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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最后的袍哥》[第7页]

作者:跳舞的色狼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3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啥也不说了,整起走
    
    
    转眼到了十月底,莽哥的伤全好了,连疤都落(掉)了,便帮着两弟兄劈柴、担水、做饭;他本来是个烂仗,游手好闲惯了,以前根本没做过啥子活路,但想到两弟兄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让自己吃住这里,帮他们做点活路(干点活)也是理所当然。
    达子娃两弟兄的打狼工作也接近了尾声:狼群经上次一役,元气大伤,剩下几匹被几个猎人剿杀,几乎全军覆没,到最后可能还剩下一、两匹。镇上见狼群几乎打干净了,也下了通知,说过了年,就让猎人们把枪和剩下的子弹交回去,也不再给补贴了。有性急猎人已经收拾东西回自己屋头去了。
    这天晚上,两弟兄从外头回来,二娃兴冲冲的对莽哥道:
    “明天,我们两个到县城去,把狼皮卖了,顺便办点年货回来,过两天你跟我们一路回去过年。”
    两人年龄相仿(差不多),早就混得烂熟了。莽哥听说,犹豫起来:自己曾经惹过大祸,怕到了县城出事,虽然这两弟兄认不出自己,但到了县城就不一定了,他曾经在一条大路边的树上,看到过画着自己画像的悬赏通告;县城里,肯定少不了这种通告。
    达子娃在一边,把枪和子弹带取下来挂在墙上,拿出叶子烟卷了起来,看到莽哥犹犹豫豫的,也笑呵呵的说:
    “去嘛,去嘛,在山上闷了那么久,去看看热闹也好。”
    莽哥还是不大放心,问道
    “啷个不到镇上去卖呢?”
    二娃笑道:
    “你哥子硬是有点莽哦,镇上有钱人少,哪里卖得起价钱?”
    这两弟兄当然不晓得莽哥担心啥子:莽哥一直没敢跟他们说实话,只说自己姓朱,外号莽哥,因为家里遭了灾出来讨口(要饭)的——他倒不是怕达子娃和二娃点水(告密),而是怕说出来吓到这两个老实人。
    莽哥不好再推托,又不能说实话,转念一想,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这里离珠溪河又那么远,未必就会有人认得出他来,便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了卷好狼皮,带了些干粮,便上了路。却不料莽哥这一去,真碰上了一桩巧事,还差点让他把命出脱(丧了命)了。
    
    第七章
    (一)
    
    叙永,古称“蔺州”“永宁”,位于四川东南,和云贵相接,鸡鸣三省,路通八方,历来为商贸集散去处,兵家必争之地,自唐建蔺州以来,已历千年。
    达子娃他们住的地方离县城有七、八十里路,莽哥和二娃赶到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进了城,莽哥发现,这叙永县城虽然比珠溪河大,但有的方面却不如珠溪河:房子烂朽朽的,有的全垮了,有的垮了半边,却没得人管;街上人不多,一个个行色匆匆,像是屋头出了啥子急事一样;路面上,经常碰到东一个西一个的土凼凼(土坑),路过时,只能绕着走——这是日本人的飞机轰炸造成的,虽然莽哥在山里面的时候,也看到过飞机,但是没有亲历过轰炸,不往这方面想——和珠溪河不同的是,这里的丘八格外多,或列队而行,或三五成群、两人成双的闲逛,随时遇得到。
    一开始,莽哥还有点担心遭(被)人认出来,后来发现,无论是丘八平头老百姓,看到他,和看到二娃没得啥子两样,才逐渐放了心。其实,画着莽哥画像的悬赏通告也发到了泸县、南溪、叙永一带,在城墙、街边只巴(贴)了一个多月,风吹雨淋,早就烂了;这好几个月过去了,除非特别有心,哪个还想得起几个月前的悬赏通告。
    两个找到皮货店,卖了狼皮,买了粉条、海带、干笋子、花椒、干海椒等和一些香蜡钱纸,又割了几十斤肉,二娃还给达子娃卖了两斤叶子烟。等买齐了东西,天色已晚,二娃说他昨晚上没睡好瞌睡,又走了一天,累到遭不住,不想走了,便找了家幺店子住下,准备明天回去。
    第二天,刮起了大风,天上阴云密布,看样子像是要落雨,二娃本来打算带莽哥逛逛县城,一看也不敢再逛,领着莽哥往城外走去。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一辆吉普车从城门外飞快的开进来,行人纷纷躲避,莽哥也拉着二娃,忙往边上站,却不小心踩在身后一个人的脚上,那人推了一把莽哥,骂道:
    “你个龟儿子,没长眼睛噻,往哪里踩!?”
    莽哥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丘八,其中一个正红眉毛绿眼睛(形容凶神恶煞的样子)盯到自己,正要道歉,那个丘八又骂开了,道:
    “看啥子看,不服气索,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一副找茬的样子。莽哥本来有案底在身,不想惹事,忙点头哈腰,道:
    “对不起,老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他当了那么多年扒二哥,哪里可能不受气?只要不把他惹毛了,受点小冤屈还是不会计较的。另一个丘八看来脾气好点,伸手拉着同伴,劝道:
    “算了,算了,踩了一哈脚,又不是好大的事情,少说两句,走了走了。”
    那个遭踩了脚的丘八听了,火气稍小,说了一句:
    “二回(以后)给老子看到点!”
    才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莽哥见没得事了,暗自庆幸,连忙拉起二娃便走,刚走了几步,突然那个丘八喊道:
    “站到,不要走。”
    莽哥不晓得又出了啥子事,停了下来,那个丘八几步过来,上下打量一阵莽哥,突然摘下挂在肩膀上的枪,对准莽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兹有乱党朱广源一名,资中珠溪河人氏,因寻私仇,勾结乱匪,盗枪杀官,破坏抗日……有拿获者赏大洋一百,如遇抗拒,就地正法。”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看看纸上,又看看莽哥,道。“嘿嘿,老子今天发财了!”
    莽哥一听,当时就哈(傻)了: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遭(被)认出来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原来,这个丘八是个财迷,当初看到悬赏通告,悬赏一百个大洋捉拿莽哥,就时时幻想能有一天碰到那个啥子朱广源,让他抓到起,发个洋财(意外之财)。这个丘八有了心,便撕了一张通告放在身边;将才看到莽哥,总觉得这个人面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走了几步,一头想起,这不正是几个月前省里通缉的乱党朱广源吗,连忙喊莽哥站到——那时候的悬赏通告,不像现在的通缉令都贴着照片,而是让画师根据别人描述画出来的,一般有个八、九分相像就不错了;再说,一般人过了那么久,哪个还记得到?偏偏这个丘八是个有心人,也不晓得上天是有眼还是无眼,硬是让他碰到了莽哥。
    
    天涯又抽风,发了不显示,发没发上都看不出来
    胡大侠,屋头没得事不。
    
    还有,大侠别把老狼的帖子也淹了啊,(*^__^*)
    不好意思,又出了一趟小差,才回来,马上更。大侠也别嫌人少,只要有人看,有人顶,老狼就会坚持不懈的整下去,起码老狼还有你几个。哈哈哈
    
    
    到这个时候,莽哥也没打算逃跑,一来对方有枪,怕自己一跑,遭(被)弄个就地正法,这还是次要的;为主(主要)的是他怕自己跑了,连累了二娃。
    二娃听那个丘八啥子“乱党、大洋一百”说了一通,突然拿起枪对着莽哥,不晓得出了啥子事情,有些害怕,走过来对那个丘八说:
    “老总……”
    那丘八眼睛一瞪,道:
    “给老子爬远点,不然连你龟儿子一哈(一起)抓起来。”
    莽哥见了,忙推开二娃,笑了笑,道:
    “二娃,不好意思,没给你两弟兄说实话,我不是啥子讨口子(要饭的),而是个杀人犯,回去跟达子哥说一哈(下),说我对不起他;你两弟兄的大恩大德,只好等下辈子来报答了。”
    莽哥这些话,一半是说给那个丘八听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二娃没得关系,让他不要找二娃的麻烦,反正自己跑不脱,不能连累了好人。说完,转身对两个丘八说:
    “走噻,还等啥子?”
    那个丘八本来以为莽哥遭逮到,肯定会吓一跳,最少也要辩解几句,没想到他根本不当回事,倒有些懵了,嘿嘿一笑,道:
    “咦,批娃娃(大意是兔崽子)有点性格,老子喜欢。”
    二娃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两个丘八把莽哥押走了。
    那个丘八无意中逮到莽哥,心里硬是安逸得很,就像看到一百个白花花的大洋正从天而降,掉在他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和另外那个丘八一路(一起),得意洋洋的押着莽哥直奔连部。
    
    连部在城外两公里的忠烈武侯庙里,既是连部驻地,又是营房。进了大门,一条石板铺成的大道直通正殿,两边栽了些苍松、翠柏,松柏之间立着石人、石马,大殿正中,挂着前清举人张江海题写的“忠烈武侯”匾额,两边门框上,有一对联:臣本布衣一生谨慎,君真名士千古云霄。(老狼没去过叙永,不晓得有没得武侯祠,只是臆想如此,看官海涵。)莽哥认不到字,不晓得写些啥子,一边走,一边悠闲的欣赏两边的石人石马、苍松翠柏,如果不是后面两个端着枪的丘八跟着,倒像是一个游客。进了正殿,立着三个塑像,中间坐着的那位自然是诸葛武侯,塑像十分细腻逼真:只见他纶巾紫氅,面色红润,一手捋短须,一手执羽扇,两眼望着前方。左右立着红黑二将,红脸的执青龙偃月刀,黑脸的拿丈八蛇矛,这两个莽哥还是晓得的,是关兴、张苞二人。从旁边偏门转过去,便是后殿,刚跨过门槛,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朝这边喊道:
    “钱串串,你龟儿子又逮了个啥子人?”
    认出莽哥的那个丘八见了,连忙跑过去,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个礼,喊道:
    “报告连长,抓到乱党一人。”
    原来这个丘八名叫钱串串,还真是名副其实。那个连长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哈(下)莽哥,见莽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半信半疑的问道:
    “乱党?啥子乱党?”
    钱串串忙凑过去,笑嘻嘻的说:
    “连长,你忘了吧?上回省里悬赏一百个大洋通缉乱党,就是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悬赏通告,拿到连长面前,道。“你看,不是他是哪个?将才(刚才)在路上他自己也承认了。”
    连长看看通告,又看看莽哥,问道:
    “是有点像,你叫啥子名字?”
    莽哥答道:
    “朱广源。”
    “哪里人?”
    “资中珠溪河人。”
    “这么说,你当真是通告上说的乱党了?”
    “嗯。”
    “你为啥子(什么)要杀官劫枪?”
    莽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连长听了,沉思片刻,点点头,说:
    “情有可原,但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问问上头啷个处理。”说着,对钱串串一挥手:“先押下去关起来,等老子问一哈,看啷个处理。”
    说完,便走进屋头,拿起电话拨了起来,一边嘴里嘀咕:
    “老子还没见到过这样子的,有意思。”
    
    营里几个当官的都到团部开会去了,所以这个连长把电话直接要到了团部。电话接通,连长毕恭毕敬的,对着话筒说:
    “报告参谋长,我是二营一连蒋天孝,将才手下逮到个乱党,就是上回省里悬赏通缉的那个,请示一哈啷个处理……是真的,我看了画像,他自己也承认了,嗯……是……是!我马上办……嗯……是!”
    蒋连长挂了电话,朝屋外头大声喊道:
    “钱串串!钱串串!”
    门外有人答应:
    “钱串串到后头去了。”
    蒋连长说:
    “去给老子把他找来!”
    蒋连长说完,嘴边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过了一会,钱串串七齁八喘(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打个立正敬礼,问道:
    “连……连长,啥……啥子事?”
    蒋连长看着钱串串,嘴边再次露出恶作剧的笑容,道:
    “团里说了,把那个通缉犯就地正法,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老子晓得你没杀过人,今天让你龟儿子开开洋荤。”
    原来这蒋连长平时对手下还是不错,就是有个特别爱好,喜欢作弄下头;他晓得钱串串胆子小,平时杀个鸡都害怕,现在喊他去杀人,还不吓得他屁滚尿流?
    “那我的赏钱呢?”
    钱串串硬是个钱串串,啥子都不考虑,先考虑赏钱。
    蒋连长抬起脚来,朝钱串串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道:
    “老子赏你龟儿子一脚。”
    钱串串还想说点啥子,蒋连长眼睛一瞪:
    “执行命令!”
    说着,朝里屋喊了声:
    “苏参谋,你带几个人去给老子看到(监督),一定要让龟儿子自己动手。”
    钱串串拉起苦瓜脸,立正敬礼,喊了声:
    “是!”
    说完跟苏参谋出去了。
    
    作者:曹永胜 回复日期:2010-08-26  00:28:51
    
        写的罗泉?
    ——————————————————————————————————————
    曹兄来啦,欢迎一下,老狼在船城网上看到过阁下的大作。
    写的不是罗泉,是球溪河,曹兄愿意把这个故事搬到罗泉,也未尝不可。
    
    
    帖子沉了,自己捞起来
    
    
    苏参谋带着钱串串和另外几个弟兄,来到后面牢房。莽哥双手反绑,正埋着头坐在牢房的角角(角落)里,把守牢房的丘八开了门,钱串串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喊道:
    “朱广源,起来,走!”
    莽哥懒洋洋的站起来,问道:
    “走哪去(去哪里)?”
    钱串串因为没得赏钱攒,一肚子晦气,气急败坏的说:
    “走哪去?送你回老家!”
    莽哥也不说话,站起来跟着苏参谋他们就往外走。自从他杀了马队长,就晓得自己早晚有这一天,自己多活了那么久,也算赚了,因此并不感到害怕。
    几人来到一个荒凉的地方,苏参谋拿了一块黑布,蒙在莽哥脑壳上,说道:
    “好了,就在这里吧。兄弟,看得出你是一条硬汉,别怪弟兄们,上峰有令,我们没得办法,只好送你上路;还有啥子话说,或者有啥子事情要办没得,说出来,能办到的我帮你办,如果没得,希望你能早日投胎。”
    这苏参谋一路上看到莽哥镇定自如,脸上始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像其他一些人犯,听到说要枪毙自己,早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软,有的甚至屎尿不控,心里很是佩服莽哥硬气,因此多说了几句。
    莽哥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没得啥子话说了。”
    接着,闭上双眼,心头里闪过一些人,张耗儿几个、侄儿一家、师父、甚至马队长、“向阳花”,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心里虽有不甘,但也没得办法,唉~~~。突然脑壳里一闪,想到一事,连忙喊道:
    “等一哈(下)。”
    苏参谋正准备叫钱串串瞄准,听莽哥一喊,示意钱串串放下枪,问道:
    “啥子(什么)事?”
    莽哥道:
    “我有一样东西,哪位好心的兄弟帮我取出来,有机会帮我转交给一个人。”因为双手遭绑到起(被绑着),便低头示意一下,道。“在我裤裆的夹层里。”
    原来莽哥一头想起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还没得着落。钱串串听说有东西,连忙跑过来,在他身上撕扯半天,从他裤裆里掏出那个油纸包,一边拆,一边嘟囔道:
    “啥子东西哦,藏得那么紧?”
    苏参谋一把抢过去,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眼,问莽哥道:
    “你想交给哪个,说出来,看我有没得机会碰到他。”
    其实莽哥也晓得,那东西让这些丘八们拿去,能够交到师父说的那个人手里的机会实在是渺茫,只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顾不到那么多,总比留到自己身上强些,因此道:
    “他叫杨汉良,脸上有块红记,是个六指儿(指一只手有六个指头的人)。”
    几个丘八的眼光本来都集中在苏参谋手里头那个油纸包上,听了莽哥这话,都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苏参谋连忙问道:
    “你说交给啥子人?再说一遍。”
    莽哥重复了一遍,苏参谋又问:
    “你是他啥子人?”
    莽哥道:
    “我认不到他,这是别人要我交给他的,说是给了他就晓得啷个回事。”
    在外人面前,他绝口不提师父的事。
    苏参谋走过来,围着莽哥转了一圈,前后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番,道:
    “兄弟,这件事情开不得玩笑哈,你当真不晓得杨汉良是哪个?”
    莽哥笑道: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开啥子玩笑哦,认不到就是认不到,他又不是蒋总裁。”
    苏参谋见他说得诚恳,单手抚着下巴,沉思一阵,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摘下莽哥脑壳上的黑布,对钱串串等几个丘八一挥手,道:
    “把他押回去!”
    于是莽哥又被押回了武侯庙,路上,钱串串几个丘八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少,不像出来时那么凶爆爆的。回来后,也没把他关进牢房,而是把他留在大殿外面,让钱串串和几个丘八守到起;苏参谋一个人一溜小跑向大殿里而去。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蒋连长和苏参谋一路出来,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勤务兵牵着两匹马从大殿旁边绕过来,两人翻身上了马,对钱串串几个命令道:
    “把人带了好了,跟到走!”
    一行人像出操一样,前面两乘马,后面几个丘八排着还算整齐的队伍,跑步向城里而去,只是中间夹着一个捆着双手、栳穿连天(跌跌撞撞)的莽哥,很有些不协调。
    
    (二)
    
    到了盐店街基督教堂,蒋连长和苏参谋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两个丘八,领着另外几个丘八,押着莽哥,进了教堂大门——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看到蒋连长和苏参谋肩上的中尉军衔,举手敬了个礼。
    进了教堂,蒋连长让几个丘八在楼下等到起,自己和苏参谋一前一后押着莽哥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大房间门口,整了整军装,立正喊道:
    “报告!二营一连蒋天孝奉命将乱党带到!”
    里面有人喊道:
    “带进来!”
    蒋连长侧过身,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莽哥,道:
    “进去吧!”
    莽哥跨进门,见屋里的摆设全是西洋的东西:桌子、椅子、吊灯、挂钟、窗户窗帘等等——他在资中的教堂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本来应该挂着圣子圣母图的墙上,换成了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桌子上乱糟糟的,摆着两部电话,还有一些夹子、纸张之类,和教堂的氛围不大相称。
    地图前面,站了两个军官,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说着啥子,旁边还有几个,腰杆挺直,毕恭毕敬的听着,看样子都不如他两个级别高。那两个军官听见有人进来,转过身子,看着莽哥他们。
    莽哥也打量了一下两个军官:一个白净脸皮,斯斯文文。另一个却是五大三粗,满脸络二胡(络腮胡),皮肤黝黑,眼睛大得跟牛眼睛差不多,如果不是左边脸上一大块红色的胎记,活脱脱就是一个猛张飞。莽哥一见这人长相,心里一动,便去看他的双手,却没发现啥子异常。
    蒋连长走过去,立正、敬礼,对两个军官说:
    “报告团座、参谋,乱党朱广源带到。”
    那个络二胡(络腮胡)军官把手中的细木棍往桌子上一丢,背负双手,走过来站在莽哥跟前,上下看了他两眼,问道:
    “是你有东西要交给我。”
    旁边苏参谋连忙紧走两步,把那个油纸包双手奉上;军官接过,几下撕开,见里面是一本书,便随手翻了起来,一张信纸从书里掉出来,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军官弯腰拾起,只看了几行,脸色大变,抬头对其他几个军官挥挥手,说道:
    “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周参谋,你们几个再去研究一哈,我要处理点私事。”停了一哈,用手指了指莽哥,道。“这个小兄弟先留到这里。”
    军官们答应一声,鱼贯而出。这时候,莽哥猛的发现,那个军官左手小指拇儿(小指)旁边,还有一只更小的手指,大约小指拇的三分之一长,心里一喜:莫非眼前这人就是师父信中提到的“面带红斑、手生六指、姓杨名汉良者”?但见他专心读信,不敢打扰,心里面七七八八。
    
    各位大侠小仙,老狼因为工作关系,以后可能会更新慢点,望各位海涵。
    
    
    军官读完信,背负双手,踱到窗子跟前,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肃然,阴晴不定。回头看到莽哥,像是才想起有这个人一样,突然笑了,道:
    “嗨,你看我这个记性,只顾到看信了,倒把你给忘了。”
    说着,过来给莽哥松了绑,拖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师父是啥子时候?”
    这句话问得莽哥一愣,疑惑的反问道:
    “你是……?”
    军官呵呵一笑,道:
    “我就是杨汉良,你师兄,啷个,师父没跟你说过?”
    莽哥摇摇头,半信半疑,他虽然猜到眼前这个军官可能跟师傅关系不同一般,但绝对想不到会是他师兄,他从来没听到师父提起过他还有个师兄。
    杨汉良见莽哥不信,便把自己跟黄老头学艺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黄老头的身材、长相、性格、脾气、平常习惯,其中有些细节只有黄老头身边十分亲近之人才晓得。莽哥见杨汉良说的丝毫不错,才相信了眼前这个军官确实是自己师兄,连忙起身,行了半跪之礼。
    
    原来这个络二胡(络腮胡)军官——川军第24师六团团长杨汉良,正是黄老头的徒弟,也就是莽哥唯一的师兄,早年跟人抗长年(长工),受尽欺凌,立志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要为老百姓撑腰做主。因机缘巧合,偶遇黄老头,黄老头怜其身世,叹其志向,便收他为徒,教他拳脚功夫。学了十一、二年,深得黄老头真传,但他发现,拳脚功夫只能惩戒为数不多的歹人,要想为多数老百姓撑腰,还是当官。而对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来说,要当官,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打仗,于是辞别师父跑去当了兵。因他武艺高强,打仗又不怕死,得西康边防司令刘元璋青睐,被派到保定陆军学校进修,毕业后,从连长一步步升到团长;前些时候率部一直驻扎西康,去年夏天,第24师奉命调来泸县、叙永、南溪一带驻防,六团驻扎叙永。上个月,他接到命令,要他过完年带部队随其他部队一起出川,去第三战区,接受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调遣。
    将才(刚才)他正跟参谋和几个营长、副营长商量出川的事,听二营蒋天孝说抓到一个乱党,想都没想,就下令枪毙了,没想到手下抓到的乱党却是自己唯一的师弟。亏了那个苏参谋多说了几句话,不然,师弟可能已经呜呼哀哉了。
    杨汉良花了一点时间,向莽哥说明白和他的关系,回过头又问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师父是啥子时候?”
    莽哥想了想,道:
    “半年多了。”
    见师兄神色凝重,问道:
    “师父出啥子事了?”
    杨汉良咧嘴一笑,道:
    “没得啥子事。”
    
    其实,杨汉良没有跟莽哥说实话,黄老头在信中不但提到有事,而且是大事:原来黄老头早年行走江湖,在江苏得了一场怪病,亏了苏州莫家出手相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莫家弟兄四个,是苏州有名的望族,在南京、上海都有生意;后来莫四爷得罪了上海“青龙堂”六合青龙老三,不仅在上海的店铺全让青龙老三带人砸了,而且满门二十七人,除一个儿子和夫人逃回苏州幸免于难,其他全部遭青龙老三杀了。莫家虽然有些势力,但也斗不过“青龙堂”,只好忍气吞声。莫四爷的儿子虽然文弱,却是个心智坚毅之人,不仅查到了仇人是哪个,还不远千里,寻到黄老头,跪求他为父亲报仇雪恨。想那六合青龙师兄弟六个,个个武艺高强,他们的师父是“青龙堂”左护法,号称“青龙堂”第一杀手,一身功夫十分了得。黄老头行走江湖多年,对此有所耳闻,害怕自己年老体衰,不是敌手;但江湖中人,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抱怨,明知不敌,也要走一趟。只是此去凶多吉少,于是留下遗言,要杨汉良为他报仇。信中还说,油纸包里的书,是自己一生习武心得,如果杨汉良能够见到,依此练习,当有大成,定能为自己报仇。最后,黄老头在信中还说了莽哥的事情,说莽哥外表谦和憨厚,实则忠义刚烈,自己不敢对他明言报仇一事,怕他武艺低微,去了送死,要杨汉良多多照顾这个小师弟。
    杨汉良看了信,也是左右为难,按说师恩如山,自己应当照师父所说,带着师弟刻苦练习师父留下来的功夫,察访师父吉凶,伺机复仇;只是现在国难当头,自己马上就要带兵出川抗日,不可能有时间做这些事;而且,根据师弟的说法,师父这封信过了大半年才到自己手头,师父要出事也早出了,现在着急也没得用了。
    杨汉良阴到(暗自)叹了口气:自古忠孝两全不能,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师父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二回(以后)再说;万一自己不幸战死沙场,师父又果真出事,在天有灵,也应该能原谅自己。
    莽哥见师兄笑得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起疑,道:
    “师兄,师父到底出了啥子事?”
    杨汉良笑着掩饰道:
    “不是师父出了事,是我好长时间没见到师父了,有点想他。”既然师父都没有给师弟提起报仇的事,他自然也不能跟他说,最起码现在不能,便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跟师父好长时间了?”
    莽哥哦了一声,接受了师兄的解释,只得老实的答道:
    “两年多一点。”
    杨汉良笑笑,要莽哥练一哈给他看看,莽哥听说,晓得师兄要看看自己的功夫,便把桌子往旁边拖了拖,半开椅子,腾出一块地方,就在屋里开始练了起来。
    
    其实,黄老头的拳脚功夫,莽哥十成中顶多学了不到四成,只有那鬼魅步,莽哥练得倒是颇为纯熟:当初他看到黄老头神鬼莫测的步法,想到自己当扒二哥(扒手),经常遭(被)人撵得鸡飞狗跳,这鬼魅步要是练好了,大有用场;因此在练功时,对这鬼魅步是情有独钟,练起来格外上心。其实鬼魅步说起来,无非就是八卦步和齐步云脚结合起来,在走位上作了一些变动,比如这一步本来该走乾位,却到了兑位,本来该是离位,却到了震位,有时候明明看似不可能,在鬼魅步步法里,偏偏成了顺理成章;再就是快,齐步云脚本来就以漂浮、迅捷著称,黄老头又创出一些特别的练习方法,使得鬼魅步施展开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飘浮不定,神鬼难测。
    杨汉良习武之人,发现莽哥练的跟自己学的有些似是而非,招数上似乎更为精妙,尤其是鬼魅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步步生莲,暗藏杀机,不由得见猎心喜,出手和莽哥对练起来。
    两人边练边拆解,莽哥自然受益匪浅,就是杨汉良,也获益不少。两人直练到额头见汗,方停了下来,杨汉良叹道:
    “师父硬是了不起!他离开你之前有啥子特别交代没得?”
    莽哥仔细想了想,道:
    “没得,我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他。不过头天晚上,他教我练完‘弯弓射雕’和‘云脚碎莲步’,说了几句话,说他的招数我都学的差不多了,就是火候拿捏不好,缺乏变化,要我以后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功夫自然而然会大有长进。当时我还在奇怪,师父啷个突然说出这个话来,有啥子变化他不会慢慢教我吗?后来想想,才晓得那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师兄,你想那么多做啥子,师父武艺高强,闯荡江湖那么久,会有啥子事?”
    
    119
    
    
    
    作者:杨曾2010 回复日期:2010-08-29  17: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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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杨师把以前的贴了出来。
    
    
    作者:杨曾2010 回复日期:2010-08-30  16: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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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师误会了,老狼绝不会吊各位的胃口,只是老狼不是专业写手,还要赚钱养家糊口,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到这上头。所以会慢点。
    
    
    作者:雨_梧桐 回复日期:2010-08-30  22:3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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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梧桐    
    
    
    作者:胡不癫 回复日期:2010-08-31  08: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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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更啷个对得起各位的支持。
    
    
    
    
    莽哥并不晓得师兄心头所想,只默到(以为)他是长时间不见师父,牵挂所致。杨团长心道:只能这样想了。强笑一哈,也不愿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便问道:
    “师弟,你现在有啥子打算没得?”
    他听下头说过,自己这个师弟因被个人恩怨杀了一个治安队长,正被省政府悬赏通缉;本来,留在自己部队里面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一来,上头一旦晓得,自己不好说话,要晓得,“杀官偷枪、破坏抗日” 的罪名可不是好耍的;二来部队过了年就要上战场,师父在信中,言语之间对这个师弟很是喜欢,要是师弟跟到自己上了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对不起师父?
    莽哥笑笑,道:
    “暂时没得啥子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
    “那这样子吧,你先在我这里住到,等过了年,我派人送你到贵州,到了贵州,省里的悬赏通告就管不到你,过几年再回来,估计就没得事了。”
    莽哥一听到了贵州,不用再东躲西藏了,欢喜蹦了(极言欢喜),连忙问道:
    “当真?”
    杨汉良笑道:
    “当然是真的喽,未必师兄还会哄你?”
    莽哥听了,原地翻了一个空心跟斗,尽管他不在乎跑滩打烂仗,但也过怕了那种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日子,只要不再过那种的日子,对他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
    杨团长说完,拿起笔,写了张纸条夹在那个那本书里头,用油纸重新仔细包好,递给莽哥,正色道:
    “这是师父一辈子的心血,你要好好保管,除非命丢了,否则不能把它搞丢了;啥子时候打完日本鬼子,你拿着它到龙泉驿去找我,里头有我的详细地址,找不到我,你就自己保管,好好练习功夫,等过十年、八年再打开它。”
    虽然师父在信中要他带着师弟一起练习书上的功夫,但自己过了年就要上战场,生死未卜,不敢带着师父的心血,怕有闪失。莽哥见师兄说得郑重,也庄重的答应了。
    两人又摆了哈儿龙门阵,杨汉良让勤务兵去叫来参谋长和几个营长,说是要给自己师弟摆酒接风。可怜钱串串的发财梦,成了狗咬猪尿包(泡)——空欢喜一场;倒是苏参谋,因为多了那几句话,一哈子平步青云,从连部直接调到了团部。
    
    第二天,杨汉良给了莽哥些钱,说自己军务缠身,不能陪他,让他到处逛起耍(逛着玩),想了想,又喊了两个士兵跟着侍候。
    莽哥自打父母过世后,衣食无着,经常吃了上顿没得(有)下顿;长大一点当了扒二哥,看的白眼不少,受的冷落不少,挨的哈打(打)也不少;哪里像现在,有钱花着,还有人侍侯着,硬是山猪儿玩起了细糠(意为享福了),一天到晚带到(着)两个丘八,茶馆、酒店、城里、城外耍(玩)得不亦乐乎,还学会了骑马、打枪;到了晚上,师兄如果有空,便向师兄请教功夫——杨汉良想到自己要出川抗日,前途难测,一身功夫不愿就此埋没,见师弟意诚,便悉心相授,经常一教就到了深夜一两点。
    这天莽哥领着两个士兵在街上闲逛,偶然看到一个卖野鸡的,猛然想起达子娃两弟兄,便找到师兄,要了二十块大洋,说自己要出去两天——他平时和张耗儿他们几个,都是有钱大家用,现在伸手向师兄要钱,也没有觉得有啥子不妥——团长已经晓得这个师弟以前是打烂仗的,也没问他拿那么多钱做啥子,给了钱由他自去。
    第二天,莽哥凭着记忆,找到深山里头那个木头房子,却空无一人,看来两弟兄回家过年去了,不由有些失望。猛然想起达子娃仿佛说过,说他们是老榆树镇的,便一路打听到了老榆树镇,几经周折,总算找到达子娃的家。
    那天,二娃见莽哥遭当兵的抓去,回来一说,两弟兄很是担心,但也毫无办法,现在见莽哥没事,自是欢喜异常,连忙杀鸡炖肉,好好招待莽哥。吃饭时候,莽哥把自己是哪里人、为啥子到这里、包括被抓进去后,又啷个碰到师兄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给钟家兄弟说了,听得钟家兄弟嘴里啧啧有声,连说莽哥胆子太大了。
    莽哥挂念着跟师兄练武的事,只住了一天,便准备回县城。临别时,拿出钱来,让两兄弟买点年货,过个闹热年(丰盛年)。达子娃两个哪里肯要,说人一辈子,哪里能不遇到点事,自己两兄弟也没帮他啥子忙,啷个能要他的钱呢,最后犟不过莽哥,只得勉强收了。
    
    (三)
    
    过了年,到正月初六,杨汉良让人把莽哥喊过去,说自己的部队过了初十就要出川了,现在就派人送他去贵州,要他以后照顾好自己,好生保管师父的东西,不要搞忘了打完日本鬼子去找他的事。莽哥本来还柳倒(缠着)师兄,要跟到一路去打仗,但师兄高矮不依,只得一一答应。这段时间,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开始还觉得安逸,但他山猪儿玩不来细糠(意为享不了这个福),还真有点过不惯这种日子,时间一久,就有点磨皮擦痒(不耐烦,想生事),不由怀念起自己以前那种无牵无挂,四处游荡,伸手摸包,翻墙入室的日子,那是何等的逍遥,何等的自在!现在听师兄要送自己去贵州,心里自然欢喜,不能跟到师兄去打仗的遗憾也淡了不少。
    杨汉良交给莽哥一个包袱——里面有几身干净衣裳、二十几块大洋,和莽哥以及骑兵连几个士兵一起骑马出了城,出去城门两里多路,叫过几个士兵,叮嘱几句,命令他们务必要把师弟平安到贵阳境内,如遇意外情况,可以动枪。最后,对莽哥说道:
    “师弟,我就不送你了,到处兵荒马乱的,一个人在外头要好生点。”
    莽哥本来想笑一笑,但脸上的肉就像冻硬了一样,只是咧了咧嘴,道:
    “师兄,我晓得,你回去吧。”
    说完,向杨汉良拱了拱手,勒转马头,带头转身走了,后面跟着几个护送的士兵。杨汉良望着莽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默默的说:师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自求多福吧,师弟。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城,
    莽哥跟着骑兵连几个士兵,一路马不停蹄,到了桐梓县地界,才下马和他们告别,把战马交给他们,让他们回去复命,自己背着包袱,打着甩手,哼着小曲,向南而去。
    他晓得,从今往后,只要自己不回四川,就不用再担心啥子悬赏通告了,硬是有点鸟离樊笼、龙游大海的感觉,走路都是一蹦三跳。这天正好碰到莰溪镇逢场,手痒难抑,也不管自己有钱莫(没)钱,连偷了三个包包,过了手瘾——他在叙永一直不敢伸手,为主(主要)是怕一旦失手遭逮倒,师兄脸上不好看。
    
    这贵州地界,风俗习惯、言语行为,除了少数蛮子(旧时对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老狼说故事而已,丝毫不敢对少数民族兄弟有丝毫不敬之意。)说话咿咿呀呀的听不懂外,其他大多和四川都差不多,莽哥倒也没觉得有啥子不习惯。虽然身边少了张耗儿、老挑几个,但这点他倒不担心,以他的性格,不愁没得朋友,只是偶尔想起张耗儿几个和侄儿一家来,心里难免有几分惆怅,不晓得自己啥时侯才可以重回珠溪河。
    以前莽哥打烂仗,总算还有个归窝,出去跑滩,也都是以珠溪河为中心,在珠溪河周围打转转(围着转),最远也没有超过成都、重庆,而且随末二时(随时)还会跑回去一趟。现在到了贵州,就没得那种感觉,全凭自己痛快,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天到了贵阳县城,已经是二月初,到处花红柳绿,燕舞莺歌,一派春意盎然,听说城北黔灵山好耍,动了雅兴,决定游历一番。上午九点多,莽哥吃了点早饭,拿了几串麻辣烫,来到黔灵山脚下,沿着九曲径一路往上。时值春日,山上游人不少,三三两两,谈笑而行,不时有香客、信徒,逢庙烧香,遇神磕头。莽哥烧香礼佛一事向来不是很在乎,顺着青石铺成的台阶拾级而上,一路走,一路看,但见峰峦叠嶂,古木参天,花香满径,溪流横斜,古洞清涧,深谷幽潭,景致清远,令人心神俱醉,流连忘返。路两边的山石上,刻有大小不一、字体各异的大字,只是莽哥一个都认不到,也不去管它,蹦跳着一路向上。
    爬上一个小坡,是一段稍微平坦的山路,山路上,站着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对着对面的峭壁,伸出手指姆儿(手指)在那里凌空虚划;莽哥走过去,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见山石上又是一个大字,足足有两、三丈高,不由啧啧称奇,心里纳闷,用啥子笔才能写出这么大的字来。
    年轻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看到莽哥,朝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
    “这位兄台也喜欢书法?”
    莽哥一愣,脸有点发热,他大字认不到一个,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喜欢书法,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遇到的最尴尬的问题了。正在那里发窘,那年轻人又说:
    “兄台看这个虎字:运笔纵敛不拘章法,笔势流畅,如行云流水,晴空羽鹤;波磔夸张虽甚于汉隶,但率意不失法度,活泼不失古意,朴拙中不乏灵气,笔画之间气息相贯,一气呵成,确实好字。”
    莽哥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啷个(怎样)回答,最后只好照实说道:
    “我认不到字。”
    年轻人略微有些失望,晓得自己对牛弹琴了,不免沮丧。莽哥不敢多话,紧走几步越过年轻人,经弥勒殿、观音阁来到大雄宝殿。殿内,经蟠悬挂,梵香弥漫,正中端坐如来佛祖,左掌合什,右手拈花,头上佛光萦绕,望去确实宝相庄严;佛祖两边,是文殊广利菩萨和大行普贤菩萨,双手合什,端坐莲花;大殿两旁,十八罗汉,神色迥异,分列墙边。佛像前面,知客寺僧,敲钟鸣磬,更有香客信徒,拈香燃烛,合十膜拜,莽哥学着其他香客,往功德箱里丢了几百块钱,买了几柱香点燃,跪在佛像前面的蒲团上,履行公事一般磕了几个头。
    从大雄宝殿出来绕到殿后,过一碑坊,往上走看了藏经阁、玉佛殿、说法堂,顺原路返回,一路上有好些碑文匾字,佛经画像,都不是莽哥感兴趣的。
    
    下到山脚,本来还打算去麒麟洞逛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听说麒麟洞口已经装了栏杆,还有当兵的把守,不晓得出了啥子事,只好作罢——后来才晓得,那是准备用来关押东北军张学良将军的。
    走了半天,感觉肚子有点饿,就近找了家饭馆,点了一个佛天素鱼、一盘川味牛肉和一碟五香花生米、三两老酒,自斟自饮起来——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了,莽哥心里难得的踏实。
    出了饭馆,莽哥有些二麻二麻(微醉),见不远处围了一堆人,里面传了隐隐约约的胡琴声。莽哥挤进去一看,见是一老一少在那里卖唱:老的约摸六十多岁,满脸沧桑,双眼半睁,只有眼白,看不见眼珠,像是一个瞎子,正依依呀呀的拉着胡琴;少的只有十一、二岁,穿着补丁细花衣裳,扎两根细毛根儿(辫子),手拿一块梨花木简,一边和着琴声敲打,一边细声细气的唱道:
    “一九三七年,鬼子进中原,烧了我房屋,毁了我田园。我的家,本在那,山西平遥县,兄弟姐妹亲无间,双亲慈无边……”
    老头胡琴拉得如泣如诉,小女孩唱得哀婉凄凉,听得众人心酸不已,一个声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国难当头,生灵涂炭,可怜大好河山,拱手送人,悲哀啊!”
    莽哥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中山服年轻人,冲他一呲牙,算是笑了笑。
    小女孩唱完,拿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人们纷纷几十、一百的往盘子里丢钱,莽哥掏出一个大洋,当啷一声丢进盘子,人群顿时发出一阵 “哦”的声音,莽哥在人们惊叹的“哦”声中,带着几分陶醉,几分满足,挤出了人群。这扒二哥(扒手)们好像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身上有不得钱(不能有钱),一有钱就不晓得自己姓啥子,别个施舍都是几十、一百的给,他朱幺爷出手就是一块大洋。他师兄给他的二十几块大洋,放在寻常人家,够一家人三、四年的生活用度,而他仅仅用了两、三个月,便只剩了不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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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19:2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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