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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铁桥记》——讲述一段与70后有关的前尘往事[第2页]

作者:淼垚焱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3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第十四章

    钱广走后,李多强把军刺和钢砂枪分别插在前后腰,罩上一件纯黑色衬衣盖住,又在院里找了半块红砖包在黄军装上衣里面,握在手中,然后就出了门,出门后习惯性回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康巴丝石英钟,这时候是时针指向下午三点一刻。

    他径直过了马路来到王丹照的磁带铺子门口,大声吆喝:“王老板,在哪儿窝着呢,今天没事,来!我们杀上两盘,让你整天再给我棋臭帮子硬,我今天不把伺候舒舒坦坦地,你一天到晚还嘴犟着不成!”王丹照从货架边上的里屋走了出来:“我说你这个强娃子,没大没小喊啥呢,棋高不在声音大,来来来,摆上摆上,今天到底看一看棋臭帮子硬是谁。”

    王丹照拿出了象棋在门口的凉棚下摆好,李多强背靠着窗户而坐,顺手把包着半块砖的上衣放在脚边,他是特意坐在这个位置的,可以极目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尽收眼底,只是半个脊背得被晒得难受不已。
    说着话两人在棋盘上开始了较量,棋下的怎么样不得而知,嘴上的功夫却十分了得。
    第一盘,李多强用一个兵慢慢困死了王老板的将,兵每往送一步,他都会说一句:“知道不知道,这就是老婆子送饭”当小兵占据将位,黑方老将无路可走时,他又说:“看看,怎么样? 又一个标准的美女怀胎!”
    第二盘,王老板在丢了一个车劣势下,短子抢先,二马盘槽,使李多强的老帅动弹不得,他得意的说:“小伙子,怎么样?儿子多了不养爹,车再多也没用! 来,喝上些啤酒,本本子掏出来赶紧记下,晚上睡下了慢慢想去。”
    “嘿,你这个坏人,我心里一马虎,娶了个老寡妇,让你偷了一个皮包,再来!” 赢了一盘后,王老板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又从旁边小卖部里取过来几个冰镇啤酒,两人一碰,仰起脖子灌了几口后,王丹照问道:“你刚才走哪一步?”
    “不知道!自己看。”
    “呦呵,瘸马跳上来了,想干个啥呢? 我抓住就吃!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窗台上,一天浇三回。”
    第三盘王老板乘胜追击,运用“炮、车、将”三子巧妙的配合,使出一个经典绝杀“铁门栓”又将李多强的老帅潇洒拿下。“我说,强娃子,今天怎么有些心不在焉,明显不在状态嘛,昨晚是不是马跑多了? 小伙子火气旺,不过也得悠着些。”
    “我跑个辣子,的确有些事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要小看你王哥,你王哥也是从雪山草地上过来的老干部,啥事?有啥事给哥说,你的事就是哥的事。”王丹照弯着腰、瞪着眼、伸长脖子,一脸真诚地看着李多强说道。
    “事情也不大,昨晚我和钱广几个人在二院后门把一个撵着骚扰媛媛的小伙头打破了,听说今天有人过来找麻烦,一会儿你帮忙瞭着一眼就行了,别的忙你也帮不上,老胳膊老腿你也打不动了。来来来,我们继续下棋!”说着两人“咣"的一碰酒瓶,又开始一番互不相让的厮杀,真叫一个臭棋相逢,难舍难分。
    高老二在一旁自顾自的念叨着:“儿子多了不养爹,不养爹…….。”李多强和王丹照早已习惯了大头高老二的胡言乱语,一般情况下,他们基本上充耳不闻。

    象棋情结在大多数中国男人的内心深处很微妙,但凡会走几步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臭棋,都会觉得自己棋高一着。你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中国男人另一个男人比他英俊、比他富有,他完全可以不往心里去,可他一定接受不了你说他是个臭棋篓子,他一定会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地拉着你,和你一决高低,金都街头至今随处可见由中老年男人支起的棋摊,多少爷爷伯伯参与其中热闹非凡。作为一个城市活动的历史痕迹,街头棋摊乃是其中之一,只可惜已经慢慢消失在了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张瓜简单把李多强肩头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还好伤口不长也不太深。李多强甩开张瓜,走到了毕哈三跟前,踢了他一脚问道:“哪一个是罗建华?”
    “就是那个穿黑绸子衬衣的。”二次受伤、痛苦万状的毕哈三有气无力地指了一下倒在地上呻唤着的罗建华。
    李多强走过去蹲在那人身旁说道:“你就是罗建华?”
    “就是,要杀要剐随你吧! 我服了,你就是我的爷。”眼前的这个罗建华和李多强以前听说过的那个什么“今世孟贲罗建华”无论如何也联系不起来,出入太大!看来大烟这个东西真的能改变人的性情,真的能把人变成鬼! 老爹说得没错。

    孟贲何许人也?据《史记-范睢列传》记载:“齐人孟贲,字说,以力闻,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尝于野外见两牛相斗,孟贲从中以手分之,一牛伏地,一牛犹触不止。贲怒,左右按牛头,以右手拔其角,角出牛死。人畏其勇,莫敢与抗。”
    由此而知,孟贲乃令旁人畏惧、不敢与之争斗的狂猛勇士之意,后来在《隋唐演义》一书中,号称四猛之一的罗士信被书者冠以“今世孟贲”之绰号。
    随着八十年代初评书的广泛传播,罗建华本人早期在街头斗殴勇猛异常,于是有好事之人就把“今世孟贲罗建华”的称号替他叫了起来,经过今日一战,这个外号就此终结。
    “你真的是西站罗建华?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怂样子! 是不是大烟害下的?”
    罗建华没有吭声,看来他多少还有些羞耻之心。
    李多强又问道:“你没有听过我李多强的名声吗? 你都弄成这个怂样子了,怎么还敢替别人出头来找我的麻烦,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那个大个子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说!”
    “那是马建民的兄弟,马建军马老四,我和马建民是拜过把子的,马老四的事能不管吗?”
    “谁! 你说昨晚那个小伙是马建军! 银川路杨柳巷的马建军吗?”没等到罗建华回答,他几个箭步走了过去,提起毕哈三的脖领子问道:“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个大个子是马建军?”
    “哥,就、就、就是。”毕哈三哆嗦着回答道。
    “嘿!我他妈怎么当时没多问狗日的一句,怪不得觉得有些面熟,狗日的命大又逃过一次!”
    李多强说着又走回来问罗建华道:“你怎么个管法!你和马建军昨晚是怎么说下的? 一五一十的给我说,要不然你今天回不去!”
    面对着比自己要小几岁、凶强霸气这个活阎王李多强,在大烟无形的辣手推搡下,罗建华此时己经顾不上要脸了,他假模假样拖着哭腔说:“本来我想凭着以前的名声过来诈唬一下你,从你们两头弄点钱、找些好处,谁知道一过来话还有没说一句就栽下了,我和马建军说好今晚把你绑到文化宫台球厅去,逼你掏钱,他今晚在那儿等着呢。”
    李多强一听此话,怒火三丈,一把肺腑肝火随即烧向了脚下的罗建华,只听他厉声骂道:“我日你先人, 还商量着把老子绑过去!”
    他探右手夺过身旁铁牛手里的铁锹,左脚踩着罗建华的脖子,双手合力朝着脚下那张泛黄带青,悲苦的脸上劈了下去,铁锹如刀一样的掀头剁在了罗建华的嘴上, 门牙四飞!李多强的这一手段使在场所有人的惊诧,铁牛、钱广、张瓜,以及铁血队一干人等目瞪口呆。血光闪处,鬼哭狼嚎,南山无语,夕阳侧目。

    从此之后,江湖上多了一个兔唇, 社会上少了一位大哥!罗建华面部鲜血直往外涌,他杀猪一般地嗥叫起来, 李多强视而不见,提着铁锹大步走到毕哈三跟前, 毕哈三一看这阵势势, 翻起身来双手抱住李多强的腿,跪在膝前大声哭喊: “哥,我的爷,我的胡大,你是我的亲爷,你饶过我吧, 你已经把我的鼻子打折了,腿也打残了,再打我就死了,你把我饶下好不好?我啥都没有干呐……,这都是罗建华的意思,今天我跟上过来,就是个带路认门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毕哈三的瘦脸以鼻子为圆心往四周扩大, 比下午来的时候竟然大了两圈还多,李多强抬起一脚把他踹翻,指着那个红肿丰满的鼻子说:“你妈了个逼你还有以后吗?老子这次先饶过你,回去告诉马建军!要不是廖波不让动,老子早就找过去把狗日的手剁下来了! 让他悠着些,过两天老子说不定就去银川路抓他,给他说,这次老子要卸他一条膀子! 记住了没有? 赶紧把那个姓罗的老怂抬上了走,郑州路以后不许你们再踏上半步,只要敢再来一次,让我看见一次打一次,再把你们的走筋全部挑断,赶紧给老子滚!”
    地下东倒西歪着的伤员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起血流不止浑身颤抖的罗建华,一瘸一拐艰难的迈过了陇海线,相扶相搀着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夕阳西下,断唇人在天涯,轻轻地罗建华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天边的那一抹云彩。
    正当回程的市郊列车慵懒无力的滑过铁道时,王丹照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抓着李多强的手急切地问道:“强娃子,怎么样,没事吧?”
    “咦,王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看那么多小伙提着刀追你,能放下心吗?就了撵上来。兄弟,我看伤的重不重?”王丹照看见李多强肩头缠了一块纱布,猜他可能是受了伤。
    “没事,尕刀子划破了些皮,不要紧。多亏了铁牛兄弟们帮忙,把那一帮人全部撂翻了,刚刚被我赶走,你是没有看见铁血队的弟兄们刚才有多么神勇,哈哈。”李多强指着铁牛说道。

    王丹照一听,赶紧走过来抓住铁牛的手说道:“兄弟,辛苦、辛苦了,谢谢,谢谢了,走!四川酒家,炒菜米饭,我做东,给弟兄们压个惊、敬几杯酒。”
    “哦,不客气,不要客气,强娃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铁牛一边握着王丹照的手回应,一边看向李多强这边,意思是这位如此热情的大哥是谁啊?
    李多强赶忙介绍道:“铁牛,这是我们街上磁带铺的王老板,很攒劲的一个大哥,街坊邻居两年了,我们一直相处得不错。王哥,这就是我以前给你常提起的铁血队老大赵铁牛,你叫他铁牛就行了。”
    “铁牛兄弟,老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呵呵,给老哥一个面子,喝个酒认识一下。”
    铁牛看了看李多强,李多强呵呵一笑道:“那就走呗,既然王哥这么盛情邀请,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张瓜,让弟兄们把家什都放你屋里去,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完了你给伯翔子留个纸条,让他直接来四川酒家找我们。”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位于扬州路口的四川酒家,如今的扬州路虽然孤单落寞,但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以前,那可是相当了得,一场繁华留下了故事万千。
    有人说它是“千年繁华藏旧忆”,也有人说它是“一言难尽扬州路”,前一句是描述扬州路千年的衰荣交错,曾经与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血脉相通,后一句则是形容走进新时代的扬州路,成为金都市娱乐中心之后,关于江湖上的一些是非恩怨令人不堪回首……。

    一行十几个人呼啦啦涌进了进了四川酒家的大门,招呼服务员给兄弟们拉开两桌。
    钱广和张瓜两个人拥着铁血队一些小兄弟们坐了一桌, 李多强、王丹照、铁牛和另外几个兄弟坐了一桌。
    张瓜照李多强的吩咐,出门买了几盒良友、箭牌、万宝路扔在桌上,因为铁路上的弟兄们喜欢外烟,他们一般把红塔山和中华都不放在眼里,见了就撇嘴。
    哥们不用点菜,都知道四川酒家的那几道招牌菜,八荤八素、八凉八热,服务员你抓紧上就得了,啤酒快些来,王丹照吆喝着服务员们把一碗碗散装啤酒端了上来。
    桶装的散啤酒清香爽口、甘醇浓厚,饮入喉中,麦香久留,回味无穷。时代也是有味道痕迹的,不管你记与不记,总有几种味道藏在你的心底,一有机会,它就会唤起你对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无限追忆,恰似她的永芳。

    酒过三碗,相互之间自然变得更加亲密起来,端起酒碗,与铁牛哐啷一碰,仰脖倒入口中,待酒嗝打出,李多强说道:“铁牛,我们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吧, 最近怎么样?汽修厂听说你再没有去。”
    “是的,再没去!为了个小事情把师父的师父的兄弟头打破了。"
    “嗯?嗨! 你就直接说师爷的兄弟不就完了吗? 把我听着费劲的很。”
    “什么师爷,给我当孙子都不要,我铁牛是谁?一辈子把谁叫过爷。”
    “好,好好好,不叫不叫,你不叫我叫,来,我的牛爷!再来一碗。”李多强笑着,两人举碗再一碰,喝了个底朝天。
    铁牛比李多强大不到两岁,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冤家。
    差不多是四年前,一次中午放学后,俩人在人群中彼此多看了对方一眼后,互不相让和退缩的眼神空中激烈碰撞,铁牛首先发作了,追过来问道:“球娃,你看干啥? 我脸上有花吗!”
    李多强反问道:“那你看我干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此处这个看字带着强烈的敌意,是互相不服气盯着对方的意思。
    铁牛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高个子的尕娃如此生冷,于是伸手薅住李多强的脖领子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多强当然不肯示弱,同样伸手提住他的脖领子说:“你再说一遍!”
    寒风中两个英俊挺拨的少年僵持住了,两双不羁的眼神互射对方,火花在空中四溅,恶斗将一触即发。
    “你哪个学校的?小心我弄死你!”铁牛吼道。
    “武东路中学初一八班的李多强! 你哪个学校的?谁弄死谁不一定!”李多强根本不怵赵铁牛。
    这时候,从旁边传来一个雷鸣般地吼声:“干啥着呢! 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松开,赶紧松开,听见了没有!”一个方脸大眼的警察走过来把两人扯开,各推到一边。
    “赶紧回家吃饭去,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铐起来!”那个年代在喧闹的街头居然有不怕麻烦,乱管闲事的人民警察,你信了吗?你不信这也是事实。
    下午放学后,李多强刚出校门,就看见铁牛和两个小伙站在斜对面的巷口。
    闲言不叙,四个人激烈地打在了一起,自然是寡不敌众的李多强吃了大亏,带着一腔怒火,鼻青脸肿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他打听出搞他的人是永盛路中学初三六班的赵铁牛,立即拎了一把菜刀愤马不停蹄地找了过去。
    正是早自习的时候,李多强抬脚踹开教室前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正在抽烟的赵铁牛,举起刀怒吼着冲了进去,铁牛举起两截板凳腿立马迎战,两人从教室打到楼梯,从楼梯打到操场,最后李多强在几十个人的围追堵截下跳墙逃跑。
    这一仗,李多强砍开了铁牛的肩膀,劈伤了铁牛的胳膊,硬是把个赵铁牛弄成了一头愤怒的“红牛”,自己也被铁牛的板凳腿打伤几处,满脸是血。
    再后来两人各组织人马,短兵交接,恶斗了好一阵子,互不相让。最后由李小虎出面,才平息了这场历时两个多月的打斗。
    时隔不久,铁牛组织起了有十几个人参加的“铁血队”,自任老大,一时间在市区名声鹊起,四处逞强斗狠,横扫了市区“十三太保”、“四大金刚”、“十三剑客”、“洋枪队”这一些同样小流氓团伙,十战九胜。“铁血队”终于声名远扬,威名赫赫,李多强廖波,还有钱广、王伯翔们做为铁血队的外援,不遗余力的参与了征战。
    于是,在本市小字辈“上八仙”的交椅当中有了铁牛一把,铁牛稳坐其上,李多强廖波他们也就此成名。在李多强这一方人中,当时名声最为响亮的不是李多强,也不是廖波,更不是钱广和王伯翔,而是一个和赵铁牛同岁、身高马大的胖姑娘李元霸姐姐。

    回过头再说酒桌这边,王丹照和几个小兄弟碰了几碗后,扭过头看铁牛和李多强正在品菜,赶紧招呼起来:“铁牛兄弟,来来来,咱们碰一碗,你真是个干散亮豁的好兄弟!
    “哪里,哪里,王哥把兄弟夸得很不好意思,来!兄弟敬王哥一个。”
    “吃菜、吃菜。”啤酒喝了这么多还能吃下去吗? 一旁端盘子的胖服务员暗自揣摩。
    此时,意气风发地李多强把袖子一挽,胳膊一伸道:“来,我打一关,三拳两胜一碗,划九拳,从右边开始。”

    说起划拳这件事,及黄河两岸和大江南北,各个地方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讲究,端得是一个口音不同、姿态各异。
    金都人喝酒划拳的讲究是一个自然不造作,谁若要是拳高量大酒风好,在酒场里就会享誉很高,酒风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个人的素养和为人,古朴的道理谁都明白,可是酒后的乱,不是每一个人能够做到很好的把握。
    金都人划拳讲究的是吐字清晰,号称一字清,最高境界是出口就一个字,二就是二、二就是二,声到拳出,干脆利落,不能拖泥带水;还讲究的是拳拳不离大姆指,掌心要朝上,左撇子请提前说明,以示尊重对方。
    金都人拳喊出来是很有气势的,尤其是初学者总喜欢带一些花里胡哨的叫法,比如从一到九经常会听到:一心敬你、俩好拳上、三桃园、三星照、四叶子红红四季、六连高升高高地升、巧打七个灯、八大双杯酒、久长富贵快到了,还有什么:一个钉钉铆、双鱼去疼片、毛 万万岁、十面红旗飘,七七事变、八年抗战、九三学社……。
    这些喊法五花八门朗朗上口,图的是一个酣畅淋漓、热闹喜庆。
    象李多强这类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选手,一般习惯于一字清的喊法,不会有零碎和尾缀,更不会拖泥带水,掌手就是雷,一关打下来,赢多输少,那就很得意洋洋,喜不自胜了,赢了拳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比砍了马建军几刀都爽。
    回复第112楼(作者:@我喜欢猫咪999 于 2014-03-22 22:34)
    @淼垚焱 96楼 2014-03-21 21:50:44
    第十三章
    想到这里,杨布拉脱口……
    ==========
    真是没有想到啊,来了您这样一位用心解读帖子的读者,令我十分欣慰,您一定深刻的。
    
    回复第114楼(作者:@我喜欢猫咪999 于 2014-03-23 00:06)
    终于跟上大部队了,虽然草草地急于看故事情节,但力作客观给人的感染力是强大的,汹涌澎湃的!我把自己……
    ==========
    这个夸奖,我怎感觉自己有点丁春秋的嫌疑了,呵呵。
    
    第十五章

    那边桌子上王伯翔和雷刚己经赶到,一帮歪邪的少年,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酒酣脑热之际,王伯翔难得兴致盎然,冷不丁问起铁血队众兄弟,听说你们前不久把神秘洋枪队给收拾了,逼得他们集体下了跪,大队长都给打吐血了,是不是真的?
    “那是社会上的娃们不负责任胡传乱说的,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事情倒是有些起因。甚么洋枪队?他妈纯粹就是一个鸟枪队,十二人一人弄一把破钢砂枪,有的还是火炮子枪,打都打不响。”铁血队老四铁脖子辛杰接过话说道。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媳妇从金都剧院看完电影坐9路车回家,在车上看到两个小伙盯住一个老乡的提包,两个笨怂弄了半天,连个拉锁都没有拉开,老乡都己经发现了,他们还不罢休,非要得手不可,三个人就在车厢里来回折腾。我正好要下车,忍不住拍了其中一个贼娃子的肩膀说,兄弟,你是瞎子偷皮包不丢手啊。说完笑了一下就下车走了。可是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六七个小伙直冲着我过来了,车上那两个也在,看来是多嘴祸下了祸。我顺手从地下拾了两块砖准备应付,可是没想到他们围了上来后,每人举着一把钢砂枪对着我,没办法,我只有捂着脸蹲在地下,他们冲上来把我一顿暴打,打得我鼻青脸肿,最可恨的是,他们还用枪管顶着我的头,扇了我十几耳光,说把你狗日的嘴打肿,让你话再多!还有两个人抓住我媳妇到处乱摸.当时我也就是害怕她出事,闭着眼睛强忍下了,要不是怕那姑娘出事,豁去出让他们打成筛子,也不会咽下那口气!”
    说完,辛杰端起一碗酒一口灌下,情绪陡然大变,手舞足蹈地变叙述为演讲了,只见他眉飞色舞道:“当晚,铁牛哥带着我们,上了公交路车上去找他们,还真就巧了,快12点的时候我们从西口车站抓住了那两个贼,直接带到铁牛家里,一顿暴打、一通诈唬,两个贼娃子什么都说了,说他们是给洋枪队的大哥找光阴的,洋枪队给他们押车保护,今天打我的就是他们老大尕四川领人干的。铁牛一听冷笑了几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几个垃圾。铁牛给那其中一个贼说,你现在回去告诉尕四川,他今天打得是我赵铁牛的兄弟,让他三天之内把凡是动过手的人都带我这儿来,再拿上3000块钱,给我兄弟看病。你们这个伙伴,先在我这儿住着,三天以后他要是不来,我先过去找他认真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再把你们这个宝贝往分局治安队的小二楼一送,别的就不管了,尕四川他来不来,让自己看着办。”
    吸一口烟,辛杰继续说道:“第二天中午,尕四川就带着那几个动手的人来了,钱也一分不少带来了,他们一共八个人,个个象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排一排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听铁牛训话,铁牛手里拿把鸡毛掸子,指指点点的说你们几个瞎怎么货不长眼睛,谁都敢打?来把我也打一顿怎么样?我看你们不是瞎子偷皮包,你们纯粹就是笨贼挖城墙。当时的样子太可笑了,铁牛就象首长一样在教训新兵,铁牛说,你们还叫个洋枪队,把枪拿出来我看看,尕四川扭扭捏捏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钢砂枪递给铁牛,铁牛对着墙壁一抠扳机,枪竟然没有响,铁牛又气又笑地拿鸡毛掸子抽尕四川,尕四川连跳带蹦不小心摔在了台阶上,磕破了嘴、碰掉了牙,还流了满地的血。铁牛本来想把他们饱打一顿,结果一看这样也就不好意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们给我赔了个不是,每人扇自己两个耳光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这事传到社会上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已经给别人解释过好几回了。你们知道那尕四川是谁?是铁牛初中班里的同学,他从认识铁牛的那一天起,铁牛就是他的克星,上学的时候,看见就铁牛就想在第一时间飞速消失的受气包。”
    王伯翔几个人听完后笑得前仰后合,钱广说道:“来来来,为了洋枪队这个阔气的名字大家再碰一碗!看来有些事情还真是信不得,前两句是我听下的,后几句是我编下的,哈哈哈。不知道今天打罗建华这事以后会在社会上传成什么样子,张瓜,明天你的名声估计又会大一圈,赶不上强娃子,快和我一样了,明天你去西站,就说给罗建华送门牙来了,西站小伙们能吓跑一半,罗建华的门牙我给你带来了,拿着!”说着从裤兜了掏出三颗残缺的门牙扔在了桌子上,大家又笑做了一团,眼泪都出来了,有人还高声喊叫服务员,麻烦把这几颗门牙给我们油炸一下。
    坐在钱广身旁的王伯翔表情很怪异,俄尔憨笑不止、俄尔出神发愣,大家都知道那是他没有赶上参战,心里特别不甘的遗憾表情。
    他们把店里的啤酒喝了个一滴不剩底朝天,酒店下班的时间早就过了,服务员们散坐四周也不敢催促。王丹照到底是岁数大一些,行事稳重,看一看手表已经10点多钟,遂对李多强和铁牛耳语道:“时间不早了,要不咱走吧,铁牛兄弟们辛苦,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最近风紧,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李多强问铁牛你看呢,要是没喝好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铁牛摆手道:“这就可以了,好得很!今天弟兄们喝得很舒服很高兴,又认识了王大哥,非常荣幸!王哥以后有事言传一声,别的不敢吹牛,只要是在城中区看谁不顺眼,我收拾他绝对不在话下!强娃子,我这话不算吹牛逼吧?今天我们就到这儿,来日方长,再喝,我就回不去了,明天还要去西宁办事。”
    “铁牛当然不是吹牛逼,别说城中区,整个金都市你就是南波万!你没事去西宁干啥?”李多强竖着大拇指说道。
    铁牛呵呵一笑,搂过李多强的脖子耳语了好久之后,李多强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我过去找你。”

    搂搂抱抱出了门,众人挥手告别,互相叮嘱着有事一定要说话。
    然后铁牛弟兄们十几个人分成五六拨走了。当年,天黑以后,如果一群小伙子走在街上,必定会引起夜巡公安和联防的注意,会生出无数麻烦来,还是分开走安全些。

    李多强这边也分成两拨先后回到了郑州路,他们意犹未尽,又搬了一箱子啤酒坐在王丹照的铺子门口喝上了。
    刚刚落座,山风吹来,啤酒再入口,顿觉周身通泰、舒服不已。
    李多强坐在小板凳上,解开衬衣提起裤腿说道:“钱广,明天你和瓜、伯翔替我出几天摊子,我要和铁牛去趟西宁。”
    “去西宁?干嘛去?那里荒山戈壁的有什么意思。”
    “陪铁牛办点事,顺便散散心。”说完不再言语,抽着烟,久久仰望着西北天边那颗贼亮夺目的星。
    过了一会儿,王丹照拿起瓶子问道:“兄弟你咋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哪什么心事,不过是心中烦闷罢了。”
    “为啥?”
    “说不来,总感觉心里空荡荡。明天铁牛要去西宁进货,他现在从那边往金都贩刀子,要我陪他一次路上解解闷,我正好心里烦躁,出去转一圈也好。”
    “那你去吧,摊子我们来看,你放心一点问题没有,”钱广说道。
    “强哥,摊子我守不住,我性子急肯定坐不住,我要跟你去西宁,今天你还故意把我支开了,得给我赔!”王伯翔听完脱口说道。
    “要不你把伯翔带上呗,摊子有我和瓜俩人就够了,雷刚不是也在吗?你们去了有伯翔在,也好有个照应。”钱广替王伯翔说着好话。
    “那就走吧,你家里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打好招呼明天中午过来跟我走。”
    “行行行,没有一点问题!我现在就回去给家里说,强哥,这事可说定了啊。”王伯翔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张瓜望着王伯翔的背影心中非常失落,暗自后悔,我咋没有先说出来哩?
    “雷刚,喝完这瓶你早点回吧,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我们的希望,回去早早休息,明天早些起来多默写几个单词。”
    “恩 ,我知道了,喝完这瓶就回。”
    “钱广,明天你们出摊子的时候,一定记着,要是铁路上的那帮娃儿们过来买衣服,价钱不能降,多少就是多少,衣服随便试、随便换,好话陪着就可以,说他们穿上我们的衣服特别精神,一遍一遍地说,他们一高兴保证就要了;要是金柴厂那边的小伙过来,价钱就给低一些,他们的条件不好,挣他们的钱没意思;要是军区的那些垃圾来就不要和他们搭话,让他们自己看,爱买不买,衣服不许让他们试穿,我们卖的军装系列,他们家里啥没有?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故意来骚场子的!我已经忍了好久,万一有啥麻烦,你们先忍下,等我回来再说!我要交待的也就这些,你们都早些回去睡吧,昨晚在南山上坐了一夜没有睡好,明天都有事情,就不要再熬了,喝完这瓶大家都回吧,我和王哥聊一会也就回去了。”
    夏日山风依旧在阵阵吹来,钱广他们陆续走了,街道中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夜幕下的金都正在渐渐睡去。李多强如同雕塑一般坐在路灯下静静出神,一阵急促地风刹那吹过,眼望黑夜茫茫,他不由地想起了几句混乱模糊的歌词:晚风吹过田野,泪珠洒遍小路,荒漠的世界,我的人生;前面眼望路遥遥,同苦与干,谁知我心,黑暗尽头是天晓……。

    王丹照手握啤酒和李多强相对而坐,他默默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要小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心中颇有感慨,不知为何他非常喜欢和欣赏这个小伙子,总感觉他就象亲兄弟一样的熟悉亲切,假如这个小伙出生在自己那样的家庭当中,绝对要比自己这点出息大多了。
    自从离开那个掩映在绿树红墙深处里的革命家庭,悄然一人来到这条小路上卖磁带,已经有两年时间,自己倒是落得了一个清静无为,逍遥自在,不知道那个老爷子现在的心情如何?身体如何?境况又如何? 从电视新闻节目里来看,王书记精神依旧、风采依旧,不出意外十三大以后就要进京了。也好,距离或许才能使父子的之间裂痕能够弥合、矛盾得以缓解……。
    第十四章中间一节不见了,可能是版好心办了坏事,把重复了一段连同更新一起删了,晚上我补发一下,以方便衔接。
    
    @淼垚焱 133楼 2014-03-23 20:15:45
    第十四章中间一节不见了,可能是版好心办了坏事,把重复了一段连同更新一起删了,晚上我补发一下,以方便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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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凄凉泪 134楼 2014-03-23 21:51:54
    你是西门?你的故事我在易读看到114节了,迫不及待等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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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下,不过西门跃东墙是当时办公室同事们的公用马甲,我信手拿来用的,现不想再用,所以注册了这个新的ID。
    你先前看到的只是一个草稿,是当时随写随发的,有许多地方考虑不周详,语法错误多、错别字更多,毛毛糙糙,漏洞很多。
    这次是我修改后重发,多谢关注、多提宝贵意见,你的支持、我的动力,一定会坚持写完。
    补发第十四章中间一段:


    王丹照將了一军,李多强正在低头苦思,是飞象好呢还是跳马好呢?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朋友,麻烦打听一下,李多强家是不是就在对面的那个修理铺里?”
    李多强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瘦小伙正垂下一张客气的脸微笑着向两人询问,他身后三三两两地站着七八个陌生的年轻人,有的四处张望,有的左右打听,有的低头纳闷,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手还插在大裆裤兜里,不用说,手里面攥的肯定是伤人利器,一个个面无表情,大战在即的模样。
    可是这边,瘦小伙客气的微笑已经在瞬间凝固,四目相对,他认出了李多强,来人正是昨晚化作疾风闪电逃遁了的毕哈三,造化弄人,奈何哪一股邪风又把自已吹到了李多强的眼前?毕哈三脑子里闪过这个令他心碎的念头。

    “来了?”李多强抓起衣服包着半块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回报一个了天使般浅浅地微笑给毕哈三。
    “啊,啊啊,来了,你,我,罗……” 弓着腰的毕哈三半张着嘴,面对眼前的李多强,思维已经短路,大脑暂时出现了空白,想说的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上。
    只见李多强右手一挥,一个完美的圆弧从面前划过,“嘭”地一声,衣服包着的大半块红砖狠狠地盖在了毕哈三的瘦脸上,毕哈三惨叫一声仰面倒下,已是血流满面。
    再看李多强左手一抖衣服,右手迅速接住从衣服中跌出的红砖,照着道牙子边上、春江水暖他先知、最先往这边扭头看动静一个小伙卯足劲甩了过去,“啪、啊,嘭。”那位选手也仰面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套连贯动作完成后,李多强转身往西安路方向跑去,剩下的几个人就算是木头,也能反应过来,立马明白了这个小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李多强,
    “追!”当中间站着的罗建华大声喊道,几个人各掏家伙,朝着李多强跑去的方向拔腿就追。倒在地下的那两人一个鼻梁骨折、鲜血满面,一个脑门开口、满面鲜血,他俩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也随着大部队追了下去。王老板一看此状,飞速把磁带铺一锁,尾随在其后,战场上留下了两摊殷红的鲜血和几个瞠目结舌的行人。

    李多强迈开长腿往前跑了几十米,回头一看他们果然追了上来,便不做耽搁,在疾驰的车流中几个灵巧快速地腾挪,瞬间就到了马路对面。回头再一看,远路上来的朋友们居然没有跟上来,这不行,得等等他们。他从路边树窝子拾了两块大石头,往前一走站在了上铁道的那个岔路口,三五分钟后,那几人终于追过了马路,正在左右张望之际,李多强将手里的两块石头扔了过去,旋即转身向通往铁道的小巷里跑去。
    这边路人越来越少,视线无阻,罗建华看见他们狂追的人就在眼前不远,触手可及,便精神抖擞,张牙舞爪般地追了过去,这一次李多强始终没有跑出他们的视线之外。
    说话间李多强已经跑出了小路、越过了铁道,再往前十几米就是张瓜家的院子了,他看见张瓜正坐在门槛上和一个小伙碰啤酒,两人看见他,飞速起身跑进院子,李多强明白这是颇具心计的钱广所安排,屋里人马上就能冲出来,不用再击响钢砂枪报信。
    李多强跑过了院子,在前面不远处一片较为宽阔的平地上站住,把钢砂枪抽出来,扳开击锤,冷冷地转身垂手等待。稍倾,一共追上来七个人忽拉一下把他围住,中间一人发话了:“你就是李多强?”
    “猜对了!就是你爷我!”
    “啪”的一声,李多强扬手对着来人头上就是一枪,对方七人不约而同抱头掩面半蹲,钢砂枪药射出四散,李多强再无二话,迅雷之势从腰后拨出军刺,侧身对着右边离他最近的人砍了下去,那人肩膀立刻鲜血汩汩,尖叫一声向后跳开。
    李多强正欲转身跳出圈外,一把二尺长砍刀迎面扑来,他往后一仰避过,忽觉肩头一麻,有人一刀刺在身上,扭头一看,刺他那人调转刀头又往他头上砍来。李多强迎着即将落在自己头上利刃,瞄准那个握刀的手碗砍了过去。
    刀还未到,那人却一个踉跄栽在了他的脚下,李多强定睛一看,原来是铁牛手持一把军用铁揪,从后面冲上来,直接把那小伙平拍在了地下。

    李多强抬眼再看,可不得了,至少不下十个精干的小伙,一人手持一把泛着乌光的军用铁锹跟在铁牛身后冲了上来。我的老天,这仗还怎么打! 你看对方一共七人,还有了伤员,手握砍刀和刺刀长把式家伙的不过四人,如何对付得了这神器一般的三尺铁锹?这军用铁锹如同花和尚的禅杖一般威力十足,杀伤力名列兵器前茅。据说,当年曾经在朝鲜战场拍得山姆大叔屁滚尿流、哭爹叫娘,眼前这几头蒜,除了受伤,没得选择!
    铁牛的队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几分钟的工夫就把罗家军全部拍在了地下,连一个能坐起来的人都没有。此情此景,堪比《射雕英雄传》里“江南七怪”首次亮相后,就被长春真人集体放翻的那一幕,实在是对不起观众。
    想到这儿王丹照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问李多强道:“你在想啥? 整得这么深沉。”
    “啊,没有什么,看那颗星星呢,王哥你说,那颗星星怎么就那么亮啊,我注意它很久了,整个夜空中它最显眼,我要是颗星星就好了,至少没有那么多烦恼和那么多想法。”李多强回过神来,接着王丹照的话说道。
    王丹照老板嘿嘿一笑道:“兄弟,怎么了?以你的酒量喝这点应该没事吧,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概?”
    “王哥,你别笑话我的肤浅,我的想法还真是有一些,你想不想听听,反正我也没地方说去,钱广他们几个听不懂。你比我大不少,怎么也算我的哥,我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个一般人,经过的事情肯定多,社会上的事也要比我们知道的多的多,我愿意跟有经历和有想法的人沟通,今晚没啥人打扰,咱俩好好喧一会儿。”
    “真看不出来啊,你一天打打杀杀、广交朋友、喝酒吃肉、心不连肝,还有自己的想法,来,好好说说,我们认真探讨一下。”王丹照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深知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直接说吧,最近以来,我感觉自己前途很渺茫,眼前这种活法好象不对,不但不会有前途,而且危机四伏。还有,我是不是真就这样窝窝囊囊过一辈子,继续走我爸的老路?我不甘心呐!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我在自由市场摆个摊子卖衣服,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有些风光,一月下来也能弄几个钱,比上班的人强些,可是实际上我们受了多少罪谁又知道? 钢砂枪和刺刀最多也就是能对付一下罗建华这样的人,一个人再能打难道还能打得过工商税务那些人吗?你再狠能狠得过公安吗?而这些人才是真正左右我们的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过是些蚂蚁,他们随便一个小动作,就能把我们辗得粉身碎骨、让我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怪我们自己不争气,书读不进去,要不然考上个大学,将来有个体面的工作也好扬眉吐气。书没念好,没有一技之长,家里更没有背景,就别指望找什么正式工作了。中国人口这么多,将来的竞争一定是十分激烈的,你看那市场上卖同样东西的摊子一家连着一家,一个不让一个,一家恨不得另一家永远不要开张! 无法想象、甚至是不敢想象,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社会上象我这样的人还有一大层,我们这些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注定要象土鸡一样,得不停地在垃圾堆里刨着找吃的?很辛苦而又不一定能吃饱,更别指望吃好了。”李多强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好象己经预见了自己日后的艰难险阻,从而显出了心怀沉重的样子。

    “强娃子,你说的没错,将来的社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残酷,弱肉强食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懂不懂,意思很简单,就是说如果我比你厉害,比你更有力量,那么我为了生存或者更好地生活下去,就要无情地夺了你的财产,吃了你的肉,确切地解释完了你去查字典。今天人们己经越来越现实,以后的社会必定是一个日趋竞争激烈的社会,大多数人注定是少数人的牺牲品,注定是要被少数人踩在肩膀下的,这就是规律和生存法则。你现在还理解不了,将来一定会有很深的体会。既然你己经看到了这一点,说明你比同龄人有思想,说明你的少年老成不是装出来的。”
    “我少年老成?王哥你这是夸我还撅我?”
    “呵呵,你自己理解。家庭背景和学历文凭固然很重要,但绝对不是立于不败的法宝,一个人要想干出一番出人头地的事业,最关键的是找到方向和付出努力。你现在20岁都不到,可以说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在你这个岁数应该还是在学校里读书的年龄,可是这扇门给你关上了,这条路走不通了,考大学对你来说这辈子已经没有可能,公家的铁饭碗你也没可能端上,再加上没有家庭背景,你们这一层人大多数注定就是要辛苦一生的,才能得到平稳的人,否则,稍有差池,受苦受累,悲哀一生,因为你们无根自浮,终究还是跳不出这个圈子。你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再过十几二十年,当你面对生活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时,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活着的艰辛,人生不是象今天这样的喝酒吃肉和快意恩仇,命运看似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很多时候你根本左右不了。你已经看透了这些,你还有什么疑惑顾虑?放下包袱,轻装前行吧!”
    “王哥,你果然是个高人,这些话不是谁想说就能说出来的,你的意思我明白,出身无法改变、结局也能预料,但还是需要放手一搏! 是不是?”
    “是的,放手一搏不是胡搏瞎搏,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有所准备,积蓄能量。首先是要多读书,读书很重要,读书能让你开阔眼界、明辨是非,想做成一番事业,不读书是不行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读书真是太可惜了。明天你不是要去西宁吗? 我找本书你带上,闲着没事的时候翻一翻,总是有好处的,你今天学到的丁一点儿知识,指不定将来就会在哪一个重要的时刻派上大用场。除了读书,还有做人,做人是做一切事情的前提,无论你是做生意、做官、还是做学问,首先是做人。做人,每个人的情况不尽相同,没有定势,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象你吧,以后注定要走做生意这条路,这样的话,你的做人应该定位在有担当、有诚信、大气磅礴而又不失洞察秋毫,要校准自己的做人底线,不必强求至善尽美,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听懂了没有?”王丹照怕说的太深奥了,只有初二水平的李多强听不懂,或者是似懂非懂,到头来再弄成一个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就很糟糕了。

    “怎么听不懂,这些都是我以前过反复想过的!王哥,你说的对,一定要看书,我后悔自己从学校里出来的太早,但那是没办法的事,当时也由不得我,以后在读书这方面你还得多指教一下兄弟,看得出来,王哥是个有文化的人,真不简单,难怪街上的人们都说看不透你。”
    “嗨嗨,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别往我身上扯,我只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干饭,多走了几里路而己。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出息。
    李多强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能有什么出息,有碗饭吃就阿弥陀佛了,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是不是,不过,我是不会轻易就忍下来的。”
    王丹照也随他站了起来点头说道:“就是,男子汉就应该这样,知道你注意了很久的那颗星叫什么名字吗?我给你说,那就是有名的天狼星。它就是代表征服占有、侵略掠夺的雄性之星,它的光芒在夜空最亮最耀眼,你觉得它光彩夺目,或许那正是你心底的映照,是你的导航星。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明早我把书给你送过来。”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流火天气,李多强给钱广他们安顿好衣服摊子后,一起在虹云宾馆新开的酒楼里吃过午饭,挥手告别,然后带着王伯翔,书包里揣着一本王丹照老板送过来的《西游记》和铁牛一起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第十六章

    晚饭后,一场不期而至的雷阵雨使沉闷了一天的张瓜周身通泰,他在屋后冲了一个凉水澡,喝了一瓶啤酒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会儿要是能和强哥他们在一起多好啊。
    奔驰的火车、神秘的西宁、诱人的啤酒、漂亮的刀子,可惜自己却无缘掺乎,算了算了,不想了,想了也没用,干脆出去到外面走一走,趁着雨后外面的空气清新,散散心也好。
    张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随意走着,不觉中已到公交车站,车站后面就是他爸家,他抬头看了看,天还没黑,窗户上没有灯光亮出,也不知道老爹此时在干嘛,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好端端的一个爹楞是活在了一个神经病女人手里,教训,绝对是教训,自己以后一定、千万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一辆电车嘎然进站,张瓜不假思索从后门跳了上去,正是七点多钟车上人不多。他坐在了靠窗户边的座位上,看了看后门售票员,原来是那位圆脸剪发头、鼻头微翘、牙齿有点往外撅、秀气十足的那位姐姐,他们之间很熟悉,尽管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圆脸姐姐正在清点票款,张瓜感觉她用余光扫了自己一眼,反正都是熟人隔三岔五的见面,自然平常,怎么看都可以,随便看。
    最近天气炎热公交车上人很少,也没什么意思,自己好象已经有十来天没有上车了,一种久违了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有点失落和空荡荡,怎么又是这个感觉,张瓜心里一阵发慌。
    望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来往的车辆,三年前冬夜里的那一幕往事,又一次在张瓜的脑海里清晰浮现。

    记得那天,由于吃饭的钱被人抢去,放学后他正在街头游荡,一辆电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靠站停住,几乎快要冻僵了的他,随着疯狂的人群挤了上去,拥挤的人群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温暖,让他暂时忘记了饥饿。正是晚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人和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瘦小的他在人群中左右乱晃,虽然很臭很闷,有时候透个气都很费劲,但是不冷了。然而,他却没能料到,无意中被裹上公交车的这一晚,竟然为他酝酿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苦苦地纠缠了他半辈子。
    车厢里时而拥挤,时而宽展,张瓜在人群中来回晃悠,忽然间看到了一只手在眼前出现,摸索着解开了旁边一个大叔的上衣口袋,两根修长的指头伸进去,很快从口袋里夹出一叠钱。那一瞬间,张瓜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第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扒手出就在眼前!他几乎静止了的心立马又加速跳了起来,脸也跟着发烫,好象自己就是那贼似的,那手飞快消失后,他却心慌了好一阵子。他踮起脚想看看那扒手长什么样子,可是周围的小伙子和叔叔们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除了刚刚那只飞快地手和那叠钱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在他左顾右盼、有些懊恼的时候,旁边站着另一位大叔竟然抖动了起来,大叔对面紧贴着的是一个戴口罩、穿大衣的阿姨,杏眼圆睁怒视大叔,大叔却无动于衷,抖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那阿姨一个猛烈地转身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看得出来,阿姨很生气,这大叔在干嘛?看那姿势他和那个阿姨也不认识,他怎么惹着那阿姨了,真是太奇怪。
    公交车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终点站,终点站也就是火车站。张瓜背着书包在火车站广场溜达了一圈,看到广场上的人还真是不少。听老爹说过,火车站比较乱,治安很糟糕,这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乱的嘛。
    宽阔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有很多的大嫂婶婶在询问过路行人和旅客住不住招待所,听口音似乎还有自己老家的人;腰里挎着枪一摇三晃的胖警察,在广场上来回走动;出站口不时涌出一大群紧张慌忙的人。除了斜跨在钢管栅栏后面、手握喇叭呜哩呜啦喊话的检票阿姨的声音有些乱之外,他的确看不出来这火车站有什么乱的,张刚又在骗人。
    售票大厅里熙熙攘攘,人们或者是在排队买票;或者是把嘴凑在窗口听着说着什么;或者几个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呆呆地坐在行李上独自发愣的人。还看到东边长椅上有一袋好象没人要的蛋糕,于是他假装无意坐在了蛋糕旁边。
    过了好久这袋蛋糕都没人来拿,还等什么,吃吧,管他妈嫁谁呢,先吃饱了再说,他安全快捷地吃完了蛋糕,真是很香,香的不得了,那种滋味谁吃谁知道。
    出了售票大厅,往东不远就是公交车站,看过站牌后他坐上了返回的1路公交车,这时候车上的人比先前少了许多,前门售票员是一个头发长长、眼睛大大、皮肤白白、个子高高的漂亮姐姐,只是在鼻梁上多了几颗雀斑,有些遗憾。
    他坐在了离售票员姐姐最近的前排位置,这样的漂亮姐姐怎么能够不使劲看?
    夜晚发车很慢,好不容易过了广场东口,车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与来时电车上的情况相差无几,不同的是男的多了、女的少了,带着黄军帽的小伙子们更是比先前多多了。
    车到静宁路车站时上来一个精瘦的老汉,约莫有个60多岁的样子,花白的短头发、嘴边有一圈长不过寸的花白胡子,穿着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蓝色涤卡上衣,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但很有精神,尤其是那双有神的眼睛在眼眶中滴溜乱转,有空位也不坐,这引起了张瓜的好奇,所以一直偷偷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只见这老汉慢步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两根纤细如葱的手指从大叔的上衣兜里夹出了一个钱包握在手里,随后面无表情的目送那中年男人从南关十字下车,老汉立在门口,等车到双城门站后坦然下车,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张瓜看得目瞪口呆,那个长发大眼的票员姐姐也看见了,但是她却装作没有看见,这又是为什么?
    带着一连串的迷惑和不解回到家里,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总是在想今天公交车上的人和事,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了些睡意,迷迷瞪瞪睡过去之后,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梦里一会儿是在车站广场吃蛋糕的情景;一会儿又是白胡子老头在和他笑;一会儿那售票员姐姐的美丽模样来回变幻;一会儿又是那只夹着钱的手在眼前晃动……。
    和政路什字周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先不说东方红电影院门前人行道长长的铁护栏上坐满了眼睛乱转的男人们,也不说穿着暴露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女人们。单说说道牙子上玩“甩牌”把戏的那个场面就相当有趣。你且看,穿着白衬衣的小伙梳个小分头,蹲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张《法制日报》,报纸正中间扣着一张扑克牌,分头小伙两条小胳膊上下翻飞,左右手各拿一张扑克,标准的京金腔抑扬顿挫:“瞧好了,看好了,两只小猫一只老鼠,押老鼠不押小猫,押老鼠赢钱,押小猫不赢钱,多押多赢,少押少赢,不押不赢……,” 他反复说着,把左右手各拿着的一张红K给围观的人展示了个明明白白,又拿起报纸上的那张红心A也让大家看个清清楚楚,然后将红心A叠在右手红K的后面说道:“押老鼠赢钱、押小猫不赢钱,十元起押、多押不限!”话音一落,“唰 唰 唰”三下把三张扑克并排反扣甩在了报纸上。这时候,围观的人群当中立即有人掏出伍元钱押在中间那张牌上,并大喊“我押这张!”
    “伍元不押!”甩牌的小伙说着将那伍元钱拿起来扔到一边去。趁着那人回头捡钱的空儿,甩牌把地上的纸牌迅速换掉,先前那人捡回钱回过头来,掏出一张十元的钱又押在前面已经被置换掉的那张“老鼠”上。这时旁边另一个人飞快地拿出两张十元钱死死押在被换走的那张牌上,甩牌的小伙一看脸色大变,问了二位大哥一声:“定了吗?还换不换了,赌品人品不能反悔!”
    “决定了!不反悔,反悔是王八蛋!”
    “决定了! 定了,快开牌!”
    小伙翻起牌给第一位看,他押的那张牌其实不是老鼠,收走了他的十元钱,这人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伸长脖子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不是老鼠,挠挠后脑勺,一副很迷惑不解的样子。
    甩牌小伙没让众人看另一张押着两张十元钱的那张牌,虎着脸收起了三张牌,赔给第二位二十元钱,继续开始下一轮玩耍。如此这般,反复几次,金额不断的升级、钱不断地往外扔、扑克不断的互换,总是有“半路里杀来出的程咬金银铜铁们”在赢钱。
    张瓜知道这是他们在演戏,一伙人不下八九个,各有分工,目的就是盎惑不明真相、贪小便宜的外地人和过路人掏出钱来参与其中,钱一旦出手,百分之百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张瓜虽然知道这个猫腻却也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和旁边的大叔大伯们稍微探讨一下猫和老鼠飘忽不定的行踪。
    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弄掉了一个四十来岁大叔的三百多元,当大叔还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忽听场外大喊一声:“公家来了!”
    顷刻间,包括大叔在内所有的人跑的干干净净,还当属输钱大叔跑得最快了。哈哈,哪有什么公家?那是他们一伙的人看赢钱了,不贪心见好就收,抓住人们心理一声吆喝吓跑围观者和真正的参与者,摊子就散了,他们分头散去再聚起来,欢天喜地的分完赃,换个地方继续从头再来。
    和政路什字周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先不说东方红电影院门前人行道长长的铁护栏上坐满了眼睛乱转的男人们,也不说穿着暴露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女人们。单说说道牙子上玩“甩牌”把戏的那个场面就相当有趣。你且看,穿着白衬衣的小伙梳个小分头,蹲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张《法制日报》,报纸正中间扣着一张扑克牌,分头小伙两条小胳膊上下翻飞,左右手各拿一张扑克,标准的京金腔抑扬顿挫:“瞧好了,看好了,两只小猫一只老鼠,押老鼠不押小猫,押老鼠赢钱,押小猫不赢钱,多押多赢,少押少赢,不押不赢……,” 他反复说着,把左右手各拿着的一张红K给围观的人展示了个明明白白,又拿起报纸上的那张红心A也让大家看个清清楚楚,然后将红心A叠在右手红K的后面说道:“押老鼠赢钱、押小猫不赢钱,十元起押、多押不限!”话音一落,“唰 唰 唰”三下把三张扑克并排反扣甩在了报纸上。这时候,围观的人群当中立即有人掏出伍元钱押在中间那张牌上,并大喊“我押这张!”
    “伍元不押!”甩牌的小伙说着将那伍元钱拿起来扔到一边去。趁着那人回头捡钱的空儿,甩牌把地上的纸牌迅速换掉,先前那人捡回钱回过头来,掏出一张十元的钱又押在前面已经被置换掉的那张“老鼠”上。这时旁边另一个人飞快地拿出两张十元钱死死押在被换走的那张牌上,甩牌的小伙一看脸色大变,问了二位大哥一声:“定了吗?还换不换了,赌品人品不能反悔!”
    “决定了!不反悔,反悔是王八蛋!”
    “决定了! 定了,快开牌!”
    小伙翻起牌给第一位看,他押的那张牌其实不是老鼠,收走了他的十元钱,这人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伸长脖子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不是老鼠,挠挠后脑勺,一副很迷惑不解的样子。
    甩牌小伙没让众人看另一张押着两张十元钱的那张牌,虎着脸收起了三张牌,赔给第二位二十元钱,继续开始下一轮玩耍。如此这般,反复几次,金额不断的升级、钱不断地往外扔、扑克不断的互换,总是有“半路里杀来出的程咬金银铜铁们”在赢钱。
    张瓜知道这是他们在演戏,一伙人不下八九个,各有分工,目的就是盎惑不明真相、贪小便宜的外地人和过路人掏出钱来参与其中,钱一旦出手,百分之百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张瓜虽然知道这个猫腻却也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和旁边的大叔大伯们稍微探讨一下猫和老鼠飘忽不定的行踪。
    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弄掉了一个四十来岁大叔的三百多元,当大叔还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忽听场外大喊一声:“公家来了!”
    顷刻间,包括大叔在内所有的人跑的干干净净,还当属输钱大叔跑得最快了。哈哈,哪有什么公家?那是他们一伙的人看赢钱了,不贪心见好就收,抓住人们心理一声吆喝吓跑围观者和真正的参与者,摊子就散了,他们分头散去再聚起来,欢天喜地的分完赃,换个地方继续从头再来。
    看着大叔撅着屁股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张瓜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几个演双簧的金银铜铁们也笑着散开,演出到此结束。
    他正笑得开心不已,“嗵!”后心窝子上被人一记老拳,打得他往前几步,还没来及回头看,一双手又从后面伸出,紧紧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时一个不男不女、怪里怪气的声音传来:“张瓜,你猜我是谁!”
    张瓜下意识地立马用手去掰后边那人的手,感觉到那是一双小手,很绵软、很光滑,还有一股淡淡地奶香味冲入鼻腔。没费什么劲张瓜就掰开了紧紧扣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双小手,转过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蒋红红这个冤家在装神弄鬼。
    张瓜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揉了揉被她抠得金星乱冒的眼睛,一边诧异的问道:“红红?你这个鬼东西,怎么在这儿?你吓死我了。”
    “吓什么吓!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快说,我注意你好久了。”蒋红红伸出食指,歪着脑袋、瞪着眼睛一副天真顽皮的样子。
    “我?我在等人啊,等我的心上人。”
    “等你的心上人,在哪儿?我咋没看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这不是来了吗?”
    蒋红红一听张瓜在捉弄她,冲上来一边连捶带掐,一边笑骂道:“你这个破瓜烂瓜,肉烂嘴不烂,谁是你的心上人?我让你油嘴滑舌,我挠死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停!再挠我也挠了。”张瓜说着,手往蒋红红胸脯上假装抓去。
    蒋红红一把打掉了张瓜的手骂道:“爪子拿开。”
    “你怎么在这里?”
    “哼,不告诉你,干嘛要告诉你?”蒋红红说完跑过去买了两根雪糕,跑回来给了张瓜一根,张瓜说我不吃,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蒋红红说,少废话,不吃也得吃,吃!
    两人坐在碗口粗的铁栏杆上晃着双腿边吃边说话。张瓜问蒋红红:“你们家不是在剧团家属院住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下午我妈烙了那么多的韭菜盒子,非要打发我给我舅舅送些过来,这不刚在舅舅家吃完饭,看雨停了,出门准备坐车回家呢,一过来就看见你贼头贼脑的在那儿,说!你怎么在这儿?在干什么!”
    “啊,我是来看电影的,电影还没开演,得到八点,我就在门口看看热闹。谁贼头贼脑的!好好说话。”
    “什么电影值得你跑这么老远来看?你就是贼头贼脑的”
    “你舅舅才贼头贼脑的!这不是方便吗?出门走不了几步,坐上电车直接就到了,再说了,前两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遇上马建军他们那些人多不好,走远些,安全。”
    “你真是个肉烂嘴不烂的家伙,我舅舅惹你了?不和你说了。去看你的电影吧,我回家了。”
    真是咄咄怪事,说违背了当地法规,后面内容发不上来!
    回复第129楼(作者:@我喜欢猫咪999 于 2014-03-23 19:36)
    “有人还高声喊叫服务员,麻烦把这几颗门牙给我们油炸一下。”
    烘托出小伙伴对罗建华的憎恨,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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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心性,合乎情理。
    
    回复第131楼(作者:@我喜欢猫咪999 于 2014-03-23 19:51)
    李多强排兵布阵也好,安排工作也好,总是那么思路清晰,用人得当,细致入微!对待顾客态度还分成三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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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霸豪,这个总结很新颖,和那什么伟光正、高大上、白富美、高富帅、土肥圆属同一个思维走向,呵呵。
    
    回复第143楼(作者:@血夜孤行55 于 2014-03-24 02:03)
    @淼垚焱 2014-03-24 01:20:42
    第十六章
    晚饭后,一场不期而至的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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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写个这两人的外传给你看,怎么样?
    
    “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吧,看样子你也没啥事。”张瓜看着对面售票处上挂着的电影预告牌子说:“《一个生者对死者的访问》,这电影应该不错,还有十来分钟就开演了,去不去?”张瓜遥望了一眼火车站大厅外面正上方悬挂着的大钟说道。
    蒋红红说:“不去了,没给家里说好,我妈会担心的,再说了,这部电影我看过了,是讲一个小偷杀了一个好人,然后死者和活着的人对话的故事,看完心里怪难受的,走吧,别看了,你送我回家吧。”

    张瓜乖乖地跟着红红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一排。
    张瓜问道:“红红你在艺校学的是什么专业,唱歌还是跳舞?”
    “什么都学,不分专业,要说有专业嘛,那就是跑龙套专业,春节晚会你看过吧,就是给主要演员伴舞伴唱的那一种,没什么前途。”
    “我看你跳舞唱歌都那么好,人长得又这么漂亮,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明星。”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大明星,只希望以后有个不错的工作和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就行了。你呢?那天在山上说,不想再去上学了,真要去当兵吗?”
    “应该是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当完兵回来有个工作,混碗饭吃,也就这样了,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我们这几人当中也就雷刚以后能考上大学。哦,对了,我看出来了,雷刚对你有意思,怎么样? 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说什么呢?看来你不但贼头贼脑的,而且还是个小流氓!人家雷刚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快别胡说了。”
    “他老实?眼镜子坏着呢,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的馊主意大多是他出的,知道吗?那天去南山唱歌你穿的是红颜色的裤头是不是?那就是雷眼镜子偷偷地看见告诉我的,哈哈。”
    蒋红红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使劲掐住一下张瓜的小胳膊骂道:“真不要脸,不和你说了,哼。”说着把圆圆的小脑袋扭向了窗外,随即轻声哼起了一首歌:

    第一次偶然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第二次偶然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
    从此后天崩地裂恩也忽忽怨也忽忽
    想当初何必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细思量为何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看世间情为何物生也相从死也相从
    回复第164楼(作者:@诺言永恒倚 于 2014-03-24 15:30)
    今天有幸拜读到楼主的文章,实感幸运。文章对各个人物性格刻画鲜明。铁血男儿的铮铮铁骨以及手足情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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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关注,得此评论窈喜不已,还望多提宝贵意见。
    
    张瓜从侧面看着蒋红红,粉嫩的脸似乎一掐能出水,况且刚刚下完雨,浓密的眼睫毛上似有若无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儿,鼻翼在微微忽闪,樱唇轻启微合,悦耳的歌声阵阵传来。
    这时候,车窗上又落下了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蒋红红停下了歌声,回过头来问道:“张瓜,你说这首歌好听吗?”一扭头却看见张瓜正在痴迷地看着自己,敏感的少女脸腾一下红了,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顽邪的少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啊? 好听!太好听了,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这歌叫什么名字啊,有歌谱吗?”
    “这歌名叫《蒙蒙烟雨》,我有磁带,一会儿你在我家楼下等着,我拿给你。”红红假装平静,扭头又望向窗外说道:“这雨下得这么大,可怎么回去啊。”
    “有我在,别担心。”
    “有你在顶什么用,哦,刚才你是不是偷看我了,还不承认自己老是贼头贼脑的。”红红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左手食指指着张瓜的鼻子,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张瓜什么也没说,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他微微笑着,温情的眼神注视着蒋红红,很自然地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指头,放在齿间,轻轻咬了两下,然后满把抓住那只绵软软的小手,另一只从她的肩后伸过去,把蒋红红紧紧地箍在了怀中,蒋红红一声轻呼伏在他的胸前,脸贴在握着她左手的那只手上,想挣扎却绵软无力,只好抽出手在他的手心轻轻挠着,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了他俩下车的时候。
    公交车在雨地里疾驶,夜幕低垂,车已过站,他们谁也没有说要下车,快乐的时光不会为谁而停留,尽管此时张瓜同学多么希望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的公交车!
    “终点站西站到了……。”这位售票员姐姐长得瘦而高,最大的特点是嘴小,静止状态的时候不超过三公分,声音却很粗狂,她留给张瓜的印象最好,曾经还给自己给过一块唐老鸭泡泡糖。
    张瓜站了起来,却迈不开脚了,一条腿已经被蒋红红结实的小身体压麻了,他一点一点的挪着下车去,幸亏离后门近一点,不然要让前门的小嘴姐姐看到了,那就很不好意思了。
    张瓜是一个外表非常清秀的少年,尽管他很瘦也不高,但是俊秀标致的外表很受女人青睐,后来娱来圈里不是有一位姓陈的老师很火吗? 他的长相和张瓜倒有七分相象。
    红红搀着拖着后腿挪动的张瓜站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雨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瓜跺着脚问道:“怎么办? 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总不能就这样站着吧?”
    “走,对面有个舞厅,咱们去跳舞吧。”
    “等等,让我再跺跺脚,马上就好了,去跳舞? 回去迟了你妈不担心吗?早知道还不如去看电影,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跳舞?舞厅里那么多老流氓,你受得了吗?我们打架那天下午,李媛媛说你不是被几个刚认识的小流氓领走了吗?”
    “什么刚认识的小流氓,那是我们学校同学,懒得和你解释,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蒋红红说着在张瓜的麻腿上踹了一脚。
    “啊,你轻点,咦?腿好了不麻了,走吧。”张瓜说完飞快地拉着红红过了马路。马路对面是铁路文化宫,一楼是电影院,二楼三楼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四楼就是舞厅。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舞厅里的人还是很多,人们在尽情地跳着,忘我地陶醉,那是相对轻松的年代,人们还没有20年后那么多烦恼,一切还没有变得那么面目可憎起来,人们还存有翩翩起舞的勇气和心境。

    当张瓜和蒋红红进去的时候,舞厅里正唱着一首《山楂树》,三步华尔兹。女歌手高举话筒,手套雪白、百褶花裙雪白、原本也雪白的肌肤在镁光灯的映照下有些发青泛紫,倒也增加了几分暖味,舞厅正中央,一对30岁左右的男女非常显眼,男的西装革履、领带飘扬,腰杆笔直、端着架子,转圈绕花、游刃有余;女的腰肢柔软、神情妩媚、顾盼生辉、一步一趋、流星赶月,他们两人配合得当、进退自如,真是珠联璧合,浑然天成。
    《山楂树》优美的旋律在舞厅中回荡,张瓜听着兴奋不已,虽然他们也常去舞厅,但都是去胡闹,嬉嬉哈哈从来就没有欣赏过歌手唱歌和正经跳舞,现在他才发现,在这个气氛下倾听歌声原来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傻瓜,叫做《山楂树》,你土不土? 连这么经典的歌都不知道,一会儿到家把磁带一起拿给你。”
    当舞台上的女歌手重复唱起第二遍的时候,蒋红红把嘴放在张瓜耳边,轻轻地随着音乐唱了起来: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
    列车飞快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 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
    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为何要发愁
    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 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
    轻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吹乱了青年钳工和锻工的头发
    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为何要发愁
    ……
    歌唱完了,张瓜在迷人的气息下也醉了,晕晕乎乎任凭红红把自己拉到舞池中间来回折腾,一会儿四步、一会儿三步,一会儿又是自由步。
    手汗脚汗满头汗,大汗淋漓,三步四步自由步,步步凌乱,最后他是一步没学会,倒是后来一曲轻柔舒缓的《二泉映月》让张瓜感觉不错,随着悠扬的乐曲,张瓜双手搂着蒋红红的小蛮腰,蒋红红双臂吊在他的脖子上,两人耳鬓厮磨、轻摇慢晃,感染着彼此散发出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遇如此夜晚?从此之后,两人就互相住在了对方心里。
    中场迪斯科之后,蒋红红催促说咱们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没给家里打招呼,家里会担心的。
    两人坐了一辆招手停很快就到了蒋红红家楼下,蒋红红说,你等等,我上去几分钟就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拿了一把伞和两盘磁带下楼来了,笑盈盈地对张瓜说道:“傻瓜,把伞拿上,说不定你回去的路上雨还会下呢,这是那两首歌的磁带,回去认真听,好好练,过两天用口琴吹给我听。还有,我爸的朋友送来几张音乐会的票,说是王昆领着东方歌舞团来金都演出了,毛阿敏和成方圆都要来,票是后天的,你陪我去看吧。”
    “还下什么下,不到两站路,几分钟就到家了,拿把破伞真够费事的,我不拿,你拿回去吧。王昆是谁,和谁一起玩的?我不认识。”张瓜接过磁带一脸无赖地说道。
    “拿上,费什么事!王昆是和郭兰英、马玉涛她们一起玩的,你当然不认识,别再耍贫嘴了,赶紧回去吧,记着后天晚上7点整,就在这儿等我,不见不散。再见,我上楼去了,我妈还在家里跳蹦子呢。”蒋红红说完转身噔噔噔上楼去了,没走几步,又噔噔噔跑下来,搂住张瓜的脖子,在他的眼睛、鼻子、嘴唇、面颊上亲了一个遍,然后在额头上又狠狠亲了一下,这才真正的上楼回家去了,楼门口留下一个傻了瓜的站在微微地晚风中凌乱,直到头顶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才回过神来,难道是爱情即将来临,即将来临?张瓜一路走一路问自己。
    第十七章

    次日清晨,张瓜放飞自己的那群鸽子,看着它们象精灵一样在空中来回盘旋,越飞越高、直入云霄。竟有了一番感触,自己以后也许是只折翼的鸽子,无论天空有多么的湛蓝和辽阔,恐怕不会有自己随意翱翔的身影,又想起了昨晚的蒋红红,不禁两行清泪顺面颊倏然而下,流入嘴角而浑然不觉。
    昨夜,他睡得很不好,颠三倒四做了许多梦。梦中,一会儿是蒋红红含着笑向他跑来,旋即又转身不见了;一会儿又是爷爷奶奶和自己在小院里吃饭,欢声笑语不断;一会儿是爸爸虎着脸和后娘在大喊大叫,令人沮丧伤神;一会儿又是和李多强几个人在街头忘乎所以的嬉笑打闹。
    他还梦到了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在眼前驶过,一个个钱夹和一张张钞票在眼前晃动,还有一副副锃亮的手铐向自己头上砸来。
    乱七八糟地梦境,理不清的千愁万绪,使得他在这个晴朗的早晨极度茫然,坐在铁道边高高的台阶上,看鸽群在头顶上盘旋,麻雀们在不远处蹦蹦跳跳,望着两条伸向远方的铁轨,他不知道自已的前路在何方,是坦途还是坎坷?张瓜又一次深深地迷茫,如果真的有来世,他惟愿投胎做一只鸽子或者麻雀,随便找一点吃的,高兴了就在天空中飞一会,不高兴了就在树枝上歇一会,最多是被老鹰、猎隼什么玩儿吃掉罢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烦恼? 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生命真是何其难啊。

    过了一会儿,钱广和雷刚来了,三个人各吃了一碗加肉加蛋的牛肉面之后,推着铁皮车子出摊子。
    走在路上,看到张瓜若有所思、蔫不拉叽地样子,钱广问道:“瓜,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晚跑了几马? 年青人,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悠着点,不要过早的把身体搞垮。”
    听到钱广没个正经的又来了,生性爱闹的张瓜自然也来了兴致,他斜了一眼钱广而后不屑地说:“跑什么马,就我张瓜这长相,真枪实弹都来不及,还有跑马的工夫? 你以我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干支着。”
    “真枪实弹? 你和谁真枪实弹了? 说,快说,你这个崽娃子现在本事大了,快,说出来让哥听听,听一下你是怎么胡编的。”听到张瓜这么一说,更是性情中人的钱广又岂能淡定。
    “编什么编!不信算了,我还不想说呢。”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钱广已经心急火燎了。
    雷刚也来了兴致,笑眯眯的说道:“瓜,你就说吧,不要着急慢慢说,我来推车子。”
    张瓜腾出手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就说了吧,都是亲亲的兄弟们,说出来大家都高兴一下。”
    “就是嘛,别磨蹭了,来,阿诗玛点上,想好了慢慢说。”钱广坏笑着把烟给张瓜点上。
    “那我开始说了,只说一遍,你们可听仔细了啊。昨晚不是先下了一会儿雨吗,外面空气好,我就出去走了一会儿,然后坐电车想去和政路夜市吃点东西,在夜市上认识了一个姑娘,长得挺漂亮,打扮的也姿式,眼睛水花花的到处乱看,我忍不住上前一搭话,果然有戏,我请去看了场电影。出来后下大雨,她说她家在师大住,回不去了,我说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她就跟我回来了。那姑娘比我们大一点儿,有个20岁刚出头的样子吧,你们来之前刚走,就这么简单,她把我睡了,听明白了吧。”
    “真的吗?长的怎么样?个子有多高?”钱广明显的已经激动了起来。
    “皮肤特别白,烫发头、不太长,长得有点象那个山口百惠,碎眉碎眼的,个子和我差不了多少,1米7不到的样子,不过她穿的是高跟鞋。”
    “张瓜,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你胡编的吧? 你们那个了吗? 你的童子身是不是破了?”
    “童子? 那是去年的事了,过完年我就不是了,早让一个老姐给破了,第一次弄得老子差点给疼死,没弄几下就完了,那个老姐你们不是见过吗? 杨芳梅嘛!”
    “杨芳梅!没搞错吧!那个老江湖,比我们大四五岁不止吧!张瓜,你牛!色胆够大,哥心服口服,外加一个佩服!先不说她,一会儿慢慢再说。昨晚你和那姑娘具体一开始是怎么搭上话的?”钱广无法平静,接连追问。
    “我穿过夜市的时候,迎面碰见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她穿着白纱裙子一个人慢悠悠地晃,不着不急的样子。我不知道吃些什么又穿回来的时候,迎面再次碰见了她,她好象也没拿定主意吃什么似的,擦肩而过我们不小心撞了一下,她还说了声对不起,普通话真好听,绝对不是京金腔。后来,我又折转回来坐在了凉面摊子上,过了几分钟那姑娘居然也过来吃凉面了,于是就对上眼了,相视一笑,就这样很自然的认识了。是不是躲也躲不开? 注定是要认识的。”
    “那后来呢?”雷刚接着问。
    “后来我就问她,姐姐你也是一个人吗? 她说是的,过来找朋友玩,朋友恰巧不在,她就一个人随便逛逛。我说要没事的话,姐姐我们去看电影吧,她说电影没意思,要看就看录像好了,听说金都剧院的镭射录像厅放得都是港台新片,非常精彩。于是我们吃完凉面坐车去了金都剧院,看了两部录像,一部武打的没意思,打来打去就是孤儿寻亲复仇的。另一部是枪战片,周润发演的《江湖情》太好看了,完了我还得再看两遍。从录像厅出来后,雨又开始下了,而且很大。那姑娘说她家在师大,看来是回不去了,我只有把她带回家里,回来后,我们还喝了一会儿啤酒呢,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那你们弄了没有?弄了几次?”钱广一直在操心着这件事。
    “能不弄吗!弄了两次,我紧张得很,放不开,人家那姑娘倒是挺大方,说我一看就没有什么经验,她手把手地教我、引导我,可我还是紧张,没坚持几下就冒了,真没感觉到这个事情有什么特别舒服、特别美妙的地方,怎么和你以前拿来的那本手抄的《少女之心》上描写的那种感觉和滋味完全对不上,纯粹就是两码事嘛,我除了有种罪恶感和空虚感之外,就是小腿发软,钱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广眉头一皱说:“嗨,我哪知道啊,这么看来你的经验要比我多,我其实还一次都没有过呢!上一回在你家床上,我们的那个同学,你记着没有? 我慌里慌张裤子一脱,刚一爬她身上就缴枪了,弄得床单一踏糊涂,让你们笑话了半年。呵呵,我没有发言权,我绝对没有发言权,雷刚,眼镜子带上看着坏惺惺地,再不要一个人偷着笑了,发表一下你的高见,最近偷看你哥和他对象亲嘴了没有?”
    “嘿嘿,我哪里有什么高见,我就今年元旦联欢时候,趁我们班里的班花喝醉了扶她的时候摸了几把,捏了几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喧,你们喧,我听着就行了。我哥单位上给了他一间房子搬走了,10月4号就结婚,还看什么亲嘴的,上回扒窗户上偷着看被发现了,气得我哥两个月没有给过我一分零花钱,说是那钱就当我买门票看录像了,哈哈哈。哦,对了,我们一个同学手里有两盘录像带,叫做什么《大帆船》和《越南女兵》,听说特别给劲,看不看?要看我过两天去借,放假之前他给我提起过。”
    “看啊,怎么不看,那两部片子我听人说过猛得很,你明天赶紧去借,不!一会儿摊子支好了你就去,这儿有我和瓜看着,先把带子拿过来再说,录像机包我身上了。”钱广一听马上就有些迫不及待,一旁的张瓜也说:“就是,雷刚你赶紧去借吧,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我们好好学习一下,这门功课我们一定要学好,嘿嘿。”说着冲钱广挤了一下眼睛。
    先头张瓜给他们讲的那个故事其实并不是他现编的,只不过这故事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罢了,他常年在街头和公交车上乱串,家里又只一个人比较方便,这样的故事当然很容易发生了。
    据说,当年类似这样的邂逅激情在城市里发生是司空见惯的,少男少女们只要彼此有眼缘、有感觉,在街头、在舞厅、在电影院、在公交车上就能够轻松的相识,简单的交往,没有压力不留痕迹,做什么事情只跟着感觉走,千金难买我愿意,一切中的一切只是年青生命中的一种无怨无悔的经历和尝试罢了。
    而今天,人们身边搁着电话,怀里揣着手机,手里提着电脑,手机电脑里还有一大堆社交软件,资讯是何其发达,信息是多么广泛,可是你能轻易做到和一个陌生人在短时间内进行真情交往吗? 事实上,彼此之间常悬着一颗高度戒备的心,我能明白自己无害人之心,但我又如何知道你无害我之意?往往一次真心付出就是一次输不起的赌搏,是人变了还是世道变了,抑或是一切都变了? 既便是有了孔方兄的鼎力相助,恐怕那种意义上的收获也不会让你的内心起波澜、留痕迹。
    回顾住昔,我们失去的东西真是很多,房子住得再大又能怎样?人心却越来越小;美味佳肴再丰盛又能怎样?胃口却早已难开;轿车跑得再快又能怎样,你的心一直在原地停留;衣裳再名牌又能怎样?个中皮囊早已经疲惫腐朽。

    摊子支起来以后,钱广忙不迭的催走了雷刚去借录像带。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市场上没几个人在走,偶尔有一两个人出现也是无精打采的。张瓜和钱广无所事事的就那样闲坐着,昏昏欲睡。斜对面卖女士内衣的摊子后面坐着一个25岁左右浓艳的少妇,正在拿着小镜子左照右照、挠首弄姿,看样子也是百无聊赖寂寞异常,她看到对面摊位上两个昏昏沉沉的小帅哥头顶着头打着瞌睡的样子很有意思,于是她把小圆镜放在胳膊肘子下面调整好角度,对着钱广的脸把太阳光反射了过去,钱广很快就感觉到了不舒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白花花什么也看不见,揉了两下眼睛,头一歪又睡过去了。浓艳少妇莞尔一笑,过了一会儿又将钱广照醒,钱广似乎也有点觉察,左右对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和不同。
    索性不睡了,他摇醒了昨晚因为遭遇爱情没有睡好的张瓜,要求话题继续。
    他问张瓜道:“今早那姑娘走的时候没说多会儿再来吗?”
    “她走之前给我留下一个地址,说要有时间去师大找她玩,她要是再来市里就来找我,没说定,也许不会再来了,等我哪天有心情了就去找她,再说吧。”
    “瓜,你真是命犯桃花,艳福不浅啊,再说说你和那个杨芳梅杨大侠是怎么回事吧。”

    杨芳梅,社会上的小伙都把她叫做芳梅子,大概有个二十一二岁,长得很漂亮,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美貌天成从来不施粉黛,从15岁开始就和社会上的小伙们瞎混,周围很少有人没有听说过“芳梅子”这个香喷喷的名字,她有两只会说话的眼睛,又黑又亮,显得多情而又迷人,一对小酒窝永远嵌在桃花般的两腮上,经常扎着两条辫子,搭在鼓鼓囊囊的胸前,让人过目难忘。这几年她跟了一拨又一拨人,做过许多人所谓的媳妇,为了爱情还曾和别人拔刀相向,被公家送去华林山审查站里睡过通铺,风流传闻一大堆几箩筐。据说此女为人特别仗义潇洒,有钱就花,尤其在男人面前总是会展现出万般温柔、风骚迷人的姿态来,这在钱广、张瓜这类小伙眼里差那就是个神秘的风尘女侠。
    而现在,提起这个风情万种的杨芳梅,张瓜有一种恼火无处发泄,有一种失落无处找寻。“你真要听吗? 去,给我买瓶冰镇啤酒来,再加两根冰棍,我得稳定一下情绪。”张瓜煞有介事的说道。
    钱广一听,站起来顺手在张瓜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说:“嘿,这嗑瓜子儿还嗑出一个臭的来,好好好,我去买,你等着。”
    钱广从柜台后面出来,对面那个浓艳艳的少妇问他:“兄弟,这两天怎么没见强娃子过来,你是谁啊?”
    “哦,强娃子有事去西宁了,我是他的朋友,渴了到前面买几个雪糕去,大姐,你要不要?”
    “好啊好啊,兄弟你长得蛮精神嘛,给姐姐带两个五零四雪糕来,要一个奶油的、一个巧克力的,回来给你钱,谢谢哦。”
    钱广飞过去一眼仔细看了看她说道:“隔壁邻舍的,有啥客气的,有事您尽管说话,呵呵。”心里在想,看着穿戴打扮,说话的口气,一定是个骚货妖精。不过,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看着挺养眼。过了一会儿,钱广拎着啤酒和雪糕就回来了,对面那少妇要给钱,钱广摆手不要,笑吟吟说道:“就几毛钱,还给什么给,算兄弟请你吧,冲着姐姐长这么漂亮,吃雪糕是给我面子,是不是?
    “兄弟,你太会说话了,赶明儿去姐姐家吃饭,姐姐家就在市场后面住,昂!”
    “呵呵,改日一定去,你忙啊。”钱广说着钻回了自家的柜台,张瓜取笑道:“怎么,尕嫂子看上你了你了?”
    “去你的别胡说,给,赶紧喝吧,咱们边喝边说,说仔细一点儿。”两人打开啤酒相互碰了一下猛灌几口,待酒嗝儿打了出来,张瓜的话匣子随后也就打开里,他目视前方木然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我是很丢人的,咱一个黄花小伙一不小心就让人家轻易给办了,我一直不好意思给人说。”
    “没事,我又不是外人,慢慢说吧,我给你保密,来喝酒。”钱广见张瓜来了情绪,不失时机的鼓励了他一下。
    张瓜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去年腊月里的一个晚上,我已经睡下了,听到有人敲门还喊着我的名字,我开门一看原来是张旭东领着两个姑娘来了,其中一个就是芳梅子。张旭东说晚上没地方去了,到我这儿住一晚,我说那就住呗。我们四个人胡乱聊了一会儿天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儿,他们三人就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芳梅子回头对我说,兄弟,我哪天要是没地方去了,过你这儿来可别忘了给我开门啊,记住我的名字了吗?杨芳梅!
    我说记住了,芳梅姐的名声谁不知道,巴不得你天天来。过了几天,她真的来了,买了一大堆好吃的,说是快过年了,你这儿总得有点吃的才好,她在我那儿一共住了三天,白天她出去说是办事,一到晚上就过来,你们几个有天不是也见了吗?前两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们躺在床上,听她讲她浪社会的事情,她知道的事情可真多,不愧是个老江湖,光是黄色笑话就讲了几十个,流氓歌曲唱了十几首。她还给我讲了在审查站女犯和女犯之间是怎么相互谈恋爱的,有些派出所的流氓警察是这样沾她们便宜的;她们是怎样在宾馆里放外地客人鸽子的,又是怎样在火车上拎包的;说得特别有意思,在她的嘴里浪社会是一件最浪漫的事情,就算是她爸爸曾经给她剃了一个光头,也没能挡住她对社会和自由的向往,跳着窗户跑了。第三天晚上,她着重给我讲她和男人们上床的经历,第一次有多么的疼,第二次差不多就适应了,直到以后特别的渴望,尤其是在例假完了最为渴望;还说从男人的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好色不好色,她说你们当中那个钱广,长了一对桃花眼,一看就是一个色中恶鬼,不信,你们几个往后看,姐姐我见过的多了”
    钱广听到这里连忙说:“对,杨芳梅说的对极了,最近以来,我想女人想得头都快想破了,我就是个色鬼。”
    “别打岔,你还听不听了?张瓜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好了,不打岔了,你接着说吧。”
    “她说着说着,手就伸入了我的裤子,握住我的那个,来回套弄没几下而我就全部射在了她的手上,弄得一塌糊涂,她安慰我说没事没事,男人第一次一般都是这样,给我擦拭干净后,又在我那儿反复摆弄,没一会儿,我那儿又起来了,她握得紧紧地,翻起身来坐在我上把我的小弟弟塞入她的下面,上下晃动,没几下我又射了,她好象有点不高兴的说,你激动什么,忍住一点不行吗? 随后她就睡了不再理我。我的第一次就这样交代了,还落了一个抱怨,你说丢人不丢人!她第二天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来,走的时候还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下说了两个字:没用!”

    钱广听完后并不觉得可笑,反而有点莫名的惆怅,他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少女之心》上的那些描写都是胡编乱造的了?”
    “真不好说,反正那书写的太夸张,我两次的试验下来觉得相差太大,真的是两回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张瓜有些胡思乱想了。
    “别胡说了,或许是我们还年轻,以后慢慢就好了”钱广安慰了一下他,同时也是给自己宽了一下心。这时候雷刚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说录像带得到下星期才能拿上,被别人借走了,说好下星期二给他,钱广说那只有这样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啊,明天我就借录像机去。
    “今晚我们去跳舞吧,怎么样?”钱广问道,说了大半天的女人,他早已经按耐不住,不时瞟一眼斜对面的那个风骚少妇。
    “我没意见。”张瓜懒洋洋地说。
    “那就走呗,我也放松一下,把吴爱民也喊上吧,小伙子特别爱和我们几个玩,人多热闹些。”雷刚擦着满头大汗说道。
    第十八章

    晚饭吃过,几个人早早地来到了位于双城门什字的明珠舞厅,临上楼的时候,张瓜冲着吴爱民一伸手道:“拿来。”吴爱民无奈的从腰后拨出了钢砂枪递到了张瓜手里。
    “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空手而来,别老想着惹事,这把枪怎么又到你手里了?”张瓜说着把钢砂枪插进了自己怀里。
    吴爱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伯翔哥临走时候给我的,他说钢砂枪杀伤力不大,送给我玩,我想着出来玩,万一有个事就装上了,张哥你先替我拿着吧,等一会儿出来了再还给我。”
    “这个王伯翔每一个动作总是有麻烦,让人不省心”钱广嘟囔道。
    “好了,买票赶紧进去吧,早点占据有利地形,钱广你要抓紧,这趟可不能白来。”
    舞厅里灯光摇曳,幻影迷离,空荡荡还无一个顾客,只有乐队的哥们摆弄乐器。雷刚几步跑到无处中央,凌空翻了一个跟头,落地半蹲,抓耳挠腮地学着猴哥的样子喊道:“师傅,这边,这边来。”引着几人坐在了一个视线开阔、极目四周的雅座沙发上。

    八十年代末期乃至九十年代中期,这样的舞厅在街头市口随处可见,在里面跳舞的人从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基本都有,不少舞厅分为早、中、晚三场,早场多为中老年专场,那些曾经在五六十年代痴迷过交谊舞的叔叔阿姨们,常年徜佯在这里,乐此不彼,老头们心里明白,再不跳几场这辈子恐怕机会不多了,阿姨们心里更清楚,青春的尾巴上己经没几根黑毛了,得抓紧时间扭几步才能对得起自己。那时候全民麻将运动还没有广泛兴起,卡拉歌舞厅还没OK,跳舞是爱玩人们主要的娱乐活动,曾记否,到中场荡漾,心旌摇曳。
    到了下午场和晚场,一般就是年青人的天下了,年青人们在舞厅里除了寻找开心快乐,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接触异性,舞厅的门票也比较廉价,从一二元到五六元不等,有时候舞厅为了吸引顾客,还大量地送出赠卷,有心机的舞厅专门给年轻漂亮的姑娘们送,漂亮姑娘多了,舞厅自然就热闹了起来,热闹起来,打架斗殴和寻衅滋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舞厅里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乐队架子鼓手“咚咚咚咚”一连串密集的鼓点响起,电吉它、贝司一系列电声乐器紧随其后,四面八方十六彩的射灯开闪烁,一曲欢快的《跟着感觉走》顿时传来,舞厅里已有几对人按捺不住跃入场中翩跹起来,他们当中有男女组合、有男男组合、有女女组合,在这样以年轻人为主,敢在开场就率先入池起舞的人,一般来讲都是舞姿娴熟、体态健美的,你看那舞厅中央有一对美少女,笑靥如花、长发飞扬、衣袂飘然,旋转之中尽显轻盈婀娜,两袭白色连衣裙卷起阵阵香风,隔着老远的钱广似乎己经嗅到,他扭扭身子,碰了一下张瓜,朝舞厅中央努了一下嘴,两人相视一笑,张瓜看到了钱广心向神往之情溢于言表。你再瞧那场边一对小伙,两条身形挺拨健美,舞步轻巧又不失阳刚,顺着舞池四周转圈,眼睛四处乱扫。
    开场曲终了,那两位美少女跳完过来恰巧坐在了钱广他们后面的坐位上,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正向这边集结,钱广一看这虽说是近水楼台,恐怕也得先下手了,于是他麻儿利地站起来,立在了两位姑娘的身旁,他早已瞄好了要请其中哪一位起舞。很快,第二支舞曲响起,是那个悠扬缠绵的《甜蜜蜜》,乐曲响起的同时,钱广略一欠身伸出右手停在少女身旁,一双桃花大眼含笑放光,伸手示意请你跳舞。那少女抬头看他一眼,嗯,不错,一个白皙清秀的小伙子,挺精神,眼睛还水花花的。眼帘一垂嘴角一动,便站了起来随钱广步入舞池,同时她的伙伴也被另一个帅小伙请走了,其他人悻悻而归,张瓜几个人没有行动,斜卧在沙发上抽着烟,还要了几听罐装的啤酒来喝。
    舞池里,钱广一手扶着姑娘的纤腰,一手捏着姑娘的小手,两人进退自如,配合自然,很正规的四步,这是钱广先前下了大功夫学的,那时候人们跳舞还是蛮正规的,不象几年后舞厅里差不多完全就是身体零距离接触了,那种跳法称之为“找感觉”,其实就是黑灯两步的贴面舞。在当时,如果谁在舞厅里跳一个正规四步,你土得岂止是掉渣了,旁人看去,你简直就是一堆纯净土,只有快节奏的舞曲才是展现你迷人舞姿和健美体态的选择。那时候,从东向西,市内绝大多数舞厅都是如此,直到后来所有舞厅关门歇业后,多少人至今还在深深怀念着那些年一起找过感觉的日子。
    舞厅中央,钱广一门心思想和姑娘搭话,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有突破力的话题,本想夸姑娘两句,没想到出口却是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却在后来发生的事情上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他这样问道:“姑娘家是哪里的?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我可没见过你,我们是草场街的。”冷冰冰一句就再也没声了,钱广很知趣再搭腔。
    曲终人散,钱广回到沙发上坐下,看到了老朋友夏兵带着他的一个伙伴也来了,正在同张瓜他们聊天。
    夏兵也在附近街上住,和李多强这些人平时处得相当不错,曾经起过冲突,也曾经并肩一起和别的地方的小伙们干过仗,彼此之间帮忙不少,夏兵在市区的名声完全在李多强等人之上,和社会上老一档有名人物交往甚密,威信很高,市内小伙闻之仰慕,多少有些黑三郎宋公明的意思。
    夏兵其人身材中等、相貌普通,敦厚的脸上永远挂着随和的微笑。夏兵之所以名声大,是因为他一贯对朋友义簿云天,对仇敌常怀有仁慈之心,待人热情,处事低调。
    但是,夏兵有一个致命弱点,他比一般的金都人更加爱面子。
    钱广坐下后亲热地和夏兵打了招呼,连声问好。
    夏兵拍着他肩膀:“钱广,正好你来了,我刚给张瓜他们已经说好,下个星期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们都到我家来喝酒,中午之前就过来,到时候强娃子应该也回来了吧? 完了你们一定把我的话给他带到,一定都要来。”
    “没问题,我们一定来,酒菜多准备些,我的要求高,呵呵。”
    “那是当然,十八岁的生日我一定要好好操办一下,我家几代单传,我爹妈说了,十八岁就是成人了,一定要重视,你们尽管带着嘴来,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夏兵身体壮,说话底气足,震得钱广耳膜疼。
    然而人生无常,瞬息万变,谁又能料到,这是夏兵人生中的最后几句话,夏兵今晚没有能够站着走出这家舞厅的门去,他的生命嘎然停在了十八周岁之前的几天里,永远定格在了今夜。
    夏兵说完后,正好一曲优美的舞曲开始,他站起来走到那两位白裙少女身旁,邀请左边姑娘跳舞,先前和钱广跳的那个已经被别人拽走了。这个姑娘看了他一眼,把脸扭向一旁,漠然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愿意和他跳,可能是夏兵的外表令她不感兴趣,有些人相互之间天生就是不来电。
    不跳就不跳,其实这也没什么,夏兵尴尬地摇了一下头回来坐下了,有些不高兴,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真窝囊啊,一般来说这样想想也就过了。
    可是,紧跟在夏兵后面的一个小伙却顺利地请起了那位姑娘,这就让他感觉非常下不来台,他觉得周围的人们会笑话他、小看他,其实不然,可是身在局中谁又能看透。他想这面子还是要挽回来的,舞厅里那么多的熟人都看见了,这面子要是找不回来如何是好!
    又是一曲开始,他走到了那姑娘面前,再次邀请她跳一曲,却再次遭到了冷漠地拒绝,他感觉身后有无数眼睛在看着他,要是就这样尴尬的回去,他的脸还往哪儿搁!停顿了一下,他伏下身来,轻声在姑娘耳边说道:“姑娘,给我个面子好不好?我的朋友们都在后面看着呢。”
    姑娘还是一脸冷漠说道:“我不想跳,累了,休息一会儿。”
    夏兵当然不死心,伸出手拽了拽姑娘的胳膊说:“走吧,给个面子。”
    谁知那姑娘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别拽我,我不想跳,你这人咋这样!”
    夏兵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偏偏在这个时候,先前那个请姑娘跳了舞小伙又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手一伸,那姑娘立即站了起来,旁如无人的从夏兵身边走过,欲随小伙进入舞池。
    夏兵再也按捺不住一腔怒火,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姑娘的后腰,姑娘“哎呦”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见她翻身爬起来,一点也不甘示弱,冲过来把夏兵撕扯住,连哭带喊在夏兵脸上划出几道指甲印,火辣辣的疼痛和恼羞成怒使夏兵失去了理智,三下五除二再次把姑娘打倒在地,姑娘倒在地上嚎啕大哭、面目全非。钱广几个人一看赶紧冲上前来把夏兵紧紧拉住,忙不迭劝道:“算了算了,别和一个姑娘家见劲,消消气,消消气。” 张瓜还过去帮着那姑娘的伙伴把她扶了起来,仔细一看那姑娘嘴也肿了、脸也青了、鼻子在流血,额头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脚印子,这夏兵下手还真狠。
    看着两个姑娘气冲冲摔门而去,夏兵怒气已消,转而对钱广他们笑呵呵说道:“没事,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刚才实在有些冲动,怂丫头撅人不带装假,扫你们兴了,不好意思,来,喝酒,这事过了。”说完坐在沙发上抓起啤酒和大家相碰。
    舞厅里恢复了正常秩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钱广依旧在满场子找漂亮姑娘跳舞;张瓜和雷刚嘻嘻哈哈,随着快节奏的舞曲在舞池里捣乱;吴爱民叼着烟,斜卧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舞池里的人们;夏兵无心再跳舞,一直和他的朋友在喝酒聊天。直到中场迪斯科的时候,大家才站了起来到舞池中央,几十个少男少女组成了一个方队,随着《荷东》的舞曲,跳起了当时正在火热流行的集体迪斯科“三十六步”。
    舞曲节奏震撼鲜明,众人动作整齐划一。青春的舞步热烈奔放,一群生命之花正在怒放的少年勾勒出了一幅壮阔的画卷,画卷洋溢着迷人的笑容,散发出青春的气息,豪情在五光十色的夜晚四处弥漫。

    突然,从舞厅大门外冲进来几个人,个个手提长刀,直冲夏兵而去。说得迟那时快,三把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呼在了夏兵身上。
    “唰唰唰……!”瞬间的工夫,夏兵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吭就倒在了血泊里!头上、身上、大腿上鲜血直往外喷,等钱广几个人反应过来,拨开人群冲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转身飞快的消失,追下楼去,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前后就二三分钟的工夫。
    他们急急忙忙折转回来再看夏兵,夏兵整个人卧在血泊里,脸色苍白,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满身是血,尤其是大腿上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张瓜抽出钢砂枪悄悄递给吴爱民,暗示他快紧回家去,然后脱下自己的上衣扎住夏兵流血的大腿,血却依然不止。几个人把他扶在他朋友的背上,赶紧下楼往医院送,舞厅经理也跟在了后面,下楼过马路拦住一辆招手停,叫司机开快些一路不要停,向着最近的金医二院方向飞速驶去。
    招手停一秒钟也没有耽搁,飞驰到了二院门口,大家七手八脚把夏兵抬到了急症中心,推入了急救室,大夫医护人员们跑进跑出的忙乎了起来,从他们进出的神情来看,情况已经是十分糟糕了。
    走廊里,钱广几个人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上,虽然说事情和他们毫不相干,但是谁愿意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去,谁又愿意在心里留下一处抹不去的心魔症结。
    短短四十多分钟的等待,感觉象是历经了几天几夜,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大夫护士垂头丧气走了出来,一个四十来多的中年男大夫看向这边,他们赶紧迎上去,大夫是一看几个半大小伙子,疑惑地问道:“你们谁是家属?”
    钱广赶忙回答道:“家属还没来,我们碰巧遇到他被人打伤,给送过来的。”
    “赶紧联系家属吧,人已经不行了,你们和他认识是不是?家属能不能联系上?”钱广立即朝几个人脸上看了看,张瓜冲他肯定的点了点头,钱广会意,马上对大夫说道:“认识认识,我们马上联系 。”
    “那就赶紧去,不要耽误了,人命关天,你们留下个人!不要全走完了。”大夫说完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办公室去了。
    钱广对夏兵的那个朋友说道:“这位朋友,看来事情大了,这样吧,咱俩留在这儿看着,让他们两个去夏兵家里通知他爸妈。”
    那朋友六神早已无主,只有点头再点头。
    “张瓜,你和雷刚抓紧时间跑一趟,去了先不要给他家里说具体的情况,就说夏兵让人给打了,让叔叔阿姨赶紧过来,千万不能耽误,能有多快就跑多快。雷刚,完了你就回家去,不要再过来。” 钱广说着把衬衣脱了下来给了张瓜,还好,素来喜欢干净的钱广贴身还穿着一件二指背心,倒不至于赤裸了上身,张瓜的衬衣还在急救室里,不过那早已是一件血衣了。张瓜穿好衣服,和雷刚两个匆忙出门而去,钱广和那朋友呆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谁也没有心思说话,在焦急的等待中长久的沉默。

    送夏兵进了急救室以后,舞厅经理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报案,他给警察描述的比较详细,说人估计是不行了。
    当他从门外带着警察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张瓜和雷刚出门,舞厅经理对同来的几位警察说道:“就是这几个小伙子帮忙把人送到医院来的。”领头的警察问道:“你们干嘛去? 别走啊,留下个知道情况的人,一会儿到所里做个笔录。”
    张瓜答道:“我们去给他家里人通知一下,里边留下人着呢。”
    领头的民警听了后道:“小王,你开摩托把他们送一下,快点儿,别耽误。”随后和舞厅经理风风火火地进了急症中心的大门。
    急症中心办公室里,值班大夫拿着电活向上级领导汇报,说是有一位砍伤严重的青年男性因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请领导指示!

    正当值班大夫不断点头说是的时候,两位警察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舞厅经理还有钱广和夏兵的朋友,领头警察一边出示证件,一边象征性地和大夫握了一下手道:“同志,我们刚刚接到这位同志的报案,说是有人被打伤了,听他说伤情比较严重,我们过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人现在怎么样了?请你如实向我们做一下介绍。”
    值班大夫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到警察手里说道:“正准备和你们联系,人已经死了,你们看看这个情况说明吧。”
    领头警察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给手下吩咐道:“通知分局刑警队吧,人已经死了。”
    说完转身出来询问钱广,听说人是你们送过来的,给我详细说一说过程,一会儿分局的同志过来,你们得配合一下做个笔录。
    很快,分局刑警队以及治安队的警察都来了,张瓜带着夏兵的父母也来了,接下来一切事情在警察们的安排下逐步展开,悲痛欲绝的夏兵父母叫人不忍再提,场面实在令人肝肠寸断。
    警察分别对舞厅经理还有钱广几人询问了笔录,并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取证。
    根据钱广提供的那白裙少女可能在草场街住的这个唯一的线索,警察们连夜展开了排查抓捕。
    后来听说,当夜就将那个姑娘和其中两个凶手缉拿归案,刺穿沙斌大腿动脉的那个小伙却闻风而逃,直到15年后因为实在不堪忍受亡命天涯、躲躲藏藏的生活回来投案自首,此案才得以真正的尘埃落定。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那个被夏兵暴打的少女从舞厅出去后,找到了她对象,哭诉了自己的冤枉,对象一看心爱的人儿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自是怒火中烧,再加上对象本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于是招呼了两个伙伴火速赶了过来,经姑娘在舞厅门外悄悄指认了夏兵后,三人冲进舞厅将夏兵挥刀一顿猛砍,本来只想是替对象出一口恶气,却没料到失手弄出了人命。
    后来,姑娘的对象被判死刑吃了枪子,年仅二十一岁;另一个刀手被判十八年;姑娘本人也判了十年。当时如果那三人知道他们要来砍得是夏兵,断然是不敢来的,只可惜他们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其人,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却毁掉了几个家庭的幸福生活,搭上了两条年轻的生命,葬送了几个人的大好前程!你说他们死的冤不冤?冤!值不值?不值!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必然,他们不以理智去思考问题,他们只有简单的思维,以为与人斗才是自身价值的体现,只有暴力才能使自己活得有尊严,因此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回头想想,当年这种风气的弥漫,说到底其实还是价值观有所断代而产生的恶果!

    折腾了大半夜,张瓜和钱广疲惫不堪的回来躺下,两人沉默无语没有声气,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两人都睡不着,张瓜在想,如果今天他们不去那家舞厅跳舞,或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出,因为夏兵看不到他们就不会过来打招呼,不过来打招呼他就看不见那两个姑娘,即便是看到了,如果自己几个不在,他就不会过分的在乎面子,以他的豁达呵呵一笑了事。想到这里,他想起了蒋红红,她那么爱跳舞,万一以后出个类似的事情自己如何面对?睡不着,干脆下床出去到铁路边坐一会吧。
    钱广在想,怎么会这样?想去担个草却遇上了这个事!
    夏兵那敦厚的笑一直在他眼前浮现,第一次见到夏兵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前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他和同学去人民剧院看电影,在剧院大厅里碰见了夏兵,当时那个面目和善的胖小伙穿了一身将官呢,与自己擦肩而过,他觉得这小伙子的气质与众不同,看上去很亲切的样子,在脑海里自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听说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夏兵,说实话,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仰慕的。再后来,去年夏天的时候,城里的几伙人结成同盟、合力围剿“东北军”的几次恶斗中,他们与夏兵结识,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共同作战中,所有人唯夏兵马首是瞻,每次都是夏兵领人打先锋,夏兵在雁滩桥头光着膀子、扬起马刀,跑在最前、高声断喝弟兄们冲锋时的那一幕,是钱广终生难忘的记忆片段。
    夏兵的离去冷清了城区少年混子们在街头啸聚的热闹景象,当年夏兵在市中心是一面旗帜,旗帜倒了,主心骨没了,人也就渐渐散了。
    钱广不曾想到,多年以后,当夏兵一案的遗凶投案自首时,自己做为办案单位的主官大队长,头脑一时冲动,情绪一阵激动,拔出枪顶在那人太阳穴上怒吼了无数遍:当时老子就在现场,你杀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那人从此以后就精神疑似分裂,至今仍在不断地治疗当中。
    第十九章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的张瓜被人提溜着耳朵从梦中叫醒,他睁眼一看,原来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的蒋红红正对着自己哇哇大叫:“你这头猪,还在睡觉!我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气死我了,快起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说着一把掀掉了张瓜苫在肚子上小被子,原来是蒋红红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实在等不住就自己找了过来。
    昨夜,张瓜和钱广在铁道边坐了很久,夏兵的事情让他俩难以平静,毕竟长这么大,亲眼目睹熟悉的人死于非命、血淋淋的离开人世,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仿佛一夜之间饱经了沧桑,而变得成熟了起来,两人相约互勉,以后遇事一定要三思而行,有些事情能忍则忍,不能因为小事情而葬送了前程。
    可是,在其后的日子里,钱广做到了今晚的相约互勉,而张瓜却没有做到,所以两人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张瓜在蒋红红的连掐带挠下总算清醒了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床头那座破旧的三五牌闹钟惊呼道:“啊!八点都过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还想着下午就能醒过来,昨晚忙晕了。”
    “昨晚干嘛去了?老实给我交代。”蒋红红举着指头、瞪着眼睛、歪着脑袋,这是她的招牌动作,一脸嗔怒的神情大声问张瓜。
    “昨晚发生了大事情,夏兵让人打死了!”
    蒋红红听罢一声惊呼,掐住张瓜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真的吗? 你别吓人,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张瓜把事情的经过给蒋红红讲述了一遍,蒋红红听后愣了半天才出声道:“太可怕了,上次见到夏兵这才一个星期不到,人就不在了?不行,我得去他家里看看,安慰一下夏莉。”夏莉是夏兵的妹妹,和蒋红红同是艺校学员,两人在一个宿舍。
    “今天就别去了,他们家肯定乱成了一锅粥,等过两天大家一起去吧。”
    “那好吧。”蒋红红顺从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又尖叫道:“那你还磨蹭什么?演唱会己经开始了,快走!”
    惊得张瓜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擦了把脸,两人象风一样往剧院赶去,还好,剧院离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歌舞表演己经开始,舞台上身材火爆的姑娘们在热舞,大腿晃乱了双眼,白衣墨镜的男歌手甩着长发,手握落地麦克在狂吼,歌声震聋了耳朵。
    长长的站台 哦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 载走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 哦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 没有我归来的爱
    孤独的站台 寂寞的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 永远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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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21: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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