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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黄土白乳》[第2页] |
作者:新大陆宝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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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上) 李兴琼被司机小郑送回家里时,正是央视晚间新闻节目时间。 小郑把装有酒茶的塑料袋放在餐厅橱柜里,打开电视,调好节目后,自行告退。 每天必看新闻联播,这是李兴琼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担任场长后,几乎天天晚上被琐事纠缠,这个习惯已经被“强制”改变成收看晚间新闻了。 晚间新闻一播报完,就听到敲门声有礼貌有节奏地响起。李兴琼本不欲理睬,但敲门声很有耐心,他只好打开。 来人是符精育。 李兴琼有点意外,曾经听说过这个符精育,但从未正式谋面与接触,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也是农垦二代子弟,原来还是农场机关的科级干部。靠着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周边黑白两道都积累的一些人脉关系,经常帮人“摆平”事情挣些小钱,也时常打“擦边球”“踩红线”搞些基建小项目。后来干脆辞职下海,听说这几年专做地方政府一些市政工程项目。 符精育进得门来,不等李兴琼招呼,就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续上热水后递给李兴琼,顺势坐在他旁边,微笑着说道:“场长为农场的发展日夜操劳,很辛苦。本不应来打扰,但有点急事,不得已,只能来求场长帮忙。” 俗话说“拳头不打笑脸”,何况人家是来求助的,李兴琼只好说:“不客气,什么事你说吧。” 符精育并不急于谈事情,而是从刚刚晚间新闻节目播报的一条消息说起。某工程项目因为三角债原因,导致长期拖欠农民工工钱,最后在舆论监督和政府协调下妥善解决。 李兴琼以为他是以此来影射农场长期拖欠职工工资的事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没吱声。 然而,符精育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每一个领导或管理层都想为员工和下属做好事、办实事,谁都不愿意拖欠员工、农民工的工钱。” 李兴琼依然没有表情,静静地听其言,观其行。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下) 符精育接着聊到近几年自己下海的感受,叹息道:“这几年我做了一些基建工程,账面上是积攒了一些钱财,也受尽了各方的白眼。现在欠债的都是大爷,讨债的反而成了孙子。这不,两年前完成的一个小工程,跑了无数趟,就是要不回工程款项。只好赖在业主家里两天不吃不喝,他说要钱没有,只能用剩下的一些水泥、砂石和收藏的东西抵债。我虽然暂时用不上水泥、砂石,好歹还能估个价变现。但他收藏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值多少钱和能不能变现,我完全没有底。所以,想请你帮着掌掌眼。” “请我掌眼?有没有搞错,我对古玩行当一窃不通。”李兴琼深感意外地说。 “不,这个忙只有你能帮。”说着,符精育像变戏法一样,亮出一个物件,递到李兴琼手里。 这是一件木制素面笔筒,器型规整,口径与高度比例协调,筒口比底部约大三分之一,底部有一个严丝合缝的铜钱般大小塞子,不仔细观看还觉察不出来。 李兴琼心里惊道:“好东西!”再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竟然是明中期的黄花梨笔筒,几乎可以肯定是达官显贵或文人墨客的珍玩。 朱元璋定鼎南京建立明朝后,与近臣论道经邦,倡言“礼乐之治”,将程朱理学确定为构建王朝政治思想的理论依据。按照五行相生的序列,朱明王朝属土,对应颜色是黄色。因此,明代的皇亲国戚对黄花梨情有独钟,备加追捧。黄花梨也成为明代家居用具的首选材料,被大肆采伐,以致明末清初时,海南黄花梨已近灭绝。 这件朴素无华的素面笔筒历经几百年的盘玩,虽然闻不到沁人心扉的清香,但油性充裕,莹光闪透,呈现琥珀质感。特别是厚厚的包浆下难掩绚丽的花纹,既像山水画,又像人物照,还像瑞兽图,千娇百媚,气象万千,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宝贵的人文价值,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情操、人文情怀、审美情趣,寄托着人们历来崇尚的民族禀性、社会禀质、生态禀赋。 见李兴琼不停地翻转把玩却毫不出声,符精育似乎有点紧张,问道:“怎么样,这是什么东东,值不值一个民工半年工钱?” 李兴琼心里暗道:“没文化真可怕。别说一个民工半年工钱,就是自己十年不吃不喝的薪水,也抵不上这件宝物”,但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收着吧。” 符精育好像大失所望,随手把笔筒放在茶几上,又递上一件黑乎乎的香烟盒般大小的物件,说道:“再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物件,递在李兴琼手里。 李兴琼的鼻息飘进淡淡的异香。 “那个家伙说这是沉香,不知道是真是假?”符精育补充说道。 李兴琼在手心里掂了掂,凑近鼻子闻了闻,再用指甲在底部轻轻掐了掐,又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认定这是一件海南天然沉香虫漏山子,而且还是上好奇楠香! 海南野生沉香,通常被称为土沉香,又称“天香”“崖香”“女儿香”,主要是瑞香科白木香属的热带乔木植物的油脂。沉香树多与竹子和常绿阔叶林混生,通常要生长十年以上才能产香。但真正珍贵的沉香,通常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树产的香。百年老树的油脂结集得较好,根部、枝干、心材和表皮处等任何部位,只要条件适宜,都能形成沉香。 天然沉香的形成,有许多偶然因素,是香树在受到外部伤害、自身病变等情况下,分泌出的树脂与木纤维形成的混合物,或者沉香树折倒后在沼泽地里经微生物分解合成。而药用沉香是由于香树损伤后分泌出树脂并被真菌侵入寄生,在菌体内酶的作用下,形成香脂,经多年沉积而得。长势健壮、完好无损的香树,即使上百年也只是在树体内某些部位凝结油脂,因没有真菌侵入发酵醇化也不能形成药用沉香。 沉香有生结、熟结之分。生结(也称“活沉”)是指活体树木经蚁蛀、砍伐、雷击、风雨摧折等外力损伤,导致树脂分泌溢出修复,并与木纤维凝结生成的香凌。熟结(亦称死结、虫结)是指香树枯死、树干折断后倒伏在地上或埋于泥泽中,被虫食或真菌腐朽后,残留的树脂含量较高的部分。 不论生结、熟结的沉香,通常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品质上好的沉香则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形成。 海南天然沉香的形状、大小几乎独一无二,且性状稳定、芳香久远,犹如芝兰,尤其是“黑油格”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更高。 而一些形状独特的天然沉香,像百回千转的高山流水,似千姿百态的瑞兽祥云,本身就是鬼斧神工的艺术杰作。 奇楠香不是特定产地的沉香,也不是独特生成方式的沉香品种,而是指油脂含量高、经特殊醇化过程、质地比较绵软且有黏韧性的高等级沉香,堪称“植物中的钻石”,价格远胜于黄金。 这件天然虫啮沉香山子,个头虽然不大,但不论形状还是品质,都是难得的上等佳品,既可做贵重药材珍藏、也可做珍稀艺术品传世。 李兴琼内心里是真喜欢这件玲珑精致的艺术品,有点爱不释手,但他还算清醒,仍旧淡淡地说:“收好吧。” “怎么,这不是沉香吗?那我受骗了。”符精育紧张的样子说,“那个开发商说光这件东西就比欠我的工钱高几倍,我才不信,拿了他许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亏也亏不了多少,没想到还是亏大了。” “不,你没亏。”李兴琼打着哈欠说,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符精育又扯了扯其他的事情,就将话题转移到承包道路改造工程上来。 李兴琼这才真正摸清他此行的意图,打哈哈回应道:“这个项目是‘钓鱼’工程,也就是说上面拔付部分款项,农场得配套部分。农场这部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要不你支持一点吧?” “老狐狸。”符精育心里骂道,嘴上却说:“没问题呀,只要你把这个项目给我做,我可以先垫资,以后农场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小子,想设套,你还嫩了点。”李兴琼心里嘲讽道。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一些市政工程说好由承包商先垫资,可开工不久,承包商就赖皮“等米下锅”,钱不到位不动工,钱到多少干多少,导致“烂尾”工程一拖就是几年十几年。此刻,他明面子上推脱说:“项目如何实施,由谁来实施,还没上会研究。但我估计这样的小工程,含金量不大,农场自己‘出工代资’的可能性比较大。即使找承包商也得公开招投标。” “这样的小工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上会不过是走个程序。凭您的资历和才干,谁敢跟您唱反调,大家还不是听您的。”符精育抬轿恭维说道。 “我有何能何德,大家都听我的?还不得基于公道正派、科学合理,人家才听吗?”李兴琼反问道。 符精育还想继续游说,李兴琼打断他说:“好了,我们不谈论这些问题。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您来农场后给干部职工带来了新希望,相信也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气的。我等着您的好消息。早点休息,多保重。”符精育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李兴琼喊住他,指指茶几上的花梨笔筒和沉香山子,说道,“把这些东西拿走。” “这些不值钱的玩艺,留给你研究或把玩吧。我那还多着呢。”符精育不予理会,迈出房门。 “回来!”李兴琼提高声调喝道,“拿走!” “李场长的廉洁早有耳闻,但这不过是难于变现且不值钱的小玩艺,权当是学生向老师求教的样品,下不为例好吗?。”符精育回过身,恭谦地说。 “没有什么下不为例,拿走!”李兴琼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符精育不甘心地嘟囔道。 “拿走拿走!”李兴琼操起茶几上的物件,半递半扔送到他的怀里,不容分说,关上房门。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坐回沙发上的李兴琼,细细口味这句话,感觉大有含义,立即起身将晚饭时陈副总送的茶叶盒子翻找出来,不禁头皮发紧、后背发凉。 整整10扎百元现钞! 难道是陈副总给自己挖坑? 不对,陈副总送的茶叶,自己验看过并接在手里,一直到分手告辞,他都没有再接触过袋子。 服务员!那个女服务员帮提袋子跟随后面!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服务员,如果不是同伙,就是被人利用,提供了“调包”的机会。 回想晚饭时的各个细节,疑点越来越多。 这个符精育不简单,自己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李兴琼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当即给陈副总拨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灵光一现,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即挂断电话。随即召来场纪委书记和秦主任。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上) 李兴琼被司机小郑送回家里时,正是央视晚间新闻节目时间。 小郑把装有酒茶的塑料袋放在餐厅橱柜里,打开电视,调好节目后,自行告退。 每天必看新闻联播,这是李兴琼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担任场长后,几乎天天晚上被琐事纠缠,这个习惯已经被“强制”改变成收看晚间新闻了。 晚间新闻一播报完,就听到敲门声有礼貌有节奏地响起。李兴琼本不欲理睬,但敲门声很有耐心,他只好打开。 来人是符精育。 李兴琼有点意外,曾经听说过这个符精育,但从未正式谋面与接触,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也是农垦二代子弟,原来还是农场机关的科级干部。靠着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周边黑白两道都积累的一些人脉关系,经常帮人“摆平”事情挣些小钱,也时常打“擦边球”“踩红线”搞些基建小项目。后来干脆辞职下海,听说这几年专做地方政府一些市政工程项目。 符精育进得门来,不等李兴琼招呼,就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续上热水后递给李兴琼,顺势坐在他旁边,微笑着说道:“场长为农场的发展日夜操劳,很辛苦。本不应来打扰,但有点急事,不得已,只能来求场长帮忙。” 俗话说“拳头不打笑脸”,何况人家是来求助的,李兴琼只好说:“不客气,什么事你说吧。” 符精育并不急于谈事情,而是从刚刚晚间新闻节目播报的一条消息说起。某工程项目因为三角债原因,导致长期拖欠农民工工钱,最后在舆论监督和政府协调下妥善解决。 李兴琼以为他是以此来影射农场长期拖欠职工工资的事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没吱声。 然而,符精育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每一个领导或管理层都想为员工和下属做好事、办实事,谁都不愿意拖欠员工、农民工的工钱。” 李兴琼依然没有表情,静静地听其言,观其行。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中) 符精育接着聊到近几年自己下海的感受,叹息道:“这几年我做了一些基建工程,账面上是积攒了一些钱财,也受尽了各方的白眼。现在欠债的都是大爷,讨债的反而成了孙子。这不,两年前完成的一个小工程,跑了无数趟,就是要不回工程款项。只好赖在业主家里两天不吃不喝,他说要钱没有,只能用剩下的一些水泥、砂石和收藏的东西抵债。我虽然暂时用不上水泥、砂石,好歹还能估个价变现。但他收藏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值多少钱和能不能变现,我完全没有底。所以,想请你帮着掌掌眼。” “请我掌眼?有没有搞错,我对古玩行当一窃不通。”李兴琼深感意外地说。 “不,这个忙只有你能帮。”说着,符精育像变戏法一样,亮出一个物件,递到李兴琼手里。 这是一件木制素面笔筒,器型规整,口径与高度比例协调,筒口比底部约大三分之一,底部有一个严丝合缝的铜钱般大小塞子,不仔细观看还觉察不出来。 李兴琼心里惊道:“好东西!”再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竟然是明中期的黄花梨笔筒,几乎可以肯定是达官显贵或文人墨客的珍玩。 朱元璋定鼎南京建立明朝后,与近臣论道经邦,倡言“礼乐之治”,将程朱理学确定为构建王朝政治思想的理论依据。按照五行相生的序列,朱明王朝属土,对应颜色是黄色。因此,明代的皇亲国戚对黄花梨情有独钟,备加追捧。黄花梨也成为明代家居用具的首选材料,被大肆采伐,以致明末清初时,海南黄花梨已近灭绝。 这件朴素无华的素面笔筒历经几百年的盘玩,虽然闻不到沁人心扉的清香,但油性充裕,莹光闪透,呈现琥珀质感。特别是厚厚的包浆下难掩绚丽的花纹,既像山水画,又像人物照,还像瑞兽图,千娇百媚,气象万千,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宝贵的人文价值,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情操、人文情怀、审美情趣,寄托着人们历来崇尚的民族禀性、社会禀质、生态禀赋。 见李兴琼不停地翻转把玩却毫不出声,符精育似乎有点紧张,问道:“怎么样,这是什么东东,值不值一个民工半年工钱?” 李兴琼心里暗道:“没文化真可怕。别说一个民工半年工钱,就是自己十年不吃不喝的薪水,也抵不上这件宝物”,但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收着吧。” 符精育好像大失所望,随手把笔筒放在茶几上,又递上一件黑乎乎的香烟盒般大小的物件,说道:“再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物件,递在李兴琼手里。 李兴琼的鼻息飘进淡淡的异香。 “那个家伙说这是沉香,不知道是真是假?”符精育补充说道。 李兴琼在手心里掂了掂,凑近鼻子闻了闻,再用指甲在底部轻轻掐了掐,又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认定这是一件海南天然沉香虫漏山子,而且还是上好奇楠香! 海南野生沉香,通常被称为土沉香,又称“天香”“崖香”“女儿香”,主要是瑞香科白木香属的热带乔木植物的油脂。沉香树多与竹子和常绿阔叶林混生,通常要生长十年以上才能产香。但真正珍贵的沉香,通常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树产的香。百年老树的油脂结集得较好,根部、枝干、心材和表皮处等任何部位,只要条件适宜,都能形成沉香。 天然沉香的形成,有许多偶然因素,是香树在受到外部伤害、自身病变等情况下,分泌出的树脂与木纤维形成的混合物,或者沉香树折倒后在沼泽地里经微生物分解合成。而药用沉香是由于香树损伤后分泌出树脂并被真菌侵入寄生,在菌体内酶的作用下,形成香脂,经多年沉积而得。长势健壮、完好无损的香树,即使上百年也只是在树体内某些部位凝结油脂,因没有真菌侵入发酵醇化也不能形成药用沉香。 沉香有生结、熟结之分。生结(也称“活沉”)是指活体树木经蚁蛀、砍伐、雷击、风雨摧折等外力损伤,导致树脂分泌溢出修复,并与木纤维凝结生成的香凌。熟结(亦称死结、虫结)是指香树枯死、树干折断后倒伏在地上或埋于泥泽中,被虫食或真菌腐朽后,残留的树脂含量较高的部分。 不论生结、熟结的沉香,通常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品质上好的沉香则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形成。 海南天然沉香的形状、大小几乎独一无二,且性状稳定、芳香久远,犹如芝兰,尤其是“黑油格”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更高。 而一些形状独特的天然沉香,像百回千转的高山流水,似千姿百态的瑞兽祥云,本身就是鬼斧神工的艺术杰作。 奇楠香不是特定产地的沉香,也不是独特生成方式的沉香品种,而是指油脂含量高、经特殊醇化过程、质地比较绵软且有黏韧性的高等级沉香,堪称“植物中的钻石”,价格远胜于黄金。 这件天然虫啮沉香山子,个头虽然不大,但不论形状还是品质,都是难得的上等佳品,既可做贵重药材珍藏、也可做珍稀艺术品传世。 李兴琼内心里是真喜欢这件玲珑精致的艺术品,有点爱不释手,但他还算清醒,仍旧淡淡地说:“收好吧。” “怎么,这不是沉香吗?那我受骗了。”符精育紧张的样子说,“那个开发商说光这件东西就比欠我的工钱高几倍,我才不信,拿了他许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亏也亏不了多少,没想到还是亏大了。” “不,你没亏。”李兴琼打着哈欠说,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符精育又扯了扯其他的事情,就将话题转移到承包道路改造工程上来。 李兴琼这才真正摸清他此行的意图,打哈哈回应道:“这个项目是‘钓鱼’工程,也就是说上面拔付部分款项,农场得配套部分。农场这部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要不你支持一点吧?” “老狐狸。”符精育心里骂道,嘴上却说:“没问题呀,只要你把这个项目给我做,我可以先垫资,以后农场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小子,想设套,你还嫩了点。”李兴琼心里嘲讽道。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一些市政工程说好由承包商先垫资,可开工不久,承包商就赖皮“等米下锅”,钱不到位不动工,钱到多少干多少,导致“烂尾”工程一拖就是几年十几年。此刻,他明面子上推脱说:“项目如何实施,由谁来实施,还没上会研究。但我估计这样的小工程,含金量不大,农场自己‘出工代资’的可能性比较大。即使找承包商也得公开招投标。”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下) “这样的小工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上会不过是走个程序。凭您的资历和才干,谁敢跟您唱反调,大家还不是听您的。”符精育抬轿恭维说道。 “我有何能何德,大家都听我的?还不得基于公道正派、科学合理,人家才听吗?”李兴琼反问道。 符精育还想继续游说,李兴琼打断他说:“好了,我们不谈论这些问题。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您来农场后给干部职工带来了新希望,相信也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气的。我等着您的好消息。早点休息,多保重。”符精育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李兴琼喊住他,指指茶几上的花梨笔筒和沉香山子,说道,“把这些东西拿走。” “这些不值钱的玩艺,留给你研究或把玩吧。我那还多着呢。”符精育不予理会,迈出房门。 “回来!”李兴琼提高声调喝道,“拿走!” “李场长的廉洁早有耳闻,但这不过是难于变现且不值钱的小玩艺,权当是学生向老师求教的样品,下不为例好吗?。”符精育回过身,恭谦地说。 “没有什么下不为例,拿走!”李兴琼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符精育不甘心地嘟囔道。 “拿走拿走!”李兴琼操起茶几上的物件,半递半扔送到他的怀里,不容分说,关上房门。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坐回沙发上的李兴琼,细细口味这句话,感觉大有含义,立即起身将晚饭时陈副总送的茶叶盒子翻找出来,不禁头皮发紧、后背发凉。 整整10扎百元现钞! 难道是陈副总给自己挖坑? 不对,陈副总送的茶叶,自己验看过并接在手里,一直到分手告辞,他都没有再接触过袋子。 服务员!那个女服务员帮提袋子跟随后面!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服务员,如果不是同伙,就是被人利用,提供了“调包”的机会。 回想晚饭时的各个细节,疑点越来越多。 这个符精育不简单,自己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李兴琼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当即给陈副总拨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灵光一现,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即挂断电话。随即召来场纪委书记和秦主任。 |
版主能否给个解释,为什么不能继续发贴啦?这部拙作有什么问题吗?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上) 李兴琼被司机小郑送回家里时,正是央视晚间新闻节目时间。 小郑把装有酒茶的塑料袋放在餐厅橱柜里,打开电视,调好节目后,自行告退。 每天必看新闻联播,这是李兴琼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担任场长后,几乎天天晚上被琐事纠缠,这个习惯已经被“强制”改变成收看晚间新闻了。 晚间新闻一播报完,就听到敲门声有礼貌有节奏地响起。李兴琼本不欲理睬,但敲门声很有耐心,他只好打开。 来人是符精育。 李兴琼有点意外,曾经听说过这个符精育,但从未正式谋面与接触,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也是农垦二代子弟,原来还是农场机关的科级干部。靠着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周边黑白两道都积累的一些人脉关系,经常帮人“摆平”事情挣些小钱,也时常打“擦边球”“踩红线”搞些基建小项目。后来干脆辞职下海,听说这几年专做地方政府一些市政工程项目。 符精育进得门来,不等李兴琼招呼,就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续上热水后递给李兴琼,顺势坐在他旁边,微笑着说道:“场长为农场的发展日夜操劳,很辛苦。本不应来打扰,但有点急事,不得已,只能来求场长帮忙。” 俗话说“拳头不打笑脸”,何况人家是来求助的,李兴琼只好说:“不客气,什么事你说吧。” 符精育并不急于谈事情,而是从刚刚晚间新闻节目播报的一条消息说起。某工程项目因为三角债原因,导致长期拖欠农民工工钱,最后在舆论监督和政府协调下妥善解决。 李兴琼以为他是以此来影射农场长期拖欠职工工资的事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没吱声。 然而,符精育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每一个领导或管理层都想为员工和下属做好事、办实事,谁都不愿意拖欠员工、农民工的工钱。” 李兴琼依然没有表情,静静地听其言,观其行。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中) 符精育接着聊到近几年自己下海的感受,叹息道:“这几年我做了一些基建工程,账面上是积攒了一些钱财,也受尽了各方的白眼。现在欠债的都是大爷,讨债的反而成了孙子。这不,两年前完成的一个小工程,跑了无数趟,就是要不回工程款项。只好赖在业主家里两天不吃不喝,他说要钱没有,只能用剩下的一些水泥、砂石和收藏的东西抵债。我虽然暂时用不上水泥、砂石,好歹还能估个价变现。但他收藏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值多少钱和能不能变现,我完全没有底。所以,想请你帮着掌掌眼。” “请我掌眼?有没有搞错,我对古玩行当一窃不通。”李兴琼深感意外地说。 “不,这个忙只有你能帮。”说着,符精育像变戏法一样,亮出一个物件,递到李兴琼手里。 这是一件木制素面笔筒,器型规整,口径与高度比例协调,筒口比底部约大三分之一,底部有一个严丝合缝的铜钱般大小塞子,不仔细观看还觉察不出来。 李兴琼心里惊道:“好东西!”再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竟然是明中期的黄花梨笔筒,几乎可以肯定是达官显贵或文人墨客的珍玩。 朱元璋定鼎南京建立明朝后,与近臣论道经邦,倡言“礼乐之治”,将程朱理学确定为构建王朝政治思想的理论依据。按照五行相生的序列,朱明王朝属土,对应颜色是黄色。因此,明代的皇亲国戚对黄花梨情有独钟,备加追捧。黄花梨也成为明代家居用具的首选材料,被大肆采伐,以致明末清初时,海南黄花梨已近灭绝。 这件朴素无华的素面笔筒历经几百年的盘玩,虽然闻不到沁人心扉的清香,但油性充裕,莹光闪透,呈现琥珀质感。特别是厚厚的包浆下难掩绚丽的花纹,既像山水画,又像人物照,还像瑞兽图,千娇百媚,气象万千,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宝贵的人文价值,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情操、人文情怀、审美情趣,寄托着人们历来崇尚的民族禀性、社会禀质、生态禀赋。 见李兴琼不停地翻转把玩却毫不出声,符精育似乎有点紧张,问道:“怎么样,这是什么东东,值不值一个民工半年工钱?” 李兴琼心里暗道:“没文化真可怕。别说一个民工半年工钱,就是自己十年不吃不喝的薪水,也抵不上这件宝物”,但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收着吧。” 符精育好像大失所望,随手把笔筒放在茶几上,又递上一件黑乎乎的香烟盒般大小的物件,说道:“再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物件,递在李兴琼手里。 李兴琼的鼻息飘进淡淡的异香。 “那个家伙说这是沉香,不知道是真是假?”符精育补充说道。 李兴琼在手心里掂了掂,凑近鼻子闻了闻,再用指甲在底部轻轻掐了掐,又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认定这是一件海南天然沉香虫漏山子,而且还是上好奇楠香! 海南野生沉香,通常被称为土沉香,又称“天香”“崖香”“女儿香”,主要是瑞香科白木香属的热带乔木植物的油脂。沉香树多与竹子和常绿阔叶林混生,通常要生长十年以上才能产香。但真正珍贵的沉香,通常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树产的香。百年老树的油脂结集得较好,根部、枝干、心材和表皮处等任何部位,只要条件适宜,都能形成沉香。 天然沉香的形成,有许多偶然因素,是香树在受到外部伤害、自身病变等情况下,分泌出的树脂与木纤维形成的混合物,或者沉香树折倒后在沼泽地里经微生物分解合成。而药用沉香是由于香树损伤后分泌出树脂并被真菌侵入寄生,在菌体内酶的作用下,形成香脂,经多年沉积而得。长势健壮、完好无损的香树,即使上百年也只是在树体内某些部位凝结油脂,因没有真菌侵入发酵醇化也不能形成药用沉香。 沉香有生结、熟结之分。生结(也称“活沉”)是指活体树木经蚁蛀、砍伐、雷击、风雨摧折等外力损伤,导致树脂分泌溢出修复,并与木纤维凝结生成的香凌。熟结(亦称死结、虫结)是指香树枯死、树干折断后倒伏在地上或埋于泥泽中,被虫食或真菌腐朽后,残留的树脂含量较高的部分。 不论生结、熟结的沉香,通常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品质上好的沉香则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形成。 海南天然沉香的形状、大小几乎独一无二,且性状稳定、芳香久远,犹如芝兰,尤其是“黑油格”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更高。 而一些形状独特的天然沉香,像百回千转的高山流水,似千姿百态的瑞兽祥云,本身就是鬼斧神工的艺术杰作。 奇楠香不是特定产地的沉香,也不是独特生成方式的沉香品种,而是指油脂含量高、经特殊醇化过程、质地比较绵软且有黏韧性的高等级沉香,堪称“植物中的钻石”,价格远胜于黄金。 这件天然虫啮沉香山子,个头虽然不大,但不论形状还是品质,都是难得的上等佳品,既可做贵重药材珍藏、也可做珍稀艺术品传世。 李兴琼内心里是真喜欢这件玲珑精致的艺术品,有点爱不释手,但他还算清醒,仍旧淡淡地说:“收好吧。” “怎么,这不是沉香吗?那我受骗了。”符精育紧张的样子说,“那个开发商说光这件东西就比欠我的工钱高几倍,我才不信,拿了他许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亏也亏不了多少,没想到还是亏大了。” “不,你没亏。”李兴琼打着哈欠说,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符精育又扯了扯其他的事情,就将话题转移到承包道路改造工程上来。 李兴琼这才真正摸清他此行的意图,打哈哈回应道:“这个项目是‘钓鱼’工程,也就是说上面拔付部分款项,农场得配套部分。农场这部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要不你支持一点吧?” “老狐狸。”符精育心里骂道,嘴上却说:“没问题呀,只要你把这个项目给我做,我可以先垫资,以后农场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小子,想设套,你还嫩了点。”李兴琼心里嘲讽道。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一些市政工程说好由承包商先垫资,可开工不久,承包商就赖皮“等米下锅”,钱不到位不动工,钱到多少干多少,导致“烂尾”工程一拖就是几年十几年。此刻,他明面子上推脱说:“项目如何实施,由谁来实施,还没上会研究。但我估计这样的小工程,含金量不大,农场自己‘出工代资’的可能性比较大。即使找承包商也得公开招投标。” |
第三十九章 下不为例(下) “这样的小工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上会不过是走个程序。凭您的资历和才干,谁敢跟您唱反调,大家还不是听您的。”符精育抬轿恭维说道。 “我有何能何德,大家都听我的?还不得基于公道正派、科学合理,人家才听吗?”李兴琼反问道。 符精育还想继续游说,李兴琼打断他说:“好了,我们不谈论这些问题。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您来农场后给干部职工带来了新希望,相信也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气的。我等着您的好消息。早点休息,多保重。”符精育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李兴琼喊住他,指指茶几上的花梨笔筒和沉香山子,说道,“把这些东西拿走。” “这些不值钱的玩艺,留给你研究或把玩吧。我那还多着呢。”符精育不予理会,迈出房门。 “回来!”李兴琼提高声调喝道,“拿走!” “李场长的廉洁早有耳闻,但这不过是难于变现且不值钱的小玩艺,权当是学生向老师求教的样品,下不为例好吗?。”符精育回过身,恭谦地说。 “没有什么下不为例,拿走!”李兴琼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符精育不甘心地嘟囔道。 “拿走拿走!”李兴琼操起茶几上的物件,半递半扔送到他的怀里,不容分说,关上房门。 “何必呢?又不是没有下不为例的先例。”坐回沙发上的李兴琼,细细口味这句话,感觉大有含义,立即起身将晚饭时陈副总送的茶叶盒子翻找出来,不禁头皮发紧、后背发凉。 整整10扎百元现钞! 难道是陈副总给自己挖坑? 不对,陈副总送的茶叶,自己验看过并接在手里,一直到分手告辞,他都没有再接触过袋子。 服务员!那个女服务员帮提袋子跟随后面!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服务员,如果不是同伙,就是被人利用,提供了“调包”的机会。 回想晚饭时的各个细节,疑点越来越多。 这个符精育不简单,自己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李兴琼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当即给陈副总拨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灵光一现,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即挂断电话。随即召来场纪委书记和秦主任。 |
第四十章 场长的心思被看透 “畅通工程”是批下来了,工程款项也已到账,可按照规划里程和质量要求,特别是增加的农场连通外界高等级公路,预算盘子缺口还差三分之一。 党委会上,有人主张有多少钱干多少活,互联互通高等级公路暂不修建;有人坚持自筹资金到位后再动工,以免形成“烂尾”工程;有人建议说给上面来个“反钓鱼”,工程上马后再申请追加经费。 李兴琼眉头紧锁,耐心听完大家的发言后,办排众议,坚持不等不靠,一方面“以工代投”,发动干部职工特别是党员义务劳动,减少人工成本。另一方面募集资金,弥补经费不足。总之,“畅通工程”建设必须按时保质完成,同时加快推进农场连通外界的高等级公路施工。 幸得书记开明,而且也想有所作为,第一个表态支持。大家见场长、书记思想统一,态度坚定,信心十足,也纷纷表态赞成。毕竟为官一任,不做点实事好事,职工群众这道坎是过不去的。这点共识,大家还是有的。 领导思想好统一,干部职工的工作可不太好做。本来长期拖欠工资,干部职工就一肚子意见,现在还要“白加黑”“五加二”的义务劳动,一些干部更是牢骚满腹。 开工仪式摆开大会战的阵势,机械轰鸣,人声鼎沸。 然而,几天下来,就有人熬不住磨洋工了。在一片作业机械的轰鸣声中,几个年轻机关干部懒洋洋地吸烟聊天。 秦主任看不过眼了,半催促半调侃道:“哎,我说你们几个小伙子,手脚能不能麻利点,磨磨蹭蹭的半天就干这么点活,三个人还不如我一个老头,是不是还在想被窝里那点事呀。” 年轻干部甲没好气地说:“还被窝里的事呢,这一阵子都快记不起老婆什么样子了。回到家里一口热茶还没喝完,就坐在客厅里睡着了。” 干部乙也发牢骚说:“是啊,白天在工地上干十多个小时,晚上还要处理机关业务工作,就算是块钢也会疲劳过损的。” 另一个干部丙反而劝说:“哎,主任,你也悠着点吧,别闪着腰,没有医疗费给你治的。” 秦主任无奈地感慨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才干几天活就受不了啦。想当年,我们参加水利工程、围海造田、开挖梯田等大会战,昼夜轮班,肩挑手提的,每年不干个两三个月,也没见有人累死过。” 小伙子们显然不买账,纷纷说道:“时代不同了,不能让我们跟你们那时比。”“现在谁还愿意受那份罪啊。”“这农场就像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谁还有那份心气。”“别怪我们觉悟低。都多久没开工资了,连烟钱还得张口管老婆要。丢不丢人啊?我们能来工地看看转转就很不错了。”…… 秦主任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苦口婆心地说:“是啊,时代不同了,日子也越过越好,那种艰苦奋斗的创业场面,已经好些年看不到了。但你们别忘了,幸福不是毛毛雨,好日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时代也不是随着时间流失自然进步的。不管什么社会什么时代,要想过上更好的日子,只有永不停歇地奋斗。” 干部乙故作惊叹地揶揄说:“哎哟,我现在才发现咱们主任的口才和理论水平这么好,这么深奥的哲理,顺口就出来。您当办公室主任屈才了,应该去当书记。” “你小子敢取笑老头,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秦主任作势挥起手掌。 “不敢、不敢,我是真心佩服的。”干部乙赶紧作揖回应。 干部甲则怀疑地问:“主任,你们那时大会战有奖金吧?总比我们现在义务劳动强吧?” “奖金?你这个财经专业的高才生,就是不懂历史,也该知道奖金的性质与用途吧?”秦主任打量着他,陷入回忆说,“我们那时连奖金这个词汇都没听说过,每人每天二毛五的伙食补助费,全部交连队食堂买木薯、地瓜、芋头,熬成半干半稀的粥羹,既当主食,又当下饭菜,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那你们还那么卖劲干呀?图个啥呢?”干部乙好奇地问。 “那是创业的年代,靠的是创业精神,图的是奋斗乐趣。”秦主任不无感慨和自豪地说,接着,他又颇为自得地说,“咱们现在这点活,说到底是为自己和职工挣点收入。一方面以工代投,折抵应该由场里投入的那部分配套资金;另一方面,挣点劳务费尽快补发拖欠的职工工资,也包括咱们的工资。这点账你们还算不过来啊。” 一听说可以补发工资,年轻人的眼睛都亮了,纷纷议论:“那这么说,这个工程完成后,我们可以补发一笔工资啦?”“场长的心思,被咱们主任看透了?”“嗨,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秦主任慢条斯理而又得意地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工程完工后,肯定会补发部分工资的。多少不好说,但肯定会有。” 干部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哦、哦……补发工资喽!” 秦主任笑骂道:“你小子真是见钱眼开。想多发工资,就好好干吧。”他稍作停顿,环视工地一周,略带伤感地说,“这个工程完工后,我也差不多退休了,也算是为农场最后做点贡献。” “还是老同志境界高……”干部甲由衷称赞道。 “是啊,我们是得向老同志学习。”干部乙赶紧附合。 秦主任没有理会他们,边挥锹干活边哼着小调,“南渡江,水流长;海南一派好风光……” “豪情满怀建宝岛……”受他的感染,众人也哼唱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亮,干活的速度明显加快。 |
第四十一章 邂逅没有惊喜 坐在商务车里,邹蕴蕴美丽的丹凤,艾怨的目光接触到郭海南略带疲惫和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疼痛。她知道,自己深爱的这个人,因为躲避自己,竟然在楼道里独自吸烟,彻夜未眠,都怪自己爱之过甚过急,惊吓了他。邹蕴蕴有点忐忑不安,想对他表达歉意,却又无从说起。 郭海南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绕有兴趣地欣赏着窗外的异域风景,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邹蕴蕴被他的情绪感染,也逐渐放宽心。 “还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你们在车上睡一会吧。”善解人意的司机师傅热情地建议说。他是马来西亚海南总商会安排的陪同人员。 也许是困倦的缘故,郭海南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 邹蕴蕴轻轻地将自己的外套披盖在他身上,然后仰靠椅背上也很快入睡。她又何曾不是一夜未眼呢。 不知过了多久,郭海南感觉自己的右肩沉重,右臂发麻,睁眼一看,原来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将头颅枕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右臂,整个上身都倚靠在他的臂膀上,恬静安祥地酣睡。 郭海南怕惊醒她的睡眠,强忍着右半身的麻痛,不敢动弹。 随着司机师傅的刹车,邹蕴蕴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自己的窘态,赶紧松开双手,坐直身体。 郭海南的肩臂终于从重负下解放出来,把身上覆盖的外套还给她后,用左手揉搓右肩,并屈伸右臂活动关节。 邹蕴蕴面红耳赤,下意识地吐了吐香舌,不自然地笑了笑,表达歉意。 “吴氏集团总部到了。二位先忙,我去加油。需要用车随时打我的电话。”司机师傅招呼道。 郭海南一下车,只见一位漂亮的女孩操着新加坡华语热情说道:“欢迎二位光临!我是吴氏胶业集团董事局 秘书。” “谢谢,承蒙关照。”郭海南、邹蕴蕴异口同声的礼貌致谢。 “请随我上楼吧。”女秘书引导着他们乘电梯上到八楼。 进到会客室,女秘书端上茶水后,说道:“二位请用茶。冯 马上就到。”说着,退出房间。 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 突然,郭海南心房一颤,一种久违的熟悉亲近而又异样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欢迎、欢迎,远方的……”随着一个身影进入房间,甜美圆润的女中音响起,却又嘎然而止。 郭海南赶紧起身,却僵硬着身体,迈不动脚步。 女秘书介绍说:“这是我们董事局 ……” 进来的中年妇女挥挥手打断女秘书的话,定定地看着郭海南。 郭海南呆立原地,痴痴地望着中年妇女。 邹蕴蕴惊诧万分,呆呆地盯着中年妇女。 天啊,这是仙女下凡吗?或是皇后出宫?进来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30来岁,齐肩秀发透着干练,润白肤色彰显富贵,精致五官展示温婉,合体旗袍尽现风韵,举手投足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真是惊为天人啊。邹蕴蕴不禁在心里赞叹。 然而,不知何故,她的心头很快涌上一股不祥之兆。 来人惊愕的眼神,慢慢透出些许泪光,疑惑的说:“南南?郭海南?!” 郭海南激动万分,颤音说道:“婧婧?冯婧?!” 进来的中气妇女是吴氏胶业集团董事局 冯婧。她似乎仍不敢相信,揉揉眼睛,说道:“海南?真的是你吗?” 郭海南猛地抓住她的双手,激动地说:“是我,我是郭海南。婧婧,你是婧婧!” 冯婧心潮澎拜,猛地抽回双手,紧捂着胸口,语带哭腔歇斯底里地喊道:“天啊,怎么是你呀,你来干什么?!”说完,一个踉跄,昏厥过去。 众人赶紧上前搀扶,郭海南慌了手脚,只知道摇着她的双肩,着急叫道:“婧婧,婧婧,冯婧,你怎么啦?” 女秘书还算冷静:“别乱动……快扶冯 躺下……帮我倒杯水……把包递给我。” 邹蕴蕴连忙照女秘书的吩咐去做。 郭海南心急如焚地问女秘书:“怎么回事?她怎么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女秘书从邹蕴蕴递过来的包里,翻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药丸塞进冯婧嘴里,又接过杯子喂她喝了点水。 郭海南不放心地问:“你……她怎么了?不行就赶快送医院吧?” 女秘书这才有空回答他说:“可能是受到剌激,心绞痛发作……” 郭海南疑惑地说:“心绞痛?她有心脏病?” “嗯,很早就发现了,但冯 不听劝,一直不当回事。”女秘书摇摇头说。 心脏毛病可不是玩笑,郭海南不敢怠慢,急切地问:“那现在怎么办?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女秘书安慰他说:“给她吃了点药,观察一下,等她的私人医生过来再说吧。” 郭海南心痛地说:“为什么不去治疗呀?” 女秘书敬佩而又感慨地说道:“唉,你是郭海南吧?我也不瞒你,冯 表面是个要强的人,像个工作狂,其实内心很苦,也没有那么坚强……” 冯婧悠悠醒来,气若游丝地说:“小黄……” 女秘书惊喜地叫道:“ ,您醒了?” 郭海南关切地问道:“婧婧、婧婧,你好点吗?” 冯婧没有理会他,赢弱地对女秘书说:“小黄,扶我起来,我们走……” “ ,你的身体……”女秘书迟疑地说。 “婧婧,你好点吗?感觉怎么样?要不休息一下,等医生来了再说吧……”郭海南不放心地劝道。 冯婧仍旧没有理会郭海南,语气坚定地对着女秘书说:“走!” 郭海南还想说什么,女秘书礼貌地挥挥手,客气地说:“今天不方便,你们请回吧。” 女秘书搀扶着冯婧,走出会客室,两个保安赶紧过来帮忙,护送到电梯口。 郭海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紧跟到电梯口。 冯婧跨进电梯的同时,对保安说:“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郭海南想跟进电梯,两个保安挡在前面。 “婧婧……”郭海南急切地叫着,想推开面前的保安。无奈两个保安壮实得像个铁塔一样,纹丝不动。 电梯门已关上,郭海南不甘心,想伸手按电梯开关,却被保安拨开手肩。他着急地喊道:“婧婧,冯婧……”。 保安不耐烦了,警告说:“先生请自重!否则,我们要报警啦。” 邹蕴蕴已经跟出来,劝他说:“郭局冷静点。” 郭海南二话不说,环顾四周寻找楼梯口,飞奔而下。 郭海南不管不顾顺着楼梯冲到大门口时,就见到冯婧被女秘书和私人医生搀扶进一辆商务车里。 “冯婧——”郭海南冲向车子。 车子快速驶离。 “冯婧!冯婧——”郭海南发疯似地呼号着追赶汽车。 邹蕴蕴气喘吁吁地跑出大楼,只见郭海南呼号奔跑的身影,心里一阵阵绞痛,“我亲爱的人啊,你这是何苦呢。” 实在不放心,邹蕴蕴不顾快要虚脱的身体,沿着郭海南奔走的方向,紧赶慢赶寻找他的身影。 可是,车水马龙的繁花街道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第四十二章 30多年杳无音讯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逐渐隐去,喧闹的花园城市仍旧一片忙碌的景象。 篷头垢面的郭海南,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游走到伊丽莎白公园狮身鱼尾像附近。 鱼尾狮像矗立于新加坡河上安德森桥边的入海口,面朝大海,通身洁白如玉,造型美仑美奂。 郭海南对身边的景色视而不见,呆呆地凝望着大海。 邹蕴蕴心急如焚,找遍了几条主要街道,不见郭海南的踪影。到牛车水华人集中的地方打听,也毫无消息,最后还是海南商会的人建议她到鱼尾狮像附近看看。 邹蕴蕴几乎精疲力尽,一整天粒米未进,但丝毫没感觉到饥渴。只是两只脚像灌了铅水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感到十分艰难。 突然,桥下防潮堤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邹蕴蕴惊喜欲狂,张口就叫:“郭——”又赶紧捂住嘴,以为他想不开要跳海,也怕惊吓到他跌落下海。 邹蕴蕴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小心翼翼地绕到郭海南身后,张开双臂一把拦腰抱住,不顾一切地往后退。 郭海南神思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离堤岸。 邹蕴蕴仍旧紧紧抱住郭海南,脸贴着他的后背哭着说:“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呀!” 郭海南清醒过来,拉开她的双手,转过身来,发现邹蕴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脸上梨花带雨,不由得一阵心痛,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找了你一整天,不见踪影……”邹蕴蕴抽泣着说。 “找我?有什么事吗?”郭海南不解地说。 “人家担心你,怕你想不开做傻事嘛。” “怎么会呢。”郭海南仿佛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的失态,满怀歉意的说,“让你取笑了,也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看着他的憨样,邹蕴蕴破涕为笑,然后又幽幽地说:“你真让人不放心。”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捋了捋他零乱的头发,又整了整他胸前的衣服,柔声说道,“过去的事就淡忘掉吧,不要再难为自己。” “唉,你不懂,哪能说忘就忘呢。”郭海南回望大海,喃喃地说。 邹蕴蕴不服气地辩解说:“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一段旧情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既然她不愿见你,你又何必勉强呢。她不爱你,有人爱你!比如……” “好了,不谈这些。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客”郭海南打断她的话说。 一听到吃饭,邹蕴蕴胃部一阵痉挛。一整天水米未进,早已前心贴后背,实在饿得发慌。 俩人就在新加坡河畔找了家小馆子,狼吞虎咽。 月上树梢,海风轻拂。 吃个半饱,郭海南突然想喝酒。邹蕴蕴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善解人意地要了瓶白酒,陪他喝了起来。 “吱——”郭海南啜饮一口烈酒,却被呛到了,“咳——吭——”剧烈地咳喘着。 邹蕴蕴心痛地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劝道:“看你呛的,慢点喝。” 郭海南喘过气来,定定地看着邹蕴蕴。 邹蕴蕴有点不好意思,玉手衬托着美丽的脸庞,深情地与他对视。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郭海南的思绪,慢慢回到那个月光如银的夜晚。 寂静的胶林,树梢随着夜风婆娑。 两个“黑五类”子女,怀着挣脱任人摆布命运的强烈愿望,疯狂一般恶补荒废的课业,终于高考中榜。 然而,一个自愿服从调剂,被录取到华南农学院。一个不情愿将就委屈,迟迟没有录取消息。 少女冯婧明天就要报道入学了,相约两小无猜的少年郭海南话别,也想借机开导开导他。 “今晚月儿真园真亮。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月光下的橡胶林这么美。”冯婧无话找话说。 “吱——”郭海南啜饮一口烈酒,被呛到了,“咳——吭——”剧烈的咳喘声打破了胶林的幽寂。 冯婧心痛地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劝道:“看你呛的,慢点喝。” 郭海南望着一轮明月,举起酒瓶,自顾自朗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还千金散尽呢,”冯婧脸上现出愁云,自嘲地说,“明天就要入学了,我妈能不能凑够路费还不知道呢。” 郭海南充满男子汉气概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好了,有我喝的,就有你吃的。” “嘿嘿,海南哥,你真好。”冯婧开心一笑:“我不要吃的,跟你一样喝的就好。”说着,一把夺过酒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郭海南连忙制止:“哎哎哎,婧婧,不能这样喝酒。”起身要抢酒瓶,已经迟了。 冯婧边咳嗽边把瓶口朝下,示意喝完了。 “你疯了!哪有这么喝酒的。”郭海南着急地嚷道。 “莫使金樽空对月,不对,”冯婧笑了起来,“嘿、嘿……哈、哈……我将空樽对明月,但愿嫦娥莫伤悲。”接着,又伤感地说,“嫦娥,嫦娥姐姐——,你寂寞吗?不要伤心,我陪着你……快看,嫦娥姐姐笑了,好漂亮啊,” “不看,跟你比起来,差、差远了。”郭海南头也不抬,不屑地说:“你比嫦娥漂、漂亮多了,我只、只看你。” 冯婧开心地说:“真的吗?我有、那么漂亮吗?” 郭海南由衷地说:“漂亮。你真的很漂亮——” 冯婧撒娇地说:“嗯——,海南哥,你不是哄我开心吧?” “当然不是。”郭海南动情地说:“你是真漂亮,越——看越漂亮,百看不厌——” 冯婧幸福而又羞怯地说:“那你好好看我吧……” 静默。彼此的喘息声都能听到。 “婧,你真美——”郭海南粗重地喘息着说。 冯婧娇羞地柔声问道:“哥,喜欢我吗?” “喜欢,越看越喜欢——”郭海南喘着粗气说。 “哥,我爱死你了——”冯婧忘情地扑向郭海南怀里。 两个热血少年激情拥抱,热烈亲吻,抖抖颤颤在橡胶树下偷尝禁果。 良辰虽好,无奈短暂。两个少年缠绵着,不知不觉,天边已朦胧泛白。 胶工头顶的灯火若隐若现地朝这边移动。 两人只得恋恋不舍地着衣起身。 简陋的班车上落点,冯婧提着简单的行李,左顾右盼就是不见郭海南的身影。说好的要来送行,该不会是太疲惫补觉睡过头了吧? 从场部到县城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是从县城发来的返程车,什么时候到场部,什么时候发车,根本就没个准点。 来给冯婧送行的人少得可怜。除了一直抹泪的母亲和花姨外,就只有一个同样顶着“黑五类”子女帽子的同学小燕。冯婧有种深深的失落感,不是因为送行的人稀少,而是因为心中的期盼没有出现。 班车来了,要出行的人都已上车落座。小燕帮冯婧把行李放好后,紧紧拉着冯婧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而母亲和花姨边抹泪边重复着已经听出老茧的叮嘱。 冯婧顾盼流连,迟迟没有上车。 司机不耐烦地频频按喇叭催促,最终怒吼道:“你走不走啊?走就赶紧上车,不走就快点滚蛋!” 小燕白了司机一眼,回怼道:“你催、催、催,催个屁呀,我们等你几个小时,你等几分钟都不行啊?” 冯婧再次抱了抱母亲和花姨,默默地含泪上车,刚要落座,就见郭海南气喘吁吁地站在车窗外,伸手递进来一个小纸包。 “海南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这是什么?”冯婧激动地说,接过纸包,再看看他一身汗水湿透,立即猜到了缘由,“你卖单车了?我不要,你拿去赎回车子!”说着,把纸包塞还给他。 郭海南仍喘着粗气,急切地说:“买车的人我也不认识,怎么赎呀。我说过,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快拿着。”把纸包硬塞到她手里。 班车起动。冯婧泪流满面地挥手说道:“海南哥——我等着你!今年上不了,明年再考。广州见——” 然而,就此一别,天各一方。30多年杳无音讯。 邹蕴蕴静静地听着郭海南的回忆,泪水已经浸透长长的睫毛。尽管对那个年代陌生,但仍为这对少年的凄美爱情所感动。 “你后来没有再打听她的下落吗?”邹蕴蕴美目噙着泪水,不解地问道。 “怎么可能……”郭海南痛心疾首地说。 半年之后,郭海南经历血与火的历练,看淡生与死的界限,却承受不住那份爱与思的苦楚。寄出去的信要么石沉大海,要么“查无此人,退回原址”,郭海南简直要疯了。 借着参加战斗事迹巡回报告的空档,郭海南曾找到冯婧的班主任。班主任能知道的是她出国了,其他的一问三不知,建议找同寝室的同学打探。 郭海南三次登门。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别人故意为之,唯一知道点消息的王慧,根本见不着面。 辗转从农场小燕那里得到的零碎消息,说冯婧随母亲出国继承遗产,别的一概莫知。 “唉,真是太遗憾了。”沉默良久,邹蕴蕴不无伤感的叹息道,转而温存地劝他说:“过去的事情再美好,终究是过去式。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感情,要紧的是过好当下每一天,争取现在和未来的幸福。” 倾吐完埋藏心中几十年的秘密,郭海南已逐渐恢复冷静与理智。 |
第四十三章 伤既愈痛犹存 话分两头说。 爱恨情仇,急火攻心,冯婧的心绞痛发作了。回到家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想静静休息一会,然而往事历历在目,黯然神伤,唯有泪千行。 爱已逝,情尚在。伤既愈,痛犹存。 当年入学后,冯婧对郭海南的思念与日俱增。 郭海南虽然高考上线,但终究没有被大学录取,郁郁寡欢投笔从戎了。 不久,冯婧发现自己对一切油腻食物都特别敏感,一吃就吐。 同寝室同学王慧最先发觉她的异常,偷偷拉她去医院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冯婧已经六神无主。 那个年代,“生活作风”是衡量政治品格与道德品质的首要和直观条件。“未婚先孕”是追求上进青年“一票否决”的致命硬伤。 本来就是受人歧视、低人一等的“黑五类”子女,怀着改变命运强烈愿望来上学,一旦被校方发现,受任何处分都不为过,甚至可能被勒令退学。冯婧心慌意乱,只能在背地里以泪洗面。 好在王慧同情她的际遇,不仅守口如瓶帮她隐瞒,替她应对着各种麻烦,张罗着入院作手术。 眼看身形快瞒不住了,冯婧开始为手术的钱发愁。 这天,王慧把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给你,钱帮你筹好了。但你想好了吗?下决心做掉?” 冯婧内心不想欠她太多人情,可是走头无路,不得不硬着头皮收下,无可奈何地说:“不做掉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慧不放心地说:“你跟那个家伙商量过吗?就是要做也要一起承担呀。” 冯婧轻咬嘴唇,踌躇着说:“联系不上他,他还不知道呢。” 王慧愤愤不平,提高声音说道:“怎么,这个时候他玩失踪啦?” “不是。他们集训后就往边境开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冯婧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担忧神色,“再说,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增加心理负担,影响他的前途。” “你没病吧?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他,还怕影响他的前途,你就不怕影响你的身体吗?”王慧惊讶地嚷道。 冯婧透过窗口,眺望着西南方向,自言自语说道:“你在忙什么呢?一定要当心啊……” “忙,忙个屁呀。”王慧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的话,“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还担心着他!” 冯婧苦笑着说:“我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王慧生气地说:“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关键时刻就当缩头乌龟。两个人做下的事,凭什么要女人独自承担呀……” “求求你别说了。”冯婧带着哭腔制止她。 “哎呀,我说你什么好啊。你真太善良了……改天我见到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王慧说服不了她,又不放心地说,“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吧。” “谢谢,不用了。很快要考试了,你还是专心复习吧。”冯婧婉拒说。 “那你自个当心点。这小产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头胎,千万别落下病根子。”王慧一声叹息,说道。 冯婧胆战心惊去郊区一家小医院,却因营养不良严重贫血,医生拒绝为她做手术。 冯婧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 “冯婧,你回来了?”王慧把她迎进去说,“我给你炖了锅鸡汤,快趋热喝吧。” 冯婧默不作声,递过去一张检查单,哭着说道:“我、我该怎么办啊?” 王慧看了看检查单,松了口气,说“没做成?那还能怎么办,大不了生下来,我帮你一起养……” 冯婧抽泣着说:“这……能行吗?” 王慧安慰她说:“不行又有什么办法呢?先瞒下来,瞒不下去的时候,再请两个月病假,接着过暑假,孩子也该生下来了。”说到这,不禁拍起巴掌,为自己的主意叫好,“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冯婧明显缺乏信心,怀疑地问道:“这样行吗?” “走一步算一步,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学校除名吗?大不了这书咱不读了。要是郭海南那个王八蛋不负责任……” “不许这样说海南,我不爱听…… ”冯婧不悦地说。 “都这时候了,你还袒护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快活吗?”王慧不服气地说。 “他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冯婧忧心如焚地说着,又不禁抽泣起来。 “好啦好啦,不说他。说说咱们的孩子,嘻嘻。”王慧装作喜滋滋的样子说,“想不到我就当干妈了,嘻嘻,有意思。” “哎呀,羞死人了。”冯婧赶紧双手捂脸说。 然而,世事难料。几天后的变故,彻底粉碎了她们的计划。 |
作者:mcdlmjLv 2 时间:2021-09-21 08:42:56 作者:刀口岁月Lv 4 时间:2021-09-21 08:45:22 有时间再细读大作!今天先支持!佳节快乐! 黑 作者:春光辉耀3Lv 15 时间:2021-09-21 17:56:29 欣赏佳作!中秋快乐! 作者:mcdlmjLv 2 时间:2021-09-22 07:10:21 柳》 年代: 唐 作者: 李商隐 曾逐东风拂舞筵, 乐游春苑断肠天。 如何肯到清秋日, 已带斜阳又带蝉。 作者:mcdlmjLv 2 时间:2021-09-23 08:10:34 支持 -----------------------------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关注与支持! |
第四十四章 造化弄人 这年刚开春,西南边境就传来了激烈枪炮声。许多学生在校园里纷纷热议并预测战局。 冯婧的心天天揪在嗓子眼上,暗暗为心上人祈祷。 战事结束了,依然没有心上人的半点消息,生死未卜。 然而,冯婧的身形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天下午,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轰而散 叽叽喳喳走出教室。 “冯婧、冯婧,等我一下。”一个高个子男生快步追上来说。 “班长,有事吗?”冯婧这段时间高度敏感和紧张,就怕系领导、班主任或班干部找谈话。 “冯婧,系主任和班主任找你,叫你去一趟。”班长喘着粗气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冯婧惊吓不轻:“系、系主任找我?” “嗯,现在就去。还让我倍你一起去。”班长肯定地回答。 “什、什么事?”冯婧头脑有点发蒙、双腿有点发软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快去吧。别让他们久等。”班长催促道。 “这、这……”冯婧手扶着墙,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不舒服?”班长发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 “哦,没,没什么。你先走一步,我跟冯婧说点事,马上就去。”冯婧故意拖延时间,捋捋头绪。 “那好,我在前面等你,快点!”班长同意了。 找到王慧,告诉情况后,求助地望着她。 “看不出来呀,系主任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吧?”王慧围着冯婧转一圈,判断说道,随即一幅豁出去的样子,“算了,别想那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陪你去!” 冯婧犹犹豫豫地说:“嗯……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别把你牵连进来。” “我才不怕。”王慧挺了挺不大的胸脯说。 “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冯婧婉转拒绝说。 王慧只好依着她,安慰说道:“那我在宿舍等你消息,有什么事你及时告诉我。不论什么情况,我都支持你!” 冯婧被系主任找去谈话后,说不出是喜是悲,一个人在校园湖边彷徨。 王慧左等右等不见她回宿舍,便四处寻找。 冯婧的美目,阴郁地看着她说:“这阵子让你受累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块手表虽然很旧,不值几个钱,但是正牌的原装欧米伽,给你留个纪念吧。” 王慧立马警觉起来,惊慌地说:“冯婧,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干蠢事……” 冯婧望着远处依稀的灯火,淡淡地说:“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这块旧表就留给你作个纪念吧。我要出国啦。”话是这么说,可仍然抑制不住忧伤。 王慧深感意外地说:“你说什么?你要出国?” 冯婧缓缓地点点头说:“嗯。上午系主任和班主任找我说,我在新加坡的外公病危,通过国家外交部和全国侨联,要我妈妈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并继承遗产”说着说着,又不由地伤心欲泣。 王慧拍着巴掌,高兴地嚷道:“这是好事呀,峰回路转。我就说嘛,我们婧婧这么美丽、聪明、善良,老天不会亏待的。”突然,她又伤感地说,“只是以后我们再见面就难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 “你什么时候动身?我给你饯行。”王慧打破寂静,故作轻松地说。 “我妈来电话说,手续都办好了,催我越快越好,怕迟了见不到外公最后一面。我想明天就走。”一想到要远走他乡,冯婧还是有些不舍与不甘。 “明天?明天就走?这么快?”王慧吃惊地问道,“郭海南知道你的情况吗?” 冯婧眼里溢出泪光,强忍着悲伤说道:“原来我还牵挂着海南,很矛盾、很犹豫。可他现在成为英雄了,不需要我……”说着,默默递过一张报纸。 这是一周前的军报。 王慧打开报纸,二版上赫然登载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军人照片和战斗事迹! 王慧一目十行草草看一下,就把报纸一甩,愤愤不平地说:“哼,这小子出息了,更别想忘恩负义……” “算了。”冯婧打断她的话,无可奈何地说,“他就是知道我的现在状况又能怎么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是徒增负担,影响前途。” “唉。你就是太善良了,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处处考虑他人的处境和感受。”王慧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指指她说,“算了,你情愿自作自受,我也不说了。走,赶紧的,找个饭店给你送行,把其他同学都叫上。” “不要,不要闹得沸沸扬扬的。”冯婧制止她,环顾一下幽静的校园,伤感地说,“就让我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吧。” “也行,你现在这个状况不能疲劳也不能喝酒,就找个清静地方边吃饭边说说话吧。”王慧妥协说道。 次日,天还没亮,冯婧就早早起来,蹑手蹑脚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校园。 然而,这一别,天海相隔,音讯渺茫;梦无涯,常思量,凭栏望月心悲凉…… 冯婧早已多年不曾流泪了。本以为,时间这块抹布可以抹平心中的伤痕。然而仅仅对眼一视,即旧伤复发,且痛彻心扉。 老天啊,你这个无情的家伙,真是造化弄人。 |
第四十五章 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常梦君颜盼斯守,是谁在为谁等候”。 郭海南彻夜难眠,神思恍惚之际,手机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是当地一个陌生电话号码。犹豫片刻,郭海南还是接通了电话。 吴氏胶业集团董秘的电话,说是集团前 吴老太太想约谈。 吴老太太?莫非是她,一个神一样传说的琼崖纵队女战士? 郭海南打小的时候,就常听母亲说这个女战士的传奇故事,也曾经跟冯婧一道,当面向她求证或缠着她讲战斗故事,但她只肯讲红色娘子军和双枪女英雄刘秋菊等别人的故事,对自己的经历总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越是这样,郭海南越是觉得她神秘传奇。 郭海南简单梳洗后,就只身前往约定的咖啡馆。 董秘将郭海南接引到一个幽静卡座:“老太太,郭先生来了……”随即退出去。 郭海南抬眼一望,当即认出这个留着齐耳银发端坐着的优雅老人,就是当年被称为“场花”的女英雄,立刻深深地鞠了个躬,恭敬地招呼说:“吴阿姨,您好。我是郭海南,郭建南的儿子。” 老人端详他片刻,微微点点头,眉目含笑地说:“像,像郭建南。快坐吧,孩子。” 俩人寒喧着过往的一些旧事,又叙谈着相识故人的一些近况。老太太颇多感慨,却也乐观豁达。话题不知不觉转到冯婧身上。 郭海南谨慎地问道:“婧婧怎么样了,好点吗?” “她没事,就是任性,你别跟她计较。”老人撇撇嘴说,“还是说说你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就这样熬下去呗。”郭海南无奈地苦笑说。 “唉。”老人叹口气,语带埋怨说道,“你们都多大了,还要互相煎熬到什么时候?” “婧婧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还在恨我呢。” “她这些年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娘,还要管着那么大的企业,对你有些怨气可以理解。但我知道,她还一直放不下你。你要主动一些,好好表现表现。我相信她会很快重新接受你的。”老人慈祥宽厚地望着他说。 郭海南真诚地感激说道:“谢谢吴阿姨成全。” 从老人饱经风霜而乐观豁达的神情,郭海南感受到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坚韧不拔、勇往直前。 |
第四十六章 又要老子去化缘 郭海南的国外之行,公务上收获满满,情感却跌落到极点。好在回国后繁忙的事务,让他没有闲暇沉浸在儿女情长,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特别是沉下基层,个人的恩怨得失很快就抛到脑后。 这天,他在李兴琼陪同下,巡视公路建设工地,看到颇为壮观的劳动场面,尤其是听到激昂的歌声,略为感动地说道:“嗬,还真有点当年热火朝天的创业味道哟。伙计,你这动静是不是也大了点,兴师动众的?” 李兴琼兴奋地说:“动静大?我还嫌不够呢,还要再烧把火,周末把学校师生全部调过来。这可不就是创业吗?我要借这个工程,激发干部职工的创业激情,再借吴总的项目,点燃大家的心中希望。” 郭海南瞟他一眼说:“看来你的野心不小,想冲剌局领导岗位?” 李兴琼淡淡一笑:“赶不上你老兄的运气啊。当年一发子弹,你就成为我的排长了,紧赶慢赶好不容易与你平起平坐,可一不留神,你又从搭挡变成领导了。” “咋地啦?当你的领导不够格吗?你这个操蛋兵,没我敲打你,你能有今天的出息?”郭海南揭他老底。 李兴琼并不买账:“得了吧。没你婆婆妈妈地碍手碍脚,老子干得更欢实。不过呢,眼下还真得拜你这尊菩萨,快把下批银子拔下来。”他环视连绵丘陵上郁郁葱葱的橡胶林,心情沉重地说,“窝在这个体制里,没干成一件能摆得上桌面的事情,心里有愧啊。无论如何,退休之前,一定要把拖欠职工的工资、医疗费以及住房改造等欠账,全部还清,争取为农场今后的发展,打下一个好的基础。只希望退休后,不要被职工戳着脊梁骨骂我昏庸无能。” “是啊。为官一任,不做点实事、好事,职工群众这道坎是过不去的。”郭海南感同身受地说道。 “其实,群众的要求并不高,仅仅八个字:同甘共苦、安居乐业。我们不能为群众创造安居乐业的环境,就是失职啊。” 郭海南看着李兴琼,意味深长地说:“老李啊,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农垦新一轮改革很快就要展开。核心是政企分开、社企分离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全垦区体制融入地方、管理融入社会、经济融入市场。” “好啊,早就该改了。”李兴琼不暇思索地说,紧接着又急切地问道,“能说具体方案吗?” “现在只能说个大概方向。总局与总公司分开,总局作为省政府直属的特设机构,在过渡期内继续履行农垦的行政和社会管理职能,并代表省政府对农垦集团公司履行出资人职责。总公司改为集团公司,作为省政府直属企业,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实行独立运作,自主开展生产经营活动,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郭海南缓缓说道。 “那农场呢?怎么改?”李兴琼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农场有可能要合并或裁撒,把橡胶这一块分出去并到集团公司控股下的橡胶股份公司,并争取上市、做大做强。农场主要履行社区的职责。”郭海南掉转目光,望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个人是想继续留在农场还是到橡胶公司?” 李兴琼沉思片刻说:“去橡胶公司倒还省心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搞经营。但我承诺的改善民生问题,就要落空了……如果可能,还是让我留在农场吧,把对职工的亏欠弥补回来。” “我就料定你会这么想的,老同志还是有点境界的。”郭海南赞许地点点头说。 李兴琼撇着嘴说:“别给我戴高帽。我可不是什么境界,只是不想被人唾骂。” “好!我退休后可是要回来这里生活的,晚年幸福就寄托在你创造的生存空间里。你可别把这里的青山绿水给糟蹋了。”郭海南满怀期待地对他说道。 “好呀,一言为定,退休后我们都在这里生活,让你这个臭棋娄子天天给我泡茶。”李兴琼也一脸向往地说。 “就你这个悔棋大王,也配跟我挑战。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吧。”说完,他走向越野车,拉开副驾驶位的门。 “哎、哎……”李兴琼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你就这样走啊?连接机场、高铁和高速的道路改造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呀?我这里可是已经动工了。” 郭海南不咸不淡地说:“再争取吧。目前只能按照‘畅通工程’的标准拨款。想要弄得更好,你得自己出点血。” “你也太抠了吧。这可是农场的门脸,小里小气的能成什么气候呀。” “你大方大气,那就自个掏钱吧。” 望着绝尘而去的越野车,李兴琼自言自语道:自个掏钱?又要老子去化缘…… |
作者:mcdlmjLv 3 时间:2021-10-09 05:38:45 新的一天开始顶帖 ---------------------------------- 谢谢关注支持! |
第四十七 出钱出力出口气 以工代投虽然确保工程及时开建,但经费缺口仍然难以完全解决。李兴琼还得继续化缘。 招待所彩旗飘飘,鲜红的巨幅标语高高悬挂在房顶上,远远就能听到《迎宾曲》《胶林晨曲》《志在宝岛创新业》的音乐声轮流播放,久违的热闹景象重新进入人们视野。 先行入座的米行老板与熟人打着招呼:“哎哟,陈副总也亲自光临呀?来来来,坐我们这桌吧。” 陈副总是被李木子安排来应付场面。只见他回应:“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哟,燕姐也来了?你好,你好!” 陈副总见旁边经过的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妇女,连忙拱手热情招呼。 叫“燕姐”的中年妇女,是农场职工二代子女,早已嫁往外县。近些年跟丈夫一起在海口和其他市县经营酒店餐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但她始终对东庆农场有特殊情感,每年都回场几趟看看,也不时接济生活困难的同学好友。此刻,她微笑地点点头,谦逊地说:“场长召唤,哪敢不来啊。” 米行老板也认识燕姐,打趣地说:“你们全家早就离开农场了,又在外地做生意当老板,不来他能怎么样呢?不像我们,在人家地盘上找食,还得要看人家脸色。” “离开农场也忘不了农场啊。难得场长请客,哪能不来呢。再说,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的老朋友啊。”燕姐大方地与众人握手,“张教授,好久不见,您还好吧?” 张朝阳起身跟她握手,高兴地回应道:“好好。你爸的身体还好吧?” “老了,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基本不出远门了。”燕姐答道。 “燕姐看得起我们,就坐在我们这桌吧。”一旁的杂货店老板也客气地恭维说,“能跟燕姐和陈副总共进晚餐,是我们的荣幸。” “见外了不是?”陈副总一边回应,一边好奇地打量会议厅,“这李场长唱的哪一出呀?怎么请客还净放红歌呢?” “这是红歌呀?以前好象没听过呀?”米行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朝阳接过话茬:“这当然是红歌,这是海南农垦自己的红歌。”说完,随着音乐声情并茂吟唱:“宝岛创新业,山河披新装……” 陈副总不认识张朝阳,有点好奇地问:“老先生会唱这歌呀?” 张朝阳点点头颇为自豪地说:“会,当然会。当年的海南知青都会唱。” “陈副总有所不知吧。张老先生是个大教授,也是万嘉果园的老板。”燕姐主动当起了介绍人。 随着音乐声降低,李兴琼走上讲台。只见他身着笔挺的西装,脚穿铮亮的皮鞋,头发也刻意梳理过,充满自信与活力。他手持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宏亮地说: “各位老板,各位在外工作的朋友们:值此中秋佳节来临之际,很荣幸能与你们欢聚一堂……。 米行老板陪感奇怪,压低声音:“李场长今天好像不太对劲,穿着这么正规,讲话这么客气,像变了个人?” “这叫礼贤下士,尊商亲商招商常用的招数。我们在外工作的人可是沾了你们老板的光。”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农场职工子弟说。 陈副总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顿饭可是场长大人个人借钱来请客的,下这么大的血本,很可能是鸿门宴呢。” 张朝阳疑问道:“你是说场长个人借钱来请我们大家吃饭?” 陈副总觉察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我是瞎猜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杂货店老板表示怀疑:“不至于吧?堂堂的场长,请几桌饭还要个人去借钱?” 米行老板也接话说:“是啊,不管怎么说,场长也是个县处级干部,穷庙还有富方丈呢,这么大个农场,再穷也穷不到场长啊。” 职工子弟奇怪地说道:“我在外工作多年,也听说农场前两年很困难,但近一两年不是说逐渐改善吗?再说,今天这个活动,完全算是公务行为,农场理应开支的呀,就是一时不能结账,赊账或拖欠一阵子,总归还是可以的吧,怎么还需要他个人去借钱呢?” 张朝阳若有所思:“李场长这是何苦呢?” 陈副总终于憋不住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索性放开来讲,免得你们乱猜乱传的。只是我有言在先,你们不许往外传。李场长上任近一年来,就没往家里带回过一分钱,工资不是救助困难群众,就是资助贫困家庭学生,或者应急支付机关必不可少的开支,连每月交党费的钱还是问儿子要的。” 职工子弟怀疑地问:“还有这种事?” 米行老板干脆反驳说:“绝对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 杂货店老板也附合说:“我也觉得不可能。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这样的领导,跟焦裕禄式的。也许他来钱的门路多,根本就看不上那点工资。” 张朝阳却坚定地说:“完全有可能,这样的场领导我就见过,而且还是好几个呢。” 陈副总看了看张朝阳说:“还是老先生见多识广,这事绝对千真万确。不说你们,搁在昨天下午前,我也不相信。李场长来到农场,知道拖欠职工工资20多个月,就暗自发誓在彻底还清拖欠工资前,他不领一分钱工资。他名下的工资全部用来解决关键岗位的干部职工医疗补助和生活救济,并且约法三章:不再增加农场一分钱的新债务,不在外面赊账招待宴请等公务消费,不收受任何涉及职务行为的礼物礼金。就是今天这样的活动,因为年初没有预算安排,又是他临时动议,只能由他个人承担。” 杂货店老板醒悟道:“哦,难怪啊。昨天他的司机去我那买几箱酒水,说如果用不完要拿回来按原价退款。我按一般的行规说整箱未开封才给退,箱子开封过的不能退。司机还跟我争论一番。” 职工子弟感慨地说:“这样的领导太难得了,也太难当了。我们应该找媒体来好好宣传一下。” 陈副总赶紧制止:“不行,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卖我。” 张朝阳也说:“是不妥。如果这样一宣传,那他以后的工资就更不能拿,日子更难过了。” 米行老板疑惑地说:“既然这样,那他何必摆这个宴席呢。” 杂货店老板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说:“嘘——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李兴琼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大家知道,最近我们农场的‘畅通工程’全面辅开。这个工程是国家和省委、省政府的重大惠民工程,也是民生工程,对改善生活生产条件、提高交通运输能力,具有重大意义。从农场的快速发展、长远发展考虑,我们打算在国家统一标准的基础上,把场部通往所有连队的公路,在交通量大的路段相应地加深厚度和加大宽度;并且在农场进出的现有纵向干道基础上,再增加两条横向干道,全部按照高等级公路,分别连通环岛高速公路、环岛高铁车站、海榆干线公路和机场高速通道。这个工程完成后,农场任何职工的住家到场部不超过一刻钟的车程;任何产品运输到海口、三亚的机场、码头、车站都不超过100分钟的车程。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胶工割胶收胶回来后可以赶到海口、三亚吃午饭、逛大街,再返回农场吃晚饭。” 宴会厅顿时一片嗡嗡议论声。 米行老板兴奋地说:“真要是这么便利,那我以后进货、送货的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杂货店老板羡慕地说:“你我都还只是蝇头小利,获益最大的还是做荔枝、槟榔和瓜菜生意的。” 张朝阳也向往地说:“是啊,以后卖水果就不用再看收购商的脸色了,让他们自己到园子里来拉。” 职工子弟说:“道路交通等基础设施改善,每个人都能获益。” 陈副总沉思着说道:“我在想还有没有必要去海口或三亚买房呢?” 燕姐开导他说:“你傻呀,在海口或三亚买套房子的钱,在这里可以建两栋楼了。再说,路修好后从这里到海口、三亚的机场、码头、火车站,说不准比从海口、三亚市区出发用的时间还要少,你还有必要去凑海口、三亚的热闹吗?” 杂货店老板跟着起哄说:“是啊,说不定海口、三亚的人还得跑来咱们这里买房呢,哈哈哈……” 李兴琼提高声音:“还有一件更大的喜事好事。前一阵子因为八字还差一撇,处于严格保密状况。现在规划已获批,土地已征好,项目已动工,可以正式向大家公布了:咱们农场将建设世界一流的温泉医疗养生度假中心。这将为农场的产业结构调整和长远快速发展注入巨大的生机与活力,也势必为在座的老板和全场职工提供更多的发财、就业与创业的机会……” 现场再次响起更加热烈的议论声音。 陈副总深感失落,有点酸溜溜地说:“唉,这个老倔头还是说服了外商,终于成功了……” 米行老板好奇问道:“陈副总早就知道内情了?” 陈副总泄气地说:“略知一二。” 杂货店老板催促他:“那快跟我们具体说说呗。” 陈副总叹口气道:“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场长不是公开宣布了吗?” 李兴琼乘机鼓动:“大家对刚才进来时听到的音乐还有印象吗?三支曲子三重含义:一是东庆农场热烈欢迎八方客商前来投资兴业;二是东庆农场现在像早晨的胶林,充满朝气与希望;三是东庆农场将迎来再次创业建功的机遇和高潮。这也是海南农垦新一轮改革的状况与前景……” 陈副总恍然大悟:“嘿,我说呢,怎么吃饭还放红歌,原来大有深意啊……” 职工子弟赞叹道:“这李场长不简单,深思熟虑而不露声色,不事张扬而善抓人心。” 张朝阳激动地哽咽道:“这,这才是想做事、会做事、做成事的领导啊,东庆农场有希望了……” 李兴琼乘着大家的高兴劲儿,话锋一转说:“还有一首歌,时间关系没有放。但大家一定耳熟能详,那就是《樱桃好听树难栽》。幸福不是毛毛雨,美好生活不会从天而降。规划不等于现实,机遇不等于成功。要实现我们的目标,需要所有东庆人包括在东庆生活、工作、创业、经商的人,或从东庆走出去并仍然关心、帮助、支持东庆发展的人,一起共同努力。最近一段时间,东庆的机关干部、共产党员、中小学生都义务奋战在道路改造建设的工地上。我们真诚希望更多人加入到‘美丽东庆、幸福家园’的建设中来。特别是两条连接机场、高铁、高速的进出干道,是畅通工程之外的高等级公路,需要在座的各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就出口气,帮着吆喝。我相信,大家一定有这个觉悟,东庆一定有灿烂的明天!我提议,为大家的觉悟,为职工的财路、为东庆的明天,干杯!” 陈副总莞尔一笑说:“各位,听出来了吗?这才是这顿饭的主题。” 张朝阳体谅地说:“这也是为农场、为大家办的好事实事嘛。我们也确实应该出点力。” 职工子弟感慨地说:“老先生说的对。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我们应该做。我比不得你们,我是在外地工作的机关人员,财力微薄,但我愿捐出两个月工资。” 米行老板拍着大腿说:“好,仗义!你可以说是外人了,都这么慷慨,那我们在这里做生意的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米行就先捐两万元!” 杂货店老板不甘落后:“那我也不说二话了,我们杂货商店也捐两万元。” 米行老板开始激将了:“陈副总,你可是大户,总不能拖后腿吧?” 陈副总尴尬地回道:“呵呵,怎么可能呢。既然来了,冲李场长这股劲,还是要表示表示的,我个人也捐两万。至于我们会馆能不能捐、能捐多少,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会详细汇报今天的情况,提交董事会讨论决定,争取多出点。”说完看向燕姐。 燕姐并不回避,直接了当地说:“看我干嘛,我肯定比你积极的,不会比你少。” 张朝阳由衷地称赞:“阿燕有女中豪杰。你们年轻人关键时刻敢担当,好啊,好!干脆这样,我们这桌带个头,直接回应李场长,现在就公开报出每个人的具体数额?也好让今天出席的人表表态?”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陈副总刚要起身,李兴琼已经在黑板上“唰唰唰”快速写下几个大字:符精育,10万元。 场内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把目光投向角落一桌的符精育。符精育恨得直咬牙,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面红耳赤地起身,朝众人拱拱手致意。 陈副总代表一桌人,走到 台上黑板前,填写出认捐数额。 张朝阳还另外写了一张纸条,委托正好从他身旁路过的女所长面交李兴琼。 伴随慷慨激昂的开场白和符精育、张朝阳这一桌的示范效应,现场气氛热烈,劝酒声、认捐声,恭贺声此起彼伏。几乎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出资认捐。 李兴琼挨桌敬酒。到了张朝阳这桌后,特意与张朝阳寒喧了几句,无非是改日登门拜访致谢。 敬完酒后,李兴琼重回 台,端着一大杯酒,激动地说: “各位老板、各位乡亲、各位朋友,今天的活动,到现在仅仅十多分钟,就已经募捐了149万元。其中,最大一笔认捐是50万元。”李兴琼故意稍顿一下,观察场上的反应。 “哇——”果然,席间各桌纷纷发惊叹声和议论声。 “谁这么慷慨呀?中奖发大财了?” “哪位大老板捐的?” “真人不露相啊,咱们这里还真有深藏不露的大老板。” …… “大家的爱场、爱乡之情,令李某深为感动,也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话不多说,我先敬大家一杯,表达我的谢意和敬意,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意兴隆、事业兴旺。” 李兴琼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盛满白酒的大高脚杯底朝天。随后,他接着说,“大家在这里捐赠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血汗钱,我们将用在公路改造建设的刀刃上。借这个机会,我郑重地向大家表个态,如果有谁敢浪费或侵占这里的一分钱,我就让它像这个酒杯一样,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说完,他把手里酒杯狠狠一捏。只听“呯”的一声,酒杯变成玻璃渣子,从他的手掌中缓缓洒落在地上,伴随着点点滴滴的热血。 这一举动,不仅让离他很近的女所长花容失声,几乎惊叫出声,也让席间的人们登时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作者:刀口岁月Lv 5 时间:2021-10-15 10:58:10 点击图片查看幻灯模式 黑名单 | 举报 | 154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3 时间:2021-10-18 10:46:02 支持佳作 黑名单 | 举报 | 155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3 时间:2021-10-19 07:27:47 顶 黑名单 | 举报 | 156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南海剑侠Lv 5 时间:2021-10-19 10:45:33 如此美文,不顶不行! -------------------------------------- 谢谢支持。更多精彩的还在后面,敬请持续关注。 |
第四十八章 狐狸精的魔法 李兴琼不动声色走出宴会厅,来到贵宾休息室处理手上的血迹。女所长悄悄跟进来,毫无顾忌地抓起他受伤的右手,边用高度白酒帮他擦洗伤口,边嘟起樱红的小嘴朝上面吹气,心痛地唠叨:“你都这把年纪,还这么容易冲动,逞什么能呀。就算是感恩戴德,也犯不着这样糟蹋身体,又是喝酒,又是自虐,何苦呢?” 李兴琼皱皱眉,强行抽回右手,不冷不热的说:“谢谢。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吗?面对这么质朴、这么热爱农场和家乡的商户、乡亲,农场搞不好,我们能不心中有愧吗?借这个机会表表决心,让大家放心把钱交给我们搞建设,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农场搞成这样,都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和困难,又不是你的责任,你有什么愧呀。就算是为了农场今后的发展,也不在乎这三瓜两枣,更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女所长劝解说。 “三瓜两枣?”李兴琼不满地盯了她一眼,“说得轻松。这里面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甚至渗透着他们的血汗。他们根本没有义务来捐钱,却自觉自愿支持农场建设。不论多少都是一片心意。再说,集土成山、集腋成裘,你知道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就快速离开。 女所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安地说:“你不要命了,又要去干嘛呢?” 李兴琼挣脱她的手,不耐烦地说:“当然是去敬酒,去募捐呀。” “能捐的、愿捐的都捐了,你还没完没了啦?” “不行,还差20万元!还要加把劲,凑够数。”说着,他就要继续往外走。 女所长抢先一步,堵住门口,挑衅似笑了笑,撇撇嘴说:“20万,也值得你这么拼?交给我,完不成任务,任凭你处置——”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带上门,把他锁在房间里。 “你……娘的,狐狸精,又整什么幺蛾子。”李兴琼急得直跺脚,轻声骂道。 女所长端着一个高脚杯,款款来到张朝阳这一桌,先向张朝阳敬酒,又向燕姐敬酒,无非是说些感谢他们慷慨大义的应酬话,接着再敬陈副总、职工子弟等人,然后瞟了瞟米行老板、杂货店老板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美女所长,你还没敬我的酒呢,就走啊?”米行老板感到被轻视,话语中带着不满。 “就是啊,这一桌的人都敬了,单单落下我们两个,这不瞧不起我们啊?”杂货店老板也发泄牢骚。 女所长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说:“哟,瞧二位说的,你们是财大气粗的老板,我一个打工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们呢?倒是你们不拿正眼看我,所以不敢给你们敬酒啊。” 两位老板申辩:“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是啊,说明白点,我们什么时候怠慢你了?” “你们一直在怠慢呀。场长大人摆这个饭局,你们都不给面子,更何况我这个小萝卜头打工妹,更入不了你们的法眼。”女所长眼中含笑,娓娓道来。 两位老板彻底迷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话从何说起?不给场长面子,我们有吗?”“就是呀,我们这一桌都响应场长的号召了,怎么就说我俩怠慢呢?” 女所长环视着燕姐、张朝阳、陈副总等,说道:“他们算是外人,都这么热情支持农场建设。而你们两人,生于斯长于斯,可以说是农场的主人了,享受农场的恩泽最多,也是农场发展的最大受益者。据我所知,整个农场里挣钱最多的老板就是你们两个了,可也只是象征性地出几个籽儿。这难道不是驳场长的面子吗?” 被漂亮女人当众数落,两位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那你说应该出多少才算给场长面子?”“是啊,你说个数,要捐多少?” 女所长美目一眨,俊俏的下巴微微一翘说:“什么叫我说个数?我能当二位老板的家吗?要是这样,你们的夫人还不拿刀劈了我呀?再说,捐赠是凭觉悟、靠自愿,又不是强行摊派。”说着,缓缓转身,就要离去。 这两位在农场也算是有点地位和影响的人物,众目葵葵之下丢了面子,当然得当众找回,哪肯轻易让她走。 “不行,你还没给我俩敬酒不能走。” “你不说清楚,就不放你走。” 女所长仍旧不愠不恼,淡淡笑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我只给我敬重的人敬酒,不给落后分子敬酒。” “说谁落后呢?你喝了这杯酒,我肯定不会落后的。” “就是,谁落后呀?不就是几个籽儿吗?喝完酒,我马上出。” 女所长凤眼一挑,白嫩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米行老板的肩膀,又用丰腴的小胳膊碰了碰杂货店老板的腰肢,继续激将:“别闹了。落后不落后用行动说话,不是靠嘴皮子说。” 这两位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春心荡漾,更不想让美女轻视了,一左一右夹着女所长,提高嗓门:“谁跟你闹呀,喝酒!让你看看我到底落后不落后”“喝完酒马上让你看到我们的行动。” 女所长面若挑花,高高耸立的胸脯,不时有意无意地蹭着两位老板胳膊,樱红的小嘴轻轻一启:“你们先说个数,我看看值不值得我给你们敬酒。” 两位老板一时怔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一杯一万!” 女所长又是淡淡一笑:“这可是你们说的啊,可别反悔。” 两位老板充满豪气地说:“哼,小瞧谁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就是板上钉钉。” “好!够Man,我喜欢!”女所长胸脯一挺,硕大的山峰晃了晃,把手中的高脚杯放在餐桌上,一手操起酒瓶,一手拿起小酒杯,口中数起数来,“一杯、两杯、三杯……二十!”整整一大高脚杯白酒! 两位老板面面相觑,其余人则有点难于置信。只见女所长端起高脚杯,挑衅般地扫了两位老板一眼,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笑话,说出去的话沷出去的水,绝不食言。”杂货店老板硬着头皮说。 “那好,这是本姑娘敬二位老板的,我先干为敬。”女所长毫不含糊,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紧不慢喝着高脚杯里的酒。 “适可而止吧。”张朝阳想阻止女所长,可她根本不打算停下来,一口气喝完后,将杯口朝下一翻,一滴不剩。 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女所长这么能喝,更想不到她竟然这般豪气。 陈副总有点怜香惜玉,低声关切地说:“美女没事吧?”并示意两位老板就此打住。 女所长脸上微微浮现红云,仍旧挂着笑意:“没事。” “佩服,佩服!我们说到做到,各加10万,捐给农场修公路。”米行老板说道。 “美女所长为了农场也是拼了,我服你了,也敬你三杯,我喝完,你随意。”杂货店老板说。 “随什么意呀,我陪你喝!”女所长达到目的,心里高兴。 米行老板见女所长没有醉意,又来劲了,起哄道:“要喝就喝交杯酒。” 见年轻人闹酒,张朝阳便借口上洗手间,暂时离席。 “交杯就交杯,多大的事呀。”女所长干脆地说。随即与米行老板手臂相交,喝了一小杯。 杂货店老板也趋身向前:“我也敬美女一杯。” “也要喝交杯酒吗?”女所长美目横了一眼,风情万种地说。 米行老板起哄说:“不能跟我学,要有创新。来个大交!” “对,来个大交吧。”杂货店老板腆着脸说。 “太老套了。”陈副总在一旁突然冒出一句。 “那就来个新潮的:穿越时空隧道?”米行老板更来劲了。 陈副总暗暗为女所长捏把汗,本想为她解围,却被人就坡下驴,占便宜、吃豆腐。 “来就来呀,谁怕谁呀。”女所长却大方地说,“只是这个时空怎么穿越呀?你们二位老板能否做个示范,我现学现卖?” 陈副总在心里为她叫绝,不露声色就把球踢回给对方,让他们当众出丑。 杂货店老板只好无奈地说:“算了吧,你包得这么紧,还能‘穿’吗?还是大交吧。” 陈副总心里连连惊叹:这老板水平就是高呀。“包紧”两个字真用绝了! 闹完酒后,女所长喜滋滋地来到贵宾室,打开门,也不管不顾李兴琼正铁青着脸急得团团转,就朝他打了个响亮的飞指说:“搞掂!”,便一头冲进卫生间狂吐起来。 一脸怒容的李兴琼,即感到惊喜,又觉得奇怪:“这个狐狸精使的什么魔法,这么一会就弄来20万?” |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0 06:16:29 支持 黑名单 | 举报 | 160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1 13:50:25 继续顶帖 黑名单 | 举报 | 161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2 10:30:45 继续顶帖 黑名单 | 举报 | 162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3 06:26:01 继续顶帖 黑名单 | 举报 | 163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4 08:35:39 继续顶帖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5 10:26:35 点击图片查看幻灯模式 -------------------------------- 谢谢支持! |
第四十九章 这钱来路正当干净 资金到位,陈海英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东庆中心学校建设工地上,综合教学楼、图书馆和学生宿舍等五栋楼已全部封顶。 吴小婧这阵子特别忙碌,不仅要筹划康体养生的相关事宜,还要游说母公司股东们和董事会,又要牵挂中心学校的改造进展。 这天,她来到学校建设工地,看到拔地而起的楼房,高兴地说道:“进度好快呀。才两个月没来,这里就大变样了。” 陈海英谦逊地回应她:“不快啊,师生们几乎天天三五成群跑来这里扳着手指掐算进步,吵着嚷着怎么没进展呢。” 两人边走边谈论着,就听到越野车喇叭声音,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原来是郭海南来了。 吴小婧飞快地迎上去说:“郭叔,您怎么来了?” “小冯也在这啊。可有阵子没见到你了,也不给我打电话。”郭海南见到吴小婧,开心地招呼着。 “前阵子忙。现在好了,刚才还寻思着晚上给您打电话呢。”吴小婧迎合他说。 “净捡好听的说,也没见行动。”郭海南打趣说道。 陈海英满脸疑惑地问:“你们认识呀?” “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吴小婧得意地说道。 郭海南这才面对陈海英:“中秋节快到了,本想去看看花姨,可刚才接到电话,催我赶回省里开会,过两天还要出趟远差。英子,你帮我捎两盒月饼过去看看她,这份是给你的。” “郭叔,你是专程来找英子,不是来看我的呀。”吴小婧故意娇嗔地说道。 “呵呵,既来看你,也找英子。”郭海南打哈哈地说道。 “我会过去陪外婆过节,也会准备好月饼的。郭大局长繁忙,就不劳烦您了。”陈海英淡淡地说。 “你这孩子。你准备是你的孝心,我捎去是我的情意啊。”郭海南有点不高兴地说。 “英子不要我要。郭叔好偏心,别人都有,就没我的呀?”吴小婧略带醋意地说道。 “有、有、有,当然会有你的。你现在是香饽饽,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待若上宾的。”说着,郭海南像变戏法地从副驾驶座上顺下几盒月饼来。 “哪有啊,我怎么感觉不到呢?”话是这么说,但吴小婧明显喜滋滋笑嘻嘻的。 “吴姐,郭局长这些月饼都给你吧。”陈海英干脆做顺水人情。 “好了,别闹了。英子你过来,我说点正事。”郭海南话锋一转,说道。 吴小婧马上识趣地说:“你们就在这谈吧,我回避一下。” 望着吴小婧离去的背景,陈海英有点狐疑不解地说:“什么事呀,弄这么神秘的?” “花姨翻修房子的事,我这筹集了10万元。这是银行卡,密码是花姨的生日。你先拿去备料,尽快动工,争取在春节前让花姨住上新房子。不够我再想办法。”郭海南这才说出真正来意。 “10万元?”陈海英有点惊讶地说,“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哪弄来的?” 不能怪陈海英多疑。这年头,借钱是头等难事。亲兄弟也未必乐意借钱,即使肯借也得要明算账呢。但凡肯主动出借的,要么有求于人,要么回报丰厚。因此,只听说上级跟下属借钱,没听说群众向干部借钱的。郭海南倒好,非亲非故的,不是借,而是送,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数额,图什么呢?钱多烧的? “你放心,这钱来路正当、干净。”郭海南看出她眼中的疑虑,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花姨呢?”陈海英不好意思地辩解。 “看你这孩子说的,我这不是要赶回海口开会嘛。再说,由我交给她,她未必会收。”郭海南解释说。 “那我也不能收。”陈海英坚持地说道。 “为什么?我说过这钱是干净的。”郭海南不解地问道。 “干净也不能要。你还不了解我外婆吗?一辈子要强,从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与援助。”陈海英理直气壮地说。 “这是我应尽的本份,与施舍或援助有何相干啊,拿着。”郭海南耐心地说道。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能收。外婆那房子是该修了,但我们会自食其力。再说了,你是领导干部,不管从什么渠道筹措的钱,都不能用在个人或亲朋好友的住房建设上。农场需要改造的危房多了去啦,凭什么单单照顾外婆?难道因为认识领导就能优先?难免有假公济私之嫌,群众会怎么想?”陈海英连珠炮般地说道。 郭海南一时哑口:“这……我倒没想那么多。你们是不是多虑了?” “其实,外婆早想到这一层了。我们也反复合计过了,只要农场能补发拖欠的工资,我们再借一些,修房子的钱也就差不多啦。”陈海英缓和一下语气,说道。 “那就算我借给花姨吧,以后补发了工资再还给我,这样总可以吧?”郭海南退一步说道。 陈海英却认真地说:“不可以。呃,有领导关系的就能借钱先盖房子,那没有关系的职工找谁借?还是会引起群众不满。我说了,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善居住条件。只要上级能给个政策,就足够了。” “给政策?”郭海南思考着说道,“是啊,农垦职工住房改造是得从根本上统筹解决了。我们抓紧研究从政策机制上一揽子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现在这钱已经筹过来了,总不能让我再带回去吧?” “这好办呀,农场正为修路的钱发愁呢,就捐给农场吧。”陈海英不暇思索地说道。 “你真这么想?不后悔?”郭海南望着她美丽而明亮的眼睛,想从中寻求真实答案 却见陈海英眉开眼笑地说:“这是为农场做好事善事,为什么要后悔呢?” 郭海南高兴地一拍巴掌,说道:“好样的,有骨气,花姨没有看错你。你们这么深明大义,我们再不努力改善职工的生产生活条件,还有什么脸面呆在领导岗位啊。那这钱就托你转赠给农场修路了。” “郭叔,净夸英子,也不鼓励鼓励我一下。”吴小婧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猛插一嘴说道。 “好啊,表扬小吴5分钟。你的项目进展怎么样了?”郭海南打趣说。 吴小婧兴奋地说:“非常顺利!征地拆迁、场地平整同步推进,下周就正式奠基。郭叔可一定要来参加奠基仪式喔。” “顺利就好。奠基仪式我就不凑热闹了。有什么困难你找老李头吧,在这个地面上他说话比我管用。” “那您现在要不要到现场看看?” “改天吧,等康体中心建成后,我再找你开后门打个折享受几天,潇洒走一回。” “一言为定!你可一定要捧场,成为我们中心的第一批客人啊。” “好!”郭海南朗爽地答应,“我得走了,别耽误了下午的会议。再见!” “再见!”吴小婧、陈海英同时回应。 |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29 08:13:31 赞一个 黑名单 | 举报 | 170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走马看花2015Lv 13 时间:2021-10-29 15:12:21 d 黑名单 | 举报 | 171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30 07:43:16 支持 黑名单 | 举报 | 172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走马看花2015Lv 13 时间:2021-10-30 14:57:05 d 黑名单 | 举报 | 173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0-31 10:32:32 静静的看 默默的顶 黑名单 | 举报 | 174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1 08:29:54 继续欣赏 黑名单 | 举报 | 175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2 09:51:42 顶贴 黑名单 | 举报 | 176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4 08:36:55 新的一天开始顶帖! 黑名单 | 举报 | 177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5 06:50:31 顶 顶 顶 黑名单 | 举报 | 178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6 08:54:48 继续跟读 黑名单 | 举报 | 179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07 11:30:22 顶帖支持 黑名单 | 举报 | 180楼 | 埋红包 | 点赞 | 打赏 | 回复 | 评论 作者:mcdlmjLv 4 时间:2021-11-10 06:30:23 顶 顶 顶 ! ----------------------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
第五十章 剥壳的泡蛋 送走郭海南,陈海英继续邀请吴小婧参观施工现场:“我们现在去看看图书馆装修吧?” “你办事,我放心,图书馆就不看了。如果方便,你陪我进山去转转吧。”吴小婧突发兴趣,提议道。 “进山?现在?”陈海英以为听错,惊讶地问道。 “对,现在。方便吗?”吴小婧期待地望着她说。 “方便是方便,可这么大的六连岭,我们什么也没准备,就这样贸然进山……”陈海英不无顾虑地说。 “准备什么呀,又不是登珠峰,更不是去奔月。常用的东西,我车里包里都有。”吴小婧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可真是风风火火。走!”陈海英被她感染,干脆地说。 吴小婧所说的山,是海南东部最大的原生态热带雨林、知名的琼崖革命根据地六连岭。这里山势宏伟,丘壑纵横,林木葱笼, 是海南天然的植物王国。 坎坷的土路尽头,是山脚下的成片橡胶林和荔枝园。两人从车上下来,步行在崎岖的山路上。她们都是一身轻便简单而又干练飒爽的装束,背着简易的双肩背包。吴小婧是略为紧身的薄款藏青色水磨牛仔套装,脚下一双轻软的防滑白色登山鞋。陈海英则是宽松的海蓝色运动套装,脚下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风景秀美的六连岭,山势交峦,植被茂密。行走不久,隐约传来山泉的潺潺流水声。 陈海英惊喜的欢叫:“泉水!这里有山泉?” “当然有山泉”吴小婧颇为意外地问:“你没上过山?” 陈海英有点不好意思说:“刚到农场时,校领导组织过我们新老师与学生们一起上山瞻仰红军洞和兵工厂,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不巧那天身体出状况,我没能参加。” “后来也没来过?” “后来有过几次带学生采集生物标本,但出于安全考虑,都是在山脚下转转。” “这么一个有灵性的山头,能有什么危险呢?”吴小婧不解地自言自语说,随即又兴奋地叫道,“快看,好漂亮的野兰花。” “热带野生兰花种类繁多,大多数就喜欢生长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中。这是野生铁皮石斛,是名贵的中药材!”陈海英兴趣盎然地介绍道。 “看,那边云雾缭绕,好像梦境一般。走!快去看看。”吴小婧手指不远处一个低洼平台说。 哗哗哗的流水声,越临近响声越大。 “哇,瀑布!”陈海英欢叫道。 只见一片层层叠叠的岩石中,水气朦胧,几道粗细不等的水柱,像银色的长绢,缓缓地翻腾着倾泄而下,激起晶莹的水花,似溅飞的珠玑,在穿过茂盛枝叶的斑斓阳光下变成五彩缤纷的水幕,绚丽中带有玄幻,坚韧中不失娇媚。 “真漂亮!”吴小婧不禁赞叹,并攀过一片石层戏水,“哎约,这边的水好烫啊。瞧,那里有个水塘……” 水塘是瀑布水和山泉水汇聚的蓄水池子,清沏透亮。 陈海英奔向水池子,双手掬水洗脸,惊喜叫道:“这里的水温正合适,真舒服。”洗完脸,又脱掉鞋子,把双脚伸进池子里浸泡,拔水戏耍。 吴小婧也来到水塘边,试了试水温,兴奋地说:“我们下去泡温泉吧。”说完,不等陈海英回应,就“咚”的一声,纵身跳进池子里。 好一阵子,也不见她的头露出水面,陈海英有点担心。 “噗——”,吴小婧从水中冒出的同时,猛地吐了一口大气,并用手抹脸上的水,喘着粗气,开心地说,“啊,真舒服!” 见陈海英还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不动,吴小婧猛地双手撩水,泼向她身上:“你怎么还不下来呀?这天然泡池,花钱也买不到的享受啊。” 陈海英被兜头一浇,头脸和身上都是水,也干脆跳进水里,朝她泼水反击。两人当下打起打水仗戏耍,银铃般的开怀笑声在山涧回荡。 倾刻,吴小婧在水中解下衣服,脱个精光,在水中搓了几把衣服后,缓缓走到池塘边,把衣服摊放在石头上凉晒,“我们泡好后,衣服也就干了。” 陈海英竟然一时惊呆了,像欣赏难得的艺术珍品一样,定定地凝神屏气看着她洁白无暇的健美身子。只见她将披肩的秀发高高筦在后脑上,粉嫩如脂的肌肤,修长健美的双腿,浑圆紧翘的臀部,特别是胸前丰满结实的山峰,随着灵动的脚步而上下弹跳,发出傲娇的诱人光芒。 吴小婧发现她的眼神,朝她泼水,戏虐地说:“你犯什么花痴呀,还不赶紧晾晒衣服,一会你穿什么呀?” “哇,吴姐,你真美啊,就像剥了壳的温泉泡蛋。我要是男的,绝对不会放过你!”陈海英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咳、咳、咳……”突然,她被吴小婧泼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看你还乱说话,还剥了壳的嫩鸡蛋,哈哈哈……”吴小婧开心地说道。 陈海英还有点难为情,但最终也像吴小婧一样,脱下身上的衣服,搓洗之后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晾晒。 其实,陈海英除了脸庞白里透红外,身材、肤色并不比吴小婧差,甚至全身肌肉还显得更结实紧致。 “你真漂亮,像出水芙蓉一般的清纯靓丽。怪不得木子先生追得那么紧,生怕你飞走了。”吴小婧打趣她说。 女孩子不仅都爱美,还都喜欢听好话,特别是甜言蜜语。尽管是来自同性的夸赞,也两样很受用。 陈海英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以为然地说:“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木子那么优秀,又那么爱你宠你,你再端着架子,他移情别恋了你可别后悔。” “他敢!”陈海英自信地说,随后眼珠子一转,看向吴小婧戏虐地说,“不过,你要是喜欢,可以转送给你。” “死丫头,什么话都敢乱说!”吴小婧在水里追打她,两人当即打起了水仗。 “哈哈哈……” 大山深处回荡着开心的笑声。 “啊——”突然,陈海英一声惊叫,双手紧捂住胸前,手指指向吴小婧身后。 吴小婧赶紧将丰腴白晰的身子没在清澈的水中,转过身来,却听“嗖——”的一声,一道黄色的身影一闪,一个生灵跃上旁边的树梢。 吴小婧定晴一看,原来是一只弥猴翻抢她们背囊里的食物。 那只猴子在树梢上刚坐定,另一只小猴子立即撒娇般飞赴进它的怀里。 母猴温存地抱着小猴,惬意地将抢来的苹果给小猴喂食。 小猴子啃食几口后,便将大半个苹果推送到母猴的嘴边。母猴只咬了一小口,又将苹果推给小猴。 舔犊情深,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两人地会意对视一眼,不忍打扰它们的恬静,悄无声息地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想不到这里还有野生弥猴。”吴小婧小声地说。 “以前就听说六连岭上有猴子,但很少有人见到。没想到被我们遇见了,而且还是这么可爱的两只。”陈海英感慨地说。 吴小婧轻手轻脚爬到背囊边,拿出一个苹果,引逗那对母子猴。 两只猴子静静地观望着她们,不为所动。 “你小心点啊,引来好色的公猴就惨了。”陈海英说着,似乎当真遇到可怕的场景,赶紧爬出水面,匆匆套上衣服。 吴小婧却不以为然,光着身子走到树下,把苹果放在石块上后,继续泡温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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