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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乡土小说《乌鸦落过的村庄》完稿原创[第9页]

作者:雄声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6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沂涟漪2017 2017-04-25 10:14:48
    @雄声 :本土豪赏1个 赞 (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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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土豪,令我愧惭。双手抱拳,深深致谢。
    @潇潇雨雨2015 2017-04-26 15:14:24
    雄声,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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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雄合一,雄上加雄!此中笑话,只可意会。
    @迪尔黄 2017-04-26 18:36:24
    顶贴,像平凡的世界一类这么好的纯文学小说已经很少了,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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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朋友,感谢关注,致谢。
    @章望溪 2017-04-27 22:06:33
    亚宁好久不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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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老朋友,近日身在外,回去加倍上贴。
    母亲墙


    赵婆婆第二天鸡叫时分清醒过来,眼里的惊恐没了,平静地看着守在身边的儿女,说想喝水,又说想上茅房,这才觉出腿脚和身子出现了麻痹症状。大女儿就拿了尿盆,把老人像抱一个小娃一样,帮着解了衣带,用手扶着蹲在盆上尿了几滴。老人重新躺到炕上,眼睛一个挨一个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女,好象要深深记住什么。
    大女儿说:“妈,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大夫还没走,就在另一间屋子里睡觉呢。”二女儿说:“妈,你还是闭上眼睛好好歇着,等天亮了,我们扶你出去溜溜腿就好了。”赵婆婆慈祥地笑了,说:“我没事,我觉见这身体这阵子好舒服,连一点难受劲都没有。”
    没看见儿子赵黑,老人有点急,问人哪去了?赵娟子说刚才看见妈好了点,他到自己屋里睡觉去了。赵婆婆语重心长说:“我的黑儿是个孝顺娃,也是好娃子,就是命不好哟。妈今天遭了这一难怕是过不去了,我给你们姊妹说,别的人我都放心着呢,就是放心不下黑子,放心不下我那小孙子。”娟子说:“妈,我哥人家现在好着呢,身体和影响都好着呢,你咋就不放心?再说,大夫说了,妈的身体不碍事的,你说这些话让人心烦。”赵婆婆说:“你个傻丫头懂啥,人强强不过命啊!不说了,我累了,我要睡了。”几个女儿侍候着让老人睡了。
    太阳出来了,两个嫁到外村的女儿要走,来炕前看一眼熟睡的老娘,就发现老人的脸上有层若有若无的云气,鼻翼塌着似乎没了呼吸。大女儿年长,用嘴在老人的鼻孔前感觉了一下,“妈哟”一声惊叫,其她几人闻声一涌而前,跟着哭成了一片。
    正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的公社大夫闻声进到屋里,用手在赵婆婆的鼻孔前试了试,拿了听诊器听了一下,又掐头翘腿地抢救了一通,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退身到一边,收拾昨天晚上摆开来的医疗器具。
    哭声惊醒了赵黑和赵五子,也唤回了在院子前后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的赵老四。他回屋拨开女儿娟子,盯着像熟睡过去的老婆子看了片刻,抽身出门走了,留下一副悲恸的背影。
    母亲仙逝,女人们一哇声地哭了开来,就有老年人上门来,指军着给赵婆婆净面梳头换老衣。
    赵黑脸色苍灰却没有哭,让赵五子四处叫人帮忙,自己坐在屋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想开了心事。再进到屋里,穿好了绸老衣的母亲平展展躺在炕上,睡着了一般安祥,身体比平时显得舒展了几分。
    这屋里哭声一片,那边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小儿啼哭。赵黑老婆慌乱跑过去看,发现自己的娃闭着眼睛,被谁惊吓了一样直着声音哭叫,忙抱了起来乖哄。
    房子里响起一种弱弱的声音:“你们几个不懂事的,不赶紧去看娃娃,都在我这哭啥呢!”声嘶力竭,泪眼肿胀的几个女儿听到了,目光慌乱中落在老人的身上。老人的五官在动,眼睛居然缓缓睁开了。几个女儿有点惊异又有点悚然,大女儿一叠声喊叫:“妈呀,妈呀,你还活着,你不要吓唬我们呀。”老人果然还活着,似乎不明白眼前的事情,嘴唇翕动,声音软软地说:“妈活得好好的,你们这是哭啥呀?快去把我孙子抱过来。刚才我过去看见没人招呼,不要把娃娃吓着了!”
    几个女儿破涕为笑,扶了老娘褪了身上的老衣,几乎是齐声叫了赵黑回来。亲眼目睹母亲的起死回生,几个人都说是娃娃的功劳。赵黑媳妇怕孩子小,见这种场面不好,在另一个屋子里拖延。赵黑发威喊了两声,才偎偎缩缩地抱了娃。娃已醒来,睁着墨豆小眼看着人们。
    赵婆婆回世之后,天晴的日子还能拄着拐杖到屋外晒晒太阳,刮风下雨天就瘫在炕上,在孙子的呀呀学语声中,品味着生命的健在,在吵吵嚷嚷的家务事中,闭目塞听,颐养着天年。
    两年后,生命的大限终于来了,离世前,老人对来家里的人都抽着鼻子嗅来嗅去,问她嗅出的苦艾味道,到底是哪发出来的?再后来,老人终日默然不语,连孙子屎拉在炕上,都睁一眼闭一眼不去过问。此时赵娟已出嫁,赵黑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原本就有点偏瘦的身体,越发显得干瘦,模样也就随着老丑了几分,一张黄脸被骨头棱角出有点男性化的样子。赵婆婆也不似当初抱孙子时那般热情了,时过境迁,从心底对这个儿媳妇流露出不太喜欢。
    赵黑老婆蹲在炕上收拾小儿拉的屎,抱怨说:“妈呀,娃娃拉在炕上,屎糊的到处都是,你咋就不说一声,也不管一管呢!”赵婆婆置若罔闻,突然问:“黑子在不在家?我有好多的话想跟他说,你给我找去嘛。娃娃的屎又不脏,你忙着收拾它干啥?”媳妇说:“娃他爹在地里劳动还没回来,我们女人都是先收工回家来做饭的。”赵婆婆探手从炕沿处拿到了拐杖要下炕。媳妇说:“妈,你就不要添忙了,你让我把娃的屎先收拾净了,我还得赶紧做饭呢。再说你儿马上就回来,等一会我给他说就是了。”赵婆婆把拐杖竖回原位,静了几分钟,又不安宁了,嚷嚷说:“媳妇,你给我快点把黑子找回来,我心慌的难受。”媳妇有点不耐烦,嘴上应着,抱了娃到自己住的西屋去做饭。
    回家的赵黑听了老婆的话,过来问娘有什么事?赵婆婆费劲想了半天,却忘了要说的话。进门的赵老四,看见儿子眼巴巴坐在炕沿上,疑惑不解。赵黑小声说:“我妈有话急着跟我说,现在又想不起来了。”赵老四说:“你妈那是老糊涂发神经呢,说话做事都是一阵子,你跟她认真啥呢。”
    媳妇做熟了午饭,给东屋送过来一小盆,又拿过了几副空碗筷和一碟泡菜。赵黑给爹妈各盛好了饭,又问娘想起了吗?赵婆婆接过饭碗,已忘了刚才的事,反问儿子说:“我想啥?”。赵老四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
    全家人吃罢午饭,赵老四在炕上躺了一会出门了,赵五子又背了书包去上学。出工钟声响过,媳妇抱了两个娃往婆婆住的东屋炕上一放,嘱咐两句也走了。赵黑提着铁锹出了院门又踅回来,到东屋问娘究竟是有啥事要说?
    刚睡醒的赵婆婆精神挺好,两手互捏着说:“去忙你们的吧,我能有啥事。”赵黑没多想,刚走出院子不远,听见老娘连声叫唤自己。他跑了回来,发现老娘拄着拐杖追到了院门口,一脸焦急。老人拉住儿子的手说:“黑儿呀,妈想起来了,妈必须跟你交待一下,妈的心才能安下来。”扶着母亲回屋,赵婆婆拉着儿子的手不放,有点激动地说:“黑子,娘上了年纪,身体不做主了,说不定哪阵子就走了。”赵黑说:“妈,你好好的,老想这些事干啥嘛。”赵婆婆说:“妈不说心慌得不行啊。”
    赵黑只能洗耳恭听。赵婆婆说:“人活一辈子,草活一季子,娘也想开了,也就不怕死了。要说娘的这一辈子,小时候听你姥爷姥姥的话,裹了小脚,学了老古人传下来的三从四德经,十八岁上嫁了你爹。你知道嘛,娘过门没三天,你爹就把娘打得下不了地。”老人又开始说旧话了,赵黑劝慰说:“妈,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爹那时年轻,后来人家对你还是挺好的呀。”赵婆婆大声说:“好啥呀,你爹就是个毒夫,对我的好那都是骗世人呢,骨头里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赵黑着急出工,说了几次。赵婆婆说:“我的儿哟,劳动算什么,你娘我就要走了,难得今天脑子还能连惯着,你就听我给你安顿,要不然娘死了也心不安,你也会受罪的。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赵黑只好继续聆听。赵婆婆接着说:“我现在不侍候你那个老子了,我不怕他了。你们不知道,你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个毒夫,现在都这把年纪了,开始在外面混女人了。”赵黑不接受,说母亲是在说糊涂话。赵婆婆说:“娘心里明白着呢,你爹他以为我哪也不去,什么也不知道。我的鼻子还好着呢,我能闻出来的。那个河北女人也是一条蛇,她一天往咱们家跑,大事小事都是听你爹的意见,那是丢狐媚眼弄骚呢。他们的好没有好结果的,我不说,我让老天爷报应他们去。”
    赵黑在地上走来走去,赵婆婆说:“你那个老子是个毒夫,他一辈子对我造孽,我走了你们就没有墙挡风了,他会对你们造孽的。娘前几天晚上梦见我儿你遭罪了,一身的血,你那老子看见了不管还笑呢。”赵黑听得不入耳,说:“妈,梦是人胡思乱想的结果,不能当真的,你看你儿我现在壮实的就跟牛一样,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呢。”
    赵婆婆哭了,干涸的眼里滚出两颗浑浊的老泪,嘱咐说:“我的儿,娘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我死后你们不要大操大办,用那准备下的寿木,找个僻静的地方埋了就行。等你老子死了,你千万不要把我们往一起埋,我怕那个老不死还会纠缠我,让我再给他当牛当马,那我就一点盼头都没了。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你那个老子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娘才单独跟你说,等到时候你再给娘做主吧。”看着老娘一眼期望,赵黑唯唯喏喏,只能沉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几天后,赵婆婆悄然离世而去。对于老伴的走,赵老四突然又开始主事了,灵堂如何设置,亲戚如何宴请,安排的头头是道。这期间难得的好天气,也难得赵婆婆好人缘,村里几乎家家都到灵棚前烧纸磕头上贡献。赵黑和赵五子两人跪在灵堂前,对每一个来人都跪磕三头,为死去的娘亲谢罪。
    黑香娥也提着蒸馍到过灵前,冲着赵黑笑。赵黑装作没看见,等到黑香娥在灵前跪下时,他的眼睛里有刀子生成。他对母亲的话不敢全信,但又不能不信,也想了许多这女人与自家人的来往,觉出母亲的话不无道理。黑香娥感到了疑虑,行为上就不自在起来,匆忙烧了几张纸撤身走了。
    灵堂放了五天,赵黑按照父亲的意思,把母亲下葬在一处沙弯子里。对母亲嘱咐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向外人透露。
    亲们,终于回家了,记着承诺,加速发贴。感谢大家不舍的支持。
    换个时间,全力一定顷贴大家。
    @左岸香花槐 2017-04-29 12:31:54
    祝福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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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候朋友,天涯共勉。
    @秋离40 2017-04-26 15:31:25
    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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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不知阅后的建议,亚宁在等。

    学路


    父亲通过了民办教师转正考试,成了独立于我们全家户口以外的公家人。父亲的工资长了,我们家的自留地却被减少了两分多,全家人为父亲高兴,母亲高兴之余为少了的那点地而心疼。
    父亲对母亲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咱们借口庆祝一下吧。吃点什么好的呢?”二弟一听要吃好的,嘴里的口水就水汪汪的,摩拳擦掌说:“杀大公鸡吧,它老是追着叼人家的小娃娃,上次把高二蔓叼得都流血了。”母亲说:“公鸡不能杀,杀了母鸡不恋家,把蛋会往别人家下。”父亲说:“明年孵一窝小鸡,再留上两个公鸡种子,叼人的鸡不能再留了,真要歼伤了别人的娃,那就麻烦了。”
    我们一家人兴冲冲地谈说着,躺在炕头晒太阳的大花猫似乎听懂了,站起来伸着懒腰喵呜喵呜走过来。我用手抚摸猫脊梁上的皮毛,猫回头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指。
    那一天母亲下了很大的决心,心疼地杀了一只下蛋芦花母鸡。一只鸡对于全家人来说,有点嘴多肉少,母亲有办法,把鸡肉切成小块,裹上鸡蛋和面糊,在油锅里炸成了酥鸡块。当天晚上,爷爷也从林场回来,一家人沉浸在喜事的兴奋和美食的味道之中。
    吃上了油水,肚子舒服,人的精神也特别好。我偷着在裤兜里装了几块酥鸡去找晴梅,一则给她尝尝,二则借机关心一下她的不幸。这时的我个子长了不少,自觉是个小大人了。
    当年的农村学生,小升初是一道坎,好多娃都因此回了家。原因很多,主要是家长认为娃长大了,能受苦当劳力了。晴梅爹原来脑筋就不开化,现在又受了别人影响,坚决不让她念初中。这个决定,对于成绩比我好,视上学比生命还当紧的晴梅来说,无疑比不让她吃饭还重要。为此,晴梅跪在爹妈面前,边哭边诉说求告,统统都不管用。她娘还劝说开导,她爹不管这些,还骂她不懂事,太自私。晚上,晴梅赌气不吃饭,她爹踢了她两脚便不管了。
    开学报名时,晴梅没钱交费,拿着初中录取通知书不知如何是好。我看着晴梅眼泪汪汪,男子汉气概从来没有过的膨胀,除了说一堆大话鼓励她外,实际的忙一点也帮不上。
    当我怀揣着酥鸡块到了晴梅家,大模大样进了屋。晴梅正在锅台前洗锅,她爹在地上整理一堆烂麻袋,她娘正用一根长棍子搅拌着桶里的猪食,她的小弟在铺着蓝塑料布的炕上跑来跑去瞎开心。我的出现只引来晴梅的目光,其他人只是随便地一瞥,便不再理会了。
    我胸有成竹,不在呼这份冷遇,大声说:“晴梅,老师今天让我回来告诉你,虽然开学十几天了,报名还是可以的。老师还说,有困难的学生费用可以稍微晚两天交,先报上名就可以上课。”话是传给晴梅的,其实是讲给她爹妈听。晴梅停了手里的营生,眼巴巴盯着爹娘看。她爹往手心里唾了一口,瞟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说:“你这娃娃,我们晴梅家里有事,不再上学了,你还传那老师的屁话干甚?去,回你们家去,明天告诉老师,再不要给我瞎传话。”我没词了,傻呆呆不知如何是好。晴梅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低声哀求说:“爹,老师说可以推后交费,你让我先报名吧。”她爹说:“不行,你就是报了名,完了还得要钱,我还是没钱。”晴梅娘提着空猪食桶回来,开导女儿说:“你个女娃子要懂事才是,不能光想着上学,就不替家里着想。你想想,这上了初中更要钱多了,家里咋能解决了啊!再说,村里不上初中的,这几年又不是你一个,人家都能挣工分了。”晴梅辩解说:“他们都是学习不好,我考试在班里排第三名,比玉明还多二十分呢。爹、娘,让我明天让我报名吧,我会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把念书钱全给你们挣回来。”
    晴梅眼泪汪汪,她娘心软了,看着男人。她爹不说话,低头忙手里的活,空气凝滞得好象被冻结一样。终于她爹扬起了头,心硬如铁说:“你说的好,学习好顶什么用,你个农村女娃能给我出息在哪呢?”晴梅说:“我们老师说了,学下的知识是自己的,连贼也偷不走。”她娘说:“我那个傻娃娃,知识那是吃公家饭才能用到的东西,咱们种地人祖祖辈辈没文化也种得好地。倒是前些年上海来的那些个知青,一个个都很有知识,可他们刚来时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晴梅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毅然决然说:“爹,妈,反正我要念书,你们怕花钱我自己解决。”她爹冷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那天,我灰溜溜离开晴梅家,把兜里的酥鸡块也忘了。晴梅第二天就开始四处向亲戚家借钱。可她年龄太小,七姑八姨有的一口回绝;也有的问了一下情况,知道借只是个说辞,何况晴梅爹过去已借过了,有的还没还上呢。结果,晴梅只借到了一些零钱,但她小小年纪特立独行的举动,让众亲戚们都不由刮目相看,同时把一份指责引向了她的父母。这样一来,晴梅丢了家人的面子,遭了她爹的一顿打骂。
    晴梅哭得泪人一个,我积愤在心,平生第一次当贼,从公社的小工场里偷了一些废铜烂铁。不敢在当地出手,我跑了十几里路,卖给了另一个公社的废品收购站。钱是换了一点,但还不够晴梅交书费。
    我捣鬼问家里要,母亲说:“我手里面一分钱也没有,问你大要去。”我知道母亲一个小秘密,就说:“妈,你在那个小木箱里还藏着一点钱呢。”母亲一听,当时就骂我不争气,说那钱家里谁都不知道,是留下准备当紧时用呢。我去找爷爷,谁知三言两语就被戳穿了编的谎话。我以为没戏了,想不到临走时,爷爷塞给了我两块钱。
    晚上,我还没来及把钱转交给晴梅,就被弟弟在吃饭桌上嚷了出来。父亲和母亲当时谁也没说话,饭后才把我叫到另一间屋里审问。
    父亲脸色铁青说:“你年纪不大,现在学会了撒谎,这还了得。你说,你要这钱干啥?”母亲说:“家里这么困难,供你上学多不容易,你还哄家里是学校要收钱呢。学校收啥钱呢,你说?”我紧张地道出了实情,父母面面相觑,眉头皱了起来,几乎同声说:“人家的事情你管它干啥?”我说:“可她爹不让她再上学了呀。”父亲说:“天下上不起学的娃娃多了,你都能管了?当你们家是大富翁啊。”母亲说:“妈知道你跟晴梅从小耍在一块,可耍是耍,钱是钱,上学是上学,这是几码子事。你还小呢,不能乱来啊。”
    我哭了,述说了晴梅的可怜和她问亲戚借钱的遭遇,还差点说出自己偷人的事。这种不光彩的秘密最好永远都不告诉别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我的努力产生了影响,母亲说:“要是这么个,娃也不是做坏事,钱就让他用去吧。”父亲坚持说:“不行,我看那两口子不是拿不出钱,是故意装穷呢。咱们帮了,惹人家反感。再说,她爹那人嘴不好,跟人乱说一通,好事就没好结果了。”母亲没有再坚持。
    我绝望了,告状到爷爷处。爷爷回到家里,把那两块钱又要给了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执着,为了晴梅告自己父亲的不是。
    终于又能上学的晴梅,在家里像只猫一样听话,在学校里表现的不合群,时常一个人郁郁寡欢,只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她对我的感激不言而喻,我们之间的那种爱的朦胧情感,也由此得到了全新的提升。我情窦开得早,心里已把她当未来对象看待了。这当然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甜秘密。晴梅也喜欢我,可她跟我的交往总不能让我如愿和开怀,更让我不敢随便造次。我们在学校里一般不说话,放学的路上常走在一起。回家后的晴梅就不自由了,有着做不完的家务营生。至于她爹的老脑筋,并没有转过弯来,脾气暴躁的让人看见就害怕。我很少再像过去那样去她家了,但我们的心随了年龄的增长,我觉得互相是越走越近,且有了更多温情的内容包藏其中。
    这期间国家发生了许多大事,在县城念高中的赵五子和高远方,因学校闹什么革命,停课了一年多后,就拿了毕业证回到村里。他们都没能参加高考,因为全国都停了。
    回村的两个人,所学知识也没啥用处,各自被分配到地里参加劳动。赵五子对此没当回事,和年青人一起打打闹闹挺快乐的。高远方则不然,常闷闷不乐,与人很少交流,只和我还不时说两句。
    高远方上初中时窜长了一下,一米六三多一点就封了顶。高中毕业的他,身体反不及小时候那么壮实,瘦头瘦脑细脖了,还有点俑肩,手脚也不如同龄人利落,眼睛近视,稍远一些就看不清了。参加了劳动后,他的体能比赵五子差,所以在分工上两人常常不一致。有人提到工分问题,队长高大海给护了一下驾,使他没有与强劳力产生多大落差。
    从初中到高中,高远方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考大学是他发奋的最大动力。国家不高考了,如断了他的筋,精神一下子如垮塌的墙。不知是对学习本身的爱好,还是说另有打算,他在家里依然苦学不止,劳动休息的间歇,都会拿起一根棍子在抹平的地上写来算去。
    有人开导说:“远方,清醒一些吧,毕竟是高中毕业生,想法找人给你寻一份工作,要是只在村里种地,你再学也没用的。”高远方笑笑,用手挠着后脖子,低调地说:“农民的娃找啥工作呢!种地就挺好的。我这在地上是胡乱画呢。要说学习也是一种玩,一种变相的休息。”队长高大海跟他说:“远方,不要再学了,到了年龄了,二爹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吧。”高远方对别的无为而为,这话倒让他紧张万分,连玩笑都不敢开。人们说:“这娃心事重的呢,还谋心将来考大学呢。可惜生不逢时,要不然还真是块学习的料。”
    我母亲有时和高远方一起劳动,如同有了随行的老师,常会问他一些新生字。回到家里,母亲勉励我们要向远方学习,还赞不绝口说:“瞧瞧人家娃那学习精神,你们要是有人家一半的努力,将来就能出息了。”我不以为然说:“可他学得那么好,现在还没出息呀!”母亲语塞了。
    国家不开高考,学生的希望没了方向,老师们抓教学也不那么卖力了。在大形势的影响下,初二时,我们班退学的就有七八个。晴梅的爹又一次坚决让她退学了。
    退学前两天,晴梅放学后在路上等我。见了我第一句话就说她不上学了。我心里一时如乱麻搅缠,我说:“前年为了上学,你决心那么大,今年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呢?”晴梅说:“我爹这次是下决心了,我要是还坚持非打死我不可。再说,现在老师不上课,国家不考试,上学没结果,再上也没意义了。”我说:“你不上学,那我怎么办?”晴梅说:“你大现是老师,你们家户口有机会能转成城市户,你上学当然有用了,说不定到时就能进城工作。”我说:“我才没想那么多呢,大学不让考,你又不上学了,哪我也不上了。”晴梅说:“你们家大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再说……。”我当时脑子里嗡嗡着新念头,根本没注意到晴梅话里言犹未尽的内容,。
    有了共同弃学的选择,胸怀着一份悲壮,我不经意拉住了晴梅有点粗糙但热呼呼的手。等意识到时,我一下子浑身颤抖不已,两人过电一样松开了。我们背着书包往家走,谁都不说话,那天回家的土路,简直就是一场梦境中的仙径,脚步踩上去如行走在松软虚浮的云彩上。
    可惜,晴梅说到做到,退学回了家,我不想上学的念头让父亲一耳光给打消了。
    父亲语重心长说:“娃们,中国历朝历代,学而优则士都是出息人的主要渠道。国家现在不招生考试,凭成分取人这都不正常,迟早会回归到老路上的。别人不学习可以,但你们不学习就绝不会有出息。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生不逢时呀!要是有你们现在的条件,我也不会这么苦地一步一步挣扎了……。”
    那一天父亲喝了点酒,洋洋洒洒给我们讲了半晚上,同时替我们布局好了继续上学的道路,那就是向城里中学进军。
    自助。
    @章望溪 2017-05-02 11:30:52
    向您致敬! http://book.tianya.cn/book/86874.aspx 求收藏,评分,送顶!这个月一顶帽子都没有哦。
    我脸皮也够厚滴。
    -----------------------------
    加入了书架,帽子的没有啊!
    @安娜PARKER 2017-05-01 07:23:18
    从明天起我要去欧洲旅游十五天,如果没及时来访请见谅!如果网络能通我一定来看你的。
    -----------------------------
    祝出国旅行开心快乐,一种顺风。
    自助。
    队长之争


    解放之初,一碗村的队长连着两任都是赵家人,第三任落到了高大海的名下。赵家队长落败的原因是犯了严重的作风和经济问题,被人写信告下了台。赵家人知道是高家人在捣鬼,不肯善罢甘休,搞了几次反扑,又都以失败告终,只能认可了高家为王的事实。
    曲指算来,两任赵家队长,干了有十年多。一任高家队长,干了也近十年。风水轮流传,明天到我家。谁也没想到,人高马大,颇有能耐的队长高大海,一天午后歇在阴凉之下。正是换季的时节,那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鬼气,有一袭就钻入了高队长的体内,深入到了大脑,形成了当地所谓的大头风的毛病,而且还非常严重。
    中风的高队长头胀的像个肉皮球,眉眼深陷在里边,嘴唇加厚,鼻头加肥,脖子也增粗了许多,整个身体如被吹胖了一样,不仅腿脚不连利,连说话都困难。当时,五六个人闻讯上门,把他抬回到炕上,用了一些土办法不起作用,又忙着套了队里的大胶车,送到公社医院。经过抢救,人保住了命,却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左臂好,右臂不能用,左腿好,右腿不听话,走路不平衡,眉眼歪斜,鼻孔好像被东西堵塞了,全凭嘴抽风吸气。
    高大海成了这样,领导队里的工作更无从谈起。一时间高家的人关心着“掌门人“的病情,赵家人也不安份起来,村里就嚷嚷要换队长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没过几天,换队长的事就浮出了水面。村人们麻痹多年的权力意识被激活了,各种议论空前活跃起来。
    赵家以赵老四为核心,视这机会是天意的绝佳。高家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时间两大姓争得热火朝天。高姓的一个外甥是当时公社的负责人,大队的队长却是赵姓的本家子。赵姓提出更换村长的要求被公社否定了,公社的意见又被大队和村里赵姓人干预得无法落实。双方为队长一职暂时扯了个平手,村里却是几个月没有队长,村会计像模像样成了临时的权力人物。
    事情渐渐被闹到了县里,反馈回来的解决办法说是要举行全村村民投票选举,选上谁谁当。这在当年可是一件新生事物,本身颇有争议,但暗合了赵姓人的心意。因为赵家是村里的第一大姓,选举自然优势在前。高姓还想顶牛不干,谁知越拖发现情况越不妙,忙转了思路,在村里拉起了七姑八姨左邻右舍的关系。赵家人也不甘落后,如法炮制了空前的感情联络活动。
    一段时间后,两大姓各自推出了代表人物。赵黑成了赵家的首选,高军也跟着对应而出。
    要进行选举,平时在村里常受两大姓歧视甚至欺负的外姓人一时成了香饽饽。刘三亮被赵黑请到家里吃肉喝酒,黑香娥是高家的女人,可身份特殊,被高家人抬举得容光焕发。就连落户五年多,一直默默无闻的郭宝玉一家,也身价倍增,成了两大姓拉拢的对象。
    大人们名争暗斗,受了影响的各家娃娃,也开始分成了三派,赵姓、高姓和外姓。外姓成了被分裂,被拉拢的香饽饽,有不明情由站错了圈子,单独时就被两大姓家的娃给打了。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敢到村子里耍,主要是怕惹了两大姓,受夹缝子气。
    我问母亲:“妈,队里选队长,咱们家选谁?”母亲一听就紧张了,眼睛直往窗外看,半天才小声说:“娃娃家,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咱们外来户,谁家也惹不起,谁当了都一样。”于是,我们被母亲叮嘱:“在学校就专心学习,与别人说话,一定要小心。回来村子里,绝不要说这方面的事。别人说,你们就赶紧躲开。要不,就干脆都在家里,不要耍去了。”
    耍是娃的天性,夜里我们还是东跑西跑,殊不知,这倒成了发现政情的机会。赵黑这天晚上去了谁家,高军是从哪家出来,几乎都被我们发现了。
    这种发现,一天就临到我们家。当时,看见赵黑拐进了我们家,我只想赶紧叫其他娃到别处去,偏偏有不听话的,还想爬到窗子底下窃听。这当然不能允许,解决的办法就是打架。打架的结果是提醒了家里的人,赵黑出来一声喊,吓得我们都落荒而逃。
    我知道父母早已经站在了赵家的队伍里了,这是因为爷爷和赵老四,奶奶和赵婆婆,父亲和赵黑,母亲和赵家的姐妹,全都一直走得近。何况高大海对我们家不好,这都是公开的现象。
    在没有多少书可读,没有电视报纸的那个年代,村里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我爱捕捉的信息,把它们当成故事来看,判断发展动向,推测可能的结果。一定情况下,我的关心比大人更胡思乱想。终于,听说要实施选举了,而且方法都出来了。
    晚上,母亲跟父亲小声说,过两天村里在外面的人都要被叫回来,要进行一人一票选队长。听说公社要派人下来,县上也来人参加,大队是主要负责执行的。选的方法是,先进行提名普选,入选票最多的前三名,再进行第二次选举。二选不是举手投票,听说要用两种颜色的纸来代表两个人,发给人们往箱子里投。
    说到这个关节点,母亲突然问:“到时,像你是不是也得回村子里参加投票。”父亲说:“我的户口不在村里了,大概不用吧。”母亲说:“我觉得赵黑比高军强,人家来说了几次了,咱们就投他吧。”父亲说:“我也是这么看。到时再说吧。”
    父亲模棱两可的话让母亲不解,我也有点不明白。本来装睡的我忘了,插话说:“这回赵家人肯定胜利。晴梅跟我说,他四大爷跟县长都说上话了。”父亲吓了一跳,斥我:“你不睡觉,乱插甚话呢。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大人的事娃娃少关心,咋不听呢?”本来我还有说法,被父亲骂得再不敢作声。
    我的另一个说法的依据是,曾经开过天眼,当过鬼娃的我,就在前一天晚上,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我看见村里的社员被用绳子圈在一个范围,一些面目不清的人在绳圈的周围进行监督。两个颜色不同的投票箱放在队部的桌上,人们手拿着盖了大队公章的两种颜色的纸条,顺序而入,把自己认可的人的纸条放进箱里,把另一个纸条扔到地上。
    我一闪身进了队部,看见赵黑和高军,像两个泥塑,身上穿着铠甲衣服,额头上各贴了一黄一绿的长纸条,如阴槽地府里的判官,一动不动站在代表自己的箱子前。箱子的开口处,有一个花红的长舌头,火苗一样伸出来舔嗜着。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手里没有票,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两个泥塑眼睛一瞪,吓得我无处可逃,就钻进了那个箱子里。
    我有了孙悟空的神通,让自己变小子。变小的我爬在箱子口上,看见刘三亮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黄一绿两条蛇。赵黑说给我,高军也说给我,刘三亮一脸阴笑说,谁叫我爷爷我给谁。赵黑和高军抢着叫,刘三亮高兴怀了,攥着两条蛇出去了。这个家伙竟然谁的票也没投。
    帘子一动,赵老四走了进来。他投了自己儿子一票,临出去的时候,还抽了泥塑高军一耳光。
    赵老四尻子一拧出去了,赵黑和高军却像古戏里的人一样打了起来,打得让我眼花缭乱,还没看清,就听见哗的一下,高军碎成了一堆泥土坷垃。胜了的赵黑,少了一条胳膊,掉了一只耳朵,瞎了一只眼。他好像知道我藏在里边,突然弯腰低头,用独眼往票箱子里望,吓得我啊呀一声醒来了。
    梦醒了,但留在了记忆里,而一碗村依然在没有队长的空档中,维持着日常的农事劳动。一碗村所有人都在等,村外的路上有陌生人经过,或者是汽车驶过,都会被误以为是组织选举的人来了。各种消息,一下子好象简单起来,只一个等字,似乎比结果都重要。
    终于,夏日的一天傍晚,大队的两位重要领导进了村。挂在高大海家大钟,一遍又一遍的敲响,会计柱子通知,要社员都到队部开大会,连上了年纪的人也要参加。一时间,村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人们,都说这回怕是真要选举村长了。
    大钟敲响时,我们一家正在吃饭,母亲问父亲去不去?父亲说自己不是社员了,不去。又说要真是选队长,就一碗村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搭边最好。母亲便忙着吃了几口饭,安排大妹洗锅碗,换下围裙出门走了。
    当时的我对选举一窍不通,只觉得这么热闹的事情,咋能不去看一看呢!等母亲前脚出了门,我后脚悄悄跟上了。没想到母亲会突然折回来,我被骂回了家,又让父亲一通呵斥,只能留在家里,心痒痒的难受劲,半天都过不去。
    路过黑香娥家时,母亲看见刘三亮站在院子里,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咋不去开会?刘三亮苦着脸小声说:“我娘说她生病了,不让我们两个去。”母亲怔了一下,快步而过,再没多问。
    此时的生产队部,早已经聚满了人,屋里盛不下,人们又都被叫到了户外常放电影的场子上。于是,亮了的几盏大灯泡下,社员们重新各选地方,蹲的蹲,坐的坐。几个年轻人在赵黑指挥下,把领导人要坐的桌凳从队部搬了出来。只是被人们说到的大队的领导,一个也没见。
    母亲来到会场,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小声问身边的关系不错的一个女人,说一直就没见人来,都这么傻等着呢!再问是不是要选了?那女人冲着人群中坐着的高军努了努嘴,压声说她看见好象不像。母亲心里嘀咕开了,想不明白这么大声势是要干啥,会不会村里出了啥大事?
    社员在傻等,同时议论成一片,再后来,互相转成了家常理短。直到大队支书王震联和大队长吴有才,在赵老四的陪同下出现在会场,落坐在会议桌前,等得不耐烦的人们,才一下子静下来。敏感的人一下子觉出了什么,赵家人开始活跃。高家的人成了一个沉默的群体,外姓人谁都不敢表现,整个会场顿时陷入鸦雀无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刘三亮,是故意,或是没办法,在人堆中竟然响响亮亮的放了一个屁。引发一片哄笑和唾骂,气氛才有所活跃。
    大队支书王震联是一名老红军,身上负过多处伤,复转后走上了领导岗位。这个人没多少文化,但好口才,嗓门也大,说话不用扩音就很响亮。他接过了宣布开会的赵老四的话,从凳子站起来说:
    “社员同志们,让大家久等了。我们今天来,是宣布咱们生产队队长的任命。在宣布以前,我想说几句话。咱们一碗村,过去在高大海同志的带领下,一直各方面都走在全大队的前列。高大海同志的工作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全公社都是有名的。他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担任队长一职,这是非常遗憾的事。对了,高大海同志来了吗,来了吗?”
    随着王震联的询问,在会场的最后面,响起了高大海啊啊呜呜的应答。自从得病之后,这个昔日的强人,再不爱也走不到人前来了。王震联邀请他到前面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坚决的拒绝了。
    王震联礼让了几句后继续讲话说:“一碗村的社员是一个很不错的集体。别的不说,在这几个月没有队长的情况下,生产任务一点都没落下。就这一点,我向大家致敬了。那么,有这种自觉的社员,是不是我们就不需要队长了呢?不是。一个好的队长,是我们生产队领导力量的核心,有了他,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团队……”
    一碗村的人们平常听不到这位大队支书的讲话,今天专门到会来发言,而且一说就说了一个多小时。那种涛涛的、赋有激情的演说,还真把人们给吸引住了,以至于都忘了选队长的事。
    王震联真是个演说家,发言到了高潮,居然引来了一片掌声。掌声落下后,他话锋一转,切入主题。
    “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今天来的主要任务,是要宣布对一碗村队长的任命。这一任命,是大队和公社两级组织的决定,也是基于一碗村客观情况作出的。下面,请赵黑同志上前面来。”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不言自明,赵家人胜出了,赵黑胜出了。当赵黑坐到了领导台子上时,会场经过片刻的安静,突然响起了掌声,同时夹杂着一嗓子不同意的喊声。喊话的人是高军,这个高家的代表人物克制不住自己,从社员群中站了起来,大声反对,说不是说选举吗,为啥突然就变成任命了。为啥,这为啥,要说明白。大队再有权,也不能这么不顾民意吧!应声,又有高家的人跟着站起来,越站越多。
    王震联冷眼看着,等了一会才说:“谁说过选举,我没说过。吴队长你说过吗?没有。好,就这个问题我再说一下,选举是资本主义的做法,咱们是社会主义,党领导一切。我前面说过,这项任命,是公社和大队党委共同的决定。你高军不同意,算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党员,是,你可以保留意见,完了来跟我说。不是,你们都给我坐下,听我的宣布。”
    高军被震住了,不服气地往后面走去,身后跟了几个人。走过高大海时,这个偏瘫的老队长,咦咦啊啊喊着不让他们离开会场。几个人只好在后面站着,听完了就赵黑当一碗村队长的任命。
    @左岸香花槐 2017-05-04 15: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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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左岸在,亚宁不败。
    @zcxvh23k4jhk2j3h 2017-05-04 19:4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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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朋友的出现,亚宁抱拳一揖,谢了。
    呼吸一口,为了明天。
    浮出水面,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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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6 13:22:06  更:2021-07-06 13: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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