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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黑帮-悬疑-架空长篇《男本失格》[第2页]

作者:朝县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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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哈哈,今天张驰见到了小方,心里高兴,就让他喝点。不是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不高兴的吗。”邱枫说道。
    “我才不会和小孩子生气呢。”苏琳说道。
    “好了,我说两句。今天高兴,因为方铭小兄弟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迟夏春小朋友,我喜欢和年轻人交朋友,记得第一次在酒吧里遇到小方,你还是一个年轻气盛,愣头愣脑的毛小子,今日一见,感觉成熟了很多,这说明找女朋友是让男孩成长最快的药啊,张驰,苏琳,你们俩要向他们学习,抓紧点。”邱枫说道。
    只见张驰又是第一个将酒喝了大半,然后自己倒满。
    “好啊,邱大,快吃吧,再说话就凉了。”苏琳说。
    “好,吃,大家多吃。”邱枫说道。
    “邱大,你们找到那笔财产的下落了?”我学着他们的口气叫邱枫邱大,苏琳却抬起了头惊讶的看向我。
    “方铭,你之前不是喜欢叫他老头吗。”
    “胡说,这么叫挺好,我可是有身份的人。”邱枫说道,接着又说:“琳琳,你们告诉小方大禹村的事情了吗?”
    “还没。张弛,你快对方铭讲讲你是如何追查到大禹村的,但请你简单概括,不要强调技术上的事情,我的耳朵已经听出茧子了。”苏琳说。
    张弛消沉的说:“既然你不想听我说话,你自己告诉方兄弟吧。”
    苏琳一脸讶异:“诶,你怎么回事啊,哪根筋不对。”
    “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不顺耳。”
    “好,你不说,一直也不要说话了。”苏琳怒气道。
    “方铭我对你说。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我们在沈梦的电脑中找到一套图纸与两串神秘字符,两者看起来不知所云。我们先找到一个工程专业人士,让他看图纸设计的是什么建筑,可他却说,没见过图纸中的建筑,城市中根本不存在那样的建筑。
    听到他的话我们吃惊不已,想到图纸设计的应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建筑,鲜少有人识得,遂邱枫通过一个朋友去到一家有名的建筑设计公司,那里的设计师也是摇晃脑袋,说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建筑。大家看起来闷闷不乐,如果连建筑设计师都看不懂设计图纸,那我们真的是无法了解其表达的内容了。
    好在当时一个出差回来的老设计师走到我们身旁,他拿过图纸看了一会,沉思了一回,我们想他肯定也不识得此图,谁想他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他说图纸设计的是一个墓,而且一个极为壮观的墓。
    我当时听得下巴险些掉了下来,图纸设计竟然是一座墓!那它的规模也太大了吧,足足有3个戏剧院那么大。现在谁会去修建那么大的墓,墓主人是谁?与那笔宝藏有何关系?有太多想不懂的问题。
    我们暂且搁置研究图纸,转而去研究那串神秘数字。说到这,不得不要提到某人,也许这一切的发现经过都是巧合。”
    “不是巧合!”只听张弛忙上接口说道。“任何两个事物都是存在联系的,只是人们墨守常规,不善于打开脑洞接受另一个世界的规则!”
    “谁让你说话了。”苏琳说道。
    张弛也不去理会,不受控制开始说了起来:“当时我见到那两串字符感到很熟悉,我想我见过那样规则排列的字符,可具体是什么确是说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我在玩一款游戏时突然间到,这两串字符怎么这么像游戏的登录名与密码。我为这个念想吃惊不已,赶忙用两串字符去登录时下一些火爆游戏,皆提示错误,我想是自己的想法太荒诞了。
    可事情便是这样发生了,一天一个玩友向我推荐一款盗墓探险游戏,我很好奇他为何向我推荐它,那个玩友对我说这款游戏机关重重,他还未闯到关底,想让我试一下。
    我也没多想,游戏安装好后,随意在登录框中录入登录名与密码,录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输入的是那两串字符,我有点犹豫,可还是点下了游戏开始,游戏竟然启动了!
    我吃惊不已,沈梦电脑中找到的两串神秘字符竟然是一款盗墓探险游戏的登录名与密码,它预示着什么?
    而进入游戏中我更为震惊,那里的游戏场景非常熟悉,我一看便知是那套图纸,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将那套图纸3D建模,果然,生成的模型与游戏场景一模一样。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游戏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情节可能都是真实的,它是设计者的秘密,它引领玩家去寻找它的终极。
    我在游戏中沿着墓室的路行走,里面玄关重重,有陷阱,有暗器,有流沙,还在我手中有图纸,图纸中各个险要处都有标识,我顺利抵达了终点,那里是一个暗湖,湖水中央的承台上摆放着一间水晶棺材,游戏中画面华彩无比,空中飘着七彩的霓虹。
    当我触碰棺材玄关的按钮时,游戏画面出现结束语:“
    我热爱的儿子,天未:
    我一生的财富都藏在这间棺材里,很高兴你找到了它,水晶棺材内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躺在里面睡去,祝愿你一生荣华。
    热爱你的父亲,天目
    游戏中发生的一切太过魔幻了,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它是真的,游戏中标注了墓地的经纬坐标,我对应现实的地图寻找,位置是一个川地村庄,我将画面放大,显示的是大禹村。”张弛说来。
    “而且,我给大禹村所在的县住建部门打电话,得知,六年前有一个大型的项目在大禹村施工,所以说游戏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苏琳说。
    听到这,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不禁模糊了,那个墓室是我的父亲天目留给我的,那倾尽一世的繁华都在那间水晶棺材内,他太爱我了,连同我的死亡以及一生都安排好了。
    我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不,内心对自己喊道,我要坚强,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已经是一个回复记忆的天未,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十三章 地宇星宫

    1
    “明日早晨,我们去大禹村。”我说。
    “去探险,好刺激啊。”苏琳说。
    张弛不语。
    迟夏春低头吃饺子。
    邱枫说道:“我们养足精神,明早出发。”
    只听张弛这时说道:“到这个时候了,难道我们还不真相告诉方铭吗,他是整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我们明日赶着去大禹村不正是为了先她一步得到那笔财产吗?”
    “张弛,你忘记在车上我对你说的话了么,邱大自有主张。”苏琳说。
    “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只听他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张弛说到。
    苏琳、邱枫一脸错愕。
    我心中暗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脆弱的可怜,我仅对张弛稍加离间,他便与苏琳、邱枫闹得不愉快。我知道他想说出他们三人陷害我失忆的事情,他欲承认错误,可并不是出于良心发现,而是出于自身与周围博弈关系的考量。关系是一张博弈中编织的网,利益是落入网中的铁球,随着铁球滚动,线条拉近的拉近,疏远的疏远,一切自然而然,而我们喜欢将铁球跑过的网称之为关系。
    “张弛,我知道你认为说出你知道的真相是对的,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告诉他过去痛苦的事情只会让他往顾痛苦,人也许是一个追逐快乐的动物,谁都如此,我也向往快乐,我要与我枯燥索味的过去告别,追逐新生。如你看到的,现在的我多么快乐啊,生活的世界多么繁华啊,我为什么要去往顾曾经痛苦的经历呢?时常我在怀疑记忆是有罪的,我们该彻底忘记过去,追逐而享受当下的快乐。小方遇到的事情,便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记忆与自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是否告别过去,意味着自我会更加快乐,是否告别过去,没有了束缚,我们会有舒适的生活,记忆是否是一无是处?
    如今方铭已经开启一段新生了,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快乐的,我们应该去打搅他告诉他过去吗?”邱枫说道。
    2
    这时只听迟夏春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的什么,但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忘记以前的很多事情。
    我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农场,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年纪里,就被不停地灌输过去的记忆,我的姥姥对我讲,我的妈妈对我讲,我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磁带,里面刻满了她们的时代发生的故事。
    我姥姥是第一批来开垦北大荒的人,她去时,那座农场还是一个新开辟的地方,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修路,越来越多的人赶去那里。第一批来的人是军队的人,后来又来了劳改犯,劳教官,吃不上饭的人,改造中的妓女。我姥姥从南方的县城赶来北方荒芜之地也是有她的目的,在曾经生活的地方她背负骂名,她是被一个乱世中遗弃的孩子,父母不知道何人,她由妓女抚养长大的,当地人都说她生生世世都是妓女。她来到北方就是为寻求一个新的身份,她对讲了她们有那个时候经历的许多的事。
    我妈妈有过两次婚姻,第一个生活过的男人是一个知青的孩子,男人自称是诗人,在学校里打架,出了学校打架,整日无所事事,不去工作,写诗。有一阵子我妈妈与他吵架,打架,在一日,男人离开了她,带走了他们的孩子离开北方的农场。
    后来我妈妈遇到了我爸爸,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牙科医生,他不爱说话,但却不是一人,他酗酒,从小我看到他打我的妈妈,从他的身上我能感出一股深埋心底的暴戾之气,那是真实的他。
    可谁让我是一个孩子呢,我选择不了我接受的东西,其实我心里一直想说的是,我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对我讲述的过去的事,我不喜欢过去发生的事,讨厌,极其厌恶,那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事,我讨厌灰暗的过去,我有我的人生,我理应光彩,我真是不孝,叛逆透顶,可我又何尝不谴去责自己,我作为我是上一辈记忆与现世环境的集合,世界塑造了我,父母影响了我,我是有记忆的,我不是一个空白的只懂得吐咽的肉体,是记忆驱动了我。可当我带着自己这张刻录了过去声音的磁带走入世界时,却发现一切都是陌生的,世界不是灰暗的,反而光彩的灼人,哈哈,我才是那个孤独的自卑的人,同学们愉悦的玩耍嬉闹,阅读声响亮,男同学追女同学,写情书,看言情剧,读黄色小说,打游戏,打篮球,打架,办文艺演出,扮王子公主,扮富豪与美女,扮卫道者与亡命徒,扮侠客与帝王,扮英雄与小丑,光鲜亮丽,一片繁华,反而是我自卑的不敢与世界交流。没错,那时我开始慢慢的明白了,我是与大家不同的,源于我的家庭坎坷的经历造就出自卑的异类的我,别人家的都是好的,他们都是幸福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也经常会耐心的给他们讲述善良的故事,只有我的家庭是悲伤的,至始至终是失败的,我出生在一个失败的家庭,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与其他人不同的理由,我天生就是那样的自卑伤感,我看不懂世界,嫉妒世界的光彩,嫉妒世界的富有,嫉妒光华富丽,它们照亮了我的悲惨,我就像一个难看的石头丢在商场光亮的地板上,世界不需要我,我是多余的,整个世界都是光明的,只有我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觊觎世界,哈哈,那就放弃吧,放弃自我,忘掉过去,彻底的忘掉过去,烧了,毁了,砸了,离家出走,我要追逐光彩的人生,我不想在当那个自卑的害怕与世界交流的人,我不去拒绝男孩的追求,接受他们,全然接受,喜欢的与不喜欢的,好看的与不好看的,与他们接吻,上床,像动物一样享受快乐,这就是世界赋予我快乐的权利,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掩藏在痛苦之中,我就是要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从我这就要把过去一刀切断,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一丁点也不再会听到过去的的事,从他们出生的第一天起,知道的就是应该享受快乐的事,一生都应该在快乐与浪漫中追逐,死也要死在这个世界的繁华里。”迟夏春说着情绪变得激动。
    “现在,你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吗。”苏琳问道。
    “我一直在努力这样做。”迟夏春说。
    “也就是说,并没有完全忘记。”苏琳说。
    “我不知道。”迟夏春说。
    “你是忘不掉的。”苏琳说。
    “我不知道。”迟夏春说。
    “如果忘了过去,你真的就不感到痛苦了吗。”苏琳说。
    “我不知道。”迟夏春说。
    “记忆与现实间如隔了一条河,但我们却无法找到一条通向过去的桥梁,有些人是游过来的,有些人溺死在水中,大部分人弃河而去,陆地上有城市的光辉,有钢筋混凝土的喧嚣,有无数个使我们弃及过去的理由,我们是崭新的没有记忆的躯体,我们心甘情愿被欲望的魔鬼附身,无所不用其极,这是不可避免而又天经地义的,世界华丽而悲伤,有烈日,有阴影,有青春,有苍老,就是无需原则,我们放弃了评判自身的标准。”苏琳说。
    “好啦,看我们说这些压抑的事情干什么,今天大家聚到一起就是要开心的,先要开心了在说其他的,老头子我越来越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待在一起了,来,喝酒,喝酒。”邱枫说。
    我们喝到近晚,日光昏黄,他们依然没有对我讲述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过去于现实有实际意义才是只得回忆的,整个夜里我在想念那笔水晶棺材中的宝藏,我的未来是璀璨的,我亦回顾了自己的童年,在梦中是那样的美好。
    下午的日头沉重无比,像是海面飘浮着的硕大浮球,迟迟落不下去,金色的光芒照进阳台的花园里,让人昏昏欲睡。
    我似是从一片明晃晃的灼热感中醒来,正午的太阳照进眼眸里,格外刺眼,眼前的世界从一片白蒙蒙逐渐转为清晰,前面是沙滩,海,海中戏水的女人。我感到害羞,那些赤裸的肉体使得我的下身起了反应,我恍然发觉自己15周岁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天未,到爸爸这来。”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目力所及之处,一群艳丽美女簇拥中,浮现一张成熟的男人的笑脸,那是我的爸爸天目。我想起来,刚刚为了躲避那些水蛇般的女人,我独自跑到一隅沙滩看海。
    “天未,今天开心吗,爸爸为了给你庆祝生日把这片海还有身后目力所及之处都买下来了,这里的天、地、海一天都是属于你的。”天目说道。
    不知为何,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可能是阳光太耀眼,美女太妖娆,我太激动。
    “天未,看你的气色, 玩的不开心?这样,你想领哪个美女姐姐单独去玩就直接对她讲就好了,不要害怕,像爸爸一样。”说着,天目讲一个美女搂入怀中,美女发出一阵尖叫声。
    “天未,今天是你的生日,许一个愿望吧。”一个女子走进他时说道。
    “许愿。许愿。许愿。”其他的女子也跟着起哄到。
    “等等。”天目说道。“天未,不要在心里许愿,你是我天目的儿子,把你的愿望大声告诉大家。”
    “呃——。”我脑子一片空白,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爸爸,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我紧张极了,无奈之下只好这样说来。
    “哈哈。”天目大笑。“你们听没听到,我的儿子天未说他没有要许的愿望,哈哈,这是最大的愿望啊,现实里我给了他所有的需求,所以他没愿望了,哈哈。”
    “老板,做你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一个女子笑盈盈说道。
    天目得意大笑。
    “天未,你没有愿望,老爸理解。那老爸问你,你有没有那么一丁点期许在未来成为什么,或者说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梦想,有没有那么一刻你扮演什么角色便会感到十分开心,就一丁点,一瞬间幻想产生的快感也算。”天目问道。
    “呃。”我绞尽脑汁的去想。“爸爸,我发现最近我喜欢上了拍照片,就在刚刚,我还拍摄了一些海的照片。”说着,我把一台相机递到他手中,示意他按左右键,阅读照片。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兴趣盎然的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不一会,神色变得凝重,然后突然起身,将相机扔向海中,远处溅起一阵水花,一声闷响。
    “天未,你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你对的起我吗,对的起你爹我拼命打拼下的江山吗。”天目怒吼道。
    我茫然不知所解。
    “我努力这些年,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不被浑浊的世界污染,为了你有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未来老爸还会将这里的整片海岸送给你,老爸什么都满足你了,为什么你还不知足,竟然还有想得到的东西,还有梦想,你知道你有这个想法,老爸我会感到十分伤心。”天目说。
    “那我该做什么。”天未疑问道。
    “儿子,现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了,未来也一样,我的钱够你花十辈子了,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了,不要放弃每一秒享受的机会,睡觉时也要享受。如果有一天,你享受的麻木了,不如去思考如何去死,为自己准备一场华丽的葬礼,一场美的葬礼,死亡也要享受,秦始皇也是这样的,可老爸已经为你跳过了创业的那个艰难阶段,一度程度上,你要比秦始皇还要有优越感,哈哈。”天目说道。
    笑声震耳欲聋,愈来愈大,如发生地震一般,世界摇晃着,我感到头晕目眩,终于睁开了眼睛。
    3
    是早晨,阳光顺着窗子照射进来,光耀照在我赤裸的上半身上,我的发髻中出了些许汗珠,我赶忙跑到盥洗室中冲洗头,水是凉的,我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
    “当,当,当。” 敲门声。
    我急忙穿了件衣服,打开门,见到一张美丽的笑脸。
    “方铭,我们该出发了。”苏琳说。
    “好。”我不加犹豫的说,不知为何心绪有些激动。
    她拦住了我。
    “你少拿一件东西。”苏琳说。
    “什么。”
    “我是来借东你的相机的,一路上我们可以拍许多照片。”苏琳说。
    “相机?”
    “相机在这。”迟夏春走了过来。
    “太好了!夏春,我们一起出发吧。”苏琳说道。
    说着我们走下楼去。
    我们前往的地方是大禹村,在川地,从溯城前往那个群山环绕的地方需驱车一天一夜,邱枫,张弛,我三人轮换着开。
    一路上,苏琳与迟夏春嬉闹不停。那个小女孩不像是我认识的迟夏春,她以一个异样的姿态展现在面前。
    前往那片墓地,我的心绪该是激动的。可一路上我异常平静,目光注视窗外,感到失落。外面的风景属于我或不属于我都对我无意义,我与风景割裂开来,我无法产生一种欣赏的思绪参与到外面时间的进程里,我是静止的,我看到了自我的终极,我停止了生长。
    尽管我已于景色无欣赏之情,不过抵达大禹村时,还是被眼前的畸异景象惊了一下。
    村口有一个断了的石碑,写着‘大禹’,‘禹’字只能看到一半,下面有几排字,‘川戏世家迁居于此…’,下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有刀痕,有涂抹痕迹。
    通向村里的路是坑坑陷陷的,路边平房前摆着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维修’两个大字。一路上看到堆积的砖瓦片,空屋子,路上的狗。有的院墙生长绿叶,有的院墙已然坍塌。
    能看到三两老人坐在门口聊天,站在门前的老人手上牵着儿童,儿童的眼神呆滞,整条路上弥漫着一股衰老与稚嫩揉搓的气息。这片天地如世界的边缘,是尘埃的集散地,它围绕着城市的轮盘旋转。
    车开了一会,我们找到吃饭的地方。屋子简陋,摆着三张桌子,吃饭时便清楚地听到另一桌食客的交谈。
    “就在前天,我见到食火人回来了,她在后山上。”一个年长的食客说道。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村子里又不安宁了?”一个中年食客说道。
    “千真万确,那张脸,那样灼痛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长者说道。
    “哎,自
    从那古楼烧毁后,村里的邪事就没断过,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中年男人说道。
    “世间存在轮回啊,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放火烧古楼的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长者说道。
    “诶,你还忘了一个人啊,那个老天家孩子天目,当年因失手杀了人,跑到外面去,躲过一劫。”中年男人说道。
    “食火人不会放过他的,纵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他的。”长者说道。
    “你说这次食火人出现是要干什么?”中年男人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年后山那个隐秘工程就是与天目有关,我看八成是为此事来的。”长者说道。
    “什么,她来了!”张弛激动的说道。
    老人、中年人听到张弛的大喊,投来异样的目光。
    “大叔,那个女孩长什么样,是不是年轻貌美。”张弛说。
    “年轻人,老人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长者说。
    “就是你刚刚说在后山见到的人。”张弛说。
    “呵呵,年轻貌美?你可知道食火人是没有容貌的。”长者说道。
    “什么?大叔,你口中的食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弛问道。
    “年轻人,我看你们是外地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长者说道。
    “哎,家丑不可外扬。”中年人说道。
    只听邱枫说道:“老大哥,不如这样,我们是旅客,相见即是缘分,这顿饭算我账上。你看,刚刚听你讲食火人的事情,大家感到挺好奇的,讲给我们听听吧。”

    4
    “嗯,说的好,相见即使缘分,酒钱都是芝麻大点的事,我老汉也是一个愿意交朋友的人,这样,我对你讲一讲当年村里发生的一桩惨事。”长者说道。
    “老哥,这..这不妥吧。”中年人吃惊说道。
    “诶,不打紧,人家不是小气的人,我们岂能小气。”长者说道。
    只听他说:“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远的像是一个做过的梦,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整日跟着一群大孩子身后玩。
    我们村的人基本上都姓天,传说中我们的先人是一个叫天禹的川戏艺人,他擅长变脸技艺,能将火吐得三尺长。在一日,他迁居于这片群山之间。
    在我很小的时候那间古楼便存在了,我的爸爸,我的爷爷都见证着古楼的存在,古楼美轮美奂,在古楼中经常能看到戏法表演。每至近晚,古楼便于昏黄的光韵融为一体,达成一片祥和。
    我们小孩子在鼓楼内嬉闹,追逐,躲藏。赶上艺人表演,我们便欣喜异常,表演者口吐火舌,一转眼间脸就能变成另一幅样子,神奇至极。
    其中有一个戏人与我们一般大小,他叫天辞,天辞天赋异禀,很小便表现出艺人的天赋,他从众人中被老师傅跳出来收为关门弟子,作为变脸技艺的新一代传人。
    在天辞没有被收为老师傅的关门弟子前,他并不是一个惹人注目的孩子,他孤僻,不善交流。而当他成为大禹村中口耳相传的变脸技艺传人时,大部分孩子心理是失落的,或许说是嫉妒的,因为能成为变脸技艺的传人是村中传承下来的荣耀。
    一时间关于天辞的闲言碎语不断,他在闭关修习技艺,我们便在玩闹中喋喋不休的讨论他。有人辱骂他脱离孩子群,有人辱骂他没有义气,有人嫉妒他成为变脸技艺的传人,有人嘲笑他性格有缺陷,有人说他之所以被选为传人是因为他的妈妈与老师傅搞破鞋,有人说天辞之所以被收为弟子,是因为他在老师傅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议论天辞成了孩子们在一起必做的事。
    也许自卑是冲突的根源,人在一方面上受到压抑,积蓄的能量便会在另一面释放出来,而做另一件事的行为动机便混杂了他之前的记忆。
    不知何时起,村中竟然人口相传,古楼是一座妖塔,里面百年来住着妖怪,他们的脸千变万化,口吐火焰,惊悚人心,古楼将给大禹村引来灾难,如若不除,后患无穷。
    就这样,几个孩子相互怂恿着,争先当正义的化身,欲除去古楼,除魔卫道,维持村中安。
    事情便是如是发生了,孩子们手拎火把冲进了古楼,四处放火,风中的火焰如欢声一般绚烂,大火没有立即摧毁古楼,而是持续燃烧,燃烧了足足有一个月,而后天空下起大雨,雨,持续七天七夜,将古楼的灰烬彻底冲刷干净。
    那片古楼层存在过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雨后的阳光照在那片空旷地上。人们以为那片空荡应是平静如初的感觉,谁想,有人传来了耸人听闻的消息,古楼着火当天戏班子里有人并未逃走,他在古楼中不停地吞食火焰。如若不是当事人纵的火,他还会把那吞食火的行为看成表演,那场景确是美丽与惊悚无比。而那个在古楼内不停吞食火焰的人正是变脸技艺的传人天辞,他沿着燃烧的木板不停地走着,大量吸食着火焰,大火能够持续燃烧一月之久是因为他在不停地吞食火焰,他的容颜已经烧毁了却仍然没有放弃,直至那古楼的肢体成为风中火焰雨中淤泥,在那个大雨不停地夜里,失去容颜的食活人消失了。
    一开始,那些纵火的孩子们嘲笑传语者的荒诞,很长时间,大家都认为食火人的传说是一个笑话,天底下没有那么傻的人去吞食火焰。谁知在多年以后,那个失去容颜的人在大禹村中出现了,而伴随着的是当年那些纵火犯离奇的入狱,疯癫,死亡。食活人是魔咒,当年犯下的罪行是魔咒,有人竟是疯了。
    至今算来,当年参与纵火烧毁古楼的孩子们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残的残,仅存一个当年最小的孩子天目不知下场如何。”
    听老者徐徐道来,我心一惊,我的父亲天目竟然与食火人有瓜葛,那个食火人是谁?
    “原来如此,今日我终于知道她背后的动机了,拆迁古桥西是为了重建古楼!”邱枫恍然彻悟到。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去墓室!”张弛说到。
    大家撂下碗筷,赶往后山,那个长者愿意为我们带路,加之张弛随身带了GPS定位仪,很快,在一片岩石与荒草中找到一个洞口,直径不足半米。如若不是我们有游戏中墓室的精确坐标,很难察觉这个洞口竟是一座庞大墓室的地面入口。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地底下不是人该进去的地方。”长者说道。
    “老大哥,谢谢你为我们领路,帮了我们大忙。其实我们是一支探险队,哪里有惊奇,便去哪里,这是我们的使命,我这有一点心意,答谢老大哥您的辛苦费。这样,我们就此别过,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邱枫说道。
    老者在一旁手上边搓着钞票,边说:“几位,别说老汉我没提醒你们,你们不是第一个来找这个洞口的人了,但是我还真没见过有人活着进去活着出去呢,我拿你们的钱不白拿,提醒一句,遇到险情,退一步方为上策。”老者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进入入口前,我看到老者脸上浮动一丝诡异的笑容。
    探照灯,电池,麻醉枪,绳索,军刀,水壶一应俱全,来之前我们做足了准备,墓室地图人手一份,所有的机关陷阱危险区已注明,就像是开了图玩游戏。
    墓室是一个穹顶结构,贯穿山脉,通向50米深地下。最下面是一片湖水,游戏场景中命名那片湖为夜海,而那盛装宝藏的水晶棺材在夜海中一块浮出的石甲上,整片夜海之上有数百片浮出水面的石甲,其上皆有一座水晶棺材,而且水晶棺材会随着地下水位的涨幅,浮现或没入水中,一闪一现,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在这众多水晶棺材中只有一间里面装着宝藏。从洞口通向地下夜海的路共有八条,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一条路皆有机关,陷阱,路与路彼此相连,也就是说从洞口进入地下夜海的路有千百条,这也是游戏中很少有人能顺利通关的原因。
    事前张弛已经选好两条机关最少的路,从伤门进入,一条行经生门,开门,一条行经杜门、景门。
    进入逼仄的山洞口,我们沿着一条狭窄的隧道行进,张弛在最前面,我在最后边。我们抵达隧道口尽头抵达室内地面时,眼前如痴如醉的景色使所有人震惊。
    数十根精美硕大的柱子直通上方岩石穹顶,穹顶绘制色彩浓重的图案,天使,神,星辰,灵兽,是一个新的世界。我想起游戏的名字叫地宇星宫,果不其然,这墓室穹顶宛若白昼众神之上的星空,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不停地在我心头撞击,冲破了一路来心思的平静,我爱这宛若星辰的世界,它属于我,我属于这里,这里是我梦中期翼已久的终极,它是我看淡世界的资本,是我参透自我的一束光。
    于此同时我注意到,地面上是多彩的格子,一样望去,格子与格子相互拼贴出了整个地面,穹顶的上空有一个细微的光的入口,光照在地面多彩的格子上。
    “别动!”只听张弛喊道。“迟夏春,你前方的白色格子是空的,向前走一步,就会掉入地底深渊。”
    说着,张弛拾起一块石头扔到那块白色格子上,只见碰的一下,格子破碎,石头坠落,那是一块泡沫板。
    迟夏春脸上一惊,大家的脸上也刷的冷了下来。
    “大家不要盯着一处看,这室内的景象使人产生幻觉,注意看手中的地图,切记地板上的色块与布局是迷惑我们的,整个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关。”邱枫说道。
    “跟我走,我走哪一块,你们跟着走哪一块,伤门的入口在一个蓝色的格子处。”张弛说到。
    张弛走在最前面,我们紧跟其后,走过一段路后发现,走过的路是一条笔直的线,脚下不同色块拼接的图案是迷惑我们的,稍有不慎低头看的入了迷,便有危险踩到陷阱。
    “有人来过!”苏琳说道。“你们看!”
    只见我们行经路径的右侧有数十个洞坑,斑斑驳驳的,如美丽肌肤上的伤疤,一联想到从上坠落下去的人,心不由为之一颤。
    5
    我尽力不去盯一处看,周围的美丽与惊恐场景的反差在心底形成极大冲击,每走一步我会细细揣测下一步。
    抵达伤门时,张弛掀开了那块蓝色的板,一条阶梯隧道浮现于众人眼前。
    张弛点开探照灯,我们依次拾阶而下,隧道内相对宽敞,可以容下两人并排行进。一路走来,我感觉身子在向下探,我们是在向地下走去,一会路变的平坦。
    “等等,地图上显示前面有机弩。”迟夏春说。
    众人停下脚步。只见邱枫取出绳索,一头系在水壶上,向前方抛出,顷刻间,数支利剑从墙壁暗隔中射出。
    “红外线感应装置。”邱枫说道。
    “好在我们有地图。”苏琳说道。
    “盗墓者进来一定是凶多吉少。”张弛说到。
    我们继续向前走,我感觉行走愈加吃力,我们应是从低处走向高处,眼见前方出现一个岔口,我知道那是通入生门的隧道,按照事先的计划,一条路线进入前方岔口进入生门,另一条路线继续向前走,通过前方的隧道入口走入杜门。
    “张弛,哪条路好走。”邱枫问道。
    “继续直走,从下一个岔口进入杜门。”张弛说到。
    “好,我们直走。”邱枫说道。
    “等一下,地图上标注岔口上方有一块滚石,一旦我们走过去,触发机关,滚石便会顺高势碾压过来。”迟夏春说。
    “就是那。”苏琳指着岔口处,那里是一片阴影,虽看不到巨石,却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抑之感。
    与此同时,我已注意到地图上危险的标志。
    “别担心,巨石要通过触碰机关触发,机关在地面,我们不去踩那块区域,跳过去。”张弛说到。
    说着,他第一个走到岔口跟前,跳了过去,示意大家跟上。
    紧接着邱枫迈开大步跃了过去,苏琳跟着跳了过去。不知为何,此时我内心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我第一个跃过去,然后出发滚石机关,是不是其他人就过不来了,甚至…..甚至被巨石碾压而过,那么也就没有与我争抢宝藏了。而且地下墓室是一间得天独厚的密室,没有人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哈哈。
    我心想之时只见迟夏春正向岔口走去,她走的很慢,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突跳动。
    迟夏春站在岔口处停顿了一会,若有所思。
    只见这时她身子一颤。
    我的脑子里突然间一片空白,她….迟夏春竟然摔倒了,她的身子正压在岔口机关区域。
    所有人的脸色瞬息冰了下来,我的心沉到谷底,我知道在我的意识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块硕大的巨石将会加速抵达我的身前,将我……
    啊,我的人生,我的宝藏!
    可我不清楚是时间停顿了,还是我已进入另一个世界,我的前方悄无声息,没有巨石,迟夏春还是躺在地上。
    我先是喘息了一口气,可这喘息分明感到十足压力,也许石头会坠落,只不过触发机关老化,反应速度慢了一些。
    “不要动。”我大声对迟夏春说,我想的是我先迈过去,她在起身,我不想她起身过程中,巨石落下。
    谁想,迟夏春竟站了起来,也不回答我,仰头,眼睛看着正上方。
    我心里突然害怕无比,她想害我吗?
    只见,迟夏春竟在原地大跳了起来,就像她巴不得触碰机关一般。
    “哈哈。”迟夏春回头看着我大笑道。
    “你….你疯了吗!”我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上边根本没有巨石。”迟夏春说道。
    这时大家也看向上方,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相信上方确实没有巨石,我赶忙跑了过去。
    “这里没有机关,太好了!”迟夏春兴奋的说道。
    我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迟夏春这个小婊子竟然敢对我玩恶作剧。
    “奇怪,地图上明明显示这有一个机关。”张弛思虑到。
    “哎,这还不好解释吗,设计再精密的墓室也是建筑商建的,是建筑商就会想方设法偷工减料。”苏琳说道。
    “说的对,虽然我对建筑商偷工减料的行为深恶痛觉,不过凡是都有两面性,没想到这次反倒是帮了我们。”邱枫说道。
    我们继续向里走去,这次我走到了前边,我不想迟夏春那个小笨蛋再出什么岔子,原地跳跃都可以摔倒,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我们走了有一段时间,迟迟不见下一个岔口,脚步轻盈许多,越向前走,感觉路变得越块,我以为是自己眼晕,不一会大家跟上来并行着走,路确实变宽了。
    “方铭,别动。”张弛突然说道。
    “怎么了。”我问。
    张弛也不说话,他的眼睛盯着墙壁,他拿出一只伸缩杆,拉长,用端头敲打墙壁。
    只见墙壁间纷纷射出利箭,箭头抵在另一面墙壁上。
    “怎么回事!”我讶异道。
    “地图上没显示这里有机关啊。”苏琳说道。
    大家瞪大了眼也没见到图中标注这里有机关,我突然间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惧。

    1
    “怎么回事,地图标示有机关的地方没有机关,没有标示机关的地方反而却有机关。”苏琳说道。
    “地图与实际对不上。”邱枫说道。
    “可是我们就是按照地图一步步走进来的啊。”迟夏春疑问道。
    大家陷入疑惑。
    “张弛,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的。”苏琳问道。
    “墙壁上的暗隔与进来时见到的一致。”张弛说到。“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地图与密室存在出入,既然我们走到这了,继续往前走走看吧。弩机的机关墙壁上都有一个烛台似的小盒子,我们看地图,也要看现场。”张弛说到。
    我们行走愈加小心,路变得愈来愈宽敞,墙向两边扩张,直至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平台。
    这里有光,暗淡的光笼罩在室内,如灰烬。
    “那是雪吗?”迟夏春眼睛看着前方说道。
    与此同时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墙边。
    那却是像堆积的白雪,白惨惨的。
    我们靠近时,看清了真像。
    “啊!”迟夏春大叫起来。
    地上铺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尸骨,尸骨破碎如雪花。
    眼见苏琳投入邱枫的怀抱。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琳说道。
    “别怕,不要向那看。”邱枫说道。
    “为什么这里出现这么多尸骨,他们是什么人。”我说。
    无人应声,只见大家情绪极为低落,一向激情洋溢的张弛此时亦黯然,我想他见到苏琳投入邱枫怀抱,心里一定是酸酸痛痛的吧。
    我向堆埋尸骨的墙边看去,尸骨破碎淋漓,像是从高处坠落一般。
    与此同时我抬头向高处看,光线幽幽暗暗的,上空如阴云天的星。我恍然想到进入墓室时见到的格子地板,难道他们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
    “一部分尸体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但并不完全是,尸骨有被整理过的痕迹,如是清理落叶一般。这里空间宽阔,有人不断将尸骨收集扔置到这里。”张弛说。
    听他这一说,我感到毛骨悚然,谁会有兴致捡拾尸体,而且收集堆置一处。“为什么这样说。”
    “ 尸体集中,明显有清扫的痕迹,有部分尸骨是完整的,不是从高处坠落的。”张弛说。
    “谁会这么做。”
    “企图从他们身上索取东西的人。”张弛说。“刚刚在第一岔口没有遇到机关,并不是因为施工疏忽,而是在我们来之前机关已经触发了,地面粉碎的尸体就是证明。”
    “那为什么地图没有标注机关的地方会出现机关。”迟夏春问。
    “这正是可怕之处,有人在墓室原设计之上又增设了机关。”张弛说。
    “啊!”我惊讶道。
    “机关会触发几次?”张弛说。
    我想想说:“一次。”
    “对,机关只会被第一次进入墓室的人触发一次,而后与墙壁无异。一路走来,我留意了一下,第一次弩机射出的箭矢与刚刚我们遇到的是不同的,第一次的箭头碰到对面墙壁后便坠落到地面,箭头上锈迹斑斑,说明停置时间长,第一次被触发。而刚刚我触发的箭矢是牢牢插进了对面墙壁中,显然是新放入的箭矢。也就是说,在我们来之前,至少有一支队伍经过了我们所走的路线,他们触发了机关,那个背后的人将他们的尸体抬到了这间室内。你们看这里有很多尸骨,只有很少的衣物,背后那个人一定是夺走了他们身上的财物,然后在墓室内重新支设机关,等待下一支进入墓室的队伍。”听张弛如此说来,我能看出大家眼神中的恐惧。
    第十四章 我的终极

    2
    “整个墓室隧道排布如蛛网,没有地图进入墓室的贪婪的人很容易迷失于此,触发机关身亡,而那利用人贪婪的人就会收取渔翁之利,他们发现了这条取财之道,就会去复制,继续在墓室内铺设机关,因为墓室的财富无论有多少是有限的,而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张弛说到。
    我恍然想到进入墓室前见到那个老者诡异的微笑。
    “收尸体的人会是那个热心送我们来这里的老者吗?”我问。
    “或许不只一个人。眼下来看,尸体如此之多,墓室内不知新增了多少的机关陷阱,而我们全然不知,继续往前走一定会遇到更危急的情况。”张弛说到。
    “对呀,我们进来前,那个老者对我们说,遇到险情,退一步为上策。”迟夏春说。
    “我们离开这,不要向前走了。”张弛说到。
    “不行,让她得到那个宝藏,古桥西拆迁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邱枫说。
    “拆了又怎么样,你就为了那几栋又老又旧的房子让琳琳跟你一起承受风险吗。”张弛怒气道。
    “张弛,你胡说什么。”苏琳讶异说道。
    “我说的不是事实嘛,你们俩还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我那么爱你,你却爱着这个老头,那你们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我祝福你们,我不想你们殉情在墓室里,还得给你们收尸。”张弛说道。
    只见苏琳脸上已是震惊无措。“你胡说什么,我和邱大怎么会是那样的关系。”
    大家皆一脸震惊,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想到张弛会这样沉不住气,看来爱真是恨的导火索,我对自己对张弛说的谎言感到些许无耻,但我的无耻换来了他们分崩离析的结果,对我的利益而言是存在价值的,也就是说我具有了无耻的理由。
    “好啊,你说什么都是好,你的话在我这什么时候都是对的。不过,我是不会再往前走了,那太蠢了,古桥西就是一堆旧房子破房子,那是迟早会被拆的,人不拆,时间也会将它瓦解,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件不可抗拒的事情去承受这么多的风险。
    现在又有谁真正去关注那些老建筑,住在里面的想去卖了它,买了它的人想着抬高价继续贩卖它,我们就是活在一个自我欺骗自我虚伪的世界里,拆了古桥西吧,让它荡然无存,让世界失去它,让人们彻底丧失关于它的记忆,让历史就在我们这一代人中哑然而止,我们不需要它,更不要虚伪的利用它去欺骗那些懵懂的年轻的人,年轻人不需要它,我们追逐的是一个现代的社会,让我们放下一切去彻彻底底的追逐那现代灯光下的光鲜吧,哈哈。”张弛说到。
    一时间,没了声音,邱枫,苏琳皆是沉默。
    “那…..那,那里你们看是什么!”迟夏春突然无比惊恐的看着前方说到。
    与此同时,大家的视线顺着迟夏春看着的方向看去,地面上竟是一个长长的人的影子。
    那人躲在岔口里,不,那究竟是人是鬼,我的心拔凉到底,我看到大家的脸色皆是冷白。
    “你是谁。”邱枫说道。
    只见那影子一溜烟消失了,它进入了隧道深处。
    “我们不要过去了,前面不知有多么危险。”迟夏春说。
    却只见邱枫跑了过去,进入岔口隧道前,回头向大家说。“大家不要跟过来,这一趟是我自己选择要去的。对了,张弛,照顾好琳琳,她是一个好女孩,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你要把握机会。”
    话毕,邱枫的身子已经进了隧道。
    “邱大。”苏琳冲着空的隧道路口喊道。
    她欲向前追,被张弛拦住了。
    “你干什么。”苏琳说道。
    “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进去。”张弛说。
    “不用你管。”苏琳说着往里走,却被张弛拦着不放。
    “张弛,你就让邱大一个人进去吗。”苏琳说。
    “老大说的很清楚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该为此冒风险让他担心。”张弛说道。
    苏琳眼睛瞪着不让他进去的张弛。
    “好,我不进去,我走。”她说。
    说着,苏琳向回返,张弛跟在后面。
    “你不要跟着我,不想看见你!”苏琳说,她已经进入了我们走过来的隧道。
    张弛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她走入的隧道口。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有些想笑,我已经成功将几人分离了,人与人的关系真是脆弱不堪。可我觉得,此时更应该扮演的是一个道貌盎然的调和者。
    我走到张弛身边,对他说:“兄弟,不如让苏琳先静一静吧,事后她一定会想起你的好的。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我替你跟在她身后,放心,我会保护她的安全的。”
    “也只能这样了,方兄弟,那麻烦看着点她吧,我害怕她做出傻事。”张弛说。
    “好兄弟,放心,有我在。这样,夏春,你和张弛哥哥一会也沿原路返回吧,里面太危险了。”我说。
    也不再多说,我转身去追苏琳。她跑的很快,两句话的功夫已经看不见了人影,不过我知道她去哪,她不会沿原路返回地面的,她一定是想从第一个岔口隧道进入夜海。
    果不其然,通过隧道,在生门我见到苏琳手拿着地图停留在原地。
    “这条路很狭窄,所以在我们之前来的人,顺着隧道进了伤门。”我说。
    “方铭。”她看着我惊讶说道,她讶异的表情很美。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地下夜海。”我看着她说。
    “你真好。”她说
    “张弛还是小孩子脾气,不要跟他生气,其实我倒是觉得邱枫不错,成熟有魅力。”我说道,我要继续在他们中间挑拨。
    “嗨,我从来是拿他俩当朋友,没其它的想法。”苏琳说。“不过你不顾危险跑来陪我,我感到蛮欣喜的。”
    我一脸迷失。
    “哈哈。”苏琳笑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路很狭窄,我们俩人几乎是贴着身子行走在隧道内,如果此时有机关,我们必定丧生无疑。可不止为何,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恐惧,我们离得很近,空间狭小,我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她身上的汗,我们的喘息声,彼此清晰可辨。
    “这里像是一座心的迷宫,即令人感到恐惧,又吸引人不断探索下去。”苏琳说。
    “这里是人的终极,我们将在通向终点的路途上看清自己。”我说。
    “你的终极是什么,是那个摄影师的梦想吗。”苏琳问道。
    “噢?我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梦想,我要成为一个富贵的受人尊敬的人,让所有人爱我。”我说。
    “你变了。”苏琳说。
    “一成不变才可怕。”我说。
    “有些话你听了可能会笑,我曾想过我们是一路人,我们都是孤单的追逐自己使命的人。”苏琳说。
    “孤独可耻。”
    “对呀,孤独灼烧的人疼痛。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原则报导的路上可以走多久,走的时间越长,越感到孤独。孤独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我感觉自己在远离了人群后变得冰冷,我感觉自己愈来愈失去这个世界的语言。
    幸好有张驰和老大在身边,每当回到光月公馆,我便忘记了外面的一切,享受到片刻被照顾的温暖,看书,睡觉,发呆,交流。我在家里不曾有过这般放松的感觉,通常我是极力隐藏自己,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做的事。他们在政府中也有许多事情忙,从来没有时间精力去和唯一的儿女谈谈心。
    3
    可在光月公馆里受到的关爱越多,我又会感到害怕,我会越害怕失去他们,如果有一天,是我或是谁彼此分开,我不知道我会走向何方,走到哪,在哪里停下,回头,倒下,或干脆向回逃跑。我不知道自我的坚持是否是纯粹的,是否可以依靠自身信念长行,我怀疑那被视为一生灿烂追求的初心是否是固执的坚不可摧的。
    生活的未知是多么的令人感到不安啊,一两件挫折或许就可以彻底颠倒我们的人生,朝着一条完全强迫自己妥协的道路行进。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天生缺少对这个世界冒险的资本,我们被关在铁牢内,一边割伤自己,一边疗伤自己,一边表现自己,一边幻想自己,一边安慰自己,我们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将自己展示出去,我们是被分割成许许多多不同的部分作为附属存在的价值展览出去的。”苏琳说。
    “那很简单,不要去做孤独的自己,慢慢改变,淡忘自己偏执的所思所想,寻找出一个人群的平均值,去模仿它,学习它的思考方式,复制它,爱上它,当我们自身与人群的平均值相似时,便不会感到孤单了。”
    “呵呵,你真的会这样想。”苏琳问。
    “当然,这是聪明的决断,想想看,成长就是一段逐渐与社会中和的过程,任何的抗拒都会是痛苦与无用的,所以放弃孤独是明智的选择。”
    “听你一说,我开始怀疑自己了,你说的对,也许哪一天,我会突然间放弃坚持自己,放弃是世界上最容易做到的事情。”苏琳说。
    “让我们放弃孤独的坚持,让我们大声欢笑,哈哈哈。”
    一路上呼吸局促,当我们抵达开门时,有段时间在大口呼吸空气。我们仿佛走到了很深的地方,这里与世隔绝,静谧无比,空气中充斥着怪怪的气息。
    一路走来只听得到丫丫脚步声,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说话会破坏这静谧的气氛。
    苏琳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问。
    “一路上我们没有看地图,也许我们会被乱箭穿心。”苏琳说。
    “哦,我看看地图,这里是开门,路的终点便是地下夜海。”
    这时只感到一只手拉在了我的手上,温热的。
    “不要看了,我们奔跑过去吧,让箭矢刺穿我们的心脏。”苏琳说。
    一时之间我竟褪去理智,如薄纸一片燃烧,我们奔跑,轻盈的如飞起来一般。
    体内竟会生出一股感动,一滴一滴熔化寒冷冬日雕塑出的身躯,竟是有一束温热的往日之光照耀心头,那里存在光与影,世界清晰明辨。
    在这狭小的孤长的隧道中我们奔跑着,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瞬间欲念飞也似的撞击我的心头,如鸟儿撞击飞机羽翼,我想与她在世界尽头拥抱接吻做爱,天长地久。
    我们停下了脚步,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世界仿佛与我们无关,晃晃昨日与我们无关,一切都他妈的与我们无关。
    “抱着我。”
    “我感觉到了你的呼吸。”
    “我们交换呼吸。”
    我亲吻着她的嘴唇,她的牙齿,她的舌头,我疯了。
    我混乱的摸着她的后背,她的腰,她的臀部,我要解开她的心。
    我愿在迷乱中失去自己,忘记自己,毁灭自己。
    她是毒品,我是神仙。
    冰川在熔化,岩浆在翻涌,春日朝朝。
    我们站在天堂与地狱的分叉口,以人类的愚蠢反反复复救赎人类的忘形。
    天堂在嘲笑我们,地狱在嘲笑我们,他们在嫉妒中产生仇恨。
    我们是宇宙之子。
    星体撞击,彗星坠落,黑洞融合,宇宙会毁灭。
    爱是最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宇宙赋予了我们力量
    每一次皆是死亡与重生
    我们要在爱中浪掷过往与未来,死亡
    换取此刻永恒
    4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冷静了下来,从我们的纠缠体中抽离了出来,我松开了她,我不能被情欲所凌驾。
    “怎么了。”
    我默不作声,转过头。
    “你看前边,地下夜海的入口。”
    她反而看着我默不作声。
    “我不能失去它,它是我的终极。”
    “我们去那里做。”
    她的话没有使我再产生一丝丝兴奋,换来的是愤怒。
    “不,那是我一个人的!宝藏完完全全属于我!”
    “你在说什么?”
    我拿出一根绳子三下五下将苏琳捆了起来。
    “对不起,路的终点只有我一个人过去。”
    我不再去看她的表情,径直的朝着隧道的尽头走去,我的终极,我光辉灿烂的一生都将浮现于眼前。
    我只感觉自己坠落了下去,如精卫口中衔着的石子,从十万米高空落下,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灼烧,世界变明亮,将幽暗的地狱照的通透无比,世界是透明的,我掉入了汪洋里。
    在我浮出水面的时候,看清了眼前的世界,我险些要窒息过去。
    这个世界太美了,无数的水晶棺材在水浪中浮浮现现,星般闪耀。
    这是天底下最美的夜空,是倒置的夜空,不,是我站在天空之上,我触手可摘星辰。
    这里是我的终极。
    我可以买下一整片阳光下的海岸,我可以住在这座城市里离海最近的地方,我可以站在一座空中花园般的阳台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已经无欲无求了,我可以买下世界目力所及的一切,连天空的倒影也可以买下来。我要把数不尽的钱财做成花束,挂在阳台边上,让风吹走它们,让鸟儿衔走它们,飞到世界各地,代替我买下它们停留驻足的地方。
    我买下了鸟群所见到的世界,我将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是该被购买的,空气,阳光,水,云彩,雨,雷鸣各个价值不菲,只有我购买的起,我生活在极致的安全感中,极致的绚丽,极致的绝望,极致的孤独。
    作为一个冰冷残酷的现代人世间的所有一切都该明码标价,抛弃掉虚伪的感情吧,那些在情感面前摇摆不定的人最终也将被洪流吞噬为冷酷孤独的个体,让他们在感性的爱的世界里挣扎吧,让他们在脆弱的心灵面前彷徨吧,冷酷始终在终点迎接着他们,敞开双臂,迎接一个个走投无路脆弱的受伤的逃避的个体。
    5
    既然我们不会去感恩敬畏所存在的世界,那就去购买它吧,让我们用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去改变整个世界,我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我们是宇宙中最智慧的生命,赶快去把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贴上价码吧,以最快的速度去贴,先把自己的身体贴上价码,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贴上,想一想接吻需要多少钱,牵手需要多少钱,上床需要多少钱,男人为此付出的体力需要多少钱,女人的呻吟需要多少钱,一科精子多少钱,一科卵子多少钱,男人为了生产一科高质量的精子牺牲其它亿万精子的折损需要多少钱,我们也该将研究提高精子良产率的计划提上日程,目标是一个男人一次性爱只生产一科高质量精子,大量减少体力耗费,精力耗损,充分提高男人有限的精力内性爱的次数,由质变突破了量产的限制,从而提高了价值回报,也不必去购买保健品了,不经意间我们颠覆了整个行业。
    我们也赶快去给走过的买一条路贴上价码,去给每一个植物贴上价码,也要深入洞穴去给那些暗无天日的岩石贴上价码。我们尽快做好宇宙版图的商业布局,让飞船先行把我们的商标价带到宇宙各地,像旗帜一样插在那里,告诉宇宙那是地球的规矩。
    世界即将进入寒冷冬日下的商业时代,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贫民,冷酷的利己主义者才是食物链顶端的王者。让这个时代那些骄纵的自以为是的商人感受到竞争来临的寒意吧,商业占领了世界,爱情,友情,文学,追求低贱的可怜,低贱的受人唾弃,低贱的软弱不堪,商业吞并了世界,最终世界也必将让商业痛苦挣扎。
    我要购买整个世界,实现世界在纯粹的商业体制下运行存在的高贵梦想。
    我拼命的翻着那些闪翼着的水晶棺材,一扇一扇,打开,打开,我拥抱它们,它们对我敞开心扉,我是天使,我是主人,我是神。
    我是摘星辰的人,我乐此不疲的翻开每一扇棺材,我知道在我全部打开这里的一万扇棺材后,我将得到我的终极。
    这时只见一个悠忽的暗影从身边飘过,如飘过的长发。
    “方铭,小心!”
    只听一声大喊,我被一只冰冷的手拖入水里,手托着我一直向下沉,向下沉,我触碰到了深渊底端,她松开了我,向上浮去。
    光明渐渐微弱,我似乎要丧失了神识,我的魂魄将消逝于光与水的折射里。
    “不!”
    我憋住了最后一口气息向上浮去。
    浮到水面,我大口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一个长发背影站在棺材顶端。
    什么!我见过她,她出现在我的梦里,她是天女!
    “天女!”我大喊了出来。
    “方铭,快过来,不要靠近她!”
    我回头向岸边看去,是邱枫在大喊。
    “不,她是指引我找到终极的天女。”
    我不去理会邱枫,我向她靠近,只见她在慢慢的转过脸庞。
    “千万不要看她的脸!”邱枫大喊道。
    只在时间凝固的那一刻,一张极为恐怖的脸转向了我,她容颜,险些令我窒息,那是一张容颜尽毁的脸,她的眼睛看着我。而顷刻间,她…她的脸竟一瞬之间变成一张美丽女子的脸,她看着我微笑。
    好熟悉,令人心底发寒的熟悉,她是鬼。
    她是….
    “方铭,你还不清醒过来吗,她是沈梦!她没有死!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一步步引导的!”邱枫大喊道。
    “不,沈梦死了,她是鬼,她是幻觉,天底下没人再知道天未长什么样子。不,我不认识沈梦,我失去记忆了。我是天未,天未就是我,我才不是那个狗屁摄影师。可她为什么活着,她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她为什么指引我去寻找我的终极,是让我相信我是我吗。我是虚构的吗?不,我是真实的,他们才是虚构的。到底哪个才是我?啊—!”
    她掀开水晶棺材的门,取走了里面的物体,然后没入水中,随着一团长发飘走了。
    我意识到她拿了我的东西,我要去追赶她。
    谁想这时一只粗重的手抓着了我,是邱枫。
    “快跟我回去。”
    “不,那是我的宝藏。”
    “你的宝藏是你!”
    我欲说话时,只感夜海摇晃,大地如裂开一个口子,水向上翻涌,不停向上升涨。
    “坏了,水底有机关,她触发了机关,一会这里将全部被湮灭,我们快跑。”邱枫说道。
    我们上了岸,邱枫欲带我沿着赶来的路线返回,夜海的水不停的向上长。
    我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对,她还在上面,我停下了脚步,不说分由,重新跳入海里。
    水冰凉刺骨,如地下河中翻涌上来的水,我屏住呼吸,顺着浮力向上升,我拼命游到掉下来的入口。很快,我便无比接近入口处。
    我与大水一同涌进了隧道口,我赶忙拉上石盖,水掩不住,如伤口勃发的疼痛一般向外激发。
    苏琳的眼睛看着我,我赶忙解开捆绑着她的绳子。
    “快跑,大水就要漫上来了。”
    她看清了眼前的形式,我俩一路沿着原路奔跑,穿梭进狭窄的隧道,水已没过脚下,越来越高,我们拼力的跑。
    我想大水冲开了石板,一会的功夫,水已经漫过腰身,我们惶惶在水中游荡着。
    眼前的世界已经来不及恐惧,水面漂浮着白骨,碎布,木桩,俨然已成白色一片。
    水顷刻之间莫过我们的头顶,我无法主动的控制自己,我成了水中混浊物的一粒。
    我屏住呼吸,我知道自己可以控制很长时间,我接受过组织承受痛苦的训练,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漂流的瓶子。可我担心苏琳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忧虑,我的神识也涣散了,水呛进了我的嗓子里,只感觉自己不断地在触碰岩石,墙壁,岩石,我像是一只破碎的瓶子,我想血早已融入了浑浊的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那一刻我感到了呼吸,仿佛有光,照在我破碎的身体上。
    女孩在翻着我的身体,她拍打我的后背,我呛出了水。
    “快走。”她说。
    我们沿着水喷射的背面前行,没走多远,便看到邱枫躺在地上喘息,我们扶起他向后撤离。
    三人没有言语,奔跑是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快走到山下,听邱枫说:“也不知张弛和迟夏春现在在哪。”
    就在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听到嗥嗥狗叫靠近身边。
    很快清一色的5匹大狼狗出现在身前,身后站着领我们入山洞的老者,而被捆着的张弛与迟夏春押在他们身旁。
    “怎么回事!”邱枫说道。
    “哼哼,不啰嗦,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们有些本事,你们是第一批活着从山洞里出来的人,说,那洞底到底有什么宝藏,交出来,放了你们两个同伙。”老者说道。
    “你们天天守在洞口,真有宝藏,岂能留到现在。”邱枫说道。
    “哼哼,我们要下的去,也不用问你了,更不用在洞里下套了。”老者说毕,声旁的几人大笑起来。
    “什么也没有。”苏琳说道。
    “哼哼,谁信,既然你们不配合,那我们可不客气了。”老者说道。
    只见老者目光看向手中牵着的狼犬,如同言语交流一般。
    “咕噜,上!”老者喊道。
    眼看一只凶恶的 朝向我扑来,妈蛋,狗也看人下菜碟么,我一句话没说,是不是它觉得我好欺负。我不加思索,从邱枫背包中拿出麻醉枪,一枪打在那狗的脖子上。它嗷的一声趴到了地上。
    见状,我接连朝着其余的狗只射击去,他们纷纷趴倒。我不禁感到好笑,对面明明是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怕他们,为什么张弛与迟夏春会被他们抓住,还被捆绑起来,是趋于狗的淫威吗?
    只见那老者态度瞬间180度急转。“几位爷,有道是不打不相识,相识即是缘,我们是有缘人,何必闹得不愉快。我们刚才对你们威逼胁迫也是生活所迫,你们看,我几个空巢老儿哪有本事赚两个钱儿花啊,年纪大了,脑袋瓜木了,手脚也不灵巧了。”说着老者竟去抹眼珠,如有泪花。“这样吧,作为赔罪,中午请大家吃狗肉,狗肉顿韭菜,壮阳补气,是村里特色菜。”
    我看到老者的笑容,与地上的趴着的犬,不由心中一颤。
    “不必了,我们要赶着上路,你赶快将我的两个朋友放了。”邱枫说道。
    老者赶忙点头哈腰去解绳子,接连说道,误会,误会。
    我们不再去理会老者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赶车。一路来,大家没有言语,表情疲惫无比。我们离开了大禹村,赶往县城吃了饭,近晚时分,我们找到酒店休息。
    我的思绪无法再安宁下来,想到墓室中见到的那张脸,如做梦一般。对,那是梦,她已经死了,我暗示自己朝向这个方向去想,我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可如果她没有死,那我究竟是作为一种怎样的存在?我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见到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自己的身体中走出,他的眼神哀伤,一会竟是由哀转喜,他在笑,他的脸颊逐渐变青涩,仿佛回到从前,他的手中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嘲笑我,咔嚓一声,曝光,拍下一张照片。
    光芒耀眼,我仿佛被那束光捕捉到了,我定格在时空里,光芒刺穿了我的胸膛,时间无尽的压缩,我被压缩进一张二维的胶片中。
    “方铭,你不想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吗?”在我刚要进入房间休息时,苏琳叫住了我。
    接着几人进入我的房间,我的心跳动不止。
    “邱大,我感觉他不是方铭,真的,他说话的语气,阴郁的神情,与之前我认识的那个方铭完全不同。”苏琳说道。
    “邱大,方铭失踪后,你一直在寻找他,可为什么后来,你对他的事情只字不提,如果不是我与琳琳将他带回来,你还是不会提他的事情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沈梦那件事你打算一直向他隐瞒下去吗?”张弛说到。
    邱枫掏出一根烟,打着火机,点燃。
    “今天在山洞底,方铭已经见到她了,看来事情已经到了不可不说的地步。”邱枫说道。
    “什么,你是说道沈梦今天在那间墓室里?”苏琳惊讶道。
    “对,我们在墓室里看到的那个影子就是沈梦。”邱枫说道。
    “那棺材里的宝藏呢,她拿走了吗?”张弛说到。
    “没错,她得到了,临走时触发了水下的机关,我被大水冲了出来。”邱枫说道。
    “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她在背后掌控着一切。”张弛说到。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去欺骗方铭。”苏琳说道。
    “这件事很复杂,我想只有方铭自己知道答案。”邱枫说道。
    “邱大,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了,方铭知道答案,他会告诉我们啊。”张弛说到。
    “对了,夏春,你和方铭在一起时间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琳说。
    只见迟夏春睛光闪烁,她不知道如何启齿自己心中的困惑,说出的话在大家听来像是胡言乱语。“他失忆了,又恢复了记忆。大家都失去了记忆,只有我一个想忘却记忆的人却无法忘却记忆。”
    “夏春,你在说什么。”苏琳问道。
    只听邱枫说:“我来说说吧,虽说我不知道事情经历的全部,不过我知道部分发生在方铭身上得事情。方铭失踪后,你俩去研究沈梦房间找到的线索,我去寻找方铭。那时,我在十月酒吧见到了方铭,我很兴奋,也很困惑,他似乎不认识我了。
    后来我知道他失忆了。
    6
    我暗中调查他失忆的原因,我见许多人点一种名叫失忆的酒,我知道一定与它有关,据说失忆酒精有使人忘却刻骨铭心记忆的功效,我便开始尝试饮失忆酒精。
    一开始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一种酒可以使人忘却记忆。可一旦你在十月酒吧待的时间长了,便会不自觉产生一种感觉,那里不是一个人失忆,去那里的所有人都像是不存在记忆的,他们没有伤心事,每个人是开心的,他们是凭空造就出来的,他们欢乐的跳舞歌唱,如在镜头之下表演。
    渐渐地我也感到了轻松的释然感,想起这些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童年里有一个成为医生的梦想,深陷痛苦,我自责自己经历的错乱的半生,医生梦想没了,换来了一个酒肉麻木的身体,我成了一个疯狂赚取利益的商人。
    我一直在做着别人眼中快乐的事情,我是一个赚钱机器,我在那些绝望的患者眼神中看到了金钱的光芒,我爱着他们身上开花的疾病,我不停地向他们讲述那些闻所未闻的疾病名词,用两分钟让他们买下更为昂贵的药物。
    我承认成为别人眼中快乐的人是快乐的,不必承受追逐自己的孤独,个体的意识太过卑微,太过渺小了。
    我想做一个一直快乐下去的人,我要忘记童年梦想的阴影,我是一个叛徒,背叛了自己,我要让叛徒获得快乐与自由。
    失忆酒精帮助了我,渐渐的我感到一股轻松地释然感,我不去责难自己了,如十月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放肆的去快乐,我们分享快乐,交谈快乐,我们奔跑进舞池中一同跳舞,我们无忧无虑,脸上写满笑容,那七彩霓虹的灯光比阳光耀眼,我获得了自由自在摆脱过去束缚的快乐。
    我好奇失忆酒精的功效,为此我专门研究失忆酒精,我买了设备,买了制酒的书籍,研究他们的成分。我想要自己调制出失忆酒精,我要天天喝失忆酒精,我也要建造工厂量产失忆酒精,我要提供全城的人喝失忆酒精,使所有人忘却过去痛苦的记忆,我要使大家全部变得快乐。
    那一阵子我快乐的失眠了,点燃烟,在烟雾缭绕中继续享受快乐,拒绝睡觉。我要每一分每一面都享受快乐,头朝下脚朝上倒挂靠墙壁上,吸烟,电视声开的响亮。他把头伸进水池里,保持清醒,制止睡觉,我试过许许多多种抵抗睡眠的方法。
    但最终还是在一次睡眠中彻底的失败了,我疲惫的睡着了,我害怕睡着,我害怕醒来之后快乐便不复存在了。是的,那个残存的自己还在折磨着我,也许我们终将难以面对的人从来都是孤独的自己。
    我失败了,那个残存的自己在梦里折磨着我,我的记忆如一对退化的翅膀长在我的身上。
    我将五颜六色的酒水猛力灌入五脏六腑,麻痹疼痛感,酒水穿过喉咙胃肠道肛门,有一些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我手扶墙壁,走到敞开的窗前,高楼之上凄楚的月光照在我的脸颊上,那一刻,我感到空荡无比。
    我突然间有一股冲动,去他妈的,这都他妈不是我想要的,我白活了,我想在这璀璨的夜空的楼宇上跳下去,结束生命,把自己摔的粉身碎骨,头颅细碎,血浆四溢,我的热情啊,我炙热的情感啊,都消逝在几十年苍白的光阴里了。
    我真是可笑之极,世界上怎么会有失忆酒精这样的东西。我们逃避的从来都是孤独的自己,我们不敢面对自己,我们寻找借口掩饰自己,发展至人人相互掩饰,人人当做演员,人人是战友,我们彼此见证,见证彼此完完全全蜕变为另外一个人。”邱枫说来。
    “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个老头说话太匪夷所思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是你们口中的方铭,我是天未,我富有无比,我不是那个摄影师,我可以买下一整片阳光下海岸的财产,她….她可以作证。”我指着迟夏大声的说。
    “你快告诉他们,我是天未啊,快,告诉他们!”
    如果身边的人都在说谎,而只有自己是诚实的,那么也许长时间以来你会认为自己才是说谎的那个人,人人彼此欺骗,而她自己却置若枉然。一个巨大的真相突然从心底炸裂开来,一层一层的,从心里向心外剥开。一直以来,她认为是因从小被父亲灌酒,对酒产生抗体,所以失忆酒精对她没有效果。这一刻,她听清楚了邱枫说的话,他理解了邱枫说的话,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失忆酒精,哪会存在让人失忆的药物,是自己让自己失忆的,逃避自己,远离自己,遗忘自己,如贯惊雷,十月吧里人人说他们忘却了过去的记忆,人人说失忆酒精使他们忘却痛苦,她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恍然间她悲痛的想去哭,这个世界里诚实才是最大的谎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迟夏春抽咽的嘶喊着,她像一个孤儿一样,世界已经将她遗弃了,彻彻底底遗弃。
    窗户猛然间打开了,大风吹了进来,一股湿冷瞬时袭来,窗外洪雷隆隆,闪电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了,雷神将要劈碎这个世界,施降一夜的雷鸣闪电,让世界里的人失明失聪。
    方铭神色惊惧无比,他竟然不顾一切跑了出去,仓皇而逃,逃避,逃跑,他跑出房间,跑下楼梯,跑出酒店,跑到马路上,沿着马路向着尽头跑,夜空下起凄厉大雨,雨滴像碎石般大,砸到他的身上,但他不会停下了,他愿意一直跑下去,如果世界有尽头,他将不顾一切跑到世界尽头,跑完青春,跑完一生,跑到死亡。
    夜空中电闪雷鸣不停,像雨夜中升腾起无数巨大的烟花,在天空最高处燃放,它们同雨一起燃烧起来的,那带着电光火石的雨落满人间,灼烧大地。他像是招来这场雨的罪人,他对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他背叛了自己,用一夜的雨将他埋葬吧,面对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事情。
    第十五章 商业之子

    1
    他们约好在滨海公园一家咖啡馆见面,李成常来这里喝咖啡,这里四季很少有客人光顾,僻静而宽敞。咖啡馆像是单独为他开的,他不知道店主人出于何种原因继续经营它,不过,即使他很有钱,他没想过买下它,有时,人喜欢以一种客人的身份进入某些情有独钟的场景内,他不想占有它。今天,他提前来到咖啡馆,坐了一段时间了,喝了半杯咖啡,大部分时间在放空。他将放空作为一种休息方式,就是把自己完全交给空间与时间处置,他享受片刻间的放空,如修禅。他从衣口袋内掏出一直黑皮表带手表,指针静止不动,他注视着指针停留的位置上,亥时与子时之间。
    “组织的人说等级最高的人是红桃K,没想到,你的等级已经超过他了。”女子说道,她刚刚走了过来,坐到李成对面。
    李成将时辰钟收起,放入口袋内。“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你还真是冷漠。”女子用手指抚弄一下颈下衣衫,浅胸一抹,微现,她手臂上纹着一只蝴蝶,惊艳无比。
    “你应该告诉我事情办好了,我没有陪人坐在一起浪费时间的习惯。”李成说道。
    “嗯,还算顺利。不过这的咖啡有点苦。”沈梦尝了一口李成为她准备的咖啡,微苦,她皱了下眉。她从包里拿出一份透明封皮装裹的纸质合约,递给李成。
    “现在外界都在传泡江湖CEO林聪不堪往事遭记者苏琳曝光,心脏病突发身亡。而你李成大举入市,阻止泡江湖股价大跌颓势,深得股民欢心。怎么样,还满意吧。”沈梦说道。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事,办好了,你们找我办的事才可以往下进行。不过,你们并没有按照我说的计划去做,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协定。”李成说来。
    当初他定下的刺杀林聪的计划如杜言寺所述一致,不过,沈梦他们擅自更改行动计划,找来忠义堂的人前来闹事,虽然结果是完成的,不过他如此说来,是想在他们之间的协定间获得更多权益,毕竟他们违反了他的规定。
    “呵呵,冷血李成,做事不留情面,过河拆桥,还真是不假。不过大家都说你遵守商业契约,我们之前有协定,我不相信你会不承认。”沈梦镇静说来。
    “你只听到了半句话,完整的话是,我只对遵守契约的人遵守契约,这样公平,合理。”李成说道。
    “我们做事有我们的目的,况且你的任务目的我们完成了,这难道不是遵守契约吗。”迟夏春说道。
    “对不起,合约上写的很清楚,要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李成说。
    “好,那现在你想怎么办。”沈梦神情变得急躁了。
    “很简单,增加费用,这么做公平,合理。”李成嘴角刻意弯了一下。
    “你真是让人想不明白,这些钱对你来说不比九牛一毛,你还斤斤计较。”沈梦说。
    “你不需要想明白。”
    “好,没问题,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沈梦自信说道。“我们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你们给我的图纸我找人看了,那是一片复杂的古建筑群,要完全复原,几乎不可能。”李成说道。
    “不行,你一定要完完全全复原古楼,你答应过我的老师。”沈梦说道。
    “呵呵,我喜欢做事执着的人。但是,你们现在要筹备一笔很大资金。我的理由是,当下懂得古式建筑营造法的人很少,大部分是只懂理论的大学教授,木工也失了传统的手艺。我找到了一位传统匠师的后人,我给他看了设计图纸,他说条件允许,可以完成。他现在手下没徒弟,在开工前,他需要培养一批年轻人。这便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而且,在溯城内开发如此大规模的古建尚属首次,建筑风格与现代建筑风格冲突,看着不伦不类,兴建周期过长,要说服规划部门,需要在公关上需要耗费很多精力。”李成说来。
    “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钱。”沈梦说。
    “很大一笔,大到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资金,建议你们趁早放弃去做这么一件愚蠢的事情。”李成说道。
    “好,你把手伸过来。”沈梦妩媚浅笑,说。
    李成不知所以,沈梦已经他的手拉了去,摊开他的手掌,在手心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不停画零,直到停下来。
    “这些够吗。”沈梦说道,她看到李成脸上透漏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李成不可思议的问道,刚刚沈梦在他手上写下的数字已远远超过他知道的他们拥有的资产。
    “同样,你不需要知道,你记得完成我们的目标就好,这样公平,合理。”沈梦学李成口气说道。
    沈梦示意李成一个神秘而妩媚的微笑,“建议下次向咖啡里加点糖。”说毕,起身向门外走去。
    李成将桌子上半杯咖啡一口喝掉,苦涩的尽头,他看到墙上窗子忽摇忽晃。
    这天下午,他回到江河广泰,抵达时,楼下车位已近停满,今天是星期五,各个分管部门经理赶来开会,每周五他们举行一次例会,总结一周工作,然后安排下周工作,不过今天会议稍有特殊,江河广泰董事长也就是他的父亲李江河会通报入股泡江湖的情况,因此今天赶来听取会议的中层干部格外多。
    李成的办公室位于大厦27层,陈设整洁简单,透过宽敞的窗可以看到溯城主干线白马路,不远处是金融街,也是车辆繁华之处。他喜欢一株叶子庸长的植物,至今他叫不出它的名字,他记得是在他爸爸栽种的兰花旁作为杂草挖去的,它是多余的,摆在他的办公桌旁。从这株植物栽种在盆景中开始,还未见过开花,这倒节省了期许之意,使他内心归于平静。
    3
    他完成了别人眼中重要的两件事结婚生子,也曾暗喜,像是找到了一个坚实的保护层,躲避舆论的责难,使他可以安静,专注,他便开始写诗,排解孤独,他太孤独了,自己就像是在虚空中抛出来的一个物品,他所有暴躁的倾向都是来自内心不安的反射。可现实里,他与诗交流的时间并不多,只是他在心里不停的在想着这件事而已,他太贫穷了,他没有事业上的规划,仅是打零工,工作一天是一天,他的不思进取引发夫妻间吵架,打架,他把她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引来外界冷眼,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的妈妈也说他。那一刻,他彻底醒悟,他不是一个诗人,他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穷人,是一个彻彻底底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是一个孤独的人,而是一个彻彻底底被抛弃的人,操他妈的,他不能在被现实的生活所束缚了,他现在如此,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依然不会变化,他的青春不该在那里,他该去去赌一把,他做了那件一直以来反顾想过去没敢做的事情,离家出走,奔向远方,寻找存在的意义。
    他来到溯城时,先是当了建筑工人,从力工开始,后来做过木工,钢筋工。不知不觉间3年过去了,他坐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楼顶,看着城市,诗意烟消云散,他点燃一根廉价烟,仅是看着这座城市,到处是新建的工地,像是一副写实的画卷。
    要说转运那年,是他遇到了黄梅,也便是他现在的合法妻子,小儿子李长辰的妈妈。黄梅是建筑公司老板的女儿,胸和屁股之间没有过度,人到中年,愈是发福。遇到他之前,她结过两次婚,交往过不下9个情人,她是一个新潮浪荡的女人。
    是她看上的他,当时李江河并不理解她看上他的理由,他一穷二白,还是个乡下人,但他并没有再去多想,上帝有权选择他,而他没有选择权利。他们快速的登记结婚,第一晚,他们粗鲁的举行了夫妻仪式,黄梅上了他,笑着上了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她没有在出现,她爱的是她的放荡的爱情,她是溯城里第一批不良少女,她渴望得到自由,她去和不同的人约会,和外国人约会,和诗人牙医工人约会。一纸婚书仅是她世俗里不得不越过的门槛,越过去,她便自由了。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便是奇妙无比,李江河事业上平步青云,他成了挥斥方遒的房地产大鳄,他不在是一个诗人了。
    转眼间,人到中年,半生如梦,鬓迹斑白。有人说他是草莽英雄,他改变了命运,从贫民阶层跃升上流社会。其实他认为是命运改变了他,命运创造了他,很长时间里,他认为诗已里他远去,他成了金钱的走狗,现在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一首诗呢,他是畸形命运的病变体,病症发作,无药可救,只有通过痛苦与传染来缓解。
    不知何时起,他爱上了赌博,这又是一件诗意的事情,曾经他离家出走,赌来了荣华,他认为自己天生赌运好,在几场人生重大的抉择前,他全部赌赢了。赌场中他玩的也是风生水起,是溯城里有名的梭哈高手,被誉为诗人赌徒。但他知道,天下没有不输的赌局,即便在最辉煌的时候,他头脑中也清醒的知道这一点。
    在有一天里,他可能在一场赌局中输光全部,一无所有,变的同最初一样,但他并不害怕,也许输光一切之后,他的人生才更加完整。
    4
    刘桐语去捡自己的衣服,在桌子上,下午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上面,阑阑珊珊的,她像是捡起窗子的影子。
    “不要穿。”李江河看见她要穿衣服说道。
    刘桐语听到他话,又将衣服扔回地上,她去脱裙子。
    “也不要脱光。”李江河说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刘桐语无奈的说道,她将裙子提起。
    “那样不美。”李江河说道。“女人最美的时候是在脱衣服的过程中,衣不蔽体,令人有所期待,脱光了,美也荡然无存了。青春也是一样,无论结果如何,蜕变的过程是最值得回味的,结果往往转瞬之间就会忘记了。”
    “那我现在美吗。”刘桐语问道,就像一个参赛选手期待评委的点评。
    “嗯,不能说不美,你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青春多么美好啊,可惜太过短暂了。你现在么,感觉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让我回忆回忆吧,我也该回忆一下青春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变美的。”李江河说。
    “谢谢。”刘桐语说。
    “对了,你陪我有一段时间了,还没问问你想要什么,别不好意思说,大胆说。”李江河说。
    “嗯,我什么都不想要,能陪着你,让你高兴就好了。”刘桐语佯做娇羞的低下了头。
    “奥,哈哈,看来我现在很有魅力啊,不减当年雄风啊,哈哈。”李江河高兴的说道。
    “这样,澜湾公馆,就是我们在海滨大道开发的那片富人区,我记得开盘半年了,过两天你自己去挑一套,挑个大的,东边户,选好了回来告诉我。”李江河说道。
    “我不能要。”刘桐语说。
    “诶,去选。”
    “董事长,这样不好吧,黄总知道了,我怕不光房子没有了,我工作都保不住了。”刘桐语说。
    “不用理那个老婆娘,她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给我带了多少绿帽子。”说出这句话,李江河便感到后悔,是他太过激动了,马上又说。“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总之,你不用去理她就好了,老子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养你,现在江河广泰是听老子的,整个溯城都得让老子三分。”
    “好吧,那谢谢董事长了。”刘桐语说道。
    “恩,对了,李成最近有什么动静。”李江河问道,其实他突然间给刘桐语一套豪宅也是另有目的的。
    “成总大部分时间在工作,同往常一样。”
    “那除了大部分时间,他还干了什么。”
    “呃,他有时候回去一家地下赌场玩一会,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去放松吧。”刘桐语说道。
    “玩的怎么样。”
    “他没让我跟着去,不过听他回来说过,输多赢少吧。”刘桐语说道。
    “哈哈,这个废物。”李江河嘲笑道。
    “他还……..”刘桐语说道一般,便不敢说下去了。
    “他做什么了,说,别怕。”李江河十分好奇的问道。
    “前两天,我去他的办公室浇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退稿信。”
    “退稿信?内容是什么。”李江河不可思议的问。
    “那封信我倒是没打开看,不过,在我将信收纳到抽屉里时,看到有许多封件,写的大部分是诗。”刘桐语说道。
    “哈哈,他竟敢写诗,他会吗,太丢我的人了,哪怕他继承我的八分之一天赋也不至于被退稿啊。他太不像我了,完全像农场里那个女人。”李江河说道。
    这不是刘桐语第一次听李江河说李成了,虽然她不敢问,但她听了出来,李成不是黄梅所生,而是北方农场里的一个女人生的。平时从几人的关系中,也能看出隔阂。
    “他有没有对你,那样。”李江河一脸淫颜的说道。
    “那样?”
    “还能那样,就是像我们这样。”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我已经是董事长的女人了,我不会同意他那样做的。”刘桐语赶忙说道。
    “他没对你动过手?”
    “没有,一点没有。”
    “誒,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长的算是漂亮标志,他也正值青春,怎么一点想法没有,他到底天天在想什么,不好色不好玩,他还是个男人嘛,他到底想干什么,真叫人担心。你可要帮我看紧他,这孩子真让人放心不下。”李江河说道。
    “放心吧,我会盯着他,实时向董事长汇报的。”刘桐语说道。“董事长,你的胳膊?用叫医生吗?”
    “呦,被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疼了呢。这样,一会去通知一下,下午的会议取消,改成明天。不用找医生,听他们啰嗦就烦,找个按摩好的技师来。”李江河说道。
    “好。董事长会议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可以吗。”
    “长辰今天到了吗。”
    “那边天气不好,飞机改点,明天上午到。”
    “噢,那会议下午开。还有,你明天去接下他,车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李江河说道。
    “好。”
    刘桐语穿好衣服后离开,她先在公司网站上登出会议改签的消息,然后换了一身衣服,一套紧身工装,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她又脱了下来,走到办公桌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间黄色花薄纱的裙子,这是新买的,穿上之后,她拿起一本书,径直走向李成的办公室。
    “今天会议取消了,改成明天下午了。”刘桐语对李成说道。
    “知道了。”李成坐在椅子上在看一本刊物,没有抬头看刘桐语。
    “明天下午两点半,地点在5号会议室。”刘桐语又说道。
    “知道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改时间吗?”
    这时,李成的实现才从文学刊物上移开,他看向刘桐语,她穿了一件鲜艳的裙子。
    4
    “记得下次从董事长那回来后,换回工装,这里是公司,上班有个上班的样子。”李成冷说道。
    “你觉得不好看吗。” 刘桐语鼓起勇气说道,尽管她挑逗过他很多次,都已失败告终,可她心里却不服气,从小她便是男生追逐的对象,她没遇到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无视她的男人,像是受到了侮辱。他想李成之所以对他无动于衷,是她没找到那个点,虽然现在她没有找到那个点,但她会不断的尝试下去的。
    “今天你有点多话。 我知道我不想知道的事是浪费时间,我们之间无聊的谈话,也是在浪费时间。”李成说道。
    “你爸爸是在等你弟弟回来开会。”刘桐语一语说来,她知道李成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
    只见李成面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李长辰明天到吗。”
    “明天上午到。”
    “董事长还说什么了。”
    “其它的事情没说,不过,我猜测他等李长辰回来,与公司收购泡江湖的事情有关。”
    “看来,平时是我忽视你了,你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董事长是要长辰接管泡江湖。”李成平静说来。
    “可泡江湖是你花了好多年的心血才拿下的,别人不知道,我都知道啊,如果董事长真的随随便便把泡江湖给李长辰了,难道你的心里不会气愤吗。”林桐语十分不理解李成既然知道董事长的意思还可以做到如此平静,难道他真的不担心公司未来的掌权人是谁吗?还是他有自己的盘算,真是如他爸爸李江河说的,他让人猜不透。
    “人有多种多样无能的表现形式,气愤就是一种。公司是董事长的,一切他说的算,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他的决策的,何况长辰还是我的弟弟。”李成刻意的对刘桐语笑了一下。
    这一笑,多少让人有些惊惧,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成对她笑,心里又有些激动。
    “刚才,你说我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也就是说你承认我起码是一个花瓶,也就是认为我漂亮喽。”刘桐语说道。
    “我没说过你长得不漂亮,如果话少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我们之间有意义的话,你会更漂亮。”李成说。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夸女孩漂亮的。”刘桐语说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桐语听出李成又是想把她撵走了,她马上把手上的书递给他看。“这本书或许你会喜欢。”
    刘桐语话说的含蓄,其实她递给李成的是一本诗集,他知道他在练习写诗而被退稿的事情。
    李成先是看了一下眼前的诗集,题名‘青年诗人选集’,然后又重新审视站在面前的女孩,身穿黄色花连衣裙。
    “偷看别人的信件是一件触犯隐私的行为,我也很讨厌别人涉足我的生活,不过还是谢谢你。”李成说道。然后他翻开诗集,这不是新买的书,看着略微发黄的纸张应该是收藏一段时间了,不过纸张又没有折过或是用笔划过的痕迹,又像是一本新书,他好奇起来。 “看不出来,你喜欢文学。”
    “要想成为一个别人眼里不简单的花瓶,需要学习一点文学的。”刘桐语说道,其实她没有告诉李成,这本诗集是她上大学时一个男朋友送她的,只是她从没看过。没想到李成竞对诗感兴趣,这本诗集放在身边也是无用,所幸送给他了。
    “这本书我收下了,但不会白拿,这段时间你工作的也很辛苦,而且还帮我照看董事长,没来得及谢谢你。这样,澜庭公馆,就是公司去年在滨海大道开发的楼盘,现在还有一套未售,你过两天搬过去住吧,A701,206平,东边户,能看海。”李成说来。
    刘桐语听后即惊又喜,刚刚李江河承诺给他一套澜湾公馆的房子,现在李成也要给他一套那的房子,虽说两人都坦诚彼此不相像,不过看来暗地里还有些相似之处。
    “我不想要。”刘桐语说。
    “那你想要什么?”李成问道。
    “你能答应我吗。”
    “说吧。”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为你做事,让你开心,我就开心知足了。”刘桐语说道。
    “这样的话不要说了。”李成说道。
    “我是真心的。”刘桐语说道。
    “那就真心的不要说了。”李诚生硬说道。
    “你欺负人,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对人家还是冷冷冰冰的,你太坏了。”刘桐语娇嗔道。
    “好了,如果你现在没有想要的东西,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出去把门带上。”李成依然冷冰冰说道,全无怜香惜玉之意。
    一刹那,刘桐语的眼睛热了,她是含着泪眼走出李成办公室的,她关上门。
    廊道里空荡荡的,冷冰冰的,眼泪流到脸颊上即刻变凉了,她用手拭净了泪珠。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其实她完全可以提前下班,但对于她来说除了办公室没有更好的去处了,这里是她的所有。她反锁上门,熟稔的从抽屉里拿出烟,点燃,她愈来愈依赖草木燃成灰烬的味道了,它是温暖的,起码产生温暖的幻像,短暂的使她忘却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的孤独。
    靠墙的柜子里摆放着奖状奖杯,在工作上她是勤奋的,人也是漂亮的,自打进入江河广泰以来,工作顺利。最初,她应聘的是文秘岗,主要做的工作是跟踪大小会议,做会议记录,拍照片。她的公文写作水平平平,不过她的摄影技术不错,懂得如何抓拍领导讲话的照片,相比之下,她拍出的照片中一眼能分别出谁是会议的主角,这使她得到上级认可,从跟踪一些小会议,晋升到跟踪中型会议,大型会议。
    在一次高层会议上,她被李江河看到了,她第一次接触上上流社会的人物,那时她的内心是激动地。李江河说她像他小时候班上一个女同学,夸她漂亮,她认为这是公司领导对下属的调侃之语,领导是一个风趣的年长的人,她内心里对李江河心存敬意,每当李江河向她聊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时,她便不由开怀甜蜜的笑。
    她是一个尊敬长辈的人,一方面源于从小受父亲严厉的管教,上学时受教育的体统也是学生尊敬老师,小辈尊敬长辈,所以从小在她的思想里形成了强烈的等级辈分之分。
    她与同学间是有说有笑的,遇到长辈时却不知说什么好,有时紧张说不出话,这个习惯一直影响了她很长时间,毕业后的前几年她仍然不习惯与年长的人沟通。
    她记得那个阳光通透的午后,她被叫到李江河的办公室,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讲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她听过很多次了,有喜悲,有遗憾,有贫穷,有空虚,有不甘,他的过去像被掏空的蜂巢,总给人一种能从里面掏出甜蜜回忆的感觉。
    李江河将门反锁上,她记得他对她说的话,不是祈求,不是追求,而是命令,他说他看上她了,像是输入了一个程序指令,然后,他开始胡乱的亲她,将她按在桌子上,亲她,脱她的衣服,她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不该反抗,怎样反抗,为什么反抗,突然间感到内心空荡无比。
    透过硕大的窗子,她看到了巨大的深邃的城市,自己何其渺小,所谓自尊多么脆弱,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城市里晃荡两年了,她还没有长大,不知不觉两年已经过去了,像一只纸飞机在城市上空游荡盘旋两年,她没有力气了,她也有过梦想啊,也为此付诸过行动啊,也发出过山盟海誓的誓言啊,可终究抵不城市的冰冷,她与他的男朋友彼此分开了,他们彼此默然的放弃了成为摄影师的梦想。
    没有摄影师,这座城市不需要摄影师,每个人都只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关注除己之外的其他事物,为什么有人偏要使人关注除己之外的其它事物,他们贱吗?他们贱,贱的体无完肤,世界的本质是冰冷的,为什么要让别人看到温暖的假象,他们贱的愚蠢,贱的自作自受,她就是这样一个贱人,还妄想过作贱自己获得尊严,呵呵,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给予你尊严。
    她看清了李江河在她身上快乐的表情,她有点嫉妒,甚至自卑,中年人何其快乐,年轻人何其失落。他的皮囊连同他的肠子酒肉撑起的肚子压在她的身体上,他强奸了她,这座城市强奸了她,城市看着他强奸了她,她看着世界强奸了她。转念之间她不想再去悲伤,代替抗拒转以迎合求得快感,她也要分享这份快乐,毕竟她参与构成了此次快乐,她不该被完全剥削,她有理由享有自己的剩余价值。
    1
    那日之后,李江河提升刘桐语为秘书,李江河为她安排一间独自的办公室,她没有拒绝,欣然接受。
    是在后来,她发现自己愈来愈难从她与李家混乱的关系中抽身而出了,作为贡献青春的补偿,她想得到更多,她无法停下来。她发现自己确实获得了许多从前梦寐以求未尝得到的东西,她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有了车,有了房子,有了奢侈品,在她的同学中,她是混到最好的了,她感到了获得了安全感,还有一点点虚荣。
    为此她竟然担心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的青春不在了,李江河对她感到乏味了,是不是获得的东西也将不存在了,她十分惶恐这样失去的感觉。
    甚至,她想要这份交易永久续存下去,没错,只有嫁到李家她才会心安,她青春的损失才会得到永久补偿,她获得的既有物质才不会消失。
    刘桐语再次确认这一点,嫁给李氏父子谁都好,但她不得不留一手,李江河现今虽是江河广泰的董事长,但他终有要退休的时候,她是希望李氏的现任掌权人、未来掌权人都要爱上她,这样她才永远处于有利地位,虽然现在李成对她不理不睬,但她想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她已经习惯周旋在李氏父子之间的生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新塑造了她。而她不应作为背叛过去的人而自责,是环境塑造了人,人不该抵抗环境,人也抵抗不了环境,说保持初心的人都是妄自尊大的人。她也曾是一个这样妄自尊大的人,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也许,方铭这个名字,会在某个夜晚在她的心头燃起一枚火星,他在哪,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她又害怕相遇,还是不见的好,忘记也罢,人的一生确有那么一个想见而不敢见的人,他一直埋藏在我们心底,保留着自己过去的样子。再次相遇时我们害怕的是,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清纯的日日月月一去不复返,刘桐语尝到嘴角烟雾苦涩的味道,她拿出一直口红,艳红色的,涂抹到嘴唇上,合咬嘴唇,让颜色分布均匀,纯润的花香气冲淡了烟雾味的苦涩,她看到镜中自己美丽妖冶的自己。今晚她不想回到家里按时睡觉而第二日按时早起按时上班了,生活的规律都是为了别人,她也要为了自己而去放纵一下,放纵到深夜。
    刘桐语没有吃晚饭,径直来到一家酒吧,名字叫‘齐月’酒吧,酒吧内脏乱不堪,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可她不在意男人裸露上身恣意舞蹈丑陋不堪的样子,在吧台喝了两杯口感浓烈的鸡尾酒后,她跑到舞池中与男人们一块跳舞,让人群簇拥在身旁。
    她穿着性感,黑色吊带暴露在光润的肩膀上,男人都被她吸引未来,离她越来越近,伴随着酒意,她兴奋异常。她享受这逼仄空间内荷尔蒙作用下意乱情迷的感觉。她感到自己的胸脯快和一个脏仄的男人贴上了,他们面对面恣意妄为的跳舞,她能感道粗重的呼吸,还有凌乱的酒味,男人的手拦着腰,她并不反抗,而是嘴角抬得高高,像是以嘴角眸视眼睛,眸视上方灯光。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双手在她后背上摩挲,并一把抱住了她,胡乱的亲了过来。刘桐语下意识用力推开了他,男人也识趣立马放开了手,她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像是占了便宜盈盈自喜,她便顺势抬手,一巴掌达到他的脸上。
    这下男人脸上笑意全无,换以是冷着脸怒目圆睁看着她,她反而笑了出来。
    “王八蛋,摸的爽吗,再让你爽一下。”说着,又是一耳光打在男人脸上。
    男人脸上一冷。“我操,婊子,爷今天坐定你了。”
    男人怒气冲冲的骂着,便要动起手来。见状,刘桐语赶忙推开人群向出跑,人流密集,像舞动的僵尸一般手舞足蹈。她身形小,相对来说容易从人群间穿过。而体型粗大的男人不得不用力的推开人群笨拙的从中穿行,不时引来其他酒客的叫骂。见此,刘桐语笑的更加开怀了,时不时回头嘲笑追逐她的男人,言辞相加。
    男人像笨拙的野猪一样跟在她的后面,她从舞池中跑出,又绕着酒架跑了两圈,她向酒吧门口跑去,她想以今晚的闹剧结束今夜的纵情娱乐,她想着回家了,可跑到门口处时却意外被两个男人拦住了,刘桐语看到他们身上闻着的纹身,她害怕的向回跑。
    那个男人却出现在身后围堵她,她被包围了,举足无措间拿起身旁酒架上的一瓶酒,‘嘭’的一生敲碎,以尖锐的断口处指着他们。
    “呦,小妮子,脾气还挺烈的,爷喜欢。”说话的是项虎,只见他也拿起一瓶酒,‘嗙’的一下,砸向自己的头,酒瓶细碎。
    “小妞,你是想这样砸我吗,砸过来呀,爷开心着呢。”项虎弯着颈手指着自己的头说。
    刘桐语惊吓的身上直冒冷汗,她感到自己在不停的颤抖,手中握着的酒瓶子险些要掉下来。
    “小娘们,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青堂的虎哥也敢惹。”一个叫江子的小弟说道。
    “粗俗,破坏气氛,叫小妞。”项虎说道。
    “是,虎哥。我们怎么处置这个小妞。”一个叫华子的小弟说道。
    “放肆,小妞是我叫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叫了。”项虎说道。
    “呃,虎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站在这作为背景素材衬托你的威武雄壮吗。”江子说道。
    “少他妈废话。赶紧把这小妞带到练歌房去,爷给她开开光,然后,再给你们两个畜生玩。”项虎肆意淫笑道,江子,华子也跟着淫笑。
    刘桐语被两人抓住手臂,拖着走向内室里的练歌房,像是要把她拖入地狱,后悔已是无用,由心而发的是无助的绝望。
    这时只听有人朝他们说话,这声音让刘桐语感到好生熟悉。
    “前面的先生,你们谁的钱掉了。”说话的是一个服侍生打扮的男孩,他的手中拿着不多不少两张大钞,面光秀润,刘桐语看到他时竟是吃惊不已。
    “我没不可能掉这么少的钱。”项虎直接说道。“江子,华子你俩谁掉的赶紧翻翻兜。”
    也不等翻兜,华子张口便说:“小弟,是我的。”说着,松开刘桐语的手臂,走向招待生。
    “哎,华子,你这个泼赖,明明是我掉的,那小子,把钱给我。”江子说道,赶忙松开刘桐语,走向招待生。
    这时,刘桐语只见招待生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在江子搜开手的那一霎那,不顾一切向门口跑去。在逃离之前,她以高跟鞋重重的踩在项虎的脚上。
    伴随着啊的一生惨叫,江子华子注意到女孩正逃离他们的视线,便欲追赶。
    见状,招待生赶忙说道:“兄弟,你的钱又掉了。”
    只见两人全部低头看地,弯着腰寻找,招待生一笑,朝着江子的屁股便是一脚,然后迅速撤离。
    他追赶上刘桐语,他带她跑向一条小路。‘齐月’酒吧是一家平房改造的,后身是房屋密集的棚户区,夜里灯光暗淡,一旦进入,很难被人找到。
    招待生对这片居民区很熟悉,先是走过径直走过一条小路,然后右转没有灯光的地方走去,刘桐语只感觉右转左转,一会左转右转,一路上他拉着他走,到处是黑兮兮的,天空上也看不到几颗星,走了一会,才看到灯光。
    灯光下是做各式各样小买卖的小摊小铺,有卖墨镜的,有卖碗筷的,有卖廉价衣服的,有炸肉制品的,有煮串的,这样的夜市倒是能勾起淡淡的回忆,刘桐语记得大学旁便有一个小集市,到了晚上热闹非凡。
    她恍然注意到招待生还拉着她的手,不好意思的抽了出来,脸颊泛起一丝暖意。
    “你怎么会在这。”刘桐语问了出来。
    过了一会,她也没听见招待生说话,他走在前面,像是自顾自的寻找着什么,没听见她说的话。她便又问了一遍:“你说国外天气不好,飞机延误,明天到,怎么今天你会出现在酒吧里。”
    “先不说这件事,饿死,填饱肚子再说。”李长辰说着,便走去一家煮串的铺子,坐到椅子上。老板娘向他甜笑示好,看起来是老顾客了。
    煮锅里的串杂七杂八的,有肉有菜有添加剂配制的豆制品、丸子,锅里的油料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刘桐语深知这一点,不过锅里传出的阵阵香气确是让人不好拒绝的,特别是对一个诚实的饿了的人,她意识到了晚上未进食,刚才跑了一路,穿着高跟鞋,身心俱疲,不置多想,她坐到了李长辰旁边。
    她捡那些能一眼能分辨出材质的串类吃,像是蔬菜、豆腐、组合之类的,其实上大学那会她喜欢吃丸子,自从看过丸子曝光的制作过程,她便再也没碰过那东西。不过看起来李长辰并不在意,他大口大口的吃下丸子,像吃包子一般狼吐虎咽。刘桐语在想是不是要把看过的曝光视频的内容向李长辰讲一遍,可一想到扔掉的皮鞋,猫的肉,粉状的白色添加剂,地沟油,等等不明物,内心五味陈杂,决定还是让他愉快的吃吧。
    第十六章 爱的骰子

    2
    “我记得你叫刘雨桐对吧。”李长辰不确定的问,去年暑假他回来时,是她接的机,他有一点印象。
    “不是刘雨桐,是刘桐语,太令人伤心了。”刘桐语说。
    “哦,对不起,这回记住了,我们今天的遭遇也算缘分呐。”李长辰边吃串便说。“对了,你怎么会去‘齐月’酒吧那种地方,还同那帮流氓跳舞。”
    被李长辰一问,刘桐语不知如何说好,她不会将心中的压抑一五一十去和他讲,连一点迹象也不能说,可她又不知该怎样解释,毕竟一个女孩子单独去酒吧被认识的人看到却不是一件好事。她的心成了一团麻,她是想问李长辰怎么会出现在酒吧的,却被他先声夺人了。
    “我—我……”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说,那这样,你也不要问我怎么会在酒吧,我们全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我们扯平了。”李长辰也不等刘桐语话说完,立马说道。
    “可明天怎么办,你爸爸让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刘桐语说道。
    “那是明天的事,于今天无关。何况,如果没见到你被他们挟持我根本不会出现,你也不知道我现在在溯城,你也不会产生烦恼,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该去酒吧。”李长辰理直气壮的说道。
    刘桐语确感到哭笑不得,郁奈不已,她不知如何去向李长辰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而且她还表现的放浪形骸堕落不堪,她不感想象20出头读大学的李长辰心里会怎样想,她希望他是一个孩子,一个不懂女人的孩子,看不懂发生的事情。
    “小弟,首先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太可怕了。”
    “哎,说这话干什么,见义勇为么,我就是一个优秀的男孩,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要提了,哈哈。”李长辰得意的说。
    “谁都知道李长辰是一个优秀的男孩,既然你已经帮姐姐一个忙了,帮忙帮到底,再帮我一个忙,跟我回去,明天回江河广泰。”刘桐语说。
    “NO,这件事免谈。”李长辰坚决的说。
    “你不跟我回去,明天我怎么答复你爸爸,说你失踪了吗,还是说国外天气依旧不好,飞机无法起飞。这种事骗的了初一,骗不过十五。”刘桐语说。
    “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说国外发生海啸了,机场停用了,或者机场被恐怖分子占领了,干脆说飞机飞行途中被陨石砸中了,飞机坠毁了,总之说什么都行。”李长辰突然变得稚气焦躁无比。
    “听我说,弟弟,这种事你是瞒不过你爸爸的,他要想查你,很快就可以查得到的。所以说,与其你欺骗你爸爸不回江河广泰,不如做一步妥协坦然面对,回去先听听他的建议,比对考量后在再做打算。这次你不回去就太可惜了,我可听说你爸爸会给你一份大礼。”刘桐语循循善诱的说。
    “大礼?他会给我什么大礼,又是银行卡吗,我不要他的钱,我自己也会赚钱,我现在有好多个项目,我才不要他的救济。”
    看到李长辰激动的情绪,令刘桐语感到不觉,在她的印象里李江河一直对李长辰关爱有加,比对李成好的多出不止多少倍,但听到李长辰的话,他看起来对李江河结缔颇深。
    “长辰,你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你不想和你父亲说,你可以向我倾诉啊,我一定不会告诉他的。”刘桐语说。
    “我怎么会有困难,我现在好的不得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我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他安排的,我现在开心极了。”李长辰说道。“桐语姐,现在有点晚了,我们就不多聊了,记得,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没看见你来酒吧,你也没看见我在酒吧。还有,走之前,麻烦你把帐结一下,我兜里的钱刚才都扔到地上了,这里也刷不了卡。”
    也不多说什么,李长辰起身便走出煮串摊子,快步沿路走去。刘桐语见状心知说什么李长辰也是不会同她回去了,她跟在他身后追了一会,无奈之下,心一狠,将脚向内崴了一下,伴随着痛喊了一声。她坐到地上,手捂脚踝,不一会,抬头看到了李长辰向她走来。
    “你又怎么了。”李长辰不情愿的问。
    “我没事,不小心崴到脚了,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不用管我,你走吧,没事的。” 刘桐语口中说是不打紧,表情却痛苦难耐。
    李长辰蹲下身来,看到她的脚肿起了一大块,他便伸手要去帮她捏一下。
    “不要碰,疼。”刘桐语赶忙制止他说。
    “那怎么办,我叫救护车吧,”李长辰说。
    刘桐语噗的笑了出来,“弟弟,你叫救护车,是想让我的脚骨折吗。”
    “那该怎么办。”
    “没事,就是刚才追你走的急崴了一下,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刘桐语说。只听她一会嘀咕道;“哎,现在崴脚真不是时候,明天还要有好多工作要做,还要收发文件,还要安排下午的会场,还要去接不可能接到的你。脚啊,脚啊,都是你的主人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主人这就带你回家。”刘桐语说着便强行起身要走,刚起身,却一哉歪,斜倒在李长辰怀里,她听到他的心脏噗噗直跳。
    “你怎么样。”李长辰问道。
    “没事,我能走,我要回家,这里太黑了。”刘桐语倔强的说,颤颤巍巍走了两步,被李长辰叫了住。
    “哎,算了,我送你回去。”说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示意她上他的背。
    “谢谢。”刘桐语痛快的上了背,双手箍住她的脖颈。
    李长辰背着刘桐语沿着泥土路走,天色幽黑,能感到脚下坑坑洼洼的,石子的形状顺着脚掌向上传播,麻麻咧咧的,他的心也是麻麻乱乱的,他能感到刘桐语的呼出的软气,她身上的香味是成熟的,他想这样的味道应该是成熟的,像瑰丽的利剑刺入他的后背,她的胸脯紧贴他的背让他感到为难,不经意间便会产生不该有的遐思飞想。其实两个人岁数差的不多,她比他大四岁,李长辰想就算他脑袋里有什么臆想也不能算是罪孽,毕竟上初中时他还莫名对一名美女老师有过性幻想。
    “你现在什么感觉。”刘桐语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感觉。”李长辰像做了坏事的紧张起来。
    “我重不重啊,累了就休息一会。”
    “嗨,就像羽毛球一样轻,我可曾是学校羽毛球队的骨干学员。”李长辰自夸到。
    “哇,好列害。”
    “那是,我会的东西多了,德智体美劳样样达标,文理双修,玩过音乐,调过水彩,写过书法,参加过cosplay,没有我不懂的。”
    “你会的东西好多,那你最喜欢什么。”
    “这个,我都喜欢,虽然我不清楚自己最喜欢什么,但我最讨厌的就是工商管理,我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识别工商管理的染色体,听那些老师讲话就像听外星人讲课一样。可我的爸爸非要送我去学习工商管理,我不爱它,我有自己的追求,如果不是他强迫我去学工商管理,我想,我—我是一个艺术家啊。”李长辰道出心中所想,不由的有些心情激动。
    “噗。”刘桐语笑了出来。“你爸爸让你学习工商管理是想将来你替他打理企业啊,做江河广泰的位子,可是好多优秀的人梦寐以求都得不来的呢。”刘桐语说。
    “什么江河广泰,不就是盖房子吗,盖住宅盖商场盖监狱盖盖厕所,盖了20年他还没盖够吗,我要做有意义的事,我要做有价值的事。”李长辰说道。
    “那你认为做什么事是有价值的。”刘桐语问道。
    “我不知道,总之我不去盖房子就是了。”
    “弟弟,你现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看样子你在溯城已经待遇但时间了,学校那边出了什么事。”刘桐语问道。
    “呃,学校派我们出来采风,体验家乡风土人情。”李长辰说完后,不由得脸红了一些。
    “别骗人了,工商管理那有什么采风,听说你们学校管理很严格的,按理说学校不会随便让你们出来的。”刘桐语分析到。
    “哎,好吧,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但你不能对我们之外的任何人说。”李长辰说。
    “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刘桐语双扣应下。
    “半年前,我被学校开出了。”
    “什么,那—那你都干了什么。”
    “你知道我讨厌学习工商管理,所以课程基本没去上过,那段时间在国外我一直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以前我的一切都是被安排的,被安排上小学、初中到高中,被安排兴趣爱好,被安排课外班,连衣服都是被安排买的,我连自己选择自己喜欢衣服的权利都有。来到国外后,突然间感到没人能管到我了,所以我首要做的事安排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开心极了,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开心。我和室友学习吉他,听摇滚,和社团的人学习油画,去观摩裸体模特,我在网上认识一个剧作家,他讲给我许多文学创作的知识,我还去他编剧的一个电视剧出演一个商人,我又去学了攀延,学习游泳,我在海边生活的18年都没去学游泳,反而是在国外学的,因为在那能看到许多身材好的姑娘,我又跟朋友去过教堂祷告,我去演过话剧,那阵子年轻人中间流行玩一款角色扮演游戏,我又打了一段游戏。回想起那段日子,快乐语言难表。
    可转眼间学年末到了,系里组织期末考试,考试前让我们去阅读学校学分制度,那是足有20页纸那么厚的规章制度。起初我没有理解规章制度内容的含义,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我挂科了,两年里我挂了14科,我被勒令退学了。”说着说着,李长辰情绪变得低落了。
    “天哪,退学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和你爸爸说,那之后你就回来了吗。”刘桐语惊讶的问。
    “那时,我还没有回来的打算。退学的事虽然让我难过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我去了,我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解脱,我不用再受管制了,我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我要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但我不想去依靠我爸爸,我不想再在他的面前妥协了,我是一个男人了,我有能力凭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实现自己想要的追求。我便一边玩一边创业,你知道的,有许多富豪都是大学中途辍学然后走向成功道路的,我觉得我自己的经历和他们很像,或许上天就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成为和他们一样成功的人。那阵子我在跟一个剧作家学习剧本创作,我便一边练习创作,一边去剧组跑龙套,都是没有台词的角色,不过我很享受那镜头从我眼前划过的那一刹那,让我激动万分。后来,我的第一本剧本终于写完了,我欣喜的去找制片人,我对自己的故事信心满满,我感到我就要成功了,我就要出名了,我就要成为剧作家了,可上天往往不愿意让一个天才太早的尝到成功的滋味,上天要磨练这样的人,我是这样想的,制片人说我的作品太过前卫,他需要的是通俗的作品。听他这样说,我没有生气,我理解他,他是一个商人,而我是一个艺术家,我们的追求的东西不同,我包容了他,带着自己的剧本离开了。我并没有放弃,我还会其他的很多东西,上学时候。我学习过街舞,我便报名去参加一个舞蹈社团,去那我是想挣一点生活费的,创作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写完第一本剧本已经花费了我很多时间,而且我创作的倾向是精神理想的,我不会去创造垃圾,我做不到,这是我的尊严,我也不想被丑类的资本所束缚,所以权衡之下,我闯入了舞蹈圈。我所在的舞团是一个新兴的舞蹈社,社长是一名电工,他创作一套街舞动作,称作‘电解压力舞步’,有社员建议换一个易于传播的名字,他拒绝了,他说当天站在离地几十米的电线杆上时想的无数遍的名字就是‘电解压力舞步’,他觉着这个名字最贴切他想释放压力与恐惧感的心情,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在城市广场,各大高校的校园推广我们的舞蹈,我们想让忙碌的城市居民释放压力,我们是心怀好意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们。社长说城市里的居民大部分不懂艺术,连警察也不理解我们,他们把我们从广场上清走,从一座城市撵到另一座城市,从白天赶到夜晚,那我们就在晚上跳,把音量调到最高,播放摇滚乐,把设备放到居民楼下的广场,挨着那些老年人热衷的运动器材,我们要让夜晚和城市里熟睡的人们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夜色中的灰色水泥地上有一群灵魂在跳舞。
    3
    但,我们迎来的不是尊重,远不是尊重,远不止让我们伤心这样单纯,他们向我投来叫骂声,报警,鸣警灯照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跳的太过忘我了,把那当成了迪厅上绚丽的灯光,警察向我们投来了催泪瓦斯,我们在这星光的夜色中被驱赶出去。但我们仍没有放弃,我们相信自己创造的舞步,我们认为那就是美,美轮美奂,不过最终我们还是失败了,那是一次意外,是老天劝我们在这些愚蠢的市民面前妥协。我们的队长,一定当了15年的电工,攀爬过那个国家1000多根电线杆的高处,瞭望整座城市的洁净地貌,在一次施工作业中,不慎从一个15米的电线上掉落下来,他说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验证了高中课本上物体是具有加速度的结论是正确的,他加速撞击地面,那个舞步过于浪漫,他的腿骨折了。在他醒后的第二天,他在病床上宣布‘电解压力舞社’因不可抗力因素解散,他总结了点解压力舞社的意义,社会价值,肯定了我们付出的努力,每个人发表了入团感言,最后,我们在那间简陋的病房里分道扬镳。
    当时,我有一些伤感,不过沮丧的情绪并没有压到我,很快,我重新振作起来,我写了一首歌,酒吧老板听到我的歌声后决定让我在那驻唱,客人也给与那首歌好评,所以我反反复复将那首歌唱了一个月,那段日子,我的生活还算平稳,我有了稳定收入,虽然不多,但足够生活开销,我惊叹于自己在成为剧作家之前成为了一名酒吧歌手,我欣然接受这看起来也不错的妥协,毕竟生活压力不大,还可以慢慢构思剧本。不够安稳的日子不长,在我将那首歌唱了一个月零三天的时候,酒吧遭到客人投诉,要求换歌,他们已然听腻的我的歌曲,刚开始老板客气与我谈判,他建议我长一些当下流行歌曲,我拒绝了他,我说自己只唱自己原创或改编的歌曲,我不是拿工资的职员,我是艺术家。当时老板对我爆了粗口,他让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他用那国外的鸟语生动的传达了他内心的愤怒,我直接给了他一拳,把那秉金丝框眼睛敲得细碎,我离开了那里。
    我决定换一换运气,在国外钱花的差不多了,而在那边对于一个外乡人赚钱确实有些费力,所以我决定回到溯城,我要在溯城开创自己灿烂辉煌的事业。我将手上的积蓄全部投了项目,我看好他们,我知道我能成功。我联系了之前的朋友,同学,刚好他们手上有项目,只缺启动资金,我们一拍即合,我先后投了两部小成本电影,一张原创音乐专辑的制作,剩下的钱,我也不想留在身上,支持了一场电竞比赛,希望可以为我带来一些名气。”李长辰说道。
    “后来怎么样,电影拍出来了吗,名字叫什么。”刘桐语好奇的问。
    “呃,进展的并不是一帆风顺,在成功的路上经常会遇到一些小波折,我已经习惯这一点了。一部电影的导演打电话告诉我电影已经拍好了,马上可以剪辑了,可没成视频资料让小偷偷走了,也就是说前期的工作前功尽弃了,需要重新拍摄,他催促我追加费用,我当时是没钱的了,所以我告诉他等过一阵子在联系他。不久后那个音乐人也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他说他在医院,他被查出了抑郁症,他要住院治疗,康复出院了在重新创作。我先是安慰了一下他悲伤的心情,然后我问他,多久能够出院,他告诉我十年或者二十年,然后电话那头便挂断了。至今我还在同情他悲惨的遭遇。不过,另一部电影还是如期拍摄完成了,根据导演的要求,我又追加了一些费用用于后期剪辑。但,那本电影同我的第一部剧本一样,思想太过前卫了,你知道了,那叫独立电影,意思便是这有少数人能看懂的电影,我很欣慰影院点映时能有3个人前来支持,虽然一对情侣一直心在打情骂俏,一个年人昏昏欲睡,但我还是欣喜的接受了这一点,我与导演最后一次见面,他告诉我他会继续努力,让更多的人理解他的电影,我也鼓励了他。”李长辰说。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无所有了?”
    “并不是,放弃这两个字是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的,我是一个艺术家,我不敢,我还要继续努力,那些伟大的成功学导师都是这样反反复复鼓励自己而走向成功的。那时后来,在我回来溯城的三个月后,我几乎花了身上所有的钱,我即将成为一个绝望而走投无路的人,但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自己的人生导师,陈老师,他收留了我,不断的开导我,他给予了我希望,他让我去跟他一起做事业,我们都为着一项伟大的事业奋斗着,那里的每个人都要成功,人人激情昂扬,陈老师告诉我只要跟着他学习一定会成功的。这段日子来,我每天去会场学习,上午学,下午学,我被学习场上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每个人都是那么自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成功,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事业,我要持之不渝的追随陈老师开创事业。陈老师告诉我说,人生可以重来,因为很多人都是因机缘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才看清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那一刻,他点亮了我,我要开创自己的事业,从一做起,我白天学习,晚上打工,我去了酒吧当服务生推销酒,陈老师称赞推销是一个伟大的职业,无多伟大的人从前都是推销员,在酒吧可以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我不停的与他们交流,推销酒吧的酒水,还推销我的事业,现在已经有5个人加入我的团队了,慢慢的我会越做越大,我的团队将会超过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一百万人。对了桐语姐,你别跟着我爸干了,房地产终将沦为一个没落行业,跟着我做事业吧,我的团队邀请你加入。”李长辰说。
    此时,刘桐语心里是毛突突的,她感到李长辰话语的口气异常怪异,他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他被洗脑了,她心理确信到。“弟弟,放我下来。”
    “怎么了,桐语姐。”
    在一盏灯光晕黄额路灯下,他放下她,撑着她的手臂,她看着他。“弟弟,听我说,你被洗脑了,你做的事业叫传销。”
    “传销?传销是什么。”
    “传销就是一个洗脑的骗人游戏,但它的高明之处就是让你信以为真。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但既然今天我们遇到了,我就不会让你回到那个地方,不会让你去见什么陈老师。你必须听我的话,如若明天你不和我回江河广泰,我就讲你得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你爸爸,到时,你的陈老师可能就要在监狱里开创他的事业了。”刘桐语威胁说。
    “你不能这样做,这是背信弃义,违背誓言,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讲这么多,你不能去告诉我的爸爸,你不能去害陈老师,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李长辰说。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前提是,你不可以回去见陈老师,否则,明天警察就会去找他。”刘桐语说的果断坚决。
    “你这是威胁我。”
    “我不介意你把它当成威胁,但你只能选择一条路,跟我回去,或者看着你的陈老师锒铛入狱。”
    “可我刚救过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弟弟,社会就是这样,你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选择的权利。”刘桐语看着他说。
    “你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女人。”李长辰也看着他说。
    “你说的对,但你要听我的。”
    “啊,我不选择,我为什么非要选择。”
    “弟弟,听着,你完全不必苦恼,其实结果并不如你想的那样糟糕,我可以与你重建建立一个契约。”刘桐语说。
    “我还会相信你吗。”
    “相信与不相信无所谓,但是你必须服从,否则你再也见不到你得陈老师。”刘桐语大胆说道,她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想法,也许她终于知道该如何让李成对她束手就擒了。“弟弟,你无非是想保护陈老师的安全。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程老师还会向往常一样站在讲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课的,而且你也没有中断你的事业,陈老师依然做着事业,你们只是在不同的领域做着各自的事业。放心,你回去不会接手你不喜欢的房地产事业的,你爸爸会把刚刚收购的泡江湖公司交给你打理,你可以进入你热衷的电影行业,这样不是很好么。即使你讨厌管理公司,到时我会帮助你的,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刘桐语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
    “可我不想依靠我爸爸,我回去后又要向他妥协。”
    “这不是你依靠你爸爸,而是你爸爸依靠你,如果你把公司经营好了,他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干预你做的事情了。何况,泡江湖是溯城最大的一家影业公司,你接受后,便不用担心资金不够影响电影拍摄计划了,你可以继续资助想拍摄的影片,你仍可以做一个艺术家,而且是一个卓有影响力的艺术家。”
    听刘桐语说来,李长辰的心中确实开朗了一些,他在想为什么以前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他的心里开始有一点佩服上刘桐语。“我接手泡江湖后,你可以辅助我?”
    “当然。”
    “那时,我成了你得老板,你不怕我为今天的事报复你吗。”
    “那时你的权利,而且我也不介意你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因为你是老板。”刘桐语看着他的眼睛魅惑的说道。
    李长辰咽了一口口水,听得心里又惊又惧又痒。“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是魔鬼。”

    那夜大雨如注,像是要彻底清洗掉这座城市的灰尘,大雨从云的最高处下起,它们预谋已久,全军出击,孤注一掷,每一滴雨都是精心操练过的,它们携裹了闪电的光亮,让那瞬间消逝的光减速降落地面,它们持续照亮整个夜晚,让每一个有罪的人心生惶恐无处可逃。
    方煜铭的心像是被无数闪电击中,击穿,击碎,他有罪,他逃避,逃避的无可救药,他要逃出这个有雨的世界里,他要逃出阴云的边界,跟着滚动的石子流逝的水一同奔跑,他要搭造一艘帆船逃跑,他要化成一片枯叶随风雨飘摇,他要裹挟在风里,无从眷恋无所依托,风从遥远的地方来,将他炽热的心带走,带到下一个不知寒冷还是炎热的地方,如果寒冷便化作漫天雪花,飘进山脉草地川谷,流进河流村庄泥土,覆盖那些剥落未拾的麦芽,如果炎热,便化成溯溯的雨水,流进干涸的土地,废弃的烟囱,人们遗弃的村庄。
    人为什么要有过去的记忆,人为什么要知道自己从哪来,为什么不能将过去随同逝去的时间斩首死亡,都忘记吧,过去的一切一切全他妈都忘了吧,你就是此时此刻存在的一个恍惚,你们彼此欺骗互相证明存在,你毫无意义,毫无价值,你他妈只要快乐的享受当下就好了,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欢乐,为什么只有你自己痛苦,你也该欢笑,这有什么不对的吗,你要笑的比每一个人都大声,笑的惊天动地,笑的地动山摇,你要比每一个都快乐,过去的记忆连同痛苦扔进火焰中付诸一炬,那灰烬也要烘烤七年七月七日七夜,把他们撒进大风里,撒进海里,埋在冰川里,遗弃在荒漠里,你能够彻底的忘记,漫天的大雨是恨,它要浇灭你燃烧的火焰,那就将它们连同记忆一同燃烧成蒸腾的水气。
    第十七章 红桃k的表演

    1
    方煜铭醒来时,感觉全身疼痛无比,灼热的光照打在他的身上像是实施酷刑。 年轻女子的身影在他身前晃荡,在适应了光明之后,他看清是迟夏春。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方铭冷漠的说。
    “怎么,被发现真实身份就不认识我了吗。”迟夏春说,她在拧方铭的衣服,昨天夜里他晕倒在公园里。“如果不是我,你现在都不知道被哪只野狗叼走了。”迟夏春嗔怒的说。
    拧干衣服上的水后,随手扔给了方铭。“衣服穿上,别让被人误认你是流氓。”
    方铭先是沉默,然后用力将衣服扔到地上。
    “好啊,你不穿,那你就光的彻底一些,裤子也脱了吧。你既然那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你就赤裸裸的展示在别人面前啊。”
    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时间有了一会,方铭将衣服捡起,缓缓套在了身上。
    “你走吧。”他平淡的说。
    “我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总之不要再回十月酒吧。”
    “那你去哪。”
    “回十月酒吧。”
    “为什么,你还想继续欺骗自己吗,你明明知道你是方铭,你不是天未。”
    “那你让我放弃现在拥有的吗,曾经我一无所有,难道你想现在的我也是一无所有吗。”
    “曾经你有梦想啊,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啊。”
    “梦想?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梦和想,空无用处,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水喝,我只是领悟的太晚了,我为它付出的够多了,我已经是梦想合格的牺牲品了,我不想玩了,我放弃了,我失败了,我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是一个废物,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我没有勇气没有力量继续往前走下去了,我这样对你说你该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了吧,我不要过去了,我只要现在的我,除了知足我别无所求了。”方铭说来。“就让我继续做他们口中的天未吧,我已经习惯了。”
    “好,你要回去,我陪你回去。”迟夏春看着方铭说。
    “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我会对组织说你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他们不会去找你。”方铭说。
    “又去说谎吗,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你知道吗自从我昨天知道了自己是诚实的,我好高兴,突然间我想好好的活着,活着有滋有味,多姿多彩,我长得很漂亮的对吗。”迟夏春一边激动的说,一边在方铭面前转了一圈。
    “你长的很漂亮,你该去一个美丽的地方,找一个爱你的人生活。”
    “对呀,世间还有爱情,多么美好啊,突然之间我想谈恋爱了,方铭,我们谈恋爱吧。”
    这一说,方铭竟是莫名感动,不知为何,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的情愫,可他却是莫名感动。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追求恋爱吗。”
    “我想是,曾经我交往男生我想只是想认可我自己,现在我真正想的是认可爱恋,恍然间我意识到快乐是在两个人之间产生的。”
    “既然你这样说,我不介意我们试一试,我可以做你的假想男友。”
    “假想男友?”迟夏春疑问道。
    “你想去谈恋爱了,从这开始,你看待事物眼光都是以恋爱的眼光去看待的,我恰是是离你最近被看到的,也许我不是你最终选择的恋爱对象,但在这之前,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男友,做你想做的事情,直到你真的恋爱了为止。”方铭说。
    “听起来不错,那你现在就是我的假想男朋友了。”迟夏春说。
    “对。”
    “那既然是男女朋友,我们之间就要坦诚相待,不能欺骗。”
    “不欺骗。”
    “你所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去说的。”
    “好,我答应你。”
    “你告诉我天空是什么颜色。”
    “蓝色。”
    “草地是什么颜色。”
    “绿色。”
    “你叫什么名字。”
    “—”
    “快速诚实的回答我。”
    “方铭。只对于你叫方铭,在其他人那里,我叫天未。”
    “好啊,对于我诚实就足够了。”迟夏春笑着说;“走吧,我的方铭别人的天未,我们去散步吧,就在这明媚的阳光下行走,走到迷路为止。”
    她牵着她的手,走在水泥铺就的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快速的通过他们。他们是慢行者,慢慢的走,怀有恋爱之心的男女总想记住彼时空间,以留住美好记忆。城市的伤感与明媚多与心情有关,对于孤独的人来说,再过光华富丽的城市也是冷酷无情的,它与孤独对立,对抗,彼此漠视。而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再过浮夸索味的城市也是充满生机。陪伴至关重要,一个人永远无法永恒坚强,过于坚强变得同抵抗的世界一样冷酷,被同化,冷酷的偏执,自以为是,冷酷的孤独,沮丧,失心落魄。矛与盾永恒是悲剧的元素,从制造之初被赋予的光辉使命便带有强烈的悲剧色彩,破碎与创伤,他们彼此孤独,因此美丽,因此悲伤。
    “也许我想听听你过去的故事,对于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迟夏春说。
    “对于现在来说,过去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爱着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么。”
    “过去,现在,未来。”
    “对呀,一生之爱。”
    “听起来很美好,我祝愿你可以找到一生之爱。”
    “可你要学着扮演这个角色,你是我的假想男友。”
    “突然感到在年轻时谈恋爱真的好容易,简单,真诚,越是大了越难。”
    “青涩时期的恋爱是天赐予你的,长大之后的恋爱是自己给予自己的。”
    “也许你说的对。”
    “你看那边。”迟夏春指向一群飞起的鸟儿说,他们站在高架桥上,桥下流经一条纵观东西的河水。“它们好美呀。”
    方铭看着他们成群结队的飞向高空。
    “它们抛下一座城市,飞走了。”迟夏春说。
    “他们不爱我们的世界。”方铭说。
    “如果能拍下来就好了。”
    方铭看着它们在空中的影子渐渐变小,至到消逝,像是橡皮擦过的纸张,上面流过一道白痕。他的眼里有些温热了,泪,热的,刹那间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回十月酒吧吧。”方铭转过身,背靠着高架桥栏杆说。
    “好。”
    2
    十月酒吧大门敞开着,门外系着白布,背乐从里面传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方铭的心突突的跳,他没有听到吉他手的歌声,没有摇滚乐,听到的是压抑的丧曲,他在想发生什么事。在他看清时,骇然不已,屋子里站满了人,分左右两边整齐排开,人人脸上神情凝重。他听说靖堂许多帮众是隐匿在十月酒吧之外的,今天这些人大多是生面孔,他在想这些人难道都是靖堂的人吗。在人中间的夹道尽头,他看到一个醒目的奠字,下面摆放着黑岳的照片,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是一场葬礼。
    “发生了什么事。”迟夏春话刚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他感到寒冷无比。
    “叛徒回来了,抓住他们。”
    方铭只听声音熟悉异常,还未看到是谁喊出的,几个人走过来一把抓住他们,把他们押到灵堂面前,跪了下来。方铭抬头看到黑岳的尸体躺在玻璃棺材内,红桃K正趴在玻璃盖顶,哀声哭泣。当他靠近时,红桃K哭的更大声了。
    “我好悲伤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不声不响的离我们而去啊。我心痛万分啊。我还清楚的记得你第一天来到靖堂时的笑脸,你笑的是那样憨厚,那样质朴,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说你爱喝酒,K哥便与你痛饮一天。你说你爱健身,K哥便买了许多健身器材放到你的房间。你说你是一个单纯的老男孩,喜欢蓝色,我便找人给你的房间都换上蓝色窗帘,让你的世界永远是在蓝天之下。你说—,你怎么能离我们而去呢,这是不公的老天啊,怎么可以这么早领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去喝孟婆呢。
    黑岳呀,我知道你能听到K哥的声音,你舍不得我们,你眷恋这个世界,你有满腔仇恨。你告诉K哥,那些罪无可恕的青堂的人是如何残害你的,别怕孩子,K哥在你的身边,告诉大家那射中你身体的149颗子弹是如何依次向你飞来的,告诉大家是谁向你开了枪,谁第一个开了枪,谁打的子弹最多,谁开枪时嘲笑了你,你要记得每一个人的表情,要记得他们换了几梭子弹。统统告诉K哥,兄弟们给你报仇雪恨。让青堂的凶手感受到你在天国的呐喊。颜阳总,你听听黑岳的哭泣声啊,他幽游在虚空之中,多么的可怜孤单啊。我们要为他报仇,诛灭青堂,颜总,我们去和青堂大干一场吧。”红桃K说。
    “K哥,不是颜总,是叛徒回来了。”
    方铭看到说话的杜言寺,脸上极尽邀功的姿态。听到‘叛徒’两字,他不由心生恐惧。
    “K哥,就是天未和迟夏春这两个人出卖了我们,将我们的计划告诉青堂,不光是害我们任务执行失败,而且还害得黑岳惨死,让我失去了一个心有灵犀的乐队鼓手,我的心也痛失了一半。K哥,他们罪无可恕,刑罚他们吧。”吉他手说。
    只见红桃K突然间抑制住刚刚歇斯底里悲伤的情绪,站了起来,手扶正帽子,面颊冰冷,判若两人。“背叛组织,残害同门,罪大恶极,该处以什么刑罚。”
    “这是神人共愤之罪,按堂中之规矩,当处以火刑。”吉他手立刻说道。
    “K哥,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在黑岳入殓时,将这两个叛徒一同推进去,让他们在地下向黑岳赔罪。”杜言寺说道。
    “不要。”迟夏春惊恐的喊道。
    “K哥,我有几句话要说。”方铭说道。
    只见红桃K没有言语,反而惊色的打量着他,目光对持那一刻,立马躲闪开来。
    “说。”红桃K说道。
    “第一,我们不是叛徒,而是受害者。事发当天我们遭到青堂的追赶,为了自保,我们逃离了丽水年华,这会才赶回来。第二,如果我们是叛徒,我们又怎么还敢回来。第三,我认为真正的叛徒还在靖堂内,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狡辩,叛徒明明就是你和迟夏春,不然为什么你们两人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去青堂领好处去了。”杜言寺说到。
    “我们-”方煜铭预言又止。
    “我也想听听合理的解释。”红桃k说到。
    方铭看到红桃K怪异的眼神,内心慌乱不安,平日里,他便对他感到恐惧,他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毫无原则的冷血杀手。情急之下,只好继续编造谎言。
    “那天在逃跑的途中,恍然间,我恢复了记忆,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天目留给我的财产,那是一笔金额大的足够买下一整片海岸的财产,我兴奋至极,我便同迟夏春去需找财产。我记得城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间寺庙,寺的后院—。”
    “好了,告诉我结果,钱拿到了吗?”红桃K打断方煜铭,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出了一点意外,其实—”方煜铭想说钱被偷走了。
    “天未,年轻人不要心急,我看你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在记忆通向过去的路途中,脑中难免会产生混乱的想法,不过不要担心,组织相信你终究会恢复记忆,为组织立下大功劳。现在,你还要继续接受治疗。”红桃K说。“老杜,我看天未有充分晚归的理由,他不是叛徒,而且,污蔑帮众兄弟是一项罪,谁也不例外,你和吉他手时辰钟各降一级。”
    众人听到红桃K说的话,皆为骇然。
    “天未,我的好孩子,快起来,让你受委屈了,保持悲伤的情绪,向你的好兄弟黑岳鞠三躬,向远去天国的人送去祝福。”红桃k一边扶方煜铭一边说,杜言寺一甘人等,看着大为惊色。
    “k哥,接到电话,颜总正在赶来的路上,5分钟后到。”程飞走来说。
    “哦,颜总要来了,颜总要来了。”红桃K自顾自的说,只见他心神不宁的左右走动。
    “兄弟们,大家保持悲伤的情绪继续为死者默哀,不要将悲伤隐忍在心中,释放出来,哭出来,大声哭出来,男人也可以哭泣。”红桃k对众人说,他又对吉他手说“吉他,哭。”
    “k哥,我~”
    “快,哭出来。”
    “k哥,你知道我是一个含蓄的人,不善于表达。”吉他手别扭的说。
    “快他妈哭。”红桃k历声道。
    只见吉他手摆出一副着急却欲哭无泪的样子。
    红桃K是第一个哭出来的,他仰着头,让眼泪从眼角流下,顺着脸颊往下流,留到嘴里。鼻涕也流了出来。不一会众人也跟随着痛苦起来,哭的样子千姿百态,在颜阳赶到场时哭泣声达到高潮。
    “啊,黑岳兄弟,你走的好早啊。哥哥惦念着你啊。哥哥记得你刚来靖堂时那憨厚淳朴的笑脸。你说你向往江湖,哥哥便于你把酒同欢,欢歌载舞。你说你放荡不羁,心向自由,哥哥便与你在夜色下奔跑,歌唱。你说你热爱音乐,哥哥便买正版的碟片给你。可,为什么,青堂的恶徒要夺去你那热爱聆听音乐的生命,音乐是无罪的啊,音乐为此缺失了一个知心伴侣,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哥哥多么想替你去承受那份痛苦啊。黑岳,不要怕。告诉哥哥,那些青堂的人是如何残忍的杀害你的。告诉哥哥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样貌,告诉大家那射向你身体的1449颗子弹是如何折磨你不屈不挠的意志的,统统告诉大家,兄弟们为你报仇!”红桃K悲怆的喊道,表情似是痛哭欲绝。
    “阿K,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岳他怎么会—”颜阳说道。他进来时,酒吧内已是一片悲声。
    只见红桃K一把抱住了颜阳,低头抵住他的胸口,像极了一个痛哭的孩子抱住年长的哥哥。“颜总,黑岳兄弟离我们而去了,是青堂的人杀害了他,向他的身体开了1449枪,几乎把他打碎了。”
    “什么,青堂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颜阳大喊道。
    “颜总,自从天目老大失踪后,青堂的人就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他们就是明目张胆的要除了我们靖堂。先是蒙骗程飞去公海,而后大张旗鼓的来酒吧砸我们的场子,现在竟然动手杀我们的人。他们分明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颜总,今天我把靖堂大部分兄弟都叫来了,你一生令下,兄弟们这就去替黑岳兄弟报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青堂决一死战。”红桃K说。
    “颜总,下令吧。”吉他手跟着起哄到。
    “报仇,报仇!”酒吧内顿时人声鼎沸。
    “难道非逼我这么做吗,我颜阳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大家都过上了安稳日子吗。我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啊,难道我的一步步退让,换来的是就是别人一步步得寸进尺吗。”颜阳歇斯底里的喊道。“兄弟们,黑岳的死,我会替靖堂讨回个公道,但是,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我亲自去找项龙。”说毕,颜阳干了一口祭台上的一杯酒,将被子摔到地上。
    “大哥,要去一起去,兄弟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红桃K说道。
    “一起去,一起去。”众人喊道。
    “兄弟们,我是过来人了,大家听我一言,斗争并不能使你获得什么。相反,如果大家去跟青堂誓死一搏,你们将失去一切。不,那不是我想要的,你们拥有你们的生活。我和红桃K成立组织的初衷是为了帮助那些曾深陷痛苦的人重新面对生活,融入新世界。我们做到了,我们磨练每一个人的意志,忘却过去,消除内心的彷徨,学习世俗规则,直面当下。你们年轻人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而不能因为复仇而被仇恨所毁灭。这是上一辈人的事情,是我和项龙之间的恩怨,我早该承认江湖已是逝去的了,天目失踪,汤峪沉迷享乐,庄尚一心洗白,只有我和项龙想着为兄弟们做点事。既然我们五个人缔造了江湖,那就让我们结束这镜花掠影的江湖。项龙,让我们最后一次以江湖的方式决斗吧!”颜阳激动的大喊道。
    “不,江湖没有死,江湖不能死,大哥,我陪你去。”程飞说道。
    看到程飞坚定的目光,依稀动容,颜阳仿佛看到5年前那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单薄少年。‘我是来寻找江湖的。’程飞当时说。
    “颜哥,我不知道青堂还有多少人记得江湖规矩,我去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干预你们之间的决斗,你只需专心对付项龙,其他人交给我。”程飞说。
    颜阳看着程飞,仿佛心有灵犀,一股埋藏心底久远的江湖情义油然而生。“好,阿飞跟我去。”他说。
    “颜总,靖堂其他兄弟岂能不去,不去歼灭那帮青堂的畜生岂能平息心中怒火。“红桃K说道。
    “对呀,大哥,大家都去,我们都去!”随即众人喊道。
    “我说了,其他人谁也不许去,红桃K你就待在酒吧里看着他们,谁出去就废了他的腿。”颜阳说。
    只见红桃K眼神凄楚,似乎是真实的悲伤,不过此时却流不出泪。“大家听清楚了,除了颜总和程飞,其他人一个不许离开十月酒吧。”他近乎哽咽的说出这句话。
    颜阳点燃三根香祭奠在黑岳灵台前,看着他的相片,注目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打给项龙,通知他明天下午这个时间去青堂找他。
    3
    十月酒吧成了灵堂,屋内屋外系着白布,今夜没有音乐,有酒,一支支酒被打开,今夜所有人要为黑岳守灵,无人睡眠。乡间有习俗,守灵的人聚在灯光下打牌,玩麻将,冲淡哀伤的气氛。不过,他们并不喜欢集体游戏,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人又出奇的多,为了掩饰尴尬,人们不停饮酒,将自己掩饰成一个失意的人。方铭忙的不可开交,他不停的将酒水送到需要的人手中。这使他想起熟悉的生活,一个被人需要的酒吧服务生,忙碌使人变得充实,尽管他只负责让酒找到酒鬼,但也有其意义。许多人听说他是天目的私生子,打趣的问他那笔财产有多大他便心驰神往的说那笔财产可以买下整片海岸,能站在离海最近的阳台上。所有人都听的入了迷,守灵的夜晚,在微醺酒意下,徜徉进那个美好的金钱铺就碧海蓝天的世界。
    方铭也跟着他们喝了几杯,微醺入醉,世界像是一个热水烫过的酒壶,恍惚而温热。他记不清与多少个人畅谈未来美好光景了,有人羡慕,有人祝福,有人嫉妒,有人咒怨。而在恍惚中,他见到了一个异常熟悉艳丽的身影,吸引着他跟了过去,他跟在她的后面,不一会,他们走到了地下,在步行梯的尽头,她停下了。
    “我们认识吗。”她说道。
    “你—”
    “不认识就不要随便跟在女孩子身后。”她媚声说道。
    “你是贴了一层人皮面具吧。”方铭怀疑她是沈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梦狡辩的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方铭直截了当的问。
    “好吧,既然你问我了,那我也不妨回答你。你应该感谢我,我一直在帮你。”沈梦背对着他说。
    “你—你说什么。”方铭显得气急的说。
    “你一直讨厌自己的过去,你讨厌自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摄影师,你的女朋友也因此离开了你,你感到生活绝望。这时你遇到了我,还有另一个恩人,天未。
    我知道换一个身份存在是一个疯狂的想法,但疯狂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了你的身上。我们互相利用,没什么不妥。天未死了,而我需要他,同时你也需要一个梦寐以求的有钱人的身份。
    所以我便佯装死去,来一步步引导你找到组织,你看看我为你做出多么大的牺牲啊。好在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一个我梦寐以求的逃避体,你逃离过去。而我满足了你,帮你实现换一个身份存在的愿望,这一切都是你自愿接受的。其实你大可放心,你的那个沈梦不会再出现了,她死了,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而且我多次来告诉你那笔财富的下落,就是要让你确信你就是天未本人,哈哈。”沈梦说道。
    这一说,于方铭来说竟然是五雷轰顶,他的脑子嗡嗡只想,天未的存在竟然玩玩全全是一个圈套。可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坚持做自己?还是做那个受人崇拜的天未。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不要随便跟在女孩子身后。”说毕,沈梦便欲向出口走去。
    “等等。”
    她停了下来。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方铭问她。
    “这不该是你知道的事。”沈梦说。
    “刺杀林聪的事件也是你在背后策划的吧。我,杜言寺,黑岳,吉他手四个杀手,每个人都认为你够杀掉林聪,自以为是,互相博弈。可我们不过是别人制造的游戏角色,我感到背后有一个游戏操纵者在控制着我们,它无比的了解我们,那个人是你的老师?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方铭说道。
    “呵呵,我只能告诉你,游戏一旦开启,便要按照脚本执行下去,谁都退不出去,你应该珍惜天未这个角色,尽管知道自己是被操控的。”沈梦说。
    “不,我不要被操控着,我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不要受你们控制。”方铭近乎失去理智的喊道。
    “你还真是一个可怜的不守规矩的小男孩呢,。”沈梦说道。
    “呵呵,我没听到一个充分的你能回避被控制的理由,我听到的是无助,绝望,可怜,我奉劝你珍惜现在的角色,因为更刺激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沈梦说。
    “我要揭掉你的面具,让十月酒吧的人看到你还没死,让大家看到你本来的面目,我要与你玉石俱焚。不,不,你把天目的财产给我,那是我的,那是我的财富,我是他的继承人,我是天未。”方铭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哈哈哈哈,你的样子太可爱了,你知道今夜十月酒吧中有多少人是带着面具的吗。而我摘下这层面具,你能确认看到的就是你想见的人吗,哈哈。在墓室你也该见过我真实的样子了吧。”说毕,沈梦揭下脸颊上的面具,慢慢的转向方铭。
    方铭再一次看到那张容颜尽毁的脸,那是他见到的最为恐怖的一张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方铭大喊道。
    “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过去,我身怀使命,而不像你,是一个彻彻底底懦弱的不敢面对问题只会逃避的人。”沈梦盯看着方铭说道。
    方铭险些昏厥过去,他无地自容,一刹那间,逃跑,又一次逃跑,逃跑的路永无止境。他向楼上跑,跑向人多的地方,跑出大门,跑向街道,沿着街道跑向远处灯光,跑向夜空,跑向大海。
    4
    逃跑的终点在哪,不知道,也许逃跑要耗费掉全部的生命力。
    突然间,在一刻,他感到筋疲力尽,他跑不动了。他想哭,想大声哭泣。这不安的软弱就是我想要的嘛,这永无休止自我的欺骗能达到拯救自己的目的吗,而这反反复复善与恶,欲与爱,自我与他我,堕落与救赎内心的挣扎所产生的痛苦便是终其一生的意义吗。不,这浪掷的青春该结束了,人应该勇于面对自己,面对失败,面对因失败而产生的逃避,面对逃避而产生的沉沦,面对理想远去的痛苦,面对内心反反复复堕落与救赎挣扎的痛苦,一次,两次,一百次,也要面对绝望,将它撕碎,重新再来。
    天空中燃起寥寥星辰,如有圣光,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自我救赎。诚实不是为别人的,而是为自己,他只有做自己才能找回生命的意义。
    他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他要回十月酒吧拿一样东西。
    方铭平静的走进那间置为灵堂的酒吧,守夜的人依然喝着酒,无论在他们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什么他也不去害怕了。他重新走过见到沈梦真实面目的楼梯,走回那曾属于天未的房间。看到迟夏春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那台属于他的相机。
    “把这台相机送给我吧,我本想把它偷走的,可我想既然你不需要它,偷与送也没了区别,所以还是和你打声招呼好。”迟夏春说。
    “不,我不能失去它。”方铭说。
    “噢?”迟夏春感到不可思议。
    “明天我们离开这里。”方铭说。
    “好啊。”迟夏春早想听到有人对他说这句话了,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今晚不走。”方铭说。
    “为什么。”
    “今晚,我想给这里的每一个人拍一张照片,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行尸走肉的人,戴着面具的人,心怀目的人,还有逃避的人。”
    迟夏春虽然听不懂方铭在说什么,不过,此时她很开心。整个夜里,他们四处拍摄,像是赏金猎人一样,追捕转瞬即逝的神情,真实是最好的表演,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瞬从眼神中流露出真实得到独白,这些点滴的光辉夜里的星辰还要闪亮。

    天亮了,红桃K从幽禁室中走出来,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那种由黑转亮撕裂的疼痛感依然存在,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消逝。确实,他永远无法忘记过去,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刻骨铭心。他无法忘记那个夜里在他眼前四处流窜的火光,火在夜里跳舞,美轮美奂,亮如白昼,燃尽了整个他的世界。
    “K,昨天夜里你待在幽禁室里吗。”颜阳走过来对他说道。
    “颜总,不是这样的,昨夜守灵,早上略感困倦,刚进去合了一会眼。”红桃K说道。
    只见颜阳近身走到跟前看着他。“你骗我,你的眼圈还是红的,你分明是一个晚上待在幽禁室。”
    听颜阳关心的问候他,红桃K心里竟是五味陈杂的感动,也不好再谎言相加。
    “你还忘不了以前的事吗。”颜阳问道。
    “怎么可能,过去的事情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了,作为九戒门戒律的制定人,我怎么能自己破坏规矩。”红桃K忙解释道。
    “好,阿K,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曾经受的苦,但我们一起创办九戒门的意义,不正是忘记不堪的过去向前看么。”颜阳说道。
    “颜总,不要说了,过去在白龙会只有你一个人看的起我,无论别人怎么嘲笑我,侮辱我,你都是站出来替我说话的,你对我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红桃K说。
    “哎,当年白龙会鱼龙混杂,竞是一些出生犊崽,无依无靠,在溯城生存靠打靠夺,野蛮粗鲁。没办法,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生存法则,所以江湖兴起,许多人慕名来到白龙会。来的也大多是粗鲁大汉或是带点武艺之人。唯有你刚来时像个文弱书生,那些不识眼的人便瞧你不起,欺负你,嘲笑你,说你毫无用处,要赶你出白龙会。记得那时你说你懂戏剧,你便想为大家表演,出不了力出艺,丰富帮众弟兄娱乐生活。谁想那帮人变本加厉羞辱你,辱骂你是戏子,骂你是四旧,骂你是骗子,竟然还有人造谣看到你从脸上撕掉一层皮,而里面装的是一个鬼。这真是我听到的最荒诞不经的谣言,现在想来就好笑。
    直到后来你成为北方第一杀手,用实力证明了自己,那些人才停止诋毁你,慢慢的越来越忌惮你。”颜阳说道。
    “颜总,过去的事情不要说了,都已经忘记了。”红桃K希望颜阳不再提过去的事情。
    “嗯。忘记就好。阿K,我想对你说的是,谁都有不堪的过去,不要太过在意自己得失。当初我们算是患难兄弟,我有好一阵子深陷痛苦之中。知道我善于经商,而项龙无经商头脑,为了帮助兄弟,天目把属于我的大部分家财都分给了项龙,说这样分堂发展公平。我记得当时我几近陷入绝望,祖上基业都毁在我的手上,我险些轻生。那时,是你红桃K跑来安慰我,你说,终其一生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追逐希望。对呀,那时你的一句话使我豁然开朗,把我从绝望崩溃的边缘来了回来。追逐希望,才是应该做的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最好就将忘得一干二净。我们成立了九戒门,收集那些深陷痛苦中的人,大家互相勉励,忘记过去,勇往直前。我们遇到了诗人杜言寺,话剧演员黑岳,吉他手,世界里我们并是不唯独深陷痛苦中的人,痛苦各式各样,像是开满山崖的野花。归根结底,使我们深陷痛苦的原因是我们不够自私,我们感到世界冷漠,是因为自己付出的温情得不到回应,世界冷冰冰的,其实人并不冷漠,相反对自身存在的个体极度热情,人人只关注自己,观看自己,他们的溺爱都给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孤独的自己,在他们的世界里,人是单独的,与社会无关,与世界无关,与宇宙无关,人看到的一切都是欲望,像小偷进入了一个堆满财宝的仓库,一个人尽可能的往身上背东西,即使沉重无比也心甘情愿。将财宝带到哪,没有想过,不知道,一个小偷只是很享受向周围的小偷炫耀身上的负荷,越沉重越快乐,一个人愿意背着金山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去世界旅行。一个人的快乐便是自身界定出的自己以及身上的重量,与价值无关,毫无关联。所有人都是窃窃自喜将东西帮来帮去藏来藏去的小偷,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去赞扬自己,热爱自己。我们越来越感到那些词语诸如‘信任’、‘道义’、‘诚实’、‘情义’变得虚假,词语是无罪的,只是他们在创造之初是介于两个人、超过两个人的多个人甚至是一个集合体中产生的,一个人不需要这些词语,一个人不需要语言修饰,一个人该彻底的陷入沉默,沉默才是真实的,沉默才是纯粹的。既然我们无可避免的被绑架在一个狭隘的世界里,一个人只有越来越自私才能够感到快感,我们不去反抗,去遵从,那为什么不让这无可救药鄙陋的自私升华,推向极致,只有成为一个冷酷的利己主义者才能感到越来越多的快乐,变得极其冷酷,对别人冷酷,对自已更要冷酷,超越那丛林里的动物,从热血退为冷血,遵从达尔文主义,弱肉强食,我们那孤绝的胜利与失败的姿态都是别人眼神里美轮美奂的画卷。
    一定程度上,我们成功了。这些年我们做的都是暴利行业的生意,尽管有些不道德,不负责任,但确是验证了那些越来越自私不顾他人观感的个体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快乐,我们剥削的是那些被道德束缚的廉价的年轻人,我们还要慢慢的教导他们如何变的自私。”颜阳说道。“阿K,你懂得我的心情吗。我真的珍惜这些年来我们为这个社会培养出的残酷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将大有可为,世界会变的越来越好玩,好多人都走出十月酒吧,走了出去,李成就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他也应是一个孤绝的天才,同你一样。所以,我是不会为了青堂骚扰我们那一点小事倾其靖堂的人去与他们拼命的,不值,我舍不得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孩子们,九戒门里的每一个人都掌握在现世世界里获得成功与快乐的秘诀。青堂的人永远不会懂,他们只会站在最底层觊觎我们的成功,即使现在把财产全部给他们,不久的将来,我们还是会超过他们的。
    不要因为仇恨去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将损失降到最小,是商业成功的秘诀。这句话在很早以前我的父亲就对我说过了。我刚刚说的话或多或少带了情绪,但我真实想做的就是,不要让孩子们因为无知、鲁莽、仇恨而牺牲,无论原因是什么。而且,就在昨天,见到自己的兄弟死去时,恍然间我认识到,自己的心中有一个江湖,它埋藏了太久,时常蛰痛我心,原谅我,无法忘记过去存在过的江湖。我还是想用江湖的手段了却恩怨。”
    红桃K看到颜阳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的眼中钳满泪水,他发觉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真实的哭泣,距离上次一痛哭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事情了。
    1
    江湖渐行渐远,在这达尔文主义的商业丛林中他累了,像一个趋利避害的昆虫,四处追逐,四处逃窜,即便再精打细算,他知道终有一天也会如在他前面一个个倒下的人一样创的头破血流,像一个年长的男人一样,一瞬间感到自己老了,累了。他把许许多多的人都培养成为冷酷的利己主义者,是为了保护他们免除受伤害,世界里终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的变得冷酷,然后传染给别人,人群越来越大,达到一个临界值。他只是想自己熟悉的人先行掌握这个规则,以至于后来的行为可以变得主动而不是被动。
    但他却无法将自己转变为彻底冷酷,他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彻彻底底不属于,甚至他憎恨冷酷。内心里一直存有一片温热的江湖,像烫过的白酒,在醉世的迷离中,使他恍惚的看到自己,解放自己,找到真实的自己。人无论多么受世俗所累,终有一刻想要彻底的解放自己,去他妈的一切,去他妈的精打细算,即便注定是输,他也要去追寻,那是悲剧的意义,精打细算永远度量不出美的价值。
    青堂内外站满了人,这是一间经营不善的建筑材料工厂,偌大的仓库内堆放着生锈的钢材,混凝土砌块。曾经的财务室变成的赌博室,屋子里充斥着粗重的烟味,项龙与帮众在玩推牌九。屋外音乐声嘈杂,闲来无事的年轻人在生锈的钢材旁跳舞,有的在玩滑板鞋,有的在盯着手机里的色情照片看,有的手中拿着钢筋与帮众较量,胜利的人引来欢呼声。
    “把项龙叫出来。”程飞站在仓库广场大喊道。
    这一喊,广场上的小弟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聚了过来,不一会将二人团团围住。听到喊声,项威,项虎也赶过来,从人群中扒开一条道走了进去。
    “呦,两个人,背后还有人埋伏吧,把大门关上。”项威命令小弟到。
    “不必,今天只有我颜某和程飞二人来此,怎么,项龙不敢出来会客吗。”颜阳到。
    “颜老头,听说你是来跟我父亲决斗的,可惜家父一向仁慈,念与你称兄道弟多年,不想出手伤人。不如小侄项虎现行陪你过两手,陪您老人家热热身。小侄可仰慕您老人家大名多年了,家父常年提起你当年神勇,耳朵都起茧子了,今天斗胆向你讨教两招。”说着,项虎将衣服一脱,扔到地上,露出胸膛的一只猛虎纹身。“来,谁都不许插手,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大哥,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条理这么清楚了,这句话你是不是背了一晚上。”项威道。
    “躲一边去小兔崽子,一会大哥伦开膀子伤着你。”项虎道。
    “项虎,你好不知耻,我来跟你打。”说话的是程飞,他脱掉衣服,一把扔到地上。
    “哼哼,程飞,你还不配给我打,兄弟们,程飞这个小角色交给你们,我来啃颜老头这块硬骨头。”项虎机灵说道。
    眼看双方剑拔张弩,对战一触即发。
    “别动手。”
    众人只见项龙走了过来,他的夹了半根燃着的烟,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他吸了一口烟,踩灭,吐了一口痰。
    众人始料不及的是他先是一脚踹在项虎屁股上,刚要踹项威,他赶忙躲闪了。
    “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敢这么对你们颜大爷,你们知道吗,当年若不是颜大爷,你俩现在连饭都吃不上。”项龙说道。
    “爹,羊入狼口,不吃我们还是狼吗。”项虎说道。
    “还他妈胡说。”说着,项龙又是一脚踹向项虎。
    项龙赶忙和颜悦色给了颜阳一个拥抱。“兄弟,对不住了,小孩子不懂事,别见怪。”
    “项龙,我今天来不是叙旧的,想必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今天来是要一个说法的。”颜阳说道。
    “兄弟啊,是这样。前一阵子我出国旅游了,没在家,没想到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我听说不光打了你们的人,还失手打死了一个小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爹,他叫黑岳,是个胖子。”项威在一旁说到。
    “你说什么。”程飞怒目瞪着项威说道。
    “小兄弟,火气大了点吧。他叫什么名字了?”项龙说道。
    “爹,他叫程飞,听说只有一根筋。”项威说道。
    “草,我费了你。”骂着,程飞便欲动手,青堂众人赶忙顶在他跟前,将他围住。
    “颜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靖堂的人凶神恶煞似,反而看我们青堂的小弟各个和颜悦色,质朴呆萌。我听说那黑岳面相也十分吓人,相比那天青堂的弟兄一定是被黑岳的面相吓到,紧张中出于自保才失手开枪的。项威,项虎,当时是这个情况吧。”项龙说道。
    “爹,当时兄弟们在丽水年华巧遇黑岳,便礼貌的去同他打招呼,哪想到他见我们便跑。我们当时想黑岳兄弟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辈儿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们与靖堂还是兄弟之家,便跟了过去。谁成想,黑岳兄弟竟然掏出的枪指向我们,样子恐怖至极,像是遇到了鬼,事后回想起来,黑岳兄弟一定是患有某种间歇性的精神疾病,我们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太痛了,而且他随时有失去理智做出伤害兄弟的事。两相权衡,无奈之下,兄弟们只好无奈的开了枪。不过我想,黑岳兄弟那一刻一定是感到快乐的。”项威说来。
    “嗯,不过做了好事不要埋在心里,要讲出来,不然不仅不会引来别人的感恩,还会引起别人的误会。还有,你们知道黑岳兄弟的事,怎么也不去靖堂烧几张纸,我青堂还差这份份子钱吗。”项龙说道。
    “爹,你说的对,明天我们便带一份厚礼去靖堂吊唁。”项威说道。
    “颜阳,这话都讲开了,你了解整个事件发展的始末了吧,一切都是源于我们缺乏沟通。所以说,凡事不要鲁莽,要加强沟通。”项龙说道。
    “项龙,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天我就要给自家兄弟讨一个公道。我们决斗吧,用江湖的规矩。”颜阳说道。
    “颜阳,为了一个小弟,你犯得上拼命吗。”项龙说道。
    “爹,江湖规矩是什么。”项虎说道。
    “呵呵,江湖规矩,这都什么年代了。”项龙不屑道。
    “爹,现在是互联网年代,讲究去中心化,去个人英雄主义。”项威说道。
    “颜阳,听听,你现在的思想已经严重落伍了,再不与时俱进你就要被淘汰了。”项龙说道。
    “项龙,你到底敢不敢决斗。”颜阳直截了当的问。
    “爹,我们还跟他们费什么话,就两个人,打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项虎激动的说。
    “颜阳,你想怎么打。”项龙说。
    “江湖规矩,你我单独决斗,最先求饶的满足胜利者的一切要求。”颜阳说道。
    “爹,他现在就像疯狗一样,你不能跟他打。”项威说道。
    “我项龙也不是被吓大的,好,我跟你打。”项龙说。
    “爹。”项虎感到大惑不解。
    “不过我也有一个规矩,加一场比赛。”项龙说道。
    众人感到大惑不解。
    “颜阳,我答应同你单独决斗。你带的小弟程飞和青堂的兄弟们切磋一下。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不讲究单打独斗,讲究团队合作。规矩也要与时俱进酌情修改。只要双方中那一方有人先投降,就算谁输。而且与程飞决斗的是一个集体,不是个人,所以要所有人全部投降才算有效。”项龙说毕,青堂众人大笑不已。
    “爹,你说的这个规则非常公平,合理。”项虎说道。
    “爹,即时对方程飞作战勇猛,我们也不会胆怯,必定使出全力抵抗到底。誓死捍卫青堂颜面。”项威说道。
    “项龙,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没的选,现在这里就是规矩。”项龙说道。
    “那就干,少他妈废话。”程飞话一出,拳头也跟出了去。紧着着便迎来无数只拳头,像丛林中的荆棘扑面而来,打在他的头上,胸口,胳膊上,阳光像透过一颗茂密的树干,树影婆娑,照在他的身体上。而他只有一双拳头,像是泥土里欲破土而出的嫩芽,渴望阳光的力量促使他不断拼搏,不断拼搏。
    “小飞。”颜阳大喊道。
    “颜阳,我们还是看年轻人打架吧,多么有朝气,就像是闻着春天里未成熟的烟草的味道。”项龙说。
    “项龙,你这个无耻小人。”说着,颜阳的拳头挥了出去,用的力气过大,就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永远被扔了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项龙赶忙躲闪开来,他并不与他打斗,而是绕着众人殴打程飞的人群跑,一边跑一边笑。颜阳难以集中精力兑付他,一看到旁边程飞对决那么多人,便难受的很,他知道即使程飞抵不过众人,他也不会先投降的,他从不投降,即使被打的没有了气息。颜阳想到唯一的胜算便是抓住项龙,让他投降,他要在尽可能最短的时间做到这件事。转念集中精力,孤注一掷,他透支了心跳,透支了速度,透支了力量。在一瞬之间,他追赶上了项龙,狠狠地将他扑倒在地,手锁住他的喉咙。“认输。”他大喊道,眼神中充满着火焰,怒视着他。却只见他的嘴角还在笑,他认为他不敢拿他怎么样,眼见程飞已经被人群埋在了里面,生死不知,着急之下,他更加用力的锁住他的喉咙。
    只见项龙的表情极为痛苦,终于,不一会,他示意他松开手,他认输了。
    “别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喊道。
    众人仿佛没听到项龙的声音,继续攻击着程飞,而颜阳已经看不到他了,愤怒之下,便冲进人群。
    “停,别打了。”项龙再一次喊道。
    这会,众人才停了下来。
    “爹,咱们赢了吗。”项虎说道。
    “爹,这个程飞怎么被打都不说话,我怀疑他被打成哑巴了。”项威说道。
    “好了,咱们愿赌服输。颜阳,我认你是一根硬骨头,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办,但你要提过分的要求,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项龙说道。
    “我只想你们青堂的人发誓,以后不许在骚扰靖堂。”颜阳说。
    “就这一点?”
    “对。”
    “好,我项龙发誓,青堂以后不会骚扰靖堂。”
    “好,希望你信守誓言。”颜阳赶忙去扶躺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的程飞,用肩膀撑起他的身体。“小飞,我们走。”
    项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仍有不甘。“爹,我们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么。”
    “让他们走。”项龙说道。
    2
    阳光清透,颜阳与程飞互相扶持着走出仓库大院,疼痛感蔓延到空气中。
    “小飞,撑住。”
    “大哥,没事的,我身体结实着呢。”说着程飞不干咳了两下。
    “哎,真不该带你来。刚才如果在晚一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大哥,我相信你,从始至终都相信你,这不我们胜利的走出来了吗。”程飞道。
    “好兄弟,这一仗我们干的漂亮。”
    “哈哈,痛快。”程飞兴奋的喊道,已不顾身上的疼痛。“大哥,自打加入白龙会以来,唯有今天感到最痛快,真真正正的痛快,爽。”
    “我知道,这些年让你服从组织的规矩难为你了,从你的眼神中能看出你的心无法归属于那里,这些年你都是隐忍着的。不过,这一点上我们俩很像,我们是性情中人。”颜阳说。
    “大哥,看来一直以来我没跟错人。今天来,我本是没抱着回去的打算的。”程飞坦诚说。
    “哈哈,好兄弟,大哥都看在眼里。其实,在靖堂中弟兄中,我只带你出来也是有私心的,想着如果有什么不测,身边能有个心照不宣的朋友陪着。虽说靖堂里都是我的孩子,但我知道唯独你我是与他们不同的,我们还有点热血。”颜阳说。
    “大哥,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程飞说。
    “你我之间有话但说无妨。”颜阳说。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排斥红桃K的培养方式,他把我们像杀手一样培养。”
    “你误会他了,红桃K是在磨练你们的意志,他想让你们变得更加坚强,在社会中竞争中获得更多优势。”颜阳说。
    “可我觉得苦行的方式过于残酷了,我们被训练成了冷血的工具,我们失去了心灵。”程飞说。
    “对呀,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失去了心中所愿,我把灵魂给了不择手段赚取利益,经过今日的事,我知道自己心中还有江湖,我该自我反思,你们大家每个人都有心灵,我不该以赚取利益为终极扼杀你们心中所愿。”颜阳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你一心想着大家,我只怕你的好心会被别人利用。”程飞说。
    颜阳一脸不解。
    “我发现这几次我们与青堂的冲突都与一个人脱不开干系。”程飞说。
    “怎么说?”
    “第一件事,我去公海取货是那个人通知我的。第二件事,杜言寺五个人刺杀林聪,中途遇到青堂埋伏,显然是有人高了密。第三件事,杜言寺与吉他手被项威、项虎围追堵截,是那个人通知我去营救他们的。第四件事,那个人将天未留在组织,直接的影响便是引发青堂的人争夺天未,他们要拿到那笔天目带走的财产。第五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个人不停地建议你报复青堂。这几件事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那个人尽一切手段挑拨青堂与靖堂的矛盾,他就是红桃K。”程飞说道。
    “小飞,我与红桃K快做了30年兄弟了,我了解他的为人,虽然性格孤僻,但他绝对不会做出出卖自己兄弟的事情啊,况且他这么做也毫无理由啊。”颜阳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和红桃K的感情,你才是最重兄弟情义的人,我这样说是怕你被别人利用,毕竟你曾经被自己的好兄弟天目利用过一次。”程飞说。
    颜阳哑口无言。
    这时竟然出现一刻石子砸在他们面前。
    “谁!”程飞喊道,他头目四顾,只见右侧的一棵树后竟然有一个人影。
    那影子瘦弱异常,看着不禁令人发寒。
    “你是谁!”程飞向那影子喊道。
    无人应声。
    “小飞,不用大惊小怪,也许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我们不去理他。”颜阳说道。
    “说的是,我们走。”程飞时候到。
    刚没走两步,只见他们身前又落下一颗石子。
    程飞脸上怒意斐然,他径直朝向那棵树走去,他要打爆那人的头。
    可当他见到影子的主人时,大吃一惊,险些昏厥过去,那张脸竟然是黑岳的。有片刻间他的意识是停顿的,只见那张脸向他微笑,恍惚间他意识到了什么,黑岳已经死了,他不是黑岳,但为时已晚,他失去了知觉。
    红桃K将程飞的尸体放在树下,脸一瞬之间又变成程飞的样子。对于变脸的技艺他在娴熟不过,他可以瞬间变成任何一张他见过的面容。他是变脸艺人的单传弟子,变脸技艺炉火纯青,他又将易容术与变脸技艺巧妙融合,独创一种独门绝技,瞬间变换自己的脸,杀人于无形,所以他被称为北方第一杀手。
    只见颜阳赶忙走了过来。
    “小飞,发生了什么事。”颜阳不知道他看到的人是红桃K。
    红桃K向他一笑,走上前,抱住了颜阳。
    颜阳经错不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抱着他的人悄悄对他说:“对不起。”
    而后他感到背部出现浸透了的灼热感,红桃K将刀子插进了颜阳的后背。
    一刹那间他变回了平时使用的那张面容,颜阳看到了他,睁大了眼睛。
    “K…..你为什么这么做。”颜阳不敢相信的问道。
    “颜总,我发誓我不想对你这样做,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们与青堂决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都是你自己的错!”红桃K竟然是歇斯底里无法抑制住情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挑起两家的矛盾,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颜阳绝望的看着红桃K说。
    “因为只有看到白龙会自相残杀,才能够救赎我深深的仇恨,哈哈,30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红桃K激动的说。
    “红桃K,白龙会到底哪里对你不住,难道还是因你初来乍到时,帮众欺负你的事情吗,那也不该有如此深仇大恨啊。”颜阳诧异道。
    “颜总,事到如今,我不瞒你了。自打我进入白龙会时起,我便开始筹划向天目复仇的事,30年了,哈哈!”红桃K说道。
    “你与天目!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的本名叫做天辞,我和天目同出生于川地大禹村,那是一个由川戏变脸艺人乔迁建立的村子。村中有一个家族世代相传的古楼,那古楼美丽无比,是历代川戏艺人登台表演的地方,是孩子们心中向往的圣地。然而我永远不会忘记8岁时那个朗月当空的夜空,我心中的美燃烧幻灭,我成了一个背负刻骨铭心仇恨的人。
    8岁那年我被师傅收入关门弟子,师傅将传授我传统的变脸技艺,我心中激动无比。我是大禹村中唯一一位被选中的变脸技艺传人,意味着我将传承师傅的衣钵,在我长大的一天,我将成为古楼表演艺人的主角。
    同时我也知道那时有好多同龄人嫉妒着我,村子里传者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他们诋毁我,诋毁我的师傅。不过师傅劝我说要静心修习,不要去理会他人口舌。自此我专心跟着师傅在古楼内修习,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将变脸技艺融会贯通,登上鼓楼表演。
    可在不久之后,我的理想幻灭了,古楼付诸一炬。不知何时起,村里的孩子们口中传着恶言,说古楼是一个妖塔,里面住着妖怪,它将给大禹村带来了厄运。
    就这样,一群与我一般大小的孩子,扬言要烧毁古楼,保护村子,其中有一个人便是天目。
    我永远记得8岁时那个晚上,朗月当空,一群孩子人手拎着火把冲进了古楼,他们欢笑,奔跑,四处放火。那火光比星辉闪耀,在风中连成了星河,波光粼粼,古楼灼灼烧烧,大火冲天,似乎将要燃烧月亮。
    孩子们的笑声震耳欲聋,他们带着火把四处流窜,抛射火把,将古楼燃烧,将火燃烧,将月光燃烧。
    我的心悲痛欲绝,我与师门的人扑救火焰,浇水,水干了。我们无能为力,哭泣,用眼泪浇灭火焰,泪干了。最终我们吸食火焰,将火焰吞食腹中。
    我们用尽了一切延缓古楼燃烧的方法,却终觉改变不了古楼付诸一炬的事实,大火整整燃烧了一个月,古楼化为风中灰烬。


    当阳光照射在那片一览无余的空地上时,便是我仇恨的起点,我失去了一切,我的世界毁灭,我的师傅同门死于火焰中,而我因吸食大量火焰,容颜尽毁,成了食火人。
    颜阳,我让你见见我真实的面容,你该知道这仇恨有多么刻骨铭心。”说着,红桃K将面具拂去,一张极为恐怖的脸显露出来。
    “啊!你…你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哈哈,这是我的真实的样子,美吗?这么多年来你们见到的我是我的仇人的面容,也就是当年放火烧毁古楼的其中一个孩子。他死于30岁,我记住了他的面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实施我的复仇计划,当年那帮孩子,死的死,疯的疯,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天目。
    我追查了他很长时间,他在村子里杀了人逃亡在外,后来我知道他在溯城,当成了白龙会的老大。然后,我加入了白龙会。
    其实我杀掉他易如反掌,但他是我最后一个仇人了,杀掉他似乎我便没有了意义,我一定要让他如我一般痛心的活着,当年他们毁了我的世界,如今,我也要毁了他一手创立的白龙会,我要毁了他的江湖。
    我的复仇计划分四步,第一步制造白龙会内部矛盾,这件事是最容易办到的,人人见钱眼开,江湖是个笑话,那时不停地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利益冲突,看着你们斗来斗去。第二部,给天目出谋划策,白龙会分堂。颜阳,我要对你说声抱歉,当年你净身出户的遭遇是我一手策划的,哈哈。我化身为一个叫扶摇子的道士,倾听他的苦恼,为天目出谋划策。其实,当时天目挺在意白龙会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的,他希望江湖里人人有肉吃,有酒喝,不要因为一点利益闹得不愉快。但是他笨啊,是我的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的。我对他说,人人关心的两件事是名和利,将白龙会按势力划分为四个堂,每个堂各自经营自己的产业,互不干扰,矛盾便解决大半了。
    天目赞同我的观点,然后我有对他说,四个堂主经营能力不同,善于经商的一定会发展快于善于打架的,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便会对白龙会形成威胁,必须平衡配置资源。这就是后来天目分堂计划的雏形,最善于经商的你净身出户,而项龙渔翁得利,天目名利双收。
    当然,你可不要以为我在帮助天目,我对他恨之入骨,我岂会帮他,我是在实施更长远额计划。这时候,我便想到了你。哈哈,我先是让你倾家荡产,然后再给你温暖,与你称兄道弟,你一定会是我最忠诚的辅佐人选,因为我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向你伸出了援手。
    我开始实施第三部,成立九戒门组织,培养对抗青堂的势力。颜阳,你以为靖堂发展的如此迅速是因为你的商业头脑么,不是,是我对于时代人性深刻的理解,人人都会为了利益显露出自己残酷的一面,我是要将这残酷升华到极致,抛出虚伪,脆弱,对自己残酷,对世界残酷,方可无往不利。我要求九戒门成员苦行,一方面是要磨练大家的意志,把你们培养成精英中的精英。另一方面,我同样痛恨着你们,你们不过是我复仇的工具,我要你们承受我经历过的痛苦,看着你们被苦行折磨,我就会体会丝丝快感,哈哈。
    最后一步,第四步,挑唆青堂与靖堂的矛盾,青堂的老乔是我很早安插进去的人,我们一同在努力制造两边的矛盾。程飞说的对,他被骗取公海,青堂来酒吧闹事,刺杀林聪被青堂埋伏,拉天未加入九戒门组织都是我已收策划的,我要看到我期待已久的两边激烈对峙,水火不容,直至湮灭。
    可是颜阳你一而再三二三的阻挠我的意志,你知道这是我计划多久的事情吗,你知道这种忍受痛苦的痛苦吗,你知道一个人的心中除了仇恨无以为靠的凄凉吗?
    所以,尽管我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无法阻止我对你下狠手,因为你挡在了我复仇的道路上。”红桃K说。
    只见颜阳泪眼婆娑,他吃力的喘着气,脸上却无恨意,此时他心知,自己以容不下仇恨。
    “K,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那我当作你最好的朋友吗?”颜阳喘息着说道。
    红桃K竟是睛光闪烁,哽咽说不说话。
    “K。如果你还那我当朋友,我只想对你说,不要让仇恨毁灭了自己,不要再做下去了。”颜阳说道。
    红桃K眼眶中已衔满泪水,他的脸颊抽搐,说:“不可能,不可能!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我的复仇,看着吧,你死以后,我便会放出风声,说青堂的人杀了你,而届时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就会发生了,靖堂的人赌上性命与青堂的人殊死搏斗,那将是一场最为惨烈的打斗,我该为他们准备一场华丽的葬礼,哈哈!”红桃K的眼中满是天空的颜色,蓝的深邃。
    只见程飞并未断气,他托着满是血的身子,朝着颜阳的方向爬去。“大哥。”
    “小飞。”颜阳自知所剩气息无多,拼命向着程飞的方向爬去。
    两人眼神交视。
    红桃K强行抑制住了泪眼,擦干眼眶,离他们而去。
    3
    只见草丛中两双人眼浮动,一个是方铭,一个是迟夏春。
    方铭情绪失落。“原来,我自始至终的存在便是个笑话,我以为自己会换一个快乐的身份存在,我以为我可以得到那笔财产,我会被所有人仰视。其实,我不过是红桃K与沈梦手中的棋子,他们用我来引发青堂与靖堂的矛盾,同时给予了靖堂所有人一个疯狂的幻想,我找到那笔财富后,他们便有机会分割那笔财富,其实我们都是生活在幻想的泡沫中。我彻头彻尾成为一个笑柄,就像去丽水年华刺杀林聪,我,杜言寺,吉他手,黑岳,四个杀手自以为是的认为通过陷害彼此,互相出卖,自己能够拿得最高奖励,结局反被别人算计。其实我们不过是背后游戏设计者安排的角色,他洞悉每一个人的所思所想,他培养了我们,每个人是那个不信任任何人以追求利益为最高目标无信仰无畏惧孤独的人。游戏设计者就是他,红桃K。”方铭说道。
    “可如果他说的话真的,他是在古楼内吞食火焰的人,那他也很可怜,也许在很久以后,我们经历了一些事,也会理解他的行为。”迟夏春说。
    “我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尤其是没有原则的中年人。我们没见过古楼,更不知古楼的美,也许古楼的存在是他的臆想,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需要我们自己去证实。”方铭说。
    至死,颜阳与程飞没有握住彼此,他们的身形如河水两岸,一条河水将他们分开,河水是雨水倾注进大地裂开的口子,无数个日夜冲刷着伤口。
    方铭拍下一张照片。
    “我们该去十月酒吧告诉大家红桃K的阴谋吗?”迟夏春说道。
    “我们去阻止杀戮。”方铭说。
    俩人抵达十月酒吧时,屋内已是空荡荡无一人,屋内摆放着黑岳的照片,遗体已经不在。
    “坏了,他们已经去了。”方铭说。
    他们走到停车场,车辆已所剩无几,他驱车前往青堂,希望追赶上他们。
    在颜阳与程飞被害的那颗树下,方铭停下车,所有人都在这,人密密麻麻,众人跪倒地上,而前面停放着三口棺材。
    一个是颜阳的,一个是程飞的,一个是黑岳的。
    “兄弟们,我们与青堂的人仇恨不共戴天,今日是了解之日,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杜言寺向人群喊道。
    “报仇!报仇!报仇!”众人大喊道,声音如海啸。
    人人头上系着白布,在风中如柳絮般飘荡。
    “兄弟们,将酒喝干,与青堂决一死战。”吉他手对众人说。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众人喊道。
    而哭泣最大声的是红桃K,他的双手抱着颜阳泪流不止。
    “我的好兄弟,你最忠诚的朋友红桃K在你身边,你的死去将是愤怒的火焰,燃烧我们心中的烈酒,我们要让青堂付出惨重的代价。”红桃K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进。“兄弟们,走!”
    “等等,大家不要去。”方铭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迟夏春。“大家听我说,发生的这一切都是阴谋,颜阳不是青堂所杀,而是死于红桃K之手,我有证据就在刚刚我拍下了照片。”
    众人哗然,各相左顾右盼。
    只听红桃K大笑。“兄弟们,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我和颜阳情同手足,我岂会加害与他。反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天未太子有重大嫌疑,据青堂的可靠线报称,天未太子早已被策反加入青堂,他现在的举动就是在离间我们。”
    “K哥,说的对,我早怀疑天未是叛徒了,上次我们执行刺杀林聪的任务,就是他告的密。”杜言寺站出来说。
    “没错。我可以给杜言寺作证,天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我的黑岳兄弟就是间接被他所害。”吉他手说。
    “兄弟们,天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徒,让这个叛徒闭上嘴!”红桃K喊道。
    众人也不去看方铭手中的照片,围住了他,对他实施拳打脚踢。
    “兄弟们,今天,我为大家所有人准备了棺材,让我们放弃一切顾虑去同青堂战斗吧!”红桃K激动喊道。
    “战斗!战斗!战斗!”众人大喊道。
    众人抬起棺材,朝向青堂的仓库大门走去。
    有大风吹来,白巾于风中飘扬,灵花飞舞,如坠满地面的花束。
    花落,是死亡的信念。靖堂一干人涌进青堂的工厂大门,那边正为放走颜阳与程飞的事儿沮丧。
    只听老乔在人群中喊道:“靖堂的狗杂种找上门来了!”
    只见屋子里的人顷刻间一涌而出,清一色光着上身,纹身赫立。
    另一边靖堂的人清一色孝布系身,目光冰冷。
    两边针尖对麦芒,言语已是累赘,直接拼杀干了起来。
    大风卷,阴云密布。
    男人崇拜力量,男人信仰力量,男人在力量中成魔。
    方铭的呼喊声如风中吹过的枝叶,脆弱,微不足道。
    他只得记录这一切,有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它必须历经压抑,堕落,释放,毁灭才会归于宁静。
    一个人的孤独,是在于混入人群中的卑微,人群永远凌驾于个体之上,吞噬着个体的意志,而个体总想着冲破凌驾于自身之上的压抑,或逃避,或疯魔,或堕落,或死去,或成神,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获得自身的渴望。
    在力量里,他们每个人找到了自己,人人信仰自己,他们并非在演绎战斗,而是在寻找自己,他们企图通过力量的释放来救赎自身迷失的灵魂,企图通过赌上自己的性命而获得自己。
    他们走向了极端,无可避免的走向极端,彻头彻尾走向极端。丧失了灵魂的人如木偶,他们易受世界摆布,无非是他们渴求重新获得灵魂,渴求的卑微,渴求的无药可救。
    大风吹席,厂院内如积满落叶,尸体横陈,方铭离开了仍然对峙的现场。
    世界上矛与盾的结合是一场自我清理的过程,它们各自寻找自己的因果达到终极。我们一旦执迷一件事物的对与错,
    为此付诸正义与仇恨而毁灭自身,都是在完成世界的自我清理。对与错一并消除,矛与盾一并消除。但世界并不因此湮灭,许多事物会发出枝桠,枝桠才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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