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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金沙江系列，第二部《公家兽医》一坛老酒，窑藏[第19页] |
| 作者:山茅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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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马山掏出一包带过滤嘴的烟散给大家。 张济夫一看，摆摆手表示还是不抽烟，接着喝茶。看着马山拿出来的烟，其他人都一愣，姜二娃却惊叫起来： “哟，马山。不，马经理，跟老子抽这样好的烟嗦！得几块钱一包吧？” “不瞒各位，这都是别人送的，我那几个工资哪里抽得起嘛！多年不见，借花献佛，请各位尝尝。” “嘿！二娃，这不是钱的事。这‘中华’烟四块多钱一包，但在市面上根本就没卖的，拿钱都买不到。是内部的特供烟，没有点硬关系，搞不到手。过去光听说，还真没抽过。”姜雄华晓得这个烟的来头，先是淡淡地对姜二娃说，然后冲马山比划一个手势，微微一笑，“这是沾你马山老弟的光喽！” “其实，中华烟就是尝尝还行，真要让我长期抽也不行。川南一带的烟民还是喜欢抽云南烟，尤其是玉溪烟厂出的，口感上纯正、柔和，像过去流行的‘春城’、‘红梅’，目前流行的‘红塔山’之类。”杨建国是资深烟民，对烟酒茶都有嗜好，且有相当高的鉴赏能力，能说出它们的不同特点。 不抽烟的张济夫看着马山，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说还是不抽烟好吧，免得受这些刺激。跟老子，连烟都要搞特供。我不抽烟，但我听说，现在‘红塔山’有风靡全国之势。一些倒爷倒手买卖‘红塔山’，富得流油了。” “哼，岂止是烟，现在凡是计划内的物资，都成了官倒们发财的东西。拿到计划内的物资或条子，一转手就赚一大把，肥了一帮人！”李轼一边把玩那根中华烟一边说。 “嗨，你们可能不晓得。现在办事都是这样，不找人，不托关系，不批条子是办不成的。而这些都是需要打点的，就看你的关系深浅和事情的大小喽！我这次到市里办事，就是准备把别人送的中华烟再送出去。” 马山一边说，一边给大家把烟点上。看着大家都抽上烟，他又问： “你们晓得刚才说的鸿运楼是哪个投资的？” 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几个人晓得他是卖关子，想让别人进入他的“轨道”，都没说话，很悠闲地品味着那特供烟，等他自己揭晓。一阵之后，姜二娃忍不住，就问： “马山，该不是你投资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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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守着银行，钱却不是我的，只是一个替国家打工的人，哪有那么多的钱！实话告诉你们，是王二凤跟王荣贵那两口子投的资！”他用夹着中华烟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哟，两层楼的饭店，跟老子那得要不少钱啊！”姜二娃感到一些惊讶，当年他跟马山都没有把王荣贵这个“婆娘”放在眼里。 “呵，倒真是要刮目相看喽！马山，你过去还总说人家乡坝头的婆娘干不成事。”姜雄华一边抽烟一边说。 “唉，彼一时，此一时。现在农民企业家们都进军城头了。上次他们还送我一张贵宾卡。说不管是我请客，还是别人请我的客，只要到鸿运楼，一律打八折。你们没想到吧？我那些中华烟就是他们两口子送的！” “哟，这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两口子真是出息了，也会搞这一套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讶。 “跟老子还有让你们想不到的事……”马山又吊大家的味口，话说一半却先端起茶碗。 “又有啥稀奇事？说来听听。”张济夫来了兴趣，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碗，身子往后一靠，坐得更舒服，准备慢慢听他的稀奇事。 “你们想不到吧？他们投资餐饮业，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姜必成。他们当初劝他下海，他不愿意，却劝他们投资这个饭店。说这饭店档口好，在大街上不说，而且靠近县府大院和一些大单位，以后生意错不了。” “嘿，还真没想到老姜有这两下。”张济夫略有一些吃惊。 “这还真是一步好棋。改革了，公款吃喝少不了。李兄，这老姜不做生意，还能看出商机，独具慧眼。这叫棋高一着，不简单啊！”杨建国笑起来，对旁边的李轼说。 “这也不奇怪，他好歹也算是衙门头的人，能不晓得那里头的名堂吗？难得的是他能洁身自好，不做官，不经商，很有一点安贫乐道的古风。这也倒符合他的性格。我记得那年老张就说过，他这位邻居是一个正人君子。”李轼说。 张济夫没说话，在心头想，社会在变，人在变，这个姜必成还是没有变，也亏他能做到。 分手时，马山既诚恳又谦和地说：各位若到金县，务必赏光到舍下一坐。我也请各位去鸿运楼。那里有好几个招牌菜是不错的，其中就有野味斑鸠。 他最后又说了一句：“到时，我把老姜也招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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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进城 到上世纪90年代，王二凤和王荣贵他们靠经营奶牛场、办饲料厂致富。他们的厂子建在县城边上，在县里、市里还设有销售点，在外地也有代销商。他们已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家。 他们在县城里买房，住在城里，偶尔回去看一看仍住在老房子里的王宗义和何幺娘。那顶标志着“硬头黄”的黄军帽，至今还时常扣在王宗义脑壳上。几十年过去了，帽子早旧了，颜色已不再是黄色，而是发白了，曾经直硬的帽檐也软塌塌的了。不过，他那脾气还是像硬头黄那样犟。 王宗义说死也不愿意进城住。他之前在二凤家住过几天，说单元房不安逸，光线是好，却不接地气。撒了尿还得冲水，麻烦。说城头一睁眼就是人喊车叫，乱哄哄的，还是在乡坝头清静。还说城头新房子只能闻到砖头水泥味，不如乡下旧房子住着安生，能闻到地头的清香味。 在他心底，还有一种对城市生活的另类抵触情绪。当年他的儿子王大龙为了讨一个城头姑娘做婆娘，答应当上门女婿，子女随母姓。这是他王宗义心头迈不过去的一个坎，明明是自己的孙子，为了在城头生活，却要跟女家姓。 王二凤当时还跟他说：爹，你放心。今后我的娃儿肯定姓王。哪个要娶我，都必须先答应这个条件。他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心里想外孙是别人的孙子，跟我孙子能一样吗？ 所以，当二凤劝他跟何幺娘留在城头住时，他从脑壳上抓下旧帽子，晃着脑壳说：“这是你们家，不是我的家。” 二凤不晓得他心里还在纠结那些早年旧事，以为他只是不适应城市生活。心里有点难过，觉得有条件照顾爹了，他反而不领情。他看出她的心思，就说： “放心哇，我这把老骨头还动得。你们忙你们的，有时间来看看我就要得喽，不来也没得关系。” 王宗义跟何幺娘还是回到那老院子里住。 那院子还是王荣贵爷爷建起来的，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老房子表面已经破旧不堪。二凤不放心，担心房子出问题，对王荣贵说，这也算是你家祖宅，你干脆把它翻修一下。王荣贵说，老房子质量好得很，破旧是破旧，但架子没得危险。翻修更费钱，那些木料现在上哪里去找哇？花钱都买不来。还不如修新的，清一色的青砖、清一色的灰瓦，反而不费钱。 那晓得王宗义坚决不同意翻修房子，说住老房子都四十多年喽，习惯喽。能住就行，不要再花冤枉钱。 他们的儿子王贵成对城市生活很快就适应，对老房子一点留恋都没有。小时对那两棵老桑树上的桑泡还有点兴趣，常骑在王荣贵脖子上去摘桑泡吃，大了也没兴趣了。他一天农活都没干过，从小学念书到高中，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想到沿海去打工。二凤舍不得，死活不同意，就让他在自家里的饲料厂上班。住在县城里，虽说离老家并不远，却很少回乡下，连叫他去看外公，也常推脱不去。 这才是王宗义最伤心的，儿子、孙子都不来看自己，说住得远，说忙得很。外孙倒是离得近，很稀罕地来一次，也像参观似的，逛一圈就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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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必成仍住在杨彩云家。 杨彩云对姜必成照顾得很巴适，一点不比当年王二凤对他的照顾差。他很适应这种生活，很少回到城里住。他们跟二凤一家关系很好，常走动。 他和她生的女儿姜彩凤在市里重点中学读书，住在他的老房子。大女儿王小云，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想到外地去打工，杨彩云担心她一个小女娃出去闯荡不好。王小云一翘嘴说： “你不让我出去，那我要到城头上班。反正我不愿意回乡下，我听说二凤孃孃跟我姜爸爸特别好，让我到她的厂去上班吧。” “这话得你姜爸爸去说，我说不管用。”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王二凤特别讨厌你亲爹，未必会答应。 当姜必成把这事对王二凤说后，她很痛快，一口就答应： “成哥，你都把她当亲生女儿，我有啥子好说的嘛，让她直接来上班就行。” 她是看他的面子才答应的。其实她心里一直不喜欢王小云。 王小云上小学时，一天放学回家，背着书包的她在田坎上碰见比她小3岁的王贵成，她喝令他跟自己让路：“你爷爷是地主，你是地主的狗崽孙！我是贫下中农的后代，你马上跟我爬开！” 小小年纪的王贵成不晓得“地主的狗崽孙”是啥子意思，不让路，被王小云一把拽到旁边。王贵成哭着回去告状，王二凤弄明白是咋个一回事后，差点跳起来，心想老娘家世代贫农，居然欺负到我脑壳上来了。对方要是一个大人，她立刻会找上门去骂，而对一个小女娃，能说啥？ 但她也咽不下这口气，立即拉着儿子到杨彩云家，准备兴师问罪。杨彩云不在，正巧姜必成在家，她把这事跟他说后，提出内心的担忧： “成哥，我不担心别的，我担心以后其他娃儿，像过去大人对待王荣贵那样对待贵贵，咋办？我还能去跟小娃儿们计较？！当年你劝我善待荣贵，我只觉得你的道理说得对，自己是没啥体会的，现在居然报应在我儿子身上，我是真有体会了。” “放心吧！上头已经提出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口号。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存在了。大家都得忙着去搞经济了！”他心里想一些东西的消除是需要时日的，但会过去，劝她不必担心。 她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因为没多久，中央给地主、富农摘帽的文件精神也传达到农村，以后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事情也很快弄明白，王小云也不是从老师那里学的，而是一次在路上，碰到王生安，他教的，成心要让二凤难堪。 姜必成很认真地说了小云一顿，事情就过去了。二凤也没有去找王生安的麻烦，一个王生安根本不放在她眼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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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跳过一节。昨天就上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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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成跟王小云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姜必成跟王二凤的关系，两家人走得近，两家的娃儿也耍得拢。小时王贵成跟在王小云屁股后头喊：“小云姐”。要王小云带着他耍。 长大后，王贵成眼中，王小云就像七仙女一样。他喜欢王小云，偏偏王小云还不喜欢他，她眼中这个小兄弟就像一个跟屁虫。等到他成了一个英俊少年时，她仍不喜欢他，说他像他爹，闷冬瓜一个。 当听说王小云还不愿意时，王二凤更生气了，在家里对王荣贵发火： “哼，她还看不上我们家贵贵，我更看不上她那样子。要是彩凤还差不多。你跟我好好管管他哇，一付没出息的样子，天下好女娃儿有得是！” “你都管不了，我哪管得了？” “啥事都要我操心！要你这个当爹的有啥子用？！” “厂子里的事、生意上的事忙得很。我哪有时间管哇。” “再忙，你当老子的也得管！这是你儿子的终身大事哇。” “我也想管，但贵贵犟脾气有点像你，我也管不了哇。” “哼，你又把事情推到我脑壳上。那你也得想办法哇！” “那，你还是去找成哥吧。他有办法。让他管住王小云不就成了。” 她一听，更生气，心想人家王小云根本不愿意，你让成哥管啥？摔门走了。 她去找姜必成，两家相距不远，一路上仍是气鼓鼓的。 她到姜必成家，一看王小云不在，他在。她人还没有坐下，就说开了： “成哥，你看这事咋这个样子。贵成看上你家小云，她还不愿意。我们家贵成论长相、论个头、论条件，哪点配不上她？！” 两个年青人的事，姜必成听杨彩云提过，王贵成也找过他，他是晓得的。一看她那个生气样，忙劝道： “坐下说，坐下说。年青人的事，我们都少管。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为好。” “哼！他爹不管，你这个当干爹的也不管！就让我这个当妈的做恶人哇！是不是？” “你看你，还是那个急脾气。我是贵贵干爹，也是小云后爹嘛，你让我咋个管？小云本人不愿意，我能让她愿意吗？再说贵成岁数还小，年青人的思想变化大，进城了想法就会更多。说不定哪天贵成又不喜欢小云了，都是有可能的事。再说，你不是也不喜欢小云嘛，又何必着急上火嘛。” 她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也不好再说啥，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心里说了一句：真是冤孽。 刚想到这里，她自己也诧异起来，我这想法咋跟我爹当年的想法一样喽？当年王宗义对她和姜必成的关系也是说：冤孽。她想我可不能学我爹，让成哥笑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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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向往 金县的畜牧业一度在贾德衡的支持下，不管是集体性质的，还是个体的，都搞得风生水起。王二凤两口子的畜牧场、饲料厂就是在那时起步并发展的。 贾德衡的政绩有目共睹，官越做越大，由县长到书记。赏识他的那位领导调到省里，不久把他调到省农业厅去了。 金县新来的官员有自己的政绩目标及路径，不看重畜牧业发展。而原有的家庭养殖，没多久就遇到瓶颈，家庭养殖规模一大，资金、技术、人手、销售等很多问题就暴露出来。再加上畜牧企业的出现，规模经营的效益，让农村的家庭散养户失去发展空间。 农村的温饱已不是大问题了，农村年青人的思想有了崭新的变化。他们不愿意像上一辈那样，继续呆在农村，继续在地里刨食。他们对土地、对庄稼、对牲口都失去兴趣，愿意到外地去打工，哪怕苦，哪怕挣得少，也要出去。那是一种全新的天地，那是他们的父辈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而现今政策为他们亮起绿灯。 城市文明在召唤他们。 姜彩凤读书很行。她的成绩，甚至在市里重点中学的班级里，排名也是靠前的。姜必成也很欣慰，一次他问她： “彩凤，你如果上大学选专业，准备学啥？” “还没想好。但我肯定不会像爸那样当兽医。” “对头。女娃家当兽医不合适。东跑西颠的，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吧，只要肯干，哪个行当都能干出名堂。” 他嘴上说得简单，心里却有诸多感慨。 王小云长大后晓得王生安是她亲爹，但她从不叫他爹。说他不是个东西，从小就不要我。 她在县城中学读书时 ，一次走路迎面碰上王生安。其实王生安一直在临街的茶馆守候，一见她经过，就拽住她说：“小云，我才是你亲爹。你得认我。” 她哼了一声：“你是我亲爹，你就得养我！你要不养，你就不配！” “我咋没有养？你住的房子就是我留下的！”他还抓住她的衣袖不放。 “呸！我才不稀罕你那乡下的烂草房！我现在住我姜爸爸城头的新楼房。把你的脏手拿开！” 她说完，挣脱他的手，拍拍衣袖，像拍掉脏灰一样，头也不回就走了。剩下王生安在大街上发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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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云虽然不是姜必成亲生的，但跟他很亲，她记得有一次无意中听她妈说过，你还是你姜爸爸从妈肚子里拽出来的哇。姜必成也很喜欢她，杨彩云曾经想让她改姓姜，说趁她还小，让她跟你姓哇？姜必成没同意，说姓啥不重要。 王小云像当年的杨彩云，长得漂亮，跟她妈不一样的是，她像城头女娃儿那样爱收拾打扮。 饲料厂在县城边上，桥梁已经代替小渡船连结两岸，来往有公交车。她下班不愿回家住，说二妹住在市里城头，凭啥我这个当姐的就该住在乡坝头。姜必成在县城有一套房，是单位分的福利房，就让她住那里。不上班时，她就要到市里去，说是去看二妹，其实就是想去耍。 她已经二十二三，杨彩云像她这个岁数早就是娃儿妈了。她不愿意在农村找对象，不愿意在农村安家。有人跟她介绍对象时，她很干脆地说：在城头上班的可以考虑，在乡下的免谈。 杨彩云问她究竟要找啥样的，她很自负地回答： “妈，你没文化，又结过一次婚，还找到像我姜爸爸这样的男人。我有文化，又年青漂亮，为啥就不能找一个城头男人。反正我不愿意在农村窝一辈子！我要过城头人那样的生活。” 为这事，杨彩云愁得脑壳都大了，对姜必成说：“彩凤读书行，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不会回到农村。小云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从小就叫你爸。你不能偏心，你帮她找一个城头的对象吧。” 姜必成摇摇脑壳：“这忙我帮不上。她有能力就自己找去。” 他很奇怪，小云就生在农村，又从小在农村长大，为啥还看不起农村，看不起农民，不愿意在农村生活。 闲时，他跟杨彩云在乡下家摆龙门阵：我不就是城头人吗？不是也到乡下来工作，还跟你结婚，住在乡下。小云为啥就非要嫁到城头去。她一边忙手上的针线活路，一边说： “这都啥年头了，像你这种人还有几个哇！你看人家二凤一家子都住城头。我们女儿都不住乡下，再过几年你就要退休，你还不如回局里上班。我也可以到二凤厂头找一份活路干，挣一份钱。你要不愿意我出去干活路，我也可以搬到城头住，只照顾你和小云的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说出心里话，他感到有点吃惊。他觉得她不能理解自己，他就想在兽医站干到退休。她也不懂现在的事，再说局长都换了几拨，哪里是你想回去上班就上班的事。心里觉得闷，第二天就去二凤家，想找她摆摆龙门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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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凤家离他在县城的家并不远。 他第一次去时，看着几间屋的新家具，很高兴地问： “都是小王做的？” “他哪里会做这些新样式哇。再说忙着厂子的事，哪还顾得上这些小事。有得做家具省那几个钱的时间，用在生意上，赚的钱更多。成哥，家具都是订做的，家电都是新买的。” 她嘴一翘。话里很有一种自豪感。 看着这个今非昔比的家，他心里一阵感叹：真是变得快！ 这次，在二凤家，他摆起王小云执意要找一个城头人的事，摆起杨彩云也想到城头生活的事，摆起杨彩云希望他回局里上班的事…… 王二凤已四十多了，身材还是那样好。穿着一身料子衣服，她早已不穿红衣服了，结婚以后，就没再穿过，那些红衣服和那条红色围巾都压箱底了。王荣贵问她： 你一直喜欢红衣服，为啥不穿了？ 她没有回答。王荣贵晓得她内心想啥，也没再问，从此不再提这事。他后来晓得这事，也没有问过她，他也能猜到她内心所想。 像过去一样，他晓得她能认真听。 她静静地听他摆，没有打断他。 过去，都是二凤有事找他摆谈，听她倾诉内心的一些困惑，到后来，情形慢慢反过来。 她从承包奶牛场到筹资自建奶牛场，以后又办饲料厂。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他有所建议，她两口子都能很快地付诸实践并取得很好的效益。他看着她和王荣贵在创业的历练中一步一步地成长。遇事时，王荣贵有时还犹豫，而她则干脆麻利。 他觉得王荣贵作为一个男人，反而不理解他了。当年，王荣贵晓得他要跟杨彩云结婚，就说：成哥，你这是何苦哇！他要回兽医站，二凤没有反对，王荣贵仍反对：成哥，你这是何苦哇！ 所以，他有了困惑时，也向她去摆谈。他不再把她看作当年扎着短辫子的小姑娘，他把她当作知己，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 他一直是她崇拜的人，重情义，有担当，有文化，懂的东西多。他不仅是她知识上的老师，也是她的人生导师。她和王荣贵在创业中，常得到他的指导。她明白他不是来讨主意的，他只是来倾诉一下心中的郁闷。因为杨彩云理解不了他，他信任自己，愿意到自己这里来诉说，她的心头也有一种自豪感。 摆着摆着，他的情绪平缓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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