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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17页]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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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全项”老楚的理论
    姜兰花在青川市人民医院住了半个月之后,她感到无趣,不想再住下去了,也不再嚎叫着说自己肚子疼。究其原因,是何土埂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向自己妥协,何德怀只要一开口,何土埂便破口大骂,骂他是个不孝的儿子,骂他自己也总有老去的一天,骂他不给自己的闺女做榜样,骂他自己老了也没人照顾。把何德怀骂了个狗血喷头。何禾呢?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跟父亲争执。校长打电话叫他去学校,他好不容易跪求着人家把孩子收下,回到店里还得忙活。期间河南小伙张浩峰也辞去了工作,他走了,店里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何禾更加拼命。但是生意却越做越差,李李又经常去学校,通常是,李李正干着活呢,便接到老师的电话,说让何小星家长到学校去。李李便放下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无论她正在做着什么,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第一时间出现在老师面前,跟小星一起接受老师的批评教育,李李认真学习做母亲,她精力被分散了。

    五十多岁粉面油头的房东过来,房东姓楚,无业,说是无业,其实他之前在青川的一家工厂里干过,只是提早退了休。按年龄来算,他离领退休金还有一段距离,这段十多年的日子他便靠着老母亲的几处房产过着滋润的小日子。他举手投足有股大家风范,颇像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何禾叫他老楚,而很多熟识的人则叫他“全项。”至于为什么叫他“全项,”是因为他喜欢去洗浴中心,去了便做全项,里边的所有的服务必做一遍才从里边出来,包括女性服务。为此他太太气得牙疼,有次他太太来店里,说让他气的腰疼,李李笑了,说生气腰还会疼?
    老楚对那些服务行业贡献很大,却对李李这种乡下来的租房客特别狠厉,当初何禾租他的房子的时候,他家的房租就比别家高出一大截,李李很不满,但又毫无办法,毕竟价格是何禾当初谈好了的,但是李李总觉得心里梗着一根刺。
    老楚衣冠楚楚,雪白的西装笔挺的立着,头发纹丝不乱,肥硕的大脸盘子,皮肤细细白白,身量却粗壮得很,人高马大的杵在店里,仿佛他在店里,店面变小了几分,李李说:“瞧你的店,这么小,你自己就把整个前厅占满了,坐不下人,太小……”
    “可我这地段好,除了我这,你到哪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位置开店,你就知足吧,我告诉你,我这店可好久没给你涨房租了,现在青川的房价正在像发糕一样蹭蹭的膨胀,别家的门面房都涨了房租了,你怎么也得给我涨点。”老楚嘴里蹦出几颗大金牙,有几个歪歪扭扭的仿佛在嘴里跳舞。
    何禾环顾着这间不到三十平的袖珍型号的小房子,他苦着脸说:“你家房子太小,坐不了几桌人,就是有顾客想在这吃也没地坐,我这营业额上不去,我还要累死累活……”
    老楚帅哥看着凄苦暗淡的何禾,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说:“看你也不容易哈,你给我少涨点,让我心里有个平衡,不然我总觉着自己的房子租给你的价钱屈的慌,你这样吧,一年你也不用给我涨一万,你给我涨五千,六万五咋样?”
    “这……”何禾难为情的说:“不瞒你说大哥,我这每天挣得的都给你了,你再给我涨五千,这买卖我真就白干了……”
    “你这,不管怎样你得给我涨点,人家都涨,就我这房子没涨,就这么着吧,六万五,咱这房租也到期了,你今儿个先把半年的房租付了,我等着钱用。”
    他没有商量的余地,脸色也由晴转阴,何禾只得哀求着说:“老母亲最近住院,我手头的那点都交给医院了,你先容我两天,我有了自然给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善良错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善良错了吗?
    李李算了算账,发现自己这些年几乎是白干,也不是白干,也有剩余,只是不多,之前都是小星花了,交给了训练机构,反正店里额外的花销太大,小星幼儿园也交了不少冤枉钱,还送了不少礼,这几年挣的不如花的多,又借了不少外债。李李说咱可以加项目,咱可以炒菜卖,不要只是做面点,做面点麻烦还卖不上价。附近港口码头上的许多工人都喜欢在下午下班的时候坐在店里喝两杯解解乏。有时候在李李家店里喝酒,也只是点上一份饺子或者锅贴,再就是几个小凉菜,没有多少钱。如果炒菜,一盘土豆丝十块,一份鱼香肉丝十八,一份锅贴六块,哪个划算?我们是需要挣钱的,不是做慈善,我们要活下去。但是何禾就是拧着一股劲,就不想炒菜,好像有跟绳子使劲拉着他去撞南墙,他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他总觉得自己家就是做面食的,那就好好做面食,对他来说,灵活一些,变通一些是件很困难的事,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店面太小,说什么没有厨师,总之他就是不想面对自己生意上的失败,他好像很怕面对加项目这件事,他不想做,他怕麻烦。
    一件事情,如果夫妻两人意见不统一,那么必定会越做越差,李李看出何禾大脑的懒惰,她说你可以不动脑子,但是你可以听取我的意见。何禾像头牛,他很自负的认为,店里生意不好是因为之前马路上被挖了一条深沟,但是李李说,深沟早就填平了,跟深沟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从自身找原因吧,但是何禾从来不从自身找原因,他总是怨这怨那,却从来没怨过自己。
    李李气的牙疼,像那个楚太太一样,牙疼,还是腰疼?牙也疼腰也疼……
    何禾忙活着往医院跑,姜兰花天天哼哼唧唧,一见不到何禾的人影就大喊:“何禾呢?何禾来……哎呀……疼死我啦……”
    何德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他问何禾:“你媳妇来?咱娘住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知道来看看?可真能沉得住气。”
    何土埂一听这话也附和着说:“叫你媳妇来看看你娘,顺便叫她给你娘炖锅排骨吃。”
    何禾说:“她在店里忙,还有孩子……”
    “店里的事有你娘重要吗?那个孩子不省心,叫你媳妇别管了,伺候你娘重要,你快点,给你媳妇打个电话,叫她炖上锅排骨捎着过来伺候伺候你娘……”何土埂很不高兴:这儿媳妇儿,竟然这么不孝顺。
    何禾愁眉苦脸:“我来伺候还不行嘛!还非得她来,她实在走不开,关键是孩子刚上一年级,事事多……”
    “事事多也得来,叫她来……”何土埂眼珠子瞪的跟鹅蛋一样大,他命令着。
    李李一个人在店里忙活,她忙着这头顾不了那头,好歹老罗回来了,却跟李李提出辞职,他那个丈夫许贵生跟在她旁边,俨然一副妇唱夫随的样子。老罗说,她该回去了,回罗家村好好过日子……老罗倾其所有为她的情敌治病,她花光了积蓄,她的情敌终于撒了手,她再也不能紧抓着许贵生不放了,她永远放手了,她跟她的曾经的丈夫葬在一起。老罗心里释然了。她不恨她,也不恨许贵生,她觉得生命就像齐小慧灵堂上蜡烛上的那点烛光,风一吹就灭了。人活着太脆,脆的就像一根黄瓜,稍一使劲就齐刷刷掰断,然后再也接不起来。所以人不能一辈子总泡在苦水里,如果再去追究太多的恩怨,那是为自己创造绝境,不值,不值,还是回归吧,总是有个家来的踏实。
    老罗看着忙碌的李李,没有马上走,她和许贵生一起帮着在店里忙活,李李得了空接了一个电话,她便放下电话摘下围裙往外跑,她一口气跑到菜市场,买来排骨,回店里后便洗干净炖到锅上,撒上一把葱,切上几片姜,放上几个八角。锅很快就开了,在炉子上咕嘟着,冒着热气,一股肉香在厨房里弥漫。然后洗了一把香菜切末备好。
    客人陆陆续续进到店里,老罗包着锅贴,李李煎着锅贴,旁边的锅里下着一锅饺子,雪白的汤雪白的饺子在翻滚。
    “凉拌个花生米。”有客人在厅里叫。
    李李打开冰箱,却怎么也找不到煮好的花生米,他打电话问何禾,说你见没见冰箱里的花生米?我昨天刚刚煮的。何禾说我带到医院里来了。
    李李只得跟客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煮好的花生米没了,您拌个豆腐皮吧。”
    “你现在这店里,要啥啥没有,你这买卖怎么做的?还想不想干了?真是!不吃了!走!去鑫源家吃去!”
    “走了一桌。”老罗瞅了瞅外面,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她说:“李李啊,你啥时候不再这么傻傻的善良啊……”
    李李奇怪的问:“你怎么会这样说?我善良怎么了?错了吗?”
    “善良你得分对谁,对虎狼你善良了它会吃了你,我问你,你给谁炖的排骨?”
    “奥,我婆婆呀!怎么啦?”
    ……
    第一百二十三章,罗姐姐,后会有期
    第一百二十三章,罗姐姐,后会有期
    ……
    老罗眼睛瞅着李李,一句话不说,只是瞅着,瞅的李李有点发毛,浑身不自在,最后老罗叹了口气,她说:“按说这话我说了,算是挑拨你俩的夫妻关系,也算是挑拨你跟婆家的家庭关系,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说你……你婆婆……在医院里装病,医院里谁人不知?她走路,地板都被她踩得咚咚响,见天吃的又白又胖,吃饱了就喊疼,到点了就要吃……”
    李李说:“我知道啊,俺家何禾天天给她送饭……”
    “我跟你说,李李,”罗姐打开话匣子,她说我吐不出来难受,我还是说吧,你别介意。“齐小慧的肿瘤科病房紧紧挨着消化科病房,我几乎见天从你婆婆的病房门口经过,我还经常碰见何禾,何禾提着个罐子给你婆婆送饭,按说这儿女孝顺老人应该,但是你婆婆难伺候,她明明自己能上厕所,可她偏偏把屎拉在病房里,弄得同病房的人都对她有意见,说你腿脚好好的,你干嘛不去厕所呢?你猜你婆婆说啥?你婆婆说:我养儿就是为了让他们孝顺的,我就是愿意拉在这里……谁说我好好的?我长ai,我有病,我有ai病……”
    人家大夫说:“你没有ai病,你快出院吧,让人家有病的住进来。”
    你婆婆说:“谁说我没病?你们都糊弄我,我要死了,我快死了,然后你婆婆就老牛大憋气,嘿嘿,那个老牛大憋气,我也会,就是闭气,闭住呼吸……”
    怪不得出不了院,让她闹吧,李李想。
    “哎,李李,”老罗说着说着突然神秘地说:“你那个大伯哥一脸横肉,可是个难缠的主,你可得小心,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觉得你太善良,没防人之心,你这个大伯头子你得防着点,那可是条狠毒的蛇,为了钱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我又不跟他一个锅里吃饭,他还能怎么的?”李李不屑的说:“你快别说了,罗姐,你这嘴呀,没个把门的……”
    “我是好心,好心当了驴肝肺了……你不知好歹,到时候吃了亏有你难受的时候……”
    老罗撇了撇嘴。
    “你怎么知道我会吃亏?”李李很奇怪得问。
    “你哪天不在吃亏?唉!我这不是要走了,不放心你,你说你要是……是我的闺女好了,我给你讨公道,看他们谁还敢欺负你!哼!”
    “我可不做你闺女,你这么凶……”李李笑着说。
    “你做我闺女你享福了,我亲你还来不及呢,说真的哈,我跟着你干了这么多日子,得有小半年吧?对你的性子了如指掌,说实话我是真不放心你,生怕你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唉你说你就怎么那么轴呢?你给那个老刘做情人多好,这下好了,人家走了,还不定啥时候回来,你这……唉!白瞎了……”
    罗姐就像竹筒倒豆子,把心里话一股脑儿……不管好的坏的全秃噜出来,她长吁了一口气:“可怜的人儿呦……”
    “有那么严重吗?你可真是!”李李不当回事地说。
    老罗像个算命先生,她眼露精光,有点瘆人,仿佛能把李李的今生今世全都看透,好像李李以后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她预料之中。
    李李端起做好的排骨,倒进保温桶,她提着便上了店门口的公交车,她想她不愿意自己为了这顿排骨把事翻扯到娘家父母那儿,公爹会跟父亲说:你闺女不孝顺!父亲便会劈头盖脸批评自己一顿,何苦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罗姐和许贵生在店里帮李李干了半个多月,罗姐的儿子打电话,说要他俩去深圳看房子,儿子要结婚了。罗姐只得辞别李李,跟许贵生走了,连工钱都没要,李李硬塞给她,她从排满褶皱的眼眶里瞪着俩大眼珠子狠狠地瞅着李李说:“都快成我闺女了,钱就不要了,等哪一天咱娘儿俩再见面,你就做我闺女得了,我走了……”
    李李眼里噙着泪,罗姐,咱俩什么时候差了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何禾坚持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何禾坚持不住了

    人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你是条虫,走到哪儿都是趴着,你是条龙,到哪儿都一飞冲天,所以,人的成功跟一个城市的消费高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李李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跟着何禾从青川搬回了新安这是李李对那个家族的妥协,同时也是向原生家庭的负能量妥协。最正确的事也是跟着何禾回到新安,因为遇见了苏春莹。
    当年李李李李是一万个不愿意回去,可是何禾不干了,如果不回去就面临着吃饭问题,连饭都吃不上了。饭馆本来生意不好,一接到哥姐的电话,何禾便无心干活。手里端着煎锅煎着锅贴,眼睛瞟向了三百里开外的新安,他看到了新安的遍地的黄金,仿佛只要一伸手便能捡到一大堆。
    回来吧,哥姐们当着说客,青川消费太高了,新安消费低,穷人好养活,你回来,几年便可以挣一套大房子。真的,不骗你,大哥卖煤炭三年挣了一套房子,二哥开个小饭馆也是三年就买了房子,回来吧,新安房价低,房子很容易就买上了……各种的诱惑吸引着何禾,他失去了在青川闯荡下去的耐心,当初的志向高远在哥姐的轮番的轰炸下沦为了炮灰。何禾慢慢的退出了自主的思想,被别人左右着自己的大脑,他失去了辩别是非的能力。他输了,他输在了自己的性格上面,他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这山看着那山高的人。他坚持不住了。他退缩了。
    李李无论怎么阻止,好话说尽,坏话也说尽,李李分析着形势,说无论如何我不相信回到新安天上就会掉个大馅饼砸到你头上。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容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凡是你得努力,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匆忙的决定了一件事,又仓皇的去操作着。
    店里又像小于闹腾的那段时间,一两个月没有正儿八经的营业,动不动就关门,小于闹腾的那年李李损失了不少,今年又损失了不少,生意越做越黄了。
    哥姐们还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打电话催促何禾回新安,就像有根鞭子在赶着他,一家人的惶急李李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得到,仿佛何禾不回去就失去了大把赚钱的机会,言下之意是满满的可惜。李李的意见是坚持做下去,加项目炒菜也比你动地方强,因为一旦挪动,势必会大伤元气。以炒菜为主,面点为辅,用人少,营业额也会提上去。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把门头打出去,等时机成熟了的再倒腾一处合适的大房子,也未必不是一种办法。李李考虑这个,也是因为小星,小星刚刚适应了向阳路小学,不敢再折腾了。
    但是李李的劝说是那么无力,何禾只要现成的例子,李李的打算只是个未知数。李李感觉自己的说服好无力,心有余力不足,嘴巴太笨拙,没有何家的一大把巧嘴。
    同样的话你说一遍别人也许听不进去,但是如果你说两遍呢?三个人说十遍呢?就是三十遍,三个人说一百遍呢?三个人轮流游说,就像车轮战术,你上来我下去。后来何土埂也说:“何禾你别在青川干了,青川离咱老家太远了,我和你娘年纪大了,你来回照顾不方便……”
    何禾终于被他们说通了,回新安挣大钱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因为何史怀在新安确实挣到了钱,他只看到自己的哥哥在新安挣了大钱,想挣大钱的欲望像气球一样在他心里剧烈膨胀。他执着的要回去,他仿佛看到新安市的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他决定把店面转出去,然后全家搬回新安。
    但是,何小星怎么办?他刚刚在青川学校里安顿下来,老师刚刚适应了小星,小星也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就那么把他带回青川,让他重新开始,对他是不是有点残忍?
    何禾说:“没事,咱两个哥哥在新安托人给他找学校,他可以转学。”
    “可是,何小星会适应得了那边的学校吗?”李李依旧担心。
    “没关系,咱找人找了好几个,你放心好了。”何禾拍着胸铺打着包票。
    “那店面呢?你不得抽时间回去找啊!”李李操心的问。
    “那个……不用,咱哥哥都给找好了……”
    何禾依旧打着包票。李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何禾的哥哥们的德行,李李太清楚了,他们不可能给何禾找个好的店面,他们是那种光说不做且不吃亏的人,你说他们给找好了店面你就是说下大天来李李都不信,还是得靠自己。可是何禾就像着了魔一样,他无比信任他的哥哥姐姐,他说:“毕竟是亲兄弟,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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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6 23:36:58  更:2021-10-23 13: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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