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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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27页]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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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再一次的绝境
    何禾揣着一万块和李李一起在一个下着雨的黄昏，秋雨斜飘在半空，哀哀泣泣，屋檐上滴滴答答。秋风横扫着街边的落叶，金黄色的泡桐的树叶像一把把小伞躺在路边的清澈的积水里。李李一脚踩上去，耳边恍若有个声音在哭，她赶紧把脚挪开，哭泣的声音变小了。
    他俩敲响了牛校长办公室的门。
    李李直到现在还忘不了牛校长那双被欲望燃烧的贪婪的眼睛。看起来衣冠楚楚，有许多的人确实穿着人的衣裳，肉体却被拉进一个欲望横流的地狱。被贪欲控制的人的脸色表层红光满面，内层是灰白的。李李看到了，牛校长隐藏在皮肤里的灰暗，还悬浮着几条黑色的血管。就连他大睁的眼睛里的白眼仁的血丝都是黑颜色。他瞅着何禾手里的一沓红色的人民币，恨不得赶紧装进自己的口袋。何禾则两手攥着那沓红颜色的人民币，两手掌交股着。说实话他很不舍得，他有些心疼，就这么一摞红颜色的纸，有时换不来等同价值的的东西，它不是银子，也不是黄金，只是薄薄的纸。通过这薄薄的纸，李李才看清人世间千姿百态的表演，哭了、笑了、活了、送命了……
    “我只让他再上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你们给他办转学。”牛校长眼睛盯着何禾手里的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就像狠狠地往地下砸石头，硬，刺耳。
    何禾只得把手里的钱交给了牛校长，他欠起身子接过去迅速放进了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何禾跟李李对视了一眼只得转身往外走。
    路上何禾开始愤愤不平，他破口大骂：“他妈的，吃肉不吐骨头的玩意儿，一万块钱买小星俩月上学的时间，他妈的也贵了吧？太坑人了，这姓牛的不是东西……”
    李李说：“那怎么办？”
    “怎么办？俩月之后继续送他上学，我就不信他还能真的丧尽了天良！”后来李李才通过一个同学的家长了解到，这所学校就靠吃贿赂，而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简直是吃肉不吐骨头，所有的老师没有不要钱的，他们对本市户口的学生毫无办法，就专啃那些农村来的借读生，这所学校的任何一个班级的任何一个借读生都被他们榨取着油水，压榨着农村人的血汗。李李后来了解到，光小星班里就有接近一半的借读生，这将近一半的借读生都给老师送礼，不送就往家撵，过程跟小星一样。农民们进城不易，又无处喊冤，便只能忍气吞声。小星的状况还跟别的同学不一样，有些农村孩子学习很好，送了礼也就安安稳稳的上学，老师也用不着三天两头找，关键是小星他特殊啊！他要不特殊也就安安稳稳的在爱民路读到小学毕业，所以说，凡是必有因果。

    两个月后，快过年了，二零零九年春节快到了，何禾跟牛校长约定的小星退学的日期也到了。天很冷，所有的新安市的一切都很萧条。李李继续送小星去了爱民路小学，小星兴高采烈的背着书包跟在一群孩子后边刚要进校门，被站在一旁的牛校长拦下了。他鼓着大眼珠子跟小星说：“你这个孩子，不是到期限了吗？不要进去了，回家吧，让你爸妈给你转学。”
    小星看着牛校长，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便没有听他的话，回过头看了李李一眼，李李向他点点头。他继续笑嘻嘻的进了电动的闸门。牛校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李李，他向李李招手，李李装作没看见一样回过头一溜烟的钻进人堆里不见了。
    牛校长窝着一肚子火，他气急败坏的走进四年级教室，把代老师叫到走廊上，恼怒吩咐：“给何小星妈妈打电话，叫她回来接孩子。”
    代老师恨不得听这个命令，她兴奋的翻出李李的手机号，却是关机。

    “她竟然关机！何小星妈妈竟然敢关了手机，太无法无天了，何小星，你给我出来！”代老师也是气急败坏，她吼着小星，揪着小星的耳朵，让他站在教室门口，整整站了一上午。
    徐鄙夷地撇着美丽的红嘴唇从小星身旁经过，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把小星当做空气，所有的老师们都把何小星当做了空气，何小星像一绺空气在教室门口站岗。
    第二天，李李又送小星去了学校，她在校门口站下。牛校长冷不丁站在李李面前，仿佛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幽灵。他指着李李的鼻子，咬着牙。齐整的藏青色西装裹不住一丝热乎气儿，身子扁扁的，像一粒沤的发黑的黄豆芽在风中乱抖着，内里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五脏六腑都换了，不似原来的鲜活。他的脸色灰白，四方脸变了形状，说不上是什么形状。因为他随时在变幻着，有时是三角，有时就成了六个角，无数的尖角，挤得他的大眼珠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眼看兜不住了。
    他的手指在李李的鼻尖处晃动，控制不住地把音量放大，粗硬的尖利的啸叫被凛凛的风送上半空，又在周围扩散开。众目睽睽，所有人把目光转向他，他继续戳着李李的鼻子：“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真不要脸，你怎么还送来？走走走，赶紧领他走……”
    闹哄哄的，焦虑漫上来了，多巴胺不自觉地上升，李李很想爆发，很想看到牛校长的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或者有人把它扯出来，甩到地下……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发生的只是李李拼命的隐忍着说出口的话。她像个溺水的人，刚挣扎着爬回岸边，对着站在岸边随时会一脚再把她踢回深水里的的人发出的最后的呼救：
    “牛校长，您看这也快过年了，您就让他读到年底，让他考完试，下个学期他一定不会再次出现在爱民路小学。”
    狂风静止了，所有人都凝滞不动，黑色的豆芽摇摆着脑袋，一声尖利的嘶吼：“领他走！不要再进这个校门了！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赶紧走！”他向外挥着手臂。
    生活到底在愚弄谁？山穷水尽了。
    李李只得拨通了远在加拿大的妹妹的电话……

因身体原因和日常的忙碌，迟来天涯，感谢斑斑和众好友老师们不离不弃的鼓励支持，感恩，祝福你们，夏日安康，吉祥如意！炎炎夏日收获清凉，幸福的日子一直在，请记得查收哦

    第一百六十章为了来到这里
    事情往往就是那样，本以为到了绝境了，没有翻身的机会。母子俩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里挣扎，呼救，没有人听得见，海水是腥咸的，是苦的，何小星喝一大口，李李再喝一大口，何禾灌了一肚子。有人摁着何小星，何小星刚冒出头，便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摁下去，李李伸手拉他，努力着，那双手化作无数的手一起把母子俩往更深的海里驱逐，无边的黑暗罩过来，梦醒后，李李冷汗直流。
    担心着海里的小星，李李又让自己沉入梦境，双手划拉着寻找自己的儿子，小星的小手在水面上伸出来，只有一双手，李李拼命拉他，终于抓住了……
    天亮了，东边地平线显出一小片光明，有个小岛靠过来……

    “来，小同学，过来我看看！”中年人语气很和蔼。
    小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面前，仰着脑袋，大眼睛咕噜咕噜瞅着他，嘴角一歪，显出一个只有李李懂得的坏笑。
    “嗯……模样还挺帅，就是不知道学习帅不帅！”他调侃着。
    “我学习不帅！上课下位，打扫卫生！额……额……我还在课堂上画画……撕纸……”说这话时，小星笑得像一朵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花儿，看起来人畜无害。
    不需要再重复了，何小星自己把自己的糗事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个一清二楚，没有丝毫的遗漏，某些情况连李李都记不清楚。
    “呵呵……”
    看起来也很帅的中年人摸了摸小星的脑袋：“想不想继续上学？”
    “想啊……”小星毫不含糊的应答。
    为了来到这里，为了见你我们在家准备了好几天、纠结了好几天呢！额，是准备了一个寒假、纠结了一个寒假。
    李李的这个新年过的相当不舒服，每一天都是熬煎。年夜饭的豆腐馅饺子吃起来没滋腊味，晚上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焦虑担忧着小星的未来，执着的想让他再次进入课堂的念头一波一波的撞击着李李的心脏。又暗暗的骂了牛校长无数遍，恨的咬牙切齿，你就是个王八蛋，拿人钱财你不替人消灾，吃肉不吐骨头，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我儿子在学校是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校园暴力？还是抽烟喝酒拉帮结派？死王八蛋牛校长？这孩子多可怜呀，你就那么容不下他？你是冷血吗？还是石头缝里蹦的？

    想起牛校长那个油光铮亮的小分头下贪婪的眼睛，李李就恨不得捏碎了他，上来一阵儿想着在他上班的路上掐他的黑石头，（就是暗地里害他，弄死他的意思）恨一阵儿又无奈的叹口气，还能真的捏碎了他？真的弄死他事情可就大了，可是孩子的事情就小吗？关系着他的一生啊……
    那么小星过了年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上不成学了吗？想想小星的状态，又想起老师们的话，这个孩子上哪个学校人家也不要。如果这孩子提早进入社会，他还太小，没有辩察能力，一旦沾染上坏习气，恐怕更不好办，不敢想，不敢想了……

    日子就像在热锅上煎，煎得李李皮开肉绽，每天还要拿个小鞭给小星上课，训练他的课堂，他照旧坐一会儿站起来，连十分钟都坐不到。
    “也难怪学校往家撵，你看看他那个样，唉！”何禾唉声叹气，垂头丧气，李李更加沮丧。
    越接近开学越是焦灼，满嘴起了大泡，快开学的时候，新安电视台正在播放新闻，有个镜头一闪，新安市教育局正在开会，高局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坐在中央，李李想，这个局长长得还挺帅……
    突然灵光一闪……教育局，对，找教育局，李李突然醍醐灌顶，梦中的光明的小岛好像显现出来：豁出去了！不是无论哪个学校都不要是吗？好！我就试试，较着劲，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我就问问新安市教育局长，这孩子有没有上学的权利？我再问问他，爱民路小学的牛校长的做法对还是不对？反正豁出去了！爱咋咋地……反正上不成……我还就不信，教育局长不会给我个答复？
    反正……反正上不成学了，我就闹一闹，管他呢，豁出去试试，不行再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被开了小灶
    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李李被自己吓了一跳，怪不得人家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被逼急了竟然想出这种招数，有点冒险啊！自从那年小星在青川被车撞了，李李就对某些部门有了抵触情绪，总觉得那不是老百姓说理的地方，那次自己被人设了局给坑了，这次还会不会被坑？
    纠结着拧着劲儿，拧着劲儿纠结着，毕竟是孤注一掷，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没别的路可走……
    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也不知道灵光是哪里而来的，反正就是在脑子里闪出来了，李李找了块纸板，在上面用蓝色铅笔写了几个大字：“我要上学！”
    拉着何小星的小手，看着他可爱的小脸，正仰头看着妈妈，李李的心又揪起来，你要被复杂的人心给淹没在人海吗？你要做人类贪婪无情自私的牺牲品吗？
    想着实施计划，内心忐忑不安的，是去还是不去？脚步迈出去，又缩回来，犹犹豫豫着，不服归不服，心里还是没底，内心还是希望小星上学呀！万一见不到局长或者被批评一顿或者被赶出来或者被羞辱一顿……
    又一想这么多年来这些罪受的的还少吗？唉！不差这一次了，不上就不上了吧！反正上不成……

    李李终于鼓起勇气，走在路上，那个挂着“新安市教育局”的牌子的大门终于站在李李面前。李李左顾右盼之后举起了手中的牌子，四个刺目的大字：我要上学！
    看大门的老头从窗户里探出头，鄙夷地瞅了娘儿俩一眼，眼神中满满的鄙视，然后他站起来，打开门窗户挥舞着手臂：“走走走，别来这捣乱！”
    李李拉着小星去离大门远一点的位置，举着手里的牌子走过来走过去，老头打开大门跟过来，气急败坏：“你这是咋？找事啊？赶紧滚开！”
    “大爷，我就是想让孩子上学而已，没什么别的事，你就让我在这儿等着局长，我要见局长！大爷！”
    李李近乎哀求！
    “我看你举个牌子是来捣乱的，还不快走！”
    “我不是捣乱的，大爷……”
    大爷，我不要你的同情心，我只要你理解，请你理解理解我……
    没有人理解你，同理心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你也别要求每个人都有同理心，李李，你这个倔强到骨子里的女人……
    李李暗自下决心，不能走，既然来了，就豁出去了……
    终于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往这边看，有人举起了手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吗？无论什么事都被媒体曝个光啥的？还有隐私权吗？
    李李懊恼的用胳膊挡着自己的脸，把小星的脑袋揽在怀里，终于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的驶过来，在大门口停下，电动大门开启的瞬间，李李揽着小星迅速占领一个最佳位置，轿车被阻挡，车门一开，下来一个人。
    迅速的仔细辨认除了那张帅气的脸，一种被学识和豁达装扮的儒雅形象，没错，应该是他。
    他也看到了李李手中的牌子，瞅了一眼站在李李身旁的小星，有点明白了。

    “高局长！”
    必须占主动，心咚咚跳，反正是豁出去了。李李鼓足勇气，没等他开口询问抢先说话：
    “高局长，是不是每个公民都有上学的权利？您看看，俺这孩子上不成学了……”
    “哪个学校的？”高局长沉思了一下：“来我办公室说吧！”
    说实话他的办公室很简陋，甚至用寒酸来形容，所有的书柜文件柜都磨白了边，桌子椅子亦是，站在里面便感觉时光后退了十几年。做梦一般的，原先还战战兢兢，以为局长是什么大人物，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么大的人物打过交道。
    真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连看大门的这关都不好过。牛校长比他牛啊，比他趾高气扬。看着他平和的眼神，真站在他面前根本紧张不起来。
    也许就是他给予的胆子，李李毫不客气的把发生过的所有一股脑儿抖搂出来，包括送的礼，夏老师家的烂菜，统统倒出来，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李李开始担忧，小星还能不能继续上学？
    李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
    高局长双手交叉支在办公桌上，凝神听着，思考，眉毛拧紧：“这个老牛啊！该整顿了……”手指放下，敲了敲办公桌，眼睛看着小星：“来，小同学，过来我看看……”
    高局长摸了摸小星的脑袋：“想不想继续上学？”
    “想啊……”小星毫不含糊的应答。
    “国家有规定，部分能力高的特殊孩子有权利跟着上正常学校，这样吧！建国路小学是全市最优质的学校，并且专门接收特殊孩子，你回去准备准备，去建国路报道！”
    “什么？您说什么？”李李被这个处理结果震惊到了，原以为……
    原以为来出出气便可以了，想着反正孩子上不成，既然上不成，那我就来告一状。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状把小星告进了全市最好的学校。李李有点不好意思，对这几天的举动感到惭愧。
    高局长抓起电话：“叶校长，给你安排个学生哈！”
    “又要给谁开小灶？”对方是一个优雅清亮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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