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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走失的亲情》————亲情如何走失的？血泪斑斑，心碎一地！[第65页]

作者:小荷我2017
首页 上一页[64] 本页[65] 下一页[66] 尾页[7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母亲来了，单身公寓头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天天坐在房间缝棉衣。对于管理员的寻问，母亲忧心冲冲，连四楼打热水都不敢去，更别说门口买馒头！她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见人一脸的卑微，水房用水，多接一盆都怕被人数落。每天早晨早早熬好稀饭，调好菜，目送着我走出宿舍，去上班，自己则拿起针线活，一天天的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下午进门，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候着我。宿舍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孩子的小棉袄一件件的做成，摆放在铁柜子上。
    母亲变了，变得与我脑子里的记忆截然不同！母亲变了，变得让我不适应！看着她小心奕奕的样子，看着她紧张卑微的表情，我的心却瘾瘾做痛。我知道进门出门对母亲笑脸相送；我知道和颜悦色教会母亲城里人的生活习惯与各种电器的使用；我知道宽慰母亲惴惴不安的心灵；我知道给母亲添制新衣裤；我知道买回母亲爱吃的小零食，我知道……；可我的内心深处依然厌恶那张熟悉的脸庞与身影！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那热情的举动，我曾不止一次的在内心臭骂自己：你这是怎么了？你妈哪里对不起你！她那么大年龄了，千里迢迢来照顾你，你至于这个样子吗？你到底恨她什么！”
    回到宿舍远远便闻到了香喷喷的油泼面味道，敞开的房门，明亮的灯光，铿锵有力的秦腔戏，突然，一股暖流直冲胸口，鼻子一酸，想哭的冲动卡在喉咙，难受极了。
    “慧娟，妈说回来咧，快，快快快，面熟咧，你赶紧吃，吃！妈算着你回来的时间泼的面，香很！”突然，母亲迎面而来，笑盈盈的说。
    “妈你咋知道是我？”压住心酸，挤出笑容问。
    “嗨！妈一天一个人成天窝到个房子，外头稍微有个动静妈就能知道。你天天给回走呢，你的脚步声妈还能听不出来！”
    “呵呵！也就是的，咱四轮车声听多了，我老远也能听出来。妈，明个有集，我引你到外头转嘎，咱买些菜，后晌饭一吃，我再引你到铁厂浴池洗个澡。”我放下饭盒，来到水房边洗手边说
    “行！咱到集上再买些布，我给娃做鞋的绒布还有些欠，哎！明个不是十九嘛，咱叫裁缝做的那两条裤子到时间咧，该取了！吃饭，吃饭，妈说咱先吃饭。”母亲热情的站在桌子边招呼。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不觉间想起儿时饥饿的感觉。
    天亮了，睁开眼睛，母亲已经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做着早饭。宿舍里弥漫着儿时熟悉的一珍子香味，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孩子不断的在肚子踢动着，突然间，‘母亲’俩个字是那么的亲切。
    “妈，你咋起来么早的，今个又不上班，你没说多睡一会儿！”
    “哎，慧娟，你醒了！妈睡不着，妈一天到屋起来的比这个时间还早。你爸一天啥啥都不做，一早起，妈起来这才给nia烧炕家，做饭家，打扫卫生家。就这，nia连爷一样，一起来，可饭迟咧早咧，啥啥还没到路数上！妈就像雾个屋的丫鬟，一辈子就叫你爸给欺负渣咧。这任个，妈到你这儿来咧，妈才觉得舒畅咧。你看些，屋的暖气，暖和的，水龙头方便的，单位好的还两层一个热水器，做个饭呵快活的。哎，妈任个就准跟着你享福了！那时间，你家都蕞着，你爸打妈呵连打死娃一样，妈没处来，没处去的，到nia谁家屋去都理缺。你知道那一次连绸绸打捶，妈出去了一个月，到韩北家我姑家去了，成天连人的粗使丫鬟一样，给人洗被儿，洗褥子，做饭，担水，就这我姑家儿媳妇一天脸拉的这么长！使气掖搡的，妈一天头头低呵，吃人一口饭都从脊梁杆子下去咧。妈没娘家么，……”
    听着母亲的话，一种同仇敌忾，感同身受的难过深深刺痛我的心灵，回想起父亲的暴虐，打闹的尴尬，我脱口而出：“没事，妈，你以后有我了，他我爸再打你，你就到这儿来，把他丢到屋，叫他一天三顿三晌戳锅底，做上几天饭就知道啥了。雾个屋一天就叫他给打散了，到如今还知不道个啥啥，光知道打麻将，重的不扛，轻的不拿，把屋的负担丢给你一个妇女担上。玉立娃几年了都不回来，他也知不道寻娃，一天迭咋坐得到沃麻将摊摊上去咧，不嫌人笑欢！……”
    “不说咧，妈说不说咧！你任个已经考出来咧，有心了给他俩个，没有了就不给了。妈也就是给你帮帮忙，等你月子出来，妈就回去了。叫你婆子阿公给你哄娃来。当年nia俩口子再三再四的到我连你爸跟前说他家哄娃呢，把我连你爸隔的远远的。妈初心你，你这一辈子就坐这一个月子，当年妈生你家，没人管，还连你婆着咧一肚子气，人差点没死了，你不当的，没奶吃，妈差点把你送人了。不了，妈说不管咋么个妈要看着你出了月子，妈再走，出了月子你身体也就好些，有个啥事也就能挨起刑。再一个，咱屋还有玉娟娃念书呢，负担大，妈回去还要做生意，你爸他秋夏俩忙给人撵个场，播个种，平时拉个土，日子也能过的去。Nia你婆子阿公没负担，你嫂那两个小子都大咧，蕞的都五六岁了，能撂过手了，nia来给你家看娃再合适不过了。再一个nia来看娃正股正行，叫nia看……”桌子边，母亲边吃边给我说。
    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心里一酸，一种愧疚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强忍着眼泪，笑笑说：“妈，看你说的，这个屋我连满库一人一半，他妈他爸气常，你也连我爸也气常！赶紧吃，吃完饭，咱娘俩赶集走，你还说你的新裤子该拿了，看人迭到集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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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行！妈说你吃完饭，把你人收拾嘎，衣裳换了，这衣裳到屋穿，出门就不穿了。两个碗，等你收拾好，妈也就好了。”
    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看着地摊上的物件，听着不同卖主的价格，母亲惊艳的喊：“慧娟，哎，你家这城里的东西还比咱集上的还便宜！我看啥还比咱哇的好！”
    “呵呵，咱农村的东西都是从城里贩回去的，倒了几回手，当然要贵些！这虽然是市郊农村人的集市，但毕竟紧挨着城里，东西花样多，质量好，相对还还便宜，没有啥奇怪的。”
    “哎，冬天到了，你爸咳嗽的拥人的毛病就可犯咧。一天到屋再打个麻将，不好好吃饭，哎……”母亲的脸上流露出担心的忧愁。
    “妈，那你说咋办家？你人到这达呢，才来了半个月，……”
    “哎，没事，没事！你爸雾个毛病就是怕冷，只要穿暖和，就没事！你给你爸买一件棉袄寄回去，他穿暖和了爱打麻将叫打去！照还咋办家？沃来冻呵病了都是咱娘母俩个的罪……”
    “妈，买呵棉袄垯垯有咱做呵的棉袄暖和嘛！那都是丝棉的，看着轻巧，穿着不暖和。咱要买就给我爸买一个羊皮袄，那个上有毛呢，穿着暖和，也是一件衣裳，我爸一辈子爱好，也没穿过皮袄，咱给我爸买一件羊皮袄吧。”
    “哎，那好好好！就给你爸买一件羊皮袄，那个穿上又挡寒，又抗冷的，芒上人看着你爸也满脸是光。走走走，卖皮袄到后头呢，咱刚过了。”母亲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拉着我转身便向后走。
    羊皮袄到手，那诱人狗皮裤子让母亲的眼睛大放异彩，她不断笑嘻嘻的看着我，流露出渴望的眼神。看着母亲的笑容，我摸着口袋里一百二十元的钱问：“老板，这个狗皮裤子最低得多钱？”
    “哎，你已经买了我的羊皮袄，给你算便宜点，一百二，平时要单卖，我最低一百五，问价就一百八！”卖主笑呵呵的说：“我这毛，你摸摸多软和，多厚实！这是好货，穿上保证你睡到雪地也冻不着腿。”
    母亲摸着毛裤子，笑呵呵的看着我：“好，好好好，就是好！你爸腿不好，……”
    “老板还能给优惠点吗？如果合适，我真要一件！我这儿也没多少钱了，就一百，你看行吗？如果行，咱们就成交，不行，这个皮袄我也不要了，我去别家看看，一起买还能便宜点。”
    卖主愣了，看着我，犹豫的说：“这个价给你，我一分钱也不挣，等于白给你捎了一件！……”
    “哎，给吧，给吧，娃也才上班，是给他爸买呢，这还得寄回陕西！皮袄挣钱了就对了么，少挣些，少挣些，就当照顾娃的孝心呢。”母亲满脸笑容摸着皮裤不断的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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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主看看我高挺的肚皮，叹口气说：“哎，不容易！算了，就给你吧。”转头向母亲说：“你女真不错，给她爸买东西舍得！自己眼看着生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才上班也挣下几个钱，不容易，不容易！”
    母亲笑开了花：“哎，就是的，就是，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付完钱，来到裁缝跟前，母亲拿回自己的两条新裤子，兴奋的说：“哎，妈任个可介享上我女的福咧！你爸雾个老东西，一辈子啥时穿过这么好的羊皮袄，狗皮裤子。这打麻将呵才知不道冷咧，嘿嘿嘿……，慧娟娟，妈说你明个就寄出去，给你爸寄回去，叫你爸赶紧洋货嘎……”
    “妈，我没有钱了！过俩天吧，过俩天看我家工资下来，工资不下来，我再问满库要钱！我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了，咱还没买菜呢。”
    “哎，你没钱，那咱那会儿就不买咧么，可买这个狗皮裤子弄啥，它一个羊皮袄也好的连啥一样，你为啥可要买裤子呢！”母亲一脸的惊讶，担心的问：“你把钱花完了，二十块钱能等到你工资下来吗？论起，一斤菜几毛钱，二十块钱菜它也吃十来天，没事！屋有面，有珍珍呢。就是你出门身上没钱，万一有个啥事，咋办家？家家家，我这儿还有你给的零花钱，五十块钱呢。都给你！”
    “没事，没事！妈，你拿上，我不要，我一天去单位有你炒的菜，你一天要买馍，买啥的，我又不花钱，班车来，班车去的。你装上。只是这一身衣裳暂时寄不了，等工发工资了。工资任个不正常，经常拖，也不知道啥时能发下来。你包催了，我不想问满库要钱，满库的钱要还房贷，还要置办家俱，咱新房快装修好了，到时候就得买家俱。我给我爸买皮袄的事你包给满库说！我嫌人嘴上不说心里不高兴：说你咋光知道给你爸买，咋知不道给我爸也买一件！满库有个小心眼的毛病，那一年我在服装厂的时候，其实给我爸做了三件中山装，满库就给我提意见，那还没结婚，光是结婚证领了，说我想不到他爸。其实，我当时还没说都给我爸，nia就可介那么说了。我还装了个大方，骂他小心眼，说有他爸一件。其实，当时我根本就没那个意识。一是又没结婚，我不想落个巴结他爸的话柄，更不想他爸的尾巴翘到天上，目中无人。二是他爸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个陌生人，你思量我刹刹咋可能想的起嘛！但是满库就不行，所以，妈，你包给我惹事，衣裳暂时藏起来，万一满库回来也包叫他看见，我尽早给我爸把衣裳寄回去！”
    “奥，奥，妈知道，妈知道！nia沃谁的娃爱谁。走，咱娘俩买些菜给回走，妈给咱做饭，你坐呵歇嘎，饭吃了，你不是说咱还洗澡去，后晌暖和，洗个澡也好。”
    公共浴池内，我挺着肚子第一次替母亲擦洗着后背，看着粗糙，松驰的皮肤，肌肉，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样的难受。从来没有给母亲洗过身子，擦过背，心里有的只是怨恨。然而那松驰的肌肤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的母亲老了，你还有什么怨恨放不下的？吃不饱，穿不暖，挤脚磨脚，痔疮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糊涂，霸道，任性，自私，那只是贫穷和无知惹的祸，你已经即将为人母，早该承担起家庭的重任，母亲不远千里来照顾你，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过去？陨落的门楣从你当家作主开始可以重塑，玉娟，玉立你可以抶持，等他们都走上正轨，家庭兴旺还会远吗？你讨厌的嘲笑还会有吗？有了厚实的经济基础，母亲许多浪费也不会那么扎眼，她的嘻哈也不显得太过不识大体，眼拙，你可以时时提醒，让她知道潜在的危机。这样，那个你心目中的望族还会有多远？同心同德，团结一致才能稳步向前，内讧只能消耗起飞的能量！原谅母亲的过失，一切从头开始，你心中的蓝图才会实现！……”
    “妈，我给你搓干净了，你后背还挺脏的。你冲冲，我洗头发了！”
    “奥，你洗你的，我自己冲，哎，还是城里这浴池好，水大的，热的，嗯，人一洗都觉得身上轻省了……”母亲边冲边说，只是钻进水里的我越来越听不清。
    “妈，你也帮忙给我搓搓背！我够不着……”洗完头，一转身，母亲不见了人影。擦干眼睛，四下打量，只见母亲穿好了衣裳站在浴池外，无所事事的站着，看着。
    看着门外的母亲，我心酸了，儿时被遗弃的感觉重温心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来不在母亲的考虑之中！她不担心湿滑地面对我的威胁，不考虑我也无法给自己搓洗后背，就是站在那里，眼睛里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妈，我给你把澡搓了，你就出来了，咋也想不起来给我帮忙搓搓，我大个肚子，地面又滑……”
    “哎！你还要人帮忙搓呢嘛，我看你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冲就对咧么。我身上脏的，几个月都没洗澡咧……”母亲红着脸，无辜的辩白。
    “妈，你没帮忙搓，咋知道我身上干净着？我也是一两个星期洗一次，好不容易来了，不洗干净……”
    “奥，奥，奥，妈忘了，妈忘了。下一回，下一回！走，这穿好了咱给回走，操心太阳下去了，天冷很，你可感冒了！”母亲提着脏衣物，尴尬的笑着说。
    “走，咱回！”看着母亲尴尬的样子，我淡淡的笑笑，压下心中的不快，对自己说：“母亲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走出浴池，寒风阵阵，舒爽的肌肤，从未如此清醒的大脑，我觉得心情似乎空前的好，胸闷也似乎好了许多，小腿灌铅的感觉也减轻了几分。
    “慧娟，妈给你说个事！”突然，母亲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啥事？妈，你说！”我转过头只见母亲一脸的郑重。
    “你婆家没有给咱看忙口，也没有给咱看忙罢！妈把你给人咧，人连咱门都不登！还包说，秋夏两忙连人nia沃亲家一样，上门帮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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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母亲的话，一股恶气直冲头顶，我似乎看到了村子人那嘲笑的脸庞与笑声。脸火啦啦的烧，心口像堵着石头一样的憋闷难受，真恨不得飞到公婆的面前，拽住他们的胡须问问他们的年纪。
    “满芒上的人都问呢，问看你婆家啥时来呢，人都等着吃你家的油糕，粽子呢。你那时间还嫌妈打电话巧提醒你婆家到咱门上上会来！妈那个心，你不知道！你是妈头一个娃，结婚咧，也就是头一个亲家，咱这有会呢，咱还能装缅甸，不把亲家叫嘎！叫嘎，人心也就自在咧，他家给咱看忙口，也就顺理成章咧。咱门口四月初一，正是看忙口的时间！他家来了，也就回去准备家！你当时还是说，你婆子阿公是个能行人，咱再三说清的事情，人答应咧，不可能不来！你看事实上咋样？还不是一球日个兔，日死人不来，你还能咋？你掌给妈说，这事怪妈的啥呢？妈是给人没说清，还是事前没提醒！还是李满库他爸，他妈是甘谷蛋一个？就是甘谷蛋，么大年龄咧，他家也起发咧两个女子，娶咧一个媳妇咧，就是傻子，也知道咱这儿的理性咧！就算头一年拿的东西不一样，礼性总该一样吧，何况咱再三再四的给他家说清了咱这儿头一年该拿的东西，他家为啥答应好好的事，就是不来呢？我给你说雾俩子不开眼，是那说大话溜西瓜皮的主儿！你还嫌我说呢！就说谁家生亲戚，到人屋来送棉花就空手来咧？你给满堡子看，谁家娶个媳妇不给nia看忙口去！这真个是奇咧，我把女子一尺五寸养活大，给咧你家，奥，这媳妇一娶，就连我家门不登咧！世上垯垯有这不开眼的人呢！看忙口要两个月的时间，对！就算你家有事呢，两个月时间，你都抽不出一天时间给我家看忙口，那忙罢为啥也不来呢！……”
    母亲振振有词，我却无言以对！我知道这是自己带给母亲、家庭的耻辱，这是我在别人心中没有地位的错！争一口气，面对这样的公婆怎么做都不为过，生气过后，是离婚，是继续？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父母老来自己将有多大的能力？满库爱自己，死心塌地，这婚又如何离？错的是公婆，不是满库！不离，泄愤之后又如何甜美如初，让他对自己的家人心无芥蒂？面对现实，我该怎么做？耳朵听着母亲的不满的唠叨，我的脑子像炸了一样的难受。
    “妈，那你后来咋办的？”
    “你说妈还能咋办，你婆家不来人，妈不当的只能自己买咧二百块钱的油糕，粽子，给人散咧，就说是你婆家来咧！妈叫玉娟提笼笼给人散的。不了，这事下不场么！你柳柳姑，对门你嫂，你三妈，嗯，人都眼巴巴的问呢，新城那邦的人，有人都跑到咱屋来要着要吃你家油糕、粽子呢。妈实在是等不到你婆家来人，没办法的办法，这才自己买的东西，给自己做的脸！我那还心说，看他你阿公婆子到了看忙罢，他就老早来咧，到时候，看他家咋给我说家！嗨！nia这一球日个兔，忙口不来，忙罢也不来！就像把女孩给咧甘谷蛋咧，媳妇一娶，连咱啥事都没有咧！你爸那时间说，你家沃老汉是个爱钱、耍能、不顾脸面，还是个踢不灵醒！只要钱到自己手里，哪怕吐到脸上，拿手抹也没事的主儿！就说你凭啥不给我家看忙口？是你家比我家高一头，大一膀，还是楼房比我家高？穷屁滥干花的，先人当的屎都出来咧，给儿不订媳妇，不结婚，买房一毛票子都不添，还到我家跟前牛啥呢？你看着，等他老汉、老婆来了，我非拽住他个胡子问问年纪！……”母亲说着说着，眼睛红了，愤恨的样子似乎公婆在眼前就能立马打一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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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妈……，包说咧！事情已经过去咧！再说也于事无补，光给自己找气受……”看着情绪激动的母亲，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话，提醒公寓回声大。
    “妈？妈！妈咋咧！可嫌我骂你婆家人呢！这才结婚不到一年，胳膊肘就可介给外扭呵咧！人把你妈你爸跷咧尿蚤咧，你不觉得丢人？！就说我当年就不同意你连李满库的婚事，就是你牛呵要跟呢！你爸当老好人呢，啥都不管，随娃呢，看咋西的，咱是连人做亲家呢，还是连不通王话的猪做亲家呢？就说咱放得明牌大学的学生不跟，放的当校长，挣钱的屋不去，非要跟这么一家子不开眼的一窝猪！穷屁滥干花的不说，还不通人性么！就说，你给尘世上看，谁家就给人连么个给人做事呢？满堡子，包说满堡子，就是你给咱整个个乡上看，有谁家给人结婚头一看就不看忙口的？嗯？……。等他老俩口来了，我非吐到他家脸上不可！……”母亲两眼通红，挥动恼怒的手臂，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着。情绪激动的她，越骂越生气，一进门竟然直接把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你英雄！nia他妈，他爸来了，你就吐到人脸上！我连挡你都不挡！分不清你到谁家屋住着呢！……”看着霸道，强势的母亲，我恼了，不由得压低声音吼。母亲蔫了，我的心软了，放缓语气说：“你到时候看着，nia他妈，他爸一来，nia他儿给跟前一立，再跟个侄儿，咱就娘母俩个，你自己看看，那将是谁家屋！你还给nia他妈，他爸脸上吐呢？我看李满库如果不理你，你到这个屋咋立的住！你不是想出气，你是想要你女的命呢，还嫌咱家屋乱的不够彻底！……”嘴里虽然数落着母亲，内心深处却觉得歉意满胸，真恨不得当面撕下公婆那张脸皮！
    “他有他儿，我有我女呢！这个屋各占一半，他还能把我看两眼半！”母亲眨眼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撒骄似的说。
    “妈，我婆子，阿公是个明白人，他家事上做错了，话上肯定会让你过的去，人给你道答两句，你也就顺坡坡溜，毕竟他家年龄比你大，给你道谦的话说出来也口涩很！你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你女，连你女婿！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生气，他家脸上也好看，他满库必得记住你的大度，以后，没事不说，有事，那只有咱说的，没有他说的！再说咧，两亲家和气了，总好，儿女们也好做人！……”看到母亲笑了，我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可不想！事上搧咧咱么大一个耳光，满堡子人都看着呢，人背后给我道答两句就完事？世上垯垯有么便宜的事呢……”母亲的脸眨眼间阴了一下，不依不饶的说。
    “妈，照你这样的说法，那就是一见面，你家老的连老的打，我家小的连小的打？……，如果这个样子，你觉得这日子还能过嘛！这样处理问题，对咱屋有啥好处？是，你能解一时之气，后面的问题如何处理？这么长时间咧，难道你连我爸都没有考虑过吗？退一万步说，你连我爸一辈子争争吵吵的日子还没过够，还想把那种家风再引进到我的小家中，给我埋下一个战争的导火索？……”
    “你妈的屁！我啥家风！咋么个再引进到你家屋！好好好！你婆子娘西，你叫你婆子娘侍候你月子，给你看娃来，他家一来，我就回去！你家掌一狼一窝的，一条心，好好过你家的日子！”母亲恼了，咬牙切齿 的骂。
    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厌恶极了，却知道自己不小心说了实话，戳到了她的痛处，这样有伤脸面的事情，依照她的心性绝对一半回说不通，于是压下恼怒，耐着性说：“妈，你包着气！我只是想给你说一个道理，我是为咱屋考虑。只有我这儿稳定，平顺，我才能有能力多照顾咱屋。等咱屋翻了身，走上正轨，谁敢到咱跟前做事三五不分！……”
    “妈把你供出来，看些，玉立么个样子，不成器，你爸呢，天天麻将打个不停点点，玉娟还要念书，娃么蕞的，咱总不能说不叫娃念书吧。要念书，钱从垯垯来？指望妈雾一点百货生意？任个各行各业手都稠咧，挣不下钱，花钱还快的不行！妈能指望谁？这个屋能指望的就是你一个人！你不听话么，当年再听话些，寻婆家，你爱农村人，看你同桌……”
    “包说咧，包说咧，掌都快叫婆的人咧，总不停说沃没意义的话弄啥？是你对我同桌了解，还是我对我同桌了解？你看别人好，别人再好，如果别人只考虑的是他家的屋，你觉得这样的女婿对你有什么用？”跳下床的我直径去了水房，不想和母亲继续这样的话题，只想让心灵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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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响了，房间传来母亲的呼喊声：“慧娟，慧娟，手机响了，手机响了！”
    “奥，我听见了！”回复完母亲，翻开手机盖，父亲绝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慧娟，你不剩叫你妈回来，叫你妈回来，我人不好很！”
    “爸，你人咋了？我妈这才来几天，我没生呢。”听到父亲不记成本的说法，我心不舒服极了。
    “我这俩天人感冒了，还带拉肚子，你叫你婆子阿公侍候你去，叫你妈回来，叫你妈回来！”父亲没有商量余地，我回头看看母亲：“妈，我爸叫你回去呢！”
    “我这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你还没生呢，你爸……，嗯，我不回去！”母亲接过电话不悦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你叫我弄啥家，你掌到屋踅一丈，顺八尺的想咋弄咋弄呢，叫我回去弄啥？我到我女儿这儿孱的很，我不回去！没有我，掌把你的沃本事给出使，看你一天是炒家还炸家，蒸家还是煮家，七碟子八大碗的洪吃大喝去，没人管你，也没人踅你的眼，呔的连啥一样。……，嗯，你包给我说，包给我说，给我说啥呢！……，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突然，母亲声嘶力竭的吼，吼完把手机塞到我的手里，气呼呼的坐到床边收拾东西了。
    “爸，你得是打麻将受凉了？你这会儿病了，先到医生哇开些药一吃，穿暖和嘎，给自己烧些热水，咱屋有满库给的热水壶呢，也不费事，你给自己把炕烧热，坐到热炕上，少出门，看看电视，病也就好了。我给你买了一身皮袄，羊皮袄，狗皮裤子，过俩天就给你寄回来了。……”
    “嗯，可能就是的！那一天王二非得不叫走，打咧个透天明，嗨，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就感觉人有些不对，还带回去害死人，吃了一点凉面，结果肚子就不得劲了。一天拉了三四回，把人拉的没一点精神，你看你再能行，叫你妈回来，你妈回来了，我就能吃一口省数饭！……”听着父亲的话，我真想吼：“你有啥脸面打麻将，打个透天亮？一个大男人成天吃软饭，还骂这个骂那个，你的责任尽完了吗？三个娃，只有我一个考上大学，你就躺呵咧？我怎么上的大学，你心里没数吗？玉立是么个样子，你坐到人面前都不嫌人揭条？叫我妈，叫我妈，么一点毛病自己克服不了！火车不要钱？是你家开的？你还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吗？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吗！……”
    然而，理智告诉我：“天下没有儿女数落父母的道理！你的父亲更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若听到这样的大实话，跳楼，自杀，寻死觅活，你将如何人世行走？这给你想提升的门楣又增添了几分？”
    压下愤怒，强忍着说：“爸，你再包打麻将了，身体不好，再打个透天亮，不得病才怪呢。你看咱屋玉娟还念书呢，你一天没事了，多关心关心娃，叫娃好好念书，娃将来考上大学，你有享不完的福！就算玉立没有成就，我连玉娟帮他一个，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你一天好好的，操心给咱屋弄个啥，再不要打麻将了。咱屋现在就是熬时间，等玉娟，爸，这得有个前提，就是你身体好好的，多关心关心娃的念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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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玉娟白天就去学校了，要我关心的啥？屋没个人，你说我一天坐到屋弄啥？冬天家叫我弄啥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再关心爸的身体，那你就老早把衣裳寄回来，我穿暖和了它就没麻达！……”
    听着父亲的辩解，我脑子‘嗡嗡’的做响，一阵阵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心里清楚的知道：多说无益！长出一口气，强忍着愤怒，打断的他的话：“我知道爸，等上班了，我顺路就给你寄回去了！”父亲兴奋的挂上了电话。
    浑身酸软的我回到床边，无精打采的坐下，听见厨房的母亲大声喊：“慧娟，你爸电话挂了？短死鬼可病了，我一天到屋扶脚扶手惯咧，我一走，他就可病了。咋不死些！沃一辈子把我害渣咧！我到屋着，一天江江水水，批批呔呔，骂人骂个不停点点，把你一天骂的实在没办法到屋呆。这一回我是连他着气，自己给自己把火车票买了，他可当是老早一个，打骂死娃呢，知道我没处去，这任个，他再是他么个样子，我勾子拧就走了，他爱到屋咋弄咋弄去！天下淋雨呢，我就说到屋再多呆几天，给娃把活做嘎，等天晴了，路干了，我把啥一收拾甘凉甘心的到你这达来。不么，nia一天到屋批批江江把妈骂的没处来没处去，晚上不准你睡觉，要叫你听他骂人，他骂一晚上人，白天热炕上呼呼一睡，妈还要起来做饭，弄啥。那个一睡醒，嘴就不停点点，真是把你整的没一分钱办法！妈头疼的连破了一样，两个鬓角憋疼憋疼的，还天天要听那个骂人，不了，妈不念喘到芒上收了几家账，给自己把火车票买了。他一看，妈火车票买好了，嘴不念喘了，走家，可寻着寻着给妈说着说：‘你去了，给娃好好操个心，有啥不懂的，问娃，听娃给你说，把咱农村人的本色拿出来，勤勤快快，能有个啥嘛，就俩个人的饭！娃到屋连你一直处的不好，这出门了，你去给娃好好操心，看你娘俩之间的矛盾也就化开了，……’”母亲用带哭腔的声调，学着父亲的样子，似乎父亲多么低人一等似的。
    “妈，包说咧！你看你些！”听到母亲的声音，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
    “包说了？不说我嫌难受很！我自己的娃能有啥矛盾，要他说呢！还把他一天装的仁的，咋不说他做的连猪一样的事！慧娟，妈给你说，你评评理，你说妈该不该恨他你爸！玉立那最一后次走之前，到屋成天寻事呢，病犯了。我一天哄却着给把药吃上，总想叫那个安然几天，等着满库这边的消息，你不是总给妈说满库快当经理了，快了。你爸不，成天连那个挽蛋蛋打捶呢，一天打的红紫汤瓤的，玉立你知道，那个打我连你爸也下死手呢，那一次，我连你爸给玉立碗放的药，他睡了，我家把门撬开，拿绳捆了，出到二楼房檐上，脚稍微离地。不了，那个光打了我连你爸呢。我心就说把娃出起，他不打人了，咱赶紧给买药，给那个吃了，看病慢慢也就好了，不打人了。你爸不，成天坐到麻将摊摊上，麻将咋不打死些！不做个啥啥，屋一分钱没有！妈不当的，从你五爷家借咧三百元，早上三点钟就从咱屋出门，去西安进货，还想赶上早上的集呢。你爸呢，坐到下坡民芳家院子黑明打麻将呢。我走家，还给nia说：‘老汉，我到西安进货去家，你包打麻将了，回去操心门去！’其实，妈那个心就想叫nia到屋操心娃着。Nia‘嗯，嗯，嗯’的，我就知道屋有事的事，他还能不回去。嗨，一球日个兔，妈早上进完货，八点多九点回来，nia还到哇打麻将呢。我回去一看，门虚掩还虚掩着，nia连窝都没挪！也没给妈烧口水，做碗，光是个打麻将。妈把货放呵，到楼上一看，玉立还吊着，一看药，还差两样，那俩样药是重要的药。咱街道我跑遍了没有！肚子饥的我吃一蛋冷馍，喝了几口凉水，把身上的钱搜完了，还不够，不了，我又跑到你爸哇，问nia要钱去了，nia准好，没念喘把身上的钱给了。我就说；‘老汉，我人不好，吃的药还差两味，得到站上买去，你操心回去给咱摆摊摊，看门去。’nia头头低呵，还打麻将呢，我推了nia一把，nia这才‘昂，昂’的答应了。我就知道他明白妈的意思，肯定就回去了，咱屋有事的事，他知道。没成想，妈从站上回来，nia才连娃打的红紫汤瓤。玉立不知道咋弄的，nia把手抹脱了，三天三夜都好好的，就妈出门买药的那一时时，nia就巧的把手抹脱了。那个从楼下来，跑到麻将摊摊上专门抖你爸的毛去了。爷子俩个你手上拿砖，我手上拿的石头，大街道上你砸我，我砸你，不嫌人笑欢！他你爸任个知道自己不是玉立的对手，边骂边给回走，玉立最后给咱楼房底撂咧娃头大的石头，骂着说：‘看你将来咋死家，死了叫狗拉去！’骂完就给东走了，从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回来，你看这都三年了，也不见人影影，放那些，半年，一年的就回来了。你看nia这一回志气大的，心硬的，就不回来！……”
    听到玉立走时的情景，我怒了，恨不得玉立当时一石头砸死的是父亲！三年了，玉立会在哪里，寒冬酷暑，风吹日晒，精神不正常的他何人关心？！饥肠辘辘，无人问津，天地之大，无处容身，那种流浪的滋味刹那间全部涌上我的心头，浑身挨打的感觉似乎刚刚发生！听着母亲那‘情深意重’的报怨，我的心里在怒吼：“你俩个枣木棒槌一对子，谁也怨不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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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库回蓉城办公事了，一进单身公寓，两手提着两个大盒子，他笑呵呵的喊：“妈，你来了！”
    母亲怯生生的，满脸的堆笑：“满库回来了，这是拿的啥些！”眼睛不断的打量着满库手里的东西。
    “这是外头谁给的电饭锅连几个碟子碗。不值钱，咱屋用的着。”满库边进门边说。
    “哎，好好好！再不值钱还不值它个一二百元！哎，还是满库能干，当领导了，单另是个样子！赶紧的，洗手吃饭，妈给你把饭做好了。”母亲接过满库手上的东西，一脸羡慕的看了我一眼，大声吆喝：“快，舀饭，给满库舀饭！”
    “我自己弄，我自己弄！”满库快速洗完手，来到厨房，笑呵呵的推开我：“你去坐呵去，我自己来！”
    “哎，你家都走，都走，拿妈舀，妈舀！”看完礼品盒的母亲冲进厨房，紧张，嬉笑着大喊。她连推带说的赶走了我和满库：“哎，咱这搬了新家就有碗筷了，慧娟一天细发的，你看些，屋总是这些铁缸缸，铁罐罐的……”
    “妈，咱屋还有一套碟子碗呢！要用就用去，留着弄啥！饭盒不用了，就撂了去。”满库站在阳台门口给盛饭的母亲说。
    “哎！撂啥呢，饭盆好好的，还能用。到了新屋还能舀个水弄个啥。咱还有一套碟子连碗呢？”母亲奇怪的问。
    “有呢，一套就四个碟子，四个蕞碗，六把勺子。我嫌翻出来了，将来搬家不好拿。”听到母亲的话，我赶紧答声。
    “哎，我看满库这回拿的也是四个碟子，两个碗。么大的盒子呢，才装咧么一点东西！”母亲惊讶的说。
    “够用了，将来两套碟子、碗。足够用。……”满库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父亲的电话，我挂掉，满库用自己的手机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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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啥都好？……，你人不好？找医生看了没？……我妈，……”满库笑呵呵的问着，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母亲放下手里活围了上去，不断的问着：“咋，咋，咋？你爸咋了？人还没好！”
    “不行，我先给你寄些钱，你先打吊瓶，要实在不行，就叫我妈给回走，我也给我妈说，叫她做好来的准备。奥，慧娟现在快生了，离不了人，我也就回来二三天的时间，到单位事情办完就得返回唐山。年底了，事多！……，行，行，行！那你连我妈说。”
    “哎，老汉，老汉……”母亲接过电话，顺手关上里间的房门，不断吆喝着向公寓外走。
    “咱爸叫咱妈回去呢！你看咱妈才来了一个多月，我意思最好叫咱妈照顾你，我明个给咱爸寄些钱，感冒咳嗽，打几天吊瓶应该没问题。来回跑光给火车膏了油了，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百元路费。……”满库看着床边坐的我一本正经的说。
    看着眼前的情景，听着满库的话，我真想说：“叫咱妈回去吧，没意思！咱爸这都叫了第三回了，皮袄连钱都寄回去了，一个感冒至于嘛！刚五十岁的人，一寄钱，寄东西就能安静俩天，没钱了就叫咱妈回去，说自己病了。”然而，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说出口！低下头，淡淡的说：“你只要连咱爸说好就行了！我没事，没有人管，我也一样过呢！”
    “咋？着沃气弄啥！没人说不照顾你。咱爸答应了，我明个就把钱寄回去。你说一千元得行？我也没有多余的钱。新房装修好了，明个周末，我想引你买买家具，才个进门，公寓管理员又催我了，唉！这真是的！没难为你连咱妈吧？”
    “咱妈一天不出门，馒头都是我下班回来买的。现在只有一趟班车，早上六点二十的，我走的早，所以两头见不着。一千元足够了，咱妈走的时候你还得给钱，咱现在这个样子，我单位已经脱欠了三个月工资。现在要账的能把公司领导的门踢滥，法院来封账的都好几家了。公司想给大家发工资，偷偷换开户行，不了，钱就被要账的截走了。我连咱妈这一段时间都省吃俭用的，从来都没买过鸡蛋，肉，成天珍珍，面……”
    “你个傻子，那你咋不说呢，咱再没钱，你也不能这个样子，现在特殊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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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慧娟，家，你连你爸说，连你爸说，给老汉说俩句好话，说俩句好话，看你爸也就心自在咧，……”母亲兴奋的推门进来了，向我的手里塞着电话。
    “妈！电话不要钱咧！满库长途加漫游的，……”我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尴尬的瞥了我一眼，不悦的说：“好好好，不说咧，不说咧！老汉没事挂了，女子嫌电话费高。”说着，‘咣’的一声挂掉了手机。
    “看你些，电话费再高，也不在你连咱爸说几句话的事。”满库看不悦的母亲冲我说。
    “没事，没事！前个儿才打的电话，不说了罢，那妈给咱端饭，今晚是扯面，汤调好了，煮的菜，妈再给咱砸些蒜，油泼了，你家自己给自己碗里放。”母亲一转身又去了厨房。
    “你也真是的！……”满库看着母亲的背影，白了我一眼，小声嘟囔。
    看着满库，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我忍着，忍着，不断在心说：“你知道啥！电话费么高的，咱妈连咱爸打电话除了我的手机，还在外面去公用电话打，你一回来，打电话更没有谱！我的电话费从过去月租十五块钱到现在一个月的电话费五六十！再加上外面的公用电话，还有你回家打的电话，你没算算这些费用都从哪里来！你以为电话通了，有啥重要的事情？没有，咱爸除了哼叽就是他孤单，我和咱妈除了劝说让他别打麻将就是劝说吃好点！现在咱爸天天打麻将，会会碗碗肉，就这咱妈还逼着我再给咱爸说着好话。麻将打病就要钱，钱给了就不念喘了，你觉得长此以往，这日子还能过吗？”
    “慧娟，家，妈说吃饭，满库吃饭，吃饭！”母亲一脸的笑容的端着两碗面，热情的招呼。满库客气的礼让着，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爬在桌上，默默的吃着，心里焦燥极了。
    周末，粗劣，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床，餐桌，椅子，沙发，大衣柜进了新房，到处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满库几个电话，叫来了同事朋友，安装好单位购买的残次品，热水器，洗衣机。母亲看着齐全的家俱，家电，满脸羡慕，欣喜的妒忌的表情，惊讶的说：“哎，还说你家没钱，没钱，没钱就能买这么多的家俱！光一天哄我呢！”
    生气的我压低声音吼：“妈！咱买的都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家俱！蓉城市郊，批发市场里最便宜的东西。洗衣机满库就干的这，我在热水器！这些东西就是单位处理的残机！燃气灶公司给一级代理商都要四五百，咱买的这个处理品一百二十块钱，油烟机八十，饮水机一百五！电视是别人白给的，所有家电加上都不没有别人正常买一个家电贵！贵的就是床，柜子，沙发，餐桌！这我家找不到熟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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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嘿嘿！沃就对咧么，它只要有！这么好的家俱还敢嫌，不敢，不敢嫌！妈到如今都没有个柜子，总是那个老式滥柜子，滥毛滥线的也没啥好东西放！你看nia满库本事大的，这房买咧，家具，电器紧跟着就回来了！你爸一辈子打婆娘骂娃的，总当他本事大，挣个钱呵连爷一样，一屋人扶手扶脚，就这，这个不对咧，那个不对咧！一辈子弄咧个啥？就盖咧么球屁喱一点楼房，空荡荡的，啥啥没有！屋还是过去那老式家俱，没添一样像样的，新式家具！垯垯如nia满库嘛，你看满库脾气好的，一说三笑，会说话的，妈不管做个啥总说好吃！……”
    “妈！咱屋的吃食比满库家屋好！满库从小没吃过咱屋么如味的饭，所以说好！不是装出来的。满库他妈，他爸细发很，就连我姑一样，舍不得吃！结婚剩的那菜，然浆浆的，都舍不得给人，顿顿热一蕞盆，给桌子上一放，全家吃，我一看都恶心的想吐！人还觉得那是好菜。满库？你看再过几年，满库当领导久了，外头吃多了，你看口味提高不！”
    “去去去！胡说的啥呢。满库就是脾气好，能装的住，不像你爸沃红胡子大王，光自私很，啥都以他为主……”
    “啥？咱热水器安装好了，你连咱妈再洗澡呵就不用跑到外面浴池了，咱屋就能洗！”满库送走安装工，满脸笑容来到客厅，笑嘻嘻的说。
    “咱妈夸你呢！说你脾气好，会说话，她不管做个啥你都说好吃！”我悄悄拽了一下母亲，笑呵呵的冲着满库说。
    “咱妈就是饭做的香，比我妈做饭好吃多了。我说的是实话！”满库不好意思笑笑，冲着母亲说。
    “哎，都一样，都一样，妈也是胡做呢！”母亲笑的像花儿一样美。
    “哎！可不是，不是，你就是做的饭好吃，比我妈做好吃多了。不了我咋愿意叫你多留一段时间，让慧娟吃好一点，省得我妈做的饭不好吃，慧娟吃不下去。”满库一本正经的说。
    “哎！都是农村人，谁能比谁强到垯垯去嘛！……”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失去了形。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的心里真是愁。
    “奥，对了妈，我已经给我爸打了一千元回去了，也给我妈说了，叫她收拾收拾，做好来的准备。……”
    “哎，好好好！钱寄回去了好，过年家，叫他你爸到屋给咱把啥老早一收拾，省得妈到时候发急。……”母亲兴奋的满脸都是笑意。
    听到满库的话，突然间我有了一种分离的感觉，竟然舍不得母亲离开。
    见到了新房，体验了真正的暖气，母亲单身公寓再也住不下去，不断的唠叨公寓暖气不好，干活冻的人手脚冰凉，无法全身心投入到缝制小棉衣工作。满库搬出热风机，插上电，返回了唐山驻地。
    “慧娟，回来了！”听到脚步的母亲迎出单身公寓头门，满脸笑容的问。
    “奥，回来了妈，今个宿舍这么暖和的！”进门的我好奇的问：“得是你把电热风机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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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满库走家给我插的。来进来，里面这个房子暖和，不过这东西吵的，吹的时时长了人脸都是个麻的！慧娟，妈还思量呢，咱新房暖气么好，房子又大，咱守到这个地方弄啥家，一天吓吓可可的，咱一按搬到新房子住，省得你跑来跑去开窗户，关窗户的，怪麻烦的！”母亲坐到桌子边，一本正经的说。
    “妈，新房是好，但是刚装修完，再加上新家俱，里面全是甲醛味！我现在这个样子，对娃不好！谁家装修完都得晾上一两个月，何况咱现在是这个么状况。再说了，咱娘俩连咋么搬家？我俩个到这个地方也住了几年了，包包蛋蛋的，东西不少，我又帮不上个啥忙，就你一个人，咋办？油烟机还没装呢……”
    “沃可怕啥呢，照咱农村人没有油烟机还不活咧！吃饭，吃饭，妈给你把饭早都舀到碗里咧，你赶紧吃，一吃就暖和了。”
    “妈！你咋总么犟的。咱农村人的房烟熏火燎的，都是么个样子，咱这刚收拾咧个新房，墙面白白的，咱就连农村人一样！刚给你说了，甲醛有毒，对娃不好，对大人也不好，你非得急着住到新房里弄啥？当吸毒器去！”
    “好好好！嗯，听你些，你得是一天到办公坐着呢，暖气热着呢！我一天成天守到这个房子给你娃缝鞋缝衣裳的，冷的！你光说你的话呢。”
    “暖气不热了，你放放水，暖气就热了。”听到母亲的话，我指着暖气片说。
    “放水？咋放呢，我弄不了，你吃完饭你给我弄！”母亲一脸的惊喜，边吃边说。
    吃完饭，暖气片螺丝一扭，坏了，长久失修的它生锈了，断了，随着水压的增大，螺丝被冲跑了，整个房间顷刻间成了水房，温水源源不断的从暖气片冲出，打湿了家俱，被褥，冲坏了床下置放的东西。母亲急了，大喊：“哎，看咋办家，咋办家！……”
    焦急的我冲下宿舍楼到大门口，找到管理员，说明了事由，管理员一脸的无奈：“没办法，早都没有维修工了，就算有，人也下班了，这个点叫我到垯垯给你找人嘛！是个这，你先回去，尽量堵住出水处，我也尽量给你找人，或者找家俱，看看先缓解一下流水的速度。”
    宿舍里一片汪洋，湿潞潞的地面，无处下脚。母亲拿着笤帚紧张的扫水，挪家俱，不断后悔的说：“哎，早知道这个样子，冷嘎就冷嘎，看这会儿咋办家，咋办家！哎……”
    片着乱蓬蓬的宿舍，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打开手机，接通了满库的电话：“满库，宿舍跑水了，我打算明个搬家。这儿没办法住了，你能给联系个车吗？”
    “啥？宿舍跑水了！咋弄的？唉，看我这刚回到唐山！……”满库焦急的大喊。
    “跑水就跑水了，包问了，看你能联系到车吗，我不认得这方面的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叫我想想，我联系好了再给你打电话，你先连咱妈慢慢收拾东西，打包啥的。这车不等人，你得提前把行李准备好，到时候，我找人给你帮忙。”满库挂掉了电话。
    “明个搬家？哎，看看看，老天爷叫你搬家呢，你不搬，这就给你下硬茬子呢。好好好，那妈赶紧给咱赶紧收拾东西，你明个也包上班去了，给领导打个电话，请个假，你看得成。”听到满库的说话声，母亲笑呵呵的站直了腰，一脸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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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打电话叫我接呢，我还能说啥嘛！咱哥送不了，沃没出过门，西安方向都分不清！……”满库为难的说。
    “不可能！咱哥一个大男人，比你大三岁，西安都送不了！你也真是的……”满库的话让我真的无法相信，心里恨恨的骂：“骗人都不想编好词！你妈你爸摆谱也不看时候，真是太过分了！”
    “你觉得你有钱，你就回去，反证我已经休产假了，工资成了二百多元一个月，你就看你！过完年，我妈回去，还得玉娟的学费，马上又到了交房贷的时间，到时候去医院的钱你自己看着办！我管不了那么多！”生气的我冷冷的说。
    “贺！包着急，我能知道，我能知道！有我呢，你不用操么多的心，你养好身体就行。屋的事，我看着办，尽量节约费用。我家屋人，我能知道咋回事，你包操心咧。”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能行吗？钱，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个月房贷还不上了，你看银行连咋么折腾咱，说是不装修，你脸大的不行，借钱收拾。生娃眼看着就是一笔巨额开销，……”
    “贺儿，不是我要回老家专程接我妈我爸的！咱屋的情况我能知道，你包着气咧，包着气咧。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也不迟！”满库着急的解释。
    “你说！”
    “咱都是儿女，你说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去接她呢，兴斌斌的，你说我还能说个啥！我妈，我爸自己来不了！能来肯定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再说咧，我妈是给咱哄娃来咧，就算是有些农村人摆谱的想法，咱也应该谅解一下。你说呢？”
    满库的话让我沉默了，父母不懂事，儿女如何张口拒绝！霎那间，我体会到了满库的难处，静下来，认真的说：“这样吧，如果咱爸一定要来，你就带上斌斌，叫娃来城里耍嘎，娃没坐过火车，也没见城里，带上娃，也不要车费，叫娃来耍一个寒假……”
    “能麻没钱，……，行行行，我知道咧，你不管咧，我到时候看情况！”满库似乎有些不耐烦
    “贺，你怎么了？怎么不吭声了？”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的心突然间酸了，什么也不想说了，拿着电话，静静的，静静的。
    “没怎么！”
    “没怎么，怎么不说话啊？嫌我态度不好？我不是对你，我是心里有些着急。对不起，对不起！咱现在的经济状况真是给火车膏不起油，我都愁接父母的事呢，你还说再多叫一个人！不是我细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包多心，包多心，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本事，没挣呵钱”
    “包胡说了！咱才毕业多长时间啊，不管买房的钱是借，是贷，咱总是有房子住了，你去看看咱们的同学，连咱情况一样的，没房子的人多了！不能那样说自己，我说过，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说你没本事，挣不下钱！只要你肯努力，哪怕吃糠咽菜，我都不会那样说你，更不会翻你的钱包，算你的后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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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心里有些自责，……”电话那边满库的声音暗淡了下去，突然间，昔日那洪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没事，咱们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我也不相信这个社会还能把两个大学生饿死。咱要是都活不下去了，那些比咱学历低的人还咋活？你说的对，咱才毕业几年嘛，紧张是正常的，咱俩个人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能到这程度不错了！呵呵，自己表扬一下自己。……”
    挂上电话，来到母亲的房间，坐上床，重新拿起针线，母亲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解的问：“慧娟，妈说你能麻经济紧张，还叫你嫂家娃弄啥？不嫌给自己添负担！”
    “妈，我说的是如果他爷再来，就把娃引上，娃坐车又不花钱，来了连我还能耍，要不然，你走了，一屋光剩人nia人咧，我一个人多孤单的，有斌斌在，我还有个捉拿”
    “那你说你阿公一个男舵人迭跑来弄啥家？媳妇坐月子呢，又不是骖啥事！妇女家的活么，儿又长年不到屋，他迭把他显花来弄啥？是给儿添负担来咧?娃能麻一天紧张的连啥一样，你拿个先人给娃不帮一分钱忙，还好意思再给娃添负担嘛！一天迭咋想的？”母亲定定的看看我，似乎我知道答案。
    “我咋知道嘛！一人一个想法，我现在这个形像，也不想他来！一天就两身衣裳，一身滥的穿不到人面前，出门总是那一身满库唐山买的衣裳。你说我阿公来了，我没衣裳穿都成事了！”
    “啼啼啼！……”母亲开心的笑了：“那不行了，你就把妈的衣裳穿上，妈走呵，给你留呵，省得你到屋没办法呆！”
    “我不要！把你衣裳留呵，你回去了可没有衣裳穿，就几天时间咧，不要！娃生了，你的衣裳我也穿不成。颜色，款式都穿不到人面前去。”
    “看！这都是你阿公给你带来额外负担！他再不来些，可垯来的这事嘛！一屋妇女，你凑合着也能行，等娃生了，上班呵好好买俩身衣裳，也就是个事咧，你看这半路上，哎，不像啥，沃就是咱农村那爱显花的主儿，明个到你这儿一来，回去了，给堡子人一卖排，看！他家屋多牛的嘛。到你这把福享了，回去还要招来多少人羡慕！满库也没说把他大挡嘎，等过了这个阶段再来么，老婆总到这儿哄娃呢，老汉想来，啥时不行！”
    “满库说不出口！孝顺儿，没办法。”我郁闷的说。
    “那他妈也知不道挡老汉？咱农村谁家有个媳妇生娃呢，阿公先把他显花到人头哩去的？”母亲不屑的说。
    “我咋知道嘛！妈，这是人nia屋的事，我连人又不熟，听起是婆子，阿公，就见了么三回面，我咋知道人是咋想的嘛。”
    “咋想的？雾俩口子是一心，老汉借着老婆哄娃来享福来咧，没有这个因因，他连咋么个干汪汪的来你这垯嘛。屋有大儿过活牵心着呢，不来。有了这个因因，老俩口一垯来享一段时间福，说起还是来给你家哄娃来咧。……”母亲振振有词的说。
    “嗯！妈，你咋是么个人些！大儿是儿，蕞儿也是儿，人到他儿家屋来，不是正来嘛！你看你把沃话说的！我虽然能知道人对我家不好，偏他大儿，但是人真正来了，我还能把人给出推嘛。……”母亲的话让我觉得狭隘之极，不由得打断她的话说。
    “好好好！你孝顺，你孝顺！你任个是nia李家媳妇咧，……”母亲摇着手，不悦的说话声充满了醋意。
    “妈！——”生气的我不由得拉长声音。
    “拿妈给咱做饭去，你也不做咧，到客厅转嘎，成晌窝到这儿，你人也不舒服，对娃也不好！”母亲笑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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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下来，尽量快速去客厅拿起电话，听到满库的声音：“贺，我妈连我爸把啥都收拾好咧，……”
    “奥，好！那咱妈啥时来？我连我妈准备一呵。”听到满库的话，我的心‘磕嗵’一声，知道母亲离开的日子不久了。
    “就这俩天！”满库兴奋中带着不安。
    “妈，我婆娘这俩天就来咧。”我拿着电话冲着来到客厅的母亲说了一句。
    “好，好好好！那你问满裤，看垯一天呢，拿妈把床单，被罩啥的都给一换，一洗……”母亲惊喜的大声说。
    “哎！不麻烦咧，我爸我妈来呢，又不是骖谁！”电话里满库不以为然的说。
    “咱不是说好吗？咱爸不来，咋又来？是你叫的？”听到满库的话，我心里不舒服极了。
    “不是！我没叫，我知道你嫌你的形像不好。……”满库的话让我听着口是心非极了。不由得生气的问：“真的吗？真的不是你叫的？”
    “真不是我叫的，我是想叫我爸来城里住住，看看。但是你说的话有道理，你现在特殊时期，我人又不在蓉城，你坐月子，大冬天的，也出不了门，咱爸来了确实不方便。等娃大点，咱经济状况好点，再来也行，反证咱妈总到咱这儿哄娃呢，咱爸随时都可以来。”
    “你没叫，那咱爸咋会来？”我不解的问。
    “那天，我屋打电话来咧，说咱爸连咱妈一垯垯来，还要我从唐山回去接，那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不要我爸来？”满库委屈的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给你说，我这一半天就买票，回去接咱爸连咱妈去！”
    “啥？还要你专门回陕西接？咱哥送上火车，这边咱到火车站里面一接不行吗？回趟陕西要多少钱的车费？咱爸咱妈年龄又不大，不至于吧！”听到满库的话，我惊讶极了。
    “哎！还要人接嘛，火车一坐，一晚上就到咧，接啥呢！真个是钱多的专门给火车膏油呢！”母亲不以为然的说：“蓉城回咱陕西单面硬座都得一百五，回来三百多，唐山还远着，回来少说也五百元！不接，妈说不接，给满库说不接，nia他妈来了，妈到蓉城车站里面接去，火车上坐着呢，两头一接一送的，还要人专门接的啥呢！看五六百元呢，……”母亲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着急的我不断示意她不要多嘴。会意的母亲一转身又回到她的卧室。
    “我妈打电话叫我接呢，我还能说啥嘛！咱哥送不了，沃没出过门，西安方向都分不清！……”满库为难的说。
    “不可能！咱哥一个大男人，比你大三岁，西安都送不了！你也真是的……”满库的话让我真的无法相信，心里恨恨的骂：“骗人都不想编好词！你妈你爸摆谱也不看时候，真是太过分了！”
    “你觉得你有钱，你就回去，反证我已经休产假了，工资成了二百多元一个月，你就看你！过完年，我妈回去，还得玉娟的学费，马上又到了交房贷的时间，到时候去医院的钱你自己看着办！我管不了那么多！”生气的我冷冷的说。
    “贺！包着急，我能知道，我能知道！有我呢，你不用操么多的心，你养好身体就行。屋的事，我看着办，尽量节约费用。我家屋人，我能知道咋回事，你包操心咧。”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能行吗？钱，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个月房贷还不上了，你看银行连咋么折腾咱，说是不装修，你脸大的不行，借钱收拾。生娃眼看着就是一笔巨额开销，……”
    “贺儿，不是我要回老家专程接我妈我爸的！咱屋的情况我能知道，你包着气咧，包着气咧。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也不迟！”满库着急的解释。
    “你说！”
    “咱都是儿女，你说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去接她呢，兴斌斌的，你说我还能说个啥！我妈，我爸自己来不了！能来肯定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再说咧，我妈是给咱哄娃来咧，就算是有些农村人摆谱的想法，咱也应该谅解一下。你说呢？”
    满库的话让我沉默了，父母不懂事，儿女如何张口拒绝！霎那间，我体会到了满库的难处，静下来，认真的说：“这样吧，如果咱爸一定要来，你就带上斌斌，叫娃来城里耍嘎，娃没坐过火车，也没见城里，带上娃，也不要车费，叫娃来耍一个寒假……”
    “能麻没钱，……，行行行，我知道咧，你不管咧，我到时候看情况！”满库似乎有些不耐烦
    “贺，你怎么了？怎么不吭声了？”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的心突然间酸了，什么也不想说了，拿着电话，静静的，静静的。
    “没怎么！”
    “没怎么，怎么不说话啊？嫌我态度不好？我不是对你，我是心里有些着急。对不起，对不起！咱现在的经济状况真是给火车膏不起油，我都愁接父母的事呢，你还说再多叫一个人！不是我细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包多心，包多心，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本事，没挣呵钱”
    “包胡说了！咱才毕业多长时间啊，不管买房的钱是借，是贷，咱总是有房子住了，你去看看咱们的同学，连咱情况一样的，没房子的人多了！不能那样说自己，我说过，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说你没本事，挣不下钱！只要你肯努力，哪怕吃糠咽菜，我都不会那样说你，更不会翻你的钱包，算你的后账。”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心里有些自责，……”电话那边满库的声音暗淡了下去，突然间，昔日那洪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没事，咱们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我也不相信这个社会还能把两个大学生饿死。咱要是都活不下去了，那些比咱学历低的人还咋活？你说的对，咱才毕业几年嘛，紧张是正常的，咱俩个人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能到这程度不错了！呵呵，自己表扬一下自己。……”
    挂上电话，来到母亲的房间，坐上床，重新拿起针线，母亲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解的问：“慧娟，妈说你能麻经济紧张，还叫你嫂家娃弄啥？不嫌给自己添负担！”
    “妈，我说的是如果他爷再来，就把娃引上，娃坐车又不花钱，来了连我还能耍，要不然，你走了，一屋光剩人nia人咧，我一个人多孤单的，有斌斌在，我还有个捉拿”
    “那你说你阿公一个男舵人迭跑来弄啥家？媳妇坐月子呢，又不是骖啥事！妇女家的活么，儿又长年不到屋，他迭把他显花来弄啥？是给儿添负担来咧?娃能麻一天紧张的连啥一样，你拿个先人给娃不帮一分钱忙，还好意思再给娃添负担嘛！一天迭咋想的？”母亲定定的看看我，似乎我知道答案。
    “我咋知道嘛！一人一个想法，我现在这个形像，也不想他来！一天就两身衣裳，一身滥的穿不到人面前，出门总是那一身满库唐山买的衣裳。你说我阿公来了，我没衣裳穿都成事了！”
    “啼啼啼！……”母亲开心的笑了：“那不行了，你就把妈的衣裳穿上，妈走呵，给你留呵，省得你到屋没办法呆！”
    “我不要！把你衣裳留呵，你回去了可没有衣裳穿，就几天时间咧，不要！娃生了，你的衣裳我也穿不成。颜色，款式都穿不到人面前去。”
    “看！这都是你阿公给你带来额外负担！他再不来些，可垯来的这事嘛！一屋妇女，你凑合着也能行，等娃生了，上班呵好好买俩身衣裳，也就是个事咧，你看这半路上，哎，不像啥，沃就是咱农村那爱显花的主儿，明个到你这儿一来，回去了，给堡子人一卖排，看！他家屋多牛的嘛。到你这把福享了，回去还要招来多少人羡慕！满库也没说把他大挡嘎，等过了这个阶段再来么，老婆总到这儿哄娃呢，老汉想来，啥时不行！”
    “满库说不出口！孝顺儿，没办法。”我郁闷的说。
    “那他妈也知不道挡老汉？咱农村谁家有个媳妇生娃呢，阿公先把他显花到人头哩去的？”母亲不屑的说。
    “我咋知道嘛！妈，这是人nia屋的事，我连人又不熟，听起是婆子，阿公，就见了么三回面，我咋知道人是咋想的嘛。”
    “咋想的？雾俩口子是一心，老汉借着老婆哄娃来享福来咧，没有这个因因，他连咋么个干汪汪的来你这垯嘛。屋有大儿过活牵心着呢，不来。有了这个因因，老俩口一垯来享一段时间福，说起还是来给你家哄娃来咧。……”母亲振振有词的说。
    “嗯！妈，你咋是么个人些！大儿是儿，蕞儿也是儿，人到他儿家屋来，不是正来嘛！你看你把沃话说的！我虽然能知道人对我家不好，偏他大儿，但是人真正来了，我还能把人给出推嘛。……”母亲的话让我觉得狭隘之极，不由得打断她的话说。
    “好好好！你孝顺，你孝顺！你任个是nia李家媳妇咧，……”母亲摇着手，不悦的说话声充满了醋意。
    “妈！——”生气的我不由得拉长声音。
    “拿妈给咱做饭去，你也不做咧，到客厅转嘎，成晌窝到这儿，你人也不舒服，对娃也不好！”母亲笑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只觉得肚子饿的慌，一个人却无法起身，歪着头大喊：“妈，有吃的吗？我肚子饥很！”
    “家家家，你先喝一盒奶，饭一时就熟咧！”
    “重拿个啥吃吧，早上刚喝了一盒奶咧！喝多了也是浪费。”看着母亲手里那高级的牛奶，我立马央求。
    “哎，赶紧喝，再包么细发的咧，操心老鼠给猫攒呵！喝喝喝！妈说喝，你喝了奶，娃到肚子也就能长的好点！”母亲嬉笑着强势的把奶塞到我的手上。
    “妈，咱是有了一顿，没了踥棍！”郁闷的我白了母亲一眼，伸手示意母亲拉我起来。
    “看这娃些！妈是为你好，你舍不得喝，操心你婆娘来了，三个大嘴吃，一天给王狂完了！”母亲伸手拉我起来，不解的说着：“看屋有个啥好吃的！拿妈赶紧给你做饭！”
    “我吃蛋馍，垫吧嘎就行咧，农村人不喝奶，满裤给他爸买了一只奶羊，屋没人喝奶，把羊奶给粪上倒呢，不嫌可惜。他还能跑到我这垯连娃争奶喝嘛，你放心，不会的！人给咱送了两箱奶，咱均均喝，娃也就能多吸收点”我从厨房拿出馒头，冰箱端出咸菜，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哎，妈想起来咧，家家家，这还有你给妈买的点心呢！家家家，你赶紧吃，赶紧吃！”母亲急慌慌的小跑着从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堆小点心，使劲的给我手里塞。
    “我不吃，不吃，留着你吃，你吃，我不爱吃甜食，不爱吃甜食！”我躲闪着：“我爱吃馍，包管，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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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娃些，看这么好的点心，总给妈一个留呵弄啥？咱娘俩舍不得吃，到时候都给洋人解渴咧，妈说吃，吃吃吃！咱娘母俩个都吃。省得nia你阿公婆子看着咧，还觉得他儿到外头辛辛苦苦挣钱呢，咱娘母俩到屋这才洪吃大喝呢。吃一个，吃一个！”母亲边吃，边使劲给我。
    拗不过母亲，我接过一块，笑着说：“妈，你看你说的！这屋的一个柴棍棍都是我连满库俩个挣的，他家来了，我有啥能力就供养个啥样子，不偏不依的，没有他谁说的话。你吃你的，屋人多了，我给你专门买吃货的时候就少咧，妈，你快吃，这都是你爱吃的，或者是到咱屋没吃过的东西。等我坐月子，就没有人揣心给你买咧！”
    母亲呵呵的笑着，嘴里吃着不同的糕点，幸福的说着：“妈不吃，不吃，妈是个大人一个，到你这达来咧，是你一天揣心给妈买着吃呢，妈这一辈子，有娘生，没娘疼的，遇呵你爸，驴不日一个，好来，就从仁村过来咧，不好了，连猪一样，生吧喽一个。妈任个有你呢，不害怕他，他再到我跟前七七八八要欺头，我就把他摞到屋，勾子扭就到你这垯来咧，他爱到屋咋吃，咋吃去！任个，任个可不像过去咧。过去，妈吃死食呢，靠nia养活，nia再骂呵，妈悄悄，悄悄的都不敢念喘，心再受亏的，就得守到那个屋，屋借一分钱，都得妈出门当那个唾沫脸。自从咱屋把楼房盖起来，你能知道，nia一天使气掖搡的，不做活，不出车，就那开始，妈一天跑个小生意，卖个小百货，屋的油盐酱醋能捂弄去，nia才不出车咧，一天麻将打咧个欢。任个你毕业咧，nia才当老汉咧，到屋不做个啥啥，成天还批当批当的骂人呢。……”
    “妈，看你些！把我爸学的，嗯！……”
    “猪日的，不是个好仔，一天把人磨渣咧，他妈咋屁掰咧么个种上！”母亲呲牙咧嘴，指天骂地。
    “妈！……”不舒服的我拉长声音阻止。
    “嘿嘿嘿！可嫌我骂你爸咧？”母亲尴尬的笑着说。
    “不是的妈！你看你些，成辈子总是么个样子！快五十的人咧，我爸都五十多咧，你成天这么样子骂我爸，你觉得好吗？明个你孙子大了，你也到你孙子跟前骂我爸去！不嫌人笑欢。”
    “好好好！拿妈给咱做饭，做饭！”母亲笑呵呵站起身，进了厨房和面，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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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电话，银行补办贷款合同签字，我不得穿上衣裳，向外走：“妈，我出趟门，银行贷款下来了，叫签字呢。”
    “慧娟，妈说你不去，不去！这么冷的天，外头还下着雪，路滑的，你还没有衣裳穿，过两天等满库回来了，叫他去签字去。”母亲着急的冲出厨房，一把拉住我着急的说。
    “没事妈，合同是我签的字，满库去了不顶用！必须我去。再说了，银行不等人。你不操心了，我慢慢去，慢慢回。”
    超滑的路面，我如履薄冰，不经意处就有人好心的扶一把，让个座。那怜惜的面容让我在寒风中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心里不时涌现出一阵阵暖流。走在繁华的蓉城市街道，我为昔日的不懈的努力和坚持而感到骄傲。
    “妈，天阴着，你咋可把床单、被罩换下来了？咱这没用几天啊？”战战兢兢回到家里，一进门只见母亲撸起袖子正在洗大件。
    “慧娟，妈说你回来咧，哎，还把妈出心的，回来好，回来好！满库打电话来咧，说是你婆子、阿公都来了。明个早上就到了。不了，妈咋赶紧把这都换下来洗嘎。Nia俩口子来了，睡到妈这个房子，妈来搬到这个书房，这儿有个沙发床，正好妈能睡，叫nia俩口子到房子睡。妈嫌nia老汉、老婆头一次来呢，就给nia把啥都换成净的。……”正说着，电话响了，母亲着急的说：“快，快快，满库的电话，寻你呢！妈洗完床单被罩了，拿妈赶紧出去给咱买菜，买馍去，看nia明个到了，没啥吃呵。”
    “贺儿，你猜我家到垯垯了？”接上电话，满库兴奋的声音传入耳朵。
    “西安！”
    “嗨，你咋连神仙一样些，得是咱妈给你说了！我都上了火车了。早上咱哥出门贩菜去咧，咱妈给娃拿的东西多，还带了一袋面，我就叫了个出租车，一直开到西安。时间早，下车后，我一看一堆东西，上火车都是个问题，咱大引着斌斌，害怕把娃丢了，咱妈一到西安转向咧。我一看不行，幸亏我回来接来咧，来不了，真的来不了。我一个人也拿不上么多的东西，西安还有几个哥儿们呢，一听我到西安，都来咧，我家到饭店吃了一顿饭，那一伙给我帮忙把行李送上火车，我啥啥都没拿，引着咱妈，咱大引着斌斌，都上火车咧。两张卧铺，我一个人也刚找到我的硬座，坐呵。咋样？还是我面子大吧？……”
    听到满库的话，我不由得阵阵恶火上拱，强忍着问：“请客花了多钱？”
    “嗯？……，没花多钱！也就三百多一点。……，十几个人呢，光咱屋就四个人，不多，不多！……，贺儿，真的不多！都没点啥好菜，辱没很。”满库说着说着，显摆的声音没了，小心奕奕的赔着笑脸。
    “三百多，不多？我一个孕妇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一百元！一袋奶八毛钱，我都舍不得喝！三百多元，你款！你任个是经理了，多风光，老爷子，老夫人一路前呼后拥的，出租车一坐，卧铺一躺，你给你家老李家光宗耀祖咧。牛！娃到我肚子，一个产前体检从来都没有按时做过，你牛，牛！……。”伤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挂掉电话，我一句话也不想听，更不想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我的伤心与难过。我知道母亲回来了，擦干眼泪，打开防盗门。
    “咦？咋咧？慧娟咋咧？”母亲一脸的吃惊。
    “没咋咧！好着呢，好着呢。”我扭过身，向客厅走去。
    “哎，这娃些，啥事嘛，给妈说些，说些！！……”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响了，我知道满库的电话又来了，生气的我直接去了母亲房间。
    “慧娟，电话，电话！……，哎，这娃些，对咧，你不接了罢，拿妈接！”母亲拿起电话，大声说：“奥，满库！慧娟，……，慧娟上厕所去咧，奥，……没事，没事！哎，那么说就包拿面咧，妈来的时候带咧一袋面，还没动呢。屋的挂面，啥的，多着呢。奥，行，行行行！……，明个早上就到咧，那妈就给你家把饭做好，奥，你不操心，不操心！不麻烦，不麻烦。”
    “哎，慧娟，你婆子阿公明早上就到咧，幸亏妈把啥都收拾好咧。看，你那时间还说他爸不来，不来！看nia咋来咧。”母亲走进房间满面春风的说。母亲的话，我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缝着自己手里的小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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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收拾好菜，坐上床问：“你才个连满库着气咧？妈说不着气，着沃气弄啥，nia满库孝顺，nia爱给他妈他爸人面前涨脸了，叫涨去！人活着就图个名么，你家沃老汉又爱炸瓜，这回儿一下给把脸气圆渣咧，出租车一下子从李家坡坐到西安，西安大饭店里吃一顿，几个小伙再给把行李送上车，nia俩口子当甩手掌柜的呢。妈不，妈到你这达来，背咧么多的行李，一箱挂面，一袋白面，有个啥嘛！那帮你爸送我上火车，这帮你一接，要火车拉呢，还是人嘛！有钱了，弄啥不行，非要连么个显摆啥呢。一人一个想法，nia儿挣钱呢，浪费叫浪费去，妈说你管不上。”
    “浪费叫浪费去，妈你光说咧个轻省，我这个样子，一天连袋奶都舍不得喝，他妈、他爸年轻轻的，三个大人，引咧一个六七岁的娃，有多少行李嘛，至于么样子！”生气的我冲着母亲吼。
    “你把妈崴嘎顶啥用嘛！人俩口子就没拿你家当儿看，从你家订婚结婚，我连你爸一直这么说呢。世上垯垯有个先人不给娃操心结婚的事呢。哎，nia俩口子就不，你家有钱了就结，没钱了就包结。我到你这垯来，还要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我家又不指望连你家一垯垯生活，有大儿呢，农村人住到农村犯常，到你城里来，也就是偶然间散散心，不了，人咋能连么个做事嘛。……”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响。
    母亲急忙下床去接：“哎，慧娟，是爸的电话，是爸的电话！老汉，你啥都好着呢？……”听到父亲的电话，我急忙下床，快速来到客厅。
    “哎，nia满库他妈他爸来咧，还引着孙子，……明个早上就到咧！……，nia坐的卧铺，比咱洋货，满库一下从唐山专门坐车回到陕西，接他妈他爸去咧，奥，……，嗯，打的出租车，一下子从他家堡子坐到西安，奥，……，这就，还叫几个小伙娃帮忙把行李送上火车，照不，大饭店吃咧一顿。……”
    “妈，包说咧，着气的话总不停说啥呢。嗯，包说咧，包说咧！”一旁边站立的我觉得母亲真是没事找事。
    “慧娟，你听，你听，你爸个老怂叫妈立马给回走呢！……”突然，母亲回过头，冲我说了一句，没等我回过神，只听见母亲冲着电话坚决的说：“不！我不回去，大女子一辈子就坐这么一个月子，月子坐不好，一辈子的病！我吃了月子病的亏咧，我不能叫娃也受那个罪。慧娟，你接，你接，你爸沃老怂光自私很！……”母亲一脸的鄙视，笑着把电话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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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回走！还没看清形势！nia雾俩口子摆明了是享福去咧，看把你咋仁的！……”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吼声。
    “爸，我不要我妈回去！我妈走了，我一个人不行！”听到父亲的吼声，我打断他的话恳求。
    “奥，慧娟，沃可有啥不行的！他家都是为了你生娃去的，侍候你月子呢，你这会儿值钱的连啥一样。叫你妈回来，叫你妈回来，过年家，咱屋也离不开，你哇这会儿也不缺人，再说咧你妈的性子你了解，沃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省得到时候给你添麻烦！……”父亲缓和了语气，洋洋洒洒，一本正经，只是听我的憋屈极了。
    “这个屋人再多，与我有啥关系嘛！”父亲冷漠、虚伪言语让我难过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嗨！这看这娃说的这话些！要不是你生娃，nia谁跑你哇弄啥去？”父亲惊讶的喊：“你掌结婚生娃的人咧，你婆子阿公nia几千里路上专门侍候你去咧，咋能说连你没有关系呢。叫你妈回来，叫你妈回来，你妈回来了，我家屋这才扫灰，蒸馍家，过年呢！”
    “妈不回去，你包难过，包难过！”母亲看到我的眼泪，站在客厅大声的说。
    “爸，我结婚的时候，本身就病着，再加上饿了好几天，一吃东西就吐，就吐，吐的我黄胆都要出来咧，nia人光是照顾他儿，看他儿吃汤汤面，根本就没有人管我！这会儿……”
    “哎，那你说呢么，你不说，nia谁还揣你的心？”父亲一本郑经的批评：“可当到我家跟前呢？婚结咧，就是大人咧，要学会连人相处呢。活波波，转波波，吃了喝了落俩个。再不要学的么死香咧，这任个你也是他家屋的一口人呢，慢说给他家添丁带口的，人高高兴兴的去侍候你去咧，再不要学么个咧，叫你妈回来，叫你妈回来！……”父亲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那自私，冷漠的言语句句像刀子一样割的我心疼，我失落的站在电话机傍，静静的，静静的听着。
    突然，母亲冲过来，接过电话，大声吼：“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再难，我也要忍到娃月子满了再回去！你包说咧，你过你家的年，咱不说咧！”‘咣’一声，母亲挂掉到父亲的电话。
    坐在沙发上，我满脸泪水，要生孩子了，心里莫名的总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只是说不出口。母亲走了，我要依靠何人？结婚公婆家生病的经历，丈夫的照顾，我心有余忌。父亲这个时候为什么非要叫走母亲？
    “包哭咧，哭啥呢，妈都说咧，妈不回去，不回去！”母亲伸手拉起我：“走，咱给娃缝鞋走，包管你爸沃老怂，沃一辈子光自私很，心里眼里光是他一个人的吃喝穿戴。眼看娃生娃家，咱不到跟前看就能行？走，妈说不哭咧，妈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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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话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炽热，一下子把我心底几十年的失落统统抹掉。拽着母亲的手，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与温暖，只是觉得心跳的厉害。不仅问自己：你能为母亲做点什么？
    看着母亲青黑的脸庞，粗糙的手指，我又想起她的不易。一个家庭的重担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膀上，父亲，父亲多少年不干活了？不骂人，不搜事，就是全家人的福气，他能跟在母亲后面干点活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母亲，一个农村妇女，她没学识，没能力，天天只有受笨苦，出笨力，时不时还有父亲的数落，打骂，儿子欺负，外人看笑话，亲戚本家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看热闹，父亲看不到，更不会疼惜。我为什么不能把母亲留下来帮自己哄孩子？如果母亲呆在蓉城，满库一定要考虑我们家里的生活问题，虽然，我们辛苦，可总比母亲一个人挑起那个担子相对容易。
    天亮了，母亲彻底挪开房间，给公婆准备好牙刷，杯子，枕头，专程炒了几个小菜，熬好粥，站在阳台厨房内不断向外张望着，等待客人的到来。
    突然，母亲一脸的喜色，大声喊：“哎，五嫂，你来咧！”说着便冲出厨房，急忙奔向防盗门，边跑边说：“哎，慧娟，慧娟，你婆子阿公来咧，拿妈把nia接嘎去！”
    听到母亲的话，我吃力的想从沙发上起身，去迎接公婆和侄子，满库眨眼间进了房门：“贺儿！……，包起来，包起来，操心着！……”他扔下手里的行李，急忙过来拉我起身。
    “咱妈、咱爸呢？”
    “到后头呢，咱妈接去咧！我走的快！”
    “哎，五嫂，五哥，你家坐咧一晚上车，怕累着咧！”母亲兴奋的招呼声传入我的耳朵。
    “没事，不累，满库给买的卧铺，睡咧一晚上。哎，你还接的啥呢！自己人么，……”走出头门我只见婆婆在母亲的掺扶下上了台阶。
    “妈，连你我爸到了，斌斌，来，到娘娘跟前来！”小侄子羞涩的躲在了公公的身后，不肯露面。
    “哎，看你娘娘叫你呢，这娃些，成天还屋念叨你呢，看这见了面，可藏呢，嗯，羞先人呢！”公公嘻嘻着骂。
    “哎五哥，五嫂，这是卫生间，你先洗把脸，洗完脸咱就吃饭，我把啥都收拾好咧，光等你家呢！”进门的母亲热情示意。婆婆直接走进卫生间，似乎母亲的话是多次一举。母亲尴尬的愣在一边，悻悻的来到客厅。
    公公脸平平的，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沙发上，满库打开电视，嬉笑着问：“爸，你看垯个台，这有二十几个台呢，……”
    “哎，随便，就这个，就这个！”公公取下头上的帽子，一眼不眨的盯着电视。
    “五哥，洗嘎，手洗嘎，吃饭，吃饭，我给咱把饭都摆上桌子咧，趁热吃，趁热吃！……”母亲满脸笑容的又来招呼公公。
    “爸，我妈知道你连我妈，连娃今个来呢，专门炒了几个菜，趁热吃，坐咧一晚上车咧，吃完饭，到房子睡嘎，人就精神咧！”我指着次卧室笑呵呵的说：“看，房子我妈老早都收拾好咧，床单，被罩都洗咧，换咧。”
    “哎，自己人，换啥呢，不嫌麻烦！”满库和卫生间洗手的婆婆异口同声的说。
    公公冷冷的一句：“急啥呢！到屋咧，迟吃早吃一个样！这会也不饥。”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沙发上一扶，二郎腿一翘，一幅老太爷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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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尴尬的笑笑说：“不饥了，那就停一时再吃。”她回头看看我，我知道母亲担心我的肚子饿。
    “没事！妈，你也忙了一早上咧，来，坐这儿看会电视，让人都缓嘎，咱再吃饭！”坐到沙发上的我招呼母亲坐在自己旁边。
    “哎！……”公公突然间重重的叹口气，闷悠悠的大声说：“我满库负担大的很！一个人得养活四个老的！”不悦的坐起身，弹弹裤腿，重新坐正。
    看到公公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原先一切劝慰母亲的话是那么的可笑！满库口中公婆的贤德与英明霎时间土崩瓦解。我原以为，公公看到母亲的热情、周到，最少会给个笑容；一家人坐定后，他会考虑到他们先前失理失德的事情，怎么着也会给母亲一个枕头。我没有想到，只字不提！进门的架式，一直是对母亲的排挤！恼怒的我不知道如何做得体，既能保护母亲，又不伤损公公的脸皮，毕竟蓉城是我的地盘，他们都是长辈。
    诧异的母亲脸色越来越尴尬，越来越板硬，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强挤出笑容，正色说：“五哥，满库本事再大，我有我女呢！我把慧娟也一年一年供到大学，她花的钱还比满库还多!满库他一年学费才六百元，慧娟一年连住宿费要二千二百五。任个她成人咧，挣钱咧，不说养活我，只要把上大学的钱给我还了，也就够我连她爸生活的咧！我家掌柜的虽然说身体不好，他总有个合适的时候，出一趟车，我连蕞女子，它一个星期也吃不完！秋夏俩忙，犁个地，拉个麦，他谁不给俩个能行？用不着你担心我老俩口的过活，满库把你家养活着就行咧。”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真是觉得解气。
    公公站起身，大手一挥：“走，吃饭！”
    “妈，吃饭，吃饭，斌斌，来吃饭，吃饭！满库笑呵呵的站在卫生间门口，迎接着婆婆和侄子。坐在沙发上，那一群人的背影，再看看尴尬的母亲，我真不知道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怒。
    “妈，慧娟，吃饭咧，吃饭咧！”满库安排好好公婆，转身来接我与母亲。
    母亲脸蛋红红的，坐在我身边，尴尬的笑笑说：“奥，吃饭，吃饭！”只是身子却未动。
    餐桌上，小侄子找不到勺子，椅子太高坐不上去，公婆定定的坐着，手里拿着筷子，大声吆喝：“嗯，慢慢上，慢慢坐，看你些，叫你爸爸给拿勺子，叫你爸爸给你拿勺子，急啥嘛，这娃些，不急，不急……”
    满库着急反身去了阳台厨房，拿勺子：“这是勺子，这是勺子，爸说你慢慢吃，慢慢吃，操心撒到身上了……”
    母亲看看我，笑笑说：“吃饭去么，肚子不饥？平时这个点咱娘俩饭早都吃咧”
    “不饥！”生气的我不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人，恨不立马引着母亲走，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窝，回到我们家去。
    “哎，妈!赶紧吃饭么，慧娟，快，快连咱妈吃饭咧！”满库再一次来到客厅，热情的邀请。
    “慧娟，叫你妈赶紧吃饭么！”婆婆坐在餐桌上，高声吆喝。
    “来咧，就来咧！”母亲笑笑呵呵的回应，她起身和满库一块拽起我。拉向餐桌。我真想甩开他们的手，大闹一通。
    母亲不断的捏紧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发作，脸上却挂着笑容，不断的督促着：“走，吃饭，吃饭，妈说吃饭咧！”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上前掀翻餐桌，问问他们都在吃谁的。
    “哎，你看这家伙笨的，坐到沙发上自己都起不来，还要人拉呢！”满库嘻嘻哈哈：“饭吃完了，我带你到医院做个检查，快生了，按照医生的要求，这段时间要一周检查一次，慧娟嫌花钱，我看通前到后，也没检查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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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满库像个演员一样，一个人大声说着，吃着，不断的向公婆介绍着家里的状况，回应的只是偶尔的“嗯嗯，啊啊”。
    饭吃完了，母亲迅速站起身，接过脏碗，去厨房里收拾，公公一抹嘴直接走进房间。婆婆端着自己的饭碗，站在厨房门口。母亲热情的招呼：“五嫂，再你给舀一碗饭？舀碗饭！”
    “不要咧，吃饱饱的，到自家屋么，不客气，不客气！”婆婆的脸平平的，一点笑容也没有。
    “哎，五嫂，你去睡嘎去，坐咧一晚上的车，我洗，我洗！”婆婆刚放下碗，母亲紧手阻拦。
    “呵呵！我洗，咱一垯垯洗！”婆婆淡淡一笑：“看你给咱炒咧一桌子的菜，还能叫你再洗碗嘛，一垯垯洗！”站在厨房门口，脚步未动。
    “哎，我洗，我洗！你今个才来，生脚生手的，也坐咧一晚上车，睡嘎去，睡醒了，再说，屋就这一点活么！有个啥嘛。”母亲占着水池子，一个人忙活。
    “哎，那你姨，你就先辛苦嘎。夜晚上火车‘咣当，咣当的’的人确实没睡好。才个还觉得精神，这饭一吃，困劲上来咧。”
    “你睡，你睡！火车上就能睡个觉嘛，你睡，你睡！”母亲热情的走出厨房门，目送着婆婆走进房间。
    房门闭了，满库，公婆，侄子在房间里叽叽喳喳，不知道在闹些什么。洗完锅的母亲，开始收拾客厅那一堆的零碎。打开包袱，母亲惊讶的喊：“慧娟，哎，你婆子心勇很，你看青一色的男娃衣裳！就连尿褥子都蓝色的。妈说，你看你这一宝到底咋样家！”
    母亲不生气了，我的心宽慰了不少，笑笑低声说：“娃是我的，就这一个，爱是个啥就是个啥，这又不是谁能左右的事儿！”
    “你听，nia像上午都没睡觉么，满库也到里头呢！”母亲指着房子说。
    “管沃事弄啥！”生气的我低声呵斥母亲，只是觉得心酸，愤怒不已。
    “妈不管nia，妈管nia沃事弄啥！妈来侍候你来咧，你到妈跟前就对咧，妈还要弄啥！上午，也知不道nia想吃啥饭，要不你进去把nia问嘎去！”
    “我不去！你想做啥饭，就做啥饭！”
    “那妈就给咱擀面，咱屋面多，上午端咧，满库还说带你去检查呢，你看……”母亲指着房子，不满的说着。
    “妈！管沃事弄啥！他爱弄啥弄啥去，回来就当没回来，咱娘母俩该做啥还做啥，管的闲事多，着的闲气多！”
    “看这娃！说的这……，好好好，妈不管，妈不管，我来是管你来咧！”母亲在我的白眼球中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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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母亲一个人做好，全家吃光，杯盏狼籍留给母亲一个人去收拾。公公端在客厅，电视频道一个接一个的换着。婆婆游离在厨房与客厅之间，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吆喝着孙子。满库更是喜笑颜开的追随在公婆左右，照顾着他的父母、侄子。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怒在心，却不得不想办法改变这种局势。
    “妈！”走进厨房，我低声说：“妈，你给我婆子教咱屋这些电器咋用，你慢慢退居二线，要不，将来，你走了，沃啥都弄不了！”
    “nia先不给灶火来，妈连咋么个教nia电器啊？”母亲低声说。
    “你包管，有我呢，只要你心里没有失落感就行！”我对母亲轻轻的说。
    “吃香蕉，吃香蕉，看你娘好的，给你专门买的香蕉，看沃干枣有个啥吃的嘛！给你爷，给你爷……”婆婆穿梭在客厅，冰箱，手里不断拿着吃食。一个劲的给孙子手里塞
    “嗯，你这人才怪很，才个是你给娃塞着塞着吃，这会可说娃呢，我不吃，我咬不下！”公公接过脆枣，给嘴里放着，却歪着头数落婆婆。
    “爸，你吃，你吃，沃是我同事看慧娟来，带的天津特产！好吃着呢，你吃，吃！”满库笑呵呵的劝说。
    “叫你吃呢，还像谁害你似的！……嘿嘿。”婆婆满脸的笑容
    客厅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热闹非凡。我走过去，满库一回头，猛然一声：“哎，看我早上还说带你去检查呢，都忘咧，走……”
    “我不去！”听到满库的话，心里一阵的恼怒，我却不得不装出平静的样子。
    “哎，慧娟，还是你妈能干，妈到灶火给你妈帮不上个啥啥忙！嘿嘿，人还是年轻好。去么，去么，可不去弄啥！”婆婆一脸的讪笑。
    “我妈才来也是啥都不会，都是学的……”我平静的说。
    “哎，你姨，你看你巧的，屋这样样行行，啥你都会，把我拙的，来了，还要你侍候呢。”婆婆笑眯眯呵呵的去了厨房。
    “哎，五嫂，我连你一样，也是女子手把手教的！简单着呢，一学就会！”母亲笑呵呵的回应。
    “的啥？哎，照你啥时也给我教嘎，看你再走了，我也就能给娃做个饭咧，不说骖的，nia娃上班去了，咱先饿不下么。……”
    “妈，那你就给我妈把咱屋的这家家俱俱都教嘎！”我踱步来到餐厅，顺势对母亲说：“下一顿做饭呵，妈你让贤，你跟到我妈后面，叫她自己动手，你一旁给指挥着，这样才能学会。”
    “行，那下一顿饭，我就给咱开始做，你姨，你到旁边给咱看着，指挥着。”婆婆一脸的郑重。
    “好好好！那下一顿饭，就叫你妈做。”母亲尴尬的笑笑，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一有种被夺权的味道。
    看到母亲的样子，我心里说：“妈，你傻啊！？我婆娘不来厨房，你心里不平衡，让你教你又这个样子，真是的！”
    然而，话那样说了，婆婆一连四天，一切如初：关门睡觉，吃完饭，看电视，满库除了出门，便陪在公婆左右，一家人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那紧闭的房门和笑声一直在告诉我：你的母亲是多余的！不得已的我，寸步不离的跟在母亲身边，陪伴她聊天，希望我的紧跟能驱赶她心中的寂寞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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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儿！咱妈咋不见了？”迷迷糊糊中，满库摇醒我，一脸的惊讶。
    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向外一看，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听到满库的话，我心里一沉，迅速穿好衣裳走出房门。客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餐桌上摆放好了炒菜，馒头，厨房里电饭锅里熬好了粥。公婆的房门紧闭，一家三口还在睡觉。书房空荡荡的，厕所门开着，到处不见母亲的身影。
    “妈，斌斌，吃饭了，起来吃饭了！”叠好被子的满库站在公婆的房门外，高声呼喊着：“饭早都做好咧，赶紧起来，操心凉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阵伤感突然袭击了我的心灵，我知道母亲怎么了，换上鞋子，穿上外套，一声不吭的向外走。
    “贺儿，贺儿！你弄啥去，我去找咱妈，我去找咱妈！”满库急匆匆冲出防盗门，大声喊。
    “你寻不着！……”冷冷的回过头，我淡淡的说一句，心里狠狠的骂：“你眼瞎啊！你爸，你妈这个样子，我妈在家能呆住吗？”
    走出单元楼，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踩着积雪，小心奕奕的走出小区，卖早餐的人群中我发现了母亲。她手里拿着煎饼果子，站在墙角，眼睛红红的，寒冷的北风吹动着头顶的银发，呆呆的站着，站着。我的心一下子酸楚无比，觉得天地之间自己何其渺小，何其无能，竟然让母亲受到如此的委屈！一个声音在耳边怒吼：“贺慧娟，你就是个窝囊废！浑蛋一个！”真恨不得转身回去，把那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全部赶走！然而，一回头，我却不知道身后的家与丈夫，是何人的！我只觉得自己和母亲一样，就像一对可怜的羊羔，有家不能回，有夫不能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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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回走吃饭咧，你咋还一个人站到这儿?煎饼要趁热吃，包站到这风底呵咧！走咱回，咱回！”，穿过人群，走近母亲，我强压下心酸，挤出笑容，伸出手去拉母亲。
    “我日！”突然一声，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煎饼果子扔出十几米之外，大声骂：“我是来侍候我女来咧，我还是给你家当丫鬟来咧，你家掏多钱雇我一天给你家当佣人呢！不开眼的东西，凭啥呢嘛！”
    我愣了，脸上一阵阵的火烫，一种鲜血淋漓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真想一走了之。然而，看到母亲的眼泪，她的委屈，我感同身受！我恨满库，恨公婆，若天下没有“长幼”二字，若没有约束小辈的‘孝’字，我真想回去像农村没有教养的泼妇一般，撕下他们的脸皮！问问他们是人还是畜生！
    “妈，咱回，看人笑欢咱娘俩呵！”无奈的我，硬着头皮，拉着母亲低声央求。
    母亲甩开我的手，阴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我一下人蹒跚在泥泞的雪地里。身体沉重的我，步履蹒跚，脚下的泥雪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我不知道自己该恨的是谁。
    “妈，你弄啥去咧，一屋人等你吃饭呢！”母亲站在单元门前，转过身等着步履蹒跚的我，走近的我只见满库走下台阶笑呵呵的出门迎接。
    母亲笑呵呵的回应：“等啥呢！你起来了就吃么，等啥呢！我到外头透透气，屋暖气太憋闷咧！”母亲边说边向进走：“慧娟，快点，吃饭了。”说话间，母亲进了家门。满库热情的递过拖鞋，挪好椅子，盛情招呼母亲入坐。
    “哎！吃饭咧，可跑到头弄啥去咧，外头冷哇哇的！暖气多好的，嗯，来赶紧给这儿坐，吃饭，吃饭！”婆婆对走近餐桌的母亲淡淡的说，那冷清面目，真让我有一种掀翻桌子的冲动。
    公公拿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见母亲坐定，淡淡一句：“吃饭，吃饭！”
    进门的我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断的问自己：你是掀翻桌子走人，还是大闹一通让他们滚！
    “妈，你吃这一碗饭，这碗是我刚盛出来的，热！你先把手暖嘎，暖嘎，手就不冷咧！……”满库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心奕奕的递到母亲手里，笑呵呵的说。
    气愤的我，看到满库热情周到的面容，冷静一想，我与满库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家里的一砖一瓦，一碗一筷都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的挣来的，满库热情，周到，没有外心，那才是最重要的！！我为什么要走？！
    一花一世界，一念转乾坤，我大方镇静的坐下，招呼自己的母亲吃饭。我告诉自己：其它人，算什么，给他们好脸色，那是你人品好，修养高，太过分了，就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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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公婆如期坐在了客厅看着电视，转悠。母亲洗完锅碗，拿起面盆又打算为中午饭做准备。
    “妈，包弄咧，上午饭，上午再说，你来也看会电视！来，放呵，放呵！……”看到忙碌的母亲，我直接连拉带拽的弄到了客厅坐下。
    “娘娘，娘娘，你看这是啥一个？”侄子拿着一个药盒跑来我跟前。
    接过孩子的盒子，看是瓶进口的药，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介绍。读着英语，脑子里快速的翻译着它的中文意思。
    “咦？……”婆婆一脸的惊讶，她不解的问：“慧娟，你也会说沃话？我还当就满库会！”
    “嗯？！慧娟咋能不会呢？”母亲一脸的不快，皮笑肉不笑的给婆婆说完，转过头，鄙视的眼神示意我婆婆的浅薄与高傲。我挤挤眼，示意母亲不要与这样的人记较。
    “慧娟她连满库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学生，凭啥就光你儿会？”母亲回过头，笑呵呵的问。
    “奥，奥！……”婆婆似乎大梦初醒。
    “就是的，nia俩个人学的一样！”公公淡淡的一句，脸平的就像熨斗刚烫过去一样。
    “哎！……”正准备张嘴的母亲被我拉住，示意她专心看电视！眼睛却看着逗侄子玩的满库，琢磨着他的行为，希望他能开口正常的打压一下公婆的高傲和无理。然而，满库像聋子一样，只是关心电视和侄子，感觉不到现场的尴尬与挑衅。
    “慧娟，妈连你商量个事，妈不胜回去，快过年了，你婆子阿公都来咧，这儿也不缺人！你爸……”沙发上没坐俩分钟的母亲突然笑眯眯的地对我说。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不分不清，母亲是在向谁发难。一转头，公公一声不吭的从沙发上起身，向他的房间走去。
    “哎！你姨，你不能走，看你走了，慧娟咋办家！你识文断字的，有啥事，咱俩个能商量么，……”婆婆惊讶的站起身，大声说。
    向房间走去的公公突然转身，暗暗打了婆婆一把，拉着她的手，使劲一拽了，婆婆闭嘴了，俩个人无声的进了房间，“嘭”的一声，门关了！那一声，炸在了我心底，眼泪就在眼圈里打着转转。
    耳朵里传来母亲笑呵呵的说话声：“有满库在，有你婆子，阿公，孙子是亲的，媳妇也不假，一屋人，不缺我一个，我到这儿也只是多一个吃饭的！城里花销大，妈不想给你家增添负担。你爸到屋呢，身体不好，也快过年咧，让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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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公婆的样子，拳头紧攥的我站身，酝酿着如何撕开这些人的脸皮。然而，一阵阵的胎动，突然间，一种无法言说的伤痛袭击我做出决定：孩子是无辜的，要闹事也不在这此时！让母亲走，母亲再好，在别人的眼里总是客，公婆再不好，他们在世人的眼里那是主儿。走一个，家里落的清静！我和孩子自求多福，命该如此，我又有何求？若真有不幸发生，对我来说未偿不是一种解脱。没有责任，没有守候，没有争吵，没有耻辱，该哭的哭，该笑的笑，他们的喜怒哀乐又与我何干？
    “满库，给妈买火车票去，越快越好，这马上过年了，拿妈赶紧回去收拾啥去！……嗯，买买买，听妈的，快买去，妈走了，你家也就一条心！……”母亲不断的要求着满库，满库不断拒绝着，直到无处可退的境地：“我听慧娟的，慧娟说买就买，慧娟说不买就不买！我的意思是你包走，等慧娟月子满了，你再走！你这来了一整还没见娃的面就回去了，不嫌后悔？”
    “嗯，后悔啥呢，娃迟早总能见上，你总得给回抱么，还能不回来咧，买买买，买去！……”
    听着母亲的话，耳朵里回响着三天前母亲拒绝父亲的豪言壮语：“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再难，我也要忍到娃月子满了再回去！”
    “满库，你去给咱妈买火车票，叫她回！”伤心，气愤的我不知道那几个字是怎么说出口，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极了。得到指令的满库，去给母亲买车票了。母亲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眼里看不到我的心酸。闷闷的坐在沙发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
    “慧娟，妈说来，妈给你把啥交待嘎！”母亲笑眯眯的站在书房门口，等待我的反应。
    “不用了，你走你的就行，还管我弄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口不对心的埋怨着母亲。
    “哭啥呢，哭啥呢！有人管你呢，妈到这儿给你添麻烦呢，不哭，不哭！……”母亲从沙发上拉起我，走进书房隔断的柜子说：“妈给你把啥都收拾好咧，你看，这两柜子都是娃一半年内能穿的衣裳啥的，鞋都到这两个盒子里，一双一双，妈都给你用线缝到一垯垯咧，这里面一样大的最少都是两双，你将来给娃换呵就有鞋穿了，大一点的棉袄，我都给你收到你床底下了，暂时用不着。你婆娘背的那些东西，妈给你收拾到这个柜子了，将来，nia给你哄娃，nia做的衣裳，nia有数呢。对咧，妈连你缝的尿布，你到医院之前拿开水烫嘎，消消毒！……”
    我无心倾听母亲的交待，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块石头。环顾四周，若大的房子竟然没有母亲的容身之所，我的心像掏空了一样的难受，不知道肚里的孩子如何出来。
    “包哭咧，操心你婆娘笑欢！这娃些，大人咧，嗯，包哭咧！”母亲笑呵呵的替我擦拭眼泪：“包哭咧，妈走家，我去给你婆娘交待几句话！”
    听到“婆娘”两个字，心中的恨不由得陡然升起，一把拉住母亲，阻止她再去张口求人。母亲甩开我的手，小声说：“这娃傻的，生娃的事，性命攸关，月子坐不好，你一辈子都没精神！”说着，她大步走向公婆的房门口，大声笑嘻嘻的喊：“五嫂，五嫂！你出来，我有两句话想给你交待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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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姨，你看你些，慧娟生娃呢，你可要回呢！你放心？嗯……”婆婆打开房门，一脸的责备。
    “哎，沃可有个啥嘛！媳妇不媳妇是你家姓李的，孙子不孙子更是你家亲孙子，你还是掐她家嘛，拧她家嘛！放心，放心！呵呵！……”母亲的笑容和大度让我难受之极。
    “嘿嘿，也就是的，慧娟聪明，能行的连啥一样，我家一屋人都爱很！我给这儿来家，两个她姐，她嫂，都给娃缝衣裳咧，堡子人都问呢，都高兴的连啥一样！哎，……，就是离屋那一时时，我心还有些难过，大媳妇都哭咧，哎，平时也么见咋么个，这走家！看，慧娟看你要走，心像不自在，你不胜包走咧！”婆婆瞥了我一眼，悻悻的说。
    “哎，哎，哎！走家，走家，满库都买票去咧，你不操心，我叫你，是想给你交待嘎，操心月子把娃侍候的好好的，将来，你老了，娃也就到你跟前乖乖的。你再侍候的好了，将来慧娟她到你跟前不好了，我都给你骂她呢！……”母亲嬉笑着一本正经的说。
    “哎，我来就是专门侍候娃来咧，放心，放心！慧娟，嗯，我慧娟孝顺的很！满堡子人都夸呢，我两个媳妇没瞥撇！……，嗯，就是的，你心肠好，心肠好！”
    “沃就好，五嫂，你看慧娟快生了，娃的脚腿肿的起明发亮呢，平时穿三六的鞋，这任个四二的男式鞋都穿不进去。娃累人很，我走了，你晚上没事了，给娃揉揉腿，娃带个身子晚上子睡不好觉，腿再疼，叫人看着不忍煎。去医院的衣裳啥的，我都收拾好了，你将来光是一提，里面啥都有呢，慧娟能知道，我才个交待咧，月子总给娃吃好好的，虚人，你多操心！……”
    “哎，看你说的，我知道，我知道，慧娟怕说你的娃一个，到我家屋，我也一样值钱呢！你放心，放心！任个就俩个媳妇，垯垯还有个多余的嘛，我这人就离儿近，离儿近了，就离媳妇近，女子听起是我生的，出了门了就是人nia人咧！媳妇明个总到咱跟前呢。你放心，放心……”婆婆一本正经，像外交官一样，无懈可击。
    要走的母亲开开心心做完了最后一顿午饭，收拾好锅碗，一句也没有唠叨公婆的坐等吃馋。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的心却越来越酸，越来越压抑，越来越舍不得母亲离开。傍晚时分的火车，我觉得自己得为母亲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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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母亲走出家门，我的心似乎敞亮了些许。母亲退去了在家的笑容，只是紧紧挨着我，跟着我，操心路面的冰雪。不断叮咛着：“慧娟，妈说坐月子不要沾凉水，不管脏家净爱，瞎家好家，自己吃饱！少着气，多休息，有啥事，自己管好自己，看好娃，包发脾气。Nia满库他妈他爸到这达，妈说你一个人，有啥事忍嘎就过去咧。世上这，就是这么个世事，nia到他儿这垯，气就长么。妈说你包难过，难过啥呢！正常很的事么，本来就该nia屋人来，妈是操心你，那一段时间屋也实在是呆不去咧，妈来把你看一眼，看一眼，妈也就放心咧，……。”
    听着母亲的唠叨，看着母亲的皱纹，我恨自己无能，恨传统的世俗。母亲被逼走了，心中那份无奈的难过与愤恨是无法形容。多少年，多少天，我与母亲都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结婚了，怀孕了，母亲用她的质朴与关爱溶化了我心中的冰冷，一天天的相处，让我对母亲有了前所未有的依赖与宽容，可是为什么，老天爷竟然是这样的残忍与无情，非要让我在品尝到母爱后，夺去我的依靠与心情，还要让母亲这样屈辱的走！眼泪忍不住的流着，流着。
    “妈，我没事，你不操心了。到是你，我给你交待几句，你要记到心里。”打断母亲的话，我擦干眼泪，郑重的说。
    “你说，妈听着！”
    “妈，你回到老家，首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咱屋现在这个状况，离了你不行！我爸就是么个样子，只要一天顺顺的，你就先努力慢慢给前掀。节俭用度，照看好玉娟，特别是要叫娃好好念书，等娃再考上大学了，咱屋就会有大的起色！其二，遇事冷静，不要与人发生争执！忍一时之长短，给玉娟一个宽松的学习环境，让她厚积薄发，为自己，为家人挣一份功名。妈，将来玉立回来，有了我连玉娟帮衬，咱屋就不会有大的问题。一是经济上我们俩可以支助，二是工作上我俩可以帮忙。娃有了经济基础，又有比较好的工作，相信玉立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到那时候咱屋才会真正门庭大兴！第三点，劝戒我爸不要再打麻将了，打麻将不但毁了家庭经济，也毁了他的健康，更毁了咱屋连玉立的名声。他那种做法有百害而无一利。……”语言中，我觉得自己像家庭的顶梁柱，为家庭的发展谋化好一套完整的蜕变途径，可是现实中，眼看着自己依恋的母亲都无法留住，我只觉得自己对母亲的叮嘱轻如鸿毛。内心深处却无法把自己从那种失落，难过，郁闷的心情中解脱出来。
    “包提你爸沃猪日的！你一天还是能说呵嘛！一说，他病着，一说他有病呢，有病咋不死去！打麻将呵一天一夜的不回来，那会儿就没病咧！再说做活，他就有病咧！不敢见屋有个钱，屋一钱，毛病就齐咧，打麻将就成了正式事咧！成天没黑没明的打，没黑没明的打，咋不死到沃麻将摊摊上呢！再死了，我汪汪哭上一场，我儿回来，也能站住脚！……”提到父亲，霎时间，母亲情绪失控，疯了一样的吼。
    看到母亲愤恨的样子，我低下了头，无奈的说：“妈，再包是么个咧！你任个年龄也大咧，看你到我跟前连么个骂我爸就是个事嘛！你嫌他打麻将，你就把钱管好，他没钱了，还连咋么个打麻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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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管好！我连咋么个能把你爸的钱管好！nia任个连我一天耍心眼呢，到外头做活的钱给我都不说咧，手上没钱了，自己就去要他的账呢！屋的吃喝拉撒，都要妈一个人下场呢。要不是玉娟念书，妈都想跑咧！到沃屋还呆个啥心劲呢。妈一天风里来雨里去的，驮个小百货，nia高兴了，给你看个摊子，不高兴了，就坐到麻将桌上咧。你看着，手上没钱了，这两天就安稳咧，也不出门咧，也不打麻将咧，成天连鬼念桃木诀一样，叨叨叨叨骂人呢！看你可把啥啥啥都浪费咧，你可没把馍复笼没收好，老鼠可把馍咬咧，你今个做的饭可多咧，看可给谁谁家的猪倒剩饭咧，江江江，水水水，比沃大脚婆子还费事！总不说妈为了卖那一点小百货，差点叫车给撞死咧！……”
    “啥？啥时的事？”母亲的话惊的我一身的汗。
    “啥时的事？就你那上学着，nia一天不出车，坐着屋连人挽蛋蛋打捶呢。玉立也说不到好处去。你爸也说不到好处去。这个捏个个有个明缝缝，我哄哄通通做活咧，你爸呢，牛眼睁呵，可这没做好，那没做好，出声燎臊的，去！那个还不做咧。把妈一天夹到中间，哎……，包提咧，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不了，妈一天垯垯有集，垯垯有会都赶呢。一早起四五点就出门，晚上黑嘟嘟才回来，他家爷子俩爱咋弄咋弄去。那一天，从尼罗寺赶会回来，骑个车子，一个车辙别倒咧，后面‘嗖’的一辆小车过来咧，要不是妈箭麻，跳到车子外首，妈掌五周年都过咧。不了，你咋上学没学费些，nia要好好干些，不说连盖楼房前一个样子，就是一天拉一趟砖，咱娘们也不至于受这个罪！……”
    “包说咧，妈，过去了。你再坚持嘎，等玉娟考出来了，啥就都好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妈你还得受几年委屈。”
    我的内心有一种冲动，一种恨，恨不得立马带母亲回家，不让她再回到农村卖百货；恨不得自己身价百万，让母亲不再受那样的惊吓。默默的祝祷：上苍垂怜，能让玉娟顺利考上大学，玉立病魔痊愈。
    “妈没有啥，农村人都是雾个样子。妈说你考出来咧，咱屋有指望咧。妈也有盼头咧。玉娟咋么个都要考上大学。妈听你的。就是你的负担大很。”
    “妈，我没事，我也是咱农村出来的，没有吃不了的苦，再说了，现在不比过去好多了。只要玉娟能考上大学，不管咋么个我都要把娃供出来，供出来，咱屋也就能真正扬眉吐气了。现在我一个人，力量还是很薄弱。”
    “你不爸不是个怂么，你爸要是稍微连人nia沃人一样些，看nia出一趟门，要顶妈多少天的卖货呢。一说，他没心劲，没心劲!没心劲，一天吃呵咋么说少吃一顿，做的不如味都不行！光是整婆娘娃呢，”
    “……”
    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那个家的家风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一个蛮横，霸道，只知道要求别人，对自己肆意放松。一个自由散漫，粗枝大叶，遇到事只会相互指责！争吵只挑自己有理的说。我恨父亲满嘴的铮铮铁骨，浑身的懒毛病，一腔的责骂，满眼他人的不足，丝毫看不见母亲的付出，玉立的乖巧，不知道他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脊梁和指路灯。打麻将，没心劲在我看来只是埋头享受的借口，只是吃软饭，获取世人同情的由头！抹黑了子女，损毁了家庭，完完全全没有责任心的肆虐！他的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想着玉立、玉娟的未来与家庭的未来！更可以说，根本没有考虑我这个长女的处境与心痛！
    听着母亲的难处，我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天下最不配对的夫妻。一个粗拉，一个碎嘴；一个暴虐，一个没眼色；一个急性，一个磨叽；一个好强没力气，一个显摆缺实力！……；所有的缺点正好在子女跟前形成了一个互补的恶性循环链，玉立时常被迫离家出走，成人的我也是几度死里逃生！我心疼在家读书的玉娟，暗自祈求上苍的保佑，希望她不要再被这样的家庭折毁；希望我们姊妹俩有朝一日联手光耀门楣，带动玉立，改变他可怕的命运！给母亲一个幸福的晚年，让父亲回归正轨。
    富则达济天，穷则独善其身。母亲的絮叨，让我更明白，为了家庭的长远考虑，委屈她那样回家是正确的选择！我只有保住自己的家庭，和睦周围环境，力争让自己快速的发展，才有可能拽玉娟跳出“农门”，只有自己富裕殷实，才会给母亲分担担子，只有自己有钱，才有可能给玉立看病，帮他重拾信心。擦干眼泪，送走母亲，我的心里只为一片安宁和谐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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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可给妈连你爸钱弄啥！有，有，有呢！”公公接过钱，满脸笑容，一声不吭，婆婆笑呵呵的拿着钱，满嘴的礼性。
    “你连我爸拿上，出门了给自己买个啥，手上有钱就方便！我甚不出门，成天到屋呆着，单位也不去，你家出门想买啥，就给自己买个啥吃。”
    公公装好钱，满脸笑容的说：“哎，装上，装上，出门买个菜，买个馍啥的，装上。”
    “哎，人还是要念书呢，你看nia沃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样！”婆婆脸蛋红朴朴的，激动的说
    公公吐吐舌头，惊叹一声：“才说咧么一点点话！挣钱人连不挣钱人绝对的不一样。”
    听到公婆的话，我笑笑，心里对自己说：“给钱就是好！”然而，心里劝自己：“你不就是为了别人一个‘好’字吗？好积攒多了，婆媳关系才能美满和谐，你坐月子才不会受罪。”
    看着婆婆油腻发亮的头发，我打开热水器，走出卫生间说：“妈，你洗澡不？我把热水器打开了，一时水就热了，你洗个澡，晚上睡觉舒服。”
    “哎，不洗，我不洗！身上净净的，洗啥，不洗！”婆婆头摇的像波浪鼓。
    “我看你头发油了，洗嘎头就轻省了。到咱屋，冬天家垯垯有这么好的条件洗澡嘛。这儿有暖气不冷，还有热水，多好，洗个澡浑身都舒服。”
    “我不洗，不洗，咱屋沃人，一年年都洗不下二回澡。到你这儿呢，干净的连啥一样，风吹不着，没个土，没个啥的。洗啥呢，不洗，我嫌冷很。”婆婆执拗的说。
    “娃叫你洗澡呢，好事！洗去，洗去。”公公转过头，对婆婆说。
    “不冷，妈真的不冷，咱屋有暖气呢，厕所的暖气更足。可不是农村，洗澡干冻呢。澡洗了，衣裳一换，洗衣机一洗。多好！”
    婆婆犹豫了，转头看看公公，公公一脸的支持：“洗去么，看娃给你把水烧的好好的，不洗热水就浪费咧。洗，洗，洗！”
    婆婆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哎，那我就洗嘎。”
    看到婆婆打算换衣裳，我赶紧抢一先一步，领着婆婆走进厕所，拿下浴头，说：“妈，这是咱洗发水，沐浴露，你想冲身上的时候，可以把这个浴头拿下来，也可以站到水下面冲。一时洗之前，先把这个电源按钮关了，这个手把给左一拧是热水，给右一拧是冷水，……”我一一示范给婆婆看
    “垯个？垯个？啥是啥些！”婆婆一脸的茫然。
    “这个是洗头的，这个是洗干净后给身上抹的沐浴露！……”我又重复了一遍教给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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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这是洗头的，……”婆婆拿着沐浴露木木的说。
    看着婆婆笨拙的样子，我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怜悯，对自己说：“哎，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洗头没用过洗发水！”重新再给手把手的教了一遍，问：“妈，你这回记住了吗？”
    “记住咧，记住咧，……”婆婆满脸不好意思的笑了：“没事，一时知不道了，再问你！”
    “行！你先换衣裳，一时不懂了，我再给你弄，用两回就熟悉咧，没事！”我笑笑退出卫生间。公公与侄子电视正看的热闹，我却不敢坐下去，生怕坐在沙发上，自己起不了身。听见哗哗的水声，不放心的我走到卫生间门口大声问：“妈，你把电源关了吗？一时搓澡你叫我，我给你帮忙！”
    “奥，没事，没事！”婆婆里面含糊的应着。
    “啥没事？你是不会关电源，还是不要我给你帮忙？”放心不下的我问。
    “我知不道啥是电源！”婆婆不好意思的说话声传出。
    我的头蒙了，赶紧说：“妈，洗澡一定要把电源关了，不然危险！才个是我想叫热水器多烧一会儿，怕你热水不够用。……”
    “嗵”一声，门开了，婆婆紧张的站在门口：“那你关，你关！”
    关上电源，我这才注意到婆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妈，你洗澡咋还穿这么多衣裳？”
    “我不习惯，不习惯！那你说洗澡穿啥？”婆婆不好意思的笑了。
    婆婆的话逗的我更乐了：“洗澡还穿啥！呵呵，你把背心脱了吧，我给你搓搓背！”湿滑的地面，我趟着水，一下一下替婆婆擦洗完油腻的后背：“妈，这是洗发水，你伸出手，我给你倒！这是沐浴露，我给你放到这儿，你洗完澡了以后，给身上一抹，随便搓就冲。”
    婆婆边挠头边问：“这是弄啥的，有啥用？”
    “增加香气，让皮肤润滑的！”
    “我不用，不用！你收起来，收起来！老咧，还用么高级的东西弄啥！”婆婆一脸的幸福。
    “用吧，用吧！老咧有人孝敬你多好！”我笑笑替婆婆关上门走出卫生间。
    “哎！嘿嘿，嘿嘿！你妈一辈子不当的，没见过啥！你就把你的沃好东西给你妈用，给你妈用！……”一出门，公公一脸的笑容。第一次看到公公的笑脸，霎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呵呵，我妈还不好意思用。我给沐浴露，nia还不要！”我对公公微笑着说。
    “给，给，给！你放到哇，她一时自己就用咧！”公公满面笑容。
    “奥”我答应了一声，坐到侄子旁边沙发扶手上。摸着孩子的头问：“斌斌，你吃水果不？”
    孩子抬着看我：“吃！”
    站起身，走到餐桌边，我下面拿出袋子，问：“斌斌，你是吃梨还是苹果？”孩子‘咚咚’跑过来，挑捡着，最后选定了梨子
    “爸，你吃苹果还是梨？”我转头再问公公。
    “我不吃，不吃，大人吃沃的啥呢！咱屋种苹果着呢，都没人吃。不要，不要，你吃，你吃，你连娃吃。”公公客气的笑着说。
    我带着孩子，拿着水果刀，重新坐在沙发扶手上，消好梨，我给孩子和公公分开，让孩子送到公公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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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满脸笑容：“不吃，不吃，大不吃，去，给你娘吃，给你娘吃。”在我和侄子的劝说下，公公接过梨，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吃下去。他边吃边说：“哎，可硬叫我吃，我一大人吃的啥呢！浪费。”
    “浪费啥！你吃，你吃！爸，咱屋有啥，你吃啥，没人说你。”
    “嘿嘿嘿！……，好，好好好！”公公笑的连花儿一样，他拉过侄子，坐在自己的怀里，笑着问：“斌斌，你娘娘好不好？”
    孩子看看我，羞涩的笑着说：“好！我娘娘好！”
    说话间，婆婆从卫生间出来了，她边向自己的卧室跑，边喊：“爷爷家，冷死人咧，冷死人咧”
    “哎，垯垯有个冷气气嘛！”公公不以为然的喊：“屋有暖气呢，可垯垯是咱农村的沃样子！”
    “妈，你把衣裳穿上就不冷咧！”老远的我叮嘱着。
    “哎，你妈没过洗澡，嘿嘿，这洗了一回澡还不习惯！”公公转头笑着给我说着。
    “没事，到我这达，慢慢就习惯了。洗个澡到底舒服么！”
    “就是的！澡一洗，你轻省！嘿嘿嘿，你妈不懂，哎……”公公不好意思的笑着。
    “嗯，冷的连啥一样，谁说不冷！”婆婆穿好衣裳从卧室出来，一脸的不快：“慧娟总要叫我洗澡，洗澡，我看，我一天不洗澡也呔呔的。”她边用毛巾擦头边报怨。
    “嗯，你这人才怪很，洗个澡人到底睡觉舒服么！……嗯，……”公公不满的反驳。
    “妈，你再嫌冷了，我给你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吹干就不冷了，咱屋其实真不冷，你是心里作用！”我扶着沙发背，努力的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从来都没有开封的吹风机，替婆婆吹干了头发。
    “看，不冷了吧？这澡一洗，整个人都看着好咧！”我笑嘻嘻的问。
    “不冷了，就是不冷了。才个把我冻的，哎爷爷家，我再也不洗澡咧，慧娟，我看这澡一洗还不如包洗！……”
    婆婆一句话说的我懵了，不解的问：“洗澡咋不好？你看你现在的头发多蓬松的，也不油了。”
    婆婆边梳头边反驳：“咦！连大毛疯子一样，咋梳都不贴头，还不如我不洗头的时候，头上有一点油，一梳光光的，这，你看，像个啥嘛！”婆婆一脸的不快，撇着嘴数落。
    听着婆婆的话，我真的哭笑不得，心里觉得：这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这么落后的人。
    公公一旁坐着，不断的：“嗯，嗯，嗯！……”语气不同，我分不清他是在嘻嘻，还是在阻止婆婆的无理。
    婆婆笑了：“哎，慧娟连你嫂一样，那个一天就爱洗头很，三天一洗，二天一洗。我再看着她洗头，就骂呢，我说：‘一天不停洗啥呢？头上有屎呢？不嫌钱可惜！’nia一天也用那洗发水咧，啥的。我看还不如咱沃洗衣粉洗头利朗。……”
    两腿肿涨的我实在撑不住了，对婆婆说：“妈，我累了，咱都睡吧，你头发也干了。明个你再嫌你头发散了，我再出门了给你买瓶头油。”
    “好好好！你就给你妈买！”公公紧声响应。
    “哎，买啥呢，抹些水，过两天就好咧，花沃钱弄啥！不卖，不卖！”公公的话立马招来婆婆的反对。
    “娃说给你买呢，你看你些！……”公公边说边关上了房门。
    走进厕所，地面湿滑一片，毛巾，沐浴露、洗发水，梳子，盆子、头发，一片狼藉。看着这些，我真不知道谁来照顾谁了。无耐的我擦干地面，洗干净毛巾，挂好，摞起盆子，洗漱完毕去了自己的卧室。
    腿脚麻木疼痛的我，无法入睡。母亲走了，没有人再为我烧泡脚水，再也没有人为我揉揉那肿涨的双腿。再次起身，去厕所接上热水，却弯不下腰为自己洗脚。坐在高凳子上，泡泡脚也会觉得舒服不少。看着婆婆屋明亮的灯光，我的脑子像白板一样停滞了思维。
    泡完脚，一个人再次回到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哪个角度都不舒适。困倦的我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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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阵吵杂的哭泣，争吵声把我从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手机，天哪！九点了。赶紧坐起身，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公公、侄子、婆婆三个人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个个笑逐颜开。沙发上的罩布被坐的乱七八糟，茶几上更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和垃圾摆的无处插针。地面踩过的泥脚印，随处可见。餐桌却空空如野。
    “慧娟，妈说你起来咧？”
    “奥！……”心里不痛快的我应了一声。向卫生间走去。
    “那妈给咱做饭去！你没起来，我嫌饭做早了，可放凉咧。”说着，婆婆急慌慌，快步走过厨房。
    “哎，快很，你这屋做顿饭快得松呢！”公公笑呵呵的说。
    洗漱完毕，我走近厨房问：“妈，做啥饭？家俱会用吗？”
    “米汤，咱就喝米汤！成天吃珍珍呢，你大说喝米汤，珍珍把人吃的都烦咧！”婆婆笑笑的转身说着。
    敞开的电饭锅里，白沫漂满了，我的心里一阵恶心，不仅皱着眉头问：“妈，你淘米了吗？锅里咋么多的泡沫呢？”
    “哎！米么，淘啥呢？白净白净的！……”婆婆手里拿着水淋淋的抹布，不以为然的反驳。水池边到处的水滴，案板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带泥的土豆，萝卜。
    又一阵恶心的感觉袭击到我的胃：“妈，咱米时间长了，陈了。你得先淘了再给锅里倒！电饭锅做饭，不用敞着锅，那样太费时间，也费电。我妈这到儿，很少吃米，总是吃面，面是她从老家带来的，说米是花钱买的，面多，就多吃面，所以米放的陈了。也许里面都有虫咧。”
    “不怕，不怕，沃可怕啥呢！粮食虫么，不脏，不脏！”婆婆转身盖上锅盖，洗着土豆，毫无芥蒂的说着。
    看着衣帽整齐的婆婆，我无语了。‘咕咕’叫的肚子似乎感觉不到饿了。我告诉自己：“算了，喝盒奶，吃点馒头和菜算了。她的习惯不是一天半点就能改变的。”
    转身的我打开窗台上的奶箱，却发现两箱奶空空如野。我不解的问：“妈，你把咱奶放到垯垯去咧？我想喝盒奶！”
    “哎，我没放，我知不道，你妈迭收到垯垯去咧，你看你家到垯垯放着”婆婆一脸的无辜。
    “咱屋吃的东西，都在明面上放着。自家屋么，还藏啥嘛！”看到婆婆那种表情，我真觉得人心隔肚皮，你再对她好，她未必领情。
    “妈，咱垯垯还有奶箱呢？”我指着空箱子说：“这可能是以前的空奶箱子，我妈舍不得扔，说攒呵卖呢。”
    “没咧，没咧，屋就雾俩个箱子！”
    我惊讶的看着婆婆，母亲刚走一天，难道两箱奶全部喝完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真的。
    “哎，斌斌要喝奶呢，我就从沃里面拿着给喝咧，你大沃老怂看着高级啥咧，拿他也尝嘎！咋？没咧？”婆婆惊讶的问。
    “没咧，算了！”我不明白二天时间，奶是什么时候喝的。怎么能这样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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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来到客厅，那脏乱的地面，我实在看不下去，去卫生间拿出水桶和拖把，打算打扫一下客厅。
    “哎，慧娟，不弄，不弄，一时吃饭家，地面水啦啦的，滑很。吃完饭叫你妈弄，叫你妈弄！”公公坐沙发看到我吃力的样子，急忙劝阻。
    要强的我还想坚持把地拖干净，也让公婆看看我的生活习惯，自觉的改变一下他们脏乱懒撒的毛病。然而，肚皮大的到看不见自己的脚，弯腰实在无法行动。放下拖把，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起书，翻了起来。
    突然，一股怪怪的味道传入到鼻子。跳下床，打开窗户，直奔厨房。边走边喊：“爸，你赶紧打开窗户，打开窗户！妈，你得是弄煤气呢？”
    老远，我看见婆婆一只手打开煤气管道的阀门，另一手打开煤气灶的开关，却不向下摁着点火，一直在放煤气！
    “快放手，放手！”惊恐的我大声阻止：“妈，你包弄咧，包弄咧！”打开厨房窗户，我“咚咚”跳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了下来。
    “咋？咋咋咋？这娃可咋咧？”公公站在客厅，不解的问。
    我快速走向书房的窗户，边走边说：“我妈到厨房光放气不打火，满屋的煤气味，危险很！”
    “奥，我也闻屋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危险啥呢？”公公不解的问。
    “哎，还危险啥呢？万一，我妈把火打着咧，满屋的煤气，整个屋着火咧！你把自家烧了，别人家还要跟着带灾呢！”真是一头的浆糊。
    “哎呦！”我的肚子一阵拉痛，痛的人不由得喊出了声。
    “咋？咋咋咋？可咋咧？”婆婆站在厨房门口，慢吞吞的走过来问：“得是你把日子记错了，要生了？”
    公公站起来，愣愣的看着我，突然间大声喊：“这可咋弄家！满库没到屋，嗯！……，咋办家，咋办家？”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事，没事，！女人生娃自来哇像！打电话叫满库回来，能来的急！头一胎，得个时间。”婆婆稳稳的，犹如临危不惧的大将军。
    忍着疼痛，我挪到沙发上坐下，捂着肚子，平静下来说：“没事，日子没错，我可能是刚才着急，走的太快了，肚子嗔着了，一时就好了，一时就好了。”
    “你确实不是肚子疼？”婆婆走过来，认真的问。
    我的心痛却大于肚子痛，强忍着，摆摆手：“不是肚子痛，是肚子外皮拉痛。”
    “嗨！把人吓一跳！”公公长出一口气：“那你走慢些么，操心着，自己不注意，骖谁还能咋啊！”
    “嘿嘿嘿！看你大吓的！哎，满库没到，再真的要生了，这还真成了事咧！”婆婆笑的前俯后仰。
    看着眼前的“父母”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对门春平的话再一次响彻我的心底：“婆婆不是妈！结了婚你就知道了！”
    公公的脸红了，郑重的反驳：“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正有事了，咱俩个能弄啥？到nia这达两眼墨黑，还是知道nia医院的门朝垯帮开着呢？去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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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公公的话，我的心里惊讶极了，看着眼前高大郑重的公公，想想他逼母亲走的情景，我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逻辑性错误还是公公真“傻”到了那样的程度。只是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恨意。
    “哎！tiang坐你的坐！咱知不道了，慧娟她都知不道咧？真正有事了，包袱慧娟她妈都收拾好咧，咱一提，慧娟跟上，到了医院，她就知道给垯垯去呢么！再说了，头一胎，紧忙生不下来，咱这一有醒动，就给满库打电话，它还能有个啥事？”婆婆打断公公的话，不以为然的说着，那翘起的嘴巴，让人再次看到了一种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
    “嘿嘿嘿！……，慧娟，你看你妈还厉害很，啥替你都想的到到的，……”
    “哎，没事，你tiang弄！女人生娃沃是自来哇像！有个啥嘛……”婆婆似乎到了鼓励，她笑嘻嘻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干练的样子，让我似乎感觉到生孩子就是像从树上摘一只苹果那样简单。只是心里却莫名的一阵恐慌，只恨自己的母亲不在身边。
    “婆，婆，饭熟咧么！人肚子早都饥咧……”小侄子不高兴的推了婆婆一把，大声的吼叫着。
    “哎，哎，熟咧，熟咧！就是菜没炒，菜没炒！……，婆给你舀饭，给你舀饭。”婆婆惊慌慌的向厨房跑着。眨眼间端出了萝卜丝和大米粥。
    “斌斌，婆说，你连你爷，你娘都赶紧坐，坐呵吃饭，吃饭！拿婆给咱炒菜去！”
    公公坐到餐桌上，端起饭开吃了，侄子从沙发上拽起我，一同去餐厅。只是看到婆婆那开煤气灶的的姿势，我不得不去厨房。
    “妈，你把这个手放开，这是个阀门打开了，就不用管了，那是煤气管道，打煤气灶，手向下摁着，转，火就着咧。”我示范着，打着火，关掉让婆婆再次实践。
    “叭叭叭，叭叭叭，……”婆婆依然是一手握在煤气管道的开关阀门上，一只手转动着煤气灶的开关，身子向后斜着，随时都有一种逃跑的准备。刺鼻的煤气味又一次充满了整个厨房。
    “呸呸呸！这萝卜菜这么难吃的，婆！……”侄子餐桌上大声喊着。
    “嗯，这娃些，菜啥好好的，呐喊啥呢！”公公缓缓的斥责着孙子。
    婆婆一边尴尬的看着我，放弃了学习使用煤气灶的意图。
    尝尝萝卜菜，一股厚重的香油味直冲嗓子眼，品不出还有其它什么滋味，我皱皱眉头问：“妈，你倒了多少香油？”
    “哎，娃说你调的菜有香油，好吃，我今个早上就多倒些，你看这娃些，可嫌倒多咧！”婆婆惊讶，委屈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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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一看，半瓶香油没了，哎，真是哭笑不得，心疼，气愤的我却不得不强装出平静的声调：“妈！香油再好吃，它也只是个调料，倒多了，不见得是个好事！你把你早上调的菜尝尝，看好吃不？”
    “好着呢，好着呢！好吃的连啥一样，你家不吃了，你自己给自己重弄菜去，我连你爸吃这个菜。”婆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一口菜，郑重其事的说。
    “斌斌，你吃鸡蛋不？娘给你煎个鸡蛋吃？”看着委屈的侄儿，我拉过手，笑嘻嘻的问。
    “去，去去去，叫你娘给你煎鸡蛋去！娃吃呢，你给你也弄个鸡蛋吃，你爸连我不吃鸡蛋，你爸一吃鸡蛋过敏呢！”侄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婆婆抢先一步回答了我的提议。
    领着侄子，我拿出鸡蛋，打开煤气灶，三下两除二的煎好了三个鸡蛋。孩子馒头夹着油油的鸡蛋，心满意足的去吃了。
    “哎，还是他娘好，你看慧娟给娃做啥，不嫌麻达，慧娟爱娃，慧娟爱娃！哎，妈这命好很，娶俩个媳妇都好很！你嫂一天乖奸的，结婚十年了，连妈没红过脸，妈说啥，听啥。就是一个，那刹刹结婚不会做活，到咱屋总像理缺。妈不嫌，妈年轻着，妈可教呢。蒸馍，弄啥，你嫂是到咱屋学会的。一开始，总跟着妈后头溜溜辦瓣呢，妈做啥，她跟上做。有一回，妈叫她你嫂把面和好咧，看面快发好咧，我到你二姐家去咧，到芒上我给她你嫂说：‘妈到你二姐家有个事呢，晚上不回来，你操心给咱把馍一蒸。’芒上她不好意说不会做，我给她来个不回来。第二天早上，我回来一看，馍蒸的好好的。这不就锻炼出来咧！不了，那个始终不敢自己做。我就是这个办法，一点点把锅上案上一套给你嫂教会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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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婆婆嘻嘻哈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宣扬着过往的‘英雄’事迹，夸赞着嫂子的乖巧、听话，一切的一切让我感觉到天生的管理学家不在于读书多少。只是看着餐桌上的饭菜，我却不得不担心自己坐月子的吃饭问题。
    简单的吃完馒头和鸡蛋，带着侄子坐在书房拿起笔教孩子写字画画，耳边传来公公的说话声：“哎，谋子，把地板拖嘎，才个慧娟要拖，我挡咧！”
    “嗯！我能知道，要你说呢。它到弄的时候自然就弄咧，操你心！”婆婆不悦的说话声夹杂着碰击声。
    想去卫生间的我走出书房，眼前的景像大跌眼睛：整个地面像是用水漫过一样，湿淋淋的，根本无法下脚，站书房门口，无奈的笑笑，大声问：“妈，你得是拖地不拧拖把？地上水这么多的，不怕把谁摔个坐蹲？”
    “哎，拧咧，拧咧！不拧拖把咋拖地嘛！你放心，放心。拖地么个事么，妈还弄 不了嘛。”婆婆站在餐厅大声回答。
    看着满地的积水，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再说，婆婆那张脸皮一定没处搁。生气的我劝自己：“算了，别说了，忍忍，呆会再去厕所。反正话已经说明白了，她嘴上不承认，心里一定知道自己丢人了。”
    公公关上电视去了自己的房间，婆婆大喊：“哎，看你些，人才把地拖咧，你可到地上走呢。等不得地干咧！”公公尴尬的看看，一句话没说，直径关上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地面终于干了，煎熬的我走出书房，看着老爷胡子一样的地面，一粼粼的拖把印，一堆堆细碎的尘渣被推向了墙角，桌角，腿子角。一股恼火直冲头顶：这还是个成年人在干活吗？我不仅问自己。寂静的房子让我怒火慢慢冷却了下来，心里劝自己：算了，十个指头伸出来也不一样长，何况人呢。农村人，慢慢来，只要她的心里和你同心同德就万事大吉。
    “咦？妈，你咋不用洗衣机洗衣裳，用手洗不嫌累？”走近厕所，我奇怪的发现婆婆正用手洗着她换下的衣裳。
    “哎，不用，不用！就两件衣裳，用手一搓就停当咧。洗衣机麻烦的，还浪费电呢。一天闲闲的。”婆婆不以为然的说。
    看着她的样子，我不仅笑了：“妈，你得是又不会用洗衣机了？我给你教的，你都忘了？”
    “奥！……嘿嘿！妈不用，不用！你家要用，你家用！”
    “哎，看你说的，妈，你可不用弄啥？来，我再给你教一遍，坐月子了，你一个人就会用洗衣机咧！用手洗，你不嫌累？”我热情的拉起婆婆。
    三遍，五遍，婆婆依然一脸的茫然。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一种莫名的焦急与烦燥在体内升腾着。心里吼：“这样的人要是放到父亲的手里，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然而，婆婆一脸的皱纹与尴尬让我的心刹拉间冷却了下来：“农村人，可怜！一辈子没见过啥，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连自己的名子都不会写，你还要歧视这样的老人吗？”我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安。
    整理好心绪，又重新仔细的教，三遍五遍过后，婆婆的脸红的像晚霞一样，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哎，算了，算咧，拿妈还是用手洗，用手洗，搓两呵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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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筒洗衣机太复杂，我指着小单缸说：“算了，妈，你用这个蕞洗衣机吧，这个只有一个旋钮，水倒进去，旋钮一拧，就动了。你也能省些劲！”说着，我示范着给婆婆看。
    洗衣机动了，走出卫生间的婆婆无所事事，我打开电视：“妈，你闲了就连我爸坐呵看看电视！”
    “哎，妈不看电视，妈不看电视，妈到屋从来都不看电视！”婆婆笑笑呵呵的坐到餐厅的椅子上，呆呆的坐着。
    “妈，你坐到沃硬椅子上有沙发舒服？这还有电视呢，多好！可不看？干坐到哇弄啥？”看到婆婆的样子我余心不忍。
    “哎，你包叫你妈咧，你妈看不懂电视！光看娃娃呢，看人进进出出的，也知不道弄啥呢，觉得没意思！”公公突然开口了，只是两只眼睛兴致勃勃的盯着电视。
    “就是的，妈看不懂，也听不明白电视的人都说啥呢！”婆婆坐在餐厅椅子上悻悻的说。我震惊极了：这个社会还有这样可爱的人！心里却泛出一阵阵的同情。
    “妈，你来，我给你讲，讲多了，你就看明白！咱屋也没多少事，闲着呢，连么个坐呵有啥意思嘛！”我招着手，盛情邀请。
    “不去，不去！你家看，你家看！”婆婆犹豫着，微微挪动身体，却没有站起身。
    “嗨！来些，慧娟叫你呢，你到屋，看谁还能你讲个电视？嗯，放的福不享，嘿嘿嘿，怕真是傻咧！”公公转过头笑眯眯的冲着婆婆说。
    “嗯，我媳妇给我讲电视呢，那你看电视咋从来没说给我讲嘎？”婆婆撇着嘴，站起身，来到客厅，笑呵呵的坐到我的旁边。
    《激情燃烧的岁月》一集，一集，我给婆婆讲着，她的脸上充满着幸福的笑容。实在累了，口干舌燥的我回到房间睡觉，公公、婆婆和小侄子依然兴致勃勃的留在客厅继续看电视。
    中午公公婆婆一道做的搅团，侄子一看不吃。公公脸红的像红布，婆婆一脸的不解：“哎，城里的这个煤气灶打不了搅团！”我一看，一锅的生面糊糊。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我端起碗，调好汤，先填饱肚子再说。
    公公惊叹：“哎！慧娟口粗很，好管待很！”
    不得已的我笑笑说：“哎，已经，已经了，我不吃咋办？叫你连我妈慢慢吃去？”心里说：“给你留着面子，真的不懂？谁愿意吃生食！？”
    婆婆笑了：“知识分子就是懂理势！慧娟也是咱农村娃，好管待！”
    看着一碗的浆糊，我心里真想说：“妈！这饭要给我爸端出来，碗非砸到你脸上不可！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肚子稍微不饿，便放下碗。
    公公从卧室拿出蛋糕，边吃边说：“慧娟，家家家！这是nia满库走家买的蛋糕，你吃呵到大房子拿去！”
    接过蛋糕，我不解的问：“这是啥时买的？我咋不知道？都干了。”
    “哎，满库走家买的，给你不吃，我就给我家拿到房子去了！”婆婆一脸的正经。
    “妈你为啥要把吃的东西放到卧室？冰箱，餐桌，放着，大家都可以吃，也坏不了，……”话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农村人的习惯，吃食在谁的屋子就是谁的。努力的控制着那种厌恶的情绪，大方的推开婆婆卧室的门，去拿蛋糕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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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一股臊臭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不已：光亮洁白的地板砖覆盖在厚厚泥巴下，泥啦啦的臭鞋子横七竖八的满地都是；墙壁、地面尿滴的痕迹清晰可见；床头柜上摆满了一次性杯子，烟头，烟灰，核桃皮，枣核，香焦皮……，空气中的臊臭味夹杂着烟熏味，能让人窒息。恼火的我快速打开门窗，看着窗台上那一堆干裂的蛋糕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吃，吃吃吃，蛋糕就在窗台上呢？这娃些，不嫌冷，可开窗子弄啥？”婆婆站在房门口，大声的问。
    背过身，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吼出声。耳边响起父亲常说的理论：“话是开心的钥匙，人要学会气话当笑话说！遇呵沃主儿咧，你能咋？打锤去？”
    转过身，我努力的笑笑回复：“你家成天把门关着，房子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不好！开窗子换换新鲜空气！”
    “嗯，冷的！……”婆婆一脸的不悦
    “我爸抽烟呢，你不嫌对斌斌娃不好？”实在看不下去那张不暗世事的脸，我急忙打断说。
    “开开开！娃要开就叫开一时，怕啥？”公公走进房子，冲着婆婆不以为然的说。
    “空气要经常流通呢，咱房子刚装修好就住进来了，家具都有味道呢，人吸到体内，对身体不好！我每天都开窗子，让空气对流。你家还把门连窗子关的紧紧的。”静下来的我终于找到了一条真实且冠冕堂皇的理由。
    “哎，得啥？咱农村人不懂！那就开开，开开。我还说，这屋啥都呔的，暖和的！嗯，……。不懂nia沃啥，看你大一天抽烟呢，连个大烟鬼一样，害怕你说，把他藏到房子抽烟呢。不了，门咋总关着呢。妈嫌冷，不叫开窗子。”
    “抽烟对娃不好，……”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抽，不抽，不抽……”公公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再想抽呵就到外面抽去！”
    “哎，哎，哎，一天再包抽咧，成天抽的啥呢！”婆婆笑呵呵的打了公公一把：“我说慧娟带个身子，对娃不好，对娃不好，看！非叫媳妇把你说嘎！”
    “哎，我说的是斌斌，斌斌一天连你睡呢，娃成天呆到这个环境中，我没事，我嫌烟味大了，最大是不来你家房子，再不行，我坐到我房子关上门打开窗户。沃可有个啥嘛！”听到他们的误解，看着公公的尴尬，我笑笑解释。
    “斌斌，看还你娘娘爱你！啥都替你想的到到的！”婆婆一脸的笑容。
    “妈，你拖地咋不拖你的房子呢？……”我觉得气氛正常了，笑笑问。
    “哎！——。前个儿才拖的！”婆婆一脸的正经，理直气壮的打断的我话：“屋净净的，地板白的能凉饭，总不停的拖啥呢？”
    我的头“嗡”的一声炸了！心里说：“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人话都说到当面了还不知道脸红，竟然这么的理直气壮，何况自己是个长辈！”郁闷的我笑笑，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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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斌斌，娘娘带你到小区广场上玩玩，那里有健身器材。”看着乱糟糟的家，憋闷的我招呼看电视的孩子。
    “慧娟，你叫娃到垯垯耍去？”公公一脸的好奇，眼睛里充满了热切的光芒。
    “我带娃到咱小区广场耍去，你想去了，走！”
    “哎，谋子，谋子，慧娟到广场逛去，你去不去？”公公大声呼唤着婆婆。
    “你家去，我不去，我还要洗锅呢！”婆婆围着油裙，走出厨房，站在门口，一脸的不舍：“斌斌，赶紧的，看你娘候你呢，耍去，耍去，看外头都有啥呢。”
    “锅啥时都能洗，要走，走些！娃引你去呢，看你些！”公公急切的督促。
    “妈，锅你放呵，一时回来再洗也不迟！”无奈的我不得不发出邀请，心里却别扭极了：想清静一下都不行！只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广场健身器械边，斌斌荡在秋千上，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公公、婆婆满脸笑容的站在广场，唏嘘着，赞叹着，得意，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斌斌，你回去了，也要好好念书呢，看不是爸爸蕞着念书用功些，可垯来你到蓉城来的好事？”公公冲着孩子一脸的郑重。
    “嗯！满库人聪明，那时间啥时还是看过书嘛！咱还是谁会给娃教个啥嘛，不会！全凭满库自己呢。好货不在棍棍敲，遇呵沃好娃了，你像他爸爸，啥时叫咱操过心嘛！他大蕞着，咱把心一天操渣咧，我看还不沃样嘛！”婆婆撇着嘴，白了公公的一眼，不悦的说。
    “也就是的，满库那时间乖的，聪明的，不叫咱操一分钱的心！你看nia到大，都不要咱操心。房子给慧娟收拾的好的，要慧娟操啥心呢？！……”公公长叹一声，得意自豪的说。
    “nia把啥给慧娟弄的都呔呔的，女人家能操个啥心！天生的好好，到老都是好好，蕞着不要咱操心，大了，你看些，nia给他收拾的这一坨房，明郞花水的，慧娟福大，跟咧满库……”婆婆自豪的说。
    “……”公公说
    “……”婆婆说。
    站在公婆身边，我的心情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听不下去那种夜郎自大的吹嘘，我相信只有不懈的努力，才会有丰硕的收获，不劳而获事情，恐怕只有共产主义才有。我更不愿意听好货不在棍棍敲的谬论！不得已的我说：“妈，我累了，你家耍，我回去睡嘎，晚上我要醒了，就醒了，没醒你家自己吃饭，包叫我。我一回睡个觉呵难心很，咋么个躺呵都不舒服。鼻子还不通气，憋很，只有真正睡着了，才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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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那妈跟你回，回去了，我还要洗锅呢，叫你大连娃耍，天一时可黑咧！”婆婆嘿嘿的笑着，跟在我后面一块进了家门。
    “妈，你咋不换鞋？外面么脏的，脚底都有泥。”看见进门的婆婆穿着带泥的拖鞋直接冲进厨房，惊讶的我大声问。
    “哎，妈就这一双鞋，没换鞋的习惯。农村人，嘿嘿！……，麻烦的，不停脱家，换家！”
    “你不换鞋了，你就多拖地！呵呵，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呢。”听到婆婆的话，看着满地的拖鞋，我无奈的说。
    “那你说叫妈换啥鞋呢！”婆婆说着，返回到门口鞋柜前。
    “城里人到屋都穿的是拖鞋，出门才换咱平时穿的鞋呢。”我打开鞋柜：“你来的之前，我买了两双拖鞋是给你连我爸的。这还有你拿来我那双旧棉拖鞋，够咱穿”
    “哎，你鞋柜文明的，哎，这里面这么多鞋……”婆婆一脸的欣喜，眼睛不断打量着柜子里的平底鞋。
    “我这儿有两双平底皮鞋呢，一双新，一双旧的，新的送给你穿吧。旧的，其实也没穿两天，那是我刚怀孕的时候，满库给买的，没穿几天，脚肿的穿不上了。满库又买了一双，结果还是小了。所以，我就没上脚，一直放着呢。送给你吧。我看咱俩脚大小差不多。”看着婆婆热切的眼神，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平底鞋，递了过去。
    “哎，你的鞋，妈穿上合适很！新的旧的，妈不嫌，你的鞋么，还当是骖谁的！”婆婆眉开眼笑的说着。
    听到婆婆的话，我从鞋柜里又拿出旧鞋子，递了过去：“妈，你要不嫌旧的，那这两双鞋都给你穿吧。”
    “哎，这么新的鞋，嗯，妈还嫌啥呢！呔的连啥一样，……”婆婆欣喜若狂的样子，让我觉得她一辈子真是可怜！看样子从来没穿过，也没有人给过那样好的皮鞋。比起母亲，婆婆可怜多了。
    “哎，你大姐连你，连妈脚一样大，能穿一个鞋。这一双，妈穿了，沃一双送给你大姐穿！咋？……”突然耳边传来婆婆惋惜的说话声。
    婆婆的话让我心里一乐：原来，爱美之心真的人皆有之！看着她满意的笑容，我笑笑说：“随你，鞋是你的，你愿意怎么分配都行！”
    “这鞋，你大姐穿上，它好的连啥一样！我就说，这是慧娟给你买的鞋，你大姐保证高兴很！……”婆婆抚摸着鞋子，嘴里不住的赞叹：“哎，还是nia公家沃啥做的稀样，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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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妈，明是个旧鞋，你可不要连么个说！新的就新，旧的就旧的，你连么个说话，我大姐还当我拿个旧鞋哄她呢！”听到婆婆的话，我浑身一惊，赶紧纠正。
    “哎，新新的鞋么，这娃些，去，坐你的坐，我保证她你大姐高兴很！……”婆婆不以为然，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合伙骗人的帮凶，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那样的做事方式。关上鞋柜门，穿好拖鞋，正打算向客厅走。
    “哎，慧娟，你看这一双，妈穿了，雾一双给你大姐穿了，嘿嘿，……”婆婆一脸的讪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了，妈？”我回过身，被婆婆笑而不语的哑谜弄的一头雾水。
    “哎，就是缺你二姐一双皮鞋！嘿嘿，……。妈一个老婆家新式的穿个皮鞋，你二姐不当的，……”婆婆尴尬的笑着，吞吞吐吐，意犹未尽的说着。
    听到婆婆的话，看着那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样子，却不得不问：“妈，我二姐穿多大鞋嘛！……”
    “哎，咱娘母四个穿一样大的鞋！你的鞋，你二姐刚一穿！看你还有不穿的鞋没有？”听到我的话，婆婆急急打断，欣喜急切的说。
    透过贪得无厌，我看到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女的疼爱！一种羡慕，敬佩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不明白婆婆天天都在表扬嫂子，要鞋子却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儿女？：“妈，我再没有这么新的鞋了，不行了，等你回老家之前，我给我二姐买一双皮鞋，……”
    “哎，你的沃鞋么，垯垯有个撇撇嘛！瞎好一双就行咧，新鞋你给你留呵穿，你还要上班呢。不买，不买……”听到我的话，婆婆赶紧收拾好手里的两双鞋子，不好意思说。
    看到婆婆的尴尬，我心里真是有些歉意，不觉把手再次伸进柜子，拿出一双鞋底被钉过的登云鞋，对婆婆说：“妈，这一双鞋，鞋底断了，我找人修好了，准备上班时穿。你要不嫌，大小也合适，你就给二姐带上。”
    “哎，这鞋好好的么，还嫌啥呢？你穿，你能穿了，你穿！……”婆婆定定的看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没事，你拿上，拿上！只要你确认我二姐能穿，也不嫌是旧鞋就行！买双鞋也花不了多少钱，咱何必千里路上惹人不高兴呢！”我郑重的提醒婆婆。
    “哎，高兴！高兴的很！你二姐，你大姐都爱你很，这一回来，两个你姐给娃都织毛衣咧，嗯，你将来看着，你二姐手巧的，织的好的！你嫂都爱你很，给娃做的那大象鞋，稀样的么，咱雾一坨人都夸呢，夸你姊妹俩个处的好！……”婆婆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兴奋的感觉。
    看着婆婆的兴奋，我高兴之余，心里不免嘀咕：“妈，你光是偏心眼！离你女近！成天夸嫂子好，嫂子好，真正到事上，光想俩个你女呢！”
    “哎，好，好好好！这鞋放到咱农村，谁能穿这么好的鞋！俩个你姐保证高兴很！我敢担保，还是我慧娟仁义，哎，我命好的遇咧俩个好媳妇！慧娟，你嫂子也好的很，乖的，听话的，嘿嘿嘿，妈命好的，……”婆婆爱不释手的翻看着鞋子，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婆婆一句句的赞扬，一句句的欣喜，越来越听不进我的心，我在等待她张口为嫂子要一双鞋子！我告诉自己，只要婆婆张口，再没有钱，一定给嫂子买一双高级漂亮的新皮鞋，让婆婆带回家。不为别的，只为看到媳妇与儿女一样的公平待遇。
    “慧娟，那妈说你赶紧睡嘎去，拿妈把鞋给你姐收起来，洗锅去！你睡，你睡，这俩天孕妇就不当的，咋么个都自在不了，……“婆婆嘻嘻着，走路都带兴奋。看着婆婆的背影，我心凉了，觉得嫂子可怜极了！
    躺在自己床上，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是疼痛。肚子里的孩子来回动着，怎么躺着都不舒服。平躺着肚子坠，侧躺着身子压。肿胀的四肢，憋麻，酸痛，肌肤每一寸都是难受！倦意与酸痛此涨彼消，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玉立，玉娟，母亲却走进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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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惊的我浑身的汗水，猛然间睁开眼睛，每一个细胞都是惊恐。
    “慧娟，慧娟！……”婆婆急切的砸着门，一声高过一声。
    “妈，咋咧？有啥事！”惊魂未定的我坐起身，一看手机，刚刚十二点五十。
    “慧娟，慧娟，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看垯垯有医院呢，把斌斌弄到医院去，娃烧的连火一样，哎！赶紧的，赶紧的！看这可弄家，看这可咋弄家！”
    打开房门，婆婆披头散发，披着外套，穿着秋衣，两只手不断的搓揉着，来回焦急的踱步，嘴里嘟囔着：“这可咋办家，这可咋办家！……”一脸的惊恐。
    “妈，斌斌咋了？”看到惊慌失措的婆婆，我吓了一跳，紧声问。快速向婆婆的房间走去。
    “娃发烧呢，烧的连火一样！哎，这可咋办家，这可咋办家！nia他妈他爸没到跟前，咱把nia娃引出来咧，哎，……，哎！……”身后的婆婆一句句话，让我紧张不已，不知道侄子突然间得了什么重病。
    推开房门，一股尿臭味扑鼻而来！恶心的我连声大呕，到处衣服乱扔，床下鞋子更是一塌糊涂。尿盆放在鞋子中间，公公披着衣裳，蹲在床中央，焦急的向门外看着。
    “一天没事，总给娃塞着塞着吃闲荡浪，一口饭不吃，核桃，硬枣，花生光是个给娃浪塞！这一呵好，看这半夜三更的，nia他妈，他爸又没到跟前，咱咋弄家！咋弄家！万一有个啥事，你给nia他妈他爸咋交待嘛！……”公公一瞥见我的人，大声冲着婆婆吼。
    “哎，我就说娃到屋没吃过这么多的好吃的，他娘人又好，啥都给呢，又不拘娃，我就说叫娃来了，尽饱吃，娃也要吃呢，怪我的啥呢！……”婆婆一个劲的搓着手，站在门外，焦急而无辜的看着我。
    “娃要，你就给呢！……”
    “那娃要吃，你说……”
    老俩口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语气比我的父母和婉了不知多少倍！我顾不得自己恶心，快速再次来到床边，摸摸小侄子，确实发烧了，再用额头试试，只是轻微的发烧，让孩子伸出舌头一看，舌苔厚厚一层。不仅皱着眉头问婆婆：“妈，你今个都给娃吃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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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耷拉着脑袋：“就是屋的那些东西，斌斌要呢，我就给着吃呢”
    顺着婆婆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堆堆果皮，果核和点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娃要呢？我咋听是你给娃塞着塞着吃呢？”公公学着婆婆的语气：“斌斌，婆说，这还有些枣呢，你赶紧吃，家，再吃两个，再吃两个！吃完了，再喝包奶。这会儿可是娃要呢！”
    婆婆低声的嘻骂着：“你咋西的！咋不说你沃老东西嘴馋，把你儿买的点心一顿给喋完咧，你不是也叫斌斌，给斌斌吃！娃把你那两块点心吃完，晚上连饭都没吃，这到会儿就发烧咧！光怪我呢？冲，婆说你这会难受不？慧娟，赶紧看垯垯有医生呢，去把医生叫嘎，给娃打上一针退烧的针，看把娃啥烧的啥咋咧。”
    公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而我却一筹莫展：新建小区入住的人家寥寥无几，四周环境偏僻而陌生，哪里有医生？门外厚厚的积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能出门吗？
    “妈，你先给娃倒杯温水喝嘎，沾个凉毛巾，放到娃的额头上。爸，你这两天连娃天天出门呢，你没看咱小区周围有没有新添个诊所啥的？我从搬家到现在，几乎就没出过门，上班也是走东门，直接就到了大路上等班车。平时到屋钻着，周围有啥新变化我还不知道。除了大医院，我知道的医院离咱最近的还有四站路，晚上也不可能有医生，城里不比咱农村方便。”
    公公愣了愣：“你家小区周围啥啥都没有！前不村，后不着店的，周围还都是麦地！那这可咋办家？……。都是你，都是你一天给娃胡襦揣吃！看掌咋弄家！黑天半夜的”公公惊慌失措了，连声埋怨：“慧娟对周围的环境还不清楚，这地方不像到咱农村，一个堡子的，把nia医生家门打嘎，事的就解决了，看这会寻谁去家？”
    “那这可咋办家，咋办家？……”婆婆六神无主，心不在焉的给孩子喝水，拿毛巾。
    “nia娃万一有个啥事，看咱给nia他妈他爸咋交待家！……”公公坐卧不宁。
    “……”
    “……”
    公公婆婆你一言我一语，不断的争吵着，看得我心烦极了。我不明白，俩个年过半百的人，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再次摸摸孩子，额头温度似乎已经有所降低，我心中一喜，直接打断公婆的争吵：“妈，娃只是积食了，稍微发烧，没啥大事，你包着急了……”
    “哎！可不敢，蕞娃家光害怕发烧！农村发烧把娃烧傻的大有人在！……”婆婆一脸紧张的打断的我话，眼光里透出不悦的神情。
    “蕞娃家，不敢，不敢！”公公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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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公婆的态度，我感觉到自己在他们的眼里似乎不拿侄子的性命当回事！生气的我真想说：“么大年龄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吃食到屋放着，慢慢吃，谁掬着？！我也是个孕妇，吃不好，睡不好，大半夜的，外面冰天雪地，你家考虑过吗？”
    “妈，爸，你俩个要是觉得不放心，咱这会儿就把衣裳穿好，到工业北路上等出租，带娃到大医院挂急诊。”看着敌意的公婆，我不得不压下愤怒说。
    公公看看窗外，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时候去公路上等车，牛年马月能等到嘛！就算等到，人马三齐的，到了医院才寻人家！这么日弄下来，天早就亮咧！”
    “哎，等个车它能要多长时间嘛！……”婆婆不以为然的反驳。
    “慧娟家这个地方太偏了，白天都不大有个出租车，还慢说是个晚上！一安明早老早去算咧！”公公失望的说。
    “明个早上，看把娃包耽搁咧……”婆婆满脸的不悦。
    “慧娟，你看娃有事没事？”公公摸摸侄子，转脸问。
    听到公公的话，我只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有千斤沉。实话实说，却未必有人理解。小事大办，兴师动众，不见得有良好的效果。公婆再冻感冒，自己不甚摔一跤，更是麻烦一堆。前思后想，硬着头皮，对公公实话实说：“爸，娃没事！我刚又摸娃了，烧都有点退了。不信你再感觉一下，问问娃！……”
    “不可能，才这么一时时！娃烧的连火一样……”婆婆急赤白脸的冲进卧室，去摸孩子。
    看到婆婆饿恼婆的样子，突然间，我后悔自己说实话了，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角色只有小事大办的选择！一种被人污蔑人品的感觉充满了胸口，心里冷冷的说：“这事要放到我家蕞着，我妈、我爸高兴了会说：没事，饿嘎就好咧！不高兴了，会骂：叫你屁嘴馋，好的一顿憋死，瞎的一口不尝，发烧是活该！饿嘎就没事咧。真是小题大做！”
    “嗨！老汉，你摸，你摸，得是娃没有刚才烧了？……”突然，婆婆的脸上露出喜色，失声大喊。
    “我才个也感觉娃好像没有刚才烧了，你也觉得？……”公公也是一脸狐疑，他伸手摸摸孩子：“哎就是，这会儿就是没有刚才热了。”
    “斌斌，娘问你，这会儿感觉咋样？有没有好一点？”听到公婆的话，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一种被污蔑的屈辱似乎一下子得以昭雪。
    “好点了，娘娘，才个难受，这会儿不了！”侄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躺呵，躺呵，娘再给你弄个湿毛巾，你多喝水，多尿尿，……”拿起毛巾，我向卫生间走去。
    “斌斌，婆说你垯垯不好，就给你娘娘说，你娘娘连你妈一样，有啥不舒服的就说！说……”婆婆的说话声越来越低，直到耳语。
    “嗯，娃明显好多咧么，你看脸都不红了，才个红的连洋布一样，没事，没事！”公公坐在了被窝，摸着孩子，脸上有了笑意：“还是nia他娘娘办法稠！”
    “其实娃不是很烧，稍微一点，也许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咧！你要不放心，晚上多给娃头上换几个湿毛巾，叫娃多喝些热水，利利尿，睡一觉，就好了。明早起赶上班前咱就到医院，比咱这会去，娃要少受些罪！”
    “好好好！明早上去，早明上去！”公婆终于安下了心，坐上床，看着我给孩子倒来了开水，换好毛巾。一堆花俏好听的话像洪水开闸一样，一泄千里。只是那些话，听得我没意思极了。
    再次回到房间，已经凌晨二点，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孩子又“轱辘，轱辘”的动了，兴奋的踢着我，肚皮不时鼓起一个个大包。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眼看着窗户天空一点点变亮。实在睡不着的我，坐起身，穿好衣裳，梳完头，正打算开门去看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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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一声，婆婆披头散发，风风火火，穿着一身秋衣破门而入，差一点撞到我的肚皮。
    “慧娟，慧娟……”迎面的婆婆愣了，一脸的惊讶，随机换上笑容：“哎！看她娘娘心上记着斌斌看病的事情呢，比咱还起来的早！”
    头晕脑涨的我走进公婆的房间，又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强忍着，一摸侄子的额头，悬着心一下子落地了，一种被正名的感觉在体内升腾。心里说：也好，这件事情正好给公公、婆婆一个教训，也让他们从心底重新认识下他们自己和我这个媳妇！
    “斌斌，夜晚把你婆，你爷吓了一大跳，今个没事了，走，娘说咱把脸一洗，娘把你引到医生跟前再看嘎，吃点药，让肚子松快嘎，你就不难爱咧。”
    侄子懂事的答应着，跟着我向卫生间走：“以后吃啥要有节制呢，咱屋的好东西都是给你的，没人和你抢，看这瞎吃，把自己吃的不舒服，还把大人吓一跳，你爷，你婆年龄大了，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以后要吃饭呢，不能把零食当饭吃，多喝水，这样才会少生病！斌斌，你说娘说的对不对？”我边给侄子洗脸边说。
    “嗯，对着呢！是我婆不停给我吃呢，一时寻个这，说，斌斌，来婆给你吃个这，一时可给吃个那，我不吃，她还说，吃吃吃！好吃的，不吃弄啥！”侄子童声童气的说着，不时回过头瞪婆婆一眼。
    “沃怂些！你婆给你吃好东西呢，你还嫌呢！到哇还给他娘告状呢！”公公听到孙子的话，坐在房子笑着骂
    婆婆嬉笑着，站在卫生间门口，嘴里不住的夸：“哎，还是nia他娘娘会管教娃，他娘爱娃!斌斌，要听你娘说呢，你娘给你都说的是好话！哎！我这命好的很，娶咧俩个媳妇，没一个撇撇！总说娃娃伙们都爱他娘娘呢，他娘娘比他妈还对娃贪心重。……”
    “慧娟爱娃，慧娟爱娃！……”公公穿好外套走出房门，一脸的笑容。
    听着公婆一唱一和的表扬，我会心的笑笑，心里说：“是亲人，还是真心相对比较好，这世上谁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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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公婆一唱一和的表扬，我会心的笑笑，心里说：“是亲人，还是真心相对比较好，这世上谁也不傻！”
    在公公，侄子强烈要求下，一路走到了离家最近的药厂职工医院。公公站在医院大门外，死活不肯向前半步，他挥挥手，摇摇头：“你去，你去，你带娃看就行咧，我不去，我不去！”
    医生看了看孩子，寻问了病因，量了体温，认真的说：“孩子不烧，腹中有积食！看你是吃药还是打针？”
    “医生，孩子昨天晚上有点烧，是我给孩子多喝水，额头用凉毛巾降的温！麻烦你再给仔细看看！”不放心的我冲医生再度恳求。
    医生抬起头，看看我，笑笑说：“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先抽个血！”
    “啥？抽血！不抽，不抽，你去给医生说，不抽，蕞娃家抽啥血嘛！就一口食气的事么。”背后传来公公的说话声，他冲着我，头摇的像波浪鼓。
    医生看到门口的公公，笑笑说：“不抽也行！现在孩子也不发烧，只是你说昨晚上有点烧，所以按照程序是要抽血的。其实吃点药就行，没有啥大毛病。不吃药饿一两顿也就好了！看你们怎么个想法？”
    公公听完，迟疑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那就回！”转身便走。
    “医生，麻烦你给孩子开点药吃！”
    医生笑笑：“行！”拿起笔飞书。
    转身的我追出医院大门，大声叫住公公：“哎，爸，爸听我的，给娃开点药，快过年了，娃大老远来玩的，病央央的多不好！”
    买完药，医生详细的说明了吃药的要求，我转述给公公。公公拿着药，不断的翻看着说明书，仔细的寻问的吃药的要求。
    “爸你累不？咱连娃到站牌这儿等等公交车，一时坐车回去，路太远了！”走出医院，疲累的我提出建议。
    “嗯，累啥？不累！这么几步路，坐啥公交车呢。走，咱给回走！走嘎，咱还能顺便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公公一脸的不屑。
    挺着肚子又走了四站路，回到家的我直奔卧室，躺在床上，耳朵里听到公公与侄子叽叽喳喳的向婆婆述说着看病的经过和路上新鲜事物，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
    “咚”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慧娟，慧娟，你给娃拿的啥药？这药吃了咋光扒呢？才一时时，可介扒了两回咧，药得是瞎着呢？！”婆婆惊慌失措破门而入，大声不悦的质问着六魂不在的我，回过神来才看清婆婆一脸的狐疑与愤怒。
    “咋咧，妈？”我不解的问
    “我问你到垯垯给娃看的病，医生给娃开的啥屁子药，娃一时时就扒了两回？”婆婆阴着脸，冷冷的问，那眼神似乎我在处心积虑的害孩子。
    突然间有一种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的愤怒直冲头顶，昔日那不住嘴的表扬与此时的阴冷，婆婆的嘴脸在我的心底是那么的清楚：我不是她的家人，竟然到了一种会害孩子的程度！
    “害斌斌？”突然，我心里笑了，对自己说：“一个农村老太太，你记较她的言语、态度干什么！只当她浅薄无知，言行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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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惊吓的恢复，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笑说：“妈，我连我爸，斌斌三个人一垯垯去正规医院给娃看的病，药是医生开的，我爸在跟前站着，我能到垯垯给娃拿药？”说着，便下床穿鞋：“沃药本来就是叫娃扒的，积食到肚子，娃才会发烧，没有食欲！不信我给你拿药说明书！”我边说边向婆婆的房间走。
    “那娃咋是能么个样子！啥球大夫给娃开的药，吃了光扒，看就是个事！蕞娃家沃坚决不能扒，肚子总要牢呢，人没说嘛，好汉迭不住三泡屎，还包说是个蕞娃呢！”婆婆跟在后面，一声声，一句句，全是不信认！
    听着那有口难辩的歪理，我真的无奈到了极点！不想再解释什么，我只觉得再说便是对自己人品的污蔑。心酸猛烈的扩散着扩散着，回想着多少天自己对公婆的悉心照顾，多少次忍辱求全，只为公婆拿自己当儿女待。自己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孕妇常常拿起平日不拿的炒瓢，给公婆做出可口的饭菜。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狼吞虎咽，口比蜜甜，我替婆婆擦洗身子，梳头发，她感动的泪湿眼圈，为什么，转脸我就成了害人的阴险小人？我不明白，不明白！只能用低素质为自己的愤怒撤些柴。
    “爸，你把说明书给我妈念嘎，看咱买的药得是瞎瞎！”看到床边坐着的公公手里捧着说明书，我强装出笑容，笑笑说。
    “哎！我给你妈都念咧，nia不听，光是看娃可扒呢。着急咧！蕞娃家，就是不敢扒，一扒就拉脱咧！这药nia迭是咋么个窍。”公公皱着眉头，悻悻的说。
    我的脑袋“嗡”的声炸了，真有一种哭笑不得感觉。无言的憋屈，无法接近的心灵，让我有一种发疯的感觉。瞬时的冷静：人心换人心？我苦笑着对自己说：“你做的还不够！人心哪能那么容易得！何况这种低素质的人！”
    “爸，那说明书上是咋说的？”我顺手拿起七真丹的说明书，悻悻的问。
    “都是一些健胃消食的药，看说明对着呢，也不知道吃了咋总是个扒些！”公公低着头，用手指着那一行行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对啊，消食就是要拉呢！”你再听听这个：“七真丹消积导滞，通便泻火，镇惊退热。通便泻火就是要娃把肚子里的积食都拉空，娃扒是正常很的事情，他扒是药的作用！肚子空了，病也就好咧！你包慌，包慌。”我又拿起其它二样药，给婆婆仔细的解释着药品的效用
    “好着呢，药一停就不扒咧！没事，没事！……”听明白的公公不断插空向婆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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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药好着就对咧，才个把妈吓着咧！好好好，没事就好！……”婆婆脸上的笑容终于恢复。
    我再一次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休息，虽然饥肠辘辘，却抵不过浑身的酸痛，瞌睡。迷迷糊糊，再一次睡了过去。
    “哎，慧娟，慧娟！你出来，你出来！”婆婆恼怒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房间的上空。
    “咋咧，咋咧？妈，又咋了？”惊惶失措的我跑出卧室，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你看，你看，斌斌又扒了，……”顺着婆婆的手指，我看到侄子安稳的坐在马桶上，不好意思的笑着。
    “斌斌，娘问你，难受不？肚子难受不？”
    “不难受！”孩子边拉边说。
    “妈，娃好着呢，不行了，七真丹减量吃！没事！”生气的我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次躺在床上，心里不舒服极了，却抵不过浑身的困劲。
    傍晚时分，睡梦中的我又一次被婆婆揪了出来：“慧娟，你这是到垯一个医生跟前给娃看的病？谁家医生给人吃的药光是叫扒呢！娃都扒咧四泡咧，看再扒，就能行呢？！赶紧的，去叫医生给娃开些止扒的药！这个药吃不成，不能吃！赶紧的！”气势汹汹，目光狰狞，那架式似乎一口能把我活吞到腹中。
    侄子急了，他一个尽撤拽着婆婆：“嗯！婆，婆！我好着呢，我好着呢！”
    “好啥呢，好啥呢！你蕞娃家你知道个啥！这会好着，就好着？看到晚上再扒几泡，明个还有个你呢！包呐喊咧！叫你娘给你重找医生买些止扒的药！”婆婆满脸怒气，急巴巴的吼。
    无言的我，喉咙“咯咯”的响着，用手摸摸腹中的孩子，忍了忍，转过头问侄子：“斌斌，娘问你现在肚子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娘我好着呢！我明显比早起好多咧！嗯，婆，你咋是么个呢！我婆光看我扒，我一扒她就急咧，娘，其实我一扒，肚子就松呵咧，不疼咧！不扒还难受很！……”小侄子一脸的认真。
    “你肚子有多少东西呢？从早上到这儿都扒咧四泡咧，还说肚子疼，不是药吃瞎咧，是啥？……”婆婆急急的打断孩子话，怒声吼。
    “哼哼哼”一旁的公公着急了，打断婆婆的话说：“医生开的药，咋能瞎着嘛！嗯，再一天包胡说咧！”
    我冷冷的看看婆婆，心里问着：“娃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那娃咋能是么个样子些！”婆婆一脸的无辜
    “斌斌，娘说你要是觉得好了，咱就不吃药了。晚上娘给你烧点糊嘟养养胃，其它东西你暂时别吃，等明天确实好了，再吃！”
    侄子懂事的点点：“娘，这会儿就是啥好东西，我看着都不香！”
    转脸，我平静的对公婆说：“娃没事，明天肯定就好，药你害怕了，咱就不吃了，娃没事，你放心！”说完的我，直径去了自己的房间，不想再听他们之间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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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我早早给侄子做好，拌好他爱吃的萝卜菜，为了让他消化好，我把平时吃的生萝卜换成熟萝卜。孩子吃完饭，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了。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九十点也没有再拉一次。婆婆的脸变了，又变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满嘴的表扬声。
    听到那肆意满飞的表扬，我知道自己的罪责已经洗清，觉得婆婆应该知道了她的错误。一场事结束，我明白了愚昧落后的差距，更理解了笨拙的感受。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流失，我越来越知道“婆婆”的滋味。
    饭，无一顿能做熟，地，三五日不拖一次；对电视到是越来越感兴趣！日日猜测着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天天念叨着无事可做的烦恼；看不到满屋细尘需要擦，看不到我善意演示拖地，洗锅，做饭的流程，眼里没有浑身浮肿，走路笨重的我的辛苦，对于我嘻嘻提出的意见，犹如耳旁风，对于善意演示，从来听不懂，面对做饭，一靠，二等，三逃跑，屋子再乱，再脏，眼里看不到，从来不动手，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的看着电视。所有尴尬都化做餐桌上满脸笑容的表扬声。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一天比一天焦。不得不自己拿起拖把，抹布，停停歇歇，歇歇停停打扫屋子、客厅，餐厅……。
    憋屈、焦急的我拿起电话，向满库述说了一切事实，希望他能与公婆认真勾通一下，解决一下我的实际困难，毕竟挺着肚子做饭，两只脚无法承受！眼看着孩子要生，月子里该如何渡过。
    电话长久的沉默着，我的心突然一阵不安的颤抖，忐忑的问：“满库，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啥？婆媳自古就是天敌！我妈啥样子，我能不知道？你说我妈做不了饭，我信呢，你可以教，你说我妈不拖地，不扫地，不打扫卫生，打死我，我也不信！你也是农村娃，农村人有些习惯，你应该能理解，多担待一点又能咋？她不做了，你叫她做呢，我相信我妈不会说个啥啥！老人来了，享两天福咋了？你也是儿媳妇呢，……”
    劳累一天的我没有想到满库如此的混蛋，心凉了，一句话没说，挂上电话，一个人直径走出家，漫无目的踏雪在漆黑的小区外。
    看着满天的繁星，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这个世界有谁真正疼惜我这个傻子。灯火通明的新小区，荒芜寂静的小区四周，我拖着沉重的肚子，灌铅的双腿，绕着小区转了一周又一周。寒风凛冽，我却怒火中烧，委屈，愤怒的心久久难以平静。我不愿意踏进那个家，走进扇门，更不想再强迫自己，委屈自己，陪着笑脸照顾那一群只知享受，不懂自爱的“亲人”！
    黑暗中我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在时，家里窗明几净，饭食可口，闲暇时间，我们娘俩总坐床上为我的孩子缝制衣物。夜晚降临，母亲会烧好洗脚水，让我泡脚，她会给我揉揉那发明透亮的双腿，她为我倒来解渴的开水，她会帮我穿衣服，她会拽我起身，她会操心给我买菜，她会帮我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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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我，挺着肚子，为公婆做好可口的饭食，一个人打扫全家上上下下的卫生，挺着肚子去买菜，拖着肿涨的双腿去倒垃圾，洗干净自己的衣服，还有公婆与侄子的一堆，双腿痛自己忍，腹饿自己做，口渴还得碰巧自己提前凉的开水没人喝！谁会考虑我的处境，谁会考虑我的辛苦？谁又为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担心？是母亲，是公婆，还是自己的丈夫？母亲眼看着一堆无所事事的人来享福，扔下我就可以走；公婆一句句：“女人生娃自来哇象，怕啥呢，不怕！”丈夫一声声的责备出自哪里？眼泪，无息的流淌着，天地之大，我找不到我的归宿！
    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要结婚？我一声声责问着自己，心灵深处，我只听到了哽咽的声音，却无言以对！说好的，不结婚，不谈对象，一生只为还债！为什么半路要改变主意，嫁给那个没心没肺，不，眼里、心里只有父母的“白眼狼”？是不是人一结婚什么都变了，过去的誓言与约定都成了空谈？我为什么不能像泼妇一样不管不顾的大闹一通？为什么总要委曲求全？……。
    寂静的星空，寒冷的北风总能冷却发烧的心灵，为什么？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惧怕争吵打捶的环境，惧怕小区人侧目，我渴望一种亲情满溢的和谐，希望得到公婆的怜惜，成为他们心中真正的儿女！我想真正改变我们家经济面貌与精神面貌，我想提升家庭的社会地会，我想我们全家真正的直起腰，站起身！我想友善邻里，和平共处，互尊互敬，我想……，一切的一切，只有“忍”字当头，“奋”字当先，“友”字在前，才能奠定良好的发展基础。
    丈夫的爱，真真切切。过往的一幕幕在我的心里像电影一样闪过：抢着干活，占着剩饭，让着好吃的，不抽不赌，坏毛病一点没有！风尘仆仆，半夜三更，不惜夜车困倦，不惧独行风险，总是带着工作向家跑；婆婆一脸的笑容，柔瓤的声音，平和的语气，总能留给人开口的机会。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撇弃心中的厌恶，努力寻找亲情的突破口，相信人心换人心，总有一天，公婆会知道你的“爱”，你的“情”，也会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接纳你。
    对于丈夫，我只觉得心里除了理解之外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是的，疼惜父母是人之常情，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听懂自己的初衷，总是要把自己推到对立面而解问题？为什么不能像丈夫一样，从中间起到良好的桥梁作用？为什么，我能忍辱负重，修平他及公婆与父母之间的矛盾，做为丈夫的他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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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丈夫责骂的话：“我妈连我爸也受了一辈子罪，来我这儿享几天福又咋咧？脏嘎，乱嘎又怕啥呢？她不会做饭，你教呢，她不拖地，你叫呢，自己想办法，你自己没长嘴！……”心痛之余，我知道自己错了。自己错在于：以文化人的做事方式对待农村来的公婆，过多的考虑的他们的自尊与接受能力，只是一味的亲力亲为，示范，希望他们自觉，言语勾通过于点到而至，让他们感觉不到半点犯错的压力。急于人心换人的做事方式，更给了公婆一种世俗的错觉，他们坐、等、靠，拖的做事方式不难解释，是自己增强了公婆内心深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是自己让他们失去了平等思考，看待问题的能力！
    其二，自己不该向丈夫救助，生活强压下，他想集中精力工作，努力赚钱，他想爱情事业双丰收，他想忠孝仁义四相全，而自己却告诉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是的，他的脑子缺根弦，没有正常、冷静的听清自己的初衷，更没有主动解决问题的意识，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况牵扯的是他的父母！
    理清思路，我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与公婆相处了。怒火在理智的控制下，没了，两腿却像灌铅一样的沉重，看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恨不得飞回到床上，躺下休息。
    “小贺！这么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我一转头，原来是对门的大姨老俩口，他们正笑眯眯的紧赶几步追上来：“怎么也没人陪着你？地上这么滑的。”
    “出来溜溜，屋里呆的太闷了！”我笑笑。
    大姨扶着我，关切的说：“哎，这可不行！你出门必须要有人陪，你妈呢？回老家了？”
    “没事，是，我妈回去了！”提到母亲，我尽量的掩饰心中的失望。
    “你阿公，婆子来了？”大姨一脸的怜惜：“你怎么没叫你妈留下，留下照顾你坐月子？你妈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
    “快过年了，我爸一个人到屋也不行。屋我妈我爸来了，我妈就回去了！来的时间长了，我妈也想屋。”我觉得自己假话说的心里难受极了。
    “哎，你马上就生了，还过啥年嘛！……”大叔惊讶的笑笑说，大姨却暗暗拽了一把。
    说话间，来到了家门口，大姨笑笑说：“你妈，你爸来了，看我们还没见过面呢，走，咱去看看老哥和老嫂子！”大叔也是一脸的欣然。
    “妈，对门大姨，大叔来看你连我爸了！”敲开门，我赶紧给婆婆介绍。
    婆婆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急忙问：“你吃咧么！”
    大姨愣了一下，看看我，却笑着问：“老嫂子，你家啥时来的？”
    婆婆一脸的灿烂：“我家吃咧，奥，你也吃咧！”
    听着这两边所问非所答的交流，我笑了，站在中间成了他们之间的翻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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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的公公迅速从卧室拿出烟，热情的敬给对门大叔，两个相互敬着，火一点，嗯嗯啊啊，笑笑呵呵，没听到一句完整的话，只听到了欢快的笑声。
    大姨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四周，竖起大拇指说：“哎，嫂子是个干净人！看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利索！”
    婆婆又急急的接嘴：“啊？你家没吃？没吃那到咱屋把汤一喝！我上午的面还带做的多！”说着她便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去了厨房：“慧娟，这个摁扭给垯邦拧呢？……”。
    我赶紧用方言给婆婆翻译：“妈，你包弄了，大姨夸你屋收拾的干净。”
    婆婆走出厨房，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嗯！今个是慧娟收拾的，媳妇干净！我这还弄不到一垯垯！嘿嘿……”大姨看看我，再看看婆婆，笑了笑。
    “大姨，走坐到沙发上去，我妈说让你坐下，她给你端饭去！”换上拖鞋的我热情的招呼。
    大姨急急的阻止：“不了，不了，我家吃过饭了，吃过饭了，不忙了，不忙了！”说着她便执意的向外退。
    我送出门，大姨出乎意料的伸手关上我家的防盗门，小声说：“贺，你坐月子，这个样子就能行吗？姨说你赶紧再把你妈叫来，”
    提起母亲，我的心一酸，却强忍着，笑笑说：“我公公婆婆来了，也快过年了，我爸身体也不好，所以我妈回去了，来不了。”
    大姨一脸神色凝重看着我，慢慢的，认真的说：“贺，你要有啥事，就给姨说，姨连你叔都在家没啥事！满库到在外面也帮不上你的忙，有事就说话！姨虽然做活不如你妈手巧，但啥活也能凑合！有事就说话，不要憋着，远亲不如近邻呢，特殊时期，不要扛！”
    看着对门的大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正琢磨自己哪句话说的欠妥，耳边却听到大叔的粗声大气的惊讶：“坐月子呢，怎么能叫你妈回去嘛！我看你公公婆婆那个样子，还带个小孩子，到时候能侍候你嘛？有事就给你姨说，你姨一天在家也就是洗洗涮涮的事情。”
    我笑笑，脸上却一阵阵的发烧：“我妈刚来，还不适应！一些电器不会用，我教教也就会咧！人是个勤快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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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一脸的怜惜：“你现在这情况，不是教不教的问题，啥事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你这没几天就生了，女人坐月子很重要，坐的好了，你将来还感觉不出什么，坐的不好了，到了姨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你现在还年轻！你妈要是实在来不了，有啥事，你就来找姨，姨一天也就是做饭、洗衣服的事情，……”
    “没事？嗨！农村的婆子娘！……”大叔一句话说的我心里惊讶极了。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于一个大男人的嘴。只是大姨使劲的拽了一把，他活生生的吞下了后面的话。
    对门的大叔，大姨一再热情的叮嘱，让我感动不已，却也为自己坐月子的状况迷茫焦急。我知道再苦，再累也得自己承受，大姨的热情也只能是心里感动，外人进门帮忙，谁的脸面都无法接受。我对自己说：“努力吧，在有限的时间内，让婆婆学会电器，教会她两道小菜，月子里也能凑合。”
    “慧娟，才个来的对门？人到咱屋弄啥来咧？没说两句话可走咧！你大还说nia老汉给的烟还好很，他也没听懂人说啥呢，都是胡叫冒答应呢。”开门的婆婆一脸的笑容。
    “人听说你连我爸来了，专程到屋来看看你家！呵呵，你家语言不通，还要我中间当翻译，人咋坐时间长嘛！”我边换鞋子，边对婆婆说。
    “哎！还是nia城里人礼数！看咱来咧，对门nia认得咱是光脸还是麻子！咱这又不打交道。还是慧娟为做好，对门人也不错，礼性，礼性！”婆婆一脸惊喜的冲着公公说。
    “慧娟，你吃饭不吃，吃呵，拿我把上午的面给你热嘎！上午面丢的多咧，斌斌不吃，你大沃老东西，老咧，老咧光爱吃好的，可吃了几块点心，上午二当一的饭，nia也不吃，光咱娘母俩个吃咧，晚上还剩咧一拉拉！吃呵，去自己给自己热嘎！点着火就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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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饭还剩多少？”肚子饥饿的我边向厨房走，边问。
    “哎，还不少呢！都是爸个馋嘴，你看老咧，老咧，还一天光爱吃好的！”婆婆笑嘻嘻的边吃边说。
    “哎，好吃的，谁都爱！妈，咱一回少下些面，就咱四个人，一顿吃完，下顿可做新饭……”打着火，我转头说：“任个不是过去了，不缺吃的，就算饭欠些，屋还有其它东西可以吃！……”
    “看看看，慧娟也连这么个说呢！给你说少丢些面，少丢些面，你妈总怕把你家饿呵……”沙发上看电视的公公也一本正的说。
    “嗯，不多，不多！多啥呢，饭本来刚好，总不说你大一个不吃饭，光捡好的吃，斌斌娃这两天胃口不好，吃的少。嘿嘿！这面剩呵到了晚上再一烧还如味很，呔的很！慧娟，他家不吃了，咱娘母俩个吃！”
    “慧娟也不想吃！！”突然客厅的公公不屑的说了一句。看着一锅黏呼呼的白面条，我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吃包吃，你咋知道慧娟不吃？……”婆婆不好意思的笑了，回头冲着厨房说：“你大个老怂，这城里没来几天，口味可介变的高级咧，一天光爱吃你做的饭，妈是看你睡着咧，不好意思叫你，你看他些，嗯，不吃了包吃！……”说着，紧吃几口：“我看我做的饭还香很！”
    “呵呵，饭好着呢，妈，我爸要爱吃我做的饭了，是个这，明个做饭，你连我一垯垯做，看我爸连斌斌爱吃啥，咱就做啥，好吃了，以后咱就知道每个人的口味连偏好了。我坐月子的时候，你也好做饭！”
    “行！沃可有个啥嘛！”
    “就是慧娟说的，你明个跟娃学着做饭，看坐到炕上了，你做不了个饭，可咋弄家！”公公一脸的支持。
    “去去去！tiang坐你的坐，我不会做饭，那几十年你都是吃谁的饭？……，你大么，不像啥！……嗯……”婆婆的一脸的不高兴。
    然而，当我改变策略，主动走进厨房，婆婆却借故离开，坐进自己的卧室，或者跟公公与侄子在客厅电视前嘻嘻。耐下性子，一而二再，再而三的叫来婆婆，却架不住她接二连三的顺势溜走。我的心情一点点焦急不安，面对婆婆餐桌上的表扬与自我嘲笑，我的心里真的分不清，她是故意不学，还是真的学不会！炒菜，你教，你来炒，婆婆站在一边看热闹，煤气灶天天说，顿顿教，不会用天天照旧，不拖地，不擦桌，洗锅也是一拖再拖，《激情燃烧的岁月》牵着心。
    不得已的我，再次改变方式，做饭不再自己动手，而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教着婆婆如何使用煤气灶；拿起托把，干俩下，嬉笑着说自己干不动，央求婆婆拖完剩下的地面；告诉她勤换衣服的好处，教她使用洗衣机；大讲装修遗毒——甲醛的危害，希望婆婆能多擦家具，多开窗户，空气流通；……。然而一切的一切，婆婆或是蜻蜓点水，或是眨眼即忘，或是反驳根本没有必要，……。我越来越怀疑自己与人相处的能力，越来越看不清人世间的真情，越来越不知道“长辈”、“自尊”、“自觉”的含义。日日憋闷的要死！对于坐月子，我不报任何希望，一日日磨着，剩下的只有‘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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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饭的侄子嚷嚷着公公下楼一块去健身器材去玩，婆婆笑眯眯的站起身：“去，去，连娃去！这会儿太阳红红的，暖和的连啥一样。慧娟，你吃完饭，快去给咱把那个电视寻嘎，看到垯个台呢。”
    “妈，时间还早着呢，那个电视到快吃上午饭的时候才开始呢！雾个电视剧你都看第二遍了，还那么积极”
    “嗯，nia沃电视好，热闹的很，看把咱沃农村人说的到数的，嗯，妈还爱看很！没事，今个时间早了罢，那妈给咱先洗锅，你开去，开去，嘿嘿，咱今个饭早！”婆婆端起碗向厨房边走边冲窗户外的公公喊：“连娃耍一程就回来，电视就开始了！”
    “叮咚，叮咚”对讲门电话响了，婆婆听而不见。
    “妈，来人了，来人了！”坐在沙发上的我无法起身，指着对讲机电话，示意婆婆开门。
    “没人么，垯垯有个人呢？”婆婆急忙打开防盗门，一脸的惊讶。
    “对讲机，用电话开门！”婆婆愣愣的看看我，直接冲下楼梯，小刘进了家门。一阵寒暄，小刘开门见山的说：“贺姐，我是来结装修款的，过年了，工人们都等着钱回家呢。”
    尴尬的我转头只见婆婆一脸的疑惑，笑笑说：“妈，咱房子是刘给咱装修的，人要他的工钱来了。满库没到，屋也没有多余的钱，……”
    听到我的话，婆婆回头看看刘三，身子向沙上一靠，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的说：“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刘一脸的吃惊与愤怒：“你说啥？你说啥？……”拳头紧握，语气不悦，脸上却强挂着笑容。
    着急的我赶紧拽了婆婆一把，转头笑呵呵说：“刘，你李哥人不在，过两天才能回家！你的工钱瞎不了，放心！咱就不是那人讹人的人！你坐，你坐，喝口水。”
    刘笑了，脸色恢复了正常：“哎，看贺姐说的，李哥，贺姐是什么人？信的过的好人！”他竖起大拇指，顺手拿起电视柜上的抹布，直接擦拭着开关：“贺姐，房子装修好了，这些边角还要收拾呢，地面上滴的乳胶漆、开关上的这些用刮子一刮就好，这么好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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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别擦了，别擦了，来喝口水，看你来，还能让你干那样活嘛！，喝水，喝水！……”面红耳赤的我奋力也无法从沙发上撑起来。
    刘三接过水杯，笑笑说：“一看就是没有收拾住进来了！这么好的房子呢。”我的脸火啦啦的烧，转头看看婆婆，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稳坐在沙发上，一点尴尬的感觉也没有。
    “哎，房子是没有收拾就住进来了。宿舍那边催的紧，不让住。不了，那时间我和你李哥总催着你赶工期！结果，咱这边刚一完工，原本还想在那边坚持几天，把这边收拾干净，跑跑味再住进来，没想到，暖气管道跑水了，房子水泡了，没办法就搬过来了。哎，我现在这个样子，搬家都是问题，你李哥又不在！……”
    “理解，理解！一住进来，就不好收拾了！何况你现在特殊时期！”刘三端着水杯，环顾着四周。
    “刘，你若有事，你就先忙，家里没有那么多的现钱！银行，我这个样子也去不了。这样吧，等满库回来，你再来。你给他打电话，约好时间，省得跑冤枉路！放心，不会瞎了你的辛苦钱！”
    “行！那我就不等了，快过年了，都忙很。”刘三放下水杯：“我给李哥打电话，贺姐，你就不操心了！”
    “好好好，提前打个电话，省得你跑冤枉路！慢走，慢走！”婆婆跟着我送刘三出了家门。
    送走刘三，我拉着婆婆，笑笑说：“妈，城里人和咱农村人不一样，一般人都是说到做到！做不到也不会轻意开口，人给咱装修帮忙了，要钱是正常的事情，咱没有钱，给人好说两句话，人高兴，你心里也不生气，要是像咱农村人那种办事方式，你看刘那个血气方刚的样子，咱屋又没人，咱娘俩吃亏都说不定！”
    “哎，对着呢，对着呢！妈就说，没钱就叫他回去，改日再来！照咱农村沃，要钱的是孙子，欠钱的是爷爷，……，哎，你说对着呢，对着呢，才个沃样子，妈也没说啥！对着呢，还是城里人懂礼势！nia人给咱做活咧，咱还能把人的钱的瞎了嘛，瞎不了！咱屋这人，就不是那叼头讹头，你说对着呢，……”
    “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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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罗宾？是你啊！快，快进来，进来！”打开门，我惊讶的看到风尘朴朴的罗宾，手里提着一条四五斤的大鲤鱼。
    “贺姐，我回公司办点事，顺路过来看看你！不坐了，不坐了，……”罗宾不断的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左顾右盼，似乎脚底站不稳似的，来回挪动着。
    “哎，看你说的，吃了中午饭再走！不着急，不着急，现在去单位，一会也就下班了，办不了个啥事！……”我热情的挽留着。罗宾却执意离开。
    “嘿！就提么一条鱼！嗯‥‥‥”婆婆撇着嘴，一脸的鄙视。
    “妈，人来看咱是个心！一个小伙子家，也不会买东西，再说了，各人的经济实力不一样！”久尝贫穷滋味的我不愿意听到鄙视穷的人言语，赶紧打断婆婆的话说。
    “哎就是的！小伙家看妇女，不会买！娘呀，这么大一条鱼呢，值不少钱呢！你看人好的，回单位都顺路把你看嘎，满库单位的？”刹那间，婆婆的脸堆满笑容与惊叹。
    “奥，原来在满库办事处干过，现在调走了。”
    “奥！”婆婆恍然大悟：“满库一个办事处的，就有么一点点情呢！”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过年了，满库回家了，孝顺的他买回了牛肉，猪肉，香蕉，花生，水果。公婆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面容：“满库，妈说你把你亚亚家电话打嘎，妈想你亚亚姨咧，你亚亚姨人好的，妈走家，拉住妈的手总哭得不得行么，给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妈到了一定给她打电话，哎，一垯耍呵沃劲么……”
    “行行行！我这个月的电话费还有呢！”满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递给了婆婆。
    “哎！你亚亚姨，……，我家啥都好，你啥好！……，我家吃的是牛肉，香蕉！……嗯，屋明朗花水的，啥都特的很！……。斌斌都说要给他爸爸当娃呢，说是屋把洋楼盖好了才回去呢！……奥，咱沃屋？……到nia这儿一住，把咱沃屋能日个嘚勒！……，还是我儿本事大，就是要念书呢！……，嗯，咱一辈辈苦咧个啥出来嘛，包提咱咧！看nia满库给他收拾这一蛋地方么，连皇宫一样！”突然间得意的声音变得低沉与不屑：“媳妇，媳妇啥好着呢，成天坐着吃，蹲着喝的，咱来专门侍候呢，还有个啥不好的，媳妇好很，对我连娃都好很!……”婆婆扯着嗓子的说话声响彻整个房屋，只是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竟然招来婆婆如此的学说，坐着吃，蹲着喝的到底是谁？
    “哎，满库，你姨好的，还出心你家这儿，问你连慧娟呢，问娃啥时生呢，给我说属羊的不好，要生最好是年前一生，哎，就是的，属羊不好，妈就是个属羊的，那个你哥不就是伤了嘛，妈一辈子不当的，总到沃事上过不去！你姨家你哥，属羊的，结一次婚离了，结一次婚离了，就是属羊的事！慧娟，咱不胜老早把娃抱出来，抱出来娃就属马，属马的好！……”
    “咱娃到年正月初十的预产期，现在抱出来对娃怕不好！”听到婆婆的提议，我疑惑的问。
    “哎，咱夜个去医院做B超，羊水二级，现在刨最好！你这个样子，还能坚持吗？一晚上又睡不好，鼻子又不通气，还不如老早抱出来对娃好！……”满库左引旁征，不断跟在婆婆后面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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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那娘俩一唱一呵的劝说，我分不清该怎么做对来孩子说才是最好的选择，身子越来越笨重，站着都费劲。架不住天天耳边吹的风，焦急的我拿起羽毛球和满库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希望让孩子早点正常降生。
    满库嗤之以鼻的说：“哎，你真傻，你等孩子正常出生的时候再去刨，你不等于两头罪都受了吗？咱放得听咱妈的话，不管她迷信不迷信，早一点去医院，人只受一头的罪！预产期只是个大概时间，也许孩子会提前出生，现在离预产期也就十二天，假如时间提前，也没早多少天。再说了，医生也说娃在肚子里面已经长好了，可以出来了，你现在肿成雾个样子，腿一戳一个深窝窝，坚持还有意义嘛！……”
    “刨，刨刨，俩个你姐都是打的催生针，任个这医院好的，不要人受个罪，娃出来了，妈也就有活干了，不了这一天光坐呵吃，没啥啥干，闲的！……”婆婆满脸的支持：“不了，娃就属羊咧！这俩天还能拽个马尾巴。”
    看看满库，再看看婆婆，我真觉得自己再坚持也许对孩子还不是好事。于是点点头：“行，满库那你连咱妈收拾东西，我去洗个澡，洗完澡咱就走，要走还得早一点，医院才找人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床位。”
    “咦！你咋还到这儿坐着呢！操心医院一时下班咧！”走出卫生间的我惊讶的看到公婆和满库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聊着闲篇。
    “哎急啥呢，不及，医院不下班！”满库跳起沙发：“东西都到垯垯放着呢，我知不道，等你出来拿呢！”听到满库的话，回头看看无所事事的公婆，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
    “不迟，不迟，迟啥呢！看你都拿啥呢，满库赶紧的，看慧娟都给你拿啥呢！”婆婆站起身，一脸的无辜。
    看着那一对母子，恼怒的我强压着怒火，冲着满库嚷：“你是弄啥的？我洗澡，你知不道收拾东西，坐到哇等神仙给你收拾呢？！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
    “不急，不急，急啥呢，你收拾好了，咱就走，东西一提就好了！”满库客厅，书房，来回跑，却不知道拿什么。婆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生气的我直径走进自己的房间，闭上门换衣服。门外传来叽叽喳喳，慌乱一片的脚步声。
    “嗯，慧娟她妈走家nia把啥收拾好咧，你问慧娟，问慧娟，nia能知道到垯垯放着呢，妈不知道nia到垯垯放着呢。……”
    “除了娃了衣裳，还拿啥呢？”满库柜子翻的‘咚咚’。
    “生娃还要拿啥呢？不就是衣裳嘛！”婆婆的说话声。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包管，你包管！……”满库不耐烦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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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好头发，走出房间，我去了卫生间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找塑料袋，装了进去，眼看婆婆，公公像石雕一样站在客厅。生气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儿，得是这个大包袱？得是这个大包袱！”满库提着母亲收拾好的包袱，大声问：“咱还拿啥呢？你的洗面奶，毛巾，牙缸……”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坐在床边拿着毛巾努力的擦干自己的头发，心里说：“你妈到蓉城是挑葱还是卖蒜的！平时啥都不干，我给你一说，你还骂我，都到这会儿了，还啥心不操！你问我，我也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我能知道啥！”
    “贺儿，包着气了，不迟，真的不迟，你看你出来，头发还湿着，咱还得等你头发干了，咱才能出门。我紧收拾着，你想想看咱还得带些啥东西！走，到书房走，你看看我收拾的那一堆东西，还缺啥！”
    站起身，压下愤怒，我淡淡的说：“这事你不问咱妈，你问我，我能知道吗？我是生过娃吗？洗漱的东西我收拾好了，我穿着拖鞋，就不用拿了。你得拿个洗脸的盆子，喝水的杯子吧，也不知道医院这些东西发不发……”
    “哎，慧娟再说喝水，那就还得拿个电壶！妈给你拿，妈给你拿……”婆婆冲进厨房，提着暖瓶急匆匆的来到书房。
    满库看着一堆的东西，眉头皱皱：“这么多东西！……，慧娟，你把这个包袱提着，我把这些零散的东西背上……”
    走出防盗门的我，接过满库跑着来递过的东西，一回头，只见公婆站在门口近挥挥手：“那你家走，你家走！”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带八就是有福娃，初八，十八不算啥，二十八才是个福疙瘩！满库，做手术呵算算日子”走出单元楼门，耳边传来婆婆的呼喊声。
    沉重的身体，吃力的拎着包袱，眼泪一滴滴流到脖子，我迎着寒风，踩着薄冰，一步步向小区外走着。浑身行李的满库紧跑几步：“贺儿，来给我，给我，你一个人慢慢走，慢慢走！”无言的放开行李，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继续着自己的脚步。满库前后跑着挪动那一堆的行李，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却丝毫没有半点同情心，心里不住的骂着：“活该！这回你妈你爸的样子，你看明白吧！小区到大路上还有这么长的距离，死人的没有一个人帮忙，都站门口，还应名舞势的侍候月子来了！你咋不念喘？！骂我呵争很，这会儿屁嘴咋不硬了！唐山回陕西接，出租坐到西安，一堆人送上火车，跑蓉城弄啥来了？看热闹来葬钱来咧！……”
    一步步向外走着，走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就在身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母亲走时的话语：“这娃傻的，生娃的事，性命攸关，月子坐不好，你一辈子都没精神！”婆婆当面的承诺：“你放心，放心……”不仅问自己：她们谁真的在乎你？！泪流满面，我的心里好堵。
    “贺儿！别难过了，别难过了。咱自己的事情，咱自己办，咱谁都指望不上！你包难过了，我爱你，爱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咱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其它人都是咱们生命里的过客！……”坐上出租的满库一脸的愧疚，握着我的手，不断的道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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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听丈夫那苍白无力的安慰，人到难中，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肯帮助，那么真是悲哀透顶。虎有爱子意，鸟有喂雏情，鸡为护仔敢与老鹰斗，何况人乎！他们……？为什么要赶走我的母亲？添丁带口婆家最高兴的事情，公婆嘘寒问暖，精心侍候，生怕有个闪失！为什么我的公婆坐吃等闲，反而需要我这个即将生产的媳妇来侍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公婆嘘寒问暖，可心做饭，梳头搓澡，主动给钱？揣心买点心，委曲求全赶走母亲，……。他们就是块石头，也应该给捂热了，就是块木头，我的情，我的义也能将她唤醒，为什么，他们只是见利就收，见喜就笑，口蜜腹剑的小人！人生在世，一声“妈“，一声“爸”叫响不是坐享其成，而是付出在先，疼爱在前！哪一个孩子不是在父母的呵护中长大成人？为什么媳妇一个晚辈能先付出，先尊重，委曲求全营造和谐，却换不来半点公婆半点真心的感觉？！
    我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坐着，一声也不吭，脑子却像炸了一样的难受。我不想无谓的争吵，不想被人当做笑料。耳朵里不断传来满库的安慰声：“别生气了，咱妈就是去了，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有我照顾你就行咧！没事，没事，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遇到危险！咱去的是正规医院，贾哥给咱把熟人也找好咧，你放心，你放心！……”
    “去医院生孩子，应该跟上二，三个人！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快生了，你媳妇需要一个人照顾，一个找医生，找科室，办手续，麻烦着呢！最好有老人，老人有经验，你一个毛头小伙子能知道个啥！”出租车司机出乎意料的开口了。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满库，只见他耷拉着脑袋，无奈的说：“唉！没办法，我们俩是外地人，只能这个样子！”
    “有本事，怎么不敢给人说实话！光在我跟前护了个争！”听到满库撒谎的说法，我心里不仅暗暗骂。
    “没事，没事，咱有他家就当没有！咱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咱谁也指望不上！这也许就是咱们俩的命！”满库紧紧的拉着我手，眼眶湿润了。
    “‘当’的没有‘卖’的钱多！”无奈的我冷冷回了一句。心里说：“你强扛，折损的是我和孩子，你付出的是精神，而我们也许付出的就是健康和生命。还是你妈，你爸重要！”
    春节在即，马路更加宽阔，行人寥寥，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出租车眨眼便进了医院大门。满库放下行李，付完钱，急匆匆的说：“贺，你就在这儿等等，我进去看看，找找人，办办手续！”说着便风一样向门诊大楼跑去。
    寒冷的北风卷起一阵一阵的狂潮，像肆虐一样扑向站立不稳的我。久站的我双腿无法支撑，下坠的肚子扯的我两侧像撕裂一样的疼痛。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院子，无处可坐，无处可靠。咧咧寒风中，我护腰，抬肚，不断挪动灌铅的水肿腿，每一分钟都是折磨，我张望着满库走的方向，希望他快点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满库没看到，却看到一群又一群人搀扶着产妇，孕妇进出医院情景。看着那前呼后拥，一惊一乍照顾，再看看自己，眼泪不觉像开闸的洪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不仅问苍天：上辈子我做了什么恶事，今世要受这样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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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儿，赶紧，赶紧的B超室，检查科的手续都办好了，走，我先把你扶到门诊，你再慢慢走，我再回来拿行李！”满库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扶着我恨不得一步跨进门诊大楼。
    “你慢点！我走不动，肚子扯着疼！”忍无可忍的我低声吼。
    “对不起，对不起！贺儿，我慢慢点，我是嫌你冷很，进了楼，你就不冷了。”他一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行李，叹口气镇定的说：“没事，我把你送进门，再去拿，应该没事，没有人拿！”
    “你走吧，把票据给我，我自己去做检查！”进门的我冷冷的接过满库手那一沓票据，一点点挪着向检查室走去。
    “你坐呵歇会儿！……”满一张嘴，我冷冷的回过身，看了一眼，他立马打了自己一下嘴巴：“我错了，这些椅子都太小，太低，你没办法坐！那你慢慢走，慢慢走，我去拿行李，一时我再找你！”
    “呀！是双胞胎吗？咋肿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遭罪！”B超室护士看见我便一声惊呼，随机招来科室其它人惊讶，怜惜的掺扶：“怎么没有人陪你？王姐，赶紧的，这个孕妇肿成这个样子，还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的！我爱人在后面提行李去了！”虚弱疲累的我努力挤出笑容，心里一阵的感激。
    “哎，包说话咧，赶紧，上床，上床！生孩子这事，一个男人家懂个啥嘛！你妈呢？”
    “回老家了！”被扶上床的我终于可以舒口气了，只是医生的话让我的心瘾瘾做痛。
    “那你婆婆人呢？”医生，护士，眼里满是同情，我瞪大眼睛，强忍着心酸和愤怒，闭紧嘴，一个字没说。
    “你真勇敢！”医生竖起大拇指：“生孩子孕妇一进医院哭的大有人在，你肿成这个样子竟然一个人来了！没事，你放心，咱们医院肯定能保证你们母子平安！……”
    听到医生暖心的话，我的眼泪忍不住出来了，被人扶下床，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们！”
    最后一项检查刚刚做完，满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笑着喊：“哎，你还跑的快很，我就办咧个入院手续，你可介检查完了！”
    “哎！你家老人呢？就你俩个来生孩子？你媳妇真不错！”胎心检查室的医生送我走出门，冲着迎面而来的满库说。
    “奥，就是我们俩个！谢谢你大夫！”满库接过我，扶着向后面的住院部走去。
    住院了，手术找人安排在了阴历十二月二十八，满库懵头懵脑，遗东掉西，穿梭在家、医院和超市之间。手术前，医生每一次交待，护士每次化验，领东西，换衣物，打吊瓶，插尿管……，都是我一个人面对，听着医生最后一次手术前风险告知，一字一句都是和死神做战，而所有风险自担与医生、医院无毫关系！面对这样的签字，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弃儿，生死度外，水米无进，勇敢的签下字，带着尿管躺上推车，准备进入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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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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