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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整理重发——我去边疆看病的故事《麦地骷髅》[第2页] |
作者:紫芝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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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陪着棣姐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一边打量着这座公园。公园里种植着柳树,杨树,和其他一两种本地常见的树木,朴实无华,显得亲切合宜。它们在这里显然待的有些年头了,一人都合抱不住。华冠葱茏,生机勃勃,然而树木寿命长,对于它们来说或许才处在它们的童年时期呢。 边疆小城,地广人稀,所以公园建的挺大的。中间还可望见一带湖光山色。那湖水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银光,像撒了一层碎玻璃,神奇壮观,像童话世界中的一样,让人禁不住想前去探查一番。 我和棣姐走上一条小岔路。来到一座木制长椅前,棣姐掏出纸巾擦了擦说坐会吧。我们就分开些坐在了长椅的两头。 |
我缓口气,首先打破沉默。 “棣姐,我想好了,我决定按我们前天商量过的办,你把我引荐给那个教会,我试着混进去。”本来我是想跟棣姐说詹台不在,我们调查××神教的计划要缓一缓了,可一见到她,我又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行!”棣姐望着我,用断然的语气否决了我。“这次约你出来,为的就是想说这件事,你不能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中去。一方面,这个案子警方在追查。另一方面,如果有必要,我会自己想办法摸清他们的底细。你是外人不该牵扯进来。” “棣姐,这种事任何有良心有责任心的人,都不能坐视不管。”我望定她的眼睛说,“如果没有认识你,我或许会就此罢手静静的等待警方处理。但知道了你的事后,我想我的良心是不会允许我置身事外的。” 听我这么说,棣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不认识我了似的。她那双眼晴本来就大,此时近看黑白分明,水波灵动,清澈中透出不带杂质的纯稚。我一时心慌低下头去,我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的脸庞和眼睛,顿时脸上燥热,心怦怦跳起来。 |
“泉泉,你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棣姐动情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 “但我就更加不愿意让你靠近危险。”棣姐换上一种坚定的语气说,“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说着语气又颤动起来,“我不想再看着你。。。”棣姐欲言又止。 糟了,我本来是小心着不想碰触到棣姐的伤心事的,但我现在的一言一行和棣姐的遭遇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撇开是很难的。 “棣姐,你不必说了,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棣姐认真地看着我,这一次我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低头。 棣姐点点头,像是最终拗不过我的执着。 “唉,对了,”棣姐眉目一展,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说警方今天有清剿xx神教的行动,说不定会成功。要不我们先不用急着去管这件事,等警方结果出来再做打算好不好?” “好啊,”我高兴地说,“听詹台的语气,他们这次的行动十拿九稳,我们等他们的好消息就行了。” |
棣姐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棣姐望着公园中央说,要不我们到里面走走,既然来了就放松一下心情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除了帮她追查杀死她儿子的凶手之外,也有必要帮她走出丧子的阴霾,重新面对生活,人活着不能总这么消极痛苦下去。 我们就向那一片湖光走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脚下的湖水呈蓝碧色。而中间和远方的湖面上仍一片银光,潋滟生辉。 要不我们划船吧!棣姐提议。 好啊,我欣然应允。我是旱鸭子,很久没有划过船了,早想回味一下荡起双桨的感觉。 停在岸边的船,都是卡通造型的。我们选了一支船头是天鹅造型的白色小船跳了上去。船身很窄,我和棣姐坐下去,差不多身子挨在了一起。我手脚有些小慌乱。 |
我划左边棣姐划右边。小船晃悠悠地驶离了岸边。因为我不会划船,我就随着棣姐的节奏,跟上她的力度,不紧不慢,体验着船行水上飘飘荡荡的感觉。 我们向湖心划去,前面的银光随着我们的靠近而消失,想必从岸上看去,我们已经闯进这片银光之中了吧。看着周围都是水,我其实有点心虚。作为旱鸭子的我有点溺水恐惧症。但此时我怎能表现的懦弱呢! 到了湖心,我们停下桨。这里冒出几丛芦苇,是去年没拔掉的。枝叶枯白,萧萧瑟瑟,就着一方蓝天碧水,平生出一段风韵,反倒让人觉得比它绿意盎然时更加美丽。 棣姐一边收好桨,一边笑望着我,“泉泉,你划的不错啊。” 我谦虚地笑笑说我是跟着你的节奏划的。 棣姐莞尔一笑,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对了,泉泉你多大了,准备什么时候上大学?” 听棣姐这么问,我心中有些苦涩。笑笑说,“我十七了,高中都没有读完。因为我生病的缘故,老是休学。高中的课本基本是在病床上看的,高三的还没看,也看不懂。” “是这样呀!”棣姐叹口气说,“那也挺遗憾的。这次你的病看好了,你还是要继续完成你的学业才行。” “这个很难说。老实说我对这家医院也不抱多大希望。” “那怎么行,不管看得好看不好,你心理上应该乐观起来,这对你战胜病魔有非常积极的作用,你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嗯,我会的。” “要不我再陪你去医院走一趟,问问医生结果出来了没有。” “不用去,有结果他们自然会通知我,我等着就可以了。” 我们拿起桨,在芦苇丛中划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又划回了岸边。 |
上岸后棣姐问我能不能陪她去买衣服,我欣然应诺。 逛商场挑衣服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结果最后挑的都是我的。我有点犹豫,觉得太多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讪讪地说,“棣姐这些衣服太花了,我怕穿着不合适。”其实是买不起。 “谁说的!小孩子穿这些正合适!” “那个。。。我不小了。”我喃喃地说。 棣姐拿过衣服在我身上比着。 。。。 我很享受这种被人宠溺的感觉,但在棣姐面前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手插在衣兜里,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也帅帅哒。 选好衣服,我们又挑了些零食和饮料。买单时棣姐要为我买,我一下慌了,这怎么行,就抢着掏钱,棣姐一手挡着我,一手把她的卡交给了收银员。我又不敢用力拉扯她,没办法,只好让她买了单。 |
出来提着那一大包东西我感到很难为情。我们毕竟认识不久,怎能花她的钱呢!但棣姐那一种真诚的语气,化解了我心头的顾虑和难为情。算了,收就收下吧。我以后找机会还她就是了。 棣姐问我现在去哪,要不要去她家?这次我就摇着头婉拒了。没有詹台,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棣姐说那行你先回去呆着等医院的消息,要住院的话一定告诉她,她可以来照顾我。我心里很感动,使劲点着头答应。并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一定通知我。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一定比一个人强。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我心绪难平,棣姐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她美丽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你时能把你融化掉,令我常常不敢与她长久对视。虽然她自称老了,但她的皮肤并没有松驰,相反显得紧致细腻。她是那种不显老,天生丽质的女人,人在身旁,如沐春风,没有哪个男人不对她怦然心动。 棣姐虽然经历着丧子之痛,眼神中有哀怨有迷离,但绝没有消极和晦气。我真的难以想象她原本该有多么美丽。 |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晚,大概10点多了。洗脸刷牙准备出去吃早餐。刚要开门,低头发现门缝底下塞着一个传单。我想可能是广告传单之类的东西吧!捡起来一看,顿时一惊。这竟然是一本xx神教的宣传册。惊讶之余不禁感叹xx神教真是无孔不入,难道T城到处是他们的人? 我就坐在床上翻看了一下。封面上画着上帝……还是什么神仙的形象?是个女人,穿着白袍,头顶光圈,一手在胸前捂本书。背景是五颜六色的朝霞,云层深远,天空广阔。乍看之下给人一种神圣伟大的感觉。不过那上帝的长相真的非常另类。 |
什么鬼?这是我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翻开小册子,首页写着大大的字,“青年人所提出的问题有实效的答案。”下面有目录,分别是,“家庭生活,个人问题,校园内外,性道德爱情,自毁的行为,空闲时间,崇拜上帝,给父母的附录。”翻开下一页是卷首语。。。 我又随便往后翻了翻,都是些经文什么的,创世第几章呀,启示录什么的。里面所用的语言亦古亦白,断断续续不连贯,语法上似乎错漏百出。但这样就造成一种莫名玄奥的效果。 |
我把小册子丢在桌子上,心里又烦乱又发慌,本来一个人来外地看病,心里原本就挺害怕的,现在又被这个传销组织盯上,真是又气又无奈。 我想起詹台,不知道他们的行动结果如何。警方不是端他们的老窝去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传销分子四处散发传单?我就拨通了领导办公室的电话,问他詹台的情况。领导客气地说行动还在进展之中,让我不要多想,等詹台回来自然会跟我联系。然后他问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犹豫了一下说没有。真的没有?领导又问一句。我心上慌了,慌乱的说了一声没有就挂了电话。心中有些担心詹台的安危。他们这次会不会又像前几次一样铩羽而归?但愿詹台平安无事,任务完成完不成倒在其次。 |
吃完早餐我站在大街上,看着眼前车水马龙,行人往来如常,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只有我踯躅街头不知所向。 其实我心里是有一个方向的,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那就是去棣姐家,跟她说说我收到小册子的事。 却又不知道该跟她如何说起。我们能做什么呢!追查xx神教的行踪自有警方出马,詹台他们的行动还没有下落?。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做什么? 但不去找棣姐,我又能向谁诉说此时的苦闷无奈?也不知道棣姐现在忙不忙,她有没有工作,是不是在上班,我老这样打搅她合适吗?另外我心中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纯粹想去见她,既使什么事也不做,就想待在她的身边。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母性温柔慈爱的气息,令人内心平静安定,忘却烦恼和恐惧。还有她那双眼睛,我不敢看,却又想看。 犹豫着,我拨通了棣姐的电话, |
“喂,泉泉。” “嗯,棣姐,你忙不忙?” “不忙,泉泉你在哪,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啥事,就是。。。”我顿了顿,“今天早晨我收到了一本xx神教的小册子,想跟你咨询一下这件事。” “那你快过来,”棣姐紧张起来,“他们一旦盯上你,就会接二连三的给你发那种小册子,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你是外地人了,想发展你,你住在那里不太安全,你快点过来我这,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我一听,心上一沉,这下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反倒找上门来了。我又想起前几天遇见的那几具骷髅,身上不禁一阵毛骨悚然。我是不相信他们那些鬼话的,他们如果见打动不了我,会不会也把我当做异类处死? 我就赶紧挂了电话,打的去了棣姐家。 |
棣姐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我了。一见面,我先开口,“棣姐,我不打搅你工作吧!你在哪上班?” 棣姐笑着说,“没事的,我以前在二中当老师,后来我辞职没有再去学校。现在就靠城里的一处房产过日子。”顿了一下棣姐又说,“就是前天和你一起去过的伊宁商场。” 我大吃一惊,不禁惊呼,“啊?那座商场是你家的呀!” 棣姐谦虚地说,“我平时很少去过问那边的事,就是年底的时候去交涉一下。平时买东西去那里,可以享受贵宾价,你要买什么东西找我就可以。” 我心中一股膜拜土豪的低级情绪油然而生。 |
到了棣姐家,棣姐沏茶给我,我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本小册子。棣姐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说,“一开始他们发的就是这种小册子,我也收到过。”接着棣姐的神色有些凝重。望着我问,“泉泉,你是怎么看待这里面的这些话的?” 我冷笑一声说,“都是些鬼话,谁信这个。” 棣姐点点头,身子往后一扬说,“我们刚收到这种东西时我儿子也说了同样的话,但后来。。。” 棣姐没有说下去。 我听了心上一阵钝痛。这事又撕开了棣姐心头的伤疤。 “那你们是如何处理这些小册子的?” “没有多看就直接扔进垃圾桶了。” “那他们没有进一步骚扰你们吗?” “有,几乎小区每个住户都收到过这样的小册子。那段时间这事闹得邻里之间人心惶惶。物业就报了警,警方派人在小区盯防了一段时间,后来大家再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小册子,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棣姐,那个给你传道的人是怎么联系你的,他不担心你报仇吗?” “这正是他们的可恨和可怕之处,”说到这棣姐的语气突然变了,原本温柔和善的脸庞上突然换上一种冷冷的怒色,恨恨地说,“他们深信他们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甚至能将一个人的爱恨颠倒过来。他们居然对我说,我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去了真神的身旁侍奉神,人们的肉体往往是罪恶的,是执迷不悟的,看不清真理。肉体消失了并不可怕,因为人的灵魂能在神祝福的国度里得到永生。” 听了棣姐的讲述之后我感到匪夷所思,气恼至极。把人害死还说成是拯救。这些邪教份子真是变态到令人发指。我恨恨地说,“这又是哪门子的歪理邪说,简直神经错乱!” |
“我一开始也跟你想的一样,我第一次听到那个跟我传道的人跟我这么说,我就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要他还我儿子。但那个人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的笑着说要我冷静。我不能忍受他的这种态度,就拼尽全力想掐住他的脖子,我要为我儿子报仇,我就是死,也要跟他同归于尽。那个人见我这样,就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并无奈地说,‘看起来听不到真神的声音,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的。’紧接着,我的脑子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快住手,愚昧的人,你怎么能对神的使者如此无礼’。。。” |
“什么什么?”我赶忙打断棣姐的话,“你说什么,你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是真神的声音。。。还是那个传道者在对你说话?” “不是那个传道者在说话,”听我这么问,棣姐停了下来,镇定了一下,语气恢复如常,“我当时看到那个传道者的嘴是闭着的,并没有说话。” “那你听到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我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那声音好像直接是从我脑子里产生的。就好像我的脑袋里有个人在对我说话一样。” “怎么可能?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吧!” |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惶怵无措,我四处张望想找出这个在我脑子里说话的人,但当时我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我脑子里一黑,手也把那个人松开了。这时候我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声音,他说,子民不要惊慌,不要害怕神,因为你也是神的子民。我只感到我的神经一阵发疼,我完全什么都思考不了,好像整个大脑都被那个声音占领控制。我尖叫一声,后退着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脑袋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时那个人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和后背,安慰我说,别怕没事的,神是不会伤害你的,神是仁慈伟大的。现在你已经聆听过神的箴言,应该相信我的话我没有骗你吧!不!我大喊一声。不要碰我,快走开!我当时完全不知所措,既不相信他的话,可也没有理由反驳,就想让他快点离开我家。那个人站起身说,好吧,你先平复一下情绪。等你清醒过来,想通了,可以再来找我。说完他就离开了我家。” |
我紧张的听着棣姐叙述这一切,此时实在忍不住了,就急迫地问棣姐,“那个人走了之后,你好点了吗,你的脑子里还有那种声音吗?” “没有了,那个人走了之后我的脑袋就渐渐不疼了,过了一会我恢复了一些,就觉得这件事真是太古怪了,真是又害怕又迷惑。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一种巫术还是特异功能,我心上胡乱猜测着,但心中同时又非常害怕,担心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我当时被完全搞得六神无主。” “这真是天大的怪事!”听到这我不禁说道,“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呢!” 正在疑惑着,我电话响了,一看是詹台打来的,忙接了。 |
他说他被调离任务组了。然后励声问我, “你是不是一个人做了什么冒险的事?领导让我来看着你!” 我支支吾吾说没有,我现在正在棣姐家,没有胡做什么。 他让我们不要乱动,他一会就来。 好了,这下我又感到人多力量大了。 詹台来了后,我把刚才棣姐告诉我的,又前前后后向他讲了一遍。听完他说看来我们有必要找到那个人才能问出个究竟。 “棣姐,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原来是一名中学物理老师,姓陈。现在住在哪里,怎么去找他,我也不知道。” 天呐,他还是一名物理老师!我感到非常惊讶。既然是物理老师,就不应该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呀。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能让一个物理老师都相信,那情况就不简单了。 |
“会不会是。。。”我心中稍稍产生一丝疑惑,可又不好直接说,就试探着问棣姐,“棣姐,那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产生了幻听,是不是。。。悲伤过度导致的?” 棣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略一凝思,摇头说,“我觉得不可能,我之前有段时间确实经常失眠,精神恍惚。雨涵的模样,声音,经常在我脑海里浮现。有时可能是因为我精神过度劳累,以至于暂时失忆,忘了眼前的事,走进雨涵的房间,还觉得雨涵的人影就正坐在里面看书。或者是做好了饭,我还习惯性地叫雨涵吃饭。但清醒过来也就好了。可那次情况不一样。那个人的声音,凭空在我脑海里响起。如果说之前的幻听幻视是因为我思念雨涵引起的,但那个人说的那些神呀怪呀的事情,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声音是突如其来的,我完全对那个声音很陌生,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
听了棣姐的话,我心头疑窦丛生,不过又立刻冷静下来。这种事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那个陈老师掌握着一种古老的,神秘的,尚未被我们了解的秘术;一种是他掌握了一种超前黑科技,两种情形都可以让人在脑海里出现声音。但到底是哪种?我就不清楚了。 “这有啥难的!”正在沉思时,詹台轻松地说,“我们直接去找他问个明白不就行啦。” 呵,这话还说的真是轻巧,这种暗处活动的人物,岂是你我轻易能够找到的,即使能够找到,难道他会轻易告诉我们一切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吗?我心里默默的吐槽着詹台。他的神经一贯很大条。 “棣姐,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詹台问。 |
“没有,”棣姐答道,“那些圣徒不会和他不认识的人会面,除非是他看上,想发展的对象,他才会主动接近。既使和信徒之间的互动,也釆取的是单向联系的方式。也就是说只有他可以约见我,而我约不到他,并且时间地点都由他来决定。” “这也好办,”听了棣姐的回答,詹台略一沉思,抬眼说道,“下次他找你,你就让他定个地点你们见面,我和泉泉偷偷的跟过去,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詹台不愧是特种兵,满脑子都是军事行动思维。 “喂喂喂,你不是不让我们私自行动吗,现在倒好,怎么撺掇着我们去冒险?”我反过来质问詹台。 “现在有我不一样了嘛。”詹台瞪我一眼。 “这。。。应该行。”棣姐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替棣姐担心,我们都是普通人,哪有做间谍和卧底的素质和胆量。即使见到那个什么陈老师,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从他口里套出我们想要的情报。那个陈老师和他背后的神秘邪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势力,万一棣姐在他面前暴露了,岂不危险? “我觉着这样不行。”我说,“棣姐一个人去有危险,棣姐又没有受过专业的卧底训练,怎么能从陈老师口里套出他严守的秘密呢?”说完我用征询的眼神看了一眼棣姐。 棣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
詹台低眉沉思一会,抬起头看着我俩说,“其实也没啥,挺简单的,别把事情想的那么难,如何做卧底,如何套取敌人的情报,我可以教你怎么做,我们多准备几天,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再采取行动。” “可是。。。这个决定也太突然,太仓促了吧。棣姐她。。。”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总觉得这个决定不太成熟。我们应该想一个更稳妥可行的办法才行。但具体是什么办法我也不清楚。 “还是把我介绍给那个陈老师吧,”我干脆说,“棣姐你就说我也是一个深陷迷途的羔羊,需要神的指引。” “这怎么行,”棣姐看着我说,“那个陈老师我总觉得非常危险。平时我都挺怕他的。” 听棣姐这么说,我有点打退堂鼓。但心里很不甘心,同时还有点想当间谍的冲动。就说,“不怕,我的情况还挺符合一个宗教信徒的条件的。你就跟他照实说,说我生病了,快死了,想寻求神的抚慰。。。” “嗨嗨,胡说什么呢。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棣姐竖眉责怪我。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詹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只见他盯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有你给棣姐作伴,棣姐的心理上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我在外围策应你们。ok,事情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行动吧!”詹台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喂喂,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怎么行动。。。行什么动?” “刚才不商量妥了吗,就是你和棣姐去见陈老师,套取情报,我在外围策应你俩。走,咱们去部队拿装备。” “拿装备!拿什么装备?”我被詹台搞的一脸懵逼, “棣姐你先待着,我和泉儿去部队拿点东西,一会就回来。”詹台向棣姐告辞,棣姐也被他整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得起身相送。 我跟在詹台屁股后面,一出门就忍不住问,“去拿什么装备啊,你的那把手枪吗?” 他并不理我,只是侧脸神秘一笑,装逼范儿又来了。 “让你装逼的装备。”他却这么回答。分明是他在装逼。 走了两步他又说,“去给你准备一套间谍专属设备。” |
下了楼,我赶上去和他并排走,内心又激动又惊喜,仰望着他的侧脸一个劲的问,“什么间谍专属设备,像007那样的吗,可以遥控卫星的手机,跟人一样聪明的智能跑车,伪装成钢笔的手枪。。。?”我一下子脑洞大开,不停的揪着他的胳膊问。 他啥话都不答,鼻子朝天,仍是一脸装逼的神气样子,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有些生气,一直问他,他也不回答。并且意识到自个一下子问了那么多脑残问题。就不再多问,落后他一个身位默默的走着。 詹台转过头,笑呤呤地看着我。 “怎么了?”他冷不丁地伸过双手捏住我的双肩,一边摇晃一边问。 “啊!”我痛得叫了起来,我的柔弱的肩膀怎能经得起他那双老虎钳的揉捏。 “好痛啊,别介。”我挣开他的手,用抱怨的语气说,“什么间谍装备呀,搞的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就是一套监听设备,很好玩的,咱们快去拿,你看到就知道了。” |
我们俩就搭了出租车,急匆匆的赶回部队。到了部队,詹台吩咐我在宿舍等着,他去审请器材。我等了好久还不见他来,心上有些焦急起来。出了什么岔子,会不会是部队不给他发器材?我坐不住,就站起来走到窗口那里看着窗外等他。 等了好久,詹台终于来了,怀里抱着一个黑匣子。一进门,有些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跑着来的。我赶忙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不给吗?” “怎么不给,这不拿来了嘛?”詹台白我一眼,“申请这个器材有很多手续的,你以为想拿就拿?”一边把黑匣子放在桌子上。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你拿这个去干什么他们没有问你吗,你该不会把我们的计划说给他们了吧?”我在旁边忧心忡忡的问。 “我怎么会把我们的私人计划告诉领导?”詹台抬眼露出眼白瞪着我说,“我跟他们说,拿这个为的是更好的保护你,以防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被坏人绑架了,我好追踪你。” 呵,我被坏人绑架!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
詹台把器材一件件的拿了出来摆到桌子上。 什么嘛!不就是手机嘛,还是老式的带键盘的那种手机,配着耳机,充电器。我心里鄙视起来,觉着好笑。但嘴上装做很认真的问,“这是窃听器吗,怎么跟老古董手机差不多?” “老古董?”詹台惊讶的望向我,激动地说,“这是最近装备部队的北斗导航手机,量子信号传输,你到地下室也能收到信号,画面实时同步不会卡顿,到时候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我也能同时看到听到。。。”说到这,詹台突然用两手把住我的头,凑近来盯住我的眼睛。。。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一把拨开他的手,横眉怒斥,“搞什么啊!没见过你大爷?” 詹台嘿嘿笑着说,“我看你眼睛有没有近视。”说完从黑匣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原来是一副眼镜。 |
一进棣姐家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棣姐身上也戴着围裙,开过门又急急忙忙往厨房里赶,一边招呼我俩去客厅坐,说等会就开饭。我和詹台忙不迭地告扰,又大声赞叹棣姐的厨艺,争着要给棣姐帮忙,结果被棣姐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棣姐炒了一道我非常爱吃的腊肉腰果炒西芹,我暗暗打定主意,待会要想办法先把腊肉和腰果吃了,把西芹留给詹台,哈哈哈。 吃饭时棣姐也问了我眼镜的事,说以前没见我戴过。我就一边吃一边吹嘘开了。没想到詹台这家伙吃饭速度太快了,我才吃几口他就吃完了一碗饭。棣姐和我都劝他慢点吃多吃点。他笑着说,在部队养成了习惯慢不下来了。害得我也急匆匆地往嘴里扒饭。 棣姐问詹台他们警方的行动进展如何,不是去端邪教分子的窝点了吗?詹台说行动可能在晚上进行,明天就有结果,到时候他会通知棣姐。我问会不会是端那个陈老师的老窝,把他抓起来?詹台说不知道。 詹台说先不管那么多,既然已经申请来了间谍器材,接下来这几天他会培训我和棣姐如何当一名合格的间谍。 |
监于我收到那种小册子,上面觉得我住外面会招惹麻烦,所以又让我住回了招待所。 这些天詹台就培训我和棣姐如何当一名间谍。他的培训课程就是让我们看谍战剧!向主角学习。说这样直观而速成,要让我投入到剧情当中。想象着我如果是主人公该如何面对考验,化解险情,取得敌人的信任。说当间谍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质过硬,其它倒是其次。 事有凑巧,前天一大早,陈老师联系了棣姐,他约棣姐上午十点在阿克图的白马湖酒店见面。棣姐在电话里把我介绍给了他,按商量好的,棣姐说我是他老同学的儿子,现在来塔城看病。那个陈老师同意棣姐带着我去见他。然后棣姐匆匆忙忙把这事通知了我和詹台,我俩就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虽然做了几天的心理准备。在脑海里也预演了很多遍见到那个陈老师该如何如何应对的情景,但真的踏上征途,驶向那未知的危险境地时,心中的忐忑还是难以平复。看到旁边的棣姐和跟在后面不远处的詹台,心中多了些勇气与安全感。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和立场,我必须得知难而进。 |
为了前天的行动,詹台租了一辆吉普车。 到了巴克图,按照商量好的,我和棣姐的车子先行,詹台慢几分钟再跟过来。到了白马湖酒店门前,下了车,我紧张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人和物,一切都安之若素,不带一点吓人的气氛。 白马湖酒店,不高共三层,门脸装潢新潮入俗,无甚特点。我向后瞥了一眼,看到詹台的车子停在了30米开外的街边,车窗摇了下来,隔着前车玻璃,能看到戴着墨镜坐在里面的詹台。我转过头没再望那边,这里是陈老师的地盘,或许某个旮旯角落有他的眼线也说不定,最好还是不要把詹台暴露了。 棣姐给陈老师打电话,陈老师让我们到303号房找他。棣姐在前,示意我跟她进去。边走边悄声说,按计划做就可以了。我点头轻轻说了声嗯。 |
到了指定房间,我们敲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人,我想他就是陈老师了吧。只见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脸上立刻挂笑,热情周到的走过来跟我们握手,邀请我们落座,并为我和棣姐沏了两杯茶。他这样子倒真是像一个接待家长访问的好老师。 “想必这位小兄弟就是泉泉吧?”寒暄过后他问道。 我点头抿着嘴唇嗯了一声。 “看着挺小啊,十几岁了?” “十七了。” “哟,真看不出,看着像是初中生。”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听张老师说你是她老同学的儿子?”他看着我和棣姐问,他称呼棣姐张老师。 “嗯,”我微笑着点头,棣姐也点头说,“是啊。” “哦,你来塔城是看你那。。。什么病来着?” 听到他的这句问话,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荡然无存,冷淡的回答,“白化病。” |
陈老师脸色一僵,将我细看几秒,又换上关切的语气问,“哦医院是怎么说的,好点了没?” 我就把实际情况告诉了他。 陈老师很认真的听着我的讲述。待我讲完不出声了,他一拍大腿,热切地说,“泉泉,不要气馁,人不是万能的,人力难为的事情,总有一位大能会帮助我们。”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棣姐,“你跟泉泉有没有讲过我们的神?” “提起过,但是我懂的不多,怕解释不清楚,所以带他来找你。” “好,这下就好了,你能带泉泉来皈依我们的神,是你的功德,也是泉泉的福分。” “神。。。”这时我突然插话,装出一副迷茫疑惑的表情望着陈老师问,“什么神,能治好我的病吗?” |
陈老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我,身子向我凑过来,放慢了语速,充满深情的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的神是无所不能的!”说完喜滋滋的看着我,就好像透漏给了我一个伟大而甜蜜的秘密。 我微微瞠目结舌,显得有些震惊,“这世上有神吗?” “呵呵,”阵老师听我这么问,开心地笑起来,然后很认真地盯着我说,“神藉着他的创造彰显他的存在。” 我有些懵,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
陈老师身子向后一仰,屁股动了动重新坐稳,换上点神秘的语气说,“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包括你我在这里相见,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在心里说,“我不知道我和你在这里相见是不是神的安排,但我知道我来见你是詹台安排的。” “神知道我吗?”我望了望棣姐又望着陈老师显得有些犹疑地问他。 “当然知道,他知道一切,因为他掌管一切,安排一切。”陈老师盯着我,赞叹着说道。 “神能治好我的病吗?”我低声问。 “能,孩子,神不会抛弃他的每一个子民,你要有一个信念,神是仁慈的。”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棣姐,“你们每一个人一开始都要抱有这个信念,要不然就不能接近神,理解不了神。” 我低下头默想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表演。 |
陈老师又和张姨说了会话。 过了会,那陈老师先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参加我们的灵修会。” 灵修会?这个名词我第一次听到,一时根本判断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我疑惑的望向棣姐,棣姐也是一脸的茫然,看起来她也不知道。 “灵修会是有资格成为神的子民的人才允许参加的。”陈老师看到我们的样子,笑着解释说。 这么说我是有资格成为神的子民的?我心中暗暗吃惊,这升级也太快了吧。 陈老师继续动情地说,“泉泉,你和张老师都是幸运的人,于万千昏睡的芸芸众生中睁眼醒来与神结缘,福分真的不小。” 我假装笑笑。 |
“我们的神是。。。那个神?”我露出有些感兴趣的样子问。 “哦,呵呵。。。”陈老师笑起来,他好像很喜欢别人问他有关“我们的神”的事。 “泉泉,你知道我们的世界是怎么来的吗?”不过他先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全世界销量第一的书是什么书吗?”陈老师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我心里吐槽道。但面上仍是讪讪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认为人有灵魂吗?” 我赶紧摇摇头,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有没有。。。” 我心上有些虚了,他问的这些问题以前我几乎没考虑过,我怎么知道这些玄之又玄的问题的答案。 “那你认为有没有?”我很“认真”地问他。 “呵呵。。。”他又是这种得意的笑,精神状态似乎更好了。 接下来他就跟我和棣姐探讨了许多深奥的问题,鉴于内容敏感,我就不说是什么了。反正就是些×经呀×帝呀救世主呀什么的。 最后我们商定第二天陈老师带我和棣姐去参加一个灵修会。 |
回到棣姐家,我们三个讨论了一下这个陈老师。觉得他是一个虔诚教徒,中毒已深。不过看上去并不危险。詹台问为什么不多问问他那种神圣声音的事?我说慢慢来,不要打草惊蛇,这事我以后会找机会问他的。 昨天,我和棣姐坐着陈老师的车子去参加灵修会,他那车子有窗帘,我们看不到外面经过的地方。只感觉一开始在公路上行走,过了会,车子开始颠簸,慢速前行。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子停在了一处地方。下了车,只见山岗起伏,有牛羊散落吃草,不见人影,不知是何乡何地。两道车辙就算是公路了。而我们则站在一座山坡顶上的几家院落前。 |
我们进去时平房前面站着好些人,三三两两在聊着什么,看有人进来,都朝我们看过来,我也迅速扫了一眼他们,看穿着和外表大概都是当地人。我有些局促和排斥,陌生的地方总是让我产生不适感。 陈老师显得跟他们很熟,互相打过招呼后,陈老师向那些人介绍我和棣姐。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了。”最后他说。 我礼貌性地向大家笑笑。突然被人群外围一张靓丽的面孔所吸引。只见她金发褐眼高鼻梁,瘦脸颊,尖俏下巴,皮肤白皙,五官显得相当精致,明显是上帝好心情时的创做。一眼看去她非常扎眼,相貌跟当地的哈萨克姑娘也不一样。我心里就开始纳闷她是哪里人呢?估计她可能是俄罗斯人。 |
陈老师招呼大家说都进屋吧,人群就跟着他呼压压挤进中间一间屋子。我进去一看,原来这间屋子是一间小小的礼拜堂或者讲堂。前面是讲台,底下一排一排的椅子 待人们坐好,陈老师吩咐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说去请长老。然后招呼我们安静下来。 我和棣姐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偷偷瞅了一下,发现那个美女坐在了后面一排的位置上。她倒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坐椅子上左右摇转和身边人说笑。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尤其被前面的布置所吸引。讲台上蒙着刺绣花布,上面两边摆着几碟水果和饼的供品,中间则一座香炉,有三炷香快要燃尽,散发着刺鼻香气。 正面墙体装饰有帏幕,幕布向两边挂起,露出整个墙面,是一幅巨大的油画。一看画面内容就知道为的是展示他们。。。女神光辉伟大的形象。蔚蓝深远的天空,云团汹涌喷吐,营造出一种背景宏伟的感觉。而在这宏伟画面的正中,女神穿着像修女服那种款式的白长服,双手交抚于胸前,满面慈悲而有些沉痛地侧低着头,显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画的风格也是揉和了××教和佛教的风格,我看着总有点别扭。 屋外天气也是格外晴朗,明媚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窗户照射进来,倒也给屋子里添上了一点圣洁的味道。周围的人都在嗡嗡的交谈着什么,我和棣姐不敢说话,他们的话我们听不懂,而我和棣姐说的话,他们却能听懂。 我和棣姐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互相给予支持和安慰,等待着那个什么长老的来临。 |
窗外走过两个人影,一晃那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屋子里登时安静下来。只见这位被称为长老的人是个50岁左右的男子,面色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可怕或者慈祥,只是显得有些阴沉严肃。跟其他当地人五颜六色的服饰不同,他的袍子是黑色的,袍子之上还披着一件棕色的斗篷。那大概就是他长老身份的象征吧。而他全身上下最奇怪的装饰,则是头上戴的一顶很像是头盔一样的黑帽子。根据帽子上泛着的光泽,我可以基本判断它是塑料壳的。帽子顶端有一个金属的十字架,两耳的部分也有两根杵状的金属凸起物,造型倒像个老年版天线宝宝。 |
他走进来站在讲台后面,先是面向墙壁上的画像做大概祷告的动作,口里念念有词,我们也听不清楚。这时我看到身边的人都把双手放在胸口,默默的低下了头,我和棣姐也赶紧学着他们的样子。 不一会,那长老祷告完了,转身面向我们,握起双手放在胸前,突然就很大声的说起来,不过是某种民族语言我听不懂。后来好像喊起了口号,他说一句,底下的人就跟着重复一句。说了七八句之后他才转成汉语说道,“神的子民,你们是有幸的。今天你们来到这里,意味着遵从神的召唤,从愚昧的沉睡中醒来,走出黑暗,来到了神的光明照亮的地方。” 他讲的很激动,进而语气变得深情起来,“子民们,神爱着你们,这就是我站在这里向你们传达的唯一的神的指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请允许我对你们致以最崇高的祝福。。。神与你们同在!” |
说完这些,他就没有继续说了。与此同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悠扬动听的圣歌,就是教堂里唱的那种。我才注意到房间四角有四个音箱。 长老缓步走下讲台,抬右手放在第一排最左一个人的脑袋上,而这个人则将手搭在他边上人的脑袋上,边上这个人又将他的手搭在他旁边人的脑袋上,以此类推,人们都把手搭在身边人的脑袋上。 我和棣姐都吃了一惊,不明所以,我不敢动,任凭我左边不认识的一个人把手搭我头上。我疑惑着将手搭在了棣姐的脑袋上。我看到左右的人都闭上了眼睛。棣姐不得不也把手搭在了别人的脑袋上。我斜眼瞅瞅,人们都闭上了眼睛,好像在默默祈祷。我咽下一口吐沫,也慢慢把眼闭上了。 |
耳中继续传来圣歌的声音。童音非常干净,纯美,呤唱声悠扬悦耳,好似从天国飘来,直抵人的灵魂深处。歌声时而上扬嘹亮,时而彽徊忧伤,我的内心被这圣歌深深的震撼了,沉浸在了一种深沉的感动之中。我顾不得别的想法,只想一直就这样倾听着这来自天国的声音。渐渐的我忘记了其他,意识进入一种幻境或者说梦境中。 梦境中我在哭泣,孤独坐着,一眨眼又好像我站在这个人之外,然而恍恍惚惚中我又和这个人合二为一,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这个人就是我。我被一种与生俱来的伤感情绪所感动着,慢慢的站了起来,或者说是飘了起来,我的周围一片混沌,交织着红光和黑暗,变幻不定。当我追寻红光,想要看的更清的时候,那黑暗便退去了,四周全变成了温暖的红色和明亮的橘黄色,深远无边而又触手可及,就像身处浓雾中一样。 我继续向前望去,我的前方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尽头是一个光明的出口,我就向出口漂去。这时我的灵魂感到愉快高兴起来,好像小时候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我欢快地向前跑去,向着光明跑去,好像我跑向的是一个能满足我所有欲望和理想的美妙的幸福所在。 我就这样向前跑着,心中越来越欢快兴奋,前面的出口离我越来越近,那光亮也越来越剌目,好像一个不断变大的太阳一样。。。 |
好像没什么人看哦。 |
恍惚中,我听到了耳边嗡嗡嗡的谈话声,我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会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右手还向前伸着,不过已经落在了桌子上。肉体好像从一阵愉悦的高潮跌落下来一样有些意犹未尽的不爽。暗自吃惊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我才记起了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缓了绶神,最终才平静下来。 我看到旁边的棣姐仍闭眼保持着手向前伸的模样,想必沉浸在她自己的像我刚才那样的状态中没有出来。我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她。棣姐身子一晃,猛的倒吸一口气,张开了眼睛,一脸的惊慌与茫然。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们四目相对。 |
好一会儿,棣姐的呼吸才平静下来。然后突然就热泪盈眶,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刚才那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搞清楚,尽管我也深受影响,但看样子棣姐所受的影响更深。我坐过去,把棣姐轻轻的揽过来,希望我的肩膀能暂时给她一点安慰与依靠。棣姐的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整个人仍然在止不住的低声抽泣。她手里擦泪的纸巾已经全是水了。 这时坐在我们后面的陈老师走了过来,他坐到棣姐的另一边,轻声劝说和安慰棣姐。他说不要紧的,第一次聆听圣音,很多人都会流下皈依和忏悔的泪水。 |
“怎么样,有什么感受?”陈老师问我。 我心上一惊,什么感受?这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如果说没感受,那刚才发生的一切,怎么解释?如果说有感受,我该如何回答呢,真的是受到了神的召唤与启发?这世上真有神吗?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一时间我内心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对自己解释这一切。不过我还是决定先如实回答陈老师提出的问题。 “刚才听到圣歌的时候,我感到很神圣,很愉快。”我答道。 “这就是神的力量,神已经选择了你。”陈老师用一种认真而又富含深意的眼神望着我。 我有些吃惊的抬眼看他,这次是真的吃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相信这一切。这事或许有什么玄机,可是眼下我不明所以,内心的唯物主义信仰有些动摇。 |
这时棣姐也抬起了头,慢慢地不再哭泣。陈老师就问棣姐,“张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棣姐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是突然感到很悲伤。” “哦,我知道了,”陈老师充满同情的说道,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说他知道了什么。我心里也大概猜到了棣姐悲伤的原因。 “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既然你选择了相信神,神也选择了你,神就会帮助你脱离苦海。”陈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我们的长老是离神更近的圣使,它能帮助你脱离苦海。”说完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向讲坛,跟那个长老低声地交谈起来。间或向我和棣姐这边望一眼,那个长老也随着陈老师的眼神将我们迅速地瞅了一眼,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陈老师就招呼我,叫我上台去,说长老有东西送给我。我犹犹疑疑地来到他们跟前,忐忑而又不知所措的望着这个长老。长老在台上一直昂着头,只是低低眼皮看看我。然后他脸上挤出一丝很不协调的笑容跟我笑笑,顺手从桌子上的一撂书上面取下两本给我,用吩咐和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这里面是神的教诲,你回去认真读一读。”我接过书,迅速看了一眼封面,书名叫《××奧义》。 |
“说说吧,孩子,你刚才闭上眼睛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长老问我。 “我看到了一团黑暗。。。然后光明,和温暖,我听到圣歌一直在耳边回响。” 我断断续续的极力描绘出我刚才的幻视。 “那你感受到什么没有?” “我感受到了神圣,伟大。。。和悲伤。” “这是神的光辉照进你的灵魂的体现,神在引导你。” “神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引导我?” “因为爱,孩子,神是爱着他的子民的,这爱超过人类互相的爱。” “也超过父母对孩子的爱吗?”我立马提出了觉得对他来说是必杀的反驳。 听我这么问,那长老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指尖轻轻的搭在我的头顶。我也没有反抗,这姿势大概是他常对信众做的一种仪式吧。 “那你告诉我父母是什么,你爱你的父母吗?”长老的声音从我头顶幽幽飘来。 这话简直听的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父母是什么?你连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你是人养的吗?废话!我不爱我的父母难道你爱呀!我在心里一连串的骂这个长老,但脸上依然表现得很平静。 |
“爱,”我说。我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你现在想想你的父母,你还爱他们吗?”长老放低了声音问我,但那语气却更加充满了挑衅性。 我就开始在心里想我的爸妈,首先是他们的面貌,然后是我对他们的爱,思念,爱和思念,爱。。。和思。。。哎?好奇怪,我心上一惊,平时只要一想起爸妈就如泉涌般涌来的暖流,此刻却没有从我的心底产生。爸妈的影子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却对他们没有多少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在回忆着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往日的情怀哪去了?我焦急起来,不应该这样啊!我是怎么了?啊,对了,一定是长老手按在我头上的缘故,但这也太奇怪了,以前从没听说过只要别人把手放在你的头上,你就不会想念你的父母这种事。我内心陷入一片慌乱困顿之中,突然想哭,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害怕了。 |
“怎么,有没有感到对你父母的爱?”那长老轻声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不敢回答说没有,这太恐怖了,我不爱我的爸妈,我感受不到我对他们的思念和爱。这简直比我承认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还要难受不能接受。但我也不想说有,我不想撒谎,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我内心非常不屑那种撒谎的低劣行径。或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的面对吧。 我松口气,镇定地回答,“没有。” 那长老把手从我头顶拿开,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得意微笑。然后像看着一个失败的对手一样对我说。“你先回去吧孩子,拿着这两本书回去好好领会一下神的旨意。” 我木然的转身,回到座位,腿上突然失去了力气,摇晃着坐下去,心绪一片空白,浑身虚脱疲软,有种灵魂被抽空了的感觉。 |
棣姐关切的望着我,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告诉她我没事。 后来长老讲了什么我也没听。心里特别乱。他走了后,我和棣姐又坐了会。陈老师跟我们说了好些话,开导了几句,要我们回去先好好参透书里的内容,以后还会有进一步的活动,帮助我和棣姐跟神走的更近。 陈老师将我和棣姐送到阿克图,棣姐换开她车,我俩回到了T城棣姐的家。 一下车,詹台笑嘻嘻的迎过来,拍拍我肩膀问,“没事吧,灵修会开的怎么样,有没有见到上帝?” 我的心里六神无主一点心情都没有,他倒好,嘻嘻哈哈的跟我玩笑。我没心思搭理他,棣姐的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淡淡地说,走吧,咱们先上去。 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们两个还是没有什么情绪。气氛有些沉闷,詹台看到棣姐也是这样,知道事态有些严重,就收敛起他那种嘻戏的表情,认真的问道,“怎么了,咋都不说话呀?”说着把那个间谍手机放在桌子上。“泉泉你看到的我都看到了。听到的我也听到了,没什么特别呀,就是一段优美的音乐吗嘛。”然后他看看棣姐,“棣姐你怎么听了就哭起来了?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被那个长老施了什么魔法,下了什么咒语?”然后他又面向我,“哦,对了,泉儿,我看到他好像把手放在了你头上,他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
我知道必须得给詹台解释一些东西,他在外面没有受到灵修会的影响,思维和心情还是跟平常一样,所以看我们这样很奇怪。 “没什么,他就是简单的用指尖摸着我的头顶,什么也没做。”我很平淡地答道。 “什么也没做?”詹台反问道,“那他问你问题,你的回答怎么那么奇怪,他问你爱不爱你的父母,你竟然说不爱!” 这正是我也感到奇怪的地方,棣姐也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我。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不爱,但当时我心里真的想不起我对父母的爱。”我摇着头有些苦恼地说,“根本产生不了,我试着努力的去想我爸妈,去爱他们,但心里就是爱不起来。” “你是不是被吓懵了。心里一紧张脑子里就啥都想不到了?”詹台问道。 我翻眼珠瞪詹台,心里骂道,你才被吓懵了,我有那么软弱吗?不过嘴上冷静地说道,“没有,我当时心里挺淡定的,听他问那个问题,一下子还挺生气的。心里反倒有一种恨恨的力量。” 可能还是因为他那个问题问的太突然了。有些情感,在不自觉中,或者在一些特定氛围的感染下,我们自然而然的就能产生。但你要在某个特殊的场合突然让它们从你心里产生。可能会有困难。我这么猜测着。 |
“我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詹台说,“没事好好的那个长老为什么要用手摸你的头?我看他不摸你的头,你一定就能想起你对你爸妈的爱。”说着,詹台把手伸过来放在我头顶,“来,我试一下,我摸你,看你能不能想起你爸妈?” 我感到挺羞耻的,脑袋被人摸来摸去,好像个被人玩弄的皮球,但也没有理由抵制詹台的行为,只好任其摆弄。 “咋样?有感觉没有?” “有,” “什么感觉?” “狗爪子搭在头上的感觉。” 棣姐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我顺势把詹台的手从我头顶拔拉开骂道,“爪子拿开,你越摸我越想家了。” |
“哦对了棣姐我还想问你,你咋哭得那么伤心,那音乐真的那么有感染力吗?”气氛轻松之后,詹台问棣姐。 听詹台这么问,也提醒了我想问棣姐的一个问题,“棣姐,你听那段音乐的时候心里感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棣姐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一开始我在一团混沌中,后来我的面前显现出佛祖和菩萨的形象,就像佛教壁画中的那样。。。那种样貌,五彩绚烂,身影高大明亮。我感到它们特别神圣伟大慈悲。耳边一会传来优美的圣乐,一会又夹杂着雄宏悲壮的旋律。我的内心突然就十分悲伤。仿佛几千年来人类所有的悲伤都穿越时空压迫在我身上,可是在这成千上亿吨的悲伤之中,又能感觉到佛祖的慈悲和力量仿佛能感化和抵消这些悲伤。。。我看到了站在佛祖面前的我。佛祖的身影是那么高大雄伟,庄严明亮,煜煜生辉,仿佛占据了整个的空间,而我则像一截小黑影一样站在佛祖前面。我背后的黑暗阴影开始侵蚀我的身影,我就要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连佛祖的神圣光辉也拯救不了我。我伤心难过的无以复加,觉得只有死亡,甚至连灵魂也消失了,我才能够摆脱这种悲伤痛苦。” |
詹台越听越显得认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连问,“就你闭眼那一会,你就感到了这么多?” “是,” 我也是听得非常惊奇,忙附和着说,“我在听音乐闭上眼睛的时候也陷入了相似的幻觉中,不过我梦到的情况跟棣姐梦到的有些不一样。”然后我就把我梦到的讲了一遍。 “还真是奇怪,我在外面听着这些音乐的时候,怎么没有产生过这么奇怪的幻想?”詹台反问我和棣姐。我俩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这事我看向上级汇报比较好。我们三个在这里瞎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这种灵异事件上头有专门的部门收集和破解其中的奥秘。”詹台建议道。 “有吗,不会是中央十台吧?”我问。 “比那个神秘。” “我怎么没听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詹台鄙夷道,“怎么,国家组建一个部门难道还要向你汇报?” “去,我又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平时国家和政府这些存在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很正规很严肃,不会去搭理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想到会真有这样的部门。” “那是你还比较单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 “切,好像你知道似的。” |
我跟着詹台去见领导,并向领导汇报了我们这几天的行动和所见所闻,我们没告诉他张姨脑子里出现声音的事,只着重讲了参加灵修会的事。领导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僵硬。听完詹台的汇报,那领导面向詹台,从他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冲着詹台就开始猛烈开炮。 “这么危险的行动,你怎么不上报组织,反而把你的保护对象送去狼窝虎口?”说着瞥我一眼,“你的警惕心哪去了?你在部队受到的教导哪去了?都忘了吗?” 詹台立刻站起,立着受训,我也惊慌地跟着站了起来。 “还有,你的私自行动将会对我们的整体部署产生多大的危害你知道吗?有可能会打破我们原有的计划,打草惊蛇,让敌人产生警觉心,从而让我们的行动失败!。。。” 领导把詹台劈头盖脸一顿教训。顺带我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热,羞射不已。这几天的私自行动,我是积极的主谋之一。 领导骂完了,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望着别处喘粗气。 |
詹台瞅了一眼领导,艰难的张口分辩道,“我们的计划很隐秘,那个陈老师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意图。” “隐秘个屁!”领导再次开炮轰詹台,“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发现你们的意图。难道人家发现了还会告诉你?。。。如果对方是将计就计呢?在没有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之前就擅自行动,你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危险吗?我们部队前几次失败的教训想必你也知道了,还这么鲁莽行事,还有没有脑子!” 听领导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害怕起来,是啊,对方可是挫败了好几次特种兵抓捕行动的邪教组织呀,事实证明其实力不容小觑。或许一开始我和詹台就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 我和詹台都低着头,真的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领导喝了一口水,语气缓和了下来,又给我们讲了许多大道理。最后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两个先回宿舍,没有命令,不得离开。我跟上头汇报一下情况,看看你们的行动有没有向对方暴露什么。还有,把那套设备交上来。 |
我和詹台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领导办公室。没想到一下楼这家伙脸上就笑嘻嘻的了,好像受到的不是领导的批评而是夸赞似的。 “这下可咋办,我们被禁足了,计划要泡汤了。”我说。 “那也不见得,”詹台想了想,“反正上面有大计划,跟我们的目的一样,不让我们去查也好,我们安心等结果就行。” “你知道计划什么时候行动吗?” “原本我被调过去的时候,说是就在本周内,估计就在这一两天吧。” 回到宿舍我们立刻给棣姐打电话,告诉了她我们被处分以及禁足的事。叮嘱她不要擅自行动,等几天就会有结果啦。 |
我俩在沙发上躺了躺。詹台正提议去体能室练器械,领导来电话了,叫詹台以一级战备速度赶到他那,并叫我们给棣姐打电话让她也赶快来部队。领导说上面有指示,需要我们几个人提供情报。詹台也不敢具体问太多,我俩急匆匆上个厕所,只得硬着头皮再进领导办公室。 领导说他把我们俩汇报的事汇报给了上级,上级高度重视,说我们提供的讯息很重要。刚才来电话,要我们去一趟省城,配合上头的调查。 我俩听了都十分吃惊,以为正像领导之前所言,我俩的行动捅下了什么大娄子。 领导说时间紧迫,叫我们就坐部队的直升飞机赶过去。我一听要坐直升飞机,第一时间激动的了不得,别说坐了,我都没近距离见过直升飞机呢。但是时间赶得这么急,又让我心里忐忑不安。 不一会,棣姐匆匆赶到,没多说几句,领导就催着我们出发。 我们三个人都懵懵的,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给部队的计划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更不知道这次叫我们去要做什么。肯定不会是请吃饭受表扬。我心里琢磨着。 随着直升机的隆隆声响起,我看到窗外的景色在下降。初次体会到坐直升机的那种激动心情盖过了别的情绪。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不时扒着窗户看外面,一个劲的傻笑,欣喜之情无法自持。詹台倒是坐在对面很镇定,嘴斜眼斜地用一种迷之笑容观赏着我的表演。 |
直升机大概飞了十多分钟。停止前进悬停着向下降落。我感到非常奇怪,不是说去省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詹台也一脸不解地向外面张望。原来我们降落在了T城机场。来接我们的人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架大飞机说,时间很紧迫,直升机飞的慢,部队正好有一架运输机要过去。我们正好搭个便车。 天呐!这是多大的阵仗啊。事态有这么严重吗?为了接我们三个人居然按排了一架这么大的运输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我都有些恍惚起来。 我问詹台,“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规格这待遇,事情变大发了,会不会把我们抓去坐牢啊?” 詹台一边走一边回答,“是啊,就是来抓你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就两腿发软,但看到他脸上的那种笑,我就知道他是在逗我。这狗日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吓唬我,抓我还不会连你也一块抓。 |
我也不知道这架运输机是什么型号,它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机头下面有个大大的玻璃框架鼓包,显得很不协调,像鼓着气的蛤蟆一样。 我们一行四人登上了这架运输机。嚯!里面真够宽敞的,四壁布满管道和一些设备,像是些机械内脏。整个货仓里只坐了我们四个人,又带劲,又让人紧张不安。我一紧张就感到有些小便失禁,膀胱胀胀的想拉尿,可是原本没有尿意呀,我在准备见领导之前刚上完厕所。 我们去做什么?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疑惑。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我们三个人去参加灵修会的缘故。我们暴露了什么?没影响到部队的什么行动吧?我跟詹台棣姐眉来眼去,小声嘀咕着。 “八成是跟你们听音乐心里产生怪异反应有关。”詹台分析道。 他这一说到是点醒了我。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
飞机大概飞了一个多小时,降落在了省城机场。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找厕所。飞机上憋了一个小时可把我憋坏了。拉尿时,果然也拉了很多。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尿了。拉完尿那叫个舒爽,心情上这一路的担扰居然没有了。好像憋尿的折磨都熬过来了,难道还会怕其他的刑罚吗。 紧接着我们坐上了一辆商务车,那人说要把我们带去省医科大学。 “医科大学?这又是什么鬼?”我失声问道。 那人笑笑说,“听说那里有个什么神经学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去检查你是不是得了神经病。”詹台哈哈笑着说。 “你才得了神经病!”我顺手给他一个后心锤,并使劲剜一眼,这狗日的说我得了神经病不就连棣姐也一起骂了吗? 不过仔细一想,詹台说的也不全是混话。我们的奇遇说到底还是发生在精神世界的现象。 |
到了省医科大学,我们直接驱车驶入校门,在医科大附属医院门前停了下来。门阶上已经有一个穿军装的人在等着我们。一番简短的交接之后,那人把我们带到了。。。没错,就是神经科! 我们上楼进到一间科研室,里面已经等着两个白大褂。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知道了一位是神经科的李教授,一位是心理学专家白教授。军人说上级知道了我们的经历后,认为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跟第二天要采取的行动有密切的关系。兹事体大,不敢马虎,所以快马加鞭将我们紧急召唤了过来,同时也调派了学校的两位专家来协助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来不是要把我抓去坐牢了。 |
事不宜迟,那两位专家让我和棣姐把参加灵修会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我们不是拍了视频吗。就说我们原本拍了视频,但手机被领导收走了。 跟我们一起来的军人笑着说这个好办我让他把视频传过来。 到底是军人的办事效率,没过五分钟我们这边就看到了视频。 视频播放时,我让镜头停在手搭在头顶上的那段,把我产生幻想的经过一五一十详述了一遍,我尽量没有漏掉任何细节。棣姐也把她讲过的又讲了一遍。然后视频播放到长老把手搭在我头顶的那里。我着重讲了当时的神奇经历。 我讲得很认真,两位教授听的也很认真。听完我们的讲述,那神经科李教授略作思考,和白专家交换一下眼神,点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病症所在。 |
“你们去之前有没有吃他们提供的什么食品水果或者喝他们提供的饮料?”李教授问。 “没有,”我和棣姐都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在屋子里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比如说香味啊,刺鼻的某种不寻常的味道?” “有,供桌上有为菩萨点的香,但闻起来跟普通寺庙里的香没有什么区别。” “这说不定,如果他们在香料里面添加了致幻剂,人闻了就会产生幻觉。”白教授说。 这可倒新鲜!我听了心里想,致幻剂又是什么鬼? “不过根据。。。泉泉的描述,你们这种情况不是临床上的典型表现。”白教授说。 “对,仅仅通过致幻剂和音乐还达不到这样强烈的效果,”李教授接过白教授的话头说,“但是,如果配合。。。”说着和白教授交换一下眼神,然后都点点头。 他们这两个,一个是神经学教授,一个是心理学专家,他们之间好像都不用语言交流,只靠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旁边的我们不明白啊!看着他们干着急。到底明白了什么你们说出来啊! |
“你觉得那个长老把手放在你头上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李教授转而问我。 “也没有吧,跟平常人摸你的头一样的感觉。” “你再跟我们详细描述一下你在现场对那个长老有什么直观上的认识,他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很奇怪的地方?”白教授问。 我立刻就联想到了他戴的那顶天线宝宝帽子。“他戴的那顶帽子我觉得很奇怪。” 听到这里,李教授和白教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我点了点头,好像也要让我明白什么。可我不明白啊! |
“看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顶帽子上,”李教授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只不过没有见到实物,我们还不能一下子肯定这个推断。” “那顶帽子有什么玄机吗?”我忍不住问道,“如果按你们的推断,它应该是一件什么高科技?” 李教授笑着对我们说,“没什么神秘的,我们在神经科实验室里就经常跟学生们做这种实验。那位长老戴的帽子是一种特殊的头盔,能够制造出受控制的微弱磁场,这种磁场会影响你的脑波,进而影响你的情绪。它的工作原理是。。。”李教授身子稍稍动了动说道,“以微弱的电流刺激大脑的右颞叶,也就是这里,”说着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这个时候,人就会产生灵魂出窍的感觉,比如仙乐飘飘,幻象逼真,回忆一生等类似感觉。” “临床上右颞叶癫痫病患者也会表现出这种过度虔诚的症状。”白教授接过说,“还有飞行员在空中机动过载,造成向右颞叶流动的血液严重不足时,也会产生类似的情形。” “对,他让你们互相触摸脑袋,是把身体当做导线,传递特定电流刺激你们头顶右颞叶的地方。。。当然旋律悠扬而神圣的音乐,会帮助你们更快的进入这种状态。” 李教授说完停了下来,而我们个个听得呆呆的,还在等着他继续说。 |
这时白教授接着说,“这头盔应该还能阻止大脑的某些化学反应,阻止人类产生某种情感。” 我听了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话信息量很大!就迫不及待的央求白教授,“怎么可能啊,这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帽子,白教授你给我们讲讲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教授微微一笑说,“我们的大脑里每天都在发生着上千种的化学反应,合成上千种的化学物质,正是这些物质支持我们产生所有的思想和情绪。一旦大脑的相应区域受到特定微弱电流的刺激,就会影响这些化学反应,使其不会发生,进而影响我们正常的情感情绪。我想那个长老的帽子应该就是这样一种设备。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没有研究过实物,我们也说不准。” “错不了错不了一定就是这样的!”我肯定地说。听了李白两教授的解释,我豁然开朗。心中的迷信感觉荡然无存,内心又回归坚定的唯物主义立场。 |
“好,我马上把这个结果上报组织,”军人说。然后分别谢谢了我们五个人。这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军人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上面安排我们在学校住一晚上,第二天再送我们回去。 这时已经九点多了,我建议我们三个去校园里走走。棣姐说她累了不想岀去逛,想休息。我和詹台就没有勉强她,嘱咐她好好休息,只我们俩出去了。 走在校园的夜色中,身边路过的都是同龄人,令我感慨加羡慕,真想上大学。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进了一栋教学楼。一进去,就感觉里面的空气跟外面不一样。有一种雅致的书香冷气沁人心脾,高贵安静的知识氛围安人心神,令人心生崇念。 |
我们上到三楼,一边晃过走廊一边隔着门玻璃察看教室里面的情形。有一间大教室里人较少,我忍不住想进去坐坐,拉着詹台想进去,他两手插裤兜里站着不动,“进去干啥呀,我们又不是这里的学生。” “感受一下里面的气氛呀,”我说,“来都来了,别默唧。”就硬把他拽了进去,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发出的巨响引得同学们转头看我俩。我脸大红,慌里慌张的坐在了倒数第三排的位子上。手里没书感到有些尴尬,就赶紧拿出手机撑门面。 教室里有几个同学在看书复习,有些把书丢在一边拿着手机玩,还有两对情侣依在一起低头看手机。教室里各个角落时不时传来说话聊天的声音。我的心情其实有些激动,觉得新鲜,好玩。同时也感到一阵空落,毕竟这不是我的大学。我要是也能上大学该多好。转头看詹台,他悠闲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你说那长老怎么会有那么高级的帽子?”我悄声问詹台,坐了会,思绪又被这些天发生的事勾引去了。 “我不知道。”他干脆地回答,声音有点大,吓我一跳,真是个莽夫!周围人一静,所幸没有转头看过来。 过了一会我又问,“将来他们会不会发明出隔空就能发射那种微弱电流的帽子,远距离就能操控人类?” 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有可能吧。” “那该咋办呀,人人都被邪教控制了。”我压声焦虑问。 他蔑视地瞥我一眼,不回答。我看他在刷她前前。。。任女友?的照片。 “詹台,你想不想上大学?”过了会我问他。 他前倾趴在桌子上,“想。” “想上什么大学?”我立刻来了兴致。 他待了会,嘴里冒出几个字,“想上哪就上哪呗。” 呵,你以为你是谁,想上哪就上哪。不过看他样子好像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 “詹台你退伍了回家准备干什么工作?”我突然又记起了这个话题。 “能干点啥干啥。”他只管划拉着他的手机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你和你女朋友复合了?”我凑过去问。 他给我白眼。。。 |
我原本是借着教室里的噪音掩护跟詹台聊天的,但别人的声音时有时无,总感觉每当我们一说话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吓得我赶紧收声,不好意思跟詹台多说。总觉得我俩是混进这间教室的异类,难道我们的穿着和气质不像学子?可能是因为我的相貌比较“出众”的缘故吧,我手上又没有书做掩护,越坐越觉得尴尬。 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我俩悄无声息的溜出教室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厅,松一口气,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学楼。 |
不知不觉逛到了医学院的一个门口,外面好热闹,是条小吃街。一路分开两溜食摊,灯火辉煌,冒着热气香味,让人馋涎欲滴。街窄人多,往来拥挤熙攘,我和詹台走进去,看着啥东西都想吃,所以我的选择尴尬症又犯了,不知道选哪家好。我们俩个走走停停,左顾右盼。引得两边的店主不住的朝我们吆喝。詹台站在一家烧烤摊前没管我就开始选东西,我拽拽他低声说, “烧烤食品不健康,晚上就别吃了。” 詹台用眼光指一指碳火说,“现在烧烤用的都是无烟碳,没毒。” “也不行,你看那个油掉在碳上直冒黑烟,这毒才大。烧烤吃了还容易上火,算了,走吧。”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僵持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得听我的。他只好放下烧烤继续跟我往前晃荡。跟我出来吃宵夜,吃什么当然得由我选择,要不然我也不会跟谁出来吃宵夜。 |
这里的小吃真是五花八门,但多半以肉类为主,有烤肉,抓饭,凉拌羊杂,囊,酸奶粽子,肚包肉,面肺子,羊头肉。。。我能记住的大概就这么多。一整扇的羊排羊腿就挂在那里,一眼看去好像到了屠宰厂,挺瘆人的,一股腥味。想吃现割现烤,那肉串老大了,让人产生一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粗旷豪迈感。走了半路,总感觉还是烤肉的摊子多一点。 “这个好。”詹台停在一个摊位前面对我说,指给我看一个胖墩墩的铁皮桶,样子很像是我们老家烤红薯的炉子。 “这种馕坑烤的肉没有烟,是烘熟的,味道相当不错。”说着还没等我发表意见,他就径直走进去找位子坐下了。我也只得跟过去坐下。 |
点好东西,詹台问我还想要别的吗?我说我想尝尝这里的酸奶。詹台跟老板招呼几句就陪我一起去买酸奶。我以前只喝过超市里卖的包装好的酸奶。而这的酸奶都是装一个大桶里面,一勺一勺往外舀,用那种装豆浆的一次性塑料杯装起来,上面撒一层果仁,十块钱一杯。 我问詹台,“要不要,给你也买一杯?” “你喝你的,我待会有饮料喝。”他很嫌弃我的酸奶。我想他会有什么饮料喝呢? 回转的路上詹台又给我买了一些其它的吃食,看上去都挺好吃的。 |
回去坐下后,老板用大铁钳从那个炉子里把烤肉夹出来,端到我们桌上。一见到肉,詹台的笑容就来了,抬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对我说,“请吧,尽管吃别客气,我请客。”然后冲老板喊,“老板,来两瓶卡瓦斯。” 卡瓦斯?什么是卡瓦斯,我心里疑惑,那老板用生疏的普通话说,“老板你自己拿,想喝几瓶拿几瓶。” 詹台就起身从身后的冰箱里拎过两支玻璃瓶。想必这就是他说的饮料了。 “来不来喝一瓶?”詹台把其中一瓶起开盖子放在我面前。我咕哝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呀?” “饮料,××特产的饮料,好喝得很。”他介绍道。看他一脸不正经的笑,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不过心里来气,什么破东西,大不了就是一种酒呗,还跟我整这幺蛾子。 我面不改色,倒上一杯,喝下半口,果然是啤酒,詹台一脸看我喝农药的表情看我喝完这种卡瓦斯,“关心”地问我,“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我点点头淡定的说,“有点苦,不过还行。” 詹台一拍桌子说,“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吃肉吃肉,”说着抓起一大块肉先往自己嘴里塞。 |
耽搁了这么久,医院终于要为我正式治疗了。并把我和几个病友安排到了新病房。新病房在马路对面新建成的一个院区里。建筑不多也不高大,倒是精巧雅致的一个去处。隔开了大部分的病人,院区和楼层里都很安静。 前天搬进去的时候,我见到了几个和自己一样病情的病友,一个是短头发的男孩子,面色有些阴郁,他显得对新病房和新病友不感兴趣,并不抬头看人,我也就没和他打招呼。 一位是由家长陪着过来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头发,腮上带着些婴儿肥,鹅蛋脸儿,眼睛不大像两条小鱼。她一直有她家人陪着,我没有和她单独碰过面,也没和她说话。 最后一个最奇怪。。。其实不奇怪,黑头发黑眼晴,正常人,跟我们三个不一样。我就奇怪,他又不得和我们一样的病,怎么也和我们住进了新病房?或许他得的是其它的疑难杂症吧,我猜测着。 这个黑发男生很特别,光是说说大家可能不信。就是他长得非常英俊,我词穷竟然形容不出。就是那种剑眉星目,鼻梁秀挺,弧度优美,脸颊瘦俊,下巴尖俏。嘴唇丰润,韶华年少。 那时候正是早晨,走廊里有一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一瞥间我发现他脸上反射着金色亮光,暗吃一惊,现实中竟真会遇到这样英俊的人!我和詹台加起来也不及他帅。不过走路头仰着,眼神倨傲视人无物。他和前面那个男孩子一样,是独自一人住进来的,没有亲友陪同。 |
我身边有詹台陪同,他和我待了一上午。到中午时新医院也就一共住进了我们四个病人。这么大一栋楼,难道就住我们四个?不知道其他楼层还有没有人。 安定后,詹台在我病房里坐了一会也觉得挺无聊的。就建议我去跟新病友打声招呼。我一鼓嘴巴,不去。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找我,我才不会腆着脸去找别人。詹台斜眼睨我,“你一个人不闷吗?” “闷了我会看小说。。。玩游戏。” “你住进院,外边的事就得停下来,再说上面也禁止我们私自行动了。。。你这阵只管安心看病,听到没?” 我没应他,但我知道他说的没错。 “我有空就过来看你,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叫我。” “嗯。。。”我低应一声,知道詹台不能天天陪着我了,心上有些失落,但他部队上还有其他的事,我不能老缠着他。还有棣姐,她也不能来看我了。这个新院区有规定,每个病人只能选一个监护人进出,其余一概不得擅入。我想了想选了詹台当监护人。不过有事我可以申请外出的。 |
我身边有詹台陪同,他和我待了一上午。到中午时新医院也就一共住进了我们四个病人。这么大一栋楼,难道就住我们四个?不知道其他楼层还有没有人。 安定后,詹台在我病房里坐了一会也觉得挺无聊的。就建议我去跟新病友打声招呼。我一鼓嘴巴,不去。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找我,我才不会腆着脸去找别人。詹台斜眼睨我,“你一个人不闷吗?” “闷了我会看小说。。。玩游戏。” “你住进院,外边的事就得停下来,再说上面也禁止我们私自行动了。。。你这阵只管安心看病,听到没?” 我没应他,但我知道他说的没错。 “我有空就过来看你,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叫我。” “嗯。。。”我低应一声,知道詹台不能天天陪着我了,心上有些失落,但他部队上还有其他的事,我不能老缠着他。还有棣姐,她也不能来看我了。这个新院区有规定,每个病人只能选一个监护人进出,其余一概不得擅入。我想了想选了詹台当监护人。不过有事我可以申请外出的。 |
詹台走了,下午我一个人躺床上看了会小说,迷糊到天黑。晚饭后护士推着小车进来了,她只给我吃一种胶囊,边解释说第一个疗程就这样。这胶囊里面含有嗜睡成分,我吃了后乖乖睡一晚上就好。这未免也太简单了,跟我以前的经历都不一样。我问这样有效果吗?护士答那得等疗程结束后才知道答案。她叫我安心吃药,配合医院的治疗,不要有别的心思。 这药非常有效,尽管我白天睡了很多,但吃了那颗胶囊后,很快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亮,我大脑空空浑然忘记一切,没记得自已在T城看病,也没疑惑自己怎么不在家里。有种近期记忆全部消失的感觉,被窝很舒服很暖和,我蜷缩身子,居然又睡过去了。 等第二次睁眼,天已大亮,睡意全消。我赶紧起来洗脸刷牙吃早餐。一路上心里有一种冲动,我要找那几个病友认识认识,要不然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我内心变得没有昨天那么冷漠了。 真是奇怪,詹台一不在,我的心境就能改变许多。 |
或许也是因为我对那两个跟自己一样病情的孩子抱有好奇心与好感吧。觉得他们莫名亲切,长久以来,终于碰到了和自己一样五官特征的人,我很想知道他们过去是怎么生活的。 正这么打算着,我瞥见楼下后方的小操场上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哎?怎么回事,是其他病号吗?我从窗帘缝隙偷偷往外瞅,发现轮椅上坐的就是昨天见过的脸色阴郁的那个男孩子,不过表情木然不动,身体好像也动不了,那样子就像个瘫痪的病人。 奇怪呀!昨天还见他好好的,难道昨天一天他身上就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吗?我看到有两个护士正服侍着他,帮他抬胳膊,让他摸花圃里的树枝。过了一会又试图扶他站起来。而那个男孩子则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身体不能自理。 |
天呐!我会不会也这样?我可怕地想。或许我们得这种病的人最终都会像他那样,命不久矣。一阵恐惧绝望在我心底蔓延开来。刚才我还精力充沛的跑上楼的。或许我不会像他那样。但谁能肯定呢,那个男孩子昨天不也健健康康的吗?我内心烦乱无主,不知道找谁诉说苦闷?昨天本来决定和詹台暂时隔离一段时间的。我得学会自立和勇敢,不能老麻烦他。但是现在我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依靠身影就是他。 我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语气在微信上跟詹台诉说了眼前的一切。也没有透露自己很害怕很无助。詹台问我是不是看错了,是其他的病友。我说没有看错就是他。过了会詹台问我身体有什么反应?我说我跟昨天一样,活蹦乱跳的。詹台让我不要多想,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既然活蹦乱跳的,就应该不会像他那样。最后詹台叮嘱我叫我照顾好自己,多观察几天情况再说。我也就只能这样了。 |
后来那个男孩子被推回了病房,我感到怕怕的没有去找他。那个女孩子的爸爸又来了,中午时带她出去了,直到下午晚餐前才回来。至于那个很帅的男生,我一天都没见到他。 昨晚吃过那种胶囊后也是美美的睡了一晚,不过今早我醒的早些。吃过早餐后,我有意无意的就注意着窗外,想看看头天的那个男孩子还会不会坐着轮椅下去。或者是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下去了。 十点多的时候,我出去上厕所。在走廊碰到一个人,吓我一跳,正是那个面色阴郁,昨天还坐在轮椅上寸步难移的男生! |
我惊悚的向后一缩,他微瞪我一眼走过我身旁。那一刻我心脏骤停了一下。赶快回到病房,连连自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昨天那样子,今天怎么又这样子?想起昨天他坐在轮椅上肢体僵硬的样子,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有他那表情,昨天和今天也截然不一。一个死木,一个活泛,这事情真是怪到让我怀疑人生。 我就赶快给詹台微信,告诉他这一惊天发现。他半天才回我,“是不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回复他。也来不及责怪他怀疑我了。 过了一会他回我,“你可以找医生问问情况。” 我就踌躇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去问。我虽然在这家医院看病,但跟医生的关系并不好,之前并没有主动套过近乎,此时去问恐怕太唐突了。我就决定晚上问护士姐姐。 |
这一天,我就时刻听着走廊上的动静,感到是那个男孩子出来了,就偷偷从门缝里确认下是不是他,看他的步态是不是正常。后来我一想,他可能是对那种胶囊过敏,所以导致身体不适。我记得之前医院老是抽血测试。想必测试的就是适药性吧。而这个男孩子对药物有些不适应,不像我一样。嗯,或许情况就是这样。我这么琢磨着。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不感到有多么惊奇了。生病的人嘛,啥情况都有。但一想起他昨天脸上那种木然僵硬的表情,又觉得跟今天不是同一个人。 哎!我一时又凌乱了。 |
夭寿啦夭寿啦!T城母鸡下蛋公鸡打鸣啦! 好像这个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个短发男孩子他头天坐着轮椅,结果第二天就能生活自理啦。第三天他又坐回轮椅啦。第四天又又能健步如飞啦。一大早护士就陪着他跑步呢。我在楼上从窗户观察着这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前天晚上本来打算问护士的,但那个护士把药和开水往我桌子上一掼,眼睛都不瞅我一下,就拿出手机在边上划拉,虽然嘴鼻被口罩捂着,但我可以感觉到,她是拉着一张臭脸的。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护士每天监督我吃完药才会离开,而我每次都很磨蹭,她有些不开心,所以也不给我好脸色,用行动证明她的不耐烦。看她这态度,我要问她的话也就和胶囊一起被我咽进了肚子里。 |
那男孩得的病不跟我一样吗?吃的药不跟我一样吗?还是说他适药性就这样,一天吃了就瘫痪,一天不吃就正常?是不是医生对他采取的疗法跟我的不一样,是另一种途径的尝试?再不就是他那病房里住着两个人,一对双胞胎,一个健康,一个瘫痪?不对呀,若如此,他们也可以两个一起到楼下呀。 最令我疑惑的是,隔天的他神态差异明显,一个面部僵硬没有表情,一个跑完步喘气说话都是常人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我脑袋里胡乱猜测着,但是没个准。 |
中午詹台来看我,我迫不及待的给他汇报这一切。给他看这几天我在窗口偷拍到的视频。这下连他也郁闷了。 “你咋不去问下那个男生,他是啥情况?”詹台平淡地建议道。 “他根本不理我。。。走过都不搭理,我才懒得去找他。” “看他这样子,好像是有点自闭。”詹台眯眼咂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情况,他才躲着别人。” “有可能吧。”我不确定地说。 “咋不去问下医生?” “医生?。。。”为了掩饰我人际交往能力差的窘况,我就赶紧编了个理由搪塞,“你想,问医生有意义吗?如果这事真有什么古怪,医生想隐瞒什么,他当然不会告诉你真相,而是编个理由给你,你问了不等于白问是不是?如果没有什么古怪,那我们也就没有问的必要了是不是?所以,要想弄明白这一切,还得我们暗中调查才行。” |
“呵呵,你怎么这么爱调查?在外头你调查××神教,住到医院里你又调查医院,是不是动画片柯南看多了?” “事有蹊跷,我当然想要弄个明白啦。要不然住在这里心里怎么踏实?”我翻个白眼说。 “那你的情况怎么样,吃了那药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詹台转而关心我。 “我很好啊,吃的香,睡得香。” “那你就别瞎操心别人啦。” “我又不是木头人,放着这么奇怪的事情不闻不问。。。唉你看看我这。” 我突然记起这几天我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小变化。 “看什么呀?”詹台凑过来看我指给他的地方。 “这这,有没有脱皮?”我指的是脸颊鼻翼处。 “啍!”詹台瞪我一眼,坐回去。不屑说,“我当是什么大事,你那是天气干噪干的脱皮了。T城这地方气候就是干燥些,你还没适应过来。” “啊?我感到脸上痒痒的。” “痒?我给你买点油擦擦。” 擦你妹!“我皮肤对那些东西过敏。” “那就平时多喝水。” 。。。 |
“其他的人呢,他们情况怎么样?”詹台问。 “他们好像都挺正常的,跟我一样。。。那个女孩子好幸福,每天都有她的家长来陪,还常常带出去晚上才回来。” “你也叫你爸妈来陪呀。”詹台试探的口气建议道。 “不,我不要麻烦他们。。。他们身体也不好,再说我家里的钱不多。” 只有我的心才明白我是多么希望爸妈在身边。但我这个人又嘴硬,喜欢倔强到底,既然一开始说过不让爸妈来陪,那就会一直坚持下去。我没有告诉爸妈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打电话时都编些好故事给他们听,让他们安心。这样做我觉得心里很满意。爱他们就是不拖累他们,心疼他们。 詹台望着我无可如何地点点头。 |
“还有一个,就黑头发的那个,记得吗?行踪真的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几天基本上没见他几面。”顿了会我说道。 詹台驻目凝思一下,像是在回忆我说的那个男的的相貌。 “他平时不待在病房吗?”詹台问。 “不在,我很少见他在走廊出现。上一次,就前天,我下楼时碰到他,他穿着运动裤和背心满头大汗的跑上来,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 “可能人家刚跑完步。” “去哪跑啊?” “院子里啊。” “没有啊,我一直盯着院子里呢。” “人家可能是从外面跑回来的。” “也不可能,我都没听到滴滴响。你知道我们这的门禁挺严的,闲杂人等进不来,有人进出的话门会响两声,声音挺大的。” 詹台转转眼珠想会说:“人家可能是在你见不到的哪个地方做了一会运动,想要出身汗还不容易,到处是健身房。” 我想想也是,像詹台这样经常锻炼的人,脚下有一尺之地他们就能练的风生水起,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原地深蹲,鸭子步,名堂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他平时在哪,人没有出大门,病房里也不见人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我说道。 “这楼这么大,房间这么多,”詹台扫视着房间说,“人家在其他楼层有另一间房间住也说不定。” “不可能,其他楼层的铁门都锁着呐,我早侦查过了。” “你都侦察过了?呵呵,你还真喜欢侦查,病好出院了来我们部队当侦查兵好不好?”詹台笑着建议。 “那还不把我练死。你们那训练强度我是吃不消。” |
“那他晚上在病房吗?白天不知躲哪去了,晚上应该回来睡觉的吧?” “这才叫奇怪嘛,晚上更不见他人影。。。”我秘密地说道,“我这两天故意把吃药时间拖得晚一些,就是想看看他回不回病房,结果一直不见他人影还把护士给得罪了。” “呵呵,你怎么把护士给得罪了?敢把护士得罪,你不怕她给你打针的时候多扎几下吗?”詹台笑问。 “我这病又不用打针!”我瞪他一眼说,“那护士每天让我早早就吃药,我就找个理由说,等下等下胃不舒服啦,不想早睡想看会书啦,结果她不开心了。” 詹台听了也笑起来。然后说,“这么想了解人家,等下次出现了,你就去找他呀?” “我。。。我又跟他不熟。” “认识了不就熟了吗?到时候有啥疑问一问便知,何必在这里整天疑神疑鬼的。” “我。。。我就是放不下这颗悬着的心嘛。你不在这住,你当然不上心啦!” “呵呵,我看别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专心治好自己的病先。”詹台笑着说。 时间还早,詹台就陪着我玩了会游戏才回去。 |
詹台走了之后,我的心上活动起来,要不我就主动接近接近他们?这个其实不难,关键是我太要面子,为人清高的很。这样下去未必是个聪明的处世法则。人有时候也得主动一点,别想着万事都让别人来迁就你,围着你转。 诚所谓心动不如行动!那个早晨在楼下锻炼的男孩子,现在应该在房间。今天他没坐轮椅,应该全天都是健康的。 我轻轻敲敲他的门。 “请进,”听到一声不甚热情的欢迎。 脸上挂着能摆出的最灿烂的笑容,我先把头伸进门去,看到那个男孩子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向我。我额上一黑,感到有冷汗渗出,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维持住笑容挤进门去。 |
“你好,。。。没打扰到你吧?” 他好像是摇了下头。 我轻轻关上门,走到窗前桌子旁边,打量下房间,和我的一样。 “一个人待着挺无聊的。哈哈。”我讪讪地笑笑,又半说半问,“这楼上好像只住了我们四个人?” “好像是吧。” “我叫罗泉泉,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微微一怔,低声的说,“我叫小雪。” 小雪?这好像是女孩名字。我刚要笑但又赶紧忍住了。 “唉你什么时候来T城看病的?”我没话找话。 “我一直住在这里。”男孩说。 “啊你不回家吗?你住在。。。医院吗?”我惊讶问。 男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把头转向窗户,避开我的目光。 我意识到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有点尴尬。 “你玩手游吗,你一般都玩什么游戏?”我赶紧另找了一个话题。 “我没手机,”他冷冷地说。 啊,这可真是把我逼死了,我可是遇到了一座社交界的冰山。 |
“那我送你一个吧。”慌乱中说出这句话,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略显讶异的看向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 我心里算计着一部廉价手机需要多少钱,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展示给他说,“有了手机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 我看到他枕头边放着一本书,就顺势找话题,“你喜欢看书呀?”同时看到书名叫做《人类神秘现象全记录》。突然想到,住院看这种书才对嘛。又吸引人又解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买这些书看? “你看完了没有?”我问。 “没有,只看了一点。” “嗯,你看完借给我看看,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嗯。” |
“哎你喜欢看动漫吗?” 小雪不经意的扫一眼我手中的手机说,“喜欢。” “喜欢哪部动漫?” “。。。海贼王。” “这我也喜欢,你看到第几集啦,最新一集看了没有?” “我才看到前面三百多集。” “那没关系,你可以用我的手机看。” 我就翻到他要看的那几集,把手机支在桌子上,陪着他一起看。 窗外阳光很亮,我们把窗帘拉上了。有路飞活跃气氛,我们就一边看手机一边讨论剧情。我笑的很肆意,最后小雪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看完一集,小雪把手机还给我。我问不看了吗?他说你不玩别的吗?我说不玩。他犹豫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你都看过了,不用陪着我浪费时间。我赶忙说,不浪费,我看过也早就忘了呀,现在再看一遍觉得挺有趣的。 嗯,那以后吧,小雪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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