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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一本未送出的书[第3页] |
| 作者:guazhedafe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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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重庆后，尹尚心里憋着一团火。他知道张岚的性格，这个女人可能会借着这个事情大吵大闹。也许这一次就是要真的离了吧！他不置可否，对自己的未来也是一片茫然。 虽然他近段时间因为跟王念的认识，使得他有了离婚的念想，但是一想到如果真离了的话，那对孩子将是大大的伤害。尤其是看到王念的孩子因为父母离婚而只能让别人来照顾，却最终生出疾病来，这让他心里更是害怕。他害怕孩子离开自己，更害怕未来的生活不会是一帆风顺。回到重庆一周后，张岚都没有给他来个电话。 “也许这次就彻底的死心了吧！”他心里在想着。 而王念每个周末都要回家照顾生病的妈妈，也就没空来跟他在一起了。 在1月中旬的时候，公司突然传出要对整个公司的架构进行调整，部门合并精简等都要进行。这让每个人心里都慌慌的。虽然他们可以到不同的地产公司里去上班，但是只要一想到离开，便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成本部和采购部需要合并，客服部要并入物业管理里面。这是整个集团公司的架构，部分采购和成本的职能将提升至总公司。虽然公司并没有立即实施，但这股风吹的还是让大家都头疼，不知道是否需要重新去找工作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公司的裁决。尹尚也只能等着公司对他的安排，“如果公司最后要辞退我们，那就按相关规定办就行了吧！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他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还是表现的没什么意见。尹尚带着这样的心态继续上了10来天班，在1月下旬，快到腊月20的时候，一天中午突然接到王念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悲伤的说道：“尚哥，我妈妈过去了。我该怎么办啊！”并伴随着她哭泣的声音。“什么时候？” “刚刚。我已经回来一周了。妈妈这一周一直在医院，昨天医生说妈妈快不行了，我们便赶紧的运回家来。结果，刚才我去做饭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尚哥。我该怎么办啊？” “嫂子呢？嫂子在么？” “嫂子在的。” “你大伯呢？” “大伯也在的。” “好，那你现在听他们的安排，好么？” “嗯，我都听他们的。” “行。你问下大伯有些什么礼数要完成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明天过来帮你。” “你要早点过来啊！” “好，明天一早我就来。” 挂了电话，尹尚心里同样的悲伤，只是他更觉得，老人过去了，这在王念身上也许是一件好事，她不用再为此担惊受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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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快下班时，他跟公司请假三天，说有一点私事要处理。连同周末，来回便快一周时间了，他觉得一周时间应该足够处理葬礼的事情了。然后第二天一早便早早的来到火车站，坐上了第一班去綦江的火车。中午时分他便到达了王念的家里。 此时这里聚集了不少人，王念家的大伯、二伯以及几个哥哥们都已经来到院坝里。嫂子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在厨房里忙碌着。堂屋的右手边摆放有一具黑色的棺木，棺木头部对着堂屋的墙壁，另一面朝着堂屋外。在棺木正上方，一副巨大的老人遗像竖立放置着，里面正慈祥的看着眼前的人。在遗像前摆放有一张草席，草席上放有两套被褥，王念此时正身披孝服满脸疲倦和泪水的跪在被褥上。在棺木下方，是一盏早就点亮的长明灯。长明灯左右是一些果盘和点亮的香蜡。还有一盆专门用来烧纸钱的金属洗脸盆。在堂屋左边，是人们送来的一些花圈，五颜六色，上边写满了人们的挽联和悲痛。 在院坝里，哥哥们已经放置有8张大桌子供人们休息和吃饭之用。从堂屋正对出来，他们正利用长凳子搭建一个小型舞台，这是为跳大神所用的。在他们居住的整个房屋屋檐处，一些前来帮忙的邻居们正利用梯子和桌子将那一朵朵白花和连绵不绝的白布云头幔帐做成半圆状全部粘贴起来。屋檐上粘好之后，还会再堂屋里拉上几条白布云头幔帐，并在幔帐上粘上白花。 尹尚刚来到院坝里，便看见“信儿”正被保姆呵护着在院坝里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他开心的在院坝里跑着，根本没有意识到家里已经逝去了一个老人，他只觉得这么多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他上前与保姆大姐打了个招呼，然后嫂子也看见了他，走上前来招呼着他并给其他人介绍。尹尚也与其他人打着招呼，然后才来到堂屋，跪倒在草席上给老人磕了四个响头，王念在一旁回礼了一个。起身后，尹尚赶紧将她也抱起来，让她在靠近墙壁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并拿了一杯开水递给她。 “你别太悲伤了。”他对着满脸泪水的王念说道。 “我知道，我需要撑住。” “还有好几天呢，你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尽管这样说着，但她的身体却是摇摇欲坠，仿佛要倒下去的样子。 “念儿已经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觉了。”她大嫂这时走进堂屋来说道。“你这两天好好的照顾她一下。” 听到这个，尹尚更心疼她了，赶紧回道：“好。一定。” 尹尚在她身边后，王念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下，她将头靠到他肩膀上，背部紧靠墙壁，尹尚也紧握住她的手。不大一会，她竟然睡着了。就连人们进出堂屋她都没感觉。大嫂子见她实在太累，便吩咐尹尚将她扶到床上去休息一会，但还没等尹尚动手移动她，她就醒过来了，有气无力的但顽强的说道：“我不走，嫂子。妈妈就我一个孩子，我要在这里守着她，有人来了，我也好还礼。” “幺娘就你一个孩子，你也撑不住这么久，去休息会吧！”但她摇摇头，并不为所动。 见她这样，嫂子只好嘱托尹尚，让她就这样靠着休息会。尹尚也满口答应，让她就在自己的肩膀上又睡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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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了。一阵鞭炮声将他们惊醒。一座用纸糊成的小房屋从一辆三轮车上卸了下来。房屋呈5层结构，高约2米，里面环廊连接，花枝招展，各个房间清晰可见。在房屋的四周，几根大柱撑起了整个花房。在花房四周，人们还粘贴上了各式白花。涂抹着黑白相间的颜色。几个大汉将花房从三轮车上移动下来后，便找了两张凳子放了上去。随后有人过来将堂屋里棺材前的草席、遗像、被褥等放到一旁，又搬来两条长凳，将花房放置到凳子上，这样棺材就被花房遮挡了起来。遗像也被放置到花房的中间位置，草席和被褥重新放置，并向后挪了一点点。然后一个穿着道士长袍的理着小平头的人进来了，这人身高不高，有点消瘦。手里端着一个罗盘，在堂屋里比划了几下，然后将花房的位置正了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并要求王念跪倒在草席上向妈妈行礼，这时，外边的鞭炮齐鸣，震耳欲聋。行完花房放置礼后，人们才让王念起身，道士绕着棺木又走了两圈，然后才出门。随后人们根据花房的放置，又将白云幔帐弄了一些挂到花房上。整个堂屋便显得拥挤并到处是白色。风吹过来还沙沙作响。加上里面的烧纸钱的烟雾，使得整个堂屋显得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只要进到这里面的人，都不自觉的悲伤起来。 王念经过休息了个把小时，此时显得稍微精神了一点。并招呼着来往的认识的客人。 “准备葬在什么地方？地方选好了吗？”他轻身的问道。 “嗯，选好了。昨天下午哥哥们就去找了个阴阳先生。昨天下午就定下来了。就在我们公路后边一块空地上。周围都是高地，就那一块空地，哥哥们都说这是个好地方。风水较好。” “哦，那就好。准备什么时候下葬。” “后天。”“那还有两天时间。” “嗯，阴阳先生来做道场需要两天时间。他们今天晚上就要过来了。” “做道场需要你全程陪着，随时要作揖行礼的。” “大伯说我是女孩子，有些礼节可以免掉。我好想自己是个男孩子啊！这样就能陪着妈妈把所有礼节都做完。” “别难过了。即使是男人，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一样的做不下来，做的话可能都只是含混着。现在不比以前。以前一家人至少2、3个男人，还有闺女。大家轮流着才能把所有礼节都搞完。” “哎！”王念叹了一口气。 尹尚又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了。幸好厨房里那一套还有你嫂子们和他们的儿媳妇帮着。还有周围邻居操持着，你不用考虑这些事情，要不然，你会更累。” “嗯，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他们。如果某一天我死了，会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操持呢，还是只是简单的来个告别仪式，然后就将骨灰盒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呢。” “你的担心有些道理，但那太遥远了。我们不要去想那么多，想的越多会越难受。你先休息会吧！晚上阴阳先生来了会搞一整晚。” “我就靠你肩膀上躺会就好了。”说完后，她上前给妈妈烧了一叠纸钱。然后才退回到凳子上紧紧的靠在尹尚身上，再次闭眼睡着了。 |
| 到了下午6点过准备吃晚饭时，外边鞭炮声再次响起。一个堂哥进来让王念跟他一起走。王念不作犹豫，立即便起身跟着哥哥走出堂屋。外边那个穿着道士服的人已经拿着招魂蟠在前面走了。后边还有两个小孩子假扮的道童各自手捧着一碗清水和一串鞭炮跟着，两个大男人也举着招魂幡。堂哥也穿着孝服走在中间，王念跟在堂哥后边，他们一直走到河边的一处稻田边，然后两个男人将举着的招魂幡直插在地上。道童手里的清水被道士拿去，用手在碗里抓了几下，点出一些水出来，而嘴里依然在念念有词。随后堂哥将鞭炮点燃，噼噼啪啪的声响响彻河谷。道士举着招魂幡四处舞动，同时王念也跪倒在田埂上，朝着河边行礼。弄了约3分钟，这个仪式才告结束，碗里的清水最后被全部倒进了河里，几个人又举着招魂幡回到院坝里。并将他们插在进出院坝的大门处。等他们刚进院坝，一个阴阳先生带着自己的3个徒弟来到了这里，带头的阴阳先生年龄有点大，大约70来岁，胡须花白，身穿佛衣，手中还拿有一把拂尘。三个徒弟年龄较小，最大的约有40来岁，最小的也就26、7岁。据旁边的人讲，这是当地最有名的阴阳先生了。几乎周围所有的人的过世，都是由他们来完成最后的仪式。他们进来后，手里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并绕着院坝行走了三圈，而堂哥早就让王念跟着了。院坝里行走完毕后，阴阳先生便进入堂屋，绕着棺材走了3圈，并最终在棺材头部位置拿拂尘点了三下。然后他们要求主家再抬一张桌子进来，随后4人便一边2人的坐在桌旁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起了经书。而王念也就一直跪倒在草席上，头朝下向妈妈行礼。这样的礼仪大约经过了半小时，4人才放下手中的经书，停止了敲击木鱼，并随同人们一起吃晚饭。王念此时已经累的快站不起来了。尹尚和嫂子们赶紧上前扶住她，并找了一张小桌子让她吃晚饭。尽管她毫无胃口，但为了自己能撑住这礼仪，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两碗稀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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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他们的仪式更多，王念也只能陪着一会儿磕头，一会儿跟着走的在堂屋里和院坝里转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稍微平静了一点。王念此时已经身心疲惫，也顾不上悲伤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一点精神。像个木偶一样的跟着阴阳先生听着他们的指挥。几个嫂子出来劝她去休息一会，他们来照看着。王念听从了他们的话，到房间里稍稍睡了一觉，尹尚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囫囵的眯了会眼。第二天天还没亮，大约5点钟的时候，鞭炮声再次响起，随着阴阳先生们的唱经声和木鱼声此起彼伏，人们也三三两两的起床准备着。其中一个嫂子又去叫醒了王念，虽然很不想让这个小妹妹如此的辛劳，但葬礼的仪式如此，谁也无法阻拦。她睡眼朦胧的起床，依然是一双茫然的眼神，胡乱的洗了把脸，又将孝服戴上，然后继续跟着阴阳先生磕头或者转着。 7点过的时候，院坝里便闹哄哄的准备着吃早饭。人们在每张桌子放几张大盆，盆里装满了一些回锅肉或者青菜和菜汤。前来帮忙的人也都不顾及什么形象，拿着碗筷就着这简单的饭菜下咽。早餐很快便结束了，吃过早饭，一些远到而来的人便坐在一起聊着天或者打牌。他们大都是王家本家人，或者一些在外地上班或者做生意的，昨天晚上便已经回到家了。在农村参加葬礼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是需要前来磕头认族的。嫂子们给这个幺娘的葬礼请了二副锣鼓，其中大伯和二伯家共同请了一副，姑姑们一起请了一副。快到中午的时候，二波人随着姑姑家的大人小孩一起前往，还未到院坝时，两拨人便将锣鼓捶的震天响。震的人耳膜都快破了，就连大地都好像在颤抖。王念的大哥出面给每人来了一个红包，然后让两记1万响的鞭炮在院坝口燃放，然后一大群人便在鞭炮声和锣鼓的声音中鱼贯而入。进到院坝后，两拨人分别占据两张桌子后，又比着谁敲的声音更大，此起彼伏闹腾了快半个小时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到了下午，王念妈妈的娘家人也请了一副锣鼓来到这里，他们一行十几人，大都是妈妈的侄子侄女，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是老太太的妹妹，由她带队来给自己的姐姐送行。这副锣鼓在院坝门口敲了很久。好像主人不出门迎接他们便不进来一样。他们在大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而锣鼓一直不停歇。王念在堂屋里陪着阴阳先生做完一些礼节后，才腾出身出门迎接。来到这些亲戚们面前后，王念在院坝门口跪拜着，给他们磕了四个头后，一行人才在鞭炮声和锣鼓声中进入了院坝，并占据另一张桌子继续敲打着。前面的两拨锣鼓队伍见有新的队伍进来了，也马上敲锣打鼓，三波人就彼此较着劲，声音越发的震耳欲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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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们进来后，王念又继续回到堂屋，给这些前来祭拜的人一一回礼。此时她已经顾不上悲伤，只觉得浑身无力了。但每当一个前来祭拜的人哭出了声音时，她也忍不住要掉下眼泪。尤其是最后来的老太太的娘家人中带队的妹妹。她是跟老人差不多年岁的。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呼叫着，趴在棺材上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叫喊着，悲愤之情溢于言表。王念也被姨妈的哭声弄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此时她早已不顾形象，只想跟着他们一起大声的哭出来。 尹尚见此情景，内心里也悲切不已。他强忍着泪水，在旁边扶着王念，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折腾了两三天。此时全都要靠着他扶着才能继续支撑下去。 傍晚时分，这里的人更多了。按照农村习俗，今天晚上才是葬礼的真正举行时间。人们有从远方到来的，也有左邻右舍前来祭拜的。在一处空地处，大伯和二伯家两个文化水平最高的侄子搭了一张桌子，上边放上了一个礼薄，所有来祭拜的人的礼金便在这里来登记。 在堂屋出来的正对面，8条凳子搭成的一个桥型梯步已经完成，带头的阴阳先生上去走了几圈，试试看是否结实。下午6点左右天还没黑的时候，由阴阳先生带队，带着王念和家里其他哥哥们一起，又来到他们常吃的水井旁进行取水仪式。他们念着经，在水井旁举行着仪式，随着王念继续的三跪九叩之后，仪式才算结束。回到院坝后，今晚的道场仪式才算真正开始。只见阴阳先生们先是在堂屋的棺材旁绕着圈背着经书，随后又从堂屋外搭建的梯步上来回走动。堂屋门口放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鲜果和香蜡，桌子底下是专门用来烧纸钱用的火盆。在对着堂屋的院坝最外边还摆放有一张小桌子，上边也摆满了鲜果和香蜡。在其边上也有一个烧纸钱的火盆。阴阳先生们就这样从屋里走到屋外，又从屋外走到屋里，一边走一边念着经文。而王念就跟着他们，一会儿下跪，一会儿行走。完全像一个木偶一样听着他们的话以示虔诚。快天黑的时候，昨天的道士又拿着招魂幡让她跟着，接着重复做了一遍昨天傍晚的招魂事情。 不到7点钟，院坝里的桌子上便摆上了晚饭，农村常见的九大碗等酥肉、蒸肉、扣肉、以及丸子等全都上来了。每桌是4碗酥肉、4碗蒸肉、4碗扣肉，还有两碗粉蒸肉以及其他一些青菜和排骨汤等，中间一碗是用瘦肉和鸡蛋做成的蒸香碗，香气扑人，让人赞不绝口。此时这里是人潮涌动，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阴阳先生的唱经声更大了，而他们手中的木鱼声也敲的更洪亮。这样的喧嚣一直持续到了10点钟。人们才陆陆续续的找地方睡觉。而王念的大哥此时在院坝里大声的喊着：“明天早上帮忙的，6点过准时到来。时辰已经看好了，6点半准时动到屋外来。”一连说了几遍。直到有人说都听到了才罢休。 |
| 终于快更新结束了。不知道有多少的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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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他们都没有睡觉。唱经班的人也是一整晚没有休息。他们念着各种经文，嘴里嘟哝嘟哝的也听不清楚。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像唱歌一样，抑扬顿挫，让人悲伤。王念的哥哥们也没怎么休息，一些远到而来的人已经占据了床铺，他们也没有地方可休息，而且还要派人去守着墓地，每隔两个小时便换人，生怕有人在墓地里捣鬼。王念的大哥给尹尚的要求便是要他陪着王念，防止她因为太过劳累而晕倒。并偶尔给她喝点糖浆水，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早已被掏空。而这些阴阳先生们到了后半夜还要准备各种东西，他们还有各种礼仪需要处理，王念也只能跟着一起完成。快到半夜2点钟的时候，他们的一道工序才完成，并吩咐厨房准备点吃的。尹尚和王念在这个时候才有空跟着一起吃点东西。 吃完东西后，先生们又只休息了半个小时，抽了几支烟，然后便又开始了他们的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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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晨5点还不到的时候，院坝里又开始了人潮涌动，一些来帮忙的人早早的来到了这里。他们挪动桌子板凳，准备着要将棺材抬到院坝里。原本放置在堂屋里的花房也抬出来放到一张矮桌子上。那些烧纸钱的火盆也都放到了院坝里，路过的人们时不时的往里面扔一叠纸钱，使得里面的火花一直就没有断过。快到6点半的时候，三副锣鼓队伍都到了院坝里，他们又彼此较劲的敲锣打鼓。帮忙抬棺材的人也已经将棺材底部套上了绳索，而随着阴阳先生的一句“起”，屋外和堂屋里的鞭炮便都齐声响了起来。无数的人上前用手捧着棺材底部，每个人都使着最大的劲防止棺材下沉。缓慢的将棺材抬出屋外，放置在两条高长凳子上。而花房也抬起来放到了棺材前方。随后人们拿来一些纸钱和草席铺在了花房前面，王念和一众哥哥嫂子们以及侄子侄女们纷纷穿着孝服跪倒在前。就连“信儿”此时也懂事的跪在妈妈身边，跟着妈妈一起流泪。一个念祭文的老先生出马，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年纪约莫60来岁，戴着眼镜，坐在一张高凳子上声音轻缓的读着昨天写好的祭文：“娘娘也，你慢慢走哦，回想往日，犹见慈容面，神采奕奕，奈何，如今天人永别，青山依旧，故影还熟，妈妈也却已驾鹤西去!古有云:子欲养而亲不待，悲乎!痛哉!岁无情而思欲追，忆我幼年，亲生父母杂事琐碎，无暇顾及，幸妈妈照看。长忆幼时，相伴而眠，每夜盖被哄睡，唯恐惊之冻之，偏袒爱护，缝补叮嘱，无微不至，视若掌上明珠。每每若此，惟凄凄然，不感言陈。今仙踪渺渺，过往种种，一一难表，思念及此，惟凄然泪下，感无以为报。 娘娘也，你半字不识，而能明礼数，一生操劳，全为家庭。中年丧子，又丧夫哦，寡居十五年，沧桑历尽遍，饱尝黄连苦，走过风雨春秋，书写坚强二字。妈妈也你之德远近皆闻，和睦亲友，敬重乡邻，口无是非，正直为人，善如西天如来，形似菩萨观音。每日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抚养子女成长，身兼美德，持家有方;无欲则刚;默言慎行，处世以宽;育人以正，待人以诚，期间辛苦，不与外人知。今妈妈西去矣，魂兮归来!悲呼不应，祭之不食，纸灰飞扬后背寒，寒风袭袭心如刀剜。树死能有返青日，人亡不能再复还，今日一别，再无相会日，逝者已矣，生者追思，寄语薄纸，乞在天有灵，庇佑子孙，平安康健。”老先生的祭文一顿一扬，并伴随着轻微的哭泣声，让跪倒在前面的众多孝子女们全都流出了眼泪。王念更是悲无可悲。全身耸动，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歇。祭文还没读完，她便已经哭晕倒在了棺材前。众人赶紧扶着她到屋里休息。并嘱咐尹尚好好看着她。 |
| 当祭文念完后，随着阴阳先生们的仪式结束，一声“起”后，8个大汉便抬着这具棺材朝山后的墓地走去。一大群人拿着花圈跟在后边。还有两个人抬着花房。一路上都是鞭炮声，从院坝开始一直燃烧到了墓地。墓地在公路后边的一块平地上，众人合力将棺材从公路上抬到平台处，人们早已在此平台挖出了一个约一米的深坑。在平台处还放置有几块石条，那是作为坟墓砌石用。而那些孝子孝孙们早已将大量的纸钱燃烧在里面，在坑里形成了厚厚的一层灰烬。那些抬棺材的人合力将棺木放入进去，道士拿着罗盘在棺木的头部和尾部分别吊着线，然后人们根据他的指引将棺木轻微移动后并固定住位置。然后又有一人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五谷杂粮。那些晚辈们站到这坟墓前，背对着棺木，面对着道士，将外衣下沿向上翻起，准备迎接那五谷杂粮。这道士嘴里念念有词，并随手抓起这些五谷杂粮，洒向人们。每个人的衣服下沿都接住了不少。然后他们倒退着朝向棺木，将衣摆上的粮食纷纷抖入到棺木上。然后那道士再次扬幡，绕着深坑走了一圈，嘴里依然是念着经文。随后人们根据他的要求落下了第一铲土，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接着便响起了。然后围绕在四周的人纷纷拿起铁楸将旁边的泥土铲入到坑中。不大一会儿，整个棺木便都被掩埋不见。然后人们又将旁边山岩上的泥土挖了下来，在这里堆成了一座坟墓，并将石条砌好，成为一个远远可见的坟墓，花圈也全部堆放到了坟墓上。然后人们在坟墓前又燃起了鞭炮和纸钱。并将花房点燃，在坟墓前还插满了香火。待这些纸钱和花房全部都烧完结后，整个下葬仪式才算结束，人们便慢慢的回到院坝吃早餐。 |
| 吃过早餐，那些前来帮忙的将东西收拾好，地上也打扫干净。人们该回家的便回家，想要继续玩的人便三五成群的围坐着打牌。有麻将或者扑克牌。一些至亲的亲人还都留在这里，他们在等着王念苏醒过来，好陪她一起悲伤。闲下来时，人们都在讨论着过世的老太太的生平，以及抱养的这个女儿的一些轶事，尹尚自然也是他们的讨论话题之一，另外他们还谴责着她的前夫，这么大的事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下，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承受着这一切。人们纷纷赞扬着她的孝顺，也顺便夸赞一下尹尚。只是对于她这么年轻貌美却生活不顺唏嘘不已。都希望这一个小伙子能真正的对她好。那样，他们这些至亲好友也就安心了。尹尚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他也跟这些人不熟悉，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即使要聊天，也只是一些关于他的家庭和工作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他不想有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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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一觉睡到了下午，尹尚也陪着她在房间的沙发上躺着。他也是快两个夜晚没怎么合眼了，浑身疲惫，一躺到沙发上，脑袋便不觉的沉重起来，让自己也舒服的睡了一觉。等他们醒来时，这里的人们此时大都已经离去了。只有大伯和二伯家的孩子们还在这里。他们本身便住的不远，大伯家的孩子除了大哥大嫂在院里同住之外，其他子女也在旁边不远处。此时的小屋和院坝显得异常安静，偶尔几声公鸡的叫声和小狗的欢快声，让人还觉得是生活在人间，外界早已没有了这几日的喧嚣。有的只是剩下来的孤独和无力感。王念醒来后，见到尹尚也在沙发上斜躺着，她走上前去，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心里想着：“幸好还有你在。”然后拿被子准备给尹尚盖上。但她刚一转身，尹尚便醒过来了。他见王念已经起身，赶忙也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也太困了，就睡着了。”王念没有责怪他。她走过来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脸庞并摩挲起来。“谢谢你，尚哥。谢谢你陪着我。”尹尚也举起另一只手，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道：“有我呢。别伤心了。” 王念听到这话心里又涌出悲伤。哽咽的说：“我要去看看妈妈。” “好，我陪你。” 说完后，两人便走出门来。依然在院里的人们便纷纷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节哀。嫂子们还拥抱着她，给予她安慰。 “燕姐，我要去看看妈妈。”她同一个年龄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一个女人说道：“这是二伯的小女儿，她们从小玩到大的”。她也给尹尚介绍着。 “你是应该去看看的。都已经安葬好了。” “替我谢谢二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都是一家人。”这个姐姐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朋友陪我去就好了。”说完她还拉过尹尚给她介绍起来。 “燕姐好。”尹尚也客气的打着招呼。 “嗯，好，”这个女人看了看尹尚，然后说道：“那我这妹妹就拜托你了哈，好好照顾着。” “嗯，我会的。”他也肯定的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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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又在家里取了一大摞纸钱和香火，刚走到院坝门口，保姆带着“信儿”从河边过来，王念赶紧带着孩子一起来到坟墓边。这里已经是一座完整的新坟了，坟头是用石条整齐的砌起约有1米5高。坟头后新垒的土堆与坟头齐平，各式花圈还放在了坟上。坟头前的纸钱和花房已经燃烧殆尽，留下了厚厚的一层灰烬。王念他们取出纸钱，点上香火，然后让火苗慢慢的烧着。王念又跪倒在坟前，给妈妈使劲的磕了几个头，并要求孩子跟着一起做，磕头还未结束。她的眼泪又不自觉的向下掉。 “妈妈，我还没有好好爱你，你就离我远去。留下我一个人该怎么过啊！”她一边哭泣，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尹尚陪着她，只能鼓励的拍拍她肩膀，他很想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但他克制住了，他知道此时的王念需要发泄，需要在妈妈面前哭诉。 “妈”，她泪眼婆娑，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走了让我怎么办啊！我又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生活了。从你抱养我开始，我们娘俩就融为了一体，爸爸走的早，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都扛过。我不听话，你也不揍我。从小便把我当成男孩子放野了养。妈妈呀！从我离开原来父母家，我就是一直这样漂泊的生活。好不容易到你这里，才算稳定着。我以为我们会一起很多很多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以为等我老了我就可以回来陪着你。妈妈，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丢下我独自一人面对未来的生活。你是我的港湾，我哭泣时，是你将我搂在怀里，我淘气时，你也没有过多的责备。妈妈，你应该责备我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任性。”她声泪俱下的在坟前哭泣着，跪在坟前向妈妈真心的忏悔。“我以前是多么的不懂事，曾经我还想着要离开你，我曾经多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在自己父母的羽翼下成长。妈妈，原谅我的不懂事。你教会我宽容，让我学着去爱他们。爱所有人。妈妈，可是你却常常独自一人流泪。妈妈，原谅我好不好。我好想你现在能站在我身边，狠狠的揍我一顿。那样我也不会任性的不听你的话，才让自己走到今天的地步。妈妈，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么？妈妈，你再听么，我知道你耳朵有点不好，那我大声点好不好。妈，妈妈。你真的听得到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你不要就这样离开了我。我的那些错误我改还不行么。我改，我全都改。”王念在坟前悲痛欲绝，尹尚也禁不住眼睛红红的。眼前的女人让他心疼，她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神。也不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可爱姑娘。她是一个让人心疼，让人可怜的女孩儿。一个被生活四处抛洒的可怜儿。她像一叶浮萍，只能随风飘着，当自己想要去抓住方向，主动的让自己落在平地时，却没想到带来的是更多的伤害。尹尚抓起一叠纸钱，也走上前来，在坟前点燃，让它缓慢的燃烧着。他们在坟前待了40多分钟，直到王念哭累了，眼睛也红肿着，肿胀着，腿上也是泥土的时候，他们才停止了悼念，步履蹒跚的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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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大伯和二伯将相关账目拿出来让王念过目，老太太过世前没什么财产，除了这套房子外，也没多余的东西了。葬礼的花销和本次收到的礼金几乎持平，王念没有去计较太多，还剩下的一点点她直接就给了他们，看着满屋的至亲，她说道:“大伯，二伯，哥哥嫂子们，谢谢你们这么些年对妈妈的照顾，这次更要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理。剩下的一点点就当是我的心意。这么些年你们也对我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报答。谢谢你们。”说完后，她还站起身给全家人鞠了一躬。哥哥嫂子们也都安慰着她。并让她以后多回来看看。王念也答应着，当着众人的面又忍不住想要哭泣。 第二天一早，尹尚早早的起床，他还要赶回重庆去上班。请假三天已经到期了。王念也早起开车将他送到镇上的车站，然后两人又拥抱着互相不想分离。并互相邀约着等她回到了重庆再聚。此时已经离过年还剩一周的时间。 回到重庆后三天，公司正式放假。尹尚没等到王念回重庆便先回了成都。但等待他的依然是张岚那不知所踪的样子。他跟丈母娘打电话，却被告知她依然在老家，而且也丝毫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尹尚有点不知所措。在腊月29这天，他独自开车来到丈母娘家，除了见到了妮妮之外，老丈人和丈母娘都不怎么待见他。尹尚心里怒气更盛，他跟老丈人谈了很多，除了开店的事情，还有她晚上出去喝酒的事，再加上这一次没经过他允许的贷款，他都仔细的说了一遍。并最后强调：“如果她实在不想过，那就只有离了吧！”老丈人只安慰他：“你要放宽心，张岚那边，我要去劝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这样的离婚。你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软下来。虽然张岚做的不对，但你也不能打人。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在这里呆了一晚上，他见全家人对他不怎么欢迎，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妮妮回了自己的父母家，就连临走时，妮妮哭喊着要妈妈，也没见到张岚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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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周他就在老家与父母一起过。父母虽然年纪大了，但小孙女回来了，他们还是挺高兴。尹尚也跟他们说了自己的事。并说道：“我可能要与张岚离婚了。这段生活已经持续不下去了。”父母并不同意他离婚，母亲甚至要挟他：“如果你敢离，以后就不要到家来了。”父亲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要他自己想好。“人生的路还很长，有的时候一步没踩对，可能就会踉跄好几步，有的人是一步没踩对就直接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父亲轻声的对他说道。 “我再想想吧！”看看妮妮在院坝里欢跳的样子，他突然想到王念那一叶飘零的生活，心里又一软。给张岚打电话，却被她拒听。这让他有点茫然，并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也许我会像王念一样，再次飘零的生活吧！” 张岚对他不理不睬，使得尹尚对王念更加思念，他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给她，想要跟她说说话。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便觉得有了一丝丝动力。但他没有给她说自己与张岚的事情。他不想给她一个自己离婚是因为她的缘故的不好印象，这样会让她背上心理包袱。他只拣一些老家的乐闻趣事来让她开心。而王念是在老太太的头七过后，在新年的第一天便离开小村庄回到了重庆，并到自己亲生父母家去团聚了，这让她少了很多悲伤。虽然时常想起自己的养母，但亲生妈妈拥抱着她，让她感觉安心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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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的时候，尹尚便带着父母回到了成都。因为妮妮要上幼儿园，他只好让自己的父母前来看管。张岚依然没什么信息。初七的晚上，他再次买票回到重庆上班。只是此时心境已大不相同。在初十的晚上，张岚终于给他发来了信息：“我们离婚吧！”短短的五个字，让尹尚心里很不好受。他强忍着，让自己忍住不爆发。“妮妮怎么办？” “我会自己带。” “你有本事自己带么？” “我凭什么没本事。” “你先学会养活自己吧！”他给她发了这么一条信息，然后张岚便不再回他。 快到周末的时候，公司突然宣布组织结构调整，尹尚因为本是成都人，公司决定将他调回成都公司。任职命令和组织结构从3月1日开始执行。也就是说尹尚必须在剩余的两周时间内将手头工作移交，回到成都。如果他不同意此次调动，那就只有离职了。 他给王念打电话告知了此事，王念对他说道：“尚哥，我觉得这个是好事。你可以回去的，跟孩子和你老婆在一起吧！这对你才是最好的。” “可是你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我爸爸又在催我让我出去了。” “哎”他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等我的事情办妥了，我就到重庆来找你。” “还是等我们有缘吧！”王念心里也不舒服。 在最后一周的时候，尹尚每天都约着王念，舍不得离开。他们每天都疯狂的接吻，晚上疯狂的喝酒。几乎每天都是醉醺醺的。两人心里都是无尽的苦闷。周六的时候，王念开车来送他，尹尚也将自己的所有东西打包，大包小包的全扔到了她车上。到了车站，两人又依偎良久，久久不愿离去。 “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我想带给你安全的感觉。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这本书就叫《安全感》，下次我过来的时候带给你。”尹尚捧着女人的脸说道。 “嗯，我知道你喜欢看书。带给我看看吧！也许有了他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嗯。你爸爸要你什么时候出去？” “还没定，我也没最后想好。” “孩子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即使出去，我可能也待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好，那我等你。” “我也会等你的。” 他们互相鼓励着，并互相安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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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成都半个多月后，张岚终于现身。那天她回到家后，便甩给了尹尚一张离婚协议书，协议书要求：1、孩子由张岚带着，尹尚每月给予生活费3000元。2、将房子卖掉，扣除还未还款的借款外，其余费用两人均摊。3、现有欠款由两人均摊。 尹尚看了她的条件，并未同意。他对张岚说道：“这房子我并不在意，我是希望留给妮妮，我不希望她过着飘零的生活，不希望她去过着跟人租房住的日子。也不希望她以后去把别人叫爸爸。你现在还没有工作，如何养活她是一个大问题。我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孩子由我来带。” “为什么不能租房住？”张岚反问道。 “你太有想法了。我害怕孩子跟着你过，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的生活。” “那你想怎么办？” “从我内心来说，我并不希望离婚。公司已经把我调回成都工作了，在这里我可以每天都陪着她。”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我们生活习惯也不同，很多观念也都不同。继续过下去只会让大家都痛苦。另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重庆有另外的女人，我只是不想揭穿你而已。” “你说什么？”尹尚有点诧异道。 “我说我知道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再次回到成都。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女人。”他狡辩道。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么？过去一年多时间，很少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了。我看过你的手机，只是我一直忙于店面的事情，懒得戳穿你而已。而且我的贷款还需要人还。所以才没有揭穿你。” “我什么事都没有，我跟别人也没有什么事，你别把这个当借口。如果你真要离，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说你的贷款需要人还，然后就自己一直隐忍着。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当成个提款机么？”尹尚有点怒气道。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呢？”张岚也生气道：“没什么说的了。离婚肯定是离定了。我们兴致各不相同，还是好聚好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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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尹尚终于同意道：“如果你真想离，我成全你。房子是妮妮的，谁也别想拿走。更别说拿去卖掉了。房子是我给她遮风挡雨的。你如果要妮妮，房子我也给你。但你不能卖，房贷你有本事就自己还。” “我是没那本事既要养娃又还房贷的。” “那妮妮就跟着我。房贷我自己还。当时我们买房首付是20来万。虽然现在升值了，但谁也不知道过两年是不是要降价。你现在的银行欠款我来还。就当是房子折价给你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净身出户了吧？” “你想要自由，你想要去追寻你的生活。你想要去过你理想的生活，那你就去吧！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不知道别人是否能给你，但你既然真的要走。那就轻松的走，孩子我会带好的。你想看的时候自己来看就行了，我也不会拦着。我们就在这里，哪儿都不会去。” “你重庆的女人不要了么？” “没有什么女人。你也别扯到其他上边去。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你以为你就没有问题么？你晚上出去喝酒是为什么？跟我说过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清白的很。”张岚大声说道。 “我也清白的很。”尹尚不甘示弱道。 “我也不跟你吵了”，张岚软了下来：“就这样吧！我同意你的条件。20万的银行欠款你去支付。房子我也不跟你争了。反正是妮妮的。你也不准卖掉它。” “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把房子卖掉的。” “好，反正房子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如果哪天你要卖的话，也必须我签字同意才行。如果你要卖，我就要一半的钱。” “好，那签协议吧！”两人都气鼓鼓的在客厅里说道。 随后两人便在电脑上拟定出离婚协议，两人拟定好离婚协议后，张岚便将协议发到自己的微信上，下楼找到一家打印店，将它打印了出来。随后两人便签字结束了7年的婚姻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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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月下旬的一天，两人找了一个周五回到了尹尚老家，在当地民政部门办理了离婚手续，接着张岚又到当地派出所将自己的户口签回到原父母所在地，就这样，两人彻底的结束了。 在回成都的路上，尹尚迫不及待的将离婚证明拍给了王念看。王念并没有说什么，只发了一串拥抱的表情过来。 4月初的一天，王念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准备这月底去美国。尹尚有点心慌。下班后，他心急火燎的来到天府书店，在店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安全感》这本书。然后在里面写上：送给我最亲爱的女人，愿你不再害怕。尹尚。2019.4.10. 写好后，他便想着这一个月要找个周末回重庆去送给她。但没想到，近段时间他的工作量异常大，而公司又时常定在周末开会，这让他异常苦恼。却又不得不遵守公司的规定。 4月23日的时候，王念给他发信息说：“尚哥，我机票订在了27号，周六下午2点。机场见。” 见到这条信息，尹尚有点抓狂。在周六早上，他坐上最早的一班动车到了重庆北站，然后打的到了江北机场。到机场时，时间才早上10点钟，他给王念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然后又微信发信息询问她的位置，依然没有回应。一直等到快2点钟，依然联系不上，他有点着急，心里想着是否她出了什么事。正当他在机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手机邮箱里传来了王念给他的一封长长的信： |
| 尚哥，非常抱歉，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在重洋。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的相遇么？你的言谈和举止，还有工作中那说一不二的性格，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我的朋友不多，看得出来你的朋友也不多。我们都是在世上飘零着的人。都在寻找另一种安稳。初次相识，你渊博的知识便让我刮目相看。跟你聊天给人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我们可以无话不谈，像两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样，我们开心的聊着无数的共同话题。第二次见面，其实是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一些项目的事情，但我却跟你喝酒，被你的一吻深深的沦陷了。我感觉到一种被爱的感觉。这也让我知道了你对我的感情。可我害怕着，我知道你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我也有孩子。我们两个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我不想承担第三者的骂名，更不想因为我而让另一个女人受到伤害。于是我尝试着远离你，我想远离到永远都见不到你的地方。可是，上帝似乎在眷顾着我，我们居然又在教堂里相遇了。你知道吗？在上帝面前相遇的那一刻，我便控制不住我自己。自此我便让自己在感情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可是，当我陷的越深，我反而越痛苦。我们有着许多的爱好，有着共同的信仰。有着共同的语言，甚至连喝酒都只有跟你喝才最起劲。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我感觉安全的港湾。尚哥，你给我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想要努力的抓住你。可是，我想抓的越紧，我越能感觉到你的痛苦。我看得出来你非常痛苦，你在家庭与我之间作着斗争和选择。我明白你的心，可我更明白我不能伤害你。也不想去伤害另外的人。我只好自己躲在一边，让所有的痛苦和责骂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可妈妈走了。这让我再也没有了退路，曾经她是我的山，她是我的靠背，她是我的一切。可当她走了后，我瞬间感觉自己的天空塌了。尚哥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原本想自己独自一人躲到墙角舔着伤疤，我原本想妈妈还能让我重回怀抱。可妈妈走了。我的背后没有了一切。当爸爸说让我带“信儿”去治疗时，我才终于明白了一点为人父母该如何去做。我的妈妈没了，我不能让我的“信儿”也没有了一切，我就是他的靠山，我只能去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为下一辈去遮风挡雨，就好像妈妈从前给我们做的一样，我要去为孩子做好一切。但这样就意味着我要离开你，意味着我将要离开那种安全的感觉。我好不容易才找寻到的这样一个港湾，我真的不想离开，离开你再去过那飘零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爱，如果爱是一种寄托，如果爱是一种感觉，我想这就是吧！可我不能自私的将你变成我的私人物品，你有你的生活，你有你的妻子和孩子。我不想去伤害他们。当你将离婚证发给我看时，我更觉自己罪孽深重。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对你的期望和对你的恋恋不舍，你也许并不会离婚，也不会如此痛苦的去选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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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哥，我走了。其实我是昨天走的。我不想在走的时候再见到你，我怕我自己忍不住留下来。我怕我自己在你面前下不了决心。我害怕自己过不了这道感情坎。出国去，一方面可以治疗“信儿”，另一方面我要为自己疗伤。当我过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当我不再感觉罪孽深重的时候，当我不再对生活感觉担忧和害怕的时候。当我能真正做我自己的时候，我就会回来。如果那个时候你对我还有感情，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尚哥，再次抱歉，我又要伤害你一次了。爱你的念。 读完王念的信，尹尚瘫坐到了地上，此时他才明白这个女人是如此的为他着想。他手握着《安全感》这本书，在机场大厅里走来走去，茫然无措。随后他在大厅里又坐了快一个小时，并将自己这一年来与王念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只是越想，他越是思念她。在下午4点来钟时，他才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外边的阳光晒的正紧，机场里那一架又一架起飞的飞机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尹尚手捧着书，在高大的落地窗后，迎着阳光，举起右手虔诚而缓慢的划了个十字，“尽管最终我都没有给你一个安全的港湾，可我能做到尽我所能的让你感受到我的爱。阿门，愿主保佑你从此不再受伤害，我的朋友，我的女人。阿门，你我与上帝同在。” 宇雨 2020.8.2于成都 |
| 终于弄完了。历时两年，感触良多。在这多事之秋，求得身心安宁，越来越难。为写好这一稿，得罪了公司不少人，今天更新完成，在这家公司也走到了头。无论未来如何，至少这两年用这一稿给自己了一个答卷。 |
| 快出版了。敬请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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