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玉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沉闷，对眼前的热闹场面兴味索然。当台上的苏市长热情洋溢地致辞时，她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复杂了，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她想了，别看台上的苏市长衣冠楚楚，装得跟好人一样，背地里却不知干着什么勾当。刘松年、胡允初和吴长安这些人，人前哪一个不是正人君子，可背地里呢，个个都有一肚子坏水，干尽了男盗女娼之事。刘宁知道李玉在想什么，便一个劲地说这个好看，那个漂亮，借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过了元旦的第二天下午，李玉正在翻看材料，就听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刘松年办公室的号码，李玉便猜测是万书记。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厂子第一次来电话，李玉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流下来。但她的伤感瞬间被怨恨所代替，又琢磨起了万书记要说什么，如何应付。虽然她早有思想准备，但此时此刻仍感到紧张，担心还让她去郊区分厂。
等李玉接起了电话，果然是万书记。万书记的态度非常好，和蔼可亲地对李玉说：“哎呀！是李玉吧，都一个多月了，你也没上班，我一直惦记着，明天想去看看你。调整工作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厂里没有其他意思。要是没有什么事，过几天你就上班吧，别总呆在家里，当心憋坏了身体……”
见万书记言语含混，没说让自己回总厂还是去郊区，李玉便知道刘松年态度依旧，于是说：“万书记，不是我不上班，而是没法上。干得好好的，却不明不白地让我去郊区分厂，这一点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服从。刘松年这么做，就是为了改制时搂钱方便。其实我没影响他搂钱，他也没少搂……”
“李玉，这是厂里的决定，你应该正确对待。要不这样，你先到郊区分厂上班，然后再跟刘厂长慢慢谈。”万书记和起了稀泥。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意见不能接受。我没病，用不着您来探望。请转告刘松年，我不会去郊区分厂的，让他死了这条心。这件事不解决，我决不放过他。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一定会把材料递上去，到时候他可别后悔。虽然他任职时间不长，但也不是没问题。”李玉明确表明了态度，语气异常坚决。
话已说明，多说无益，双方很快便结束了谈话。尽管事情又回到了起点，但李玉丝毫没有沮丧，反而精神亢奋起来。自事情发生以来，她始终处于忧郁烦闷状态，一直致力于事情的和平解决。如今万书记一个电话，彻底打碎了她和平解决的奢望，也让她如释重负，身上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奢望便没有了包袱，她只能振作精神，打好下面的战役。
李玉又修改起材料来，打算把这几天回忆起来的情况添加到里面，包括其他人提供的情况。有些职工早就对刘松年等人心存不满，听说李玉要告发他们，恨不得早些把他们送进监狱，所以时常打电话向她反映情况。李玉改着改着，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像是阴天了。她瞅了瞅屋子外面，果然阴得厉害，而且还飘起了雪花，于是起身打开了窗子。顿时，一股冷风裹着雪花扑了进来，使她浑身一激凌，头脑清醒了许多。新的一年开始了，刘松年你就等着吧，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想到这里，李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修改起材料来。
此时此刻，刘松年也在琢磨着李玉这件事。万书记跟李玉通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坐着，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事情办成这个样子，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他原以为李玉歇的时间不短了，气早该消了，只是嘴上硬气而已。自己主动给她一个台阶，她也就借坡下驴，乖乖地到郊区分厂上班，如此事情也就圆满了。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竟然一点不领情。
现在刘松年后悔了，认为不该听胡允初的，给李玉打这么个电话，无异于自取其辱。而且他佩服起李玉来，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原先把她看低了。有李玉作参照，他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宋佳和王玲珑，觉得她们加在一块也不及李玉一半。这两个女人除了会卖弄风骚，其他一无是处，只要给她们好处，就可以任人摆布，才不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唉！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厂里厮打，从未遇到过像样的对手，连那些大老爷们都服服帖帖的，此次难道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想到这里，刘松年仰天长叹了一声，心里的郁闷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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