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三峡人家之《岔道》[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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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三峡人家之《岔道》[第76页]

作者:墨斗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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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东诚 7427楼 2013-11-11 19:17:14
    有血有肉，好文
    -----------------------------
    谢谢支持！

    @现代价格 7437楼 2013-11-12 01:00:21
    顶
    -----------------------------
    谢谢关注！

    @被遗忘的年代 7423楼 2013-11-11 17:27:51
    支持好文原创
    -----------------------------
    谢谢老兄的大力支持！

    @皇帝不称朕 7442楼 2013-11-12 08:37:43
    墨子拖家带口也去过光棍节去啦，昨日怎么不更！害我找了半天，当罚今日多更一千字，要很黄很暴力，否则不得劲
    -----------------------------
    我可是天天在更啊！
    欢迎大家关注@皇帝不称朕。他在煮酒的历史帖很火爆。很有深度和内涵。

    张婶有两个儿子，老大张龙，老二张虎。一龙一虎都不是省油的灯。见我爹想打张婶的主意，这两弟兄，有机会也打我爹的主意。张龙和我弟弟满石一样喜欢赌博，经常输得两手空空。输了钱，张龙就瞅机会找我爹：
    “连叔，连叔，先歇歇，来来来，抽只烟。”
    递过来一支黄鹤楼。我爹不抽烟，连连摆手，多谢他的好意。张龙不容分说，把烟夹到我爹耳朵上：“烟是福，酒是禄，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得会一点。”
    我爹知道这烟不是那么好抽的，就问：“有啥事没有？”
    张龙两个指头搓着：“说起来有些不应该，既然满叔你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明说。前两天手痒，打牌输了点。”
    看我爹一脸的紧张：“满叔别急，你有的话，就给我借一百。没有一百，五十也行。我要赶本。”
    又说：“其实我知道，满叔你是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的。你肯定会给我借。我打借条。有了马上还。”
    说完就是一脸的笑。我爹只要一面对张龙的笑脸，五十或者一百就非借不可了。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借。满石打牌输了，也找我爹借过钱，纵然是亲生儿子，满石也难得借到一回。但张龙嬉皮笑脸的一说，我爹不仅把钱借了，还大方：
    “不就是一百块吗？先拿去用，我们爷俩还打什么借条呀！”
    这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但我爹该借还得借，借了还不能要。后来我爹一看到张龙就躲。有时候能躲掉，有时候躲不掉。张龙借到钱了当然高兴，要是哪一次没得手，就掰着指头骂我爹：“老满这条老狗，看起来老实，其实怪贼的呢！真他妈的小气。”
    旁边的人帮腔：“就是就是，对别人小气无所谓，对你怎么能这样呢？不像话。”
    心里头却说：“好好好，你妈让他白日啦。”
    张婶的二儿子张虎，和老大张龙不一样，是个勤勤恳恳的庄稼人，是我们村的烟叶大户。人也实诚，实诚人心眼就小。见我爹给张婶种地，给张龙借钱，就觉得，老满也该给自己表示表示。张虎不需要我爹借钱，也不需要我爹给他种烟，但他需要我爹给他下劳力背柴。
    烟叶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烤制这一关很重要。烤烟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张虎最忙最辛苦。枫香坪的烤烟房都烧木柴。据说是因为木柴烤出来的烟叶，比煤炭烤制的颜色要好，制成香烟后，口感更醇厚。用木柴烤制的烟叶，收购价也更高。
    张虎头疼的就是不是烤烟，是烤烟时所需的木柴。这个木柴，最好是山崖上的杂木，好烧，火旺，后劲足。张虎隔自己的山林足有十来里路，这路是羊肠小道，空手都不好走，何况是背一大捆木柴？张虎就想到了我爹。反正是不用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我爹义不容辞的去背柴。只背了三天，就磨破了一双解放鞋，鞋底和鞋帮脱了胶。我爹以为，张虎两口子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给自己买双新鞋。结果张虎的堂客还不错，真的给我爹拿来一双鞋。不过不是新的，是旧鞋。不仅有些旧，鞋帮子还破了个小洞。破鞋我爹倒是不嫌弃，关键是这鞋小了一码，穿着磨脚。又背了一天，两只脚都起了血泡。我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张龙说，只得咬牙坚持。
    我爹要是下重劳力的时候，腊肉是一顿也不能少的。平时一顿可以吃小半碗，做事的时候要一大碗。他要吃那种半精半肥的五花肉。肉吃好了，吃得得合胃口，做事情就格外有精神。这天中午，端给我爹的肉还是一大碗，不过有点太肥。一咬，满嘴跑油。我爹当时没在意，到了晚上，端上来的肉比中午还肥，我爹还是没在意。只不过这一次他只吃了小半碗，其余的都剩了下来。
    第二天继续背。因为头一天没有吃好肉，这天我爹就感到腿脚不利索。还没到中午就饿了，只好少背了一些回去。张虎的堂客一见我爹背得有些少，脸就黑了下来。我爹虽然平时不言语，以前怕我妈，现在怕张婶，其实心里什么到明白。一见别人黑脸，心里也有些内疚。所以就没有在意，中午端上来的肉，全部是昨晚上剩下的。
    下午继续背柴。背第二趟的时候，脚下那双破鞋被树枝一挂，一下全破了，鞋底是鞋底，鞋帮是鞋帮。我爹没站稳，连人带柴火倒在地上，还崴了脚。我爹只好空手赤脚的回去。因为脚上有伤，我爹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张虎没办法，只好出钱请人给他背柴。
    张虎和他堂客一致认为，我爹没有崴脚，或者是故意崴脚。他堂客说，我爹吃了他一个猪的五花肉，还穿坏了一双鞋，结果柴没有背多少，害得他们一家多花了双倍的钱。张虎皱着眉说：“老满看起来老实，没想到心眼这么多。什么东西嘛！”
    旁边的人帮腔：“就是就是，耍心眼也不认个人，对你怎么能这样呢？不像话。”
    心里头却说：“好好好，你妈让他白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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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轻见我爹胳臂肘子往外拐，心里头也不舒坦，对我弟弟满石说：“看看，你爹现在不姓满，改姓张了。也不知道那个张婶有什么好。”
    或者说：“你爹给张龙借钱，怎么不给我们一点呢？胜君好歹也是他孙子吧，一块钱的零花钱都没给过。”
    或者说：“看看，给张虎家下这么大的劳力，这一背篓子柴火，起码两百多斤，你爹身体真好。”
    数落完了，雾轻还委屈：“妈的，我怎么嫁到你们家来了。亏死了。”
    其实雾轻说的是气话。对孙子胜君，我爹心疼得很。虽说分家已久，毕竟血浓于水，我爹对儿子儿媳帮助真不少，满石自己也心知肚明。但雾轻要这么说，满石只能听着，也不敢去叫我爹不给张龙借钱，不给张虎下劳力，更不敢顶撞雾轻。雾轻当着满石的面，老说张婶的不是，真要是见了张婶，又亲热得不得了。满石在心里骂雾轻两面三刀。
    有段时间，我爹和张婶之间出现了点问题。有段时间，张婶白天也不要我爹去种地，晚上也不让我爹住在她家，种她的那块地。张婶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张龙张虎，在张婶面前说了我爹的坏话。坏话两人确实没少说，但张婶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往往是左耳进，右耳出。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另一个老头的出现。这个老头姓易，是铁匠镇的人，儿女都在单位上班，只可惜堂客死得早。易老头比我爹小两岁，高大，白净，有风度，特别能说。而且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一脸笑的人多，关键是易老头说话，不光他自己在笑，让听的人也笑。笑过后，还想听他再往下讲。
    张婶自认为口才天下第一，认识易老头后，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两人都能说，也就能说到一起去。一山不容二虎，易老头来了，我爹就得走。于是我爹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老屋，整天黑着脸，扛着锄头在山上挖田。几亩薄田让他三天翻了两遍。
    过了大半月，我爹终于忍不住心头那口气，一大早跑到张婶家，想找这女人把事情说个清楚。到了张家，迎面看到端着碗吃面条的易老头。易老头的碗里，躺着三个金黄的煎鸡蛋，还有半个咬在嘴里。光有鸡蛋还不说，碗里的五花肉肉丝比面条还多。我爹义愤填膺，我在张家做牛做马，也没有见她煮过几顿这样的面条我吃，你这个老东西，何德何能，敢在我面前，端着大碗大吃大喝？
    上去一把就把碗夺了下来，把易老头吓了一跳。他不认识我爹。正要发怒，我爹一拳头就砸了过去，正砸在腮帮子上，打出半块煎鸡蛋来。我爹红着眼吼：“狗日的，敢搞老子的女人。”
    易老头在枫香坪呆的这段时间，风言风语也听到不少，挨了一拳，听我爹这一喊，明白是情敌打上门来了。易老头当过兵，知道两强相争勇者胜的道理，稳住阵脚，大喝一声：“奶奶的，敢抢老子的饭碗？”
    抡胳膊抬腿，和我爹厮打起来。两个老头从大门的门槛上，一直扭打到院坝中，又双双滚落到坎下的竹林里，被几颗鸡蛋粗细的杉树挡住。
    我爹毕竟常年劳作，虽说易老头年轻，体力上还是差了一大截。我爹骑在易老头的身上，抡着拳头要打，张婶就在坎上喊：“老满老满，打不得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易老头满脸是血，是刚才被杉树刺给扎了的。老头在身下喊：“你真是老满啊，难怪这么大的力气呢。你快放手，老子的腰都要断了。”
    我爹瞪着眼，举着拳：“不放！你占了我的窝，我捶死你个老狗日的。”
    老头在下面喊：“张家妹子，你倒是快说说啊！”
    张婶急的跺脚：“老满啊老满，易老头今天就回去了，回去了就不来了。这下你明白了吧！”
    我爹一听，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哎呀！误会啊！”
    把易老头拉了起来：“老易，你怎么不早说呢！”
    老头站起身，嘴里哼哼唧唧的。我爹这才感到一阵后怕，背后直冒冷汗。把老头背上坎，放在板凳上坐着，端过刚才那碗面：“老哥，还没冷，趁热吃吧！”
    易老头：“妈比的，牙都松了，吃个屁呀！倒了喂猪。”
    我爹望望易老头，又看看手里这碗面，咕咚吞了口口水：“这么好的一碗面，可不能浪费了。你不吃，我吃。”
    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我爹打个饱嗝：“不错，不错，就是盐放多了点。”
    又望着易老头说：“一看你就没有种过地，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浪费可耻。”
    易老头捂着腮帮子，哎哟一声说：“牙掉了，你得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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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三峡人家之 《岔道》[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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