里呢，草料打完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背起草料离开了。 四姐妹等小沙弥走远，桐花道：“十有八九是朱大常和他的家人住在庙里了，这次一定不能让这只漏网之鱼跑掉！”小玉道：“晚间我们去寺里探探虚实，得便抓他回来。” 四人在华新寺不远处择一地悄悄藏了下来，待夜幕降临之后，吃了些东西，小睡了一会，小玉桐花起来看看天色，但见月影西斜，斗柄渐渐南移，想必已是二更向后了。 趁着月色，二姐妹悄悄溜至寺庙院墙一角，翻身越过墙去，庙里寂无人声，唯有古寺晚钟徐徐入耳，猫着腰各处查看了一番，寺院广大，俩人摸不到门路，复又爬上大殿屋顶，俯瞰张望，只见四周塔影森森，殿角重重，二人一时毫无头绪，正不知从何下手，小玉忽见南院角落里一明一灭，有点点灯火正在闪动，似是僧房去处，朝那儿指了一指，桐花心领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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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复又爬下殿来，悄悄走了过去，刚到僧房附近，突然前面一扇门吱扭一声打开，哗啦一声倒了一盆洗脚水出来，吓得俩姐妹往后躲避不迭，在墙角伏身躲了片刻，见没有什么动静，俩人再次小心站起，屏住呼吸，一脚高一脚低，生怕踩着蚂蚁似的，蹑手蹑脚走到方才开门的那间房门口，到窗下候了一会，伸出头来往窗内偷偷打探，只见屋内影影绰绰似有男子正在走动，却看不真切，小玉拿手指将窗户纸抠了一个小洞，正想看个究竟。 哪知墙根处放了一堆瓶瓶罐罐，小玉一心只想看看房内到底是何人，脚下一个不留神，碰倒了一只罐子，只听得当啷啷清脆几声响，划破长空，十分刺耳，姐妹俩两颗小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来。果然房内男子听到动静，大喝一声道：“外面是谁？” 小玉情急之下，随口学了两声猫叫，不料弄巧成拙，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只假猫在弄虚作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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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说话之人正是侯猛，初听到罐倒之声尚只是有些疑心，及听到喵喵的猫叫之后，知道窗外有人，急到内间，小声对朱大常道：“房外有动静，还听到有女子在学猫叫，不知又是何人。” 朱大常抽出床前宝剑，急道：“必是小玉那小贱人追来了无疑，快快作好防备，不可轻敌！”俩人提剑出房，在寺院里不好大声喧嚷，左右找了找，并没有人，再四处查看一番，依然一无所获，朱大常对侯猛道：“莫非你听错了？” 侯猛道：“亲耳听见，千真万确！”突然一拍大腿道：“坏了坏了，这必是那个贱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天王和小可出来这么久，嫂子侄儿只怕已被——” 朱大常闻听此言，惊得面如土色，恨不得一步做十步，拼命跑回房内，却见妻儿睡得正香，这才放下心来，对侯猛道：“你方才把我吓得半死，幸好没事，今夜你我须加倍小心，以防万一。”侯猛答应一声，到外间房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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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小玉仓促间学了几声猫叫之后，本想以假乱真，遮掩过去，哪知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被人听出破绽，俩人想笑，哪敢笑出声来，只得拿手捂住，使劲憋着，可这憋笑与憋屎憋尿还有些不同，越是想憋越是憋不住，两个小姑娘险些憋出内伤来。 桐花拉着小玉悄悄退到墙角，张着嘴仰头空笑了几声，方才好受一些。此时看见朱大常和侯猛提剑出门，四下找寻，桐花小声道：“夜里打斗十分不便，朱大常未必疑心我们追来，先回去和周姐她们商量一下，再作下步打算。”俩人又爬墙而出，将探听情形告知周音和李慧兰。 周音道：“既然已查到朱大常就在寺里，事情就好办了，他拖家带口也走不快，明日我们早点出发，在前路等着他，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三人连声说好，和衣睡下，轮流守夜，看着寺院大门，防止朱大常半夜走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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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更时，天地之间还是漆黑一片，四人早早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往前路赶去。姑娘们本以为起了一个大黑早，外面不会有人，岂不知有句老话叫作‘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那华新寺里的出家人比她们起得更早，经过山门时，往里一看，只见众僧侣洒扫的洒扫，作晨课的作晨课，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小玉慌道：“会不会朱大常已经走了？”其他三人也是心里没底，周音问李慧兰道：“你最后睡时见有车马出庙门吗？” 李慧兰道：“前门我一直盯着，一定没有，只是寺庙里哪会只有一道门，他要从旁门走了呢？”小玉听了更加着急，忙道：“那朱大常老谋深算，若是昨晚察觉有异，怕是早就偷偷走了，不管如何，我们先往前追一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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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后有一条不大不小的马路，四人上马快行，天大亮时，也没见到朱大常的踪影，四姐妹不禁焦躁起来，也不知朱大常还在不在庙里，见不远处有一樵夫迎面走来，桐花下马，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大哥，借问一声，我们从华新寺上香回来，请问这条路通向哪里？” 那樵夫看了看四位姑娘，答道：“庙里进出的大路只有这么一条，你们不会是翻山过来的吧？再往前走上几里，便是官路了，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桐花道：“我们正要往官路去，大哥从前面过来，不知路上遇到什么人没有？” 那樵夫道：“我从官路来，一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直到见到四位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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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谢过樵夫，待他走远，桐花道：“或者朱大常还没走，也说不定，为保万一，我们四人分作两队，小玉和慧兰姐便在此地埋伏，我和周姐往前路去追，不管是好是歹，天黑前都在隆坪取齐。” 此时李慧兰从后面跑过来道：“不用埋伏了，你们看，他不是来了？”小玉往路头一看，只见朱大常和侯猛骑着马，他的妻儿则骑着驴，正往这边赶过来，那朱大常还说道：“都要快点，若被那几个贱人追上可不是玩的。” 四姐妹见大鱼终于来了，虽是姗姗来迟，也不禁欢喜雀跃，当下小玉大笑道：“朱大常，真是冤家路窄，我们又见面了，识相的快快下马受缚，省得老娘动手。”朱大常闻声细看，心中咯噔一下，悚然勒住缰绳，小声对侯猛道：“今日必然是凶多吉少，你护着大嫂侄儿先走，我来断后，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回去让兄弟们给我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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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猛抵死不从，说道：“承蒙天王不弃，小可才得有幸一路护送天王，岂能丢下天王，反而自己贪生逃命而去，回了山寨也要被兄弟们骂死，区区几个女流，有何本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怕它怎的！” 朱大常道：“你说得轻巧，保护我家人要紧，休要啰嗦！”说罢对准驴马臀部连拍几剑，三匹牲口受惊奔走，四姐妹闪身让出一条路，小玉道：“朱大常，只要你乖乖就范，我们也不会妄杀无辜，快快下马束手就擒吧，不要撕破脸皮，伤了体面，大家都不好看。”朱大常道：“士可杀不可辱，先赢了我手中宝剑再说。” 小玉笑道：“我们不杀你，也不伤你，最好一根汗毛也不要少，我们便好回去交差了。” 朱大常尚想作困兽之斗，冷笑道：“你们既然如此说了，我直接走，还拦得了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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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道：“是想夺路而逃吗？别痴心妄想了，今日插翅也休想飞走。”见朱大常拨转马头，有往回跑之意，大喝一声道：“哪里跑！”两腿一夹，狠抽几鞭，座下宝马宛如离弦之箭，径向朱大常狂奔过去。冲至朱大常坐骑一旁，小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只见她突然以鹞子翻身之势，在马上纵身一跃，便往朱大常扑了上去。 朱大常见状大惊，回手就是一剑，要说小玉人已腾在空中，无从借力，此时想躲是无论如何也躲开不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她一抖手，一颗铁蛋早已飞出，打落朱大常手中宝剑，再伸手一捞，将其拽落马下，死死压住，众姐妹一齐动手，将朱大常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桐花拍了拍手道：“擒贼先擒王，抓到了他，之后的难题便都可迎刃而解了，也不枉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 周音道：“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家里情形如何，十分想念孩子，我便不陪你们回去了，我想你们押解朱大常回曹南也不是什么难事。”李慧兰也说怕父母担心，得早点回去。小玉一手搂住一肩，说道：“二位姐姐，你们要走了，我还真舍不得呢，等将朱大常押至曹南之后，我再亲自送你们回去，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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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音道：“此行本来是只想看看小英便回，哪知耽搁许久，回去也不知要受张韵康怎样的一番责骂，等前面到了隆坪，只得就此别过了。” 桐花道：“听虞公子说过，张大哥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回去好好向他解释解释，必会体谅姐姐的。” 周音叹道：“也许你们还不懂，感情这个东西啊，与人品好不好、坏不坏却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能解释得通，我与他也不至于会是今天的局面。想当初他追求我时，只要一得闲，便在我身前身后地跑，为我做事总是不遗余力，甚至于我放了一个屁，他都会连忙跑过来闻一闻香不香，如今呢，看我是没一样好的，真是一言难尽啊！” 小玉听了此话，不胜义愤，气道：“翻脸竟比翻书还要快，婚前婚后判若两人尤其可恨，他们男人把我们女人看成什么东西，一到手就毫不珍惜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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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音道：“倒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婚后我们小两口也是恩爱非常，他对我也是百依百顺，做起事来无不尽心尽力，只恐不得我的欢心。只是后来他疑心一起，便家无宁日了，每次一吵架，两个人都恨不得将狠话说尽，怨恨也就越积越深，我为了躲着他，更是不想回去，这个结便越发解不开了。” 桐花问道：“他会动手打你吗？” 周音道：“有一次吵急了，倒是想打，被我踢了一脚，之后就再也不敢了。”转头一看，失声大叫道：“朱大常呢？” 小玉桐花李慧兰三人一听此言，往后一看，身后却没有了朱大常，惊得魂飞天外，原来朱大常趁姑娘们说话大意之际，偷偷溜到路旁，往树林深处撒足狂奔，幸而身上还绑着绳索，跑得并不算快，四人一齐撵上，将朱大常又拽了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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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对他说道：“我还是劝你乖乖跟我们回去，你不知道我也是个狠人，若把你的腿打折了，不要怨我。”朱大常气得破口大骂，极其难听，小玉气恼道：“怎么跟他兄弟一个德性呢！”从朱大常身上撕下来一片衣襟，将他的嘴塞上。 桐花道：“我们几个姑娘押一个大男人回去，路上十分惹眼，不如到了隆坪报知官府，讨上一面大枷，如能派人解送，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玉道：“我正有此意，前面不远处就是了。”四人骑在马上，小玉拽着绳子一头，拉着朱大常往前行走，朱大常有意拖延，一步一捱，走了老半天功夫，才到官路，小玉气恼道：“以他如此慢慢吞吞的走法，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还打不得，骂不得，何日才能到得了曹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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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音道：“等到了隆坪，报知官府后再想办法，或者雇一马车，便走得快了。”小玉一拽手中绳子，对朱大常道：“磨磨蹭蹭，前面有马车坐，你造化了，还不快点！”朱大常嘴里被塞得满满的，此时真是有口难言，吚吚呜呜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此地官路虽不宽大，但也不同于山野小径，路上往来人多，车马辐辏，倒是有些热闹，只是四个姑娘拖着一个大男人在路上行走，十分惹人注目，那些商旅行人见了无不驻足观看，有的还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更有好事者高声发问道：“姑娘们，你们拽得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是奸夫吗？说与我们听听！”四姐妹并不回答，心里烦躁，又不好发作，突见前面行人闪开一条路，六名官兵服色的人出现在眼前，小玉心下大喜，连忙翻身下马，向前行了一礼，口中道：“几位官爷，这厢有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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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官兵上来围住朱大常看了看，问道：“他是什么人，为何绑着？”朱大常努力挣扎，想说话又说不了，想跑又跑不掉，痛苦万状。 桐花道：“此人乃是曹南剧盗朱大常，我们姐妹四人奉命缉拿，路经贵地，还望几位爷代禀官府，差人押送，现有广捕文书在此，敬请过目。”为首的高个官兵接过来，看了一看道：“在下徐干，城守营千夫长，此人即是要犯，我带你们去见大人。” 六名官兵带着四姐妹进到城里，穿街过巷，迤逦来到一处，徐干回头对她们说道：“日已向午，县堂大人也要吃饭休息，四位姑娘若尚未用饭，可到前面饭店吃些东西，再去禀告不迟。”小玉听了正中下怀，忙道：“确实没吃，先填饱肚子也好。” 其他三姐妹也早就饿了，都说可以，一齐走至店中，拣了两个桌子坐下，四姐妹一桌，官兵一桌，小玉将朱大常扔到对面角落里，拿出绳子一头，拴在窗槅上，拍了拍手，对徐干等人道：“一会还要请几位官爷帮忙传话，有劳诸位，今日我们就点些好菜吧，聊表谢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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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干一拱手道：“那就多谢了！”今日能如愿抓到朱大常，周音等姐妹心里快活，也想庆贺一番，周音笑对小玉道：“你自己作主便好。”小玉高声对小二道：“贵店有什么招牌菜肴，只管端上来吧，不拘价高多少，只求上菜快一些。” 小玉本来嗓门便大，这一声，全厅的食客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纷纷侧目，掌柜一听是大主顾，丢下算盘，从柜后出来，对小二喊道：“快下去准备，做好一道便端上一道，莫让客人等得太久。” 四姐妹摩拳擦掌，正准备美美吃上一顿，哪里知道隆坪这一带丘高壑深，偏居一隅，食风怪异，百姓以吃鼻涕虫，臭大姐，癞蛤蟆，死老鼠，大肉蛆，细青蛇等物为荣，反而将那些猪牛羊肉之类视为下贱之物。 且烹煮之时都是整物下锅，及至端上桌时，虽稍有损毁，是何物类一眼便知，有的还张嘴露牙，歪着烂脖子，瞪着死白眼，简直阴森恐怖，姑娘们见如此一桌‘美味佳肴’摆在自己面前，只觉得毛骨悚然，就算肚子再饿，哪里还敢动一动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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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菜上来，乃是一条细长蛇，被齐齐整整盘在碟上，店里大厨亲自端上桌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笑道：“这道菜叫做‘步步高升’，在下做得最满意的就是这道菜了，诸位客官请尝尝吧，看看我的手艺如何。”桐花挡着眼睛道：“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快点端下去，太恶心了！” 掌柜过来一看，见桌上的菜都完好未动，问道：“怎么都不吃呢？是做得不美味吗？”自己动手拿了一只鼻涕虫，沾了沾酱料，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道：“味道不错啊，又软又糯，肥而不腻，这等美食只有细细品味，才能体会它的不同寻常之处，你们筷子动都不动一下，连浅尝辄止都谈不上，怎么就觉得不好吃呢？”又拿起一盘臭大姐，放到鼻下闻了闻，赞道：“好香！”肩下坐着李慧兰，端到她面前道：“这个最好吃，炸得又酥又脆，外焦里嫩，姑娘你尝尝吧！” 小玉站起身来，伸手拦住掌柜，对他道：“掌柜只怕你那鼻子不通气吧？是香是臭都闻不出来吗？问你一句，你知道那盘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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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脱口而出道：“臭大姐啊！” 小玉道：“既然你知道是臭大姐，这岂是人能吃的东西？” 掌柜一脸无奈，叹道：“我的姑奶奶，怎么不能吃？这个臭大姐呀，虽然闻起来臭，吃起来呀，更臭，不臭没人愿意吃它，实则外臭内香，吃完让人回味无穷，好吃的不得了。”说完挑了一只大而肥的臭大姐递给李慧兰，吓得李慧兰直往后躲，掌柜见她不吃，摇了摇头，将臭大姐放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小玉看了简直欲哭无泪，掩鼻道：“吃下去你那张嘴得有多臭！”掌柜吧唧嘴道：“非也非也，吃得就是这个味！” 李慧兰脸上已有几分怒色，提高声量道：“都恶心死了，快快端下去！什么好吃的不得了，你们是在作贱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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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将盘子放下，顿时拉下脸道：“你们一进本店，便大喊大叫，说要点最贵的菜，做好了又要端下去，是何道理？难道是有意无事生非，想吃白食不成？” 周音道：“掌柜你想多了，菜我们一口也没吃，怎会是想吃白食呢？” 掌柜道：“那是想讹人了？” 周音道：“饭钱分文不少，你先端下去吧。”桐花拦住道：“地方风俗不同，此处既然看做好菜，那就给官爷们吃吧，不要浪费它了。”旁边桌上徐干等人听见此话，拿手捂着嘴，连连摆手，示意不要。桐花对掌柜道：“你看看他们几个大男人也吃不惯，不是我们女人故作矫情。” 掌柜叹道：“本店自开张以来从不欺客，这一桌子菜等闲人家吃它不起，你们真是暴殄天物。”说完对厅上一些吃客道：“各位客官，你们有想要吃的吗？这桌菜就送给你们享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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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小玉这里每上一道菜，小二都要高声叫出菜名，厅上吃客们早就注意到那一桌‘上等佳肴’，无不垂涎欲滴，待此时听到店掌柜如此一喊，如苍蝇逐臭一般，争先恐后地蜂拥上来，顷刻之间将一桌菜吃个罄尽，有的还意犹未尽，得陇望蜀地看着徐干那一桌，徐干见状，招呼他们道：“你们要是喜欢吃，也来吃吧。”吃客们听了又呼啦一下子围过去抢食不已，便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看得姑娘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此情此景，小玉见了不禁感慨万千道：“这等美味我们这辈子也别指望享用了，还是上些主食，随便吃点走吧。”那边徐干也说快上主食。 等主食端上来，小玉等人一看，乃是一种汤饭，盛在盘内，那汤饭颜色说也奇怪，黄不黄，绿不绿，说黄吧还有点带绿，说绿吧又有一点透紫，紫中还有一点泛红，说饭不是饭，说汤谈不上，观感极差，跟稀屎一般。四姐妹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是有苦难言，吃吧，实在下不了嘴，不吃吧，肚子还实在饿得有些顶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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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忍不住问掌柜道：“请问您这汤饭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掌柜答道：“我看还是不说出来的为好，只怕一说出来，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又要大惊小怪，不愿吃它。”姑娘们一听此话，顿时疑心病上来，不约而同地拿起汤匙，在盘里搅来搅去，指望能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结果也没有发现什么。 桐花拿汤匙舀了一勺，拿鼻子闻了一闻，蹙着眉尖，忐忐忑忑尝了一小口，小玉忙问道：“味道怎么样？” 桐花咂咂嘴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怎么办呢？要再不吃些，便得饿肚子了。”四人不得已勉强吃了一点，那边徐干站起来道：“多谢各位姑娘盛情，我们也吃完了，走吧！” 桐花来到柜台结帐，结果饭钱足足要了二十两之多，桐花虽是肉疼，也只得称了银子，小玉一旁看了道：“今日可真是当了冤大头，银子花了这么多，非但没有吃饱，反倒吃了一吓。”掌柜听了气不过，恼道：“各位不要无理取闹，高抬贵步快点走，小店不欢迎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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