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被胡允初的答复气坏了,认为他在兜圈子,没诚意,不等他说完便气哼哼地说起来:“刘松年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儿戏。不管他怎么想的,这件事必须纠正过来,做不到这一点,李玉肯定不能上班。就是万书记来电话也是这个态度,刘松年就死了这条心吧。李玉不是吃不上饭,也不是求着刘松年,不往上递材料就是便宜他,是对他最大的仁慈,别不识好歹。请你把这些话告诉刘松年,让他好自为之。聪明的话,尽快把事情纠正过来,咱们一好百好。否则,也别让万书记来电话了,没有意义。李玉这个班宁肯不上,也要把刘松年拉下马来,这一点是有把握的。李玉把材料都准备好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不好意思,我方便一下。”胡允初没理会刘安说的,起身离开了雅间。五分钟之后,他回来了,仍像刚才那样东拉西扯,没有一点实质性内容。 这顿饭没吃出任何滋味,冯志决定结束谈话,于是说:“既然说了等万书记电话,那就再等两天,倒要看看刘松年如何解决这件事。咱们在这里说破天,最后还得刘松年作决定。胡经理再辛苦一下,从中做做工作,最好的结局是纠正过来,这对大家都好。当然,不给纠正也没关系,还有说理的地方。但我声明一点,材料一旦递上去,就不是小事情了,这会牵扯不少人,包括胡经理。案子一旦启动,就进入了法律程序,即使刘松年哭着喊着要纠正过来,也为时已晚,我没有能力再使案子停下。希望胡经理跟刘松年讲清楚,免得他吃后悔药,怪李玉出手太狠。李玉已经给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抓住。至于最后牵扯到谁,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办谁不办谁,我说了不算。” 冯志这番话一半是说给胡允初听的,算是把话说到家了。尽管他憎恨胡允初和刘松年等人,恨不得把他们送进监狱,为了李玉却不想把事情办成这样。他料定胡允初和刘松年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这件事算不了什么,可以花钱摆平,所以给他们打打预防针,免得他们玩火自焚。 饭局很快就散了,宾主双方握手道别。临上车时,刘安发现吉普车旁边停了一台轿子,便对该车产生了兴趣。这是他的职业习惯,见到好车就想弄清楚什么车,哪个部门的,多数司机都会如此。他借着灯光瞅了瞅,车牌倒是挺清楚,但搞不清是哪个部门的。 回家的路上,几个人一直谈论着刚才的饭局,认为胡允初什么也没说,事情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进展。刘安边说边琢磨那台轿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突然想起来了,那辆车很可能是李玉他们局的,看车牌是这样。他马上打电话问了管车的朋友,很快就搞清楚了,果然是李玉他们局的,而且是副局长魏虎的座骑。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连冯志也没有想到。几个人一合计,认为席间魏虎的司机可能就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由此看来,胡允初与魏虎的关系很不一般,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胡允初请这顿饭的目的不纯,可能想摸摸李玉的底牌,看是否像传说的那样邪乎,然后想法应付。 胡允初太狡猾了,敢跟检察院的人来这一手,这让冯志大长见识。这个老谋深算的东西!不碰得头破血流不会罢休的,就像今晚饭局上的大闸蟹,不把它烹熟了就不会老实。冯志在心里如此骂着,替李玉讨说法的愿望更强烈了。他交代李玉,如果万书记来电话让她上班,一定要问清楚怎么安排的。要是还让去郊区分厂,就拒不同意,仍把原先的意见告诉万书记,让他转告刘松年。他让李玉回去后别闲着,再好好看看材料,也许真能用得上。听了冯志的交代后,李玉的心揪得更紧了。 大街上依然灯火辉煌的,对对情侣形影相伴,漫步在宽敞明亮的街道上。经过靓化改造的街道漂亮了许多,被五颜六色的灯饰装扮得异彩纷呈。大道两旁矗立着一座座冰雕,有的高大狂放,有的小巧玲珑,显得多姿多彩,晶莹剔透。马上就要过元旦了,这是一年的结束语,商家纷纷延长了营业时间,千方百计地做着节日文章。可是,李玉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始终沉浸在刚才的饭局里面。 刘宁也一样,心情郁闷极了。他为胡允初的癞皮嘴脸感到不屑,认为这种人无异于衣冠禽兽,都够不上人字两撇。他想不明白,共产党为什么会容忍这种人存在,还赋予他们一定的权利。应该统统拉到没人的地方枪毙,省得浪费粮食,祸国殃民。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腐朽如此,感到天地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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